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哪里都别想去
“好了你出去吧!”主任头也不抬,皱眉说道。
“主任!”时笙急急开口,却被推了出去。
门再她眼前重重关上,她咬了咬唇,到了这会儿,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
木已沉舟,走吧。
她不知道的是,离开之后不久,主任就接了一个电话。
“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让她辞职了,现在你可以放过我的家人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女人的冷笑:“我让你把她赶出医院,以后永远也回不来!可你却用这种温和的办法?”
主任眉头紧皱,神色不悦:“顾夫人,时笙一直是我们医院的优秀年轻医生,我毫无缘由地把她赶走,已经违背了我作为上级的原则!如果你再咄咄逼人,不肯放过我的家人,我就只有报警处理了!”
颜沫沫见他吃软不吃硬,当下怕他当真被自己逼急了,立刻笑了起来:“既然你履行了诺言,那我自然会说说话算话。你放心,你的妻子和孩子今天就能安全回家。”
放下电话,颜沫沫心情极好,得知时笙有要出国的心思,她立刻就恨不得逼走她。
顾越清的心不在焉令她感到心惊肉跳,有时笙在一天,她这个顾夫人就一天都做不安稳。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她立刻换上一副崭新的面孔,笑容南面地迎上去,顾越清手臂里挽着西装外套,一身白色衬衣,长臂猿腰地靠在墙上,浑身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越清,你就算应酬再忙,也不能喝成这幅模样!我去帮你做醒酒汤!”颜沫沫柔声说着,就进了厨房。
佣人正在里面忙碌,烘焙下午她吩咐的抹茶小蛋糕。颜沫沫随意吩咐道:“马上做一碗醒酒汤。”
佣人满脸为难:“夫人,我这会儿还要一边照看蛋糕的烘烤程度,一边还要顾着养生例汤,实在是没功夫……”
“没工夫?那我只好跟越清说一下,我们家的佣人架子已经大到连人都伺候不了。”颜沫沫笑容温和,然而语气却透着一股尖酸刻薄。
佣人满肚子怨气,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转身去弄醒酒汤。
没一会儿的功夫,颜沫沫就端着醒酒汤出现了,她温柔地出现在顾越清面前,将沙发上的他扶起来。
“越清,我亲自帮你做了醒酒汤,刚刚把手都弄伤了。”
顾越清慢慢睁开眼睛,漆黑眼眸扫向她纤细手指的伤痕,再看向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慢慢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抬手将她手上的细碎伤痕,一点一点地抹掉。
颜沫沫脸上的神情渐渐凝固了,转而代之的是满脸尴尬。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我面前变得越来越虚伪?你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语带嘲讽,眼底闪过凉薄的笑意, 神色越来越冰冷。
颜沫沫慌乱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捂在自己脸上,语气凌乱地解释:“我只是太在乎你了!越清,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对了,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转而
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泪水涟涟:“就算你不在乎我,你总得在乎他吧?”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一定,我凭什么要在乎?”他冷酷地起身,丝毫不为所动。
颜沫沫心里一沉,她清楚得很,顾越清的疑心不会轻易打消,为今之计,她只有苦肉计了。
“既然你不信我,我就证明给你看。”她缓缓起身,脸色苍白,看准对面的墙,用力撞过去。
一股大力从身后将她拦住,把她拖了回来,顾越清暴怒的声音传来:“你疯了?孩子是无辜的!”
“你不是不信我吗!我知道你还爱着时笙,可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对我们的孩子好一点。我连这样都错了吗?”她眼睛红了,泣不成声。
他抿着薄唇,半晌,垂下头,语气沉沉:“回你的房间去。”
颜沫沫咬着牙冲出去,转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慢慢松了一口气,看顾越清的模样,暂时应该不会有所怀疑了。
次日天色一亮,顾宅门口就有人疯狂地按门铃,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到令佣人不得不匆匆赶来开门。
章烨站在门口,喘息着奔进去,高声喊着:“少爷!少爷!”
“你不能进去!先生还在休息……”
佣人没拦住,眼睁睁看着章烨冲进了进去,迎面却撞上了一个女人,他抬头瞥见是颜沫沫,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有事吗?”颜沫沫似乎刚起,穿着粉红色真丝睡袍,神情慵懒,脸上带着温柔的女主人笑意。
章烨支支吾吾:“有……有事找少爷……”
“他还没起来。我是他的妻子,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她柔声问道。
一想到那件事火烧眉毛,章烨顾不得跟她周旋了,他硬着头皮提高嗓门,大声喊道:“少爷!你要是再不出现,就再也见不到时小姐了!她要离开丰城出国!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章烨你大胆!谁允许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颜沫沫脸色一变,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卧室的门开了,顾越清满脸铁青地出现,他连看都不看颜沫沫一眼,就与她擦肩而过,脚步急促地离开。
很快,门外传来跑车启动的声音,他还是去追时笙了。
章烨不敢看颜沫沫的神情,飞快地转身,也跟着奔了出去。
“夫……夫人,今天是去医院产检的日子,您也该动身了。”见她脸色难看,佣人小声说道。
“滚!全都给我滚!”颜沫沫爆发了,抬手将桌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她胸口上下起伏,急速喘息着,眼里的神情又妒又气。
“时笙,既然你不把我当朋友,那就别怪我对你下手!”她厉声道。
机场里,时笙抱着希希,等待检票登机。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希希睁着大眼睛,满脸稚气地看着她。
她心里抽疼了一下,慢慢蹲下来,与希希视线对平,柔声道:“以后的事,妈妈也不知道。但是不管
去哪里,妈妈始终都会带着希希一起。”
“可是果果小姨说,妈妈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因为果果小姨舍不得妈妈。”希希抬起头说。
她笑着揉了揉希希的脑袋,眼里满是笑意:“等果果小姨结婚了,妈妈就带你回来看她。”黎果和陆司崖到底能不能走到结婚那一步,说实话,她也很好奇结局。
眼看登机时间就要到了,时笙牵着希希的手,正要走过去,希希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小手,指向了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流。
她好奇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人来人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越清站在了那里。
他一身白衣,身姿挺拔,目光冰冷地隔着人群,与她遥遥对望。
有那么一刻,时笙很想转身逃跑。
直到顾越清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去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换个地方生活,这里不适合我。”
“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吗?”他淡淡问道。
她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没有。”
顾越清心里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翻来覆去地蹂躏,他那么骄傲的人,却为了她,一再违背自己的原则,一次又一次地跟在她身后跑。
为什么她还不肯相信他的心意?
“跟我来。”他用力抓住时笙的手,拖着她离开。
时笙急切地回头,看到了随后而来的章烨担起了照顾希希的责任,心里放下一块石头,转头看见顾越清将自己塞进车里,她又惊又急:“飞机就要起飞了!你别再胡闹了!”
“是不是现在只要我离婚,你就答应留在我身边?”他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问道。
时笙生怕他做出冲动的事来,拼命摇头:“我不可能和颜沫沫抢男人!”
“可你早就睡了我!”他长臂一伸,将她扑倒在座椅上,冷笑了一声。“我会让你想起我们那段过往的……”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从她的裙子底下摸了进去。
时笙闭上眼睛,脸上闪过一阵羞耻,刚要拒绝,车窗外路过一个路人,她唯恐被人发现异常,只能咬着牙,苦苦支撑。
“顾越清,我是不会屈服的!”她在他的手下,早就软成了一滩泥,却怎么也不肯承认。
他眼眸危险地眯起,慢慢俯身,盯着她倔强的表情,慢慢吻住了她。
时笙仿佛触电般颤抖了一下,他如此温柔,她几乎抗拒不了,想要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可是很快,她想起来,他早就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你打算在这里要了我?如果这是你羞辱我的方式,我选择接受。”她闭上眼睛,脸色晦暗。
顾越清身体一僵,停住了动作,她总能用最无情的方式令他难堪。
“听着,你休想逃离我,我会安排你住进西郊别墅。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别想去!”他霸道地宣布。
第一百三十七章 混乱
“可你已经结婚了!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她咬牙问道。
顾越清眸光深邃地盯着她,接着,他残忍地,缓缓地开口:“做我的……情妇。”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时笙喃喃说道。
顾越清缓缓起身,慢慢系好扣子,侧脸冷酷到极致,“我会让人照顾好希希。”
门在她面前慢慢关上,她颓然跌坐在地上,为什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时笙突然失踪了,医院里,家里,朋友住处,全都找遍了,却依旧不见她的踪影。不只是她,就连希希也也不见了。
莫煜谦找遍了整个丰城,也没能发现时笙的行踪。
他站在办公室里,盯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慢慢握紧拳头。
出关记录里没有她,她并没有来得及出国。
如果是这样,那么究竟谁才有能力让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消失?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男人。
天气阴沉,小雨淅沥,顾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越清穿上外套,在客厅里看见了等待许久的莫煜谦。
他忽然冲过来,紧紧攥着顾越清的衣领,怒声道:“你究竟把她藏在哪儿了!”
顾越清冷冷盯着他,淡淡开口:“你是她什么人?男朋友?丈夫?你凭什么质问她的行踪?”
莫煜谦怔住了,慢慢松开手,没错,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似乎很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找到她,无论花费多少代价。”莫煜谦目光冷冽。
两个男人彼此对峙,眼神里全是敌意。
阴影处,站着端着咖啡的颜沫沫,她垂着头,涂着红色指甲的手紧紧攥进皮肤里。
原来顾越清把时笙藏起来了。
她慢慢背过身,唇角浮起一丝漠然的笑意。
西山别墅一直是顾越清的私产,哪怕颜沫沫和他结婚了,也没有权利去度假,只是听说,有几次他喝醉了,都会独自住在那里。
听说,那是他曾经打算送给时笙的礼物。
而现在,颜沫沫就站在这里,她穿着光鲜,艳光四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有顾太太的威风。
按了半天门铃,终于有人开门了。
佣人见到她,顿时愣住了。
颜沫沫推开她,径直闯进去,嘴里不时问着:“时笙在哪儿?我要见她。”
不过走了几步,她就看见了站在二楼阳台的时笙,她脸色苍白,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孱弱的身体静静站在风里。
“你还真是不要脸,现在是准备明目张胆地做小三吗?”颜沫沫冷嘲热讽。
时笙轻声道:“如果你有办法让我出去,我保证,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你要让我帮你,也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走到时笙面前,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我出国得早,一直跟大学同学没什么相熟的。只要你明天答应我去参加同学会,我就答应,放你走。”
时笙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颜沫沫一直是班上
女生们争相羡慕的女神,她人长得漂亮,出国留学早,回国之后嫁了丰城最好的律师顾越清,现在又进了娱乐圈当明星。
只是,再美好的女神,如果没有人衬托,也显不出她万分之一的出色。
而时笙,就是颜沫沫身边那个日常衬托她的女人。
对此,时笙早已经习惯了,她不介意做颜沫沫身后被忽视的女人,只要颜沫沫能早点让她离开这里,与希希团聚。
她盯着礼盒里那件可以说极度性感的黑色吊带短裙,咬了咬牙,拿起来穿上。
对着镜子画完红唇,她慢慢放下头发,一头乌黑长发倾泻而下,美得异常妩媚。
只是,这样的她,令人有些陌生。
她摸不透颜沫沫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她别无选择。
时笙跟着颜沫沫走出去,瞥了一眼低头不敢做声的佣人,心里瞬间明了,原来她是颜沫沫的人。
颜沫沫把聚会安排在了一家私人会馆,这里是丰城所有富二代们喜欢来的地方,格调高雅,又具有隐秘性,刚好能够满足她作为明星的需求。
颜沫沫今天穿得格外素净,一张小脸清纯得宛如大学那年,还没毕业的她。
临进门前,她转头冲时笙一笑:“你应该知道,这些年来,是你对不起我吧?记住,要想见你的孩子,就什么都听我的。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最好都能识趣一点。”
时笙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安。
颜沫沫满意地一笑,抬手重重推开门,眼前的热闹一下子扑面而来。
那些多年未见的面孔,齐齐起身,热情地跟颜沫沫打着招呼。
“沫沫,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美丽动人,真不愧是当年我们班上的班花啊!”
“是啊,沫沫,你现在已经是大明星了,却还是这么平易近人,真叫人吃惊。”赞叹声不绝于耳,完全没人注意到藏在她背后的时笙。
从一进来开始,时笙就知道,颜沫沫想干什么了。
在场的所有同学都穿得十分日常随意,尽管有不少人现在早已经功成名就或者是小有名气,但毕竟是同学聚会,因此谁都没有太张扬。
而穿着黑丝吊带的时笙,看起来就像是个异类,与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颜沫沫莞尔一笑,满脸天真:“这些年我还是变了不少的,倒是时笙,一直都那么美呢。”说话之间,她已经用力把时笙拉了出来。
时笙穿着高跟鞋,脚步踉跄,差点摔跤,她尴尬地站在大家面前,勉强寄出了一丝笑容。
众人惊诧地看着她,显然,谁都没有把她和当年那个时笙联系在一起。
.“阿笙之前因为手术发生了一些医疗事故,所以被医院开除了,我听说你们有关系,可以联系其他医院,能不能帮忙行个方便,让阿笙早点去工作?”
颜沫沫一番故昨关心的话,又赢得了一番赞扬,时笙抿着唇,一声不吭。
这时,有人开口说话了:“我倒是认识一个医院的院长,不过这件事,有些棘手……”
时笙听着声音耳
熟,抬头一看,见是张恒,顿时脸色变了变。
说起来,张恒当年也是他们班里的同学,只不过成绩太差,所以一直处在边缘化,一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才令所有人注意到他。
大三那年,他因为对学校里一位女老师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导致年轻女老师宫 外 孕,这件事闹到沸沸扬扬,而张恒也被学校开除退学。
据说张恒后来娶了那个女老师,却又很快跟她离了婚,没想到,这些年来,他发展得越来越不错,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认识了不少社会关系。
颜沫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立刻将时笙推向了张恒怀里:“阿笙,机会难得,你快陪陪张恒,让他帮你打通关系。不然以后你还怎么在丰城混下去?”
时笙脸色有些难看,她对颜沫沫的居心心知肚明,心里明明不愿意,但想起顾越清的咄咄逼人,心里顿时下定决心,只要忍过今晚,一切就能解决吧?
她坐到张恒身边,与他保持距离,没想到张恒忽然主动坐过来,与穿着清凉的她靠得很近。
“这么久不见,没想到当年那么平凡不起眼的你,现在竟然长得这么美。你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张恒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伸手放在了她的腿上。
时笙脸色一沉,把他的手推开:“我们之间似乎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以前是不熟,可现在熟也不晚,不是吗?”张恒玩世不恭地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揶揄,“再说了,老同学聚会,有哪个不是怀着别的心思的?你这么古板。反而特别没意思。”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需要你帮我找工作。”时笙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刚抬脚,不知道谁伸出腿绊了她一下,时笙立刻重重摔了一跤。
四周想起一阵笑声,有人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活该!早就看不惯她假惺惺的模样了。”
“听说她以前还插足沫沫的婚姻呢,结果沫沫还是对她那么好。要是我,早就不理她了。”
各种难听的话传来,令时笙感到委屈。
她手上和腿上早就受伤了,疼得半天站不起来。
颜沫沫冷眼看着她出丑,眼中闪过痛快的神色,然而,这些还不够,她对时笙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你没事吧?”张恒上前,假装把她扶起来,暗中却轻佻地伸手摸了她一把。
她脸色一变,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张恒摸着脸,满脸错愕,继而恼羞成怒,抬手还给了时笙一巴掌。
“你简直是个神经病!我好心帮你,你却不知好歹!”
时笙嘴角慢慢流出了血,痛得她没办法开口说话,张恒似乎被她激怒,控制不住地上来想要继续动手,颜沫沫趁机出现劝架:“你们别打了!”
“你走开!我今天非要打醒这个疯女人!要不是她,我今天早就不干了!”张恒愤怒地推开颜沫沫,却让她摔倒了。
颜沫沫惊呼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喊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流言蜚语
颜沫沫倒地的一瞬间,时笙就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她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眼神楚楚可怜地看向时笙:“时笙,看在是我带你来的份上,你就别惹事了好吗?”
“我是医生,我来给你看看。”她上前一步,伸手摸向颜沫沫的肚子。
时笙背对着众人,而颜沫沫所在的地方又光线昏暗,两人之间的互动,旁人看得并不是很清晰。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颜沫沫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她不动声色地抓住时笙的手,狠狠朝着自己的腹部按下去。
时笙的手,刚好抓住了一把冰冷的利器。
一切都来得太快,还没等时笙回过神来,颜沫沫已经就着时笙的手,将那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众目睽睽之下,她惨叫一声,鲜血迅速浸染了她身上的素净衣裙。
“阿……阿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颜沫沫微微张开唇,艰难地朝她伸出手,脸上溢满泪痕。
“我……我没有……”时笙机械地回应,慢慢伸出手,纤细的手掌上,沾满了猩红的鲜血。
“血!发生了什么!”有人惊惶地叫出声来,人群迅速聚集上前,借着灯光,看清了眼前的一幕,纷纷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声。
张恒用力推开时笙,指着满身是血的颜沫沫大声道:“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怎么能这样对待你最好的朋友!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我的孩子……快打救护车电话……”颜沫沫奄奄一息地慢慢垂下手,晕了过去。
四周一片混乱,时笙呆呆站着,仿佛觉得四周失去了色彩和声音。
她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颜沫沫一手设计了这个陷阱,而她,竟然愚蠢到主动跳了进去。
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死了,那么,凶手将会是她。
有人用力推搡着她,朝她身上扔着垃圾,鄙夷和痛恨的目光齐齐袭来,将她困囿于这一方天地里。
时笙重心不稳,被推到了那把匕首跟前,手掌正好硌在了刀锋上,她闷哼一声,颤抖着用力捂住手掌,鲜血慢慢流出来,痛彻心扉。
有人嚷嚷着已经报警,要把时笙送进警察局,远远的,救护车呼啸的声音传来,颜沫沫满脸苍白地被抬出去,时笙也像个罪人一样,被人用力抓起头发,朝外粗鲁地推搡着。
夜色深沉,外面的灯光很亮。
时笙抬起手,遮住雪亮的灯光,只觉得极为刺眼。
脚步踉跄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将她拉扯到身边,她蓦然抬头,看见了忽然出现的莫煜谦。
他脸上带着焦急,在汹涌的人流里紧紧护着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我没有杀人……”她茫然地回应,睁大眼睛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机械地重复。
莫煜谦眼中闪过一丝心痛的神色,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将她护住,他语气急促:“先别管这些,我马上带你离开。”
他刚要拖着时笙的手往前走,忽然摸到一手的鲜血,诧异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柔软的掌心被匕首割出了一道深深
的伤口。
“阿笙!你的手……”他眼里的痛色更加明显,然而,还来不及等他做出反应,警车已经到了。
几名警察冲下来,将时笙抓住,塞进了车里。
“学长!我没有杀人!你相信我!”时笙仿佛从梦中醒过来,带着哭腔拼命回头解释。
莫煜谦想要上前,却被警察挡住,隔着人群,看着时笙离他越来越远,莫煜谦的脸色越来越急切。
“阿笙!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一夜之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丰城所有的报纸头条,几乎都报道了这则新闻。
斗大的标题,醒目地出现在每一份报纸上,“女医生为泄私愤,竟行凶怀孕女星颜沫沫”,长达整个版面的文章,巨细靡遗地报道着,时笙是如何背叛颜沫沫的友情,勾引颜沫沫的丈夫,又是如何当众行凶的。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竟然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听说她还是个妇科医生呢,一个连孩子都杀的妇科医生,以后还有谁敢找她治病?”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这桩新闻,语气里满是对时笙的痛恨。
网络上,甚至迅速有人以“丰城毒妇”来形容时笙,事态以失控的方式,一传十,十传百地流传开。
而这一切,顾越清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刚刚结束一场冗长的案子,从律所出来后,开车沿途看见了一家时笙从前喜欢的甜点店,他走进去,买了一份她喜欢的甜点,径直去了西山别墅。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他心情有些轻松,薄唇不自觉地上扬。
佣人见到他,有些慌乱,目光躲闪地低下头。
“先生”
“让时小姐下楼,就说我回来了。”顾越清没有注意到佣人神情的反常,随手脱下外套,淡淡地吩咐。
见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微微皱眉:“怎么还不去?”
见瞒不过去了,佣人哭丧着脸说:“时小姐出事了!”
顾越清手里的甜点落在地上,撒了一地。
医院外,挤满了丰城所有的媒体记者,乌压压一片,手里扛着摄影机,叽叽喳喳地喊着要进去采访颜沫沫的经纪人。
医院的保安费力地挡在门口,满头大汗地维持秩序,然而记者众多,防线差点被突破。
“让我们进去!颜小姐现在的手术状况怎么样了?”
“颜小姐的孩子怎么样了?如果孩子不保,那么颜沫沫小姐是否会将时笙送进监狱?”
七嘴八舌的声音中,保安大声吼道:“都退后!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
一辆宾士悄无声息地停在医院后门,顾越清在院长的陪同下,朝手术室走去。
“情况怎么样?”顾越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院长摇了摇头,脸色沉重:“情况不太妙,那一匕首正好在腹部上,只怕,孩子是保不住了。”
顾越清脚步不停,走到手术室门口,蓦然停住。
他微微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手心里满是汗水。
对于颜沫沫肚子里的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也从来没有什么感情过,可此刻,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健康地活下来。
哪怕不是他的孩子,只要此刻能保留,他也愿意以父亲的名义照顾他一辈子。
顾越清不敢想象,如果这孩子没了,舆论对时笙,该多么残酷。
他靠在墙上,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几个小时以后,医生终于走出来,冲着他摇了摇头。
“对不起,顾先生,孩子还是没保住。庆幸的是,颜小姐已经苏醒了。”
病床被推了出来,颜沫沫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瞥见顾越清的脸,颜沫沫虚弱地伸出手,想要握住他,却气力不济地垂下,只是咬着唇,声音沙哑地说:“越清,我们的孩子没了……”
病床被推远,顾越清站在原地,脚步如千斤重。
时笙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双手戴着镣铐,她是第一次进警察局,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地方,会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
外面发生了什么,几点了,她全都感觉不到。
此刻,她无力地靠在墙上,脑海中闪过出事时的每一个画面。
颜沫沫眼中的狠意仿佛魔鬼一般吞噬着她的意志,她就那么恨她?恨到可以亲手杀了肚子里的孩子?
“有人要见你,出来。”铁门被打开,一个女警察面无表情地出现。
她呆呆地走出来,进了一个小房间,一眼看见了坐在对面的顾越清。
她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上的镣铐藏起来,然而顾越清已经看见了,他目光下移,瞥见了她手掌上的白纱布,这会儿,还在渗着血。
她低着头,咬着唇,不敢看他。
“痛吗?”
死一般的寂静里,他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令她心里痛到无以复加。
怎么会不痛?可是比起这些疼痛,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孩子……怎么样了?”她声音沙哑地问到。
静默片刻,顾越清漠然回答:“没留住。”
时笙心里狠狠一颤,眼泪随即流了出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哽咽道。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愚蠢,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越清低声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淡淡的苦楚:“阿笙,你为何……总是这般不听话?”
他一听到她出事,一颗心碎成了八瓣。
可眼下的局面,早已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控制的,如果,如果连他也救不了她,她该怎么办?
时笙泪如雨下:“你以后……别再来了……那孩子,的确是因为我而死……”
他眼眸闪过一丝狠意,忽然厉声道:“不许胡说!如果连你都放弃自己,我又何必救你?”
“救我?你打算怎么救我?难道你就不怕被千夫所指?你可是她的丈夫啊。”她自嘲地勾起唇角,“比起救我,你更应该问我,为什么要伤害你的妻子和孩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交易
时笙的话激怒了顾越清,他冷冷盯着她,眼神里发出骇人的眸光。
“你真这么想? ”
时笙的手放在顾越清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使她明白,她已经不能再拖累他了。
“我应该留在这里赎罪,不是吗?”她淡淡说道。
顾越清用力攥住手心,脸色渐渐冰冷下来,他越是动怒,眼神反而越是平静,此时此刻,往日相爱的两人,彼此对视,各自沉默。
“既然你不领情,我也不必费心思了。”他扶着桌子站起来,眸光中闪过一丝冷笑,“至于你的孩子,我会替你养大的。”
想起还年幼的希希,她微微颤抖了一下,迅速抬起头看向他,语气急促:“对那孩子好一点!”剩下的半句话,在她唇齿间慢慢消失。
那孩子,毕竟也是你的亲骨肉……
顾越清背对着她,脚步微微一顿,抬脚离去。
都说他顾越清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司法界里杀伐决断,冷血无情,可此刻,他却觉得,坐在警察局里那个身穿蓝色囚衣的女人,与他相比,显得更加绝情。
她就这样抛下他,想要在监狱里终老一生?
她休想。
顾越清薄唇微微弯起一丝漠然的笑意,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夜色深了,医院里安静得很,守在医院门口的记者们散去了大半。
在病床上躺了许久的女人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停留在输液管上,唇角微微翕动,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想起警察把时笙双手戴上手铐拖走的画面,颜沫沫畅快得仿佛要大声笑出来,积压在胸口多年的郁闷,一下子仿佛全都要释放出来。
只可惜,这次她下手太重,把自己的身体也真的搭进去了,也不知道腹部会不会留下疤痕,以后拍戏,还能不能穿比基尼。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她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沉睡。
沉稳的脚步声在床畔站定,片刻之后,那人伸出手,慢慢从她脸上拂过。
修长的指尖带了几分凉意,令她有种莫名的颤栗,那人的指尖慢慢挪到了她的唇边,忽然停住了。
没过多久,她干涸的嘴上一润,清凉舒适了许多。
原来他拿水替她擦拭了一下。
换做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她的,她心里有些甜蜜,腹部的伤口顿时觉得好了许多。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一刀刺进了你的腹部吗?”顾越清盯着她不断颤动的睫毛,慢慢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明明是一句询问,可颜沫沫却觉得,他仿佛知道什么似的。
她身体僵硬,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眼下是解决掉时笙最好的时机,她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于是,一滴泪从眼角慢慢滑落,凄婉地没入她的乌黑长发里。
颜沫沫慢慢睁开眼睛,哽咽着看向他:“哪怕到现在,我们的孩子没了,你的心也还是想着她吗?”
“我只是想不通,就算她要害你,为什么选择
了一条让自己最没有退路的方式。”顾越清沉声道。
颜沫沫有些激动地喊起来:“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她!你不了解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强烈!她没有得到你,就把全部的嫉妒压在我和孩子身上!一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女人,简直心如蛇蝎!”
似乎牵扯到伤口,颜沫沫大口喘息了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腹部。
顾越清握住她柔软冰凉的手,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是我不好。”
“越清,以前的事,让我们忘掉吧,从现在开始,你只看着我,只向着我,好不好?”颜沫沫轻声说道。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哭了半天的颜沫沫终于沉沉睡去,顾越清坐在一旁,闭上眼眸,微微休憩。
隔天早晨,娱乐圈一群跟颜沫沫有些交情的圈内人,纷纷出现在医院里。
最近丰城最大的新闻,就是颜沫沫受伤这件事,对于长期驻守在医院门口的那群记者们来说,哪怕是随便出现在视野中的一个扫地工,都能成为头条新闻的素材,更别提那些曾经和颜沫沫有过直接,或者间接接触的人了。
现在,谁出现在医院门口,谁就会成为新闻排行榜上新的流量,绝对不缺话题度与热度。
因此,颜沫沫住的这座医院,仿佛成为了各种蹭热度的人打卡的网红景点,来看望颜沫沫的人,自然也是抱着各种不同的心思。
一大早,医生和护士就被堵在病房外,寸步难进。
病房里,花团锦簇,各种大小明星仿佛开晚会似的,衣着高调,香气扑鼻地围坐在一起,将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颜沫沫团团围住,只差手里没端着红酒了。
“沫沫,你这次可真是倒霉,因为你受伤,张导的那部电影临时换女主角了。”向来与颜沫沫关系不错的小明星姚婷婷说道。
颜沫沫想起张导做出来的那些事,早就恨不得能够早点脱离他了,要不是碍于合同的巨额赔偿款,她才不想去他的电影里各种吃苦。
“真的吗? 那太遗憾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一个身穿花衬衣,亚麻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动作阴柔地捂着胸口,一副仿佛受了惊吓的样子说道:“真没想到,沫沫你这么善良的人,身边竟然有那么恶毒的闺蜜。这次,咱们非得请个大律师,让她判死刑不可!”
颜沫沫目光一闪,神色瞬间变得脆弱起来:“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那样对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门推开,看见走进来的男人,颜沫沫脸上的表情有着瞬间的凝固。
一众小明星齐齐回头,看向身穿褐红色天鹅绒西装打扮的男子,满脸疑惑。
男人彬彬有礼地笑了:“我是沫沫的大学同班同学,张恒。”
“你……你怎么来了?”颜沫沫勉强一笑,眼神已经有些不安了。
张恒装作看不到,满眼关切地走近,将一束鲜花放在了桌上:“沫沫,你现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能没有人照顾?我一处理完手里的工作,就来看你了。”
瞥见张恒眼底暗藏的,不还好意的笑容,颜沫沫心情有些凝重。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压低声音催促:“越清马上要回来了,你快出去。”
张恒嘿嘿一笑:“大明星,急什么?你答应给我的钱还没到账,只要钱一到位,我保证乖乖消失在你面前。”
颜沫沫气结,语气急促:“不是我不给,而是我的经纪合同现在不在我手里,要不到钱,你再等几天……”
“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的生意眼下正需要大批资金注入。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一旦钱不到位,我就会戳破你陷害时笙的事。”张恒满脸笑容,语气极轻地说完这段话。
他重新起身,将桌旁的花束抱起来,冲低头各自聊天的众人微微一笑:“沫沫鲜花过敏,我还是把这束花拿出去吧。”
经过门口时,张恒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瞥见那人侧脸,他不自觉地脚步加快,远离有他在的区域。
顾越清停住脚步,盯着张恒的背影,若有所思。
走出医院,张恒随手将鲜花扔进了垃圾桶,懒洋洋坐进车里,他靠在座位上,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开始眯着眼睛吞云吐雾起来。
说起来,颜沫沫那娘们儿根本就是在戏弄他,原本答应的,只要一得手,就立马把钱给他,帮助他解决公司困境。
可这都几天过去了,他焦头烂额,她却舒适地躺在医院里,等着时笙被判死刑。
好事都被她给占全了,他怎么甘心?
想起公司里那些烂摊子,张恒就心烦得很,抬手捻熄了烟蒂,刚握住方向盘,车门被人打开了。
他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名黑衣男人已经熟练掏出一把枪,抵在了他腰上。
“别乱动,我这颗子弹飞出去,万一让你残废就不划算了。”
张恒慢慢举起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是谁派来的?”
车门被用力关上,黑西装的男人语气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你和颜沫沫之间,有什么交易?”
颜沫沫腹部的伤口已经在好转了,只是因为失去了孩子,太过伤心,神情上仍旧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顾越清推着轮椅,陪她在医院楼下的公园里散步,两个人俊男美女的画风,吸引了不少医院工作人员的目光。
颜沫沫心里得意得很,恨不得像所有人炫耀,顾越清对自己有多好,装出来的悲伤里,总是不自觉地带了那么一丝掩饰不住的洋洋自得。
顾越清看在眼里,薄唇抿了抿,幽深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眼下,她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对了,越清,我想趁着这次机会,把演艺圈的工作暂时先停一停,等到身体完全复原之后,再做打算。”她仰起头,天真地牵着他的衣角。
顾越清垂下眸子,遮掩住眼中的情绪,淡淡说道:“你喜欢就好。”
颜沫沫心里一喜,忍不住靠在了他身上,喃喃说道:“越清,等我身体复原之后,我们再重新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章 毒辣
颜沫沫满眼都是希冀,靠在顾越清的怀里,眼神温柔。
她是真的喜欢顾越清啊,喜欢到只要他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她愿意结束这一切风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等你伤好了再说。”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说。
颜沫沫满心雀跃,她把这句话,当成他们之间的承诺。
“对了,听说阿笙还在监狱里,我能去看看她吗?”她忽然话题一转,有些忧伤地说道,“她毕竟是我的闺蜜,我想去亲自问一问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
顾越清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你身体还很虚弱,这件事就交给警察处理吧。”
“越清,”颜沫沫仰起头,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眼巴巴的指望,“这一次,你不会站在她那一边,对不对?”
顾越清慢慢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道:“当然,她是杀害我们孩子的凶手,我和你一样,恨她都来不及。”
想起穿着蓝色囚衣,坐在监狱里的那个女人,她的局促,无助,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缓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
满城风雨中,颜沫沫腹部的伤口渐渐在愈合,而与此相反的,是流言蜚语一发不可收拾地散布满城。
外界关于时笙的传闻越来越离谱,说她是恶毒的女人,说她不知廉耻勾引闺蜜的丈夫,更有激进的颜沫沫粉丝,跑到时笙曾经就职的医院前面,拉起横幅抗议,要求医院开除曾经招聘时笙为妇科医生的教授医师。
黎果见不得别人说时笙不好,虽然同事们一再劝阻,她还是没忍住暴脾气,冲出去,双手叉腰,冲着人群大声嚷道:“你们闹够了没有!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你们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时笙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话音未落,人群里已经有人冲她丢烂番茄和鸡蛋了,要不是其他人眼疾手快地把黎果拽回医院里,估计肯定要被砸个脑震荡。
“果果,你就少说两句,现在谁维护时医生,都会惹上麻烦的。”有人劝阻。
“我相信阿笙的为人,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黎果语气坚定。
同事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就算你相信又能怎样?眼下,证据确凿,听说再过不久,她就要被起诉了。”
黎果眉头紧锁,挽起袖子,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我去找顾越清!”
临到半路上,有人伸手将她拽了回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陆司崖。
他满脸严肃,语气坚决:“这件事你不能插手,事情发展到现在,根本就是有人在人为推动。”
“我想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黎果甩开手,不自在地躲开他担忧的目光,重重哼了一声:“现在阿笙被关在警察局,连个去看她的人都没有,她胆子那么小,一定吓坏了。”
“就算你现在去看他,也无济于事。你难道不知道流言能杀人吗?”陆司崖有些生气,高大的身影将黎果眼前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黎果头痛地深吸一口气,
指了指右边:“你快看谁来了?”
陆司崖一扭头的功夫,她就跟条泥鳅似的溜走了。
他无可奈何地盯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做事的冲动,有些头痛地追了上去。
“顾越清!你别龟缩在家里!我知道你一定在!你快开门!”黎果踮着脚,站在顾家别墅门外,将门铃按得“叮咚”响。
半晌之后,门开了,一个保养得宜的妇人站在她跟前,有些疑惑地打量她。
“你是?”
“你别管我是谁,我要见顾越清!他人呢?”黎果风风火火地冲进去,四处打量。
中年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里是别人的家,你怎么能这么无礼?”
“我无礼?是他无情才对吧?阿笙跟了他这么久,眼下处在危难之中,可他竟然丝毫不闻不问,他的良心就不会痛吗?”黎果火冒三丈。
“黎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跟我们顾夫人说话?”一名佣人跑出来,看到黎果,脸色顿时一沉。
黎果愣住了,她只当眼前的中年女人是顾家佣人,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哪里想到,她会是顾越清的母亲。
刚想收起嚣张的气焰,顾夫人脸色已经不太好了,她早就听说了闹得满城的时笙事件,再加上黎果这么一闹,心里对时笙越发厌恶了。
“我不管你是谁的朋友,但我相信,这位小姐你的言行举止,令我更加确定,那位时笙小姐能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张嫂,以后别什么人都让进来。越清性子放纵,你们也一起放纵吗?”顾夫人斥责道。
黎果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张嫂急急把她推了出去,在门口小声说道:“黎小姐,夫人因为少夫人失去孩子的事,正伤心呢。少爷这会儿也不在家,你来了也没用。”
“那你们家少爷此刻在哪儿?”黎果锲而不舍地追问。
张嫂犹豫了片刻,还是老实回答了:“少爷他带着少夫人去西山别墅了。”
西山别墅
颜沫沫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蕾丝裙子,坐在长椅上,白皙的肌肤被阳光映衬得气色格外好。
她抬起手遮挡住斑驳的阳光,红唇微微上翘,浮起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她出院之后,顾越清竟主动带她来西山住,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看来,他也认清了时笙的恶毒,开始慢慢接纳自己了。
只是……
想起那天,她毫不犹豫地拿匕首插进腹部,杀掉自己孩子的事,仍旧有些心悸。
“对不起……妈咪也不想这么做,只希望你来生能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她喃喃自语,不提防顾越清已经到了她跟前。
“天有些凉,把外套穿上。”他体贴地替时笙搭上外衣。
时笙抿嘴一笑,甜蜜地挽住他的胳膊,娇俏地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你身体才刚好,让佣人做就行了。”顾越清眼中闪过一丝体贴。
颜沫沫嗔怪地笑了:“我才是你的妻子,我不允许其他
女人做得比我还好。”她慢慢站起来,刚想站直身体,忽然脚一崴,整个人差点跌进坑里。
“小心!”顾越清一把抱住她,顺势将羸弱的她重新打横抱起来。
“都怪我太笨,连路都看不仔细……”颜沫沫脸颊上带着一抹晕红,娇声说。
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看不是你太笨,是你戏演得太好!”颜沫沫愣了愣,循着声音看去,黎果裹挟着一阵风似地冲进来。
瞥见两人腻歪的模样,黎果忍不住气愤至极:“顾越清!你在这里抱着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有没有想过阿笙的处境?你是律师,只要你愿意,一定能够帮到她!”
顾越清冷漠地抬起头,神色奇怪:“我为什么要帮她?难道你不知道,她亲手扼杀了我的孩子?”
黎果张了张嘴,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没错,她没有证据,无从给时笙辩驳。
“你真的相信时笙做过这样的事吗?”黎果咄咄逼人地追问。
顾越清唇角微扬,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她,难道是沫沫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站在他身后的颜沫沫脸色一变,眼神开始闪烁起来,她生怕黎果纠缠不休,按压着伤口的手心微微用力,直到伤口崩裂开为止,才脸色苍白地扶住顾越清。
“越清,我伤口好痛……”
顾越清立刻扶住她,神色焦虑:“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刚刚崴脚的时候,伤口裂开了。我抱你进屋。”
他抱起颜沫沫,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颜沫沫搂着顾越清的脖子,楚楚可怜地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目光满是冷意地盯着失落的黎果。
像这种喜欢多管闲事的女人,真是令人厌恶,和时笙一样令人厌恶。
黎果铩羽而归,闷闷不乐地走在路上,身后,一辆车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天色渐渐暗了,经过一家面包店,黎果抬头看见了时笙最喜欢吃的面包,她心里一动,抬脚刚要走进去,迎面走来两个醉汉,将黎果重重撞了一下。
黎果脚步不稳,朝着玻璃门倒去,没想到玻璃门是声控的,应声而开,她跌在地上,脑袋磕在了凸起的角落里,瞬间痛晕了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店员慌乱地扶起黎果,被迎面一股酒气熏到。
两名搭肩的醉汉斜睨着眼睛看她:“这是我们朋友,她喝醉了,没什么大事儿。”
店员半信半疑,又扭头看了看黎果,她身上并没有酒味。
“行了,跟你无关的事,你最好少惹麻烦。”其中一名男人瞪了她一眼,凶悍地说。
店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黎果驾走,扭头就抓起电话报警。
黎果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双脚悬空,一直被人架着走,直到她被送上了一辆车,颠簸地行驶路程,令她感到极不舒服。
似醒非醒中,她听到前排两个男人悄声议论的声音:“我看她长得也有几分姿色,要不,待会儿咱们先把她办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下狠手
黎果心里愤怒得很,依照她的暴脾气,要是这会儿能睁开眼睛醒过来,绝对要骂一句“办你娘”,可惜她浑身无力,额头还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撞破了皮。
这会儿前排那几个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天,车子也从颠簸的路上驶进了一片平坦的路上,她被人粗鲁地拽了下去,脸上蒙着的布条被扯了下来。
被生拉硬拽地这么一折腾,黎果彻底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默默看了一圈,将三个人的相貌特征牢牢记在了心里。
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没见过的司机,另外两个是在面包店里撞倒她的醉汉。
见她醒了,两名醉汉瞬间兴奋了,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这妞儿身材不错啊,前凸后翘的,听说还是女医生,来个制服诱惑怎么样?”
“我觉得这主意好,要不,咱们先把她扒光,再慢慢玩儿?”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红光满面地流口水,十足癞蛤蟆样。
黎果看得辣眼睛,一分钟都不想荼毒自己的眼睛,她假装紧张地往后缩,背在身后的手却在品牌解绳子。
她这点微小的动作全被两个男人看在眼里,两人嘿嘿笑了,不怀好意地继续往前走。
“别挣扎了,就算你没了绳子,这会儿在我们三个大男人面前,也逃不走。”
“救命啊!快来人啊!”黎果扭过头大喊,迎面就挨了男人两巴掌,脸上立刻肿了起来。
“老子叫你瞎嚷嚷!现在就办了你,看你这娘们儿还胡乱喊不!”其中一名醉汉不由分说就脱下裤子,神色狰狞地朝着黎果扑去。
黎果尖叫一声,捂住眼睛,刚要躲开,警笛声响了。
男人扑了个空,惊诧莫名地起身,踉跄着跟着同伴一起,仓皇而逃。
“他娘的!谁他妈引来的警察?赶紧开车滚蛋!”
“那地上那个娘们儿呢?”
司机骂骂咧咧地握住方向盘:“都别他妈拎不清了!保自己要紧!都撤!”
顷刻之间,这些人溜得干干净净。
黎果松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大声喊道:“警察同志!我在这里!”
静默了片刻之后,一个身影从矮墙上翻了进来,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抱住了她:“果果,你没事吧?”
黎果呆了呆,如梦初醒地看着他:“原来……根本就没有警察……是你……”
陆司崖低头替她解着绳索,语气急促:“现在先别说其他的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黎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短暂的松弛之后,她的目光穿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方向,瞳孔紧缩。
“小心!”
陆司崖敏捷地侧过头,躲开了那一棍子的闷击。
他回头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黎果,脸色有些难看。
那三个人,竟然狡猾地去而复返了。
看见陆司崖,三个人齐齐笑了:“原来是你这小子在捣乱!学人家英雄救美是不是?”
“你快走,别管我!”黎果压低声音,用力推了他一把。
陆司崖眉头紧皱,顺手将她挡在身后,语气低沉:“你要我放下你自己逃走?那我成什么人了?”
都到这时候了,这男人竟还在逞强。
黎果抿着唇,眼角余光瞥见脚边的一块石头,心里已经泛起了暴力运动的念头。
随着那几人的靠近,陆司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哪里知道黎果的心思,还当她害怕得很,一直试图将她保护起来。
哪知道就在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想要触碰陆司崖的时候,黎果猛地弯腰捡起石头,狠狠冲那人脸上砸去。
尖锐的石头棱角很快将那人脸上砸得血花四溅,兴许身边两名同伴都没料到,黎果竟然这么生猛,一瞬间的功夫,两人都呆住了。
伴随着那人的惨叫声,黎果用力抓住陆司崖的手,大叫一声:“快走呀!”
陆司崖如梦初醒,飞快地跟着黎果箭一样冲上车,慌乱地踩下油门,风驰电掣地离开现场。
一直到将剩下的三人甩在身后,警车才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陆司崖刚要停车,黎果已经阻止住了他:“别去了。我用手机偷偷录下了一段视频,足够送他们去监狱了。”
陆司崖握着方向盘,心里五味杂陈,当年和黎果恋爱的时候,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连打雷也知道躲在他怀里。
可多年不见,现在再次相遇,她早已变得独立,自强,聪明,比他想象中的她,还要好。
这样的女孩儿,他真的有把握继续把她追回来吗?
陆司崖失了神,差点把车开到花坛里,要不是黎果眼疾手快,车就撞上去了。
“我们不回家,我想现在去看看阿笙。”她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轻声说。
“时笙现在被关押,你去了,她反而情绪会受到波动。”陆司崖摇了摇头。
黎果坚持要去:“你不了解她。她看起来比谁都倔强,其实比谁都胆小。”
警察局里,黎果紧张地等在狭小的室内,半晌之后,听到脚步声,她倏地抬头,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时笙。
“阿笙……”她喃喃说道,眼泪夺眶而出。
时笙穿着蓝色的囚服,衬得脸色更苍白了,整张脸小小的,瘦瘦的,下巴尖得像个瓜子一样,越发衬得两个眼睛黑汪汪的像潭水。
见到黎果,时笙愣了愣,眼中很快泛起一丝涟漪,她低下头,有些难堪地别过头,躲开了黎果的目光。
“阿笙!我会救你的!”她执着地抓住时笙的手,语气坚定。
时笙微微一笑,小脸惨白:“果果,这是我和颜沫沫之间的恩怨,你别管了。”
“你口口声声说让我别管,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个颜沫沫现在已经把毒手伸到我头上来了!她竟然找人绑架我!只要她得逞过第一次,没有受到惩罚,以后就会变本加厉!阿笙,你真的想看到这种局面出现吗!你还有希希,你连他也不管了吗?”黎果激动地追问。
希希
听到这个名字,时笙的眼里陡然闪过一丝伤痛,没错,她不希望希希受到任何伤害。
她闭
上眼睛,沉默许久,低声道:“好,我答应你,不再自暴自弃。”
黎果放下心来,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她慢慢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去。
时笙看着她的背影,眼眶一热,忽然喊住她:“果果”
黎果静静回头,时笙神情温柔地看着她:“你自己一切小心。”
“嗯,放心吧。”
走出警察局,黎果的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时笙看上去,好像放弃了抵抗。
颜沫沫那个女人,可真够厉害的,连她自己都差点着道。
来的路上,她就接到了警察打来的电话,说那三个人已经照认了,只是,没有实证,就算找到颜沫沫头上,她也可以一口否认。
“还在想时笙的事?”陆司崖递上一杯咖啡,淡淡地道,“我相信顾越清比你更担心她,他一点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时笙出来的。”
“顾越清早就被颜沫沫那个女人迷得找不着北了,又怎么会在乎时笙?”她轻声说道。
“果果,你太不了解男人了。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非得说出来。”陆司崖双眸凝视着她,轻声说道。
黎果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有些脸红地躲开视线。
西山别墅
“又失手了?你手底下这群人都是干什么的?”病床上,颜沫沫紧紧抓着手机,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里的人低吼。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吞吞吐吐的解释,颜沫沫懒得再听了,用力挂掉电话,脸上满是怒气。
时笙也好,黎果也好,都是挡她去路的绊脚石,可这两人却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无论如何都灭不掉。
“太太,先生一会儿就回来了,说要亲自带你去医院复诊。”佣人推门进来,看见颜沫沫脸上晦暗的神情,顿时愣住了。
颜沫沫轻轻抚摸着自己腹部刚结痂的伤口,神色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张嫂,你觉得这段时间,越清待我如何?”
“先生对太太很温柔,很体贴。”摸不清颜沫沫这样问的缘由,佣人老老实实回答。
颜沫沫温柔一笑:“这样就对了,你过来,帮我做件事。”
张嫂迟疑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颜沫沫慢慢抬起头,缓缓掀开衣服,露出了腹部那道刚结痂的粉色伤疤:“我下不去手,你帮我把痂挑开。”
张嫂呆住了:“太……太太,这怎么可以?好不容易伤口才愈合,你这是……”
“我说让你这么做,你就快做!”颜沫沫厉声道。
张嫂心里浮起一丝寒意,战战兢兢地上前,有些颤抖。
“动手啊!难道你想被我辞掉工作?”
片刻之后,房间里传来一阵压抑的惨叫声,颜沫沫伏在被子里,浑身痛到抽搐。
张嫂颤抖着跪下,想起她腹部那个可怕的伤口,忍不住双腿发酸,头也抬不起来。
“太太!都是我的错!求太太你别辞掉我!”
颜沫沫痛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勉强吸了一口气,露出惨笑:“这件事,不许告诉越清。”
第一百四十二章 离婚吧
佣人哪里敢说一个不字,除了眼神惊恐地点头,也没有别的反应了。
颜沫沫的伤口再一次崩开了,在医生为她上药时痛得死去活来,浑身大汗涔涔。
顾越清站在她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煎熬与颤抖。
他抿着唇,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颜沫沫了。
如果真的痛到了这种地步,那么她是如何下狠手,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
他想起了就在几个小时前,提前回来的他,在房间门口看着她所做的一切。
不是亲眼目睹,根本不可能想到,一个女人会对自己这么狠。
对自己都这么狠,那么对别人呢?
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孩子?
顾越清慢慢松开手,淡淡说道:“我去给你拿药。”他缓缓放下帘子,朝着外面尽头走去。
尽管八卦的声势并没有下去,但随着顾越清的低调处理,整件事也还是低调地下沉,围观在医院门口的记者们,也逐渐减少。
唯独角落里,还暗藏着几个伸手敏捷的记者,不是被保安艰难地揪出来,就是自己扛着设备掉在顾越清面前。
正当顾越清走过一片小公园时,一个压低的声音悄悄传来:“顾先生?”
他脚步一顿,微微回头,立刻看见了从旁边窜出来的一个年轻男记者,穿着帆布鞋,背着双肩包,看上去,显得格外清爽,见了他,并不惧场地露出一口细碎的白牙微笑。
“你找我?”他微微扬眉,神情淡漠。
男孩儿走到他面前,微微抬起下巴,瞥见她纤细的脖子,发觉没有喉结,他才明白过来,她是个短发的女孩儿。
“顾先生,我跟这个新闻已经很久了,我有秘密东西要给你。”女孩儿从包里自信地掏出名片递给他,直抒胸臆。
他瞥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陈婉,很普通的名字。
不过是一家八卦杂志社的实习生而已,他并不相信她手里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顾越清转身要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她急急的声音:“如果事情关系到颜沫沫肚子里那个死去的孩子呢?”
他下颚微微紧绷,重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陈婉有些得意,笑嘻嘻地看着她:“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有关键证据,证明那孩子是她跟张导演的。”
咖啡厅里,陈婉其实摄像机,调出一段录像,指着一段偷拍画面,忙不迭地指给他看:“你快看这里。”
一段将近三分钟的视频,画面略显昏暗,然而仍旧能够分辨出,画面里的男女的确是颜沫沫跟张导。
偷拍镜头似乎安装在宾馆里某一间房的墙上,正直直对着一张床,而颜沫沫跟张导那一段不可说的关系,在这短短三分钟里,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是如何主动与张导攀关系,是如何假装楚楚可怜地勾引上张导,继而半推半就地主动献身的,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他
皱眉,脸色微微下沉。
陈婉兴致勃勃地说:“还不是开旅馆的那位老板想讹一笔钱,就把东西寄给了我们杂志社。我呢,想着找你来谈一笔买卖。你给一笔钱我,我把这段视频给你。”
“你想要多少钱?”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陈婉一下子来了劲儿,兴致勃勃地伸出五根手指:“五万!”
他眼睛微微眯起,五万?真是个处处茅庐的青涩丫头,连讹人都不会。
“你可知道,我是律师?”他慢慢把内存卡攥紧在手心里,神情冷静。
陈婉愣住了,摊开跟他要钱的手掌慢慢缩了回去,讪讪然地嘟囔:“那起码,总要给一点吧?毕竟你以后要是能把时笙小姐救出来,我也算是有一份功劳在内啊。”
“我记住了。这笔账,以后我们再算。”顾越清淡淡说道,转身离开。
陈婉抓了抓脑袋,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睛里渐渐露出笑意。
说实话,他长得很令人心动,不是吗?
颜沫沫躺在床上,神情虚弱,刚换了一层药,跟打了一场仗一样,她闭上眼睛,正想好好休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抬眸一看,顾越清手里捏着几张纸,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她露出一丝楚楚可怜的笑意,刚要说话,顾越清已经将纸甩在了她眼前,神色厌弃。
“看看吧。”
颜沫沫有些懵地抬起头,瞥见纸上面的字时,脸色瞬间变得奇差无比。
“这是诬陷!”她眼眶里迅速蓄满了眼泪,“你怎么能相信这种鬼话?我那么爱你,我怎么可能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做对不起你的事?”
她试图从床上下来,努力想要扑进他怀里解释。
顾越清对她还是有情义的,只要她软下态度来解释,这件事一定能够瞒过去。
就在她心里暗暗想着时,顾越清已经冷漠地开口嘲讽了。
“我现在分不清楚,你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能够眼睛都不眨的,就去陷害一个完全无辜的女人。”
眼看他铁石心肠,颜沫沫知道哭也没有用,她咬着唇,脸色惨白:“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你的。是张导演的。可是,这并非我所愿,是他强迫我的!我为了不让你伤心,只能咬着牙自己承受,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活不下去了……”
“我们离婚吧。”不愿再听一个又一个谎言连成的故事,他疲倦地开口。
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整个房间都是死寂的,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说什么?”颜沫沫讷讷地开口,满脸的不敢相信,“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要跟我离婚?”
“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比谁都清楚。”他冷冷开口,“别试图跟一个律师辩驳。”
“你之所以想跟我离婚,是因为时笙吗?”颜沫沫终于挣扎着,站在了地板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清凉与寒意,她披头散发,清纯得像是他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年。
如果不是对她一再失望,他怎么都不会相信,她竟然能背着他,干出那么多惊悚的错事来。
“阿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伤害了她,就要付出代价。”漠然丢下最后一句话,顾越清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时笙,时笙,又是时笙!
颜沫沫浑身发抖,脸上却露出含着泪的狰狞笑容。
“顾越清!你既然娶了我!就休想甩掉我!我得不到的东西,时笙也休想得到!”
时笙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竟还有走出来的一天。
警察局里每天被盘问的日子结束了,可那些经历,却牢牢印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低下头,转身看了一眼在身后缓缓关上的大门,转身刚要走,抬头撞进了一个男人的胸口里。
她捂着鼻子,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疼吗?”还是那两个字,只不过,这次,好像更温柔了。
她敏感地往后倒退一步,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却反倒被他用力拽了回去。
“阿笙,我好不容易才能把你救出来,你就真那么狠心,一个笑脸都不肯给我?”顾越清忍气吞声,放下自尊与骄傲开口。
她茫然地看着他:“你真不恨我,害了你的孩子?”
顾越清皱眉:“那孩子不是我的。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时笙傻眼了,她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顾越清已经俯身抱起了她,神色温柔:“先别说那么多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放开我,我能走路。”时笙小脸微微一沉,想要挣扎,可顾越清哪里舍得放手,他低笑一声,抱着她朝着一条小路走下去。
幽静的小路两边,全都是清新的竹林,绿色一眼望不到边,走了一段距离,便听到了孩子稚嫩的笑声。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时笙瞳孔紧缩,很快,在细碎斑驳的阳光下,看见一个孩子朝自己跑来。
“妈妈!”
“希希!”她冲上去抱住了他,眼眶带泪的用力抱住他肉嘟嘟的身子,看来希希这段日子被照顾得很好。
“妈妈,你去哪里工作了?顾叔叔跟我说,你很快就回来看我的。你果然来了。”希希奶声奶气地说。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要好了,竟然肯叫他一声顾叔叔。”她忍不住有些心酸,却不敢露出来。
不是顾叔叔啊,傻孩子,是你的爸爸。
“顾叔叔每天都会给我讲故事,他还说,要是我喜欢的话,还能叫他爸爸!”希希满脸高兴地炫耀。
时笙脸色一变,急遽开口打断他的话:“不可以!”
她过度紧张的反应,令顾越清与希希同时愣住了,一大一小,长相酷似的两张脸,齐齐转过头来看着她。
时笙口干舌燥,舔了舔唇,勉强笑道:“我的意思是说,这样做,不礼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陷害
顾越清眸光微闪,转头看向希希天真稚气的小脸。
这段时间,照顾了希希那么久,他越来越觉得这孩子像极了自己,只是时笙一直否认,他心里虽然存的疑虑始终无法打消。
时笙见他神情有些奇异,心里微微一动,害怕他看出什么,俯身抱起希希,轻声说道:“希希,还不谢谢顾叔叔照顾你?”
希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看顾越清,又看看她,小脸闪过一丝狡黠:“妈妈!我想去!你和吃麦当劳!你和顾叔叔一起带我去好不好!”
时笙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她并不想让顾越清和孩子有太多接触的机会。
偏偏顾越清今天仿佛闲得很,蹲下来看着希希,神色温柔地微笑:“希希想去吗?顾叔叔开车陪你去。”
希希欢呼一声,忽然想起时笙还没答应,忍不住转过头,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时笙无可奈何,缓缓点了点头。
希希立刻欢呼一声,小脸上满是喜悦,趁着时笙没注意,希希扭头冲顾越清眨了眨眼睛,狡黠的模样哪像是个孩子?
顾越清微微一笑,这小子,倒是挺守信用的。
就在几天前,他和希希有一个十分正式的会谈,一大一小两个人,隔着桌子彼此对望。
“他们都说妈妈出事了,对不对?不然她不会不来看我的。”希希满脸严肃地说。
顾越清没有否认,他希望希希能够做个小男子汉。
见他点头,希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依我妈那么善良的个性,一定会没人欺负的。那么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顾越清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神情,这孩子,还真是早熟。
“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如果你能成功把我妈妈救出来,我就帮你追我妈。她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他。”他煞有其事地说,“和莫叔叔比起来,你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我妈更喜欢你。”
“莫叔叔?”他微微蹙眉,反复咀嚼这个称呼:“你经常和莫煜谦在一起?”
“是呀,莫叔叔人可好了,老是带我出去吃好吃的。”希希一脸认真地回答。
顾越清立马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莫煜谦追时笙他已经很不爽了,现在他竟然连这个小子也想收服,是不是如果他再晚一些出现,就彻底没他什么事儿了?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与希希达成协议。
顾越清开着车,眼角余光瞥向后座的他们,眼神逐渐温柔起来,他唇角带着笑意,忽然觉得连窗外的风都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时笙察觉到他时不时瞥回来的目光,微微垂下眸子,心里有股淡淡的伤感。
哪怕他是别人的丈夫,可是此刻,就允许她贪心一次,让他和希希共同做一回父子吧。
车子忽然急遽转弯,车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笙抱着希希差点撞上前面。
“怎么了?”时笙不解地问道。
顾越清脸色阴沉,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神冰冷地盯着前方的一辆车。
车里的人下来了,长相俊秀,身材高大。是莫煜谦。
“莫叔叔!”希希
不嫌事大地摇下窗户,冲莫煜谦招手。
莫煜谦脸色缓和了几分,稍一撇过目光,与顾越清的对上,再次变得淡漠起来。
“我本想找律师帮忙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她接出来了。”
顾越清微微一笑:“有事?”
莫煜谦的目光穿过他,径直看向时笙:“阿笙,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一味错下去吗?”
他的表情里,满是对时笙的失望。
时笙心里狠狠一颤,陡然之间,自欺欺人的那个世界,突然之间,全部坍塌了。
“学长,我……”
“我会照顾好你。我保证。阿笙,你过来,到我身边来。”莫煜谦缓缓朝她伸出手来。
时笙脚步往前动了动,脸上满是犹豫。
就在他们中间,顾越清神色冰冷,薄唇紧抿,深沉的眸光死死盯着时笙,随着她每一步向前,眼神都越发暗沉一分。
莫煜谦目光坚定地朝她伸着手,等着她过去,眼看她就要与顾越清擦肩而过,希希用力牵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妈妈,可是顾叔叔答应要请我吃麦当劳的。”
她心里一颤,脚步停住了。
就在这一刻,顾越清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清冷:“你站住。”
她慢慢看向他, 他眼里满是嘲讽,忽然抬手按住了她的后脑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俯身吻住了她。
莫煜谦脸色一变,用力握住了拳头,眼神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他竟敢当着他的面,就这样轻薄时笙!
顾越清的唇很轻柔,几乎是蜻蜓点水地覆盖在她的唇瓣上,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忘了挣扎,还是根本就不想挣扎。
莫煜谦呆呆看着他们,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哪怕他再嫉妒,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副画面,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他们仿佛天生就该这样彼此依偎,在一起幸福生活。而他就是那个多余出来的人。
“学长还在那儿,你松开我。”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她忽然惊醒,用力推开他。
顾越清松开手,神色平静地看着她:“他走了。”
时笙有些恼火:“你故意的?”
他双手撑在她身边,微微俯身盯着她,沉声道:“我准备离婚了。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仿佛一记天雷打在她身上,她愣住了。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等事情尘埃落定,我告诉你全部真相。”顾越清搂着她入怀,低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蛋,微微泛出的胡茬有些刺痛她的皮肤。
时笙的心有些软下去了,她低声道:“我等你。”
顾越清眉宇间浮起一丝淡淡的温柔,满心只想着,快些解决跟颜沫沫之间的事情。
而此时,整个顾家几乎要闹翻了天。
颜沫沫哭天抢地在顾夫人面前抱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顾夫人从一开始的讶异,到后来的眉头紧皱,她没想到顾越清竟然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婚,而且还是为了她不喜欢的那个女人。
“你
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还是我顾家的儿媳妇。”顾夫人语气坚定。
颜沫沫捂着脸,唇角缓缓露出一丝诡异的微小。
“你说什么?”顾越清眉目一沉,盯着眼前的章烨,脸色极为不痛快。
章烨低声道:“现在家里乱成一团,少爷你现在回去,只会招惹麻烦。”
“我说过,我跟这个家没有关系,她无权过问我的事。”他脸色一沉,十分不悦。
“少爷,你还不明白吗?你迟早都会回顾家继承公司的,现在少夫人正得老夫人喜欢,你又何必惹得夫人不痛快呢?”
顾越清嘴角微微牵动,眼角眉梢都是冷意:“既然这样,那就不必见了,我会派人把离婚协议送去的。”
章烨心里琢磨着,顾越清会派谁去呢,谁曾想,他眼神忽然就到了自己身上。
他有些愣住了,抬手指着自己:“你该不会指我吧?”
顾越清唇角微微上扬:“就是你。”
章烨呆住了,少爷肯对自己笑,还是第一次呢。
等拿到了离婚协议,站在了颜沫沫面前,章烨忽然紧张起来。
颜沫沫穿着一件红色长裙,妆容精致,丝毫看不出半点伤心难过。
这会儿,她正对着镜子,拿着一管口红,轻轻描着嘴唇,神情似笑非笑。
“你是说,他让你来传达消息,让我跟他离婚?我要是不签呢?”
章烨目光从她精致的下巴扫过,心里隐约觉得,这女人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他小心谨慎地低下头:“这是少爷的意思。我无权质疑。”
“你过来。”她冲章烨温柔一笑,回头一笑,神情里满是娇嗔。
章烨愣了愣,迟疑片刻,慢慢上前,走到她跟前。
颜沫沫起身,走到他面前,冲他浅浅一笑:“我好看吗?”
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妙,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她的红色高跟鞋并不说话。
香风浮动,她忽然靠近他,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章烨大吃一惊,刚要说话,颜沫沫已经抓住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胸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提高了声音喊道:“来人啊!有流氓!”
章烨慌乱地想要把手拿开,两个人拉扯之间,门被人撞开,有人进来,把两个人的画面抓个正着。
“我……我没有!不是你想得那样!”他满脸通红地解释。
颜沫沫捂着衣服,神情痛苦地别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下来了。
“就因为他要和我离婚,所以在你们顾家人眼里,我就什么都不是,谁都可以来欺负我吗?”她抽噎着问道。
没多久,这里引起的动静把顾夫人也引来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顾夫人脸色铁青:“把越清给我叫回来!”
章烨面如死灰,心里对颜沫沫的那层恐惧渐渐放大,他从没见过那样肯对自己下狠手的女人。
顾越清摊上她这样一个妻子,也实在是倒霉。
“夫人,你听我解释,这件事其实是……”章烨无力地开口,希望能多点余地。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团混乱
“你还敢说没有?你仗着我没了孩子,被越清冷落,竟敢胆大包天,公然欺负我!反正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颜沫沫哭着扑向桌上,抓住顾夫人修剪花草的剪刀,作势想要自杀。
“都住手!”顾夫人脸色一沉,厉声喝止。
颜沫沫低头哭泣,章烨面色黑沉,佣人们聚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地垂着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顾夫人轻轻呼出一口气,轻声叹息:“把越清喊回来。”
站在顾家大宅门口,顾越清仰起头,看着这栋巍峨的建筑。许久之前,当他还是一名小律所的律师时,他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丰城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可现在,名利、权势、财富他都不缺之后,顾家却突然出现,告诉他,他是股氏的继承人。更可笑的是,消失了足足几十年的顾家人,现在竟堂而皇之地开始管束起他的婚姻。
他垂下眉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慢慢牵住身后女人的手,沉声道:“你跟我一起进去。”
时笙略微不安地蜷缩了一下,试图甩开他,她轻声道:“越清,顾家毕竟你的归宿。”
“对我来说,我最终的归宿只有一处,”他回过头,眼眸深沉,“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归宿。”
他眼睛里的光芒亮到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令身处不确定中的她忽然感到一丝温暖,时笙深吸一口气,抛弃了脑海中的纷扰,细长的手指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顾夫人大约是没想到,顾越清竟然直接带来了时笙,她脸色沉了下去,端坐在沙发上,保养得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越清,从前你怎么反抗家里,我都当你是小孩子耍脾气。可你竟然为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想要抛弃沫沫。你怎么能干这种陈世美的事?你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顾越清冷冷瞥了一眼正在低头啜泣的颜沫沫,声音森冷地开口:“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真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件一件戳破你干的那些丑事吗?”
顾夫人震怒:“越清!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
“顾夫人,我从来没有承认自己和顾家的关系。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我喜欢什么女人,那是我顾越清的自由。至于颜沫沫,婚我是离丁了,你愿意收留她,那是你的事,”顾越清徐徐侧过头,沉声道,“你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慢吞吞地走进来,目光闪躲地低着头,可时笙还是凭借记忆认出了他,竟然是张恒!
张恒看了一眼此刻的场面,知道自己出现得极为不合时宜,可顾越清冷厉的目光令他不敢退缩,踌躇片刻,他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颜小姐,你就承认了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就不是顾先生的。时小姐也没有要害你,是你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麻烦,这才陷害时小姐,亲自演了一出流产的好戏。”
颜沫沫惊恐地睁大眼睛,嘶声力竭地吼道:“张
恒!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张恒急了:“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明明是我公司的资金链断了,来求你帮忙,你答应可以给我帮助,我才陪你演戏的!录音我都交给顾先生了!这都是你的问题,你可别赖我身上!”
颜沫沫万万没有想到,张恒竟然会倒戈相向,她“噗通”一声在顾夫人面前跪下,声泪俱下:“夫人,录音可以伪造,可我对越清的爱是真的!难道连你也相信,我会是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吗?我身上受的每一处伤,都是真实存在的痛!我怎么可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她哭着说完之后,忽然抬起头,指着顾越清身后的时笙,厉声道:“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生活!”
“你闹够了没有?”顾越清脸色一沉,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神情。
时笙用力握紧拳头,看着涕泪横流的颜沫沫,曾经,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为了他,选择放弃自己的爱情,成全她的一切。
可是现在呢,她们终究还是走向反目的这一刻了。
如果顾越清没有将她从警察局带出来,她是不是,就真的要被颜沫沫害死了?
“沫沫,你亲手杀死肚子里孩子的那一刻,此后的每一个晚上,都没有为此做过噩梦吗?”她走到颜沫沫面前,缓缓蹲下问道。
颜沫沫没有说话,一张哭花了妆容的脸藏在长发里,浑身不停哆嗦。
时笙又缓缓笑了:“从前你诋毁我,我只当欠你的。可从你亲手把我送进警察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从此以后,我都不欠你什么了。”
“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越清只会爱我!”颜沫沫失去理智地吼出来,她面色狰狞,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可怕。
顾夫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她,瞬间呆住了。
“就算没有我,越清也不会爱你。你已经疯狂到失去人性了。”她轻声说道,“无论你答不答应和他离婚,这一次,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顾越清唇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神情温柔地笑了,他果然没有白对她好。
时笙神色漠然地走到顾夫人面前,当着她的面牵住顾越清的手,目光凛冽:“夫人如果真心为越清好,就应该理解他,而不是步步逼迫。”
顾越清眼神明亮得仿佛天上的明星,他语气宠溺地抚摸着她的脸,低声笑了:“阿笙这副样子,可真迷人。”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令时笙明白自己的心意。
两人不理会那堆烂摊子,牵手走出顾家的时候,外面天色正好,寂静无声。
时笙静默了片刻,轻声说:“我好像把顾夫人给得罪了。”
顾越清微微挑眉,侧过头冲她微微一笑:“有什么关系?旁人的态度,与你我无关。”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他忽然神色认真地盯着她,“如果你还想再回医院工作,我可以帮忙。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回去。”
听到这句话,时笙心里一颤,下意识地藏起了手,她眉眼里浮现出一
丝浅浅的笑,神情轻松地看着他:“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去了。”
顾越清只当她想开了,心情大好地拖着她的手前行。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时笙的神情渐渐黯然了下去。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时笙的手,已经永远握不了手术刀了。颜沫沫制造的那场意外里,时笙的手被刀划伤了筋络,早已不如以前灵巧了。
可她无意说出来再惹事端,仇恨太多,对谁来说,都不算一件好事。
西山别墅重新被修缮了一番,完全是按照时笙喜欢的样子来整理的。
顾越清对她有求必应,宠爱得很,她想要什么,他都满足,不到几天时间里,整个别墅上上下下的佣人都知道,这位时小姐,是比颜沫沫更加重要的存在。
时笙翻看着手里挑选礼服的册子,眼神盯着上面不菲的价格,隐约觉得肉痛。
她在医院工作的时候,一个月岗位工资加上提成和奖金,也不过才一万多块钱,可这册子上的每条礼服裙,都抵得上她四五年的薪水了。
“真的要穿这本册子上的裙子吗?”她忍不住小声询问一旁工作的男人,“不是说去参加律所的合伙人酒会吗?”
顾越清停下键盘上十指如飞的速度,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淡淡笑了:“这本不满意?那就再换一本。”
没过多久,佣人又拿了一本册子过来,价格比刚刚的还要更贵,几乎翻了一番。
她有些傻眼,忍不住小声揶揄:“看来你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呢。”
他叹息了一声,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我赚钱,不还是为了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从他怀里起身,满脸严肃地看着他:“听说这次酒会上,有明星会参加?”
他愣了愣,没明白她的想法,点了点头:“是有几个相熟的圈子里的明星。”
“那秦宇轩是不是也会来?我最近可喜欢看他演的那部偶像剧了!”时笙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红心来,满脸憧憬地双手交叉。
秦宇轩是圈子里最近爆红的小生,不仅长得好,演技好,听说私下人品也好,难得追星的时笙,满脸都写着想去看他的模样。
顾越清满脸不爽,语气酸溜溜的:“他有那么招惹女孩子喜欢吗?我看很一般嘛。”
“你这是在吃醋吗?”时笙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想跟他要个签名,回头送给希希,让他带去幼稚园,送给喜欢的小女生。”
听到是希希拜托的事,顾越清脸色总算是缓和了几分,他哼了一声,勉勉强强地道:“这件事明天再说。”
结果到了第二天,顾越清死活不让时笙穿那些漂亮礼服,他挑选了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连衣裙,让时笙穿了出去。
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可其实男人心,也不遑多让嘛。
时笙扯了扯身上老气的荷叶边领子,别扭地跟上顾越清的脚步,朝大厅走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私人助理
律所的人都等在了大厅里,纷纷翘首盼望着顾越清的出现。
人人都知道,顾越清今天要将时笙带来见大家。
眼下满城风雨还没消弭,提起时笙,总免不了带眼有色眼镜看她,顾越清这么做,无疑是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众人小声嘀咕中,很快,门就开了。
身姿挺拔的男人带着一个窈窕的女人出现,男人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女人身上,半点也没有挪开,只是,这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柔情蜜意,倒像是一种警告。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时笙拼命将要命的荷叶边领子往下扯,努力露出圆润的双肩,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老气。
顾越清脸色一沉,制止住她的举动,蹙眉说道:“把衣服穿上去。”
“可是我现在看起来像你婆婆。”她轻声抱怨。
他端详了她半天,一本正经地说:“哪里像婆婆了?明明就端庄淑女得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顾越清揽着时笙的腰,微笑着看向众人,沉声道:“跟各位介绍一下,时笙,时小姐,也是我以后的私人秘书。”
众人大吃一惊,就连时笙自己也吃了一惊。
“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私人秘书了?”她暗中掐了顾越清一把,脸上则咬着牙带着微笑。
顾越清闷哼一声,神色不变,拖着她走到人群中间,像合伙人们一一介绍她的存在。
偶尔有几个人神色各异的,顾越清也毫不避讳。
时笙看得分明,心里一暖,忍不住用力握住他的手,也只有他才会与世界为敌,就只是为了她而已。
“顾律师,就算你再怎么在乎时小姐,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让她进我们律所。眼下我们律所正是发展的时候……”有人忍不住低声说。
顾越清淡淡一笑,反问道:“她可是做错了什么?”
那人一脸为难:“话虽然这么说,可她毕竟……”
“我身为律所的老板,连私人秘书是谁也不能定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众人瞬间不敢吱声了,顾越清的脾气他们是清楚的,他越是生气,脸上的表情就越是轻微。
酒会持续中,然而时笙已经没有了想要跟大家同乐的心情,她将顾越清拉到办公室,关上门,有些无奈:“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要让我做你的私人助理?”
他笑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手受伤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讶异。
顾越清抓起她的手,目光紧紧盯着她,神色有些冷凝:“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什么都没说。要不是昨天我察觉到……”
依照时笙的个性,怎么会说出如果他不喜欢,她就不去医院工作这种话?
他当下就觉得不对劲,事后一查,果然查到了她在警察局受伤,伤口疏于照顾的事。
他心痛得很,有种想要给自己一刀,代替她受这份痛苦的感觉。
“再过一阵子,就是我的生日。到时候,我带你去度假。”他低声道,“你知道的,阿笙,我并不想让你真的做什么助理,我只是不放心,想要每天你都能出现在我眼前。”
时笙走到他跟前,用力抱住了他:“好,我答应你。”
次日,时笙上班的第一天,就遭遇滑铁卢。
律所的前台小妹,竟然是颜沫沫的粉丝,瞥见她出现,含沙射影地指责她抢了人家的老公,脸皮厚得很。
时笙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一个电话打给顾越清,让他炒了她。
这招杀鸡给猴看的招,果然很奏效,不过短短一天时间里,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想被顾越清扫地出门。
临到下班时间,时笙背起包,正要下楼去坐顾越清的车,迎面撞过来一个人,将她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她闷哼一声,包摔出去老远,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面庞白净清秀的男人满脸歉意地蹲下来替她捡东西。
时笙有些意外,在这家律所,没人会对她这么客气关照。
“新来的吧?”她抿嘴一笑,动作麻利地将口红之类的东西全都塞进包里。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诧异。
时笙站起来,轻松一笑:“日子久了你就会知道,我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存在。也只有你这种菜鸟才会跟我说话。”
他看着她,微微笑了:“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一定很没有眼光。我就喜欢你这样坦诚的女生。我叫林森,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出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似乎要与她握手。
时笙的目光穿过他,停在他身后,她忽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大踏步地从林森身边走过,扑进了顾越清怀里。
“等很久了吗?”
顾越清抚摸着她的头发,笑得有些宠溺:“见你总不下去,有些担心,就上楼来看看。”
林森见到两人亲昵的模样,微微垂下眸子,轻轻喊了一声“顾总”。
顾越清并不在意,他低头轻琢了她一口,冲林森微微颔首,牵着她的手离去。
直到两人消失不见,一旁加班的员工才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冲林森说着八卦:“也不知道顾总哪儿被她勾走了,竟然失去理智到这个份上,现在其他律所都在嘲笑我们呢,说我们竟然把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女人弄进……”
“抱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林森有礼貌地打断众人的议论,转身进了办公室。
同事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悻悻然地哼了一声:“牛什么牛?不就是家里有点小钱,是个富二代吗?”
天色黑沉,林森结束手里的工作,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接近十点了。
他走下电梯,开着保时捷出了车库,灯红酒绿的城市,闪烁着五彩的霓光红,令他更加寂寞了。
“今晚出来陪我吗?”他拨打了手机名单里的一个女伴的电话。
“林少吩咐,我哪有不来的道理?”那女人笑得花痴乱颤,很快就答应了。
林森把车停在一处海边,低头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间,有人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个嗲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少,猜猜我是谁?”
他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几个名字:“丽丽?露西?尤米?”
女人泄气地松开手,满脸不悦:“是南希!你总也记不住我的名字。”
他笑了,随手碾灭烟蒂,抬手把南希压倒在车盖上,一只手轻车熟路地伸进她的裙子里,试图抚摸她的里面。
南希发出享受的声音,刚要闭上眼睛等待他下一步,他忽然将手缩了回去,自顾自地说道:“问个问题。”
南希脸色潮红地攀附在他肩膀上,柔声道:“什么问题比享受这个夜晚还要重要?”
“怎么才能赢得一个无视你的女人的芳心?”他一脸认真地问道。
南希失声笑了:“林少爷这是看上哪个女人了?竟然还有无视你的女人?难道你没告诉对方你身份?”
林森摇了摇头:“她有喜欢的男人,那男人来头不小。”
“所谓女人嘛,其实都喜欢被男人呵护的感觉。只要你总是在她需要你的时候出现,一切就都好说。”
林森若有所思地蹙眉,眼里渐渐有了笑意。
办公室里,时笙专心地替顾越清收拾桌面,他今天似乎跟颜沫沫去签约离婚协议了,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番纠缠,时笙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还不如待在这里帮顾越清打扫卫生。
她随手翻开厚厚的法律书籍,忽然瞥见一张掉落的照片,好奇捡起来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扎着辫子,笑得天真烂漫地坐在湖边,看起来仿佛念大学那会儿的岁数。
她心里满是温柔,忍不住甜甜笑出了声。
有人敲门,惊醒了她,抬头一看,是林森。
林森虽然是新人,但据说在律所表现不俗,聪明又专业,吸引了不少师奶客户。
“越清不在,要下午才能回来。”她莞尔一笑。
林森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笑了笑:“我不是来找顾总的,我找你。”
她讶异地指着自己:“我?”
林森点了点头:“我需要你的专业来帮我。”
去了林森办公室,时笙才知道,原来他所说的帮忙,指的是为案子里的一些医学问题做翻译。这些事情可难不倒她,她俯身翻阅着文件,低声帮他口译,他在一旁飞速记载,短短一个小时过去了,文件也解决完了。
时笙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发现自己腰快断了。
一杯咖啡递了过来,林森冲她微笑:“你这么专业,不做医生可惜了。难道以后真准备在这里做一辈子助理吗?”
“我有想过,是不是回学校念完博士,以后好留校任教,可也只是想想。”
林森眨了眨眼睛:“你如果想回去念书,我倒是有认识的关系介绍给你。只是,顾总会同意吗?”
时笙微微耸肩,笑得有些温柔:“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求到他同意为止,谁叫他耳根子那么软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手摧毁了他们
林森神色温柔地看着她,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伸手圈住了她。
时笙受到惊吓,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形状美好的下巴。
“别动。”他低声说着,抬手轻轻拂去了她头发上的一根丝线。
时笙有些别扭地走开两步,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微微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林森盯着她的背影,微微垂下头,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时笙与黎果约好在咖啡馆见面,许久没见,两人积攒了一肚子八卦可聊。
她一只脚刚踏进咖啡馆,就看到一个人影猛冲过来,抬手就将脖子上的丝巾套在了她脸上。
“阿笙,你可千万别进去,这会儿里面全都是记者!我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
时笙扭头一看,果然,一堆乌压压的记者扛着单反相机全都奔了出来,嘴里嚷嚷着时笙的名字。
顾不得其他,时笙随手拽上黎果,两人一路夺命而逃。
“时小姐!你别跑啊!我们就想问两个问题!”身后记者气喘吁吁地说道。
“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时笙提高了嗓门,高声回复。
转到十字路口处,一辆车忽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露出林森的脸。
“快上车!”
时笙与黎果一起跳上去,靠在座位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在咖啡馆见面?”时笙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
黎果挠了挠头,满脸后悔:“我想,应该是我在医院时,打电话太大声的原因?”她的视线飘向前面开车的男人,一脸好奇地看向时笙,“他是谁?”
时笙轻咳一声:“我介绍一下,他叫林森,是律所的新同事。”
黎果嘻嘻一笑,抬手推了推时笙:“长得挺俊俏的嘛。介绍给我?”
“还是不要了,我怕陆司崖回头跟我没完。”时笙眨了眨眼睛,满脸戏谑。
提到陆司崖,黎果的脸色忽然沉闷下去:“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都好久没有联系我了。算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对了,阿笙,我们去酒吧玩儿吧!反正今天也没人管我们!”
时笙犹豫片刻,可是看黎果这么兴致高涨,她不忍打断,于是点了点头,顺从地笑了。
黎果笑嘻嘻拍了拍前排位置:“林森大帅哥,就劳烦你今天当我们的保镖了!”
“两位小姐,乐意之至!”
彼岸酒吧门口
才刚刚到黄昏时分,酒吧前就已经人来人往,灯红酒绿之中,丰城的男男女女全在这里上演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天色刚暗下去,彼岸酒吧里就已经人满为患,黎果拉着时笙坐到角落的位置,叫了两瓶酒,抬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
酒吧的舞台上,灯光迷人,一个黑人女歌手站在上面,轻吟慢唱,浪漫得很。
时笙许久没有这样心情平静了,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黎果转过头,刚要和时笙说话,忽然瞥见了林森的目光。
她微微愣了愣,难道林森喜欢时笙?
凝视时笙许久的林森慢
慢回头,刚好与黎果的视线对上,两人眼神里刹那间过招无数,彼此心照不宣地把心里话压下去。
“阿笙,你留在这里,我有事和林森说,一会儿就回来。”黎果拍了拍她肩膀,冲林森示意了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酒吧里,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林森平静地看着她:“有事?”
黎果直奔主题:“你是不是喜欢阿笙?”
林森靠在墙上,轻轻笑了:“是又怎样?”
“你既然在律所工作,应该知道,她有顾越清。”黎果满脸不赞同。
林森低低笑了,轻松地抬起眉眼,满脸不在乎:“只要他们还没结婚,我就有追求她的权力,不是吗?”
灯影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圈,令他清秀的眉眼看上去显露出别样的神秘。
黎果心里一沉,隐约觉得,林森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对付。
音乐流淌中,时笙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抬头间,忽然看见不远处传来喧嚣,隐约起了什么风波。
酒吧里常有闹剧,她早已见怪不怪,低头摩挲着酒杯之间,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哄笑着说道:“莫煜谦!别装醉了!再来一瓶!”
她心里一震,倏地起身,拨开人群,朝着那边挤进去。
灯光摇曳下,莫煜谦满脸通红,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迷茫,在他面前,早已堆着几十个空瓶子,里面的酒似乎全都喝完了。
一群看似是朋友的人挤在一起,纷纷拍手起哄,让他再喝一瓶。
莫煜谦缓缓伸手,握住其中一瓶酒,正准备在哄笑声中再喝的时候,一只纤长白嫩的手夺过酒瓶,阻止了众人的玩乐。
“学长!你不能再喝了!”时笙声音急促。
围观的人群迅速沉寂下来,众人彼此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
这不是那位跟颜沫沫抢男人,闹到满城风雨的时笙吗?
莫煜谦眯着眼睛,醉醺醺打量了她半天,嘿嘿笑了:“你来了?是来劝我成全你和顾越清的吗?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重重将时笙推出去,打开酒瓶,仰头灌酒。
时笙看着他颓废的模样,心里一痛,冲过去再度抢过酒瓶,重重放在桌上。
“不管你有多讨厌我,可是此刻,你必须跟我走!”她伸手拉住莫煜谦,想要离开。
眼前人群挡住她的去路,几个男人纷纷笑了。
“时小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会儿我们跟煜谦玩得正高兴呢,你突然出现,说带她走,就要带她走,你这不是扫兴吗?”
“那你们想怎么样?”时笙抿着唇,眼神担忧地看着脚步不稳的莫煜谦。
“很简单,只要时小姐加入我们的游戏,守规矩就成。”男人们嘻嘻笑着,顺手拿出一瓶酒,徐徐推给她,“他刚刚可是夸下海口,说要喝满这一箱酒的,还剩两瓶,你全喝了,我们大伙儿高兴了,保管让你们走。”
时笙盯着眼前的酒,情知自己酒量不佳,也还是抓起瓶子,仰头开始喝。
她本就不是一个能喝酒的人,一瓶酒下肚,胃里早已经跟火烧一样疼
痛,强忍着不适,她重新拿起一瓶酒,再度喝下去。
四周叫好声响起,时笙重重摔掉手里的酒瓶,眼神凌厉地扫向四周:“现在我可以带他走了吗?”
人群散开,男人们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敬佩,也有不屑。
她脚步踉跄地扶着莫煜谦,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胃里翻腾得厉害,要不是她强行忍住,只怕很快就要倒在这里。
人群很快散去,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刚刚那场斗酒风波一样。
林森与黎果回来时,时笙已不在座位上,两人正诧异间,一名waiter出现,礼貌地躬身说道:“两位是要找时小姐吗?她让我转告你,她有事,已经先走了。”
“走了?这个阿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黎果小声嘀咕着。
瞥见黎果与林森也离开,waiter迅速走到洗手间,打开电话跟另一方的人报告:“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办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按照计划进行。”
洗手间里,颜沫沫按掉手机,对着镜子,盯着哭得通红的双眼,尖锐的指甲紧紧俺按着流理台,眼神里充满恨意。
一门之隔的外面,顾越清正在等着她签离婚协议书,无论她如何哀求,他冷漠得都像是另外一个人。
她得不到的东西,时笙也休想得到,她要毁了他们!
打开门,颜沫沫眼眶里蓄满了眼泪,怔怔盯着背对着自己,身材高大的男人。
“我答应和你离婚。”
顾越清轻轻回头,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神情:“谢谢。”
她心里一痛,仍旧含泪笑着看着他:“不过,在我签字之前,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再带我去一次,我们初次相逢的地方。”
他微微蹙眉,显然明白她又在耍花招,然而,无论她这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心软。
“好。”他缓慢地吐出一个字。
这会儿的校园里,安静得很,除了篮球场上还有几名精力过剩的男生在打球,早已看不见其他人影。
林荫小道上,只有颜沫沫的高跟鞋声,轻轻叩击着地面。
顾越清走到一株树下,忽然停止不动了。
“这条路已经走到尽头了,该回去签字了。”
也正是在这时,颜沫沫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她微微闭上眼睛,泪水潸然俄而下:“越清,就算我有千万个错,可在这世界上,没有女人会比我更爱你。我是真的因为太爱你,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我当时以为只要怀孕有孩子,就能绑住你的心……”
顾越清刚要冷淡地打断她的话,手机响了,他走到一边开始接电话。
颜沫沫的眼泪止住了,瞥见顾越清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渐渐僵硬,她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手摧毁他心中最理想的爱情,更叫人愉悦?
顾越清抛下颜沫沫,一路驾车,风驰电掣到达hj酒店门口。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手心隐约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顾夫人所说的话,不,不可能!时笙不会那么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妇
顾越清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坐了多久,直到泊车小弟殷勤地上前帮忙开车门,他才从梦中恍惚醒来。
“先生,欢迎光临hj酒店。”
车门打开,他沉默片刻,长腿一迈,终于跨了下去。
酒店大厅里,前台服务小姐正嘻嘻哈哈地笑着,见有客人进来,立刻出来阻止:“抱歉,先生,酒店今天房间已满……”
“我找人。”他打断对方的话,神色森冷地开口。
前台服务小姐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迈开步伐,身姿挺拔地消失在她面前。
“小丽,你发现没有,刚刚那个男人,脸色好可怕……”她喃喃说道。
顾越清出现在长长的通道里,就在通道的尽头,站着脸色铁青的顾夫人,她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搀扶着佣人张嫂的手,拿着手帕不停擦汗,几乎站立不住。
见顾越清出现,顾夫人脸色一沉,抿着嘴往后退一步,不说话了。
顾越清盯着眼前这个房间的红色门把手,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越清,都到这会儿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你究竟要纵容那女人到什么时候!”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他喉结上下起伏,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轻轻一转,门开了。
顾越清慢慢走进去,视线从大厅,一路逡巡到卧室,尔后,当他看到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时,他瞳孔紧缩,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撕裂。
睡梦中的时笙并没有睡踏实,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哪怕是在睡意里,也能察觉到一双冰冷入骨的眼眸盯着她。
那股不安的情绪渐渐弥漫,令她越来越无法安睡,她忽然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也就在那一刹那,肩膀上的被子滑落到身上,露出了她不着寸缕的上半身。
时笙心里一惊,用力捂住被子,一扭头,瞥见身旁沉睡的莫煜谦,忍不住震惊地往后倒退几步。
也就是在这时,她看见了床头伫立的男人,忍不住尖叫出声。
“越……越清……”她翕动着嘴唇,整个人不住颤抖。
莫煜谦被她这声尖叫惊醒,头疼欲来地从宿醉中醒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和时笙的异样状况。
他震惊地清醒了,眸光在房间里打转,表情有些茫然:“怎么会……”
顾越清用力握紧拳头,忽然冲上去,不由分说地拽住莫煜谦,狠狠给了他两拳。
“越清!学长是无辜的!”时笙尖叫一声,冲上去喊道。
高高扬起的拳头在半空中停住,莫煜谦不停喘息着,嘴角鲜血直流,仍旧不忘为时笙解释:“顾越清,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没话说。但是今天这件事,绝对不是阿笙的错!不关她的事!”
顾越清自嘲地笑了,到现在他们两个人还在苦苦为彼此求情?
来之前,接到顾夫人那通电话,他根本不相信时笙会和莫煜谦去酒店开房,他自以为他了解时笙,她怎么可能喜欢莫煜谦?
然而亲眼见到两人睡在一起的那一刻,嫉妒,愤怒,
和随之而来的痛苦,彻底席卷了他的理智。
事实证明,是他错了。
“阿笙,你是不是在心里,从来都没真正原谅过我?”他低笑一声,语气苍凉。
时笙眼眶含泪,拼命摇头:“不是的,越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解释……”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顾越清真的离开她,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拙劣的误会而再度分开?
然而,晚了。
骄傲自负如顾越清,怎么可能在看到这样一幅锥心刺骨的画面之后,还肯正视她和莫煜谦?
“我们分开吧。”他缓缓站直身体,声音沉沉。
窗外,隐约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天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狂风吹开窗户,寒气入骨。
时笙双手环住自己,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
“越清,你不要我了吗?”
背对她的男人没有说话,僵直的背影在光影轮回间,变得恍若鬼魅,他动作极慢地起身,经过她身旁时,慢慢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尔后,与她擦肩而过。
直到门传来一声轻微的“咔擦”声,她才猛然醒悟,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时笙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弯腰无声地啜泣。
门外,顾夫人见到面如死灰的,轻轻叹息了一声:“孩子,别难过,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
顾越清背对着她,忽然声音森冷地开口:“我要回顾家。”
顾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我要回顾家。”顾越清声音空洞地回答。
一夜之间,整个丰城仿佛开始入秋了。
满地落叶飘零,将这座繁华的城市渲染上了一层凛冽的寒意。
时笙双手插在口袋里,穿过林荫小路,走进律所里,迎面撞上林森,他冲她灿然一笑,抬手指了指腕表:“你今天早来半个小时。”
时笙抿嘴一笑,笑容明媚,看似与寻常无异,实则眼圈下面,有着一层深深的眼袋。
她扫了一眼律所里嬉笑打闹的职员们,恍惚中想起,前几天,律所合伙人就已经发出公告,顾越清已经退出合伙人,今后也不会再出现在律师行业了。
没有了他在的律所,一切都照旧如常,却又似乎少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我听说呀,顾律师回去继承家业去了。以前他还在律所的时候,就已经是我心里的白月光了,这下,就距离我更加遥远了。”有女职员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
“你就别做梦了。人家顾家是百亿财阀世家,想要嫁进去,恐怕得修上万年的福分!”
“那颜沫沫怎么就能嫁进去……”女职员不服气地嘀咕,一回头,就看见了时笙,顿时识趣地闭上嘴。
时笙神色如常地抱着文件穿过去,回到自己办公室,她关上门,这才捂着胸口,压低声音喘息。
胸口真疼……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森清越的声音传来:“时笙,一会儿我要
去医院见一个客户。你能不能陪我去?”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收拾好心情,打开门,莞尔一笑:“当然可以。”
再次出现在医院,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时笙跟在林森后面,穿过一排排病房,沿途遇见不少曾经的同事,打量她的目光有温暖,有好奇,有歉意,也有冷漠,她神色坦然地与她们一一对视,倒令那些人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
推开那间病房大门之前,林森不忘回头嘱咐:“她精神出了一点状况,你待会儿小心一点。”
时笙抬眸瞥了一眼四周,这里是医院的精神病区域,她从前很少来这儿,四周白色到刺眼的墙壁,给人一种深重的压迫感。
“上次你让我帮忙翻译一些医学上的问题,就是这位客户吗?”她低声问道。
林森点点头,冲她嘘了一声,静静地转身打开门。
和外面刺眼的白光不同,房间里垂着沉闷又厚重的帘子,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林森在墙上摸索了一下,刚要开灯,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别开灯。”
黑暗中,一团披头散发的东西从床上佝偻着身子坐了起来,冲墙边的沙发指了指:“你们就坐那儿,别靠近我。”她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厉声道,“谁?是谁擦了香水?臭狐狸精!连我住院也不肯放过吗!”
她狂躁的模样令时笙有些惊骇,她往后倒退两步,高跟鞋撞到沙发上,差点跌倒。
林森抬手揽住她的腰,低声道:“坐下。”
时笙惊魂未定地坐下,一动不动,那人的眼睛在黑暗里仿佛冒着绿光,嘿嘿笑了:“原来不是臭狐狸精,是林律师的女朋友。”
林森无意辩驳,微笑着坐下,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文小姐,你之前的诉求,我这边已经全部整理好了,官司在下个月开始打。在这之前,您是否还有需要补充的细节?”
文秀玉嘻嘻笑了:“细节?你是说,那个男人是如何对我拳打脚踢,如何在我面前跟小三厮混的细节吗?该说我都对你说了,林律师,我知道你是新人,也知道你有野心。别的律师都不敢接这个案子,只有你敢。只要你能帮我打赢这场官司,我保证,得到的财产,我分你百分之三十。”
林森静默片刻,忽然开口:“文小姐可知道,如果失败了,你不但会一无所有,那个人到时候也绝不会放过你?”
“那又怎样?”文秀玉的声音忽然提高,厉声道,“就算失败了,我也要跟他两败俱伤!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伪善的小人!”
会谈很快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结束了,文秀玉始终没有开灯,走出病房外很远,还能听到她桀桀的怪笑声。
林森淡淡地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开灯吗?”
时笙茫然地摇头。
他凝视着她,轻轻说道:“她的脸,被那个男人的情妇用刀子划烂了。”
时笙打了个寒颤:“是谁这么狠心?”
林森抿了抿唇,目光幽深地盯着她:“他的情妇也许你不一定认识,可他,你很快就会认识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熟悉的陌生人
“是谁?”时笙总觉得,林森提起这件事,眼神显得尤其古怪。
林森一字一字地开口:“顾越清的表叔,顾氏集团执行理事,顾长海。”
在丰城,提起顾长海,几乎无人不知。
“顾氏集团的顾长海理事今日一大早,就代表顾氏集团一万名职员,前往丰城孤儿院献爱心。据现场记者报道,顾长海理事表示,未来,顾氏集团将会投入更多资金在慈善事业上。丰城电视台现场为您报导。”
电视屏幕里,顾长海气质优雅地站在一群孤儿院工作人员当中,眼神温和儒雅,态度亲和地跟大家合照握手,时笙盯着电视里的他,实在无法想象,他会是文秀玉嘴里说的那种男人。
“顾长海的妻子是丰城电视台台长的女儿白素梅,两人夫妻感情和睦,膝下有一子一女,都在念中学。在丰城,他是不少老百姓都知道的良心企业家,怎么可能包养情妇,还闹出这么多事?”时笙满脸怀疑。
林森叹了一口气,眉头紧蹙:“这就是这件案子难的地方。尽管文秀玉提供了那么多证据,但是对方是顾长海,连你也不相信他会做坏事,整个丰城人民就更不会相信了。我这回接的案子,算是踢到铁板了。”
“就算文秀玉说的是事实,你要对抗的也不只是顾长海,而是他背后的整个顾氏集团。林森,你想好了吗?”时笙低声问。
林森凝视着她,半真半假地笑了:“我准备好了。可是没有你的协助,我恐怕走不下去。”
时笙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地抬头看着他:“我陪你打这场仗。”
他眼神渐渐温柔起来,刚要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已经快速起身,接了一个电话。
“希希?你说你现在跟莫叔叔在一起?你在那里不要动,等妈妈我来接你。”匆匆挂断电话,时笙回头冲林森一笑,“明天我们再讨论工作的事,我先下班了。”
“我送你……”
“不用了!从这里坐公交去,很近的!”她脚步轻快地离开,回头冲他招手。
看着她跳上车的背影,林森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在躲自己?
没关系,现在顾越清不在,他有的是耐心守着她。
熙熙攘攘的游乐园里,时笙找了好久,才在摩天轮下找到莫煜谦和希希。
希希似乎玩累了,趴在莫煜谦背上睡得香甜,口水把他的衬衣浸湿了一大半。
“学长,我今天工作太忙,竟然忘了去幼稚园接希希,多亏你照顾,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她满脸歉意地说。
莫煜谦摇了摇头,轻声说:“阿笙,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
两人眼神对视,同时想起了那天同床共枕的意外,忽然同时别开视线,保持沉默。
“那天的事,我后来去调查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莫煜谦低声说。
“学长,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其实我知道,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要无愧于心,就够了。”她轻声说。
“那你和顾越清……”
“我和他,大概真的是有
缘无分吧。”时笙睫毛轻颤,脸上浮起一丝恍惚的笑意,“他已经回到顾家了。对我而言,那是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把希希抚养长大。”
他心里一痛,到头来,她的规划里,仍旧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学长”
“嗯?”
“你看,下雨了。”她伸出纤瘦白皙的手掌,轻轻接住冰冷的雨水,转头冲他嫣然一笑。
莫煜谦抬头看着灰沉沉的天空,心情忽然一下子纾解了,他微微笑道:“是啊,秋天到了。”
四季轮换,人心无常,他又何必纠结这一件事?也许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能得到答案。
时笙抱着希希回到家,给他整理小书包,希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小声说:“妈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她勾了勾他的鼻子,轻声道:“又闯祸了?”
他嘟起嘴:“才不是呢,老师让我明天交手工课作业,可是,我的作业忘在顾叔叔那里了。妈妈,你去帮我找回来好不好?老师说交不上作业,要受惩罚的。我不要在琪琪面前丢脸。”
时笙轻轻揪了揪他胖嘟嘟的脸颊,恨铁不成钢:“才这么小,就有了小女友,忘了你娘亲?还不赶快去洗澡睡觉?”
“妈妈,今晚你一定要帮我把功课要回来哦!”希希迈着小短腿跑进浴室里,不忘回头再三叮咛。
时笙轻轻扶额,内心既忐忑又发愁,但愿今晚,那人不在西山别墅。
入夜,时笙开车绕过西山,很快停在了别墅门口,还没接近门口,她的心已经开始跳动得飞快。
不过是要回小孩子的作业而已,何况他未必在,她到底紧张什么?
她咬了咬牙,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压低帽檐,走到别墅前门,刚要按门铃,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笑声。
“越清,以后我们把这里作为宴请宾客的大house好不好?夏天的时候,邀请朋友们进行野外bbq,开蒙面舞会,那感觉一定棒呆了!”
熟悉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一丝漠然:“你喜欢就好。”
“越清,以前是我做错了,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用那种愚蠢的办法,去留住你的心了。”颜沫沫的声音越说越小,轻轻靠在了顾越清的肩膀上。
透过铁门缝隙,看着两人互相依偎的背影,时笙心里微微抽痛,颤抖的指尖停留在门铃上,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
一只野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惊得她倒退几步,一脚踢歪了门口的花盆。
“哗啦”一声响,她心里一跳,压低帽檐仓皇而逃。
顾越清微微侧眸,眼角余光瞥见了那抹狼狈离开的娇小背影。
时笙对西山别墅很熟悉,毕竟前段时间顾越清打算为她重新修缮的时候,就把设计图全权交给了她负责。
当时为了方便运送装修材料,她特意吩咐,在别墅后面开一扇小门,而她恰巧就有那扇小门的备用钥匙。
如果从那里进去的话,悄悄摸到以前希希住的小房间,把功课带出来,也不是没有机会。
平生第一次做私闯民宅的事,时笙紧张得手心出汗,她悄悄打开小门,一侧身就闪了进去。
想起顾越清和颜沫沫正在前院,她定了定心神,脚步飞快地穿过长廊,朝着希希住的小屋走去。
说来也怪,这会儿,一路上都没碰到一个佣人,也不知道是全都集中到前面去伺候顾越清和颜沫沫了,还是放假了。
但无论怎样,能拿到功课就好。
时笙飞快地翻找到希希的手工课作业,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想原路返回。
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阻断了去路。
她愕然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出现。
他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衣,袖子挽到手腕处,身姿颀秀,眸光幽深,仿佛要看穿她此刻的窘迫。
“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还有私闯民宅的嗜好。”
“我没有!”她急急辩解,“我只是想来拿走希希的作业。”
“这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属于我。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自带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叫拿,叫偷。”他语气讥诮,神情冷酷到了极点。
时笙难堪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咬牙强忍了许久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既然么讨厌我,那我走就是了。”她脚步急促地与他擦肩而过,忽然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顾越清抬手关上门,将她压在墙面上,伸手遏住她秀美的下巴,自嘲地勾起薄唇:“你就是凭借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到处去勾引男人的?”
“顾越清!你住口!”时笙伤心了。
然而他忽然彻底暴怒了,失去控制一般将她掀翻在床上,俯身压住了她。
男人先天性的优势令她倒在床上,与他四目相对,他没有给她太多发呆的机会,低头吻住她的樱唇,近乎粗鲁地对她进行掠夺。
时笙在他身下拼命挣扎,没多久,双手被他强制性地按住,他微微喘着粗气与她分开一段距离,眼底带着冰冷的笑意:“既然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现在这会儿,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
她心里一阵刺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
停止了挣扎,她闭上眼睛,一副任由他的模样。
顾越清嗤笑一声,冰冷的指尖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冷声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时笙,不管用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
他俯身下去,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衣服里钻了进去,极尽粗鲁的手法,令时笙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夜无眠。
清晨的空气,有些湿冷。
时笙小脸苍白,头发凌乱,紧紧裹着衣服,从后门虚弱地离开。
走了几步,她慢慢回头,看向生二楼阳台上,与自己遥遥相望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浴袍,细碎刘海下,幽深的黑眸带着细碎的寒星。
昨晚他的狂乱令她无比确信,他对她有多么厌恶。
或许以后,他们真的不适合再见面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真面目
时笙转过头,用力捏紧了希希的手工作业,毅然决然地转头离开。
她匆匆忙忙地回去沐浴换衣,先把希希送去幼稚园,回头又赶去律所上班,迎面遇上林森,他目光古怪地盯着她的脖子,视线似乎有些阴郁。
时笙不解其意,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瞬间有些傻眼。
早晨过于忙乱,竟然没有发现顾越清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草莓印,每一处都表明他与她昨晚的抵死缠绵。
幸好办公室里还有一条闲置丝巾,不至于让她这一天都无法见人,刚系上丝巾,林森就已经带着文件出现了。
“文秀玉的案子该推进了,我们需要去顾氏集团走一趟。”
“顾氏吗?”她有些迟疑。
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顾虑,他展颜笑了:“当然不是堂而皇之地去。这次去,是暗访。”
顾氏集团的办公大厦,坐拥了整座丰城最好的地段,处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地段,这座顾氏大厦是整座丰城最具代表性的建筑物,也是所有丰城的青年才俊最想进的大集团。
林森扶了扶脸上的金丝边眼镜,与乔装打扮成刚出社会找工作的大学生模样的时笙,彼此对视了一眼。
“藏好你身上的微型窃听设备,记住,有线索更好,要是没有,要立即撤退。”
看着他老道的模样,时笙脑海中闪过一丝疑虑,她忽然叫住他。
“林森,你真的是新人律师吗?”
林森脚步一顿,回头冲她轻轻一笑:“你觉得呢?”
他脸上的那副笑容太过灿烂,以至于时笙竟不能分辨出,他的回应到底是肯定还是戏谑。
然而眼下,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比不过这桩案子的重要性。
时笙对着玻璃门理顺了自己的短发假发套,抬脚走进去。
顾氏集团每年有两断应聘工作的高峰期,春季与秋季。
眼下秋季正是各大高校的学生找实习的繁忙期,海量般的简历飞向顾氏集团,要想从全城几千人的简历里脱颖而出,并不容易。
林森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时笙伪造了一个以假乱真的身份档案,让她顺利地进了这轮面试。
而她需要经过笔试之后,在最后的面试环节,见到自己的最终裁定官顾长海。
听说他很忙,即便是面试环节,也只有短短十分钟时间。
时笙顺利地通过笔试,挤进了面试环节,轮到她进去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位了。
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中间的顾长海,他是个精力充沛的中年男人,一双眸光里神采湛然,儒雅温和,气质极好。
也许是时笙看他的时间有些长了,顾长海微微抬起头,神情和蔼地冲她笑了。
“你叫李芸,来应聘大区经理的是吗?”
时笙谨慎地坐下,露出青涩的笑容:“是的。”
随后,话就被其他面试官接去了,顾长海也不再说话。
时笙全副心神都在顾长海身上,全程表现得云淡风轻,反倒博得了几位面试官的好感。等到面试结束时,秘书室的丽莎匆匆赶来,叫住了她。
“李小姐,我们顾总想见你。”
时笙心里微微一动,难道这么快,顾长海就要露出马脚了吗?
跟着丽莎走进办公室,时笙看见他神情温和地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放着她的学 生 档 案。
“李芸小姐,请坐。”他微微往后一靠,微微笑道,“你是今天我面试过的一群人里,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我看你成绩优异,年年都是专业第一,想破格录取你,直接进入秘书室做我的私人秘书。不知道李小姐意下如何。”
时笙愣住了,他为何要这么做?
她眼中露出感激而又狂喜的神色,讷讷地说:“这样真是太好了,可是顾总,我什么时候来上班呢?”
顾长海徐徐一笑:“明天。”
走出顾氏集团,时笙扭头看着这栋代表了丰城财富与权势的大厦,心情复杂。
顾长海,他真的是抱着惜才的心情才留下她吗?
次日,时笙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西装套裙,出现在秘书处。
丽莎热情地迎上来,领着她去了所在的格子间:“上一个秘书生病辞职了。现在你来了,总算可以帮我分担一些工作压力。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喊我。”
她答应了一声,刚坐下,丽莎回头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穿着,笑着提醒:“对了,咱们秘书处的人是有置衣公费的。以后不必穿得这么老气,一会儿我帮你挑选一套合适的衣服,你换上。”
时笙有些错愕:“今天就得换吗?”
丽莎眨了眨眼睛,涂着红色指甲的双手轻轻按住她的双肩,柔声道:“初来乍到,总得给提携你的顾总留下一个好印象,对不对?”
丽莎说到做到,临近中午时,拿了一套上下装裙装给她。
时笙拿到洗手间换上,盯着镜子里骤然变得陌生起来的自己,心里隐约开始不安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比刚刚美多了?”丽莎不知道从哪里出现,轻轻绕到她身后,温柔笑道,“温婉的红色蕾丝上衣,搭配黑色蕾丝短裙,这才有女人味嘛。记得我刚来秘书室的第一天,也是这副打扮……”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想到了什么,陷入迷惘中。
“丽莎姐,你看起来,似乎不快乐。”时笙凝视着她,轻声说。
丽莎仿佛从梦中惊醒,她率性地笑了笑:“只是感叹,年轻真好。对了,顾总中午约你吃饭,谈论工作的事,你快去吧。”
时笙愣了愣,佯装开心地答应了一声。
趁着丽莎不注意,她回到办公室,压低声音给林森打电话:“他要请我吃饭。”
电话那头,林森有些诧异:“这么快?他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你放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时笙定了定神,挂断电话,独自乘坐电梯,到达顾长海所在的顶层办公室。
虽然他只是理事,但只要顾越清一天没有正式回来主持大局,顾氏集团就一天都以他马首是瞻。
沉默地盯着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她手心微微出汗地推开了门。
门开了,露出空旷的阳台露天餐厅,顾长海坐在餐桌前面,神情温和地回头看
着她。
“李小姐还没用餐吧?”
门徐徐关上,时笙踩着七厘米细的高跟鞋,慢慢走到顾长海跟前坐下。
“顾总,我是个新人,怎么好意思跟您一起共进午餐。”她谨慎小心地垂下眼眸。
顾长海笑了,额头属于中年男人的细纹慢慢展开,显得一派从容淡定。
“你毕竟是以后要跟着我,去参加各种晚宴的秘书。我作为你的直属上司,当然要对你好一点。”
她有些讶异,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那不是丽莎姐的工作吗?”
正在不紧不慢切牛排的顾长海手中刀叉一顿,停在了三分熟的血肉模糊上,他眼神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好像不愿意?”
时笙心里一惊,勉强笑道:“怎么会?”
“丽莎待在这个职位上已经五年了,我看,她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有工作上的突破。你身上,刚好有我看重的敢拼敢为的工作精神。小芸,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顾长海端起酒杯,微笑着与她碰杯。
时笙盯着酒杯里红褐色的液体,脑海中闪过千百种念头,终究还是拿起杯子,与他轻碰。
她浅浅抿了一口,趁着擦嘴的瞬间,全都抿在了纸巾里,悄悄放进包里。
顾长海全程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劲,然而,他那副温和的目光后,总有一种令时笙感到胆战心惊的不明确感。
究竟是什么,会令她如此不安?
她仓促地结束午餐,想要逃离,顾长海忽然叫住她:“小芸,你能不能帮我拿件外套出来?”
靠近露台的里面,就是他平时在公司的休息室,她答应了一声,走进去,开始寻找他的外套。
等她抱着外套正要送给他,转身的一瞬间,却呆住了。
顾长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悄然进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顾总,给你。”她勉强一笑,故作轻松地把衣服递给他。
顾长海抚摸了一下下巴,摇了摇头,轻微叹息:“从面试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顶聪明的姑娘,怎么现在反而愚钝起来了?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是外套,而是别的东西。”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阴影一点一点在地上扩大,几乎要覆盖住她整个人。
时笙脑海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包里的手机,打开录音键。
“顾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把您当成是上司对待……”
“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关系随时都可以更近一步,从上下级关系变成男女朋友关系。”顾长海终于撕掉了脸上的好人面具,毫不掩饰他眼中的热切。
他忽然用力伸手,把时笙手中的包扯了出去。
手机从包里飞出来,在地板上旋转了一圈。
“录音?”顾长海弯腰捡起手机,笑了笑,“小芸,难道丽莎没告诉你,进秘书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服从?要从精神上,到身体上,都只服从我一个人。”
他慢慢地关掉录音,开始抬手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身体,仿佛要透过她轻薄的衣服看见一切。
第一百五十章 秘密
顾长海看起来是个老手,他老道的模样,令时笙足够相信,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这里,**女下属。
在这里呼救,是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地看着他:“你真打算在这里要了我?”
顾长海的手停留在衬衣的第三颗扣子上,神情里露出一丝笃定的笑意:“反正你迟早也会是我的。你想在哪里?”
时笙抬手撩了撩耳畔的碎发,露出雪白的脸颊,她笑吟吟地冲他抛出一个媚眼:“顾总,我还不是怕您到时候睡了我不认账?这才录音存证的。你想在这里睡我可以,但是,不能白睡。条件我们得先谈好。”
顾长海从胸腔里发出一阵笑声:“我就喜欢你这样干脆的女人。你说吧,想要什么条件。”
她沉吟片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别让丽莎离开公司。”
他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条件。
“她走了,你就能上位。这不是很好吗?”
时笙抿唇一笑,显得格外娇羞:“可是我只想做你的女人,不想在公司干活。你把她赶走了,谁来干正事呢?我才不要天天烦这烦那的。”
顾长海哈哈一笑,心满意足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果然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丫头。”
时笙心里跟吞进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得要命,恨不得一脚踹掉她的命 根 子,要不是碍于不是顾长海的对手,她早就动手了。
眼角余光瞥见桌上一瓶酒,她瞬间有了主意,假惺惺地露出媚笑,走过去,轻轻倒了两杯红酒。
“顾总,反正我人都在你眼前了,就算我们要干那事儿,总得有点情调吧。”
时笙小脸白皙,眼睛又黑又水灵,乌发红唇的模样,显得格外动人。
他身边有不少女人,个个都对他百依百顺,妖艳的、清纯的都有,但是像时笙这样,兼具清纯与妩媚的,却少有。
顾长海心里仿佛有蚂蚁在爬,他笑着接过酒,一面喝,一面轻轻抚摸时笙滑 嫩 的手背。
知道他酒量不行,所以时笙拼命地灌酒,为了让他不起疑心,他喝一杯,她也跟着柔情似水地喝上一杯,顾长海盯着她小脸通红的模样,早就心痒难耐。
“别喝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喝酒。”他一把夺过她的酒杯,抬手拿起遥控器,关掉百叶窗。
室内迅速变得昏暗起来,眼看顾长海准备再度扑过来,时笙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用力将他砸晕。
毫无防备的顾长海应声而倒,时笙松了一口气,默默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正想着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场面,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她有些错愕地看过去,一双修长的美腿,在光线变幻中,慢慢在她面前站定。
循着她的腿往上看去,丽莎美艳成熟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
她有些傻眼,丽莎怎么会来?
“你刚刚帮我求情的话,我都听见了,”丽莎熟练地解开衣服,瞥了时笙一眼,“你先回避一下,一会儿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时笙蓦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她抬手抓
住她的胳膊,急急开口:“你这是干什么?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非得这样主动糟践自己吗?”
丽莎慢慢笑了:“你以为我是什么好女孩吗?当年进这个公司,能一路成为他的贴身助理,你以为我靠的是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和他上床,可是你不一样。你既然干干净净地进了这里,自然也要干干净净地离开这里。”
时笙怔怔地看着她艳丽的面容,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无力感,她眼圈红红地盯着丽莎,一动不动。
说话之间,丽莎已经脱到只剩内衣了,她用力把顾长海搬到床上,俯身拍了拍他的脸颊,确认他是真的酒醉加上昏迷之后,回头冲时笙笑了。
“还不走?真打算被他糟蹋?”
时笙咬咬牙,转身走到门外,她还不能让这件事破坏到自己的计划,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把顾长海送上法庭!她暗自咬牙。
半个小时之后,丽莎懒洋洋地出来了,她靠在门旁,颤抖着手,点上了一根烟。
“靠,真他妈累。”她难得飙出一句脏话。
时笙走到她面前,忽然抬手抱住了她:“是我错了,我应该求他让你离开的。”
“离开?除了这儿,我还能去哪儿?哪里还能提供给我这么衣食无忧的环境?”她轻声笑道,“我得留在这儿,直到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为止。你该进去了。”
…… ……
顾长海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裂开了,一阵一阵的疼,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醉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勉强从床上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时笙。
她拿着一条手帕,捂着脸,双肩发抖,似乎在哭。
顾长海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残留的液体,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瞬间愉悦了起来,看来,刚刚在酒醉中,他就把她给睡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令他忽然自得起来,导致他忘了,那个刚刚被他甩出去的手机,此刻正在时笙的口袋里藏着。
“顾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才刚刚毕业,就遇到这种事,你就不怕我报警抓你吗?”
顾长海以为她在**,忍不住得意地笑了:“报警?这几年我睡得又不是一两个女人,你看人家报警了吗?”
“可是,顾总是有妻子的人,难道就不怕她发现吗?”时笙小心翼翼地问。
提到妻子,顾长海明显脸色沉了下来:“没事你提那个黄脸婆干什么?我看见她就觉得倒胃口!要不是因为她给我生过两个孩子,我早就跟她离婚了!”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时笙的脸蛋:“乖,明天我再找你。你先下去吧。”
从休息室走出来,时笙从胸腔里缓缓吐出一口郁结的气息,她飞快地回家,把录音交给林森。
“怎么样,能作为证据吗?”
林森越听,脸色越难看,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真跟他……”
“你瞎说什么呢!当然没有!”时笙把丽莎代替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林森。
他脸色缓和了几分,忽然凝视着她,语气变得温柔起
来:“我不该让你去顾氏做这件事。太危险了,是我考虑不周全。”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以后我不去,他只会更疑心。相信我,顾长海除了女人,一定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事。迟早有一天,我会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时笙说。
看着她坚定的小脸,林森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心里话压了下去。
或许她并不知道,顾长海威风不了几天了,因为再过不久,顾越清就要回顾氏执掌大局了。
夜色刚暗下来,林森就开车到了医院,他走进文秀玉住的病房,关上门,开了灯。
女人隐藏在漆黑头发里的脸,慢慢抬起来,那半边没有毁容的完好面庞,竟然与林森有七分相似。
“这次来,怎么没带那个女人过来?”文秀玉声音沙哑地问道。
林森皱眉:“姐,害你的是顾长海,不是时笙。”
“有什么分别!她不是顾越清的女人吗!所有姓顾的都没有一个号人!”她歇斯底里地吼道。
林森隐忍地静默下来,耐心解释:“不管怎样,我一定会让顾长海付出代价。姐,你就等着看结局吧。”
文秀玉上下打量着他,神色古怪地笑了:“我的好弟弟,你不是一直都风流惯了吗,怎么会看上顾越清的女人?我告诉你,你斗不过顾家人的。还是趁早放弃这个念想吧!”
他平静地起身,顺手把一张储存卡搁在桌上:“我知道你既恨他,又想念他。这是他的声音,你不妨听听,然后再清醒清醒,看清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
被他戳破心里暗藏的隐秘,文秀玉呆住了,那张毁容脸上,忽然露出怔怔的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顾长海对她,就真的没有一点情意吗?
走出医院,林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仿佛装了一块铅。
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像他这样看似浪荡的男人,也有沉重心事。
文秀玉,是他的姐姐,没错。只是跟母亲姓而已。
他们姐弟俩自小亲密无间,文秀玉长他几岁,大学毕业得也早,凭着优秀的成绩,很快就进了顾氏集团工作。
在他过往的印象里,他的姐姐骄傲自负,聪明美丽,宛如公主。
原本这样像白天鹅一样的女孩儿,会有一个璀璨的人生,但是遇上顾长海那个禽兽,一切就都改变了。
他不清楚顾长海用怎样的手段,俘获了文秀玉的芳心,但从此之后,文秀玉就变了。
她变得患得患失,敏感,极易动怒,甚至常常在夜里抽泣。
他看在眼里,忍不住暗中跟踪了文秀玉,直到有一天,坐在车里,亲眼看到顾长海挥了文秀玉一耳光。
那一耳光,不只是打在了他姐姐的脸上,也打在了他的脸上。
年轻气盛的他愤怒至极,踩下刹车,恨不得撞死那个中年男人。
可是文秀玉转过头时,眼里惊恐担忧的眼神,制止了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