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惊呼,忽有一人大喊道:“那、那是‘烈影掌’!他是漠北烈鹰帮的人!”
“烈鹰帮算什么东西?”又有一人冷哼道,“区区邪道,竟敢在此放肆!待我去会一会这老贼!”
话未落音,便见一位三十岁模样的青年跃至台上,只听“铿!”地一声,见那青年已是拔剑出鞘,长剑寒光吞吐,剑锋凌厉,直指青衫老者,一道寒意涌来,须臾间弥漫在整个厅堂之中,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青衫老者见此,扬声笑道:“原来是北河寒家的小鬼,传闻北河寒家家传的‘寒水迷烟步’独步江湖,难出其右,只有花谷的‘飞花逐影步’可比,如今看来,却是老夫想错了!”
那青年听青衫老者赞扬自己家传,本是沾沾自喜,戒心已去几分,一听青衫老者话风一转,不禁脱口问道:“想错什么?”
青衫老者笑道:“不想北河寒家传家数百年,后人却不遵家传,如此倒也罢了,可偏偏别的不练,非要学人练剑,好端端的一个世家,到最后,竟落得子弟后人个个练成剑人的地步,你说可不可惜?”
“老贼狂妄!”那青年听罢,怒火中烧,喝道:“敢辱我家门,看爷爷我取你小命!”
青年说罢,立时挽起一道剑花,向青衫老者杀去!青衫老者冷哼一声,便以“烈影掌”对敌,台上寒光四溢,掌影重叠,二人须臾之间便战至一起。
花难见此,暗暗摇头不已,《缥缈经》所记载功法,乃是以意为主,重意而不重技,故而花难对剑法虽未曾涉猎,但也瞧得明白,那青年受了青衫老者激将之法,道心已乱,此时对敌之际,剑法虽中规中矩,但剑势已失,反观那青衫老者,虽只以一手对敌,同时仍以另外一只手护住翩翩姑娘,但掌势迅猛不减,愈战愈强,那青年断然不是其对手,十个回合之内,必败无疑!
果如花难所料,几个呼吸之后,那青年也落得与先前那位中年汉子一般的下场,败于青衫老者掌下,摔落台前,手捂胸口,大吐鲜血。
见二人连败,翩翩姑娘心中一凛,只道这青衫老者道行高深,自己怕是难逃魔掌,大呼道:“你放开我!”
青衫老者闻言大笑:“相比这些酒囊饭袋,翩翩姑娘倒不如从了老夫,也好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
此话方出,台下骂声又起,因有二人落败在前,故而众人此时虽有愤怒之心,但慑于青衫老者之威,骂声倒也少了许多,偶有几人上台挑战,尽皆败下阵来,至此便再无一人登台挑战,翩翩姑娘自知凶多吉少,连连挣扎,众人看在眼里,怒火更甚,却也无可奈何。
九痴轻声向花难道:“花大哥,那位女施主落于魔掌,实在可怜,不如咱们救下她可好?”
未待花难说话,又听青衫老者狂笑道:“一群废物,实在枉称正道英雄!如若无人上台领死,这翩翩姑娘,老夫便带走了!”
听得此话,众人心中大感气闷,恨得咬牙切齿,目光之中,尽显杀意,却是敢怒不敢言。
青衫老者二话不说,当即挟持翩翩姑娘欲走,此时却听一道声音传来:“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位麻衣布裤的青年纵身一跃,缓缓落至台上。
此青年正是花难,但听他抱拳道:“前辈大德,何必与一位女子为难,不如将这位姑娘放了,晚辈请前辈痛快喝上一场如何?”
青衫老者见是一位俊朗青年前来,举止潇洒出尘,不禁眉头一皱,便道:“小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瞧先前那几人,道行虽是差劲不堪,好歹名声在外,不是江湖名宿,便是大家子弟,即便如此,也败在老夫掌下,凭你嘴皮子一动,便要让老夫放人,你算什么东西?”
花难听他言语不善,却也不恼,微微笑道:“前辈说的是,倒是晚辈唐突了,却不知这位姑娘是否与前辈有些误会,若是如此,晚辈代姑娘给前辈赔个不是,前辈大人大量,将姑娘放了也便是了,何必与在场诸位好汉为难。”
青衫老者闻言一愣,放声狂笑不已。
花难闻他笑声之中颇有不屑,于是笑问道:“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忽见那青衫老者笑声倏止,寒声道:“小娃娃,老夫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已有前车之鉴,何必再枉送性命?老夫见你年纪轻轻,修行不易,这才与你多说两句,若你再不知好歹,别怪老夫掌下无情!”
花难摇头一笑,负手而立,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
青衫老者见他神态自如,一脸风轻云淡挡在前头,不禁大怒道:“好!好!你自己不惜命,那便怪我不得了!”
此言道罢,二话不说,当即扬掌杀来,掌间仙力流转,劲风凌厉,花难但觉眼前一花,便见得重重掌影纷飞,劲风扑面而来,将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此际但在须臾,却见花难波澜不惊,嘴角微微上扬,倏尔抬手而起,轻飘飘地打出一掌,只听一声巨响,见二人两掌相击,仙力互撞,震起一道剧烈劲风来,众人皆是大惊,忽见那青衫老者倏尔倒飞而去,听得“噗通!”一声,重重落在莲池当中,激起一道丈余水花来。
见此一幕,众人稍怔,旋即高声叫好,喝彩不已。
又见那青衫老者自池中狼狈爬出,连连咳血,冷冷看向花难道:“如此浑厚的仙力,你究竟是何人?”
花难淡道:“晚辈不过是区区一介山野,当不得前辈如此谬赞。”
青衫老者寒声道:“有胆就留下名号来!”
花难抱拳笑道:“在下姓花,单名一个难字。”
“花难?”那青衫老者仰首笑道:“堂堂男儿,连真名也不敢说么?”
花难一听,颇觉不解,正要说话,却听台下一人喝道:“兀那老贼!这位小兄弟高风亮节,侠肝义胆,你既然败于人手,还想日后报复?我若是你,便速速滚回漠北老家去,莫在此丢人显眼!”
那青衫老者冷笑道:“若你不服,也可上台来,与老夫杀上一场,狐假虎威,算什么本事?”
“你!”那人见他言语相激,兀自不理,转而向花难道:“小兄弟,在场诸位皆敬你侠义勇气,你莫怕这老贼,若来日受他报复,我等断不会坐视不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群情激奋不已。
花难闻言,不禁愕然,原来众人均也不信他所言,于是摇头笑道:“多谢诸位好意,只是在下确确实实便唤作花难,并非虚报。”
此时又听青衫老者不屑道:“没想到堂堂‘逍遥公子’,却是一个连自家名号也弃之不报的懦夫。”
“逍遥公子?”众人皆是一惊,花难心头更生疑惑,旋即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必说谎?前辈若不相信,那便罢了。”
青衫老者面色苍白,剧咳不止,凄然笑道:“你又何须掩饰,江湖之中,年纪轻轻便有此高深的道行修为,除你之外,又有何人?可惜我那不成器的孙儿,竟惨死在你的剑下,逍遥公子,如今老夫已不是你的对手,你若要杀我,只管来杀便是,又何必惺惺作态?若老夫不死,有朝一日,定要取你性命,祭爱孙在天之灵。”
花难未及辩解,却听一声高喝:“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位身型魁梧的中年大汉,手持板斧,自堂外奔来,径直冲上舞台,挡在那青衫老者身前,虎目瞪向花难,沉声道:“谁要动手!先过我这关!”
此时忽听台下有人惊呼:“那是烈鹰帮帮主,‘烈斧’凌峰!我想起来了!那老贼正是烈鹰帮副帮主凌九!”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但听凌峰喝道:“谁敢出言不逊!”
众人皆惊凌峰威名,一时默然,周遭无声,却听那凌九道:“峰儿!你来此作甚?”
凌峰沉声道:“九叔,此事延后再提,待我杀了这厮,为你报仇!”
说罢大喝一声,就要动手。
便在此时,又传来一声长啸:“堂堂烈鹰帮帮主,竟沦落至此,要与一个后生为难!”
“谁?”凌峰忽停,扬声道:“何方鼠辈,出来让你爷爷我瞧瞧!”
话未落音,又有一位身着锦衣华服之人走上台来,那人约有三十来岁,相貌堂堂,威武不凡,走至花难身前,抱拳道:“逍遥公子名扬天下,如今一见,果真不凡!在下萧海,久闻公子大名!”
花难苦笑不已,正要解释,却听那凌峰冷声道:“萧舵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也来凑这个热闹么?”
萧海摇头一笑,抱拳道:“凌帮主久居漠北,不远千里来此,却不惜大闹风尘苑,萧某觉得有趣,便来此一瞧。”
“好!”凌峰高声道,“萧舵主,我乃烈鹰帮帮主,你是鬼府忘川境舵主,依江湖规矩,我以你为尊,但此人杀我侄儿,伤我叔父,此仇不得不报,你若强行阻拦,别怪我不留情面!”
“鬼府?”花难一听,心中暗道,“原来鬼府之中,也有这等人物。”
但听萧海大笑道:“凌帮主,江湖中谁人不知,你那侄儿凌冲霄,伤天害理,坏事做尽,只为淫人妻女,竟将一家老小灭门,此等败类,被逍遥公子一剑刺死,那才教人痛快!”
“你!”凌峰怒喝道:“我侄儿已亡,你竟出言诋毁,究竟是何居心?”
萧海冷笑道:“诋毁?我萧某人实话实说,自有天下英雄佐证!”
“好!萧海!今日即便得罪鬼府,我也必须给你一个教训!”凌峰怒喝道。
萧海寒声道:“既然如此,让萧某人领教一番凌帮主高招!”
二人说罢,便要动手,却听花难急道:“慢着!”
众人皆向花难瞧去,但见花难抱拳道:“两位前辈息怒,且听在下一言。”
凌峰怒气不止,寒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海却是一笑:“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花难恭声道:“两位前辈,诸位英雄,在下确实不是诸位口中所谈及的‘逍遥公子’,更不曾见过此人,只因这位凌老前辈将翩翩姑娘挟持,在下心中不忍,这才出手相救,凌老前辈方才言及,令孙是死在逍遥公子剑下,可在下不通剑法,手中更是无剑,更不提以剑杀人了,若诸位不信,可请风尘苑之人前来对质,定能见得分晓!”
话未落音,却听一道风韵细腻之声传来:“不劳公子有请,奴家这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