第138章： 敢与不敢
林清被穆西沉甩进车内，随即，重重的关上门，落了锁。
“喂，你有病吗，好端端的，玩什么暴力？”
车内，林清没好声气的问。
穆西沉不答。
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男人的神色都是冷得要掉渣的，林清深知既然他目前不想说问下去也是徒劳，便住了嘴。
当车子朝着望京西府的方向开去，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喂，最近不是都要回盛苑的吗？”穆西沉还是不语。
一路风驰电掣，直到望京西府a栋。
刚入房间，林清便被男人转身压在门板之上，两个人亲密无间，男人的吻带着惩罚性的，密密实实的落下来，让她透不过气。
林清受不了。
这根本不是接吻，而是要她的命啊，恨不能将她揉碎了的那种吻嗜，霸道，**，从来不觉得吻是一种惩罚，可是现在，她大脑缺氧，男人还是一脸冷酷的吻着她，根本不打算给她喘息的空间。
林清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推开他，却因为用力过度，自己也跌了出去，眼瞅着男人瞪着一双冷眸再度逼近，她慌了神的叫道：“喂，你干嘛，别忘了我是你老婆！”
穆西沉冷笑：“多亏，你还记得是我老婆……”
这句话本就莫名其妙，林清很是头大。
如果不知道是他老婆，干嘛做那么多事情，只是为了回击绯闻？
“老婆是用来虐待的吗？”
林清嘟着被吻到红肿的双唇，急促的呼吸着。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你私下接触凌峻，嗯？”穆西沉一字一顿的问道，咬牙切齿的表情，令林清打个寒颤。
对，他说过，的确说过。
“可是……”林清想反驳。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男人逼近过来，林清仓促后退，终于被男人逼到了一个角落里，林清咬着唇看着他，有几分害怕。
说实话，她真的没有觉得哪里危险，光天化日之下，办公室之内，还怕他凌峻不成？
“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心里这么想的，嘴巴上也如是说。
在穆西沉看来，她根本就是死鸭子嘴硬。
自从上次，在酒吧vip包间，看到凌峻**着上身在林清昏睡的房间里出现，穆西沉已经怕到了极点，凌峻是不是正人君子姑且不提，男人更了解男人，面对心动的女人，自制力和智商，有时候真的可以清零。
“你觉得，你很高明，摆个诱人的pose，打个电话，煮个咖啡，就可以算计到凌峻了是吗？”穆西沉问的极为嘲讽。
林清咬着唇，眼睛看向别处，不说话，但是心情，却远没有了得逞之后的雀跃。
“我问你，如果凌峻就在办公室里把你强吻了，你又能如何？”穆西沉问的愈发直接和露骨，林清低了头，轻轻摇摇头。
“不会，他不敢。”
“不敢？呵”穆西沉冷笑，发自胸腔的那种冷笑：“我告诉你，男人的本能，只有想与不想，不存在敢与不敢……”
林清轻轻的打了个寒战。
“你觉得，即便在办公室，凌峻就不敢用强了是吗？那么我问你，那么多的办公室强奸案，是怎么来的？”穆西沉毫不留情，林清一张脸已经青黄不接。
“我告诉你，这么多的强奸案，全部都是女人的愚蠢！明明知道有隐患，还要自动送上门去！”穆西沉冷冷说着，声调却提高了。
“而你，就更加愚蠢。不仅送上门，还自作聪明，引狼入室！如果凌峻动了心思，非要用强，你以为你那些同事们会帮助你吗？你以为，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吗？”
“我不相信凌峻有那么大的胆子……他还不是被我算计了……”林清还是嘟哝了一句。
凌峻不存在敢于不敢之说，那么，他为什么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有对林清产生威胁，本来，他大可以做的过分一些，让林清吃个哑巴亏，然后再向媒体大肆渲染。
这样一来，林清的完美反击不仅落空，反而使得他锦上添花，连同早上的绯闻一起，根本就是一部精彩纷呈的番外篇，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穆西沉心中狐疑，刷的一丝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凌峻手下留情，唯有一种可能。
而这种可能，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
男人对于女人手软，产生怜香惜玉的情绪，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喜欢！
这么想着，穆西沉的脸，愈发黑了。
“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呵呵……”穆西沉冷笑，一双冷眸冒着寒气：“如果他今天趁机将你**，然后再将视频上传，你觉得，你还会在这里侥幸吗？”
“我告他性侵！”
“分明是你主动邀请上门，证据呢？” 穆西沉一连串的问话，问得林清一身冷汗。
现在，她才发觉，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如何的危险。
她主动煮了咖啡，邀请凌峻上门，一旦凌峻用强，同事们只当做是**吧，谁愿意相信，她不是自愿的呢？
尤其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同事们，不正等着看好戏吗？
今天凌峻没有动歪心思，实属万幸，如若不然，她今天，就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栽了！
越想越后怕，林清用力控制着，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看到她害怕的模样，穆西沉脸色却缓和下来，眸中的怒色一点点褪去，看向女人的目光，只剩下疼爱与怜悯。
他走上前去，将女人揽入怀中。
“老婆，答应我，今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好吗？”暴怒之后，男人的声线沙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味道。
林清将脸埋入男人胸膛，点点头：“嗯。”
她还想说，其实她是想为穆西沉分忧的，但是，却没想到帮了倒忙。
穆西沉清晰的洞悉到了这一点，温柔的抚着她耳边的头发，说道：“男人的事情，就应该交予男人解决，要不然，要男人做什么。”
“老公……”
“凌峻针对的，不仅是你，所以，这一切，要交由老公来解决。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给别人可乘之机，明白吗？”
穆西沉语气有些沉重。
林清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男人的表情过于凝重了些。
但最终，她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
市中心医院，各种物品已经整理好，徐妈妈和林清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着徐宛然，穆西沉帮忙拎着东西，几个人走出病房。
在门口等候许久的陈鸣，一脸期待的迎上前来：“妈，宛然。”
“别叫我妈，我和你没任何关系。”徐妈妈冷冰冰的，自动挡在女儿面前。
陈鸣的母亲赶忙迎上前来打圆场：“亲家，我知道是我儿子不对，可是，看在他俩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啊？”
为了陈鸣，他妈妈也是操碎了心，炖好鸡汤来了几次，都被徐妈妈毫不客气的拒之门外，连人都不让见。
陈鸣待遇更惨，别说门口，就连走廊里被徐妈妈碰见，都会被毫不客气的骂个狗血淋头。住院这几天下来，这里的人，无人不晓陈鸣是一白眼狼陈世美，成了这片区域里臭名昭著的人物。
陈妈妈忍了，为了她的儿子，一脸憔悴。
陈鸣头发乱糟糟的，没日没夜的在走廊里等候着，每天早上只是匆匆到洗手间里洗把脸，衣服都没换，胡子拉碴，全无形象可言。
“他还知道几年感情哪？我女儿陪着他吃了那么多苦，有一碗肉我女儿全都让给他吃，自己喝汤，他出轨的时候，怎么没念及几年感情？”
面对陈妈妈的央求，徐妈妈仍旧是火气上头，煤气罐爆燃的状态。
“……”陈妈妈张了张嘴，硬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鸣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可怜兮兮的喊了声：“然然……”
徐妈妈挥手想打，被徐宛然拦住。
“妈，你先到前面等我一会，我有几句话要说。”
徐妈妈看林清在这里，点点头，叹口气走了，陈妈妈看儿媳妇松了口便面露喜色，随后跟上，想和亲家缓和下气氛。
陈鸣一脸激动，上前紧紧握住徐宛然的手：“宛然，你肯原谅我了？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改，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
只可惜，陈鸣高兴的太早了。
他只是过度兴奋的看到了转机，却没发现，平静之下，波澜暗涌。
徐宛然脸上挂着冷静持重的笑容，轻轻的将手抽离出来。
陈鸣感觉到疏离，也不顾林清和穆西沉在场，紧紧包住徐宛然，在徐宛然脸颊上印下无数个吻，一边吻着一边哭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然然，你待我这么好，我却被猪油蒙了心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这次徐宛然却没有拒绝，任由陈鸣抱着。
听着陈鸣痛心疾首的道歉，她脸上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波动，眼神望向远方，显得空泛，也显得渺茫。
林清看了很是心疼，最初入院的那几日，徐宛然便是这样的表情，不说话，不哭不闹，只是眼神空洞，大脑发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她看来，这才是徐宛然最无助的神态。
第139章： 陈鸣上钩
“你知道吗，大一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在辩论会上的样子，我就喜欢上你了，从那以后，我便想法设法的接近你。知道你早晨起来要跑步，本来我喜欢睡懒觉从来没有跑步的习惯，为了见你一面，我买了好几身漂亮的运动装，早早起来梳洗打扮，然后才会出去操场跑步，假装与你偶遇……”
徐宛然安静的讲述着，眸中的光芒闪烁着跳跃着，脸上的神情，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抹淡淡的红晕，随着她的回忆，慢慢晕染开来。
林清一动不动的听着，思维也跟随她的讲述，回到大学时代。
徐宛然本是宿舍里最懒的一个，八点钟上课，她能耗到七点五十八分起床，然后闪电似得穿衣，洗漱，跑向教室的路上，再顺便往嘴巴里塞点东西果腹，美其名曰，时间何其少，必须充分利用。
为了不迟到，她不是选择早起，而是一遍遍的压缩从穿衣洗漱的时间，精确到秒。
某一日，徐宛然突如其来的剧变，成了早上最早起床的那个。
不仅仅如此，天刚刚放亮，她钻到洗手间洗洗涮涮，洗完之后便举着吹风机对着头发一通猛吹，为了吹出更好看的发型，还专门向发型师讨教过。洗完了，还要往脸上涂涂抹抹，要淡雅，即便化了妆，也不能有化妆的痕迹，所以从那时候，徐宛然便是化妆高手了。
她这么做，引来宿舍姐妹怨声载道。但是徐宛然不在乎，一门心思的扑在爱情事业上，为了一早上便让陈鸣见到光鲜亮丽的自己，她真是拼了。
提及这些，林清一阵唏嘘。
什么力量最伟大，当然是爱情的力量。
她眼睁睁的见证到爱情的威力，让一个爱睡懒觉，为了多睡一秒，头发可以几天不洗的大懒虫，改变成了勤快的小蜜蜂，更让一个不爱翻书整天嚷嚷学习无用的蛇精病，变成了整天往图书馆里跑动的超能量小学霸。
“到后来，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可是很快也毕业了，我好担心，毕业就是分手季这种预言也会降临到我们身上，于是，我义无反顾的跟随着你，你往东，我便往东，你向你，我便向西，哪怕有更多更好的机会，我也毫不犹豫的放弃……”
徐宛然眼睛一眨一眨，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
林清发现，其实安静的徐宛然，本就是超凡脱俗的美人。
徐宛然一毕业，曾被某星探发掘，但是为了不离开陈鸣，她想也不想的便直接拒绝，因为她知道，一旦踏上星途，距离陈鸣，只会越来越远。
“毕业那段时间，是我们最辛苦，也是最甜蜜的日子，为了互相鼓励找工作，我们不再向家里伸手要钱，哪怕我们凑起来的钱只够买一包方便面，也是多泡一些水，分成两碗，一人一半……”
徐宛然眼中，已经开始有泪光闪动。
而陈鸣，已经泣不成声，成串的眼泪滑落。
“然然，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陈鸣心里清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也只有徐宛然，可以舍弃所有，义无反顾的和他在一起。
徐宛然也只是说对了一半，那一袋方便面，徐宛然怕他吃不饱，大部分都给了他，却在自己碗里放了很多汤，当做很满足的样子。
徐宛然抽了下鼻子，眼泪始终没掉下来。
她继续说着：“其实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一个女人的影子，我早就发现了……有一次，我偷偷看你日记发现的……可是我不在乎，我以为，只要时间久了，我便可以完完全全填满你内心的空间，你便可以将那个女人淡忘掉……我以为，你会加倍珍惜我的好……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徐宛然喉头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陈鸣痛哭失声：“然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经历了这么多，我才发现，心中真正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我现在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徐宛然轻轻推开他，轻笑着看着痛哭流涕的男人，想当初多么的深爱，此刻，看着他如此，竟然没有了一丝心疼。
“对不起，我的感情已经用尽了，我想今后我都不会再爱了。”
陈鸣紧张的看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摇晃着，生怕徐宛然说出什么：“不要，不要，然然，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徐宛然顿了顿，接着莞尔一笑，轻松的耸耸肩：“现在，已经迟了。陈鸣，我们离婚吧。”
林清听着，看着，徐宛然今天整个人的状态，说着往事，却根本就像是再叙述别人的故事……心中便知道，这段感情，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
这一段感情，已经真的无法挽回。
话毕，徐宛然坚定的将手抽离，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林清此时已经为闺蜜心痛不已，泪眼婆娑的抬头，穆西沉正好心有灵犀的低头看着她。两个人相拥着后退，退到走廊一角，林清紧紧抱着男人，刹那间太多事情涌过脑海，情绪近乎失控的道：“老公，我们一定好好在一起！”
穆西沉低头，轻轻吻在她的额角说：“一定。”
陈鸣还跪在地上，望着徐宛然决绝离去的背影，止不住的放声痛哭，拳头一下一下砸到地板上，鲜血淋漓。
他是多么的痛，多么的悔。
林清本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摊血迹，触目惊心，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陈鸣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下的错，只是这样的错，在女人的生命中，一旦开始，便意味着终结。
“我们走吧。”林清轻轻拽了一下穆西沉。
穆西沉冷冷的看着陈鸣，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老公，快走吧，我答应过要送宛然回家。”林清有些害怕，因为她在男人眼中看到了杀机，这是公众场合，如果他真的动手将陈鸣打残废的话，而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对于赫天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穆西沉按了按她的手，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为什么说奇怪呢，看起来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丝温暖。
林清明明知道，此时此刻，这样温暖的笑容，一定是不合时宜的。
穆西沉不怎么爱笑，一旦笑了，就会有事情发生。
林清颇有些紧张的看着穆西沉面带笑容的朝着陈鸣走近，他体贴的将陈鸣从地上拉起来，招呼护士帮他包扎伤口，就仿佛是难兄难弟的做法。
“陈鸣，其实，你只不过犯了绝大多数男人都会犯下的错，不必过分自责。”穆西沉拍着他的肩，颇有些勾肩搭背的意思。
陈鸣深陷痛悔，连连摇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犯再犯，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宛然，宛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说的极为动容。
穆西沉脸上却还是笑着：“宛然再好，也已经走了，你要做的，就是重新开始，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的女人，兄弟，抬起头，向前看，学会放开，啊？”
林清看得很玄幻，这是穆西沉应该说的话吗？
穆西沉却不顾她疑惑的审视，誓将老大哥的角色演绎到底，果真旁若无人的与陈鸣勾肩搭背，好像十分熟络的哥们一样。
“兄弟，听哥的话，好好的和宛然把手续办了，放她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等再遇到别的女人，可不要再犯傻就对了……”
陈鸣感激的连连点头，顺从的跟随着穆西沉往前走。
“穆总，谢谢你，我以为……”接下来的话，他没敢说。
“怕什么，男人最理解男人，当初我教训你，是因为宛然还对你抱有希望，现在，宛然已经放开了，我自然没有为难你的必要，放心吧。”
穆西沉笑得很大度。
陈鸣简直把穆西沉当做活菩萨了好嘛，跟随着小护士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朝着穆西沉投去感激之色。
林清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这一切，都不正常。
而穆西沉，什么都没说，环着她的腰，大步流星的朝着徐宛然的方向追过去。
而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视线里，穆西沉冷然朝着陈鸣的背影看过去，陈鸣，这辈子，他都别想再碰别的女人。
医疗室内，小护士为陈鸣处理着伤口，似是无意的说道：“先生，最近医院里搞活动，为广大市民免费体检，我看您老母亲也在，要不要参加这个活动呢？”
陈鸣深陷在痛悔情绪之中，摇了摇头。
“先生，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哦，体检vip套餐价，起码要三千左右，如果你们两个人都参加的话，那就省了接近六千块。”
一听这惊人的数字，陈鸣眼睛亮了起来。
“都包含什么项目？”
“全身检查，内科常规、外科常规、眼科检查、口腔科常规、胸片、腹部彩超、心电图、血糖、肝功能检测，血脂检查、肾功能检测、血常规检测、尿常规、乙肝三系、体脂肪率、肿瘤检测等。比这还要多，但是我脑子里只记住这些。”
小护士一连串的说出来很多项目。
陈鸣仔仔细细的听着，虽然只能记住其中几个，但是也已经够他心动的了，因为平时，单单一项，就花上上百块，反正每年都要检查一次，不如趁这次全都检了，顺便为老母亲检查了表表孝心，还能省下不少银子。
“好，麻烦你帮我报名。”
第141章：低气压
赫天，表面上，依旧显得风平浪静。
赫天集团的人，除了高层领导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知道赫天集团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外，对于其他的员工而言，是全然一无所知。
虽然也有传言，但是传言终究是传言，不会有人真的当真。
赫天集团内的气氛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而媒体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是上官律和穆御盛动用关系压了下来，不是不知，只是还未爆发，这样的情况能坚持多久，谁也没一个准。
低气压笼罩在会议室里。
“穆总，赫天集团再施压，也有人再对媒体施压。情况不容乐观。尤其是现在我们失利的时候。”上官律皱着眉头率先开了口。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逐渐的沉默了下来，甚至连交头接耳的声音也不见了踪影。这是赫天集团的会议室里，少数如此沉默的时候。上一次，是在穆西沉接任总裁的位置时，这些高层不服一个初出茅庐的穆西沉可以管理好赫天集团，选择了抗议性的沉默。
这一次，在这样的沉默里，却带着压抑感。
“穆总，难道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吗？”有人出来质问穆西沉。
似乎有人开了头，下面原本还显得沉默的气氛顿时变得活络了起来。但这样的活络不是以往的讨论，而是声声的质问。
“穆总，以往赫天集团是顺风顺水，大家就不说什么。但现在，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你又怎么能带领赫天集团继续前进？”
“对，穆总，甚至我们连和赫天集团作对的人都找不出来，这又怎么说？”
“原因呢？为什么都不知道？”
……
一声声的责难对着穆西沉。穆西沉脸色未曾发生变化，仍然显得冷静自制。就算面对越来越恶劣的声讨声，他仍然纹丝不动。
这样的穆西沉，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敌人只是打了一个头，我们自己先内部斗争，接下来，各位觉得，又该如何呢？”穆西沉终于开口了，问着在场的人。
在场的人，顿时，哑口无声。
但，这样的情况还没维持一会，便有人站了起来，似乎显得很愤怒，那文件夹重重的摔在了桌面上，那一声巨响，也让在场的人惊愕了起来。
上官律下意识的看向了来人。
“我要辞职。大家清楚的很，因为一个林清，赫天集团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而穆总根本无动于衷，在这种时候，竟然只沉溺与女色，难道，你就不为这么多的赫天员工想想吗？人本来就是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我想，这个道理穆总应该很清楚的。”
企划部的总监怒气冲冲的说着。
“冷静点，eric。”李泽律安抚着eric的情绪。
eric根本不再理会上官律，也不再理会办公室内的众人，快速的摔门而去。上官律本想追出去，但是穆西沉却阻止了上官律的做法。
蝴蝶效应再顷刻之间燃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在eric带头下，很大一部分的情绪都开始激动起来。
“穆总，应该从林小姐身上多找找线索，那些传言，一定是有的放矢，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宣布婚约之后，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对，解除婚约。就算不是，那应该试一下，才知道究竟是不是和林小姐相关！”
“只是解除婚约而已，穆总总不会连这点拯救赫天的动作都要吝啬吧，毕竟，您是赫天集团总裁，您要为这么多的员工负责！”
……
矛头，奇异的对准了林清。
这倒是穆西沉始料未及的。
“如果穆总不同意，我们就辞职！”
穆西沉一语未发下，高管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难以控制。
上官律担忧起来，连忙劝抚着：“大家冷静，一定要冷静，我相信，穆总会给大家一个完美的解释的，大家稍安勿躁。”
他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毕竟，现在赫天集团的情况堪忧，高管们有大把的机会，或者，林清只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借口，他们根本不想耗死在这里。
除了赫天集团老一辈的高管坚定的坐在原地之外，剩下的人，陆续齐乐神，虽然没开口说话，但是态度已经摆明了一切。
他们要放弃现在的赫天集团。
“这也是看清人的好机会，不是吗？”穆西沉疲惫的说着。
人各有志，你想阻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何况，这个来去自由的社会，只能说，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各位呢？为赫天付出一辈子，老了，却面临这样的选择。如果各位的选择和他们一样，那么我不会多言一句。该给各位的，我不会推辞。”穆西沉问着眼前的这些人。
“穆总，我们和老总裁一起打江山走来。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会和赫天并肩到最后。这几十年，赫天给予我们的，足够富足一辈子。剩下的，是我们该做的。”
终于，苏老作为代表，站出来，表达了剩下在场人的立场。
穆西沉动容的看着眼前的老者，站起身，深深的鞠躬致意，说着：“谢谢各位。”
而后，这些赫天集团的老前辈们，才起身，从容的离开了会议室。很快，会议室内，又只剩下穆西沉等三人。
“穆总……”上官律也显得有些压抑的叫着穆西沉。
“通知那些违约的工厂，将之前的订单一律撤回，并要求他们赔付三倍的违约金，如果不从，将走法律程序。”
穆西沉沉默了会，态度冷漠的说着。
“可是……合同条款上所涉及的违约金额，并没有那么多，恐怕……”上官律对于穆西沉当下的做法很不理解，现在的他，一改温柔求和作风，三倍违约金，可不是小数字，摆明了狮子大开口，而那些工厂，本就有恃无恐，肯就范麽？
“既然他们不念及旧情，那么，也别怪我无情无义，对于这样违约的工厂，不如一斩两段。”穆西沉脸上，写满了冷酷。
当下，才是他眼中穆总固有的样子，铁血手腕，不拖泥带水。
李锐大大的赞了声好：“我举双手赞同！凭什么他们违约，才付出那么小的代价，我们就是要将他们割肉放血，长长记性！”
上官律很不安：“可是，工厂那边，不会答应的。”
穆西沉冷血的笑了笑：“放心，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虽然存在疑虑，但是上官律的工作效率还是不容小觑的，在穆西沉下令之后，他一方面派专门人员联系了工厂，另一方面联系了精诚律师事务所，做好法律程序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官律在办公厅内踱来踱去，看着和工厂联系的业务们在电话里狂吼着，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都是很激愤的样子。
不论是谁，和这样的工厂沟通，都是一番唇枪舌战。
而三倍违约金，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工厂之所以放弃与赫天合作，一定是因为有人将利益相诱的缘故，而利益熏心，他们又怎么可能乖乖任凭割肉放血？
就算是联系了最好的律师事务所，对簿公堂，也未必有胜算。
上官律很不理解，英明武断的穆总，这是被烦心事气昏了头，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业务们还在据理力争，这时候，哪怕为赫天多争取一分，都是收获，爱岗敬业的人们，为此做出不懈努力。
上官律却不忍心再看了，进了办公室，把头低下，发愁。
果然，没多久，坏消息便一个个传来。
“上官总监，欧维斯工厂同意撤单，但是，不同意付违约款，只愿意承担合同上约定的百分之五……”业务小李疲惫不堪的说着，一脸倦容，嘴唇都是裂口的。
“上官总监，我这里也一样，比小李稍好点，利生制造厂，同意撤单，并同意支付百分之十的违约金……”小张叹着气，把合同递给上官律。
……
业务们相继汇报战果，无一例外的，工厂们对撤单毫无疑虑，但是，对于违约金的赔付，最多的，只愿意赔付百分之二十。
可是，和穆西沉所要求的三倍违约金，还相去甚远啊……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上官律闷闷不乐。
当他将这种情况反馈给穆西沉，并摊开双手耸耸肩，表示对当下情况无能为力。
“不要紧，再等等。”穆西沉却一脸淡然，早有所料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天晚上，郊外，某不起眼的小菜馆，客人三三两两，一个用简易木板隔出来的所谓雅间内，穆西沉与杜聿明碰头。
“兄弟，你现在就跟皇帝老儿似的，我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杜聿明一脸苦相。
再看看他一身简陋打扮，应穆西沉要求，特意从保安那里借来的旧衣服，头发凌乱，乍一看，还真以为从哪个工厂里钻出来的打工仔。
穆西沉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不知从哪弄来的破衣服，除了脸上那超凡脱俗的气质不能掩盖外，所能掩盖的，全都想法设法掩盖住了。
“你就忍忍吧，为了大计。”穆西沉显得很饿，店面虽小，口味却不错，不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将面前的两盘菜吃的差不多了。
“老弟，赫天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哥哥帮你呢，资金，人脉，我全都可以给你，咱们是兄弟，我就不懂了，你到处求援，一直给银行打电话，就是不要我支援，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
杜聿明显得很急，根本没心思动筷。
第142章：按兵不动
赫天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危机，整个高层瞒得很紧，更不会向外透露风声，所以，就连杜聿明都不知道。
杜聿明是从他老爹那里得到的消息，而他老爹，当然是从穆御盛那得到的消息，杜聿明很焦急，几次要见穆西沉，却被他拒绝。
在赫天最需要支援的时刻，穆西沉却选择拒绝。
“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这是杜聿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看穆西沉还有心思喝酒，劈手把他酒杯夺了，倒空，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我不想拖你下水。”穆西沉说的很直接。
“下水？你也太小看兄弟联盟的威力了，折断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双筷子，就得掂量掂量够不够力气，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
“赫天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危机，不是小门小户可以做得到的，所以，没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我不能拖你下水，万一，幕后是科里家族的话，就算我们捆起来对抗，恐怕也难以取胜，反而会连累了你……”
穆西沉揉了揉眉心，敛眸，神情凝重。
杜聿明微微点了点头：“你分析的也对，按兵不动，先探探对方的底细也好。不过，我希望我的作用，不是摆设，不管对方多强大，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当做一把暗箭，需要的时候，出其不意，刺到对方心里去。”
穆西沉脸上迅速挂上笑容，抬头，看着杜聿明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不愧是兄弟，你懂我的心思。我没劳烦你，那是还没到动用你的时候，我们必须保存实力，必要时刻，出其不意反间计。”
兄弟两人相视而笑。
……
第二天早上，情况没有任何缓解，办公室内反而显得静悄悄的，不似昨日与工厂谈判那般人声鼎沸，上官律在办公室内走了一圈，心中抑制不住的焦躁。
九点钟，十点钟，上午已然过去大半，情况依然如此，上官律按捺不住，待他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却看到穆西沉陷入真皮老板椅，腿脚翘得高高的，抱着肩喝咖啡，那小表情，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穆总……工厂那边一筹莫展，没有一点进展。银行那边更不用提就是不肯放款，客户那边催的紧，大客户thomas暴跳如雷，这两天就要飞过来亲自找您面谈……您知道的，一般情况下，thomas不会亲自出马，这次他来，恐怕不是为了解约那么简单，直接目的，极有可能便是谈损失谈赔偿……”
上官律一口气说了很多。
而他说了这么多，穆西沉啜饮咖啡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穆总，我知道事情要一点点做，饭要一口口吃，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情况下，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要不然，您亲自走出去，和供应商们面谈一下？或者看在您的情面上，有所转机呢？”上官律建议着。
穆西沉垂眸，摇了摇头。
“穆总……现在不是面子问题，就算为了赫天，您屈尊降贵一下，也不会很为难吧？”
上官律显然考虑的，以为是穆西沉拉不下脸。想当初，这些供应商可是屁颠屁颠的追在赫天身后讨要订单的，可是现在，要堂堂穆总矮下身躯来央求人家做订单，气势上就会矮了一大截。
穆西沉微笑着看向他，反诘：“你以为，我亲自去，工厂就会给我面子？上官，不要因为着急，便乱了方寸，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等。”
上官律抽了抽嘴角，他根本就是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能做到安心的等。
这么等，无疑于等死啊。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
“上官，告诉大家，今天上午，离职不离岗，原地放假，坐在座位上，上上网聊聊天，看看电影都可以，只要不离开工作岗位就行……前提是，不要影响到身边同事，看电影听音乐的，都要戴好耳机。”
出乎意料的，穆西沉下了这么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命令，上官律整个人都傻掉了，不敢相信，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穆总竟然允许员工放纵。
“快去吧，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累，今天上午，一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与其坐立不安，不如静下心来好好享受一下空闲。”
穆西沉率先点开音乐，悠扬的钢琴曲在办公室内流淌出来，上官律木木的看了一会，叹了口气，低头走了出去。
上午，过得很快。一眨眼，到了午饭时间。
上官律闷闷不乐的吃着饭，故意距离穆西沉远远的，穆西沉一个人端着餐盘坐下，平日里员工们本来就不敢靠近，今日，便愈发不敢，生怕诸事不利下触了他的霉头，因此，穆西沉显得形单影只。
唯有苏诗潇，左顾右盼后，时不时的朝着穆西沉的方向瞄着，看了好几眼后，按捺不住，端着餐盘，走到穆西沉一旁：“穆总，我可以坐这里吗？”
穆西沉喝了一口牛奶，抬头看是她，便点点头。
苏诗潇暗中窃喜，赶忙坐下。
她观察着穆西沉的神色，欲言又止。
“穆总，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嗯？”自从上次将苏诗潇调往人事部后，有几日没见到她了，最近看来，倒是安分了很多，所以穆西沉对她并不那么反感。毕竟，她的确也是一位爱岗敬业的好员工。
“穆总，我请求调回总经办，上官总监虽然能力很强，但是女人有女人的优点，有很多小事，他不能为您分忧，最近公司很忙，而我呆在人事部根本就是无所事事，我希望，您能允许我这个请求。”
苏诗潇停止脊梁，穆西沉一蹙眉，都会令她很紧张。
相比总经办，人事部可是清闲的多了，可是那个地方，实在不适合她。
穆西沉似乎在考虑。蹙着眉，拿着刀叉，进食的动作都很优雅。
“我发誓，今后，不会再多说一句废话，只会安安分分的工作。穆总，我跟在您身边多年，您不会真的因为一句话，就彻底把我打入冷宫吧？”
苏诗潇可怜兮兮的央求着。
或许，是因为苏诗潇以往的工作的确出色，也或者，被她那一句打入冷宫逗笑了，穆西沉唇角泛起难得的微笑：“难得你在公司危难之际，还勇于挺身而出，好吧，你恢复原职，回到总经办上班吧。”
苏诗潇欢欣鼓舞。
午饭过后，压抑的工作又开始了。
上官律透过玻璃门，向外瞄着，公共办公区域内，该死的静悄悄，不用说，还是一点动静都木有。
虽然穆西沉告诉他要镇定，可是这种情况下镇定，真是度日如年啊。
一旦德国客户thomas来了，而工厂那边没有一点进展的话，他们根本就是腹背受敌，处境将是愈发的艰难。
十分，二十分，半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连业务们，都沉不住气了，屡次忍不住拿起电话，却不得不叹口气又放下。因为穆西沉嘱咐过，在工厂未给出明确答复之前，谁都不准再打电话。
难道追问一下都不行吗？上官律问过。
穆西沉答的很果决，不行，坚决不能。
他们所要做的，就是鸦雀无声，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业务们哪里还有心思看电影听音乐，都摘了耳机，翻看着那些从工厂撤回来的订单，金额，数量，货期，每一样，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都是些大单子， 曾经是业务部呕心沥血得来的，现在却陷入僵局，让人如何不心疼。
鸦雀无声。很对，正如穆西沉所要求的，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因此，当第一声铃声响起的时候，几乎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一向沉稳的李锐，都变了脸色，从办公室里踱出来细看。
业务员李辰激动的脸都红了，刚要接起电话，却被闻声走出来的穆西沉按住：“稍等，多响几声再接……”
李辰深呼吸，盯着震动着的座机，愣是硬撑着忍了好几秒，才慢慢悠悠的接起电话来：“喂，你好，赫天集团业务部。”
“小李吗，我是欧维斯信经理啊，我想问一下，穆总在公司吗，我们老板想找穆总面谈一下……对，就是针对这次撤单的事情。”
欧维斯信经理显得很急，看来事情重大，要不然，不会老板出面登门协商。
李辰看了看在正在旁听的穆西沉，穆西沉摆了摆手。
李辰心领神会，赶忙对着电话那端说道：“哦，对不住哦，我们穆总正在和新的供应商见面洽谈，恐怕不方便见面哦，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和穆总预约一下，至于哪天方便见面，那就不好说哦。”
“哦，哦，这样啊，那，那，我跟我们老板说一下……还是要麻烦您帮我预约，要不然，我怕排的太靠后，麻烦你了，多谢。”
电话那端的语气，完全就是危机之前的诚惶诚恐毕恭毕敬，与昨天撤单时候的冷漠截然不同，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李辰把听筒放好，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欧维斯，可是昨天工厂里态度最差的一个，他费尽口舌，对方就是不肯让步，根本就是让他寝食难安。
而今天，竟然出现如此巨大的转机，他抑制不住的欢呼雀跃。
而其他业务，纷纷围过来：“怎么样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第143章：转机
李辰没有回答其他业务的提问，笑眯眯的看着穆西沉，等着他下指示。
穆西沉拍了拍李辰的肩：“好样儿的，沉住气，这，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等我命令，在此之前，不松口，不承诺，不妥协，明白了？”
李辰此刻是信心满满，重重点头：“明白！”
而没过多久，其他业务员的座机手机，都陆续响起来，一时间，办公区域内热闹非凡，电话铃声，交谈声，响成一片。
上官律，亲眼目睹这一切，心中有的，不仅仅是震惊。
“老大，我真是服了你，你是不是天神下凡啊，能掐会算？”
“少拍马屁，做好准备，过不了多久，工厂们就会上门拜访求和。”穆西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脸上却遮盖不住的笑容，颇为自得的吩咐着。
“好！我时刻准备着！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上官律一边拍着胸脯保证着，一边难以压抑对工厂的愤懑难平，放了狠话。
玻璃门外，出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就是欧维斯老板钱德胜。
他本是通过下面人预约，可是，对方回复要预约的人很多，根本不知道要排到几号，所以只能等候消息，钱胜德急了，赶忙杀到赫天来，希望哪怕是干磨硬泡死缠烂打，也要见上穆西沉一面。
工厂一夜之间，便遭遇巨变，他哪里敢耽搁功夫，别说几天，现在的状况，就连几个小时他都等不下去。
要见穆西沉，便必须要通过办公区域，大腹便便的他，睁着鱼泡眼边走边观望，办公区域内一片忙碌景象，就连他们的对话，都落入他耳朵里。
“哦，利生陈经理啊，不好意思，订单撤了就撤了，没办法恢复的，合作本来就是很严肃的事情，怎么可以朝令夕改呢？赔偿金啊，一定要是三倍哦，您老板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那您工作范畴的时候，我无权干涉。要见我们穆总？您先预约吧……”
钱胜德听到利生的名字，心里打个寒颤。
利生，本是他的竞争对手，而为了打击赫天，不难看出，他们做了同样的蠢事。
而现在，利生面临的窘境和他们一定是一样的，从对话中不难看出，赫天对待他们这批供应商的态度，一视同仁。
如若换做以往，利生遭遇打击，他这个头号竞争对手，本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可是，此刻钱德胜开心不起来。
对他们全部是一样的待遇，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真真正正的触怒了赫天，而赫天这次，一定是要大开杀戒了……
“钱总，麻烦您在这里等候一下，因为您是老供应商了，所以我不好往外赶您，但是，我也要通传一声，看穆总方不方便……”
前台美女将他领往接待室，钱胜德明明看到了穆西沉的身影，透过玻璃门，他看到里面，似乎没有其他人在，那么，他还有见面的希望……
钱胜德赶忙点头，堆着笑脸说道：“好的好的，应该的，应该的。”
前台美女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
钱胜德等了好半天，等来等去，都没等来人影，甚至，连热茶都没有一杯。
过了好一会，上官律，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身高一米八几的他，要看向身材矮小大腹便便的钱胜德，颇有种俯视的味道。
钱胜德知道这位上官律的来历，在赫天，他和李锐就是穆西沉的左膀右臂，所以，在赫天，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钱胜德见来人不是穆西沉，多少有些失望，可还是站起身来，殷勤的道：“你好你好，上官总监，好久不见。”
上官律却神色淡淡，对于伸过来的那只肥嘟嘟的手，连握都不握，便双手按在会议桌上，点了点头：“钱总，不必客气，您请坐。”
钱胜德缩回手，讪讪笑着，落座。
穆西沉早就安排好，不管是哪位工厂老总求见，一概由上官律和李锐负责接见，所以，上官律此刻心里很爽，憋了好长时间的郁结之色，终于有了活血散瘀的出口。
“钱总，不好意思啊，穆总很忙，因为贵厂毁约的缘故，我们赫天，不得不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所以，穆总正在与新的合作伙伴洽谈，而我，就不得不应穆总要求，来这里和您面谈一下，委屈您了……”
上官律说的极为客气，而钱胜德，却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你钱胜德违约了，导致现在赫天不得不重新另择他人，还想穆总见您呐，没门！
是人都不傻，穆总肯定要另寻新欢啊，对于你这等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旧爱，肯定要打入冷宫靠边站啦……今儿这状况，是你自找的。
钱胜德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尴尬的回道：“上官总监，抱歉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对，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如果不是因为遭遇生死危机，我们那里舍得放弃赫天，毕竟自此我们建厂起，赫天就信任我们把大批量的订单交给我们做……欧维斯每一步的发展，都离不开赫天的信任和扶持……”
钱胜德还有继续歌功颂德的意思，上官律却不屑听了，扯出一丝冷笑，不阴不阳的说道：“原来您还记得哪，我以为，您都忘记了……”
这通话，颇具讽刺之意，钱胜德顿时满面通红，而那颗肥硕的脑袋，也不住的点着：“是的是的，我当然记得，赫天的恩德，我们没齿难忘。这次，我们真的是遇到了难处，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难处，谁都有。但是呢，面对难处，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我们当然要感谢您的英明决断，在关键时刻，把赫天放弃了，要不是这个机会，我们还不知道，原来，和我们合作多年的供应商，原来只不过是见利忘义的白眼狼。”
上官律，说的极为刻薄。
他根本没给钱胜德任何反驳之机。
而钱胜德，一张老脸白了红红了黑，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了，面对上官律的责问，他只能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如果不是遭遇生死危机，我们又怎么会……”
无非就是腔调他的难处麽。
上官律脸上的表情不仅是讥诮，还带着蔑视和冷笑：“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生死危机，让钱总您如此为难。”
穆西沉让他接见钱胜德是有原因的，这些责问的话，穆西沉是不方便说出口的，而经由他的口说出来，显得合情合理，而且，他还可以借题发挥，让钱胜德更加下不来台。
被追问到细节的钱胜德，却突然变了脸色，一副讳忌莫深的神情：“对不起，这些，涉及到我们工厂的内部机密，恕我无可奉告。”
上官律本想着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内幕，没准，能获得些关于幕后人的线索，但是，钱胜德的态度显得很坚决，要从他这里获知什么，恐怕是不可能了。
“那好，那请问，钱总昨天已经明确表示决裂，那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登门道歉那么简单吧？”上官律也不过多追问，眯着眼睛问。
钱胜德搓着手，脸上挤出几丝尴尬的笑容。
“这个，这个，我还真有些不好开口……”
而他的佯装为难，一下子就被上官律冷冷的顶了回去：“您决裂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可以让您倍感羞愧的？”
钱胜德被这个嘴刁刻薄的上官律气得直哆嗦，如果地上有条缝，他一定选择钻下去。
可是，当下，容不得他回避。
他口口声声说，如果不是生死危机，欧维斯一定不会选择和赫天决裂，他们明明知道货期很紧，如果这时候选择和赫天决裂，无疑于狠狠捅了赫天一刀。一旦决裂，便再难有修复的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的的确确是因为生死危机，不仅仅是利益当先那么简单。
幕后那个人的背景，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人家稍稍动下手指，弄死他，真比弄死一只小蚂蚁还简单。
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
于是，他硬着头皮，与幕后人签订了秘密协议，不出所料，他听闻，所有与赫天合作的工厂，全部签订了类似协议，条款内容大同小异。
那时候，钱胜德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既然和赫天决裂了，不如决裂的更彻底一点，最好赫天这座大山真的倒下，正如幕后人所策划的一样，不然的话，他们所有的工厂，一条绳上的蚂蚱，难免会遭遇打击。
在宣布与赫天决裂后，他们全部获得了幕后人应许的利益，确实客观到令人咂舌。
昨天，赫天业务部所有人的慌乱，都被这些工厂尽收眼底，钱德胜觉得，他不必慌了，恐怕，这次赫天大势已去，败局已定，江山，将会易主。
而那实力强悍的幕后人，将会取而代之。
他们聪明的选择决裂，除了获得幕后人给予的可观利益之外，今后，还会获得与幕后人继续合作的诸多机会，由此看来，与赫天决裂，当真是英明决断了。
可是，钱胜德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夜之间，便会发生巨变。
从早晨八点半开始，坏消息，便接连不断的传来。
第144章：灭顶之灾
钱胜德本沉浸在温柔乡内，昨晚和美人厮混大半夜，八点钟还睡得正沉，抱着美人还缩在被窝里做着美梦。
电话响了第一次，他不愿意接，肥厚的手在女人胸前摸了两把，把美人哼哼唧唧的差点弄醒，然后两个人翻个身，继续睡。
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钱德胜拿起手机，睡眼朦胧的一看是市场部经理的电话，顿时火了，冲着手机直吼：“有什么事，至于这么催命，我不是说过，早上十点钟之前不要打扰我的吗，这是惯例，懂不懂？！”
在欧维斯工作的高层管理，在入职之前，都知道钱德胜有个禁忌，早上十点钟之前，不管多焦急的状况，一定不要打他的电话。
钱德胜没别的毛病，就是好色，这个时段，也一定是抱着美人睡回笼觉的时候。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给我滚！”钱德胜巨不爽的咆哮。
市场部哪里会不懂，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哪里敢这个时候打电话，等钱德胜咆哮过了，在电话那端喘粗气的间歇，他赶忙说道：“钱总，这次，真的出**烦了……”
“什么麻烦，昨晚客户不是才支付了尾款，你慌个屁！”钱德胜吼道，吼了几声之后，他渐渐清醒了，眼睛也不由得瞪起来。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市场部经理一定不敢打扰他，现在，一定是出了大乱子。
想到这，他赶忙把肥胖的手臂从女人身下抽出来，直起身子，袒胸露背的说道：“究竟是什么事，说清楚。”
市场部经理急急的汇报：“从一上班开始，市场部便一直接到传真和电话，都是从各个客户那里传来的，他们的要求，千篇一律，都是……”
他嗓子有些嘶哑，顿了顿，没有立刻说下去。
有些犹豫，也有些担心，触到钱德胜的雷区，不敢说。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我就不信了，一夜之间，他们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钱德胜非常的自信，现在的欧维斯，可不是几年之前的欧维斯，自从接了赫天的订单之后，欧维斯蒸蒸日上，很多客户，也是因为他们具备了为赫天供货的能力，才放心的将全年订单都交给欧维斯来生产。
有时候，订单多的，根本做不过来，欧维斯接单之前，还要进行一番权衡和筛选。
工厂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相当有立场了，在制造业界，也算是牛逼哄哄。
可是，市场部经理接下来的一番话，令钱德胜大跌眼镜。
“我们的客户，纷纷要求撤单，就连正在生产着的，也放弃不要，那些安排了一年货期的订单，我们备了很多物料，如果撤单，损失巨大。而且，不是一两个，而是全部，全部客户啊钱总，这，简直就是要欧维斯的命！”
市场部经理，已经是声嘶力竭了。
不用他细细剖析，作为欧维斯掌门人钱德胜，深知客户纷纷撤单意味着什么。
客户，便是命脉，欧维斯要发展，要生存，离不开订单给养，而客户纷纷撤单，对于欧维斯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原因呢，他们有没有说原因，有多少客户付了定金？”钱德胜紧张的问道。
“他们说，既然连赫天我们都敢放弃，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客户来说，生产更没法保障，所以，与其某一天被欧维斯算计弃之不顾，不如退而结网自我保全，欧维斯一向有原则，基本所有客户都付了至少20%的定金，可是钱总您知道，我们所备的物料和生产预算，这20%的定金，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啊，更何况，所有订单都撤回了，可是工人还在，生产停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损失……”
市场部经理声声血字字泪，而钱德胜，哪里还挺得住，即便有厚厚的被子包裹着，这肥胖的身躯上，冷汗哒哒的下。
“我知道了，你召集各部门主管，准备开会，我随后就到！”
身边的女人伸出手臂缠绕上来，撒娇的不让走：“钱总，这才几点呀，再睡会吧，人家昨晚还没享受够呢……”
钱德胜，也是第一次面对美人失了耐性，狠狠的把那纤长白皙的手臂甩出去，连解释都没有一句，套上衣服，便直奔工厂而去。
等他到了，会议室已经济济一堂，全都在翘首以盼。
钱德胜和诸位主管了解了情况之后，一张胖脸说不出的阴郁，打死都没想到，今天，会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
可是，他不甘心。
“你们，都使出吃奶的劲儿来，跟客户联络，不管你们用什么招数，一定要将订单保住，必要时刻，要让利，懂不懂，把我们的利润压缩百分之二十，这是底线，至于能为工厂保存多少利益，看各位的本事，但是，只要不亏本的情况下能挽回订单，就是最大的胜利，我重重有赏！我就不信了，利益当前，他们还能把订单撤回去！”
钱德胜放了狠话，一双鱼泡眼，危难关头，冒着鳄鱼般凶狠的光。
主管们群情激奋起来，老总发了话，那么大的让利空间，之前，那都可是客户们摩拳擦掌都难得来的，钱德胜出了名的铁公鸡，在他这里，只有涨价的份儿，降价，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今天，他可真是开了先河。
“是，全力以赴！”
主管们退出去了，回到各自岗位上，为保住订单奋斗。
起初，钱德胜，还能横着满脸肉，颇为自得的等着。
百分之二十的让利啊，这么大的让利幅度，对于欧维斯的历史上，空前绝后前所未有，他不相信，那些客户，会置这么大的利润空间而不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钱德胜，越来越沉不住气。
当各位主管灰头土脸的反馈着消息，他已经急躁的要吐血。
“钱总，客户说了，百分之二十不予考虑，百分之八十，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钱总，百分之八十还算是客气的，我这里说，哪怕倒贴都不会再下单给欧维斯，因为他们觉得背信弃义的小人，没什么可信度……”
“钱总，我这里也是，虽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就是坚决撤单，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现在连电话都不肯接了……”
……
钱德胜脸上在抖，身上的肥肉，也在控制不住的抖。
最后，他挥挥手，让那些主管们退了出去，只让市场部经理留了下来。
为了挽回订单，连这么多的人都出动了，却没有收到任何成效。
“和赫天撤单的消息，怎么传出去的，我们这边不是封锁了吗？”
他疲惫不堪的问。
“钱总，没有不透风的墙，您想想看，既然我们知道其他工厂与赫天毁约的消息，所以，别人知道我们毁约也不难，一传十十传百，但是，这样的事情，竟然被我们全部的客户知道，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好的，你先去忙吧，我梳理下思路……”
市场部经理，也退了出去。
钱德胜思索了好半天，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回想了起来，最后，症结落到赫天身上，此刻，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之前，也或者是幕后人误导，也是因为他过于自大，误以为，只要全部工厂都撤单违约，那么赫天定会束手无策坐以待毙，所以，对他们的发展，构不成威胁。他却忽略了，赫天在本土呼风唤雨这么多年，其影响力，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荡然无存的。
影响力这个东西，说起来虚幻，可真正面临了，钱德胜才明白，摊上大事了。
今天的客户纷纷撤单，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赫天没了订单，不一定会死，因为他的触角，涉及到各行各业，没了工厂支持，他们还可以从其他行业获得给养。
欧维斯这等制造业工厂就不同了，没了订单，那就是等死。
钱德胜脸色越来越难看，刷的拉开抽屉，看着那张幕后人与他签订的秘密合约，颤抖着手，将那串号码拨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钟。
电话通了，钱德胜立刻堆上一张笑脸：“你好，现在工厂状况很糟糕，我记得您说过，您会对因赫天所造成的损失负责，所以……”
对方小小的诧异了一下，反问道：“哦？赫天需要你赔付多少违约金？”
钱德胜嘴角抽了一下，紧接着说道：“现在，不是赫天谈违约金的问题，对于违约金，昨天我已经回复了，只能承担百分之五。现在的问题不在这个，而是从今天早上开始，我所有的客户都在撤单了，全部。”
他加重了语气，对方，却消无声息，没什么反应。
“您知道，一旦我全部客户撤单，那么今后欧维斯将没有立足之地，坏名声传了出去，以后更难发展，而我们每停产一天都是损失……”
没等他说完，电话那边便冷冰冰的回了：“抱歉，我们只对赫天单方造成的损失进行赔付，至于其他客户，不在我们考虑范围之内，再见。”
钱德胜恼羞成怒的冲着电话狂吼了几声，但是，那边传来嘟嘟的盲音。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得意一秒，未必等于得意一世，多方面努力终是无果的钱德胜，回想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幕幕，面对着上官律的质问，根本抬不起头。
第145章：农夫和蛇
钱德胜知道，想解决危机，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定要找赫天。
除了赫天有这个本事，欧维斯本身，根本无力回天。
“上官总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希望，您能和穆总讲讲情，放我们一条生路……”他低着头，作揖，央求着。
“哦？”上官律仰靠在座位上，睥睨的眼神，看着他：“钱总说说看，您根本就是想置赫天于死地，又怎么让赫天放您一条生路？”
上官律不松口，那就意味着，欧维斯果然就是死路一条。
钱德胜，已经完全坐不住了，站起来，弓着背，态度显得极为低下：“我拜托您，赫天一向大人大量，我拜托您，这次，希望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将没齿难忘。”
上官律存心逗他，露齿一笑：“听说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吧？”
钱德胜脸上的肥肉抽了抽，他明白上官律要说的意思。
“赫天今天一旦救了你，不知哪一日，你就会反咬一口，你说说看，赫天救你一命，赫天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总不能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反咬吧？”
钱德胜局促不安的立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可是他知道，据他在办公区域里所看到的情况来看，他一定是最先受到打击的工厂，他一定是第一个来这里求助的。
第一个，很难，但是，也有好处，他总算是抢先一步表示了要与赫天求和的决心。
“上官总监，我知道，这次确实是欧维斯做法欠妥，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对于违约一事，我们会做出最大限度的弥补……”
看着钱德胜表着态，上官律好奇的挑了挑眉，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弥补？最大限度？你的意思是说，要把赫天撤回的订单收回去？”
穆西沉有死命令，不管如何，撤回的订单，一定不会再放回到原工厂去，上官律之所以这么问，是想探探欧维斯的底。
“不不不，我知道，我们没脸再要求赫天恢复订单，我们也不敢挑战赫天底线，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两方面进行弥补，一方面，是工厂方面，我们控制之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工厂，虽然规模小，生产不及欧维斯正规，但是能勉强做货，我们愿意暗自出资，将赫天的订单尽数转移到小工厂去做，那么，赫天的危机也会有所缓解，而对于我们，也算是赎罪……我们也一定会暗中派人到小工厂监督检查，保证质量，和欧维斯的不相上下。”
“哦……”上官律眸中闪烁着光芒，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钱德胜看上官律表示出希望，鱼泡眼中燃起亮光，抬起头来说道：“我们愿意在违约金上做出让步。”
上官律等的就是这个，抿唇，微笑，问道：“好，那，赫天对于欧维斯的影响力，在于欧维斯在违约金上的让步幅度，钱总，明人不说暗话，您说个数？”
说到了关键问题，钱德胜使劲皱了皱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说道：“昨天，我们只承诺了百分之五，这个数额，确实对不住赫天以往的支持和栽培，所以，我个人决定，再追加百分之二十五！”
上官律，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钱德胜，紧张的看着他，见他不动声色，就知道这个数字一定不令人满意，赶忙解释道：“上官总监，您知道，赫天下给欧维斯的订单，我们的利润，只有百分之二十，现在赔付达到百分之三十，已经超出预算了……”
上官律摇摇头，长指轻轻的扣了扣桌面：“钱总，您似乎忘了一件事，违约的是您单方，而造成的损失，和您的预算没有关系，只和赫天的直接损失有关系……”
钱德胜嘴角抖了抖，眼睛瞪圆了，咬牙说道：“那，百分之八十！”
上官律依然摇头。
钱德胜，几乎要暴走了。百分八十啊，撤了单不说，这简直就是倒贴了好嘛，难道这样，还不满意吗？
可是为了欧维斯的前程，他不得不忍下。
“上官总监，您知道，赫天先前说出的三倍，欧维斯实在赔付不起，我相信，这在任何违约史上，都是史无前例的，哪怕走上法庭，也会是律法史上一大奇观，我想穆总一定知道这样的结果，无论在哪里裁决，都没有胜算。”
钱德胜说的很认真。
这种事情上，容不得半点玩笑。就算你赫天再牛逼，请的律师再出色，这么变态的要求，也没人能满足的了。
上官律竟然点了点头：“是啊，我知道，法官一定不会允许赫天这么做，但是，我相信，您，钱德胜，钱总，为了欧维斯的将来，为了欧维斯的存在与发展，一定会慎重考虑赫天的要求，不是吗？”
上官律一字一顿的说着，钱德胜整张脸都汗津津的，冷汗直下。
法不容情，这是肯定的，但是还有一种说法，那是情不容法，很多事情的发展，根本超乎了法律控制的范畴，就如现在，即便法律明文规定，赫天不可以趁机敲诈他，可是，他就能心甘情愿理直气壮的不被敲诈了吗？
他不能，他不敢。
“可是，上官总监，我希望，赫天能慎重考虑我们工厂的承受能力……三倍的赔偿金额，真的相当于将这两年的利润悉数奉上，欧维斯兢兢业业的奋斗了两年，赔付三倍违约金，欧维斯就要缩水一半，退后两年啊！”钱德胜脸上很苦，心里更苦。
他说的，可都是实情。
“那么，钱总是要欧维斯彻底毁灭呢，还是退步两年，以待时机，等待新的发展？”上官律笑着，说的很残酷。
“当然了，您可以选择不支付任何金额的赔偿金，甚至，连百分之五都不必，但是，你所需要考虑的，是赔偿金之后的损失……”
上官律笑得很可恶。
钱德胜整个人都在抖。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欧维斯目前遭遇的就是灭顶之灾，赔偿金，就相当于割肉。
割肉很疼，但是，如果这块肉坏掉了不得不割去，如果不割去，就会威胁到生命安全，在这种情况下，容不得犹豫。
钱德胜，根本就要哭了。
上官律，不急不躁，猫捉老鼠一样的看着他，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
好半晌，钱德胜就那么僵僵的站在原地，不动，思索着。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上官律，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正在这时，前台美女过来敲门汇报道：“上官总监，利生制造成负责人陈总登门拜访，您看……”
上官律笑了笑：“你把他带到左侧会客室，我稍后就到。”
前台美女点点头，笑容可掬的离去，轻轻把门带上。
上官律直起身来，极有礼貌的对着钱德胜说道：“钱总不妨回去考虑一下，不急，不急。今天的确比较忙，我先失陪一下……”
就在他起身离开的一刹那，钱德胜突然叫住了他：“上官，请留步！”
上官律挑着眉，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上官总监，我们答应赫天的要求，赔付三倍的违约款，还请赫天慎重考虑，我们希望，能将订单放到小工厂去做，我们一定会全程监督。”
钱德胜，坚定无比的表着决心。
那样子，就跟赴死的武士一般。
其实他这么做，还是有私心的，因为现在，他看清利害，那个幕后人不足以依附终身，所以，表面上是为赫天解决后顾之忧，实际上，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在幕后人不知情不违约的情况下，还能把握住赫天订单，那不是两全其美吗？
上官律慢慢悠悠的将早就准备好的协议拿出来，请钱德胜签字，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钱德胜已经没有任何犹豫之色，麻利的签好字，手，一点都没有抖。
“麻烦您转告穆总，代我表达歉意，还请慎重考虑转移工厂的事情，请务必转到！”临出门前，钱德胜还不忘叮嘱着。
而目送钱德胜离开后，上官律根本控制不住的一天三尺高，捧着那份新签的协议亲了好几口，快速朝着总裁办公室奔过去。
“老大，搞定啦！”
他难抑兴奋的说道，把那份新签好的协议给穆西沉看。
穆西沉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老大，我没想到，他一定是疯了，才能满足赫天这么变态的要求！”上官律说的很不客气，没错啊，在他看来，三倍的违约款实在是超变态了，根本就不可能嘛。
可是，哪里想得到，钱德胜就真的答应了呢？
“老大，多亏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你知道，好几次，我都要沉不住气了好嘛，如果不是你一步一步的教我怎么谈判，恐怕，我早就败下阵来了……”
此刻，上官律才觉得燥热难当，使劲扯了扯领结，感觉才稍稍好了一点。
原来，在谈判的时候，面对老奸巨猾的钱德胜，他打心眼里紧张，表面上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而他说出的那些话，很大一部分，都是穆西沉口传相授。
“不碍事，这就是你最大的进步，记住，一定要沉住气。”
穆西沉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赞赏。
上官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便赶忙向穆西沉道别：“穆总，现在我要去会会利生那陈总了，他还在等着。”
穆西沉笑：“听说，他比钱德胜鬼点子还多哦，你要小心。”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刚刚旗开得胜的上官律信心满满，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在门口，朝着穆西沉做个鬼脸。
穆西沉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笑意，慢慢晕染开来。
第146章： THOMAS造访
截止到下班之前，捷报频传。
自从搞定欧维斯之后，似乎一切都顺风顺水，就连那个被穆西沉认作很难对付的利生，没经过多少言语，便将三倍违约金应承下来。
其他工厂自不必提，在利生离开之后，上官律和李锐根本就是应接不暇，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他们的会客厅，时刻都有工厂负责人等候着。
到了后来，连基本的面谈程序都省略了，在偌大的会议室内，济济一堂满满是人，而那些人千篇一律的做着同一个动作，坐的笔直，认真严肃的看着协议上的条款，看没什么问题后，落笔签字。
上官律和李锐就省心多了，一人坐一头，看着面前堆积起来的协议书，暗中发笑。
没多久，两个人，便一人捧着厚厚一摞协议书到了总裁办公室，报告好消息。
“穆总，这些工厂就像着了魔，争相恐后的求和，起初欧维斯和利生制造厂，还为三倍违约金破费了一番口舌，但是后面来的工厂，几乎没什么异议，立马就把协议签了，而且，付款都很积极，生怕迟一步，就耽误了什么似的……”
上官律说这些的时候，看向穆西沉的目光里，半是自豪，半是钦佩。
“我这里也是，工厂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和昨天相比，简直天上地下，明明割肉放血，还表现的义无反顾……”
李锐接着说道。
两个人看向穆西沉的眼光有那么一点点疑惑，他们的老大，究竟用了什么招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工厂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
穆西沉眸光微垂，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道；“这次，权当给他们一个教训，赫天，不是那么好背叛的。”
“那是那是，就是要他们体会一下，惩罚的滋味！”
上官律翘着嘴角，似乎狠狠宰了工厂一笔，还不解恨。
对于这些工厂来说，撤了单不说，还要付高额违约金，得不偿失。
而对于赫天来说，却根本就是趁这个机会，狠狠捞上一笔，即便不能如期交货，赔偿客户也是绰绰有余了。
“只要三倍违约款全部到位，就算银行那边不放款，也可以支撑一阵子，只是客户那边，不好交代。”
李锐说着当下的难处。
上官律突然想起钱德胜说的话，不仅仅是这家工厂提过，其他工厂，也或多或少的暗示过，或者，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穆总，欧维斯那边表态，他的分支有一些小工厂，虽然规模不大，设备不够先进，但是生产没问题，而且他们会出人出力监督检查质量，保证和他们原工厂质量一般无二，您看，我们是不是考虑把订单转移到小工厂？”
上官律尝试着问道。
没有经过任何考虑，穆西沉便坚决的摇摇头。
“不，不合格的工厂，赫天坚决不录用。小工厂存在诸多隐患，与其用不合格的产品坑害客户，不如不生产。”
上官律与李锐互觑后，还想劝说一下，但看穆西沉态度坚决，终是没说什么。
“可是……我们现在确实处境艰难，如果不能按期出货，客户那边一旦责难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对于客户，赫天也是选择性的，一般小客户的单子，赫天是不会接的。
赫天手上的客户，都是全球性质的连锁企业，仅仅德国客户thomas这边，占据赫天订单量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其余百分之四十左右，便是分散的一些中型客户。
中型客户好应付，也相对好说话。唯有这个大客户thomas，根基于德国，羽翼却覆盖全球，支系庞大，所以对于交货期的要求相当苛刻。
据说，thomas的发展颇有一番来历，至于背景，传的很玄，所以，这样一个有实力有背景要求严苛又不好说话的一家大公司，确实是棘手难题。
对于这点，在场的三个人，均心知肚明。
现在解决了资金的大问题，那么，重新找工厂不是大问题，问题在于，客人是否会在交货期上提出让步。
而穆西沉，在上官律与李锐接待工厂的时候，貌似悠闲喝咖啡的他，已经暗中做好了下一步动作。
“上官，你负责联系名单上面的工厂。”
穆西沉将早就打印好的工厂名单递给上官律。
上官律则看着手中的工厂暗叹出声：“老大，你可真厉害，越南，缅甸，印度，还有土耳其，您选择的，可都是海外工厂啊！”
穆西沉微微颌首：“对，只有这样，才能有效摆脱国内触角，对于工厂的控制。并且，这些工厂，要暗中联系，不要走漏风声。”
“是！一定办到！”
上官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大不再同意启用欧维斯羽翼下的小工厂，即便启用了，不仅仅是质量的问题，没准，哪一天，还会发生类似前几天的背叛。
他脸上尽是喜色，打个漂亮的行礼，转身走出去。
“李锐，你负责整顿赫天内部，缺少的岗位提拔新锐补上，待德国客户thomas来了，见到的，一定要是欣欣向荣的景象，而不是一潭死水，明白吗？其余的，交给我来做。”
穆西沉交待着李锐。
thomas很快会到，由于部分高管离职，赫天内部显得惶惶不然，所以，新血液的补充，有利于鼓舞士气，这个，李锐深深懂得。
他扫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对穆西沉说道：“穆总，eric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一直在问现在情况进展，他说那天递交辞职书是一时冲动，所以，他想回来……”
穆西沉唇角勾起饶有兴味的笑意，用戏谑的语气说道：“他可以选择回来，但，麻烦他从普通业务员做起，从零开始，如果他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李锐笑了，心领神会。
“好的穆总，我明白了。”
在他出门之际，穆西沉补充道：“记住，赫天需要的，是同甘共苦并肩作战的忠贞之士，而不是危难关头便退避三舍的逃兵。”
“是！”李锐坚定的答。
……
thomas来的很快，虽然他曾经说过很快就要到，但是没想到，他会来的如此之快。
他们属于突然造访，不用接机，没有任何关于地点航班方面的通知，待穆西沉一干人等得到消息，thomas率领着部下，已经到了赫天集团办公大厦门口。
很明显，他们来者不善，虽然彬彬有礼，却掩不住那压抑着的凶悍气势。
thomas的眼神尤其冷，德国血统的他，身高不算高，却显得短小精悍，一身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衬托的干净利落，一举手一投足，都渗透着中世纪贵族般的气质，他那西方人种深深凹陷下去的双眸，看人的眼神，却是极冷的，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主儿。
会议室内，除了穆西沉神态自若外，上官律，和李锐，都显得有些紧张。
低气压，浓重沉郁的充斥在这个不大的空间内。
“穆，我很想知道，究竟我的对手给了赫天多少好处，所以，你才会放弃与你合作了多年的thomas，你明明知道thomas急需这些货，一旦这些货不能如期交付，将会带给thomas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一上来，thomas 便气势汹汹的问。
穆西沉微微一愣。
难怪thomas脸色那么难看，显然，他是误会了，以为赫天收了他竞争对手的好处，所以才釜底抽薪，不肯如期交货。
如果是这样，问题反而好解决了。
穆西沉微微一笑：“thomas,我想你误会了，不是我收受了您竞争对手的好处，反而，是我的敌人，在背后给了我手下的工厂好处，所以，工厂不能如期交货，赫天当下很被动，而不是您想象中的背信弃义。”
thomas将手抬起来，皱着眉，揩了揩额头。
但很快，他脸色又沉郁起来。
“穆，我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当初我们选择赫天，是因为赫天足够强大，不会受任何人支配和控制，很独立，所以，我们不认为，国内力量可以对您形成几乎覆灭性的打击，这根本不可能！”
在与赫天合作之前，基于德国人本性严谨，thomas曾经对赫天进行全方面的考察，从背景，到发展，甚至连账户资金往来，都查的一清二楚，他们所看重的，不仅仅是赫天的供货能力，而是他们在当地乃至在全球的影响力。
而现在，赫天竟然说工厂被对手控制了，那怎么可能。
thomas显然认为这是在开玩笑，所以神色非常不悦。
“我希望赫天明白，在这个时候放弃thomas，无异于挑战thomas底限，那么，赫天，将会为此付出沉痛代价！”
thomas 眸中射出利刃般的冷光。
他说的英文，上官律，和李锐都能听懂，深深的打个冷战。
面对thomas压抑不住的愤怒，穆西沉抿抿唇，沉思了一会，脑袋中一道灵光闪过，迎着thomas眸中冷光，他从容不迫的反问：“如果操控赫天工厂的幕后人，本就是您的竞争对手呢？您又作何解释？”
在场的人，都深深的震颤了一下子。
就连thomas，也颇为动容。
这一点，也是穆西沉临时想到的，之前左思右想，在寻找根源，即便凌氏有所参与，恐怕他也只是幕后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或者，那个幕后人，表面上打击到赫天，釜底抽薪，实际上，本就是thomas 的死对头呢？
“**，真的是科里？”thomas神色凝重，自言自语道。
第147章： 逼宫
刚一出口，thomas便发觉说漏了嘴，赶忙转移话题道：“我想，我的竞争对手，犯不着兜这么大的圈子，为了打击我，却首先打击我的供应商，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仅仅是臆测。”
“万事，皆有可能。”
穆西沉挥挥手，上官律和李锐，将早就准备的协议呈上来。
穆西沉指了指那些协议，给thomas看。
“请看，这是近期放弃与我们合作的工厂签订的部分协议，他们宁可赔付三倍违约金，也要放弃合作，依您看，我是否在敷衍您？这又怎么会是臆测。我们的控制力不容置疑，否则，工厂不会支付如此高额的赔偿金，但是，您应该明白，如果不是因为特殊情况，工厂不会答应如此变态的要求……”
thomas招招手，他身侧的翻译倾身过来，把那些协议拿过去看，皱着眉翻了几页后，当看到那些赔偿金额时，颇为动容的挑了挑眉，不难看出，他同样很震惊。
接下来，他们用德语嘀咕了一阵子，声调时高时低，在场的人，没几个人听得懂，便只是看着。
和翻译官交流一阵过后，thomas的神色，稍有缓和。
没有经过任何通知，他便突然杀了过来，目的有两个，一，是要让赫天措手不及，做不到对他们造访的全面准备，这样，他们才有更大的胜算。二，便是探探赫天的实底，只有突然造访看到的情况，才是实情实景。
thomas同样心知肚明的是，他们对于赫天有多么的重要，一旦赫天违约，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备无患有被后人支撑而有恃无恐，宁可放弃他们，也要迎合他们对手的大胃口。
另一方面，则是可能性极其低微的情况，便是赫天无可控制的突变，正如穆西沉现在所阐释和展示给他们的，而这，也正是考验赫天的时候。
而thomas有所怀疑，是因为一进入公司，他便感受到浓郁的井然有序的工作氛围，哪里像是经历浩劫之后的，因此，他根本不相信赫天遭遇空前危机。
看到协议之后，thomas深思之后，心头对赫天，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
“穆，我不得不说，即便赫天遭遇危机，但是赫天的生命力，还是极为顽强的。”thomas挑了挑大拇指，穆西沉微微颌首表示感谢。
“但是，无论是何种原因，即便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作祟，在背后打击到您麾下工厂，而thomas签订合约的，是与您赫天单方，因此，因为不能如期交货的全责，只能归咎于赫天单方，对此，穆，您是否有异议。”
话题一转，thomas话锋直击要害。
穆西沉点点头：“没错，您说的对，我没有任何异议。”
上官律和李锐均挺直脊梁，他们最担忧的，还是来了。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谈的，是如何降低损失，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的问题……”thomas说的缓慢，始终直视着穆西沉的眼睛。
上官律有些坐不住，掌心渗出汗水。
李锐感觉到他的紧张，给他使了个眼色。
穆西沉却显得淡定的多，身体后仰，选了个极为舒适的姿势，勾勾唇，摊摊手，示意thomas继续。
“当然，我们不会像您所要求的工厂那样赔付三倍违约款，基于赫天的确面临危机，和我们常年来对于赫天的信任，我们只要求应得的赔付，所以……”
thomas麻利的扯过助理递过来的合同，拍在穆西沉面前。
上官律直撇嘴。
说了半天，话说的多漂亮，结果不还是要索偿麽？
而且，thomas对供应商的要求极为严苛，为了预防问题，他们将违约金提的很高，所以，他们手下的供应商，极少出问题，原因很简单，一旦出了问题，那么高额的违约款，都够人心惊胆战的。
而面对签订好的合同，谁又能说出什么？
thomas说的也很对啊，他们只是按照合同来啊，没有像赫天一样额外追责，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穆西沉，早就有心理准备。
对着thomas貌似平和实则咄咄逼人的索偿，那些合同，他更是看也不看。
他的脸上，却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他那双幽深黑眸，带着深不可测的魔力，眸中闪烁着的，不仅仅是自信。
“thomas，我想，您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些违约金……”
thomas皱眉，反问：“那在你看来，我想要什么，在这种时候，我只想要违约金，只有这样，才能降低对thomas本部的伤害。”
“thomas，即便有了这些违约金，您能解决因为货品不能及时交付所带来的一系列危机吗？比如您的客户暴跳如雷，比如您的供应环节断链，等等。”
穆西沉说了这些，压抑着火气的thomas,突然就暴怒起来：“穆，这才是我索偿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赫天不能及时交货，我们哪里会遭遇那么多的危机！”
上官律和李锐暗自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老大究竟为什么要把这个话题挑了起来，这根本就是激怒thomas.
“thomas,如果，我们有万全之策呢？”
穆西沉倾身，一个手肘压在会议桌上，直视着thomas。
thomas咕咚咽了口水，疑惑的问：“什么完全，现在不正是危机吗？”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各退一步，您可以多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然后我们全力以赴的将货交付，同仇敌忾的打击到竞争对手，这才是降低损失的最好办法……”
thomas和助理对视一眼，紧接着，thomas摇头：“穆，你别开玩笑了，原本预定的交货期，每一批的时间，都要两个月，这些工厂宁可赔付三倍违约金也不与赫天合作，赫天既要找寻新工厂，还要梳理环节和监督生产，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
穆西沉，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转机。
和他猜想的没错，thomas当然真正想要的不是违约金，而是及时供货，而一个月的期限，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thomas,我可以表态，如果您坚持，赫天一定会支付您违约款，但是，在您放弃赫天之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您能找到如同赫天一样敬业的供应商吗？您想想看，您单方面开拓新的供应商，需要的时间和精力，足不足以我提出的短短一个月相匹敌？”
穆西沉循循善诱，分析的头头是道。
而thomas，皱着眉，低下头，陷入沉思。
良久，他重新抬起头来，问道：“穆，如果一个月的时间，赫天不能如期交货的话怎么办？那时候，我们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穆西沉爽快的很，将先前签订好的合同拿过来，提笔，在违约金一栏上划掉，重新刷刷写了一串数字。
然后，将合同抛给thomas.
上官律和李锐暗中看到了那一串数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ohgod，他们老大，这是在玩命啊！
一个月的时间，多么的紧迫，成功则以，如果不成功，那一定是成仁的节奏啊！因为那一串数字，金额实在是惊人。
thomas看了那一串数字之后，眉心立刻舒展开来。
看的出，他对那串数字，相当的满意。
一旦如期交付则已，如果不能及时交付，这些违约金，也能让他开心一阵子。
“好，那，我们愿意再信任赫天一次，就一个月的时间！”thomas拍板定音，最后，他站起身来，还不忘叮嘱一句：“一个月后，我会再亲临贵司一趟，如果您成功，我来表示感谢，如果您失败，还请您履行约定！”
穆西沉站起来，和他伸出的手，紧紧的握了握。
待thomas一行人走后，赫天却炸了锅。
还是那个会议室，却聚集了赫天的全班人马，济济一堂，很多人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极为激动，看向穆西沉的眼神，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猜疑。
“穆总，我想您太冲动了，虽然thomas这个客户来之不易，但是，我们也不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应诺那么高金额的违约金……”
作为老一派的高管苏老，清了清嗓子，首先开了口。
“对啊，对啊，那么高的金额，一旦不能按期交付，基本就相当于将赫天拱手相送，赫天将面临易主之灾啊！穆总，因为一个thomas，真的不值得！”
随后有人应和着。
反对的呼声越来越高，本来工厂那边的危机暂时缓解，大家对穆西沉的希望和信任更多了一层，可紧接着便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们显然镇定不下去。
甚至，有人开始呛声了。
“不如，我们请示一下老总裁，看他意下如何？”
久久不语的某股东发话了，顿时，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
意思很明显，穆西沉您不能胜任，还是让老总裁来掌舵吧。
穆西沉做这个决定，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是，为了保密，他不能将计划全盘托出。
他没猜错的话，高管内部，一定有内奸。
如若不然，对方怎么会对赫天了若指掌，一时间发动全面攻击，根本就是将赫天限于倾覆之境地。
这种情况下，他宁可背负骂名，也不能泄露机密。
因此，他并不想对此过多解释。
“诸位，请冷静，还请大家相信我，我做这样的决定，定会为之付出努力。”他扫视全场，表情严肃认真。
而有人立刻反驳了。
“我们相信赫天，却并不代表，一定要盲从某个人的决定！”
会场再度纷乱起来。
“是啊，一个月啊，怎么可能……”
“简直是笑话，根本就是胡闹嘛……”
“老总裁在位的时候，可从没出过这么不靠谱的事……”
第148章： 线上的鱼饵
会议室内议论纷纭，起初只是两三个人说话，但很快，抗议之声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传染开来，场面一度失控。
反对的呼声，亦是越来越高。
“请老总裁出来！”
“赫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难道老总裁一点都不关心吗？”
“穆总，您做这些决定老总裁都知道吗，您是不是有所隐瞒？”
上官律和李锐站起来，两个人挥舞着手臂，大喊了几声安静，可是下面的人依然我行我素，根本就没有冷静下来的意思。
只有他们两个人，坚定无比的站在穆西沉身边，其他人，对于赫天当下的形势，已经显而易见的对穆西沉萌生怀疑。
上官律和李锐都显得很焦急，对于当下的情况，却束手无策。
甚至，有人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上官律和李锐。
“穆总，上官律的职位本是高级助理，由他来接待工厂和工厂洽谈倒也不为过，但是李锐，身为市场部总监，凭什么让他负责人力资源部的工作，新锐的晋升和选拔，他明显越权的行为，是您授意的吗？如果是您授意的，请问，人力资源部的价值何在？”
这是来自人力资源部总监的呛声。
当获知李锐获此特权时，他已经难以压抑的抑郁难平了，就在此时，趁机抒发了出来。
“对啊，穆总，上官律即便是高级助理，管的也太多了吧，穆总您的意思，是不是只需要他们两个辅助就好了，而我们，根本就应该退位让贤，那么多的大事，为什么我们都是事后被通知？！以前老总裁在位的时候，可没这么**独裁过！”
事实就是如此，一旦某个环节出了纰漏，不被众人所认可的话，那处处都是纰漏。
在危难关头，下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惊涛骇浪。
穆西沉脸色很不好看，内忧外患，同样令人头疼。
留下来的这些高管，无疑，大部分是为赫天前途考虑的，其中不乏全身心忠诚之士，所以，单纯的强压政策，是万万不行的。
而让大家信服，必须用实际行动，而实际行动，偏偏需要时间。
穆西沉陷入为难境地。
当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老总裁穆御盛高大魁梧的身形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苏老，首先激动的站起来迎接。
“老总裁！”
他激动的手都颤抖了，嗓音变了调。
其余人，看到穆御盛的身影，便肃然起敬，全场都站立起来迎接。
穆御盛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眉目之间虽有苍老之色，但是威严不减当年，他走过去，在穆西沉身侧站定，挥了挥手：“大家请坐下。”
所有人都坐下来，鸦雀无声，屏息凝神的看着他。
无疑，穆老总裁虽然退位几年，但是，他就是整个集团的主心骨，在为难的时候，穆御盛的出现，绝对可以很大程度上镇定人心。
“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因为我知道，留下来的人，都是心甘情愿与赫天生死与共的，在此，我深深表示感激。”
穆御盛站起身来，出乎意料的，朝着众人深深一鞠躬，在场的所有人，面对着老总裁如此隆重的大礼，根本就是坐立不安了。
所有人脸上，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诚惶诚恐的神色。
就穆御盛主持几十年来，他从不低头，更不知鞠躬为何物，现在肯鞠躬，只能说明一点，赫天境地前所未有的凝重，而面前的这许多人，他定是寄予厚望，才肯将高昂着的头颅低下来，表示感激之情。
会议室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鸦雀无声之下，大家看向总裁位置的目光，不仅仅是尊重，更多的，是期待。
穆御盛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偶然，而他，对于当下的情况已经了若指掌，扫视全场后，顿了顿，话锋一转。
“据我几十年来的经验，无论遭遇多大的危机，唯一致胜的法宝，便是万众一心合力断金，然而当下诸位所做的，却让我感到深深失望……你们，是在集中讨伐现任总裁吗，你们是否知道，当下诸位所做的，更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一番话下来，很多人低下头来，面露馁然之色。
有一些资历老的人，仰起头来，刚要说什么，穆御盛已经按了按手，继续说下去： “我在这里，郑重表个态，谨以老总裁的身份，以赫天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信任现任总裁穆西沉，尊重并支持他的任何抉择！也请大家，赋予他，与我一样的支持和信任。”
话虽不多，但掷地有声，立场鲜明。所有成员，均挺直脊梁，恭听着老总裁的教诲。
穆西沉向老爸投去感激的一瞥。
他所做的这些决定，全都没有向老爸透露过半点风声，可是老爸想也不想便如是说，这是对他倾入了多大的心血与信任。
肩上的担子，愈发重了。
……
《商道》楼下停车场，玛莎拉蒂车内，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缠绵了好一阵子，林清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又一个吻之后，穆西沉才将她放下车。
“看你，两天之后就婚礼了，还这么黏人……”林清嗔怪着笑他。
“谁说婚礼就不能黏人了？”穆西沉说得没错，林清从来没见过这么黏人的男人……尤其，他还是外人眼中一脸冷酷的堂堂赫天执行总裁。
准确来说，从昨天晚上开始，男人便不同寻常的亢奋，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到现在，身体都酸软的不行，而现在，又跟小孩子似的，变着法的撒娇卖萌。
“好了啦，再不下车，我就要迟到了……”
林清怀疑穆西沉是不是计划好了的，在车上缠绵这许久，到最后只留给了她三分钟，她最快的冲刺速度，从楼下到楼上打卡，也只能做到三分钟好嘛。
林清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时间，踩着高跟鞋快步朝着前方走过去。
她刚一下车，就被人盯上了，起初只是一两个人，很快，更多的人蜂拥而去，她的出现，就像是一只被吊在线上的鱼饵，一投入水中，万千鱼儿便争抢着涌上。
想是走得急，且目不斜视，以致于周围发生异常动静而不自知。然而，这一切，都落入车内一直目送她离去的穆西沉眼中。他神色一寒，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
林清刚迈上第一级台阶，腰间便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揽住，她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转头一看，穆西沉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走，快！”
林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穆西沉在跟她开玩笑，刚刚放她下车，这会又要带她走，这不是开玩笑又是做什么。
“别闹了，我还要上班……”
一拉一拽挣脱之中，伺机而动的记者们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当林清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丧失了快速离开的大好机会。
此情此景，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军团，林清十分错愕。
这几天，根本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堵在这里又是为何？
而穆西沉，在嗅到不妥的一霎，脑海中一连串的问题闪过，瞬间定在了某点，该来的事情，还是来了。
媒体不到赫天去堵他，却偏偏选择在商道楼下将矛头指向林清，显而易见，幕后人似乎早就知道他对此有所隐瞒，而幕后人，似乎迫不及待的将赫天的惨烈形势，毫无保留的展露在林清面前。
他不怕面对媒体，只是，他真的不想，这种情况下，还有两天婚礼的时候，让林清为自己担忧受怕。
刚刚视线中的记者人群，分明就是朝着林清奔去的……从这个角度看，他们本就是要将**在林清面前爆燃。
揣摩到背后人的叵测用意之后，穆西沉的脸上冰冷异常，那双黝黑深眸，更有了几分森然杀气。环在女人腰间的大手，愈发紧了。
“穆总，听闻赫天最近遭遇空前危机，所有工厂都解约，拒绝为赫天供货，请问，这些都是实情吗？”
“请问穆总，那些工厂明明与赫天合作多年，却纷纷解约，是不是因为赫天过于苛刻，让工厂无法承受，以致于不得不放弃赫天呢？”
“如果一个工厂解约，那是一个工厂的错，那么多工厂都解决，这应该算是谁的错呢，请问穆总，是不是赫天内部管理出现大纰漏，这种情况下，您是不是该对一向信任和支持赫天的股民解释一下？”
记者们都是很犀利的动物，在这里，不存在寒暄，不存在客套。
这里有的，只有直击要害，一针见血。
各种问题的狂轰滥炸之下，林清脑袋轰得炸开。
本是记者出身，抗打击能力相对较强，表面上她只是唇瓣紧抿，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内心里的变化，根本就是排山倒海。
记者会造谣生事，但是对于这么严重的问题，他们万万不能造谣的。
这么说来，这些，基本就是事实。
若不是腰间有力量支撑，林清根本就站不住了。
她犹疑着看向身侧的男人，一双水眸中除了惊诧，还有难以名状的难过与痛楚，赫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身为穆西沉的枕边人，她竟然一无所知……
究竟是穆西沉瞒得太好，还是她自己太粗心？
若不是今天媒体公然在面前爆料，谁知道，她要过多久才会被告知？
林清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穆总，据说，赫天在海外的房地产也正在触礁，有人形容赫天是一头病入膏肓的骆驼，您觉得这样正确吗？”
“穆总，穆总，您说说看嘛……”
“您这样沉默，是不是意味着默认呢？”
随着林清的默然不语，以及穆西沉的淡然，记者们的问题越来越过分。
犀利的问题，一点一点，尖锐的刺激着神经。
第149章： 赫天倒不倒，这是个问题
短短时间内，林清却经历了一次由内而外的折磨与蜕变，眼前一直闪烁不停的镁光灯，映照出来她那双刻意控制着的，却还是显得无措的双眸，苍白的脸色，以及因为紧张无措而紧紧闭住的唇瓣，这一切，都落入记者们眼中。
记者吃过她的亏，因此，这次似乎想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他们的问话，尖锐犀利，就连阵势，都是一点点超前途推进的，明明林清和穆西沉这边已经空间狭小不堪，他们还是步步紧逼，分明是要将人往绝路上逼。
空气，闷窒。
林清感受到空前的压力，呼吸很不顺畅。
而此时，是最容不得后退的。
穆西沉有一瞬间，也是慌乱的。
他的慌乱，并非由于记者的出现，因为他明白，尽管一直压着，但总有压不住的那一天，这一天是早是晚，都没有太大的干系。
他的慌乱，是因为在他还没有向林清透露消息之前，所有的真相，都赤果果的剥离开来，没有任何缓冲，更没有任何隔膜，便血淋淋的展示在林清面前。
他懂得，此刻林清心里的震撼，或者，还有一丝愤怒。
他实在太紧张，林清的承受，会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正是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林清身上，以致于给了记者们可乘之机，暂时性的放纵了他们步步紧逼。
待他发现，记者根本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而且身边小女人的身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之后，穆西沉的一双黑眸，幽幽转向，带着嗜血冷光，瞥向苍蝇一般恼人的记者群体。
脚下的步伐，更是带着林清，坚定的朝着走了两步。
记者们本是亢奋激昂的，他们兴奋，他们最乐于看到追踪的目标狼狈不堪，他们更喜欢看到，在他们的言语攻击之下，对方溃不成军的狼狈相。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穆西沉不退反进，记者们十分错愕，不自觉的集体后退了两步。
穆西沉淡淡的目光，微微向上，似乎在看着众人，也似乎根本没落到众人脸上，总之，在那种角度看过去，就像是藐视，居高临下。
而当他微微开了口，言语间的从容不迫，还是带着君王莅临般的威严与优雅。
“既然赫天如此不堪，那么，诸位何不直接到工厂里去进行实地采访，我想，既然工厂一意孤行的想要放弃赫天，那么，我相信工厂一定会全方位配合各位，不惜代价，将赫天的丑行昭告于天下……诸位一定会收获颇丰，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唇舌？”
面对那么多犀利的问题，穆西沉不怒不恼，只是清清淡淡的阐述事实，无异于，甩给记者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穆西沉能表述的如此坦荡，也是基于赫天本身，工厂连巨额赔偿金都乐意支付，想必已经见识到赫天的厉害，即便记者前去采访，哪里敢说赫天半个不字。
想必，幕后人也洞悉到这点，所以才会狗急跳墙迫不及待的围追堵截到这里来，准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此刻穆西沉愈发觉得，昨晚与杜聿明的密谋，已经收到了巨大成效。
这一招反攻，实在漂亮。
记者们脸上，瞬间呈现了瞠目结舌的神态，举着话筒，张着嘴，搜肠刮肚，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穆西沉一手插入裤袋，一手，则貌似云淡风轻的揽着女人的腰际，抿唇，脸上散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耐人寻味。
“赫天是否是病死的骆驼，我想，这样的结论，任何人都无法界定。想凭借三言两语，便想覆灭整个赫天帝国，各位，你们觉得现实吗？”
戏谑的语气，无可比拟的嘲弄，都让记者们面面相觑，无以招架。
他们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小声的议论着，却没人敢再发问。
他们的议论和交流，是在寻找理论和心理支撑的过程，搜寻无果后，在转向穆西沉和林清的时候，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无奈，还有深深的不甘。
“如果诸位还有什么疑问，请移驾到赫天总部，我想，我们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在此之前，还请大家让一条路出来，在这里浪费时间，可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穆西沉脚下的步伐，大大的迈了出去。
记者们，被迫闪出一条路来，但明显心不甘情不愿，所以那路让的很纠结很犹豫，他们是多么的不甘心，明明占了上风的，明明可以将高高在上传说中神话一般的穆西沉打倒在地零落成泥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
不能，绝对不能！
所有的记者，都是一种想法，心中想着，脚下也行动起来，那条本就狭窄的路，再次合拢起来，他们像是嗜血的蚁虫，翕动着鼻翼围上来。
林清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本就是脚步不稳的被男人携带着往前走，这么一截停，身体在重心的作用下，狠狠的朝着倾斜了一下。
若不是穆西沉将她稳住，恐怕真会跌倒。
眼尖的记者，立刻在两人构成的堡垒中找到薄弱点，那尖锐的矛头，立刻凌厉且迅速的指向六神无主的林清。
“林小姐，您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和我们一样震惊？在获知赫天爆发了这么大的危机之后？”
“林小姐，凌少曾经当众向您求爱，凌氏集团或者有取代赫天的那一天，请问，您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记者们就是这样无德，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尖锐提什么，丝毫不顾及穆西沉已经明显冷下来的脸色。
激怒穆西沉，同时击垮林清，就是他们正想做的。
“林小姐，林小姐……您说说看吧，凌少明明知道您已经和穆先生订下婚约还公然求爱，明显很爱你哦，所以，林小姐会不会重新考虑呢？”
在最前面的那个记者，带着白框眼睛，虽然男性，但是声音尖细，有一种说不出的娘娘腔，他仗着距离近，尖细的声音，直冲着林清飚过去。
林清放在男人背后的手，微微颤抖着，在记者们看不到的视线内。
但是，也只是颤了几颤，很快，便牢牢的攀住了男人腰间，经历了情绪调整之后，她并没有像记者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很快找回了自己。
她本不想招惹到这些记者的，无奈，他们不长眼，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所以，她似乎，也不能再沉默下去。
再沉默下去，岂不是让记者们愈发得意忘形了？
林清身体不再僵直，头一偏，亲昵无比的在男人胸前停靠了一下，穆西沉星眸低垂，瞥着那柔软发丝，还有透着衣服传进来的温柔触感，整个人的神经，都获得了缓解。
他知道，这是女人复苏的表现。
而林清，将手缓缓前移，眸中闪着潋滟光芒，一翻手，与男人紧紧相握，再将手高高扬起：“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答案。”
记者们一顿枪炮，似乎很强势，很凌厉，声声带着夺命的势头。但最后，似乎尽数射到了巨大的豆腐块上，噗噗几声响后，便没了动静。
林清没有费多少言语，便将攻势化解于无形。
“如果诸位不介意，我倒是不介意诸位做个见证……无论赫天颠覆与否，我的真命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穆西沉。不管他是王子，还是平民，我林清矢志不渝。”
清脆动人的声线，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字字传扬开来，记者们，咬牙切齿之余，却无不动容，这一切，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以前，不都是传言，灰姑娘高飞，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吗？那么他们应该理所当然的看到一拍两散大难各自飞的结局啊！
而穆西沉的手，将女人柔荑握的愈发紧了。看向女人的眸光中，多了几分复杂。
这是最考验人心的时刻，如果之前，他还有那么一丝怀疑的话，此刻，那一丝丝的怀疑，都已经化为乌有。
十指交缠，温度，在两人掌心温暖相递。
两人，就是在这种形态之下，互为支撑。
经过短暂的停息之后，林清面对着无话可说的记者们，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澄亮的目光在，在记者群中掠过后，淡淡的发出一声叹息。
“同为记者，我为诸位感到可悲……”
记者们集体有伸长脖子的动作，咕咚咽了口水之后，有不详的预感，因为他们发现，那个险些被他们整死的林清，又活回来了。
果然，林清俩上扯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没猜错的话，是凌峻派你们来的？”不等记者们回话，便紧接着说道：“麻烦你们，就算狗腿，替主子卖命，也得替主子遮遮羞嘛……你们将主子暴露的这么明显，就不怕回去被主子责罚？”
一句紧接着一句，根本没给记者喘息的空间。
要说记者们犀利，倒不如说，她讽刺的更加露骨。
“同样的记者出身，我深深的为有你们这样的同行悲哀，说好的职业道德呢，咱们记者准则第一条，让事实说话，为真相努力，想必任何一位，都应该谨记在心吧。亲，你们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歪曲事实，这样没节操的行为，真的好嘛？”
林清一通落花流水的指责，让记者们脸上青白交错。
而他们这样集体被呛，更加证实了林清的说法，他们就是凌峻指派来的。
第150章：恨得要死，却干不掉
林清字字句句，都直戳人的脊梁骨，让人下不来台。
在众人错综交织的视线当中，林清笑得从容，笑得恣意，似是女王一般，带着睥睨万物的气质，脸上挂着那种气死人的笑容问道：
“诸位还有什么要问的？除了我的私人感情，还有什么更感兴趣的？如果诸位感兴趣的话，不妨在我身上装个追踪器，二十四小时追踪，那样，就连我几点打呵欠，几点钟如厕都了若指掌……不过，前提是，您得有那个本事。”
前面问的好客气，后面，却又是毫不客气的兜圈子涮人。
记者，分分钟恨死了林清。
而林清呢，还没玩够，慢慢走上前，仔仔细细的在人群中打量着端详着，随后锁定刚才那个声音最高提问最犀利的记者，带着笑意的看着他。
那记者，想往后退，后脚跟被顶着退不了，只能被迫面对。
林清看着他，笑意，最大限度的渲染开来，小脑袋，更是不由自主的点着：“嗯，我就喜欢你这种表情恨得要死，却干不掉我的表情！”
她才懒得看记者接下来是什么表现，轻松的一甩长发，径直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到扑通一声有人摔倒在地，记者群纷乱起来，有人大喊着：“不好了，他晕倒了！”
“快，快，送医院！”
林清拉着穆西沉的手，朝着玛莎拉蒂走过去，到了车上，隔窗看着乱成一团的记者们，根本就要笑岔气了。
没这道行，就这心理素质，干嘛学人家当记者呢？
记者们一团纷乱之余，当缓过神来，却发现玛莎拉蒂已经扬长而去，瞬间没了踪影。
“操！我真奇了怪了，又被涮了！”有人狠狠跺着脚。
“每次都觉得抓住把柄的，可是最后，灰溜溜的都是我们。”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们这对夫妻，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克星呢？从他们身上挖点东西出来，怎么就比登天还难……”
“算了别说了，想想回去以后怎么交差吧，又是一顿臭骂啊……”
记者们雄纠纠气昂昂的来，到了末尾，各个斗败的公鸡似的，蔫巴巴灰头土脸的去。
这剧情，和他们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然而，林清果真就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就像是常胜将军一样趾高气扬神清气爽吗？
非也。
在刚上车的一瞬间，她的确有着摆脱纠缠的清爽，但是，也只是那一小会，在车子离开现场不久，她脸上的笑容便收了。
男人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快，又或者，早就有所准备，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讨好的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老婆……”柔软的唤着。
林清才不理会他的语气，有多么的讨好，唇角漫不经心的勾了勾，纤纤素手却毫不客气的将男人的人甩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先生你认错人了，麻烦你送我到下一个路口转向。”
穆西沉手狠狠抖了一下子，这是什么戏码。
就算他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也不至于将他列入陌生人那么残酷吧。
“老婆……你听我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
面对记者，穆西沉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是与小女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竟然会语塞，搜肠刮肚想着合适的词，以致于语速，都慢了许多。
“不好意思啊穆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刚才，我只不过是不想你在媒体面前下不来台，所以，象征性的维护了你那么一小下，如果因此引起什么误会的话，还请见谅。”
林清客客气气的说着，那双眸子，更是眨也不眨，。
“你……”
女人倾天覆地的变化，令穆西沉错愕，转过来，迅速的看了林清一眼，以确定刚才女人的态度，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而当他看到女人笃定的眼神之后，手不由得打滑，车子陡然偏离了方向，嗤的一声，若不是急刹，恐怕要发生剐蹭。
“停车了？好，甚合我意。”林清嘴角咧了一下，扯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也不管后面是不是有车子跟着，打开车门一脚踏出门外，随手从包包里拿出钱夹，扯出一百块来递出去：“谢谢你，这是车资，不用找了。”
穆西沉看着递到眼前的粉红色大钞，脸上露出抽搐的表情。
把他当做什么，司机？还不带找零的？
可也只是那么一秒钟的功夫，女人已经双脚落地，如果他再不出手，恐怕就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清正做着挺腰的动作，腋下便多了一双大手，稍稍用力，便将她拽了回去，脑后，传来不温不火的男人声音：“亲，昨晚的嫖资是不是也该付了？”
“你……”这下换林清抽搐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冷血够无情了，可没想到，男人的表现，比她还要夸张。
“林小姐，我想你不愿意做一个享受完了却不愿为此付出代价的人吧？那，跟吃白饭有什么区别？”
男人在将她拖进车子之后，迅速的落了锁，此时，后面的鸣笛声已经响成一片。
“穆西沉！”
林清的怒火，压制不住的爆发出来，一双眸子喷火的看着男人。
即便心里带着歉疚，男人却还是不动声色，目光淡淡的瞥了瞥她，复又收回去，启动车子：“我想，如果嫖资问题没能完满解决的话，林小姐还是乖乖呆在车上的好，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
“穆西沉！”
林清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怒目相向。
“没错，赫天的确出了很大的危机，没准下一秒，我就成了亿万负翁，所以，今非昔比，对于嫖资，相当的在意，还请林小姐理解在下的心情……”
穆西沉生生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嗜金如命的坏蛋。
林清简直要吐血了……这是穆西沉第一次面对面跟她提及赫天危机，却是通过嫖客与嫖资的方式呈现，多么的令人抓狂！
“穆先生，麻烦你速战速决，我林清，可不想一棵树上吊死，小白脸多的是！”气不过之下，她恶狠狠的说了这句，以作回击。
如果换做以往，穆西沉听了这样的话，胸中早就醋流成河……而当下，他很难得的只是抽了抽唇，便悠悠然的说道：“小白脸固然不少，但是，像我一样身材好，相貌好，又有头脑的人却不多……林小姐，要懂得珍惜。”
林清脸上顿时全黑。
她决定不说话了。嘴皮上，她根本占不到便宜。
车子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奔向了他们的小窝，望京西府a栋，停下后，林清没有下车的意思，固执的在里面坐着。
“穆先生，我们还是把问题在车上解决的好，没必要在贵府叨扰。”
林清心中带着气，绝对不愿意回到男人的空间里去，一旦回去了，那岂不是男人占据了主动，她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穆西沉把车门打开，俯下头看着她，现出惊愕的表情。
“林小姐，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这栋房子的户主，明明是你呀！”
林清咬牙，没错，这房子早就变更，她是当之无愧的户主。
她恨恨的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快速的朝前走去，男人跟随而上，林清却在她刚刚进门之后，迅速的将门关上，反锁。
“穆先生，嫖资会打到你卡上，现在麻烦你离开。”林清隔着门说道。
穆西沉傻眼了。
可是他不死心，背靠着门，故意可怜兮兮的叫道：“老婆，我知道错了……你打开门好不好，以后不管赫天发生什么事，我已经及时和你沟通好嘛？”
声音通过门板的过滤之后传进来，显得愈发低沉柔软，林清的心，狠狠的触动了一下子，那泪水，止不住的飚出来。
她就是气，说不出的气。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举世皆知，只有她一个人还不知道。
身为男人的老婆难道是摆设吗，就没有那么一点点知情权吗？
这么想着，林清心情便愈发糟糕，抹了眼泪，使劲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老婆，开门……”穆西沉的声音带着讨好，也带着几分可怜。
至少在穆西沉看来，屡试不爽的讨好和可怜，总是能打动林清。很多时候，软的比硬的好用。
本来就是他的错，这个时候，他不会傻到一直硬到底。
他现在想做的，只想获得老婆的谅解。
只要他能进去，他有千万种方法获得原谅，而前提是，必须能进得去这扇门。这扇门，变成了唯一的屏障。
林清有那么一点点心软，而一想到记者们那明明看出她后知后觉被蒙在鼓里的讽刺眼神，心中的怒气，便遏制不住的涌出来。
而当愤怒化作语言，已经冷清了许多：“穆先生，今天本小姐心情不好，就不耽误你赚钱了，麻烦你去下一家吧……反正你多的是去的地方，我要睡觉了，慢走不送啊！”
门后的穆西沉错愕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到了脚步渐远的声音，糟了，林清不会真的这么狠吧……穆西沉赶忙打林清手机，已经关机，再打宅电，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林清挂掉了，这一次，不管他怎么打，林清的手机，和座机，都没了反应。
穆西沉看着禁闭的大门，心中，升起了阵阵不祥的预感。
而这一次，林清摆明了软硬不吃。
第151章： 白墨宸没死
第二日，一直到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床上的时候，林清才醒了过来。
虽然在床上昏睡了一夜，但是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自然是睡不好的，林清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显得心不甘情不愿，那脑袋似乎都在生生的发疼着。
林清的手撑在床上，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而当理清的手落在床边的另一侧，发现那一侧的温度冰冷异常，林清一下子机灵了起来，她的视线落在了床边，那边没有任何人睡过的痕迹。
林清说不上心中的感觉，百味杂陈。
昨天，因为被记者围追堵截的缘故，她不得不折返回来，将这里当做了办公场所，当累得支撑不住倒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到最后，林清有些愤恨的拿起枕头，用力的拍打了几下空着的大床。
“穆西沉，你有种！”
但在林清怒吼后，她突然愣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昨天，根本就是她将某个倒霉鬼锁在了门外，而不是男人故意夜不归宿。
下意识的，林清看向了窗外，虽然此刻阳光明媚，但是空气，带着秋后的冷清，树上的叶子，挂着金灿灿的黄色，在风中飘摇着摇摇欲坠。
这样站在外面一天一夜，不似，也残了吧？
深秋里的天气，到了晚上，也是分分钟将人冻成翔的节奏。
林清再看看此刻的自己，包裹着厚厚的天鹅绒睡衣，在玻璃与墙壁构成的封闭空间里，甚至还觉得丝丝的寒意……
林清脑海中浮现出穆西沉可能出现的各种惨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她想着惩罚穆西沉的，她想着让这自大的男人吃吃苦头长长记性的。
但是，她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愉悦，笑容，就那么带着麻痹的神情，僵持在了唇角，再也没法徜徉开去。
但是，下一秒，林清就自嘲了起来。
“林清，你就是一没前途的主儿。穆西沉一定是傻透了，才会心甘情愿的在外面挨冻！”
恶狠狠的谴责着自己，脚下，却不受控制的朝着大门走去，那手，就和着了魔一样的放在门把手上，就在转动门把的瞬间，林清发现自己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怕什么？
怕穆西沉不在外面，还是怕穆西沉真的在外面，然后两人无言以对？
深呼吸，再深呼吸之后，林清才从内打开了房门锁。
开门的益善啊，林清就看见了穆西沉的身影可怜兮兮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林清，却没给穆西沉任何的好脸色。
“老婆。”穆西沉带着几分的委屈，也带着几分的可怜，叫着林清。
他穆西沉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被关在家门外。
也是第一次，他这么老老实实的守在这里哪都没去，活生生的挨饿受冻了一天一夜。
真庆幸这是独栋别墅，要不如此……这才是各版头条最大的八卦。
但显然，穆西沉的想法落了空，林清的态度极为的不友好，并没有因为受了这一天一夜的折磨，而给他什么好脸色。
林清瞥了瞥穆西沉因为受冻而显得凝白的脸色，明明是心疼的，到了嘴边上，却成了脱口而出的刻薄：“哟，我说是谁呢，穆先生，您还真是敬业呢，为了那么一点点嫖资，竟然蹲点守在这里吹冷风。”
林清就那么抱肩，依靠在门边冷嘲热讽。
但这样的冷嘲热讽没让穆西沉恼火，倒是让他的唇角扬起了笑意。
因为，此时的林清穿着睡衣，穆西沉知道，林清不如她自己说的那么无情，若非如此，她也不需要在第一时间穿着睡衣就跑出去开门。
“因为老婆不让我进门，所以我不得不在外面吹冷风。”穆西沉接的格外顺溜。
林清却不打算就此领了他的情，那只手再度朝着门把手靠过去，在男人先她一步，已经将整个身体都闪了进来。
“穆先生，你就不怕我私闯民宅吗？”
一拉一扯间，林清碰到了穆西沉的手，那肌肤相触的冰冷温度，让她缩回了手，看向穆西沉的眼光，却丝毫的不客气。
穆西沉却根本不再给她任何将他驱逐出境的机会，反手，将女人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脸贴脸，胸贴胸，恨不能每个细胞都贴到一起去。
“老婆，抱抱我，好冷。”
这分明就是思维脱节了好嘛，根本不着调好嘛，剧情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嘛……林清心中咆哮着，肢体上挣扎着，最终，却还是被男人牢牢的抱着耳鬓厮磨。
“我不是你老婆，你从来就没把我当老婆看！”她把压抑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近乎咆哮。
又是一番剧烈的挣扎。
穆西沉不会再犯傻，无论她怎么挣扎，兀自岿然不动，拼尽了力气抱住她。
“如果你把我当老婆，怎么会这么大的事情，我却最后一个人知道……穆西沉，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谁又能理解她的愤怒与无助，她林清，不想做一个只是在男人羽翼之下的小奶狗。
“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能分享你的苦恼，而不是，让我蒙蔽的活在你一手营造的阳光里面……”
男人这么做，她不觉得是袒护，只觉得是轻视。
穆西沉眸中的歉疚，越来越深。
他对身边女人的了解，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现在，他只能轻轻拍抚着女人的后背，安慰着：“是老公的错，老公的错……不闹了啊。”
林清肩头抽搐着，抽泣了好一阵子，在穆西沉做了种种保证之后，才破涕为笑。
两个人的抽屉里，更是多了一份约定：一旦谁知情不报，独自承受苦难，将从这个房间里驱逐出去，守在门外闭门思过一天一夜。
……
赫天，总裁办公室，上官律和李锐，捧着高高一摞的报纸面露忧色，左看右看之后，将整整一摞，都放在了办公桌上。
“真没想到，媒体这么没道德，收了我们那么多好处，却这么迫不及待的曝光出来！”上官律不住的用拳头砸桌子，额头青筋暴突。
这件事，一直是他负责沟通的，虽然他知道媒体终究会爆发，但是，这和媒体应允的时间，还是差了太多，和他所付出的根本不成正比。
“是啊，就是因为媒体大爆发，今早刚刚开盘，仅仅二十分钟，便出现了两个跌停，为了保护庄家权益，已经停盘了。”
李锐说着今晨股市的惨象。
那一路的路灯急转直下，他看着屏幕，分分钟心脏都要骤停的节奏。
自从上市以来，赫天从没有这样惨过，前所未有。
虽然这一切，都在原本的意料之中，但是一旦发生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人抑制不住的愤懑和叹息。
“穆总，我们要不要查查看，究竟是哪一家最先报道的？待赫天危机解除那一天，哼！”上官律狠狠的握了握拳头，带着滔天恨意，双眸泛着凶狠的光。
谁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更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查过，其实这消息，最先是从网上爆出来的，后来，媒体便一窝蜂的涌上，我想，网络上的暴露，只是媒体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和出口而已，他们提前铺好了路找了替罪羊。所以，究竟是哪家最先报到的，就没那么有章可循。”
李锐走上前，蹙着眉心分析着。
穆西沉，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来扫了扫，然后敛眸，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情，无论谁先报道，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们没必要探根究底，覆水难收，现在我们需要集中精力解决问题，不是追究，更不是想着日后怎么报复……”
上官律和李锐对视一眼，神情一凛，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聪明，却没有穆西沉冷静和理智。
所以人与人的区别，最大就在于此，穆西沉能最大程度上的保持清醒和理智，在这种状态下，所做的决定，才能保证足够的正确度。
“老大，我们都听你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锐，今天，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在公司内部释放消息，股市暴跌只是表象，有人将会趁机大量买入，所以，这个时段抛出是不明智的……”穆西沉吩咐着。
李锐不住的点着头：“好，是，一定照做！”
“上官律，工厂有可能会借机闹事，你要做的，是要给他们一点点教训，但是，不要太过火，明白吗？”
对于工厂的提防算是未雨绸缪，如果工厂聪明的话，此时只是观望，但是，不保证会有不开眼的，看到赫天股市暴跌，便为先前付出的三倍违约金讨要说法，所以，穆西沉所吩咐的，是不时之需。
“好的，我知道了老大！”
上官律和李锐，齐齐的做了保证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穆西沉，则对着屏幕上跳跃不停的数字眉心紧蹙，陷入沉思。
昨晚，就在他在门外吹冷风的时候，接到了母亲杜雪芬的电话，她说的一番话，一直在脑海中回旋着。
“西沉，你要提防白墨宸，他没有死，他到了美国……”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很震惊，震惊程度，不亚于母亲。
“西沉，妈妈对不住你，本来以为白雪妍和她生的孽种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还活着……秦说的是真话。”
杜雪芬声音断断续续的，压得很低，似乎喝了酒，带着醉意，也带着说不清楚的懊恼情绪，混着浓重的鼻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妈，你从哪里证明的？”
穆西沉这么问着，电话那端却挂断了。
第152章： 错，我是成全
凌峻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一身简约装束，将他的身形，拉得更加瘦削挺拔。
他欣赏着窗外的美景，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听到身后的动静，才转过身来，看到穆西沉步履稳健的走过来，端起酒杯致意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穆西沉点点头，嘴角只是象征性的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径直走过去，落座。
从没见过这样的，明明主动约的人，却表现的如此冷淡。
恐怕，也只有穆西沉会如此。
但是，他并不介意，真的不介意。他有的是耐心，等了这许久，不在乎再多一点时间，慢慢的欣赏着，这位高高在上的传奇人物，在他面前，一分一毫的，土崩瓦解。
穆西沉，这不是主动找上门了麽？所以，距离他的目标，还会远麽？
这么想着，凌峻笑得愈发恣意，自得的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向后仰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视线朝上。
“穆总，这个时候来找凌某，不知所为何故？”
凌峻的问话，落入穆西沉耳中，没激起多少波澜。
穆西沉目光淡淡的瞥过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看到凌峻抑制不住的自得笑容后，反而奇怪的皱了皱眉。
不难看出，凌峻似乎很得意？
可是，他得意什么呢？难道真的以为，赫天会那么容易被打败？揣摩着对方想法后，穆西沉的眸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笑意，大不相同。
一个觉得志在必得，一个，却觉得对方太自大而显得可笑。
“凌少，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男性特有的磁性男中音，就那么缓缓的溢出来，在这个氛围浓厚的空间里，显得分外动听。
凌峻竟然有些嫉妒。
错，不如说，他从来都很嫉妒。嫉妒他与生俱来从容不迫的气质，嫉妒他君临天下任何场所都睥睨万物的气度……
凌峻控制着手中的幅度，慢慢的啜了一口红酒，咽下去，红酒的醇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他的嫉妒心，获得了片刻满足。
终有一天，穆西沉有的，他都会有。
他啧着唇，欣赏着杯子内的潋滟波光，抬眸，却故意迎着穆西沉，眸中狡黠的很：“穆总，如果我就是不知道呢？”
话，说的很明白。
其实我知道，但是偏偏要你说出来。
嗯，很好玩……当遇到一个孩子气但是城府却很深的对手，一切都变得好玩。穆西沉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漾开来。
凌峻自以为回答的很聪明，其实，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从凌峻的话语中，判断出，凌氏确实在背后在参与对抗，知道这一点，今天便不枉此行。但是他所要知道的，只是得知对手的身份那么简单。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看不到火花，似乎每个人都想从对方眼中得到点什么，而暗地里，两个人都隐匿的很好，不会让对方发现什么。
不一会，两个人便同时大笑起来，他们让人听不懂的对话，以及无缘无故的发笑，都令一侧的服务人员毛骨悚然。
任凭是谁，遇到此情此景，都会毛骨悚然的吧。
最后，还是穆西沉先收了笑声，收了笑声后，脸上便是一派冷淡，似乎刚才那笑声，本就不是他发出来的。
“凌少，我们用不着绕弯子，不如说明白点，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特别对凌峻的胃口。
凌峻皱眉，似乎努力回想的神情。
“我很喜欢你这么问，但是，这个问题却好难回答，我想，任何你所拥有的东西，都是我所梦寐以求的。”
说完了，脸上还是耐人寻味的笑。
表面上回答了，却还是打了马虎眼。
公众眼中，穆西沉是王子，含着金砖长大的，他所拥有的一切，当然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不论是金钱，还是地位。
“哦？”穆西沉倒是意外的反问了一声。
“不如我再说明白点，就连你的女人，也是我梦寐以求的……”
凌峻回答的相当挑衅。
而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表达，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零下一度。
穆西沉的眸底，掩不住的寒气，整个人，也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冷了下来。
整座西餐厅里很空，为了两个人见面方便，凌峻专门包了场。不难看出，相比穆西沉的沉稳散漫而言，他更加在意这次会面。
穆西沉此刻的表情，是他自从露面之后，最让他满意的表情。
凌峻迎着男人冷的掉冰碴儿的眼神，放下酒杯，两只手掌相击：“对，这才是我想看到的，穆总，我真心不希望我喜欢的女人眼光会那么差，会选了一个懦夫当老公……”
话说了三分，他便倾身过来，手肘压在台面上，用那种极为诡秘的腔调继续说道：“不过，我很想告诉你的是，我等今天，等了很久很久……你知道有多久吗？”
凌峻的眼神凝似芒尖，紧紧的盯着他。
穆西沉心中一凛，凡事讲究因果循环，他不相信，凌氏的针对，是无的放矢。
凌氏集团看起来凭空而起，似乎空投在了这块土地上，在当地混得风生水起之后，却选择与家大业大的赫天抗衡，寻根究底，绝对不只是行业竞争那么简单。
凌峻当下所说的话，才真正说到了点上。
头顶上那精雕细作的红木宫灯，从里面透出的橙黄光线，打落在凌峻脸上，将他原本俊秀的脸蛋，打落的如同超凡脱俗的星球王子。
他眨着眼，抿着唇，很多年的一幕，即便他很想忘记，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风雨交加，被洗劫一空后，更显得破败不堪的房子里，还不到十岁的小男孩，无助的趴在用破木板和旧被褥搭成的床铺前，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眼睛里除了绝望，还有恐惧。
父亲说：“儿子，我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活下去。”
“爸，你不要走，不要走，妈妈也走了，如果你也走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呜……”小男孩跪在地上，死死摇着父亲的手臂，哭泣着。
父亲的手颤抖着，企图要为他擦去脸上的眼泪，还没接触到他的脸颊，便颓然的垂落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雨夜里，破房内，小男孩守着父亲渐渐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哭着。
那个时候，有谁能懂他心里的恐惧，又有谁，能懂得他内心的孤单？
往日的情景快速的在脑海中闪过，但是当头低下来，再度看向对面的男人时，凌峻已经恢复平静，白净的脸上，再看不到一丝丝悲伤。
凌峻，一根一根的数着手指头，数一个，便抬眼看一下穆西沉，数到后来，却发现整个手加起来都不够用，他便惊讶的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我都没想到，我竟然这么有耐心，竟然等了有二十一年这么久……”说着说着，他抹了一下鼻尖，控制不住的怪笑起来。
“二十一年……人人都说，二十一年，足可以死而复生，脑袋砍掉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果真就经历了二十一年的煎熬，我做过苦工，在煤矿里挖过煤，做过最脏最累的活，直到今天，才有了和你面对面，平等对话的机会。”
穆西沉听着他自说自话，眉心皱着，二十一年前，他只不过是个茸毛都没褪尽的小屁孩，二十一年前，他的家境也算上如日中天，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峻，这么说，你现在的做法，完全是报复？”
不管二十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结果显而易见，正是他现在所看到的，以及目前赫天所正在发生着的。
凌峻却收了笑声，表情认真的道：“错，我是成全。”
他很讨厌穆西沉此刻的表情，一脸无虞，云淡风轻，和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难道赫天遭遇这么多，他就没有一点点歇斯底里吗？
所以，他就是要刺激他，打破这种气死人的平静。
“哦？”穆西沉好笑的抿抿唇。
“死得其所，不是成全吗？穆总，穆西沉，我将很多年前，穆御盛送给我父亲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凌峻脑海中尽是父亲临死之前的绝望与无助，那双眸子里，更是带了滔天怒意。
父亲全面覆灭之前，曾经带着他，登门向穆御盛求情，为此，父亲忍受屈辱，带着他在穆御盛面前跪下，求穆御盛放他一马。
可最后，穆御盛是怎么做的，他看也不看，只是淡淡的说：“即便死，也是死得其所。”话毕，他便轻飘飘的离开了。
他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死得其所。
既然穆御盛当年不给他们一条活路，那么现在，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穆西沉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点了点头，在凌峻简直能吃人的注视之下，他还是清清淡淡的表情，不见一丝波澜。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了然于胸，凌峻的报复，就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至于恩怨从何而起尚不明确，但是，他的目的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