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同我痛
变得不像自己这是宋荷最不能够接受的事情,甚至宋荷最害怕的事情还想也开始发生了。
宋荷害怕自己因为爱上一个男人,最后委曲求全自己。
两个人,明明相爱,却非要一次又一次的相互试探,试探他是爱自己还是爱孩子,试探她会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
殷郑沉默下来,他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沉郁的低气压,但宋荷仿佛丝毫不受干扰,也并不怯畏于这股从殷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
也不知道究竟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差距,又或许是很久,宋荷终于打破了沉默,说道:“把车门锁打开。”
说这话时候的宋荷,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意,只是语气之间尽是疲累。
殷郑几乎是立刻回应了宋荷的话:“你要去哪里?”
男人那双向来幽深镇静的双眸中布满了防备与警惕,一下就将宋荷心中最后的防线击溃了。
“我去哪里需要一五一十向你报告吗?”宋荷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火气,她并不想和殷郑吵起来,但语气听起来依旧十分生硬:“殷郑,你一定要这么霸道吗?”
吵架往往都是开始于不肯服输的一句压一句,殷郑和宋荷也没有例外。
殷郑像是被‘霸道’这个词彻底激怒了,他眼中飞快的闪过各种情绪,却最终让宋荷看清的,是一种无言的阴厉。
殷郑说道:“我要是真的霸道,就不会只问你去哪里,而是现在就开车,把你带回去绑在床上,一日三餐我喂给你吃,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你。”
那种阴测测的,被男人压抑着的语气,无端就让宋荷心中快要凉透了。
宋荷也是一个倔强脾气,她看着面前的殷郑阴沉的脸色,故意挑衅似的,抬起了下巴,脸上有一种真实现实的冷漠。
“殷郑,你痴心妄想什么呢?”宋荷语带嘲笑,尾音扬起的音调里,是将这句反问句变成肯定句的转折。
宋荷双眸中的神光微沉下来,语气也极为肯定,她说:“我迟早会走,总有一天,会走。”
‘走’这个字就忽然像是一把利剑似的,不仅戳进了殷郑的胸膛中,他觉得还戳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不然此时的殷郑为什么竟然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让他感受到之后,甚至眼眶发热。
但殷郑从不会如此轻易就将决定自己和宋荷的未来的把控权交出去,尽管现在殷郑也没能占到什么上风,但至少势均力敌的……互相伤害。
宋荷要走,殷郑不肯,于是相互拉扯之间,彼此握在手的武器,就毫不留情将对方一次次的捅了个对穿。
以至于现在,殷郑与宋荷两个人,浑身上下密布着对方留给自己的伤口,浑身浴血。
殷郑攥紧了汽车的方向盘,整条手臂上青筋暴露。
随后,殷郑忽然沉笑了一声,眼中闪烁着阴沉而危险的凶光,但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又意外
的,语调温和。
殷郑望向宋荷说道:“你大可以试一试,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那一瞬间,宋荷觉得殷郑疯了。
宋荷和殷郑陷入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沉默中,安静的车厢之中只剩下两个人彼此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忽然,宋荷动了。
她像是被这种沉默击溃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不断的去扳打开车门的开关,但是车门仍旧是纹丝不动的紧 合着,挡住了宋荷离开的去路。
“殷郑!!”
在努力尝试数次之后,宋荷终于力竭,她绝望的看着那扇强行将她和殷郑放在一起的车门,随后恼怒的回过头,怒视着殷郑喊道:“你还要干什么?你到底要把我逼到哪一步,你才能觉得满意?”
殷郑从没有见过宋荷情绪起伏这么大,这几乎是认识宋荷以来,她第一次用这样仇视的目光和敌对的态度面对他。
几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荷和殷郑,就成了这种分开就互相牵挂,但是在一起又彼此痛苦的地步。
殷郑伸出手,可摊开的手掌还没有伸到宋荷面前,就被她狠狠的一掌打开。
‘啪’
拍打声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与其说是拍在了殷郑的手上,还倒不如说是打在了殷郑的脸上,响亮、干脆、果决。
这让殷郑顿时失去了理智,那些怒火‘轰’的一下高涨起来,冲破了殷郑的防线,几乎是以一种无比迅猛的势头,冲出来,毫无理智的涌入殷郑每一根血管与神经中,将他全部的理智焚烧殆尽。
“那你又要把我逼到哪一步?”殷郑看着现在已经如此排斥她的宋荷,心中无比难过,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甚至,殷郑觉得,真正的千刀万剐都会比现在遭受这种心灵上的折磨来的更好一些。
殷郑黝黑的瞳孔中,像是酝酿着一场雷电暴雨的中心,尽管平静,但宋荷直视着,就觉得心中无端不安。
他们相互相互质问彼此,但对于对方的质问,又始终自己都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宋荷只能逃避,而殷郑则是用他一贯的手段,强迫着将自己和宋荷捆绑在一起。
这是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争吵,尽管宋荷和殷郑都心知肚明,但是却都无法控制自己,将全部的坏脾气都展露出来,然后刺伤对方。
“宋荷,你还要我怎么做?”殷郑那双看似波澜不惊的双眼之下却又是压抑着那些惊天翻浪的情绪,他看着宋荷,甚至希望宋荷能够给他,或者说是他们两个人,指出一条明路来:“我因为你,任何一个正常的父亲都会盼着一个有自己血脉的孩子诞生,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殷郑不能决定自己的原生家庭,所以殷郑就只能努力的把自己的家庭过好才行,他想要一个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的日子有什么错吗?为什么宋荷就非要苦苦逼着自己在她和孩子之间做出一个选择?难道他和宋荷就不能拥有一个
孩子?
于是,毫无办法的殷郑只能苦口婆心的说道:“任何家庭,结婚之后丈夫和妻子都会期待一个新的生命来到自己的家庭中,不是吗?”
殷郑说到这里,顿了顿,尽管心中无比希望宋荷是这样想的,但是殷郑还是带着一种试探的目的,往后接了一句:“我只是第一次做父亲,很期待这个孩子而已,并没有重视孩子超过重视你。难道我和你就不能有一个孩子吗?”
宋荷原本是不想再回应殷郑一句话的,但是殷郑似乎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对于殷郑没说出一个字,宋荷眼中就多出一分绝望。
直到最后,殷郑那句带着试探意味的询问,落进宋荷的耳中。
“为什么要有孩子?”宋荷忽然失控一般的大声反驳道:“为什么你说我们要留下孩子就要留下?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作出一副尊重我决定的样子?!”
这一刻,宋荷早已经泪流满面,在殷郑的注视下,双眸泪光粼粼。
她几乎快要咬碎了一口白牙,糯米似的小巧的牙齿在她的下唇上留下清晰的牙齿印记,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因为宋荷太过于用力,而磕破了。
“殷郑,我宁可不做你的妻子,我也不要这一辈子就和一个只看重孩子的人一起生活!”宋荷拧着双眉,她胡乱的抬起手将脸上的泪说擦掉,带着一种赌咒发誓一般的语气和殷郑说道:“我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绝对不会的!”
殷郑几乎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宋荷说的出来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足够体贴宋荷了,恨不得把宋荷放在温室中,或者是把宋荷保护在自己的怀抱中,让宋荷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一无所知,这样才能够每一天都过得幸福。
但是,他千算万算,就是完全没有想到,宋荷不要这样,甚至是不屑于过这样的生活,宋荷就要自己去感受风雨,就是要在给殷郑看见家庭和和满满的希望的时候,然后把一盆冷水从殷郑的头上浇下来!
“宋荷,你太让我陌生了……”
殷郑眼中忽然沉寂了,那种隐藏在眼底的喧嚣也都一同寂静了下来,带着一种绝望的情绪,满满当当的填满了殷郑的一双眼睛里。
这让宋荷都无法再去直视殷郑。
她努力试图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那么爱殷郑,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被殷郑现在看似痛苦的样子欺骗了双眼,殷郑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孩子,宋荷一点都不愿意去想起曾经殷郑对她的温柔和体贴,那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但是现在越想恨殷郑,出现在宋荷脑海中的殷郑的样子,始终都是那个尽管在外冷酷,可是对自己一直很好的殷郑。
宋荷想,她的人生,怎么就忽然这么艰难了呢。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但是宋荷脸上始终是一副冰冷而没有人情味的表情,她忽然稍稍偏开了一点头,歪着脑袋,看着殷郑笑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打赌
对于宋荷忽然这样莫名的并且是毫无预兆的露出的笑容,殷郑非但没有因为宋荷终于笑了而感到一些轻松,甚至是更沉重了,因为宋荷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冷漠并且古怪的笑,一次都没有过。
面对这样的一个笑容,殷郑心中忽然惴惴不安起来,他忽然感到彷徨现在的宋荷到底在想什么,宋荷她到底是想要什么?
殷郑在心中自问,但是并没有自答上来。
他忽然有一种对宋荷,以及对自己和宋荷之间的感情,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迷茫,殷郑现在甚至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是真的懂宋荷,但是现在,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殷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宋荷总是执着于将孩子和她自己区分看成两个独立的个体,甚至因为自己最近表现出关心在意孩子而上升到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
感情最经不起猜忌,饶是无坚不摧的如殷郑这样的男人,在宋荷日复一日的猜疑和反复中,都有些觉得疲惫了。
男人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只要一想到这里,殷郑就感觉到自己那颗心脏总会冷不丁一滞。
殷郑自问,他这一辈子活到今天,生命中仅有的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如今只剩下宋荷在身边,生死是最无能为力的一件事,所以在母亲和林雪去世之后,殷郑后悔莫及中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殷郑知道,他是一定不会放任宋荷离开自己的宋荷是他黑暗冰冷的生命中,唯一愿意,也是唯一能够温暖他的热。
他看起来高高在上,但是仔细数一数,好像什么都已经拥有的生命中,似乎又是什么都没有。
亲情殷郑只要想到这个词语,就忍不住想要发笑,至少在殷家,他从未感受过什么是真正的亲情,殷家就像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旧社会,他的爷爷忙着在儿孙之间不断制衡,他的父亲曾经忙碌于不同女人的床榻,他的后妈和弟弟对他拥有的东西豺狼虎豹一样眼睛放着绿光一样觊觎着。
正是这样一个物质富裕但是精神和感情上双重贫穷的原生家庭,造就了殷郑铁石心肠的性格,他步步为营的生活注定是让他没有办法轻易相信一个人,甚至母亲和林雪的去世,已经让殷郑对亲情和爱情有了一种绝望。
直到宋荷走进殷郑的生命中,殷郑先是冷眼旁观着,但是宋荷用她最真挚的感情打动了殷郑,殷郑仅仅只是稍微感受到了一点温暖之后,就知道自己不能放开宋荷了。
但是现在,唯一可以温暖殷郑余生的光与热,都即将熄灭了,甚至凶手就是给他希望的那个女人。
殷郑分明的感受到心中除了爱之外,还有怨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在殷郑心中搅成一团,让殷郑时而心疼宋荷,又时而恨不得把宋荷从社会中彻底抹去,被自己彻底占有。
“你笑什么?”殷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毫无涟漪,他侧过头看向宋荷嘴角边那已然高高悬挂起来的冰冷并且涵盖了嘲讽之意的笑容的同
时,感受着自己的心其实也在一点点的冷去。
“笑你。”宋荷言简意赅的说道,但同时也在心中紧紧的跟着补了一句说:‘也在笑我自己。’
殷郑没有明白这两个字的真正意思,于是问道:“什么?”
这回,殷郑抛出的问题没有得到立刻的回答,宋荷落在殷郑脸上的目光突然恍惚了一瞬,不知是不是殷郑的错觉,他似乎还从中看到了温柔之意,但很快,这抹让殷郑期待的温柔便从宋荷那双明亮的双眼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清秀妍丽的脸上,显露出的清晰的嫌恶之色。。
宋荷伸出手,纤细的指抚摸上殷郑下巴上凌厉的线条,冰凉的指尖就像是一抹锐利的刀锋,在殷郑的颌骨之间游走,慵懒的动作中,是一种宋荷少有的妖冶妩媚。
窗外 阴沉的光线透入轿车中,为殷郑俊朗的五官施加了一种隐约而模糊的温柔,宋荷心中留恋几分,也知道,仅仅只能是这一点时间了。
宋荷知道,自己和殷郑最大的鸿沟就是在于,殷郑渴望的是家庭,而自己渴望的是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殷郑,这听起来很矛盾,但是宋荷明白,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迟早宋荷就会违背自己和宝宝的约定。
宋荷痴痴看着殷郑,在不断拉近的距离之间,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殷郑急促的呼吸渐渐的融为一体,像是马上就会有一个缠绵的吻了,她才终于肯回答殷郑的问题:“我笑你,愚蠢透了!”
宋荷的脸上猛然露出一个凌厉的眼神,眉间眼角都像是被山巅上最冷的冰雪覆盖,没有一点对于殷郑的留恋,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敌人,生来相遇,就是要像现在这样,用极端的手段,伤害对方。
或许相遇是对的,又或许是错的。
宋荷现在不愿意在意、纠结这个问题,她只想赶紧离开殷郑的视线,所以她必须要让殷郑彻底的为她感到绝望。
那只原本摩挲在殷郑下颌骨线条上的嫩白的手指忽然牵掐住了殷郑的下颌,宋荷以前所未有的强势姿态,漂亮的眉眼中凝聚起沉沉戾气,直视着殷郑。
“别对我白费心思了。”宋荷努力想让自己想点殷郑坏处,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想到的是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一样,挡在自己身前,给予自己保护的殷郑。
能给她安全感的殷郑,愿意温柔对她的殷郑……这简直让宋荷太过于留恋了。
可宋荷知道,已经错的太多了,歧路走得太远,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殷郑而言,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所以她只能伪装坚强,假装自己根本就不屑一顾。
“殷郑,从一开始我们不就是各取所需么?我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你,帮我斗垮苏雯苏朵,把曾经伤害我的人都狠狠整治了。”宋荷狠下心肠,试图让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冷漠一些,“你就这么爱我的啊?心甘情愿肯给我当枪使……那既然这样……”
宋荷又露出一种无辜思考的表情,但很快,她又开了口
,言语之间恶意满满:“既然这样,只要你说你愿意我把孩子打掉,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相信你爱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对不起啊宝宝……’
宋荷强装的冷漠和恶毒像是一扇屏障,挡住她真正的内心,她在心中痛哭流涕,为自己的自私。
出乎宋荷预料的,是殷郑在宋荷做完这一切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怒意,甚至是平静的过分。
但很快的,宋荷就知道了真相。
殷郑不是毫无感觉,也不是很平静,甚至是因为太过于气怒,到了一个殷郑从未有过的怒意高度,反倒是会显得冷静。
殷郑在宋荷说完话之后,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转过头,松开了禁锢宋荷的双臂,然后踩住了油门,瞬间,轿车就毫无预警的冲上了行车道。
宋荷甚至因为轿车发力过猛,而狠狠向前面撞去,这一次,宋荷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挡风玻璃,再也没有殷郑伸出手,用他干燥又温暖的手掌帮她挡住额头上的撞击。
可这会儿,宋荷显然顾不上伤怀,因为她分明的看见,仪表盘上面,殷郑轰下油门带来的汽车时速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起步时速,能够在路上出现的车速。
“殷郑!”宋荷快速的抬起头,看着殷郑直视前方,冷峻的侧颜,大声喊道:“你疯了是不是?!”
殷郑没有回答宋荷,他仍旧是死死踩着油门,掌控着方向盘,任由他们坐的这辆性能极好的小轿车像疯了一样往前直冲,开出一种飙车的速度。
“殷郑!!你发什么疯?!”宋荷不敢去碰殷郑的方向盘,于是她只能试图以自己的声音唤回殷郑的神智,但是显然,宋荷刚刚给予殷郑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这会儿,殷郑几乎是带着一种决然的气势,要和宋荷有一个彻底的了断。
“宋荷,我们来打个赌。”
与殷郑疯狂的车速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平稳而冷静,要是仅仅只听声音,根本就听不出来这会儿的殷郑已经把他驾驶的轿车开出了飙车的时速,在公路上像是一个发疯似的在车流中穿梭。
宋荷脸色惨白,并没有接话。
殷郑目视前方,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宋荷的说道:“今天要是我死了,你自由。你死了,就是我自由。要是你和我都死了……”
一声轻浅的呵笑声从殷郑的鼻腔喉间散发出来,冷冷清清的飘散在气氛紧张的车厢中,宋荷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她知道殷郑没说完的是什么。
要是你和我都死了,就一死了之,也算是放过了彼此。
仅仅三句话,就已然将殷郑心中的绝望淋漓尽致的展现在宋荷眼前。
宋荷哑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一瞬间宋荷甚至都感觉不到飙高的车速在危及她的生命,仅仅只因为男人流露出来的绝望,而心生闷痛。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独占欲
她已经知道了殷郑看似面无表情的脸孔下面,压抑的痛苦和失落,这个男人,最开始遇见的时候,是多么的高傲,像是一切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带着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凛然气度,踩在商业圈中称王称霸。
但是现在,竟然因为她宋荷,而说,我们来打赌。
自己究竟给殷郑带来了多大的痛啊,才能让这个自尊自傲的男人,说出这种将我们的未来交给命运的话。
生死有命,听天由命。
在宋荷恍惚之间,忽然,应该是在面临危险而格外敏感的第六感的提醒下,宋荷猛的醒过神来,当她回神之后,几乎是就要立刻惊叫出声前面不远处,大概两百米的距离出现了一辆大型货运车,而殷郑驾驶着轿车,丝毫没有一点想要避让的意思,甚至连脚上的油门都没有松开。
“殷郑!!!”
宋荷猛然间尖叫出声,随着声音发出的一瞬间,眼泪再也隐藏不住,汹涌的从眼眶里面奔涌而出。
她看着殷郑带着一股绝然的气势,奋不顾身的驾驶着身下的车往前冲,而宋荷眼中,此刻就只有殷郑冷若冰霜的脸庞,以及他忽然转过眼,目光灼灼的看着宋荷。
殷郑蜷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对宋荷说道:“你不猜猜结局吗?”
同生还是共死,或者……你死还是我亡?
宋荷已经来不及去想殷郑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能感受着车子飞快的时速,和眼前越来越近的货车。
殷郑的声音始终盘旋在她耳边,令宋荷在感受到死亡降临的恐惧之间,忽然生出一种不舍不是恋世,而仅仅只是不舍,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听到殷郑的声音了吧。
“不要!!”
宋荷猛的积蓄起力量,大声喊道:“我不想要你死!!!”
这是面临生死存亡之间,宋荷对殷郑说的唯一一句真话,也是唯一一次如此坦荡直白的将自己对于殷郑的爱意剖现出来。
‘我和你的结局?’
宋荷在大喊之后,忽然松出了一口气,仿佛一直以来压抑的和介意的,都已经得到了解脱。
她最后看了一眼殷郑,从眉毛到下巴,从肩膀到手臂,每一个地方都认真而快速的看了一遍,随后她闭上眼睛,在汹涌滚落的泪水之间,露出了一个安静而恬然的笑容。
失去了视觉之后,车子飞速的移动感觉更加强烈,但是现在的宋荷却一点都不害怕了。
‘为什么要害怕?’宋荷在心中反问自己,‘殷郑在这里啊。’
只要殷郑在,她就能够什么都不畏惧,因为她知道,殷郑能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一样,容她依靠,给她庇护。
宋荷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期来的撞击和疼痛……
撞击和疼痛没有来,宋荷闭上眼睛没有看到,当她大喊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殷郑眼中流露出了一种煎熬与矛盾。
但是就在最后一个时机的时候,殷郑还是猛的一下把油门松
开,狠狠踩住了刹车的同时,有力的双臂转开了方向盘,将自己的车切进旁边的车道上。
猛然之间,宋荷听见耳边响起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利刺耳的声音,还有无数车流中的喇叭此起彼伏的声音。
猛烈的摩擦声之后,宋荷在颠簸里再次向前冲去,但这次,宋荷撞上的不是坚硬的车窗玻璃,而是一面柔软又干燥温暖的手掌心。
是殷郑的掌心。
宋荷睁开眼,在两汪眼泪之后,她看向殷郑,尽管泪眼婆娑模糊,让她看不清殷郑的表情,但是现在宋荷已经完全顾不得管这些。
尽管殷郑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解释他自己为什么突然像是疯了一样试图开车去撞货车,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在最后最紧要的关头上放弃了。
车速慢了下来,他们两个平安无事,毫发无伤。
宋荷感受到殷郑的手掌是在颤抖的,无端的,宋荷忽然理解了殷郑的心情他也在害怕,或者说,是在后怕。
“殷郑……”
宋荷努力好几次,终于能够发出一点声音,这点声音听起来嘶哑、颤抖,甚至就是几个音节生硬的拼凑在一起。
但随着这个名字轻轻的被宋荷呼唤出来,殷郑猛地抽出他垫在宋荷额头上的手掌心,而宋荷也像被电击了似的,猛然的坐直了身体。
她扭头看向殷郑,尽管眼泪就像是水龙头被扭开一样,无法控制的不断的流出眼泪,但是至少宋荷能够好好的开口说话了。
宋荷像是缺氧一般,一边大口的深深呼吸,一边哽咽着破口大骂:“你、你疯了是不是?!殷郑……你想死,别拖着我啊!!!”
最后一句,宋荷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尽管这仍旧也是她的违心之言。
殷郑像是什么都听到一样,像是也看不到宋荷的眼泪一般,双目幽沉的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外面稀疏的车流。
他知道宋荷在说话,但是具体在说什么,殷郑想听一听,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尝试,都是徒劳无用,耳边仅仅只有宋荷模糊的说话声音。
宋荷在生死边缘徘徊一圈之后,彻底在这些无尽的压力下,崩溃了。
她捂着脸坐在副驾驶上痛哭出声,那些被她压抑在心里的苦恼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倾泻 出来,她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全,只有眼泪,像是流不尽似的,从捂着脸的指缝中滴下来,落在她的牛仔裤上,晕成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深色的圆圈。
车厢里流淌着悲伤和压抑的气氛,像是凝固着两个人的情绪一样,让殷郑和宋荷一直沉默着,都无法开口说话。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宋荷觉得这一段时间,漫长的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界,殷郑终于有了点动静,他抬起那双已经不会颤抖的手,把握在方向盘上,慢慢的将汽车往路边可以停车的地方开。
直到汽车终于停靠在路边的停车区域后,宋荷也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那堵墙体,忽然之间开口说道:“你还想撞上去
吗?”
殷郑听见这句话之后,明显的双手又一次紧紧的抓了一下方向盘,是在控制他自己的情绪,宋荷明显的听到殷郑的呼吸又快又急促,他宽厚的胸膛上下不断的起伏着,这是殷郑第一次如此的失控,完全丧失理智的暴怒。
殷郑一直没有看宋荷,因为他害怕自己倘若看到了宋荷脸上露出一点能让自己不悦的表情,他又做出什么失去控制的事情。
又隔了一阵之后,宋荷才听见殷郑的声音,冰冷的,就如同宋荷第一次见到殷郑的时候。
殷郑说:“宋荷,你一定要激怒我吗?”
宋荷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殷郑这是什么意思了,宋荷脸上的泪痕都没干,但仍旧摆出一种是似乎就要和殷郑决裂的姿态,嘴角轻轻的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
宋荷也没有去看殷郑,低下头,紧紧的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一双手,那双手手指都在颤抖,像是还没有缓过来一样。
“殷郑,你放过我。”
宋荷的长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脸颊,让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埋进了一个深暗的阴影之中,模糊不清,她声音很低,很慢,但是却将无法坚持下去的疲惫展示的清清楚楚。
殷郑的胸口猛然一僵,像是从没想过宋荷会说出这种话似的,转头看着宋荷的眼睛中都透露出了不敢置信。
放过……她?
殷郑双目闪烁着极为震惊的光芒,这从来就不是喜怒不显于色的殷郑会流露出的情绪,但是,殷郑只要在宋荷面前,才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这个让他有如此巨大改变的女人,现在却说,让他放过她。
“宋荷……”殷郑的声音也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紧紧的抓着方向盘,五官的线条在紧绷的表情之间锋锐无比,眉眼凝重而带着压抑的怒火,殷郑说道:“你让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男人周身散发着一种怒极却又在极力克制的情绪,他嗓音都是憋哑的,听的宋荷心中酸楚难耐。
殷郑像是提出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并且急需要宋荷为他解答一般,他转过头,眼神幽沉而执着的盯着宋荷的侧脸,那目光太过于坦率直白,以至于宋荷承受不住的将头别开,用额头顶着车窗玻璃,整个脸埋进的昏暗之中。
宋荷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心乱如麻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殷郑的话。
的确,宋荷承认的确是她自私,她只会考虑着自己的感受,一遍又一遍的恳求殷郑放开她、放过她,她能感受到痛苦觉得悲伤。
但是……殷郑同样也会。
宋荷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双眼含泪。
是的,自私的是她,是她不能接受有人分散殷郑对自己的爱,哪怕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不可以,或许是受伤太多,或许是被抛弃太多,宋荷已经不愿意接受殷郑因为孩子,分散掉对她的爱。
自私的是她才对。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束缚爱情
关于殷郑那句‘谁来放过他’的问题,宋荷并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并且能够让殷郑能够接受的回答,时间忽然在两个人之间无比的漫长起来,就像再也无法跨越过这件事情似的,也像是进入了一个亘古久远的死循环中,让殷郑和宋荷始终不肯为对方而作出一些妥协与让步。
殷郑在安静的车厢中听着宋荷沉默并且压抑的呼吸声,像是带着一种绵长的痛楚,撕裂的他的心一样,他渐渐在这份痛苦之间,感受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似乎心中有什么原本就很坚固的东西,在他的心房中开始崩毁,与此同时,殷郑也听到自己心底深处,有一声接一声困兽挣扎着咆哮的声音,似乎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某样东西,正在伺机而动,准备从他的掌控中脱离。
殷郑不再催促宋荷现在就给他一个答案,但与此同时,殷郑也不愿意再等待,或者说是期盼宋荷能够给他一个答案,他只是沉默着重新将轿车发动起来,载着宋荷又再度驶入市区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去。
等宋荷从刚刚殷郑带给她的恐惧的情绪中缓解出来的时候,殷郑已经驾驶着轿车再度开出去了好一截路程,宋荷先是下意识的往车窗外面去看,道路两边的建筑物总是有一种令宋荷压抑的感觉,她呆愣的看了一段时间,才后知后觉的开口询问殷郑,道:“这是去哪里?”
宋荷的声音里听起来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些激烈的挣扎和痛苦,同时也没有再对殷郑显露出厌恶或者嘲讽,仅仅只是一种疲惫萎靡的无力,但却让殷郑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回家。”殷郑不准备再和宋荷多说什么,其实就是害怕再多说下去两个人又开始发生争执,但是殷郑现在的语气因为不稳定的情绪而听起来无比生硬,并且没有一点温度。
听见这样的回答,宋荷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瞬间被狠狠的掐住,绵长的痛感从宋荷的心脏处传来,但是宋荷仍旧不甘她不愿意自己的命运交给殷郑摆布,不愿意被殷郑捆绑。
宋荷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具能呼吸说话有行为能力的行尸走肉而已,她的灵魂死在了什么时候,宋荷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只能长长的吐出来一口埋在心里的叹息,就像是这句身体最后的一丝微弱的挣扎。
宋荷将头贴向了车窗,安静的闭起眼睛的同时,满面疲惫的说道:“我没有家。”
或许是最近和宋荷发生的争执太多了,也或许是殷郑已经习惯了被宋荷用语言上的机巧折磨,殷郑在听到宋荷说出这句话之后,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连呼吸都是很正常平和,在这一点上,就连殷郑自己都感到无比的惊讶。
殷郑并没有理会宋荷最后一句暗含针对和讥讽的话,仍旧是将高性能的轿车驾驶的十分平稳,一路在车辆之间稳稳当当的穿梭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在宋荷因为安静而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噔’的一声,车门锁打开的声音。
宋荷就像是被电
到一样瞬间直起了身体,然后她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殷郑对她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
殷郑说:“你可以下车了。”
听见这种好像就是陈述事实一样的话,宋荷却明白这不仅是一句这么简单的陈述,除此之外,殷郑更有别的深意,她掀起眼皮,目光冷而清冽的注视着殷郑,看了他半天之后,才轻轻的弯起嘴角压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语带讽刺的开口说道:“殷郑,强人所难很好玩吗?”
说完这句话,宋荷也不等看殷郑的反应,只是很迅速的打开车门,从复式别墅的车库中走进去,她看着一楼熟悉又陌生的装修,真的正如殷郑所言,是‘回家’。
佣人们看着原本是住院却忽然回来的女主人宋荷,仅仅就凭着宋荷向来温和的面色现在却意外冰冷,就有了几分猜测,而随后紧跟着进门的殷郑脸上面无表情但是无形中散发的摄人气势,就完全证实了佣人们关于男女主人之间现在并不愉快的猜想,于是很会看眼色的这些佣人便立刻毫不犹豫的有多远躲多远了。
随着殷郑回来,宋荷就不愿意在一楼带着了,她现在身上负担渐渐也明显了,一直在车上坐着,腰上早就不舒服了,于是宋荷就立刻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二楼走,一边上楼,一边墙上自己和殷郑那些看似幸福的合照都在戳着宋荷的眼睛,让她觉得讽刺,最后索性干脆就撇开头一张也不看,专注的爬楼梯。
她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中,然后关门拉窗帘,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还是平时那样的习惯,但和平时终究还是有了一些细微的差别,就比如以往宋荷就会将床头的小灯打开,因为殷郑通常这时候都不在,但是宋荷还是会坚持给殷郑留一盏灯,可是今天,宋荷就没有这么做了。
宋荷家就只是拉上窗帘,然后上床,拉过被子蒙住自己,让自己躲进黑暗中,才觉得稍稍有了一些安全感。
其实在进被窝之前,宋荷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打开床头那盏小灯,宋荷做到了,但做到的同时,宋荷也感觉自己筋疲力尽。
终于在温暖昏暗的环境中,宋荷感受到了困意来袭,她不肯再多想其他,放弃这难能可贵的睡意,于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的放松着身体,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宋荷难得睡的分外踏实,连一个多余的梦都没有,直到再醒过来,她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窗帘再次被她自己拉开,外面已经是夜幕即将来临的时候,红光晚霞都在窗帘撤走之后瞬间扑撒上宋荷姣好美丽的脸庞上,她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宋荷的思绪像是一只失去了控制的野马一样,撒开了蹄子乱跑乱撞,让她一会儿想起了初见殷郑的时候,殷郑那副冰冷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血样子,下一个瞬间,宋荷脑子里面的那匹马的马蹄子,又踢上殷郑带她看日落余晖,宋荷想起了那个仿佛天上星星都坠落进去的海。
许多许多回忆
……甚至到最后,连宋荷自己想着想着都惊讶起来她和殷郑竟然一起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高兴快乐或者愤怒争执,如同一锅乱炖,七七八八的都混在宋荷的生活里。
但看着看着,宋荷忽然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宋荷也说不上来。
这种与平常的不同,让宋荷心脏无端一紧,不安和忐忑也莫名的袭上宋荷的心头。
宋荷的目光安安静静的落在窗外殷郑买的这栋别墅花园外面……装饰用的篱笆灌木都修剪的整整齐齐,阳伞、小桌椅也都还是原来的位置。
但是,宋荷心头就是笼罩着一种莫名的、不详的预感。
她沉默的思索了很久一段时间,忽然浑身像是过电一般的打了一个冷颤,反应过来之后的宋荷,猛地转过身,就往卧室门口跑去,这一刻,宋荷一点都不像是怀孕几个月的孕妇,她几乎是用一种扑上去的姿势,以双手握住了卧室房门的门把手,拧动。
事实如同宋荷所想那样,也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宋荷疯狂的扭动着自己卧室的门把手,但无论几次,无论多么用力,她始终无法撼动半分。
她被锁起来了!
这个想法清晰的出现在了宋荷的脑海中,与这个想法同时出现的,还有下午殷郑坐在驾驶座上,冷静而面无表情的侧脸。
殷郑那个时候说了什么……
宋荷苍白着脸,双手还是握着自己房间的把手,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顺着门扉滑落了下去,她脸上还有身上,开始大量的冒出冷汗,几乎没有多久的时间,宋荷看起来就像是从被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会把你锁在家里,绑在床上。’
‘我们来打个赌。’
‘你真的想惹怒我吗?’
‘……’
殷郑的话,像是播放电影似的,一句接一句从宋荷的脑海中冒出来。
当时的宋荷,完全没想到,殷郑真的会把这些手段放在她身上,也完全不会想到,殷郑真的能够狠心这样对待她。
宋荷靠在卧室门口这扇被从外面锁上的门,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她只觉得自己累到连呼叫都做不出来,只能闭着眼睛,痛苦的将脸埋进曲起的双膝之间。
“殷郑……”宋荷无声的念出殷郑的名字,她的啜泣声随着张开的唇形,一点点的散溢出来,“这里太安静了,我怕。”
宋荷觉得今天真是无比漫长了,时间像是在恶作剧一样,非要将一秒变成一个小时,她在抬起头之前,以为窗外一定是彻底黑了,甚至安慰自己,明天……等明天殷郑消气了,她就会被殷郑放出去。
但是宋荷忘了,殷郑是要让她永远的待在她身边,而不是一朝一夕,或者十天半月。
就在宋荷怔愣发呆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极有规律的由远到近……
第一百五十五章 疯狂与失控
那串脚步声最终是停在宋荷的身后的位置,宋荷和对方仅仅只隔了一层门板的距离,宋荷无比肯定外面的人就是殷郑,她对殷郑的脚步太熟悉了,熟悉到在几个人之间,她都能分辨的出来哪个是属于殷郑的脚步声。
现在,宋荷和殷郑就隔了一扇门扉,她不知道殷郑要做什么,实话说,宋荷现在也并不关心殷郑要做什么了。
一扇门,以及转了几圈之后就锁起来的锁芯,彻底将宋荷对于殷郑最后一点留恋和不舍,彻底的摧毁了。
必须离开这里,离开殷郑这是宋荷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
他们不能再这样纠缠了,殷郑已经开始做出让宋荷心中惶恐事情,甚至已经开始软禁她了,宋荷不敢想,如果不走,未来,他们两个彼此之间究竟还要、还能互相折磨对方多久。
或许……
宋荷忽然呵笑了一声,带着一种满是嘲讽的意思,想道:或许会折磨到她也疯了,两个人才会就此罢手。
殷郑做得出这种事。
宋荷现在对时间几乎已经没了概念,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听见身后的锁芯开始传来转动的声音的时候,宋荷几乎是立刻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双目紧紧的盯着那扇门,从开启了一个缝隙的距离渐渐扩大,然后停在一个略宽的位置上。
宋荷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完全不敢眨眼的静静看着眼前的动静。
殷郑将门打开到一个恰好的,能够看清卧室里面动静的宽度,但是令他惊讶的是,室内似乎就像是没有人一样,无比的安静,在二度确认之后,殷郑瞬间变了脸色,他猛地将门打开,大跨步的往房间里面走进去,准备看看宋荷在哪里。
而门背后的宋荷,她在静默中一直屏息以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当殷郑彻底将门打开冲进卧室查看,慌乱之中的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门背后的异样,宋荷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以前所未有的一种极度敏捷的手脚从门背后蹿了出去,她顾不上肚子里的孩子却下意识的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肚子,怕慌乱中磕碰到了,而反手拉上门的时候,宋荷下意识的去看已经站在卧室中央的殷郑……那一瞬间,殷郑脸上的表情,几乎让她陌生到感到了恐惧。
殷郑原本帅气俊朗的五官,此刻阴沉森然,有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凛冽的直直冲入宋荷的眼中,让她瞬间有种被捂住口鼻的窒息感。
在宋荷的记忆中,殷郑从来看向她的时候会专注而温暖的眼睛,哪怕是最开始两个人相处,殷郑的目光顶多就是冰冷而毫无感情的,但是此刻他那双眼睛几乎就是通红的。
这样的殷郑,让宋荷在感到恐惧的同时,只想要赶紧逃离。
于是,她遵照着自己的身体本能,往外逃,离开这里,离开殷郑这是宋荷现在全部的想法。
但是,事实总是不会尽如人意。
当宋荷忽然被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腰际的时候,恐惧与惊慌,让她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巨大而凌厉的尖叫声。
但是,身后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宋荷如此惊惧而对她生出一点点的仁慈。
殷郑仍旧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属于男人的蛮横力量,将宋荷困锁于自己的怀抱之中,任由宋荷无论如何踢打,甚至是撕咬圈搂住她的这双臂膀,殷郑都没有松开半分力气。
“宋荷,你逃不开的,别做梦了!”殷郑在宋荷分离的挣脱中伏凑在她耳边,声音冰冷而残忍。
他注视着宋荷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崩溃大哭,泪水落在男人的手臂上,像是火星一样,燎的他皮肉都痛。
“殷郑”
男人听见宋荷一边哭,一边大声喊道,先是带着恳请求饶的口吻,而随着殷郑始终如此禁锢着她,一点都没有松懈下来,那声音就渐渐带上了怨恨和痛苦。
声嘶力竭。
但殷郑却一点都不在乎,他只在意现在宋荷是否会在他的身边,甚至他下午在宋荷午睡之时,看着宋荷沉沉睡着的容颜,已经想好了一切。
从此以后,宋荷恨他也好,怪他也罢,或者就此彻底漠视他也行,但只要宋荷这个人在他身边,殷郑就觉得足够了。
‘你不爱我,我来爱你就足够了。’
殷郑抚上宋荷的睡颜,随着每一寸的移动,殷郑眼中的难舍和犹豫都消失一些,以至最后,当殷郑的指尖贴在宋荷红润的嘴唇上的时候,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决绝。
下午,当日落的余晖落下去之后,殷郑站在半开半合的门外,看着沉睡尚未苏醒的宋荷,心中只有唯一一个念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这是殷郑的执着,也是殷郑对宋荷的执念。
而此刻,当宋荷不断发出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殷郑始终无动于衷的时候,宋荷所有的,对于殷郑最好的感情,就此都被毁灭。
宋荷眼中泪光闪烁,但是分明的恨意与怨怪让她那双含泪的眼睛又无比明亮,带着利剑一样的锋芒,脸上所有的痛苦都就此消失,唯有空洞而麻木的冷漠。
她一双手紧紧的抓住殷郑的手腕,指甲已经随着挣扎将男人的手腕挠破了,这会儿正死死的抠着裸露出来的皮肉,淡淡的血色染上了宋荷的十根手指。
宋荷在眼中带着决绝的恨意,她的嗓子已经被刚刚的叫喊声弄的彻底沙哑。
“殷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宋荷嘶吼的声音回荡在殷郑耳边,充满着绝望而无助,但尽管这样,殷郑也丝毫没有放开宋荷的打算。
煎熬,折磨,痛,却心安。
殷郑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殷郑就已经预计到,宋荷会有这么大的挣扎与反应,但是他顾不得去在意了,只要宋荷不走,什么折磨都可以忍耐。
男人以一种强横而野蛮的气势,但他还记得宋荷肚子里面的孩子,所以用一种‘公主抱’的姿势,将宋荷强硬的控制在自己的双臂臂弯中,而宋荷,双脚离地的同时,或许是因为放声大哭有些缺氧,此刻她竟然有一种已经分辨不清什么是现实,或者身边的
人到底是否是殷郑的恍惚感。
前所未有的恐惧填充上宋荷的心,或许将从前宋荷经历的全部苦难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宋荷现在遭受的这种痛苦轻。
简直如同背叛一样尽管宋荷知道,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她自己,但是,当殷郑这个曾经温柔的呵护过自己的男人,在一觉之后,放佛大变模样一样,残忍而野蛮的剥夺了她的自由,宋荷就觉得有一种受到了背叛的感觉。
她疯狂的捶打着殷郑坚实的胸膛,男人锻炼紧实的肌肉让宋荷的手都感到了疼痛,但是抱着她的男人,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似的,大迈步的往他们曾经共同生活的卧室走去。
当宋荷被殷郑放在床上的时候,宋荷几乎是疯了一样的要从床上跳起来,她要离开这里这里已经被她视做了地狱一样的房间。
这一次,被殷郑抓住,只是一件很简单不过的事情,殷郑的手掌就像是一对永远无法解开的手铐,紧紧的箍在宋荷的手腕上,不断的收紧着,不断的让宋荷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殷郑……
宋荷实在是挣扎不动了,她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被汗水覆盖住了,如同才被殷郑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头发都黏在脸上,整个人无比的狼狈。
她气喘吁吁,带着哭腔和因为使用过度而嘶哑的嗓音,喊出了殷郑的名字。
此刻的宋荷和殷郑,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人冷静的看起来丝毫没有情绪起伏,而另一个人,却是格外的情绪激动难平。
殷郑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像是眼前不过是个陌生人,他在这一刻,格外理智而清醒,在宋荷试图二次逃跑的时候,干脆而用力的攥住了宋荷两条四处挥舞的手臂,然后带着男人天生的力量,彻底的将宋荷全部的反抗,压制进床铺中。
“宋荷,没用的。”殷郑眼中没有一点波澜起伏,他看着头发凌乱,满脸冷汗的宋荷,沉声说道:“你再挣扎,也不会逃出去的,就算逃出去,你还能去哪里?”
此刻,男人如同一头扑食到猎物的雄狮,以绝对压制的优势和力量,居高临下的看着在身下弱小却试图挣扎的猎物,那种势在必得的态度与殷郑垂下来的,冰冷的眼神,都让宋荷看的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冰冷。
“你还是不是人?”宋荷像是看清了现实,彻底放弃挣扎一样,在殷郑的目光下,扭过头,拒绝和他对视,仅仅只是向他发出一声怨恨的质问。
“那你呢?”殷郑也在宋荷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试图逃离中,被彻底惹恼了,此刻的宋荷就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毫无灵魂的样子看的殷郑脸上像是面具一样冰冷的伪装终于龟裂,他开口说道:“宋荷,我问问你,你还有心吗?”
为什么我每一次对你的好,对你无微不至的关心,在你眼中都可有可无,始终要否定掉我对你的关爱?要猜测我的爱意?
殷郑觉得他要被宋荷进一步退一步的若即若离弄疯了,那么……既然要疯了,就干脆彻底一些好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困顿与矛盾
殷郑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当宋荷在卧室中睡着之后,殷郑走进了他们的卧室中,一片昏暗的房间中,殷郑就坐在宋荷的床边,看着眼前沉睡的女人,久久的沉默着。
他想起他们的曾经,从针锋相对、相看两厌,到后来彼此相爱,殷郑不知道他和宋荷之间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明白,并且始终都不理解,为什么宋荷自从怀孕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似的,一点点动静,就会引来宋荷的担惊受怕。
甚至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宋荷开始介意孩子的出现,以及猜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殷郑也觉得累了,甚至不想再多费口舌不断的向宋荷解释。
所以,当殷郑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宋荷,脑海中忽然就蹦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甚至在这个想法出现之后,殷郑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给家里的全部佣人放了一段假期,十天。
殷郑想,十天,应该足够他把宋荷要离开自己的心思磨没了。
别墅太安静了,宋荷一觉醒来之后,觉得不同以往的,就是因为太过于安静了,就像是除了自己之外,完全没有人在这里。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能有一种超常的直觉,宋荷看着没有佣人工作的花园,在那一瞬间,忽然想起殷郑对她说的那些话,一瞬间,宋荷除了感到寒冷之外,就是直觉的知道,殷郑真的已经如他所说,将自己囚禁在了这里。
而现在,殷郑看着床上满面泪痕的宋荷,从她绝望的脸以及痛苦的双眸中,殷郑看见了自己心中那个蠢蠢欲动的恶魔在叫嚣,在教唆留下宋荷,这样是对的。
“这么久了……”殷郑的语气和眼神,就像是寒冬冷月里深夜的风,冰冷刺骨,深深的扎进宋荷的欣赏,男人低下身体,像是一个巨大而恐怖的阴影,将宋荷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她听见殷郑说:“这么久了,宋荷,你的心竟然还不在我这里。”
宋荷在殷郑给予她的绝望和如同深渊一样的痛苦中,只能失语一般的只懂得来回摇头,她双眸之中盈满了眼泪,在殷郑冰冷的注视中试图让殷郑明白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只是……只是因为太爱殷郑,才反而和谁都不愿意共同分享殷郑,哪怕是他们的孩子都不可以。
而现在出现在宋荷眼前的男人,尽管五官眉眼都是殷郑的样子,但是宋荷觉得太陌生了,殷郑是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她的殷郑,不是这个会散发着阴森冰冷的气息的男人。
“殷郑……”宋荷双眸中的冷意反衬出殷郑脸上的可怖,恐惧在宋荷心中像是疯狂生长的野草一样,她抖着嗓子喊出了殷郑的名字,而随着这一声呼唤,宋荷眼中的泪珠就像是承受不住似的,终于滚落了下来,泅湿了她的枕巾。
但尽管如此,宋荷也仍旧是固执的没有避开殷郑的目光,在殷郑沉郁的注视中,宋荷隔着泪幕,并没有躲开,甚至是笔直的迎着殷郑的目光,开口说道:“殷郑,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你的孩子?又或者
仅仅只是为了要我这个身体,替你生下孩子罢了?”
随着宋荷每说一个字,或者一句话,宋荷自己都分明的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过往的那些,殷郑给她的柔情似水的温情,是曾经每一天的美好。
但是现在,那些宋荷曾视如珍宝的回忆,都在殷郑这像是要毁灭一切的束缚中,化为齑粉。
宋荷知道,一切都毁了是殷郑毁了他们,也是自己毁了他们。
在宋荷的质问中,殷郑幽沉的双眸之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异色,可随即,殷郑阴郁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那个笑容就像是仅仅只是留于表面的,仿佛此刻若是有风,就能把殷郑脸上的这份笑容立刻吹散了。
殷郑嘴角边微微翘动着零星一点,但是这看在宋荷眼中却是无比的可怖而危险。
男人终于开口说道:“就算我说我爱你,你也不相信,为什么还要问呢?所以现在还有什么区别呢。”
面对眼前就像是恶魔一样的男人,宋荷听着他的声音,就开始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但是殷郑不肯放过宋荷,甚至他心中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扭曲的快感,想要因此折磨宋荷、惩罚宋荷,并且让宋荷知道,她是逃不开自己的。
冰冷阴沉的男人撑伏着自己的身体,将他的气息吹落在宋荷的颈边和耳边,但凡那些气流所经过的地方,都让宋荷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栗,皮肤上面泛起许多细小的鸡皮疙瘩。
但是宋荷偏偏就不肯服输,不肯让殷郑看见自己的软弱,于是她仍旧是倔强的硬撑着,在殷郑的恶劣的惩罚和施压下,开口说道:“有区别,这决定了你还值不值得我继续爱下去。”
宋荷这句话仿佛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让殷郑不由自主的低沉的笑出了声音,男人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良久,好似十分开心的同时,却让宋荷听起来无比扎耳。
这是殷郑对宋荷的讽刺,宋荷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就像是自作多情一样,或许甚至殷郑已经并不稀罕和在意宋荷是不是还在爱自己。
昏沉的光线中,宋荷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就看见殷郑脸上,即便发出了笑声,也仅仅只是皮笑肉不笑似的,男人强壮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从前宋荷觉得这座大山给她安全感,但是现在,她爱的男人竟然凭着这个优势,胁迫着自己,控制着自己,让不安和忐忑降落在宋荷的心上。
宋荷在因为殷郑在孩子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即便心灰意冷想着要离开殷郑,但是还是偶尔会忍不住心软,她也
想这是否对殷郑而言太过于残忍?是否她的离开,会让殷郑原本以为已经走到了光明下的生活再次堕入黑暗中。
但是人生太长,正如宋荷知道自己不能够忍受殷郑将对自己的爱分给孩子一样,宋荷也确定自己如果勉强下去,未来的生活就只有痛苦和争执,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一刀两断,殷郑的生命中,在她离开之后,或许就会遇到一个性格平和并且大度的女人。
殷郑需要这样的女人,而不是她这种看似柔柔弱弱,但是却极端倔强的人,宋荷想,她不过是段须臾时光,日后总会有人出现,能够弥补上殷郑心中的空洞。
这或许就是宿命。
一开始自己被迫嫁给殷郑,一开始殷郑娶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宋荷给自己生出一个孩子,而现在,他们才是真的走回了正轨上,而中间经历的那些所谓的爱情,不过就是一时失察,绕出的远路。
这才是……她宋荷和殷郑应该出现的结局。
宋荷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狠狠的拧着掐着,让她痛苦不已的同时也觉得有一种被命运报复的凄凉,让她看见了真正的冷酷残忍的现实。
宋荷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原来最痛苦的未来,并不是自己和殷郑就此分开,从此天各一方,而是当她还被困在爱着殷郑的这段迷雾中寻不到出口的时候,殷郑已经能够如此残酷而不怜惜的对待她。
她也想理解殷郑,但是殷郑连自己的心情都不能够理解,那么宋荷又为什么要去明白殷郑呢?
这样的束缚,无异于明确的告诉宋荷,殷郑要把宋荷的翅膀扭断,让宋荷就此一生,就只能困居于此。
爱情,或者爱殷郑的心,宋荷都能坦诚的承认,但是对宋荷而言,爱情也并不是她全部的人生,她为什么就要听凭殷郑的话,从而成为一个毫无主见,并且失去了人生的人?
殷郑埋在阴影中的脸,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宋荷看不清楚,她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是殷郑那双在阴影中也始终黝黑发亮的双瞳,那里面燃烧着灼灼火光,让宋荷摸不透,也看不明白。
但是宋荷知道殷郑想听什么,也知道自己说什么能够动摇殷郑的心。
于是,宋荷看着殷郑,双眸中带着明显的泪雾并且眼眶通红,凄惨又可怜的模样就这样直白的落进了殷郑的眼中,让殷郑有一瞬间的疑惑和彷徨。
紧接着,殷郑就看见宋荷张开口,他最熟悉的声音从宋荷那张樱桃小口中徐徐吐出,还带着哽咽和颤音,像是掐住了殷郑心弦的一只手。
宋荷就这样看着殷郑,然后开口说道:“殷郑,你还要我爱你吗?”
男人如同冰封一样沉寂的眼眸中分明就有了剧烈并且长时间的一段动摇和犹豫,殷郑就像是一头困兽一样,在心中和自己的**疯狂抗争,这种明显的挣扎一点都没有逃过宋荷眼睛。
忽然,就在看到了挣扎的狼狈的殷郑,看懂了殷郑眼中的困顿和痛苦之后,宋荷觉得,可怕的其实并非是眼前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失去最后的希望
这个人还是自己爱的殷郑,而真正可怕的,是将宋荷和殷郑共同逼到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
宋荷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痛感,这一刻,宋荷想,或许应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于是,她开口问道:“殷郑,我要听你明确的回答我,你要我,还是要保孩子。”
尽管宋荷知道,自己还是仗着殷郑对她的感情再度自私了一回,尽管宋荷已经决定了不论是什么情况,自己都会留下这个孩子,然后好好的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但是宋荷还是需要殷郑一个正面的、明确的回答,她要知道殷郑到底在意的、爱的是谁!
如果……如果殷郑的答案是她,那宋荷就会告诉殷郑,其实她已经和孩子约定好了的事情。
这么想着,宋荷脸上的坚决与绝望都柔软下来,它们在时间的一分一秒中,变成了一种妥协的柔和,就连宋荷那双含着眼泪的双眸,都温软下来,像是承认了命运的压迫,甘愿做一个乖顺的动物。
“我的手很疼啊……”宋荷咬着下唇,看着殷郑的双眼里渐渐浮出一种幽怨的嗔怪,像是责备为什么殷郑要这么野蛮。
她稍稍的偏过了一点脑袋,用自己的脸颊蹭着殷郑的鬓发,想着一个带着绒毛的小而软的宠物,在对自己的主人撒娇似的,呢喃道:“殷郑,你松开手好不好?我的手腕真的很疼。”
宋荷也没有说谎话,事实上,确实是因为殷郑太过于用力的缘故,现在宋荷不仅手腕疼,就连整个手掌和掌心,都因为殷郑用力攥紧的缘故,而导致血液不流通,成了一种青白的颜色。
殷郑的双眸随着宋荷的话而渐渐移动到那两只被他擒住的手腕,慢慢反应过来之后,才一点点的松开了手腕。
但是殷郑脸上的神情是一点都没有放松的,带着一种明显的警惕眼神,紧紧的盯着宋荷,甚至殷郑为了防止宋荷再度逃跑,还开口说道:“别想着跑了,我已经把楼下的大门都锁了,除了我之外,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你走不出去的。”
甚至殷郑还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你也别想着能够联系到谁,我把你的手机也拿走了,从现在开始,你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个房间。”
这句话在宋荷耳中听来,完全就是对她的死刑宣判一样,让她心中惶恐惊惧,随即立刻抓住殷郑的衬衣袖角,声音嘶哑而急促的说道:“殷郑,不行的,你知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可以的!”
“没什么不可以的。”殷郑打断并且否决的宋荷的话,脸上是一种强横而不容置疑的表情,他开口说道:“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待在我的身边,再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
宋荷在焦急中疯狂的摇着头,她神情痛苦难言,喉咙又紧又痛,竟然一时之间,完全说不出来什么话来,唯有紧紧的拽着殷郑的袖角。
可是,已经彻底没什么理智可言的殷郑,现在冷酷的就
像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彻底没了从前注视宋荷时候的一点温柔和疼惜。
他的手覆上宋荷紧紧抓着他袖角的手背上,带着一种残忍的气势,将它们彻底的扯了下来。
当宋荷的两只手重重的落在床上的时候,宋荷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卧室的房门再度被殷郑轻轻的关上了,随即很快就传来了钥匙插入锁芯中,旋转两圈反锁起来的声音。
宋荷在唯有月光照进来的房间中,双目空洞的看着那扇对她紧紧关上的大门。
‘殷郑,你不能这样对我的……’
宋荷在感觉心脏仿佛被刀绞一样的痛苦之间,彻底的失去了对殷郑最后一点希冀。
明明殷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但是到最后,彻底毁掉宋荷全部的为之努力的一切的人,恰好就正是殷郑。
宋荷在黑暗中的眼睛明明灭灭,像是微弱的火光,在狂风骤雨的试图努力的生存,但是最终还是败在猛烈的雷电与风雨之间。
‘噗’的一下。
宋荷眼中所有的明亮的光芒就此全部熄灭了,那双曾经让殷郑觉得明亮如星辰的双眼,也彻底的暗淡了下来。
对宋荷而言,她人生中最能够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大概就是和殷郑短短相处的这段日子,尽管她知道陈谨也喜欢她,但是,还是不一样的。
对于陈谨的喜欢,宋荷在惊讶之后,就只有感谢,甚至有时还会有很强烈的负罪感,可殷郑不同,殷郑是宋荷喜欢的人,所以当殷郑也以同样的感情爱护她,对宋荷温柔以待的时候,宋荷就明白了为什么爱情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可当这一切都被殷郑就此收回的时候,即便宋荷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责怪,但她心中却还是忍不住这种情绪。
‘宋荷,是你活该,是你欠殷郑的。’她在黑暗中笑的泪流满面。
这或许是宋荷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日一夜,当阳光代替黑夜,将明亮的光线投射进宋荷的房间里面的时候,她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迎着刺目的光线,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强光让她哭的红肿的眼睛又热又疼,宋荷感觉自己几乎已经失去了视觉,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大片大片的光晕。
她已经彻底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分不清到底过去的是一秒钟还是一分钟,又或者已经是一小时,整个夜晚,在没有任何计时工具的存在下,被拉扯的无限漫长。
那个仿佛要行走到亘古之远的黑夜,让宋荷倍受折磨,她也疯狂的拍过门,不断去唤殷郑的名字,也歇斯底里的尖叫试图让这个静谧的房间里多少有点声音,但是都不顶用,不管是殷郑还是其他什么,没有一点回应的声音,有的只是宋荷粗重的呼吸和啜泣的声音。
直到白昼来临,宋荷才感到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的松动,但她还来不及享受这一点松快的感觉,就听见
门锁再一次转动响起的声音。
宋荷连一点想把精神放在门口的意思都没有,仅仅只是一直看着窗外,偶尔会有i一个很快的黑影从窗外掠过去,宋荷就知道自己的窗外飞过去了一只鸟。
殷郑进门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宋荷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灵魂似的,抱膝坐在她的床上,转着头很认真的在看着窗外。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宋荷享受的不过就是漫长的黑夜之后才来的白天,明亮的光线至少是让宋荷能够有一些安全感,不会让自己惴惴不安的以为,在黑夜中,是否潜藏着一头猛兽。
殷郑托着早上专门出去给宋荷买的早饭走近宋荷身边,他一垂下眼,看到的就是宋荷惨白的脸色和眼下青黑的阴影。
当殷郑注视着宋荷那双哭的红肿不堪的眼睛时,眼中的心疼与痛惜无比清晰的浮现出来,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心软,宋荷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她一定会趁着他心软的时候,找到离开的时机。
殷郑只要这样一想,对于宋荷的怜惜就只能硬生生的埋在心底,脸上摆出了衣服冷漠无情的神色。
男人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宋荷一向最爱喝的莲子桂花粥,用搪瓷勺子舀了一勺,甚至还十分细心周到的吹温了,才往宋荷的嘴边递。
“宋荷,喝点粥吧,你已经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殷郑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了,仍旧的温和轻缓,就好像他和宋荷昨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宋荷的一场噩梦。
如果宋荷不是此刻眼睛疼肿,她一定会这么觉得。
但是,发生的到底就是发生了,无论殷郑将会在今后如何弥补,宋荷即使心中清楚一切起源都是因为她,但情感上,宋荷永远都不会原谅殷郑将自己捆绑一般的强迫着留下来的行为。
宋荷唇边忽然溢出一抹冷漠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在她此刻憔悴又凄惨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一点气势,可无端就让殷郑心中不安的一跳。
紧接着,殷郑就听到宋荷没有一点波澜起伏的声音,对着他说道:“殷郑,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话?”
殷郑短短的沉默了一下,随后答道:“记得。”
这短短的两个字,就像是一簇小小的火星,将宋荷埋在心里一夜,在漫漫长夜中积累的如同炸药一样的怒气彻底的点燃了,‘轰’的一下,从她的心里迸发出来。
宋荷尽管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但至少还是能够感受到的,于是,在殷郑话音刚落的瞬间,她就抬起手,一点都不留恋的,将送在她唇边的汤勺打飞出去。
那一勺还带着热粥的汤勺被甩飞落在地板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宋荷的声音尽管听上去是无比的沙哑,但她还是倔强的,宁可疼着,也要把话和殷郑说完。
“殷郑,我厌烦你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困顿的牢笼
宋荷坐在床边很久都没有动,她那双从前看起来晶亮灵动的眼镜,现在就好像古井一般,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波动,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呼吸,殷郑简直就会以为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雕塑罢了。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殷郑承认自己确实是想到了宋荷会激烈的反抗,或者对殷郑破口大骂,甚至绝食这件事情,殷郑也想到了,但是当殷郑看见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女人,一点都没有办法把她和自己之前那个温柔灵动的妻子联系在一起。
但是殷郑并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已经超过了殷郑的预期,殷郑也不能就此收手。
所以殷郑对宋荷说出厌烦自己的那句话也并无所谓,宋荷正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殷郑知道现在宋荷说的话自己都不应该相信。
男人就像是压根没听到宋荷说的话一样,这仿佛若无其事一般的,再一次从托盘里面取出了一个备用勺子,然后再一次重复的刚刚的动作,舀了一勺粥吹的温热。
但是这回殷郑伟了防止宋荷再一次打翻汤勺,殷郑在将那一匙粥送到宋荷嘴边的时候,还提前开口说了一句:“喝粥吧,你已经好几餐没有吃了,就算你不吃,孩子也是要饿的。”
“孩子也是要饿的?”宋荷就像是听见了一个多么好笑的话一样,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殷郑最后说的那句话。
殷郑只见宋荷唇边慢慢溢出了一个冰冷而又古怪的笑容,然后在宋荷抬起头直视殷郑的时候,男人更是清楚的看见了宋荷眼睛中闪烁的挑衅的目光。
宋荷唇边那个古怪的笑容一直都在,让殷郑心中不由得忽然烦躁起来,紧接着对宋荷说道:“张嘴。”
宋荷就像是刚刚的殷郑一样,对他说的话完全置若罔闻,并且她眼中的挑衅光芒愈加明显,在殷郑话音刚落之后,宋荷开口毫不在意的说:“饿就饿着吧,现在嘴还在我身上,我说不吃就不吃,它饿,那就最好饿死,也省的你整日委曲求全来伺候我。”
接着,宋荷的笑容中,除了那抹古怪之外,又夹杂了怜悯,刺灼的殷郑双眼酸疼。
宋荷像是故意就要激怒殷郑一般,又问道:“殷郑,你不累吗?一个孩子而已,你去找别的女人,她们都会心甘情愿给你生的。”
这句话就像是给殷郑心上扎了无数根针似的,让殷郑在听见的瞬间,只觉得整颗心脏上开始泛起无数绵密的疼痛,那疼并不是尖锐的一下扎过,而是蛮长的绵痛,让殷郑那双端着粥碗拿着汤勺的手都不由得在微微颤抖。
殷郑的脸上骤然变了表情,那双幽沉的双眼中也激烈的闪烁着恼怒,男人明显的在克制自己,他知道宋荷就是为了挑衅自己,让自己对她厌倦、厌烦,这样才好能从自己的掌控下逃脱。
他几乎是用了全部的自制力,告诉自己不能伤害宋荷。
男人的胸膛深深起
伏了好几次,才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当殷郑眼中的怒火衰退下去的时候,宋荷却为此而恼怒起来。
毫无疑问,宋荷就是为了激怒殷郑。
于是宋荷干脆拧着眉头,脸上显露出分明的不痛快的表情,在殷郑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宋荷忽然毫无预兆的抬手掀翻了殷郑手上的那碗粥。
宋荷知道粥很烫,而且宋荷完全就是在知道的前提下这么做的,她就是不想让殷郑这么平静,甚至是带着一种报复一般的心理,将殷郑手中的粥碗打翻掉。
随后,宋荷就看见殷郑先是目光有些着急的往宋荷身上去看,在彻底确认了宋荷没有被热粥烫到之后,殷郑眼中的那种惊乱才平静了下来。
将殷郑这一点小小的举动看进眼中的宋荷,心中忽然牵扯出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是被千万只小虫子啃咬在心上似的,让宋荷甚至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没办法这样对殷郑狠心了。
她的眼睛落在殷郑被热粥烫到的手背和手臂上面,尽管殷郑觉得手臂上面火辣辣的烧疼,但是男人还是首先蹲下身,试图将地上打碎的碗摔开的瓷器碎片捡干净,他害怕宋荷被这些碎片伤到。
面对殷郑这种几乎是要为了自己将他向来高高在上的自尊低到尘埃中去的样子,宋荷心中在觉得酸楚的同时,更多更猛烈的,还是愤怒的感情。
“殷郑!”宋荷就像是自己才是被热粥烫到似的,跳起来,以站着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殷郑,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眼中的泪水往外冒:“你不要再把你这一套做给我看了,没用的!”
印证并不理会宋荷的话,仍旧是执着的将地上的碎片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的捡起来,房子里面现在没有下人在,殷郑很少处理这些事情,所以尽管做的仔细,但是也还是很轻易的就能看出他动作中的生疏。
宋荷当然是知道为什么殷郑要这么做了,但是宋荷不知道的是,殷郑这样做是为了谁,为她?还是为了她肚子里面这个孩子的安全着想?
“殷郑,你这幅深情的样子,我真的……看了就觉得恶心。”
殷郑听见自己的头顶上盘旋着宋荷的声音,他分明的听见了当中的厌恶和嫌恶。
而宋荷今天似乎就是要让殷郑不痛快,要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出来,所以她冷眼看着为她做这一切的殷郑,一点都不领情,甚至还用冷嘲热讽的语气,对着殷郑继续说道:“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殷郑显然被宋荷这种明显的态度改变而有些难以适应,但多少也是在预计之中,因此,殷郑面对宋荷极度的排斥,也只能一句话都没说的,小心翼翼的先用自己的衣服把手背上,已经将皮肤烫出燎泡的粥擦擦干净,然后才从床边站起来。
殷郑一言不发,直到走到床边,殷郑才开口说道:“托盘里面还有些别的吃的,你一会儿记得吃一点。”
回应她的,是宋荷用几乎失声的声带,发出近乎声嘶力竭
的喊声:“滚!!!”
对于宋荷的怒火,殷郑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关上门,然后照旧是上锁的声音。
宋荷已经不愿意再去反抗了,也不愿意让自己再对殷郑浪费口舌,这种近乎折磨的囚禁,让宋荷整个人都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空洞麻木,只愿意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什么都没有的空旷天空,期待着或许偶尔能有一两只鸟飞过去。
宋荷甚至打不开窗户,殷郑没有给她留一条能够逃开的路。
渐渐的,宋荷竟然也就习惯了这种似乎时间被拉长的一天,有时候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宋荷都分辨不出来,这究竟是今天还是第二天。
封闭的环境里,宋荷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明显的崩坏最明显的一个情况就是,她开始不断的想象,有时候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天马行空的随便想象了。
随着窗外的太阳升高,然后降落,宋荷甚至渐渐的找到了能够让自己尽量过的舒服一点的方法,那就是闭上眼睛,躲进被窝里面,然后假装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殷郑当中送过来一顿午饭,还是没有例外的被宋荷全部掀翻了。
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殷郑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开锁进来,把晚饭放在桌上,然后就又一声不吭的走出去。
关门,钥匙插进锁芯里面,扭转两圈,上锁,离开。
宋荷对殷郑离开之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然无比熟稔了,就像是她曾经亲手做过这些,每一个步骤,都是她一遍一遍完成的一样。
照旧是没有合眼的一夜,宋荷的精神仿佛一根紧绷到了极限的弦似的,只要殷郑随随便便再轻轻的拨弄一下,这根弦就会立即断裂了。
但是殷郑偏偏就能和她保持着一个距离,任由宋荷如何吵闹,如何不讲道理的摔东西,甚至把殷郑端进来的饭菜再全部的掀翻。
殷郑始终是没有一点怨言的替宋荷清理干净。
但是,他们两个人,始终不肯和对方多说一句话,仿佛毫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殷郑不过就是执行着他的看守命令,而宋荷就是殷郑需要监管的犯人。
‘真讽刺,真可笑。’
宋荷在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并且也真的随着她这样想,而发出凄厉古怪的笑声。
现在的宋荷,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头发和衣衫都凌乱不堪,原本精致好看的脸庞也已经被泪水泡的又红又肿,并且还因为几乎已经两夜一天没吃东西,而低血糖的散发出青白的颜色。
她应该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为了能够维持最低的生存能力,宋荷总是只吃一点殷郑送来的饭菜,甚至说白了,就是为了孩子。
尽管宋荷对殷郑冷言冷语,说着要将孩子弄死,但是宋荷的心中还是记得,自己已经答应了孩子,要学着做一个好妈妈。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错误的时间
狼狈、凄惨。
宋荷在一次放空出神之后,摸着自己的脸忽然低声的笑了出来,她想,这应该就是殷郑想要的,对于宋荷试图想要离开他的报复。
宋荷在和漫长的时间斗争的时候,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断的开始回忆,回忆她和殷郑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回忆殷郑从前对她的点点滴滴。
最令宋荷愤懑羞愧的是,尽管现在殷郑已经这样对她了,宋荷仍旧是不舍得忘记那些殷郑给她的美好的回忆。
一边回忆那些美好的宋荷,一边又觉得自己下贱,然后停下回忆。
可基本上这样强行的停止,只会维持几分钟,宋荷就会又开始回忆,然后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像是被谁在恶作剧了似的,让她不断的循环在这件事情里面。
她几乎是执着的有些反常了,也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平静。
宋荷终于还是选择安静的蛰伏起来,并且预备找个时间,就此离开,所以,当殷郑在晚上送来饭菜的时候,宋荷这回并没有选择掀翻了那些品相很好的菜色。
她知道自己是需要一些能量补充的,以至于不会在逃跑的时候,被殷郑轻而易举的就抓住。
殷郑看见宋荷对于吃饭这件事上态度的改变,心里实打实的高兴了一下,但是显然,殷郑毕竟是管住了殷氏这么多年的领导者,所以对于宋荷开始吃饭,殷郑也仅仅只是高兴了一下,心理上并没有放松什么警惕。
于是,竟然真就如此,日复一日,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沟通的,宋荷被殷郑囚禁起来了。
而两个人开始说话,也是这件事发生之后的第八天。
殷郑一直很有耐心,在商场上能够站到殷郑这个位置上的人,除过格外幸运的那些幸运儿,几乎都是靠着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所以,在耐心和等待这件事上,殷郑有着超乎常人难以拥有的耐心。
殷郑现在是彻底安心了,宋荷被他锁在身边,真就如他意料之中那样,虽然一天比一天消沉,但是与此相对的,是宋荷在精神消沉的同时,也越来越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了。
直到第八天,当殷郑照旧去把晚饭送到宋荷的房间的时候,宋荷开口说话了。
宋荷看着端着晚饭进门的殷郑说道:“我吃完晚饭,你让我下楼去院子里面坐一坐。”
这仿佛是个交换条件似的要求,但换来的是殷郑的沉默。
宋荷知道殷郑在想什么,于是很快的接着说道:“我不跑,你可以坐在我旁边。”
这回,殷郑比上一次沉默的时间短了点,最终,宋荷看到殷郑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得到了殷郑同意的宋荷,掩住心中的那些激动,不动声色的从托盘里面取出殷郑给她准备好的晚饭,面无表情的一口菜一口米饭,比平时吃饭速度更快一些的,吃完了殷郑给她准备的晚饭。
当殷郑开始收拾残羹剩饭的时候,宋荷垂眸看了好一会儿殷郑打理着桌面的那双修长干净的大手的时候,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
涟漪的心情,竟然渐渐酸楚起来。
那种苦涩的酸意,一下子从心底里涌出来,然后漫上了鼻腔和她的眼睛宋荷在打翻了殷郑前几天端给她的那碗粥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饭后,殷郑如宋荷所言,带着她走进了他们别墅的花园里面。
宋荷看着那天自己站在窗前一一看见过的景象,修建的干净整洁的灌木和草坪,以及休息用的座椅和遮阳伞。
这会儿太阳正在下山,温度正好,宋荷就坐在阳伞下面的椅子上,看着天边的云,从白色渐渐变成红色。
时间在有风有云,或者是有殷郑的陪伴之间,忽然过的尤其的快,宋荷闭上眼睛仔细去听,还能听到不远处,马路上面汽笛的声音。
这个时候,宋荷才觉得她自己,其实还是活着的。
“回去吧。”
殷郑似乎已经习惯了将宋荷锁在四周都是墙的地方里,才能感到踏实。
男人在日落之后,立即站起身,对着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静的宋荷说道:“天要黑了。”
宋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的,还是静坐着,闭着眼睛,要不是能看到她上下起伏呼吸的胸膛,殷郑都觉得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殷郑。”宋荷像是享受够了这个花园的美景,她慢慢的睁开眼,抬起头,以这些天以来,最最平和的眼神和语气,开口唤着殷郑的名字。
男人听到,也随之应声:“嗯?”
宋荷眼中像是沉了一片极其安静的海洋,无风无浪,无波无澜,湛静的凝望着殷郑,接着,她开口,声音缓缓:“我有时候想不明白,到底是我太过于自私,还是你太自私。”
宋荷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和殷郑研究一个很正经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困扰了她很久一样,让她不得不提出来,和殷郑讨一下。
殷郑不知道宋荷忽然说这些的用意,只能沉默着,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幕下,垂着眼看宋荷日渐憔悴的脸庞。
殷郑想着,曾经这张漂亮的脸上还能够露出明朗美好的笑容,但现在,这张脸上就只有愁苦和对于生活以及人生的绝望了。
殷郑心中又一次摇摆不定起来,但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他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现在再把自由还给宋荷,那他不就什么都没有了么,他用放弃宋荷的爱而来的到宋荷这个人,如果还以自由,连宋荷的人,他都会失去了。
男人的商人本性在这一刻明显的体现了出来,于是他只能强行让自己狠下心去,不要去管宋荷现在究竟是有多么的伤心和痛苦。
宋荷好像也知道,殷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只不过就是很久没有说话,并且现在想把自己心里想的,都告诉给殷郑听。
她害怕以后,没有机会告诉殷郑了。
“殷郑,一开始我们的结合就是合约而已。”宋荷目光冷静,看着殷郑的眼中再也没有从前半点的缠绵眷恋,仿
佛眼前的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她挑起嘴角,柔柔软软的露出一个太复杂的笑容,这个笑容中混杂着许多难以描述的感情,甚至让殷郑都没看明白。
宋荷的目光,在殷郑的脸上和五官上流连着,很仔细的一点点的把殷郑的眉眼都记在心里,尽管宋荷不明白,她明明说了,她恨殷郑,但为什么现在又要这样仔仔细细的去看他,要记住他。
或许是……
宋荷在心中开始给自己寻找一些理由。
或许是殷郑给了宋荷难得的,她梦寐以求的家庭温暖,尽管宋荷来到殷郑的身边一开始并不是出自于自愿的,但是误打误撞的,她却得到了殷郑给她的一个家。
母亲早逝父亲出轨、苏雯和苏朵的苛刻对待,让宋荷心底里最害怕的就是‘家’这个名词之后所代表的含义和内容,但是殷郑,却在日复一日中,让宋荷感受到了‘家’能给她带来快乐和无尽的希望。
其实宋荷偷偷想过,自己忍一忍又能怎么样呢?殷郑又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殷郑只不过是将对自己的爱意分给了她的孩子罢了,为什么不能忍受一下?
但是,从没有好好被爱过的宋荷在心里上已经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了,她要的是殷郑百分之百的爱和注视,她害怕自己的忍耐会造成日后的灾难。
一生太长了,宋荷不敢轻易就能说自己可以忍过这一生。
她怕未来一日,在她的心里作用下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做出什么不能预料到的事情,她害怕自己会让殷郑痛心。
可是宋荷最害怕的,是未来他们在互不理解的共同生活中,变成一对彻头彻尾的怨侣。
‘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为什么会对他不闻不问?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漠?!’
‘宋荷,你这种人,就不配有人爱你,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肯去爱,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愿意心疼,你凭什么要求我们爱你?’
宋荷实在害怕,有朝一日,这个现在还仅存在她脑海中的臆想出来的对话,在她没有离开殷郑的那个未来里终究还是出现了。
她和殷郑,变成了一对怨偶。
尽管骂她胆小也好,说她自私也好,宋荷遇见的生离死别太多,她禁不住再有这样一场地震侵袭她的人生。
宋荷的脑子里五花八门的跑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些想法让宋荷心中思绪纷乱,几乎都没办法再将那些原本想好好和殷郑说的话,继续下去。
于是,宋荷只能勉强的停下来,然后尝试着用深呼吸平静自己。
过了好半晌,宋荷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这会儿,宋荷才能正常开口,对着还在等她后文的殷郑说道:“但后来,两情相悦之下,你付出的同时我也在付出,所以殷郑,你不能光责备我不负责任,也不能说我铁石心肠。”
“我只能说,我们开始的时间不对。”
第一百六十章 不速之客
‘我和你,开始的时间不对。’
宋荷的声音轻轻扬扬的飘荡在夕阳下的风中,吹进了殷郑的耳中,男人看着坐在夕阳下面的宋荷,忽然不由自主的就想去伸手碰一碰宋荷,或者是牵住宋荷的手,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宋荷看起来太过于单薄,就像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要在风里被吹散了似的。
殷郑的心口忽然之间猛的一跳,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就好似要从殷郑的心口中跳出来似的,让殷郑在感到慌乱的同时,又感受到了那种无尽的,无法缓释的疼痛。
他觉得宋荷这句话就好像诀别,但明明宋荷的自由都被他掌控着,宋荷又能跑到哪里去?殷郑觉得自己现在是杞人忧天了,宋荷要离开的心思,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出一片分明的阴影遮在殷郑的头上、心上,让殷郑束手无策的同时,也只能用这种强迫的手段阻止宋荷。
“走吧,起风了。”
殷郑听到了宋荷刚刚的话,但他还没明白宋荷的意思,以为宋荷不过就是抒发罢了,所以他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在宋荷身边低声开口。
显然宋荷也明显的看出来了殷郑是没有听懂自己说的话的意思,其实宋荷也没有打算让殷郑明白她这话,就让殷郑当作是自己有感而发的也好。
宋荷低下头,嘴唇边抿出了一个苦涩又苍白的笑容,随着殷郑说完话之后,站起了身,然后慢慢转身,一声未出,走路的步伐悠悠缓缓,殷郑在刚刚看着宋荷转身的时候,看见她侧过身的同时,小腹处那已经衣服都遮不住的肚腹的隆起。
‘那下面还有一个生命。’殷郑提醒着自己,提醒自己宋荷因此就不会离开的理由:‘那是我的孩子。’
宋荷知道殷郑一直在自己身后看着她,从前这种目光会让宋荷觉得这是殷郑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体现,但是现在,宋荷却觉得如芒在背的难受,如蛆附骨的恶心,她在殷郑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就慢慢僵住了身体,连走路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了。
这会儿从花园中回来的宋荷,就像是一个放风结束的囚犯,从明亮通风的花园里又回到了自己二楼那件昏暗的卧室中,就连自由,都成了需要用时间计算的东西。
宋荷坐在床上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用双手捧在了自己圆鼓鼓顶出来的小腹两侧,浑身的体态行动都有了一种孕妇的感觉,这是宋荷天生骨子里面的母性始然,总会下意识的小心的保护住自己的孩子。
殷郑站在门口,看着宋荷坐在床边上,明明两个人从前恩恩爱爱,好像这辈子都分不开了似的,但是谁想到,不过就是一个转瞬,却忽然出现一道鸿沟,挡在了殷郑和宋荷面前。
他等着宋荷走进自己的卧室,殷郑就在外面把她的卧室门关上了,然后还是照旧的那一套反锁,离开。
宋荷站在一片阴影中,看着又被彻底关死的门,终于决定再也不留恋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和周围所有的事物
都隔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似的,又感觉自己明明好像就在这些事物之中,但是魂儿都已经飞走了,飘到了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宋荷听见门锁干脆利落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回荡着,但是明明殷郑都已经从卧室的门口离开了好一阵了,宋荷知道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但是不论怎么说服自己,就是没有办法将耳边这个的上锁门声停掉。
清晨的明亮的光芒穿刺进宋荷的眼皮中的时候,喧闹声吵醒了沉睡中的宋荷,她坐起身,从睡意朦胧中慢慢脱身,随后清醒中,宋荷听到了外面似乎有什么争执的声音。
她凝神静听,但几乎没有听几秒钟,宋荷就如同触电一般的从床上蹦起来,疯了似的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冲着卧室门口跑过去。
然后她就开始疯狂的拍门,试图让外面的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大声喊道:“杰森!!是不是你?救救我!快救救我!”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宋荷竟然一边拍门,一边哭了出来。
但是,让宋荷失望的是,无论她如何拍,甚至是锤门,始终都没有听见杰森走近她卧室门外的声音。
“杰森……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宋荷就像是看到了一根稻草的溺水的人,在杰森仿佛从天而降的时候,疯狂起来。
她是真的不想就此被殷郑圈禁一辈子,宋荷知道殷郑绝对会这么做,但是她不想也不要被殷郑圈在这如同牢笼一样的房子里!
渐渐的,宋荷没了力气,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她也同样没有了叫喊的力气,只能满面虚汗的大口喘气。
她耳朵和脸颊贴着门,在外面寂静的环境下,明白了什么叫从天堂跌到地狱的失落感。
杰森……杰森走了吗?
宋荷整个人脱力的挨着门板靠着,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哀哀的呜咽,就像是一只伤重的小兽。
可又过了一会儿,宋荷却忽然浑身僵住了,她像是不敢置信似的,原本虚弱无力靠着门的身体,几乎整个都要压在门板上面。
外面有动静!
这回宋荷不再大叫了,她伏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殷郑,我看你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做的这是什么事儿?!”
宋荷听出来了,这确实是杰森的声音。
一瞬间,宋荷又想立即爬起来拍门,但是,当她的手将将抬起来,准备狂砸门板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宋荷忽然心中觉得,她应该再听一听。
于是她遵循自己的想法,附耳贴在门板上,继续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音。
宋荷错过了殷郑的回答,但是紧接着,杰森愤怒的声音又再度的响了起来,带着一种恼怒和不可置信的惊诧,对着殷郑骂道:“你他妈有病去医院,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做?!”
“她是我的妻子。”
这回是殷郑的声
音了,宋荷听的很明白,而对于殷郑说的‘妻子’,毫无疑问,说的就是宋荷了。
好奇心让宋荷暂时决定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毕竟杰森是真的来了,这样的话,如果杰森要带走自己,殷郑也应该不好阻拦的。
就在宋荷在想怎么才能让杰森发现自己,并且愿意带走自己的时候,杰森又忽然爆了一句脏话,随即和殷郑说话的语气还是生硬而带着数丈的怒意。
“她是你的妻子,但不是你的犯人,殷郑,你总裁做的太久,难道就把每个人都当成你的下属了?要往东就往东,要往西就去西,连禁闭都要关了!”
“殷郑,你这样,迟早宋荷不会和你过下去的!”
杰森义正严辞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在了宋荷的心上,与此同时,宋荷终于听到了一种还算熟悉的脚步声,快速的由远及近。
但很快的,这个脚步声,就被身后另外一重更快更急的脚步声追上了,门外似乎产生了一些肢体摩擦,因为宋荷挺到杰森随即很快的,厉声说道:“你这是要和我动手?殷郑,你他妈谈恋爱给你脑子谈废了?”
“杰森,我无意冒犯你,这和你没关系,你最好现在就回去。”
殷郑一点不搭理杰森说了什么,就是要让杰森赶紧走人,毕竟他也看出来杰森对他软禁宋荷这件事,十分不满意。
杰森对殷郑的警告完全的嗤之以鼻,完全是一点都没有想听下去的意思。
“我今天要是不走呢?”
宋荷听到杰森短短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很快的便反唇相讥的问道:“是不是我今天不走,你殷郑是不是还要和我再打一架?”
这回,沉默的换作成了殷郑。
杰森没有再搭理殷郑,直接就一边喊宋荷的名字,一边往卧室那边的方向走。
宋荷这回再也不看形式了,毕竟这对于她而言,完全就是一个太过于珍贵的机会了,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能离开这里的机会,宋荷知道,杰森肯定能把她带走!
“杰森!!!”
宋荷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拍着门,语调听起来异常急促,甚至连满脸的眼泪都顾不上擦,拼命的、声嘶力竭的喊道:“杰森!我在这里!你救救我”
门外,听见宋荷求救声音的杰森,猛然的停下脚步,然后顺着声音大小的散发,很快的就准确无误的找到宋荷卧室的位置。
杰森拍打着门板,厚重而结实的木门隔阂着宋荷原本清亮的声音,让听见这种带着委屈的哭腔的杰森,瞬间就又扭头大骂殷郑了几句。
殷郑站在杰森身后,而杰森已然将手握在了门把手上,他大力的一扭,但门板却巍然不动。
杰森被殷郑这种做法彻底惹怒了,他完全想象不到,殷郑竟然真的狠心就这么把宋荷软禁起来,于是杰森扭头,语气冰冷而言简意赅的说道:“你把钥匙给我!”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起争执
杰森在殷郑第一天将宋荷带出医院之后,但是晚上没有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了,毕竟现在殷郑对宋荷,或者说是宋荷的身体无比上心,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殷郑对宋荷肚子里面的孩子,关切的过分。
所以杰森觉得殷郑就算是带宋荷出去吃个饭,无论如何晚上都还是会把宋荷送回医院的,可是没有。
杰森为第一天殷郑没有送回宋荷找了个借口,或许是两个人已经和好了,宋荷想家,殷郑带宋荷回家去住了一晚。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杰森每过一天,心中的不安就越多一天,他已经习惯了宋荷有事会来找自己,自己永远不会主动去打扰宋荷的生活,并且杰森一直坚信,不论殷郑是看在孩子的面上,还是真的爱宋荷,都不会伤害宋荷,所以杰森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系宋荷。
直到第五天,杰森才觉得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甚至宋荷病房中的东西都没有变动,仅仅只有宋荷和殷郑就像是凭空失踪了一样。
杰森主动给宋荷打电话,但是接电话的人却是殷郑。
电话中的殷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冰冷,杰森以为是殷郑介意自己给宋荷打电话,为了不要节外生枝,杰森在向殷郑确认宋荷是安全并且是健康之后,得到了殷郑的肯定回答后,就没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可是,杰森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殷郑这句话而又一些放松,甚至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更加紧张了。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天,终于,在今天下班之后,杰森实在是因为过于担心宋荷,决定来上门看一看宋荷。
可是接待杰森的并不是宋荷,而是殷郑。
两个人一见面,杰森就开门见山的说自己是来找宋荷,但是殷郑并没有因此松口,只说宋荷睡着了,而后面,不论杰森怎么表示自己要见宋荷,都被殷郑不着很的用看似恰当的理由驳了回去。
杰森至此,才真的完全确定殷郑家里有什么猫腻,尽管宋荷在,也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
杰森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怒火,看着眼前紧闭的,无论怎么扭都明显是已经反锁的门,杰森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气恼。
他那么喜欢宋荷,喜欢的连稍微让宋荷难过一些都做不到,但是殷郑却在这里,仗着宋荷对他殷郑的爱意,就这么有恃无恐的伤害宋荷?
既然如此,自己一直以来的退让,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杰森冰冷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殷郑,眼睛里面燃烧着明显的怒火,他对着殷郑压着嗓子,带着一种警告意味的说道:“钥匙给我。”
这应该是杰森和殷郑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针锋相对,尽管从前杰森和殷郑因为共同喜欢宋荷,对彼此抱着的态度都是相看两厌,但是至少不会是现在这种仿佛一触即发的战争一般的紧迫感,两个男人的双眼中都带着一种敌视的目光,相互无言的看着对方。
这是一种无声的对
抗。
殷郑用他的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拒绝,而杰森,则是用她的沉默,表达着自己的坚持。
殷郑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在这一刻,因为杰森的出现和宋荷的哀恸而有一丝半点的心软,他知道自己应该为了他和宋荷的以后,不能做出半点让步。
与此同时,杰森也在无比后悔,为什么宋荷对他说要他带她离开的时候,杰森自己会是无动于衷,甚至出于一种殷郑和宋荷还没有完全离婚分手,所以自己不应该介入的心态,劝说宋荷好好和殷郑沟通。
沟通?!
杰森现在只要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这两个字,说的这句话,就觉得可笑至极!
殷郑完全就是存着没有打算和宋荷好好沟通的心思,用强迫的手段,把宋荷留在他的身边。
这个男人简直自私的可怕!
一时之间两个人僵持不下,而隔了一扇木板之后的卧室,也没有了宋荷哭喊的声音,死寂一样的沉默。
“杰森。”
终于,殷郑开口了,他看着杰森,眼里面有一种说不清明的古怪和冷漠,那是杰森从没见过的殷郑至少殷郑从没有用这样的目光去看过杰森。
但是现在,被殷郑用这样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的杰森,心中忽然就有一种莫名的忐忑。
殷郑的目光落在了杰森身上,他并不惧怕,但是杰森却因此,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男人先是叫了杰森的名字一声,随后等了好久,殷郑才张开嘴,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家事。”
你的,我的。
殷郑仅仅就用了一个词语,将杰森和他以及宋荷分的清清楚楚。
甚至是以这句话,明确的告知来杰森,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横插一手。
震惊和不敢置信从杰森的脸上显露了出来,杰森原本因为要去开门而略略弯下的腰直了起来,当杰森站直身体之后,他转过身,看着殷郑的脸上,之前那些震惊和不敢置信都已经被杰森很快的整理好了,脸上仅仅只有一种从容。
“我当你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但尽管杰森看起来十分从容镇静,可他说话中,还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种因为忍耐着愤怒而颤抖的嗓音,杰森看着殷郑开口说道:“你把钥匙给我,有什么问题,我替你和宋荷好好说。”
杰森很少会说这种软话,一直以来,他和殷郑相处的模式,都像是普普通通的情敌一样,杰森苦恼着殷郑和宋荷有着受到法律保护的婚姻,他只能秉持一种君子一般的态度,不对殷郑和宋荷之间做出干涉,因为在杰森的道德认知中,这么做,无疑就是破坏别人的家庭。
但是,尽管是情敌关系,尽管彼此见不得对方,杰森至少觉得他还是有资格,在殷郑和宋荷之间做一个沟通的,如果能够不用武力和强制手段就能够解决这件事情,杰森还是愿意选择一种平和的手段。
毕竟,杰森
知道,宋荷已经承受不了再多的、任何一点的伤害了,杰森就算心里甚至有想杀了殷郑的冲动,他也为了宋荷而宁愿忍耐。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殷郑并没有一点想要让杰森插手的想法,仍旧是固执的说道:“杰森,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能解决的,这是我和宋荷之间的家事。”
甚至殷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在一些字词上面加重了读音,带着一种明晃晃的警告。
“殷郑!”杰森彻底被殷郑的这种情绪惹怒了,他一步步走近殷郑,帅气的五官上面因为怒气而变得有些无法控制,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殷郑,试图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无论张开嘴几次,连一句都没办法对殷郑正常的说出来。
杰森在这个时刻,实在是觉得眼前的殷郑是已经疯了。
杰森和殷郑偏偏都是倔强的人,一时半会儿两个人始终是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谁一分。
杰森一点都不愿意看见宋荷和殷郑两个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明明前不久他看见来医院做检查的宋荷,尽管身体还是虚弱的,可是他能从宋荷的脸上看见对现在生活的满足和幸福,杰森也是因为看见了宋荷现在过的很好,才放心的。
可是杰森完全不明白,不过仅仅就是半个月左右的功夫,怎么宋荷和殷郑就到了这种地步?!
“杰森。”
殷郑甚至这个时候已经在觉得杰森是多管闲事了,于是一段僵持之后,殷郑开口对杰森下达了逐客令:“外面天色不早了,你应该走了。”
分明就是对杰森的到来不欢迎的殷郑,在说完请杰森离开之后,杰森脸上的表情就是彻底的冷了下来。
“啪”
杰森忽然走上前几步,照着殷郑面部表情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记狠拳,声音沉重的就连卧室中的宋荷都听见了。
杰森愤怒的声音从门板的一端传到门板的另一端,宋荷听的清清楚楚,杰森带着颤抖的愤怒嗓音,说道:“殷郑,你他妈醒一醒!你离开宋荷会死掉吗?你这样是要逼疯她,还是要让宋荷死在你面前?!”
杰森的怒喊声,像是一记惊雷,炸响在殷郑的头顶上方,仿佛像是兜头给殷郑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让殷郑这段时间几乎已经完全崩毁的理智,总算清醒了一些。
或许殷郑需要的,不是宋荷的反抗,因为只要宋荷越表达出对殷郑的拒绝和反抗,殷郑就会觉得他自己的理智就会多崩毁一分。
但是现在,杰森的一拳,比宋荷无数次打在殷郑身上的巴掌和拳头都管用,也或许是杰森明白殷郑心里最恐惧的那一部分,所以,杰森的质问,才能让殷郑清醒过来一点。
“殷郑,你不能这辈子都把宋荷锁在这个房间里。”
打了殷郑一拳之后,杰森看着殷郑没什么气怒的反应,反而眼睛渐渐还有些清醒一些了,于是杰森接着说道:“你忘了你承诺我的事情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男人的对决
杰森的声音带着愤怒回荡在这座房间中,也回荡在殷郑的耳边。
殷郑看着杰森那双深邃的眼睛在自己的视线中明亮的像是要蹿出火苗一样,但是也正是这样,杰森为宋荷做的这些,又让殷郑觉得碍眼无比。
宋荷不仅仅是只有他,还有杰森也喜欢宋荷,那是不是离开自己之后,宋荷就会选择对她更体贴和温柔的杰森?
殷郑一想到这里,浑身就止不住的在打冷颤,就像是只穿着单薄衣衫在寒冬腊月中行走一样,这种感觉的体会就更加让殷郑不愿意放弃宋荷了。
所以,当杰森吼出的那句话重重的落下之后,殷郑的脸上和眼睛中,刚刚出现的一些动摇,就瞬间都消失了。
杰森看见殷郑又变成了像是毫无知觉和认知一般,眉宇之间都充斥着一种明显的冷漠和冰冷,这种感觉让杰森不由得心火再生,这一次,杰森压根就是一点都没有留情面的,伸手就将殷郑一把推到对面的墙壁上,两手紧紧揪住殷郑的衣领,双眼之中顿时爆出怒火。
“殷郑,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现在的杰森几乎已经把自己全部的涵养都抛开了,整个人也如同一头狂怒的狮子一般,散发着威迫的气势,和殷郑四目相对中,杰森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是你爱宋荷的方式?把她关在一个小房间中,每天就这样看着?”
殷郑一句话都没有说,自然也没有反驳杰森,甚至殷郑知道自己的反驳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说服杰森的力度,就连殷郑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怎么说?怎么和杰森解释?
他不准备关宋荷一辈子,只是让宋荷习惯了现在这种情况之后,他就会放宋荷从这间房子中出来。
还是殷郑他应高告诉杰森,宋荷怀着自己的孩子,不会离开,他不过就是想让宋荷能好好的休息休息,甚至昨天下午,他还和宋荷去花园里面坐了一会儿。
可是最终殷郑什么话都没有说,男人就是不愿意配合杰森,不肯在杰森的言语刺激之间有一点动摇和情绪反应。
殷郑现在就像是一个抓住了稻草,并且坚信稻草能把自己救起来的溺水的人,但是殷郑忘了,很多像他这样抓住了稻草的人,最后都没有活过来。
殷郑在挣扎的同时,宋荷也在挣扎,她的痛苦在被殷郑关起来的这么多天里面,日益积累,就像是一场雨水之后,阴暗的角落里面长出的苔藓,不去理会,那么哪些苔藓就会一直不停的、疯狂的生长。
宋荷黑了,筋疲力尽之后,宋荷只能够靠着门板哀哀的喘息和低声哭泣,她如同小兽一样的呜咽声,透过门板传进殷郑和杰森的耳中。
殷郑已经习惯了宋荷的哭喊声,甚至在这一次听见宋荷的哭声之后,殷郑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和反应,仅仅只是冷着脸,仍旧是一言不发的保持沉默。
而杰森不同,杰森几
乎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宋荷这么哭过,那么细弱的,就像是卡在了嗓子里面的哭声,随着宋荷抽泣的声音,一声一声的传进杰森的耳朵中。
杰森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用一把刀,在那些柔软的肉上来回割磨。
杰森简直要恨死自己的优柔寡断了,从来就只会事后后悔,永远看着宋荷因为殷郑而遭受痛苦和悲伤,但是却始终无能为力。
杰森不止一次后悔过,当初自己要是能够坚定一些,就算是宋荷拒绝自己,他也不应该就此退出,那么现在,宋荷或许就不会被殷郑困在这间房子中,就不会孤苦无依!
“殷郑,你还有没有心肝?”杰森看着殷郑,愤怒让这个一直都很矜贵高冷的男人失去了一贯对自己严格的自控能力,抬手又是狠狠一拳,一点都不客气的砸在的殷郑的脸上。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老婆?对你的孩子的?”杰森这一刻,无比憎恶殷郑的不知足,失去理智让杰森现在说话都净挑着能扎疼殷郑的话说:“我可真是替我姐姐和宋荷悲哀,竟然会爱上你这这种男人!你这种人,就应该尝一尝被别人抛弃的痛苦,就应该一辈子没人爱你!”
“殷郑,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你先宋荷要离开你的事实你都你接受不了,就只会用这种手段强迫宋荷留在你身边,你还能做什么?”
“你怎么不想想宋荷为什么要离开你?还不是因为你从来从来,就没有好好珍惜过她吗!”
杰森的话一句接一句,让殷郑听在耳中,却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一个靶子,杰森的一句话就好似一支箭,精准无误的射中他自己的靶心。
在杰森像是要对殷郑的那颗心进行凌迟的时候,殷郑忽然动了,他就像是一个常年被冰封的人一样,在自己的意识回笼之后,所有的感知都清明了。
除了痛苦之外,甚至殷郑都对自己竟然能够对宋荷做出这种囚禁的事情而感到惊讶他竟然真的亲手,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对宋荷做出了这么残忍的事?
宋荷在卧室中,将杰森说的话听的一字不漏。
杰森说的每一个字,都牵引着宋荷心脏上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绵长的疼痛,就像是承受不住这种特痛似的,宋荷捂着心口哀哀的哼咛着哭了出来。
毫无疑问,殷郑是听见了宋荷的哭声的,这回,殷郑不再是无动于衷了,杰森久看见殷郑的双眸中闪烁着明显的光亮,犹豫也从殷郑的眼中冒了出来,就像是宋荷的哭声因此终于唤醒了殷郑的理智一样。
杰森感觉到或许可能还有一些转机,尽管不知道殷郑到底是为什么竟然能够真的这么对待宋荷,但是,看见殷郑眼中流露出犹豫之后,杰森就知道,殷郑对宋荷还是心软的。
而与此同时,耳畔都是宋荷凄凉的哭声的杰森,突然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杰森觉得自己不能够再畏首畏尾,就
算殷郑还是宋荷法律意义上面的丈夫,杰森也不想再因为顾虑这种事情,而让宋荷真的就和一个能够对她这么狠心的男人度过一辈子。
除了宋荷之外,在此之前,杰森并没有真真正正的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杰森想,不管如何,也应该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喜欢,搏一把。
甚至杰森都不知道,除了宋荷之外,他到底还会不会、能不能再爱上别的女人。
“殷郑,爱的爱不应该是束缚住宋荷的一把锁。”杰森看着殷郑眼中的犹豫,趁着这时候又赶紧开口说道:“宋荷还怀着孩子呢,你把宋荷一个人锁在屋子里面,出点事情怎么办?你想过这些吗?”
殷郑耳边都是杰森劝解的声音,但是殷郑能听进去的其实也不多,大部分就像是一阵风似的,从殷郑的耳朵里面飘进去,又再飘出去。
“杰森,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殷郑一只垂的眼皮冷冷的抬了起来,杰森终于从殷郑的双眸中看见了除过冷漠之外,别的情绪,尽管这些情绪有因为看见杰森的愤怒和复杂,但是森倒是觉得就算是发火或者是暴怒,那也比刚刚始终就是无动于衷的殷郑好很多。
殷郑的脸上被杰森揍了几拳,现在看起来青紫一片狼狈不堪,殷郑就像是没有感受到一点痛感似的,在杰森的注视中,殷郑缓缓开口:“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姐姐,但是杰森,我已经努力做了我能做的所有的事情了。”
“至于宋荷,她是我的,你永远都不可能。”
殷郑对着杰森说话的语气,仿佛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对着他的臣民宣布法令一般,没有一点可以允许杰森置喙的余地。
杰森没想到殷郑还会再提起自己的姐姐,因为杰森也注意到了,不管是几天之前姐姐忌日的时候,还是刚才,杰森在提起林雪的时候,殷郑都是先会下意识的狠狠的收缩一下眼瞳,随即就是转开视线,不肯和杰森对视。
杰森作为医生,上学的时候也选修过有关心理方面的课程,而殷郑这种表现,就是典型的逃避,所以当殷郑真的说起林雪的时候,这对于殷郑,或者是对于宋荷心里的一个隐患而言,反倒是安全了。
殷郑能够说出林雪的名字,能够想到之前和林雪的往事,而不是一味的沉默不语然后逃避,其实对于殷郑来说,也正是一种放下。
杰森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或许能够称得上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但是杰森觉得殷郑对宋荷,只是一味的支配,这样的男人,并不值得宋荷相伴一辈子。
于是,面对殷郑的威压,杰森这回一点都没有避开的意思。
他回以同样坚定并且冰冷的目光,看着殷郑说道:“宋荷并不是一个附属品,或者一个物品,所以她只能是她自己的。”
“但是”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林雪与宋荷
杰森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扭过头,看了看身后锁着宋荷的那扇紧闭的房门,然后又转过头,看着殷郑,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但是,宋荷未来要和谁过一生,那就是宋荷自己决定的事情了,当然,我并不介意那个人是我。”
殷郑听见杰森这句话,脸上浮现出冷笑的同时,也毫不相让的开口说道:“杰森医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杰森甚至很干脆的打断了殷郑的话,十分直白的说道:“首先,殷郑,你要确定宋荷不会和你离婚。”
杰森这话一出,就像是踩到了殷郑的痛脚一般,让殷郑一个大男人,瞬间脸色大变。
“杰森,你不要以为你是林雪的弟弟,我就会对你一忍再忍!”殷郑脸上的表情终于变成一种正常的愤怒,和一个正常男人面对情敌的挑衅时所表现出来的反应是一样的。
仅仅只有殷郑、杰森和宋荷的别墅中,几乎安静的是落一根针都能够听见,男人沉重的,就像是雄狮一样低沉的粗喘声回荡在这个过分安静的房间的走廊上。
宋荷看不到外面殷郑和杰森是怎样的在针锋相对,走廊上面,杰森听见殷郑说出的话,忽然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杰森甚至觉得殷郑这句话说的可笑至极。
“殷郑,如果我想让你为我姐姐的死负责,那么你就不会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杰森用一种很明显的讽刺的口吻将事实说出来:“你可是殷郑,殷氏的总裁,我如果想要利用你对我姐姐的愧疚心理,早就已经对你提出很多要求了。”
殷郑看着杰森,他像是从一种深度的麻木当中清醒过来了,一直对外界毫无感知的男人,终于至少能够感受到此刻的杰森是已经出离愤怒的状态了。
这几天,殷郑之所以能够如此冷漠的对待宋荷,其实基本上是在一种过度刺激之后,封闭了自我内心的一种应激保护反应。
殷郑内心之中最恐惧的,大概就是在得到并且付出了爱情之后,宋荷会在某一天的早晨,在他还没醒来的时候,就像是出门晨练一般,但唯独与平常不通的是,宋荷会彻底不再回来了。
所以当宋荷在车里故意激怒殷郑的时候,当殷郑甚至选择开车撞墙恨不得干脆就此一刀两断的算清感情的时候,殷郑在那一刻,就已经被宋荷刺激的失去了理智。
身体出于自我保护而封闭了殷郑对于外界的感知,于是,对于宋荷,殷郑只是本能的觉得不能够离开她,也不能够允许她离开自己。
杰森看着殷郑渐渐清明过来的眼神,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也为将来殷郑和宋荷担忧起来。
毕竟仅仅只是现在,宋荷才生出以后会离开殷郑的念头,被殷郑发现而已,就起了这么大的冲突,杰森完全不敢想,将来这一天真的来临,那么宋荷将会面对什么样子的殷郑啊。
但是,这时候杰森也没办法去想那么多,毕竟眼下还是先把
宋荷接出来再说。
“钥匙。”
杰森完全没有打算再好好和殷郑说话了,毕竟在杰森看来,殷郑现在心里上面已经是极度不正常的状态,没必要和他商量。
于是杰森干脆用了一种命令的口吻,直接对殷郑说,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也不会有人这样敢去做的。
殷郑听见杰森命令的口吻,仍旧是站在原处并没有什么动作,杰森在殷郑这里也耗了不少时间了,饶是一个脾气再好的人,在殷郑这种软硬不吃的态度下,都会感到烦躁。
“殷郑,我觉得你应该不想再有任何什么别的负面舆论评价了吧?”杰森最后几乎是用一种交易的态度和殷郑说话:“你把门打开。”
杰森这一下午的时间也不是白白浪费的,至少他的拳头不仅把殷郑打醒了,还让杰森说话好使了很多。
殷郑眼中闪过一瞬的犹豫,但就在殷郑显露出不想给杰森钥匙的时候,忽然殷郑的脑海中闪出了宋荷被自己压制在床上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无助和绝望。
男人想起那个眼神,就觉得是被一把刀子捅进自己的心窝里面,瞬间疼的难以自拔。
恢复了一些理智的殷郑想想过去的几天,他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的钥匙,几乎不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凶器,他就是用这么一片薄薄的钥匙,把宋荷锁了这么久。
“殷郑,你究竟还想让宋荷被你锁多久?!”杰森看见殷郑又开始愣神,不由得高声喊道:“你脑子糊涂也给我有点度!你是不是忘了你看见我姐姐去世时候的样子了?!你是不是还想再感受一次痛失所爱?!”
杰森一狠心,干脆亲自揭开自己心中,同样也是殷郑心中,最难言的那块伤口,毕竟那是殷郑亲眼看见的、亲身体验到的惨烈。
在杰森这样一提醒之下,殷郑几乎是瞬间随着杰森的话,就回想到了林雪出事的那一天。
他还记得那天的夜幕阴沉的格外厉害,殷郑还记着他自己就像是提前有一种预感似的,在那天不论做什么,都是坐立不安的着急,心中满心想的都是林雪。
殷郑原本是想要逃课去找林雪的,但是学校临时有事绊住了殷郑的手脚,让他不得不在学校将很多复杂的手续处理完之后,才能离开。
后来很多次,殷郑都在想,那天,他明明在某一个瞬间心慌的厉害那是不是其实就是林雪向他传达的求救?而殷郑却一点都没有在意,甚至连给林雪打个电话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要是当时他能够再仔细、在体贴一些,或许林雪就完全可以免掉那一场灾难,还是能像殷郑记忆中那样,笑的明朗灿烂。
体贴、温柔……
殷郑脑海中忽然跳出来这两个词语,就像是一种嘲讽,明晃晃的充斥上殷郑的心头,让殷郑怎么都都有办法压下心里那种仿佛厌世一样的倦怠感。
他一向自诩手段过人、能力过人,但就是这样的
他,一次又一次,总是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陷入绝望。
林雪是这样,现在宋荷更是被他亲手推进了绝望中。
杰森看见殷郑的双眸中溢满了痛楚和矛盾,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于是杰森打算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殷郑,你是不是忘了,我姐姐临死前的绝望了?你想想,宋荷也是这样的心情,就在被你锁起来的这间房间中,一个人孤独的面对黑暗和绝望。”
“而你”杰森渐渐加重了语气:“这个宋荷以为是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现在竟然是唯一堵住她希望的阻力!”
“不对!”殷郑像是忽然被杰森的某个词眼扎痛了一样,整个人猛的颤抖了一下,随即一双深邃的眼睛都染上了淡淡的的赤红的颜色。
“不是我!”殷郑低吼道,在杰森的注视下,殷郑那只拿着钥匙的手都不由得开始颤抖起来。
殷郑就像是被上紧了发条似的木偶,在随着杰森一松手的瞬间,迅速时失控。
殷郑想起宋荷那双最是开朗爱笑的眼睛,渐渐与记忆中的林雪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男人的脑海中跑马灯似的轮番出现着林雪生前最后看向他的那一眼中的绝望,和宋荷前几天前被自己逼在卧室中的神情,就像一个受惊一样的小兽,蜷缩着凶狠的瞪着想要靠近她的任何人,眼中除了强装出来的凶,还有明晃晃的胆怯。
甚至连男人自己,都不由得开始反问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殷郑原本就已经很痛的心脏,一瞬间又像是被捏紧了一样,让他几乎苦难的无法呼吸。
但尽管他再难受,也知道,自己的这点痛苦,对于宋荷这几天经历的,都太过于不值一提了,殷郑交出了他一直十分珍视的,那个能够困住宋荷的钥匙。
在垂下眼看过一遍之后,殷郑立刻毫不犹豫的就将那片钥匙放进了杰森向她伸过来的手掌心中。
杰森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将那片钥匙拿走,一点不敢再耽误下去的把钥匙捅进锁芯中,于是很快的,尚在门板之后的宋荷,就又听到了她极为熟悉的锁芯被转动的声音。
尽管宋荷知道,这回开门之后,她不仅能够看见杰森,还能重新得到自由,但即便如此,宋荷还是不由自主的随着锁芯扭转的声音,浑身颤抖起来。
她实在太害怕开门之后,自己只能够看到殷郑,现在殷郑于宋荷而言,恐惧多过于爱他,或者是恨他。
或许是出于心理作用,宋荷觉得这一回的锁芯扭转的似乎极慢,她屏住呼吸,尽量的让自己看上去不是特别狼狈,但无论再怎么努力,宋荷的眼睛里还是不由自主的蓄积起泪水,并随着她眼睛的眨动,滚落的流淌在脸颊上。
“杰森……”
就在杰森将反锁的锁芯扭转开,只差一点就能打开门的时候,殷郑忽然毫无预兆的开了口。
杰森转过身,看着殷郑。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开的门
在杰森的目光中,殷郑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沉着睿智的,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依靠,并且能够让人安心的男人,但是杰森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从今天开始,自己绝对不会再和宋荷相关的任何事情上向殷郑做出让步。
杰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殷郑和宋荷这件事情感到一点庆幸,因为就现在宋荷和殷郑的情况来看,两个人之间这一步的坎,不好迈的过去。
但其实也不仅仅只是杰森这么觉得,甚至就连殷郑自己都是这样觉得的。
“我先避开,你送宋荷去医院吧。”
殷郑目光清冷的看着杰森,尽管殷郑心中很不愿意,但是不得不说,现在不让宋荷看见他,其实就是最正确的选择,毕竟作为这场噩梦的执行者,难保宋荷看见殷郑不会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而现在,宋荷最不能够经受的,就是再度情绪失控。
不论是殷郑还是杰森,都要为宋荷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显而易见,杰森也是很同意殷郑的这种做法,他伸手接过殷郑手中的钥匙之后,看了一眼那片薄薄的锁片,想了想,还是一时心软,开口询问殷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殷郑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明显犹豫的神情,但仅仅也不过就是几秒中的时间,杰森眨眼之后,那点犹豫就已经从殷郑的脸上褪去了。
“没什么了。”殷郑说的很干脆利落,杰森实在是看不出一点之前在殷郑脸上出现的犹豫和彷徨,就好像刚刚那样的殷郑,不过就是杰森幻想出来的似的,殷郑一直都是现在这幅冷静并且冷漠的模样。
殷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定是会让宋荷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但是殷郑也并不准备就因此同意让宋荷离开。
一码归一码,殷郑可以承认这件事的错误,但是归根结底说道宋荷要离开他,那么殷郑就永远都是一样的态度。
杰森对着殷郑点了点头,示意殷郑可以离开了。
然而殷郑并没有立刻就迈开脚步,他还是看着杰森,像是确实是有什么话,但是不好说似的,就在杰森因为着急开门而准备催促的时候,殷郑终于结束了心中的天人交战,开口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找个心理医生,帮宋荷做一下心理疏导。”
杰森知道殷郑是指的什么事情不仅仅是疏导由殷郑一手造成的今天杰森看到的这场悲剧,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就连杰森都能够看出来的,宋荷积郁的心理状态。
“好。”杰森答应道。
在这个时候,因为宋荷,明明是两个彼此对立的男人,却意外的有着相同的看法,殷郑想让杰森帮忙做的,其实也正是杰森准备要给宋荷安排的事情。
宋荷现在的确是很需要一位心理医生了。
殷郑看见杰森答应了自己提出的要求,仿佛就像是再也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犹豫似的,转身利落的迈开脚步,走廊上的
地板和殷郑的皮鞋鞋底撞击出一阵远远离去的声音,而门后的宋荷,在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之后,明显的,浑身都松弛了下来。
杰森看见殷郑从自己的面前走开、下楼,直到杰森再也没有听见殷郑的脚步声之后,杰森才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又缓缓的吐息出去,仿佛在给自己一个心理建设,杰森害怕打开门之后,看见的宋荷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状态。
他捏着那片薄薄的钥匙片,然后捅进了那扇大门上小小的锁眼中。
杰森并不熟练这扇门的构造,所以在扭转的时候,杰森第一次还转动错了方向,不知道是出于紧张,或者是别的什么样的情绪,杰森那双一罐用来拿手术刀的手,竟然抖的厉害。
他努力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了真正打开这扇被反锁上的大门的途径,他听见自己手中的钥匙片在向右旋转了两拳之后,锁芯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嗒’的声音。
杰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抖,随即,他伸出手,轻轻的将面前的那扇门,推开了一些缝隙。
门后面的宋荷,其实早就在杰森将钥匙插进锁芯中的时候,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似的,下意识的先费力的撑着腰捂着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卧室中的床上逃去。
尽管宋荷之后,这次开门的人不再是殷郑,甚至,这次的门打开,就不会再将她反锁上,但是宋荷还是受不住心中的恐慌,只觉得躲藏起来,离那扇要被打开的门越远越好她下意识总是会觉得,这扇门不论被从面打开几次,最后都还是会将她再一次锁住的。
木门和门框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宋荷双眸中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的同时,眼睛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盈满了泪水。
或许是对于杰森能够将她解救出去的激动,又或许是自己终于能得到自由的不敢置信,更甚至还有……
宋荷不愿意细想更多,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细想,不论怎么样,她最后都会像是走了一个圆似的,回到终点,然后想起殷郑。
现在对于宋荷而言,她最不愿意想起来的人,显而易见的,就是殷郑。
她缩在床角,就像是一头在危机时刻还要保护着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似的雌兽,在关键时刻,没有任何清晰的理智的时候,也只能遵循本能的,护住她身前那团小巧的浑圆腹部,一双眼睛,夹杂着一半恐惧与一半希冀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那扇门。
很快,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宋荷的视线中。
宋荷紧紧瞪着那个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身影,几乎就只用了一秒的时间,立刻就辨认出了这个身影并非殷郑。
她对殷郑太熟悉了,完全不需要仔细去看,只需要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宋荷视线中的身影虽然也同样高大,但并不是像殷郑那样,充满了一种掠夺和占有的气势,杰森因为职业的关系,尽管人看上去冰冷严谨
,但是骨子里面的杰森其实还是一个温和的男人。
宋荷的泪水,随着杰森一步一步的走进这间卧室中,终于,她的眼眶就像是承受不住这些泪水似的,纷纷滚落下来,在脸上肆意流淌。
这几天以来,宋荷被殷郑束缚在封闭的房间中产生的焦躁、厌世、痛苦、孤独和惊畏,随着杰森的出现,终于一股脑的从心中一点都控制不住的奔涌了出来,宋荷觉得自己几乎在看见杰森出现的这个瞬间,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感觉自己强迫着在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在杰森打开门的时候,‘啪’的一声,断裂了。
宋荷的脸色惨白,双眼看着杰森,好半天才有了点神光,这几天里面,宋荷在晚上不开灯,但是看不见周围环境的情况下,宋荷习惯了用耳朵去听。
甚至宋荷也需要时刻保持她敏锐的听力,才好能够知道殷郑有没有上楼,是不是要来她的房间里。
所以,她清晰的听见了杰森和殷郑截然不同的脚步声在接近她,尽管宋荷出于一种应激心理,在杰森靠近的时候,内心中就不由得开始充满恐惧和惊慌,她排斥杰森的接近,就如同排斥殷郑那样。
杰森同样也是心痛不已的。
当他打开门,看见曾经能够让他为之倾心,并且念念不忘的宋荷,现在就想是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似的,缩在角落里面的样子,就恨不得再冲下楼,狠狠再毒打殷郑一顿。
杰森是医生,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宋荷,最好是不要贸然接近,并且一定不能够再受任何惊吓。
所以杰森连靠近宋荷的时候,脚下都是有意识的放的无比轻缓,但是尽管杰森已经格外的小心翼翼了,可还是没能让宋荷感觉轻松一些。
杰森当然没有错过宋荷双眼中,在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缩短的同时,不受控制的流露出害怕的排斥情绪和厌恶的眼神。
这是殷郑留给宋荷最大的创伤宋荷知道杰森的靠近是善意的,是来解救她的,她感情上都明白这些,但是 生理上,宋荷却是无比的排斥。
可是宋荷同样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拒绝杰森的帮助,甚至现在对宋荷而言,杰森就是唯一一个能够救她离开的人了,所以即便无论心里是如何的厌烦排斥,宋荷也是竭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要尖叫,不要表现出抗拒。
她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眼中恐惧的神情愈发明显了。
杰森看见宋荷紧紧的盯着他,就像是他曾经做志愿者的时候,一次活动里救助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犬一样,明明内心渴望,但是因为害怕被二度伤害,所以眼中恐惧又戒备,浑身颤抖。
见惯了太多生死的杰森,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拧了一下,抽搐着爆发出猛烈的疼痛的感觉。
这样的宋荷,尽管看起来格外狼狈,但是却让杰森无比怜惜。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救赎与毁灭
在宋荷竭力的自我控制中,杰森很顺利的走到了宋荷的身边,他安静的蹲下身,看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宋荷,深邃的双眼中闪烁着心疼的光芒。
杰森看着眼前的宋荷,很明显,这几天殷郑并没有将宋荷照顾好宋荷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的棉布裙子,上面甚至还能够看见明显的饭菜汤汁的残留,连宋荷平时一向都会精心保养的那头油黑的长发,现在也杂乱成一团,或者是一缕。
宋荷这几天过的很不好,这是一件很明显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看见了这个事实,杰森才终于完全的坚定了自己刚刚在内心深处,自己悄悄做出的决定。
他再也不会因为殷郑和宋荷,所谓的婚姻,向殷郑退让或者妥协半步了。
“宋荷,别怕,是我。”杰森抬起手,语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他在宋荷的躲避下,还是坚定的接触到了宋荷的发顶,然后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十分认真和仔细的抚摸着宋荷。
很显然,这种安抚还是很有作用。
宋荷就在杰森这样耐心的安抚中,一点一点的卸下了自己的防备姿态,只见宋荷僵硬的身体渐渐的柔软了下来,肌肉松弛下来的同时,宋荷也终于绷不住的,哀哀的啜泣起来。
宋荷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紧紧的结,她闭着眼睛,并且垂着脑袋,低低的哭出了声音,那声音不大,但是分明是如怨如诉,让杰森原本就疼惜宋荷的那颗心,更加剧烈的泛起疼痛来了。
“不用害怕,我来了。”杰森没有说‘不要哭’之类的话,甚至对于杰森而言,他还更加希望宋荷能够大声的哭出来,比起现在这种小声的,低沉的抽泣,杰森反而希望宋荷能号啕大哭出来才好。
那是一种宣泄,只有那样,宋荷才能释放一些这几天以来,积压在她心中的苦闷。和所有不好的负面情绪。
但是宋荷并没有按照杰森希望的那样,她一直都是低着头,细微的颤抖着肩膀抽泣,抱着膝盖,任由脸上的泪珠从她尖巧的下巴上汇聚成重重的一滴,然后坠落在她的棉布裙子上面。
没过多久,宋荷腿上的布料,就已经湿了好一片了。
“杰森……”
宋荷就这样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凄凉的哀鸣着,她不敢大声,就怕惹怒了不知道在家里什么地方的殷郑,就害怕自己的哭声惹恼了殷郑,从而又一次彻底的剥夺了她摆脱这个牢笼的机会。
所以当宋荷觉得自己心里的情绪,已经随着眼泪被发泄出去一点之后,宋荷吸着鼻子,静静地缓了一会儿情绪,才闷声闷气的开口叫了一声杰森的名字。
杰森听见宋荷叫他,紧忙开口应声,道:“什么?”
面对已经如此战战兢兢的宋荷,杰森知道自己现在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让她感受到安全感,才是将宋荷从这个可怕的噩梦中拯救
出来,最有用的办法。
于是杰森在回答了宋荷的呼唤声之后,伸出自己一双手臂,一点都没有犹豫的面向宋荷,杰森前倾身体之后的瞬间,就将宋荷娇小的身体拢进了自己的怀抱中,那双有力的手臂让宋荷能够感觉到温暖,也能够感受到自己是在被杰森保护着的。
杰森开口说道:“安安不怕啊,我在的,在你身边。”
宋荷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感受着杰森专门传递给她的善意和依靠,一个惶恐不安的心,渐渐竟然也平静下来了。
她的一双眼睛在这几天里面都哭肿了,眼睛几乎就只能有一道缝隙的视线,尽管宋荷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很难看,但她也完全顾不上这些什么难看好看的了,现在的宋荷只想离开这里,走出这个被她视做噩梦一样的卧室,以及殷郑为她搭建的这个如同囚笼一样的房子。
“杰森……”宋荷在杰森怀中缓了好半天的情绪,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发抖,连说话都会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打架,就像是感觉被丢进了冰天雪地的地方似的,冷的宋荷浑身发抖,宋荷抬起头,眼中充满着哀求之色,说道:“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里,行吗?求求你”
杰森被宋荷眼中近乎是卑微的祈求神色灼伤,眼中不由得显露出疼惜的神情,杰森感受着心中疼痛的同时,伸手一把将宋荷搂进了自己的怀抱中。
宋荷的泪水沾湿了杰森身前的衣服,让杰森心口中翻涌着汹涌复杂的情绪,以至于当他开口说出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发紧:“我带你走,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很快,宋荷感受到了自己冰冷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低下头,就看见杰森将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中,然后带着一股力量,牵扯着引领着,要让宋荷站起来。
“宋荷,你听我说。”
宋荷被杰森拉起来,她这会儿不知道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还是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的缘故,整个人完全站立不稳,几乎是要完全依靠在杰森怀里,借着杰森托扶的力气,才能够勉强的站着。
杰森的声音在宋荷的头顶上响起来,带着一种让宋荷能够镇静下来的力量:“我可以带你走,甚至你要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但是”
随着杰森说到但是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慢慢的松开了扶着宋荷的手臂,宋荷就在一瞬间摇晃着,整个人的重心就往杰森怀里跌。
但是显然杰森并没有打算去扶着或者接着宋荷,他仍旧是往后退,宁可看着宋荷因为双腿没有力气而慌乱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万分狼狈的撑在床沿边,也没有再伸出援手。
杰森咬牙狠心不肯再去帮助宋荷站起来,甚至连宋荷抬起头面露恳求的神情都当作视而不见,他几乎是以一种冷酷的、十分坚决的态度,面对宋荷。
他开口,对着宋荷说道:“但是,只有这扇
门,你要自己走出去,你必须自己走出去。”
这扇门是殷郑施加给你的阴影和梦魇,你必须依靠你自己的力量,哪怕跌跌撞撞的往外爬,都要靠自己出去。
杰森是医生,尽管并非是专攻心理学方面的医生,但是但凡从医,基本的心理学常识都是要学习的,所以杰森知道,就算宋荷不说,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殷郑这一次做的太过火了,即使杰森不清楚殷郑和宋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了解为什么殷郑和宋荷会在孩子的这件事情上面,发这么大的分歧,但无论原因,结果都是殷郑和宋荷都很明显的已经在对彼此的折磨中,心理上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和问题。
殷郑如何,并不是杰森最关心的,甚至杰森相信,就算自己不去提醒,殷郑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然他不会向杰森请求帮宋荷找一个心理医生。
而殷郑的心理问题……
杰森在心中冷笑一声,那个男人,就算是为了要阻止宋荷离开他,为了防止杰森他和宋荷或许可能会发生出什么火花,都不会允许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纰漏。
杰森在看着宋荷的同时,分神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林雪,林雪出事的时候,杰森记得自己和杰尼还是在念大学的阶段,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所以杰森和杰尼为了减少林雪的负担,平时课外都在做兼职赚生活费、预存下学期的学费。
有时候,杰森自责后悔,要是他能在休息的时间里抽出一点时间陪陪林雪,或许林雪就会告诉杰森她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甚至连杰尼都不知道,其实在林雪出事的那天,他接到了林雪打来的电话。
杰森还能够清楚的回忆起那通电话中的每一个细节,他听见林雪像是在路上走着,很急的声音,因为林雪就连说话都带着急促的喘息事后杰森觉得,那或许是林雪因为发现了危险而紧张。
他记得电话中林雪问他,能不能接她回家,因为很晚了,林雪说她害怕。
但是杰森却因为自己即将临近的期末考试拒绝了,甚至还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你打工的地方不是离家很近吗?走快一点不就好了,我还要看书考试,很多东西都没背,这科挂掉,我就没有奖学金了。”
随后,电话中除了沉默之外,就只有林雪急促的呼吸声,好像林雪真的听了杰森的话,跑走,或者跑起来了。
很短的沉默之后,杰森就听到林雪轻软的声音,对杰森说:“我没关系了,你好好温习喔,拜拜。”
然后就是挂断的忙音。
这是林雪打给杰森的最后一通电话,那一句‘拜拜’成为了永别。
杰森在自我的悔恨中度过了很多年,直到遇见了宋荷,他才一点点感到自己能够解脱出来,所以现在,杰森完全不会允许殷郑彻底毁了宋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