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也不是好惹的!
方才出言讽刺的沈斐,看向林清浅的目光,竟有了一丝炙热。
如若不是寿宴还在继续,他恨不得直接过去女席询问,林清浅到底是师从何处?
所有人重新落座,顾长庚经刚才皇帝询问一事,在末尾的席位换到了前面。
林清浅一抬眸就对上顾长庚担忧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没事。
而林清柔脸色说不上的难看,死死咬着薄粉色的唇瓣,气得不行。
她本意害林清浅出丑,如今倒好了,让她在皇上等人面前出尽了风头。
林清浅察觉到身旁怨恨的目光,眸光一沉,弯起了嘴角,用两人听得到音量,冷冷地道:“等着!我也不是好惹的!”
林清柔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方才的动作,她小心谨慎的观察过,根本无人看见,她不信林清浅无凭无证指控自己,老夫人等人会信她。
林清浅先将林清柔的事放在一边,垂眸,心中思绪如何应对回丞相府后一系列问题。
方才皇帝问话,她明面是为了帮丞相府隐瞒待顾长庚不好,暗地里是为了帮顾长庚,但愿没被看穿,至于原身不会画画,她该想个法子自圆其说。
从刚才紧绷神经中松懈下来,林清浅口舌干燥,舔了舔唇瓣,想喝水。
但见到酒壶里的果酒,一个激灵,可不敢再喝,她怕林清柔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害她。
寿宴结束。
宫门外。
林琅天对徐氏道:“陛下留我在宫中有要事商议,夫人和娘先回府,我稍后再回。”
“夫君放心,妾身知道,你且忙你的事,莫耽误了。”
老夫人点点头,“琅天快去吧。”
林琅天望了一眼低头站在一旁的林清浅,却什么都不说,转身随着身后等候的太监一起进了宫门。
徐氏似有话要问,老夫人先一步发话,道:“有事回府再说。”
徐氏应了一声“是。”和林清芜上了一辆马车。
老夫人朝林清浅招招手,“清浅过来,还是跟祖母坐一辆马车。”
“好。”
下人掀开马车帘子,林清浅正想上马车,身后传来了少年急促的声音。
“三小姐,请等等。”
林清浅回头,发现是寿宴上开口对她冷嘲热讽的少年,她皱起了眉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倒是老夫人开口问道:“沈世子,可是有事?”
沈斐脸上难掩激动,微微颔首,道:“我拦下三小姐,是想询问教三小姐绘画的高人是谁?可否为在下引见……”
“沈世子,不好意思,我并无任何人教导。”
沈斐一怔,显然不信,开口还欲追问,“那三小姐是如何会绘画……”
“沈世子,时候不早,祖母还在等我,先告辞了。”
林清浅踩在马凳上,弯腰钻进了马车里。
实在寿宴上沈斐出言冷嘲热讽一个小姑娘的的行为,太没品,她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老夫人虽知林清浅此举失礼,但想了想,还是道:“沈世子,今日是清浅失礼了,可她方在在大殿受了惊吓,还望沈世子见谅。”
话说到这份上,沈斐也不好再往下追问,拱手做礼,道:“老夫人言重了,是在下考虑不周,等下次,我再登门拜访。”
寒暄了两句,下人放下帘子,马车缓缓往前走了。
沈斐则一脸坚定站在原地,他定要寻到这位教林清浅绘画的高人。
马车里。
老夫人眼神复杂的打量起林清浅,半晌,问道:“清浅,你是何时学的绘画?”
“我……”林清浅佯装心虚,小声道:“我时常看秋冬在荷包上绣着蝴蝶,十分喜欢,无聊时就拿着笔照着绣图来画,画得多了,慢慢摸索出来,可我只会画蝴蝶,其余的并不会。”
这说话虽有点牵强,也不是说不过去。
老夫人半信半疑,沉默不语,最后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林清浅心里打鼓,实在猜不到老夫人心思,又不敢开口问。
……
永和宫。
淑贵妃一进门,就对服侍的宫女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本宫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是,娘娘。”
屏退了宫女太监,淑贵妃坐下,精致的面容勾起了一抹媚笑,道:“林郎来的可真快,本宫以为你应付皇上,还得花费些时间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行至淑贵妃身旁。
此人正是北冥国当朝丞相,林琅天。
淑贵妃柔若无骨的攀上林琅天的身体,手暧昧的伸进他衣襟,呵气如兰的在他耳边道:“如何?皇上怎么说?定下让大小姐当子灏的正妃了吗?”
林琅天眸光一沉,呼吸变的沉重,低头,狠狠堵住淑贵妃的小嘴……
谁能想到当朝最得皇上宠信的丞相,会与冠宠六宫的淑贵妃私通。
半晌,林琅天松开气喘-吁吁的淑贵妃,低沉着声音道:“嗯,皇上让我去御书房,便是说给清芜和三皇子赐婚之事。”
淑贵妃妩媚眼睛微眯,眼中难掩野心勃勃光芒。
“待子灏迎娶了正妃,相信太子之位离他也不远了。”
“皇上尚未提起再立储君,我们不可操之过急,以皇上对三皇子的宠爱,太子之位于三皇子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淑贵妃从方才野心勃勃的女人,变成了娇弱的小女人,靠在林琅天胸前,“是,奴家都听林朗的。”
两人耳鬓厮磨,淑贵妃脑中忽地闪过顾长庚的脸,眼中浮现一抹冷光,道:“林朗,是否找人除掉顾长庚?”
“皇上今日注意到了他,暂时无法除掉他。”
淑贵妃娇嗔的捶了一拳林琅天的胸膛,“都怨你,当初为何不让人手脚利索一点,将军府竟还留下了顾长庚这个活口,将他接回你府中这么多年,竟也放任他活到今日。”
林琅天大手搂紧淑贵妃芊芊细腰,漫不经心地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碍不了事。”
“今日一见,顾长庚看起来可不简单,林朗别忘了,现在玄甲营的主帅段飞,可是顾昀生前对他忠心耿耿的副将,倘若他日,段飞班师回朝,顾长庚还会是今日这般境地吗?”
第46章 林清浅反击
林琅天眉头皱了起来,对淑贵妃的话有所思量。
淑贵妃闪过狠辣的眼神,阴测测地道:“顾长庚必须找时机除掉,斩草除根,可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林琅天磕上眼眸,道:“我自有分寸,你无需担心。”
“是,奴家相信相爷的。”
又温存了一阵子,淑贵妃蓦地道:“今日殿上一见丞相府的三小姐,可见不是一般女子,你回府多加培养,日后对我们必有用处。”
林琅天并不答话,但心中所想与淑贵妃一致。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色不失为一样锋利的武器。
……
丞相府。
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徐氏尚未开口,老夫人沉声道:“清柔和清浅到我院里一趟。”
林清柔虽心有疑虑,但还是乖巧的应了声“是。”
林清浅规矩跟在老夫人身后往景兰苑走,思绪流转,拿捏不准老夫人此刻的心思。
林清芜欲跟去,但被徐氏拦了下来,道:“有事你祖母自会处理,今日在宫中累了一天,你先回你院里歇息吧。”
林清芜望了眼老夫人走远的身影,只好点头,“是,清芜听娘的,先回南院了。”
待林清芜走后,百合扶着徐氏回了幽兰苑,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夫人可是在想今日宫中的事?”
“不错。”
“是关于三小姐?”
“嗯,今日所见,清芜前阵子的话并不是没道理,林清浅,果然不简单,小小年纪在殿上波澜不惊,心机颇深。”
百合想了想,道:“夫人何须担心,林清浅再如何,终究只是庶出,根本无法和大小姐比。”
徐氏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不再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道:“我今日也累了,你退下吧,我好好歇一会儿。”
“是,奴婢告退。”
房门合上,徐氏敛下眼底冷意,无论是谁,若敢挡她子女的前程,她都不会放过!
……
景兰苑。
老夫人挥手让一众下人退下,神情严厉,正襟危坐,山雨欲来的感觉。
林清浅心中一动,在老夫人还未开口,忽地扑进她怀里,肩头抖动,压抑着小声抽泣了起来。
这一出让老夫人和林清柔都一怔。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老夫人冷冷板着的脸慢慢柔和下来,轻拍着林清浅后背,“别哭,有话好好跟祖母说,这是怎么了?”
“我,呜呜呜……清浅害怕,清浅差点就不能再陪在祖母身旁……”
老夫人心被林清浅哭软了,哄了半晌,才哄住哭泣的林清浅,看小姑娘哭的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心疼不已。
一旁的林清柔咬着牙,气愤不已。
这林清浅真会在祖母面前装模作样,在宫中时,还嚣张威胁人,像是会害怕的样子?
拿手帕擦干林清浅小脸的泪痕,老夫人问道:“清浅,今日在宫中,你为何跟皇上说那一番话?”
林清浅眼中还泛着泪光,搅着手指,小声道:“虽祖母会罚顾长庚,但那是他犯了错,理应被罚,丞相府的人自然明白,可外人一听,想着顾长庚是孤儿,不免会同情他,误以为我们欺负他,我不想我们丞相府被误解。”
说完,林清浅怯怯的又问了一句,“祖母,清浅是不是做得不对?若是清浅错了,请祖母责罚。”
“不,你没有做错,你做的很好!”老夫人欣慰的抚着林清浅的乌黑的秀发。
在当时自己危急的情况,尚且还第一时间想到维护丞相府颜面,不枉她这阵子如此疼爱林清浅。
老夫人又问道:“宫中你泼在太后寿礼的果酒,怎么回事?”
话虽是问林清浅,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林清柔。
林清柔心骤然一紧,抢先开口道:“祖母,是三姐自己不慎将果酒泼在画上的,与我毫无关系。”
老夫人语气冷了下来,“真的是如此吗?”
林清浅咬着唇,委屈又伤心的看了一眼林清柔,又犹犹豫豫的对上老夫人的目光,小声地道:“是清浅自己不小心,请祖母责罚。”
话虽如此,可她神情神态,分明在说,是林清柔害的她。
“三姐,你自己不慎导致果酒泼在了画上,你为何要污蔑我!”
“我……”林清柔抓紧了老夫人的衣袖,委屈的眼睛里泪光直打转,“四妹妹,我何时污蔑你了?你自己亲眼所见,我跟祖母说是我不小心的。”
“可你分明……”
老夫人冷声呵斥道:“够了,自己做贼心虚还赖别人,真是好样的!”
“祖母,我没有……”
老夫人并未听林清柔辩解,而是放柔了声音道:“清浅今日受了惊吓,先回去好好休息,祖母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林清浅点点头,“是,祖母,我先回去了。”
林清浅越过林清柔身旁时,嘴角勾起冷笑弧度,用口型道:我说了,我不是好惹的。
林清柔气得抓狂,愤慨地对老夫人道:“祖母,请你相信我,林清浅她是故意污蔑我,方才她还冲我……”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林清柔被打得脸歪向一边,人傻傻的愣住了。
祖母竟亲自动手打了她!
老夫人阴沉着脸,冷声道:“平日你在府中使些小心机,我睁只眼闭只眼,不跟你计较,不曾想你竟如此不识大体,在宫中也敢胡来!”
林清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睛里蓄满了泪珠,不可置信望着老夫人。
“祖母,我……”
“你那点小心思真当我不知道吗?你不过小清浅月余,为何没有她一半的懂事?你害她差点犯了御前失仪的大罪,太后娘娘、皇上要罚她,她从未提过你半句,是不想丞相府家丑被外人知晓,在朝廷百官面前被取笑。”
老夫人怒容满面,“可你倒好,不念着她的好,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说她污蔑你!”
林清柔泪珠一颗颗往下掉,抽泣着道:“不是的……祖母,我没有,真的是她污蔑我。”
老夫人冷哼一声,对林清柔失望至极。
“你可曾想过,那是在宫中,稍有不慎,害的不止一人两人,会连累丞相上下几百口人?”
第47章 别怕
林清柔紧紧咬着唇瓣,眼眶通红,被老夫人质问的一句辩解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良久,老夫人长吁一口气,道:“你回去吧,禁足半个月,在你院里好好抄一抄佛经,静下心想想自己今日错在何处。”
“是,祖母,清柔知道了。”
出了景兰苑,林清柔咬着牙,眼中满是怨恨。
林清浅!今日之仇,她一定会报的!
……
篱园。
“少爷,你要去哪里?”
“我去一趟柳园,看看她是否回来了。”
顾伯自然猜得出顾长庚口中的她是林清浅,笑了笑,道:“好,老奴知道。”
望着少年青色身影远去,顾伯心中暗想,三小姐当真是少爷的贵人,处处都帮着少爷,今日进宫回来还得了皇上的赏。
顾长庚来到柳园,敲了敲门,院门开了,秋冬见是他,屈膝行礼,道:“顾公子。”
顾长庚微微颔首,直接问道:“你家小姐进宫可回来了?”
“回顾公子,小姐已从宫里回来,不过老夫人让她和四小姐去了景兰苑。”
顾长庚不着痕迹的微蹙眉头。
老夫人让林清浅去景兰苑所为何事?莫不是今日早宫中的事,她有疑心?
这样一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正想需不需去景兰苑看看,秋冬面上一喜,喊道:“小姐,你回来了。”
林清浅点点头,疑惑的看向顾长庚,“长庚哥哥你何时回来的?我从宫中出来并未见你一起上马车。”
“太后寿宴一结束,我便出宫了,比你们回来的早。”
“哦,原来如此。”
秋冬见林清浅穿的单薄,斗篷应落在马车上没拿,便开口提醒道:“小姐,顾公子,天冷,门口风大,不如先进屋?”
林清浅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抱歉地笑道:“秋冬说的不错,长庚哥哥,有事我们进屋坐下再说吧。
“嗯,进去吧。”
顾长庚走在林清浅身后,思绪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
眼睛红红的,刚刚她哭过了,可是老夫人责怪她?
在前厅坐下,春夏秋冬备了热茶,林清浅挥手示意两人退下,才笑着问道:“长庚哥哥过来,可是有事?”
顾长庚看着林清浅,两片薄唇微动,话却没问出口。
“长庚哥哥是不是想问今日在宫中的事?”
顾长庚“嗯”了一声,没了下文,似在等林清浅往下说。
林清浅略微忐忑,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我今日向皇上隐瞒了你在府内的情况,你生气了?”
“没有。”
他本就不打算将在丞相府遭受一切告诉皇上,父亲去世前是被皇上猜疑忌惮的人,林琅天是皇上宠信的丞相,即使说出真相,又如何,顶多碍于颜面,责骂林琅天几句罢了。
林清浅仔细观察顾长庚神色,见他真的不像生气,暗自松了口气。
“不生气就好,我当时说谎,只是想着皇上若是责罚丞相府,祖母他们说不定会怪罪到长庚哥哥头上,我不想看长庚哥哥受罚……”
皇上金口玉言在朝廷百官面前说了,会亲自抽查顾长庚的功课,林琅天等人为了在皇上面前自圆其说,定会请先生来教导顾长庚。
而且怕顾长庚告状,过分苛刻的行为,也会有所收敛,他往后在相府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这一切,林清浅不能直接告诉顾长庚,怕他会起疑。
顾长庚心中一暖,嗓音不是一贯的冷淡,道:“你帮丞相府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
“可我更想帮的人是你!”
话音落下,四周空气都寂静下来。
过了片刻,顾长庚意味不明的睨了睨林清浅,问道:“为何更想帮的人是我?”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莫名心虚,总不能实话实说,因为日后她的小命捏在你手中吧。
她佯装失落地道:“在府中大姐待我虽不坏,但不见得是真心,二哥更不用说,从未把我当妹妹,四妹今日在宫中,一点都不顾念姐妹之情,差点害了我性命,祖母、父亲先前对我也是不闻不问……”
林清浅眼神清澈看向顾长庚,“这府中,怕只有长庚哥哥不一样,尽管我对你做过许多过分的事,你讨厌我,都不曾想过要害我,在我心中,长庚哥哥才是我的亲人!”
顾长庚心中一震,像是平静的湖里投入一颗巨石,惊起千层浪。
下一瞬,他脸色微变,心中羞愧难当,他对林清浅动过杀念,且不止一次。
她落下荷花池,是他故意设计,她当晚再到荷花池,想到父亲被摔碎的玉佩,怨恨驱使他又对林清浅动了杀心。
“长庚哥哥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丞相府和你,我只会站在你这边。”
林清浅眨巴着眼睛,就差在脸颊写上,日后你想要报复林家,请记住我们是一伙的!
顾长庚抿紧两片唇形好看的薄唇,半晌,神情不自在地道:“我没说不相信你,我过来,是担心今日在宫中之事,你会被老夫人责罚。”
林清浅眉眼一弯,笑了。
“祖母并未责怪我,长庚哥哥无须担心。”
“那你……”顾长庚目光落在林清浅发红的眼眶上,“为什么哭了?”
“呃……”
林清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入戏太深,眼睛哭得有点红肿,可她总不能跟顾长庚说,她是为了在老夫人面前演戏才哭的。
思忖片刻,索性用了对老夫人那一套说辞,“在宫中差些被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当着皇上的面,害怕也不敢哭,回来忍不住就哭了,让长庚哥哥见笑了。”
被侍卫拉走时,林清浅吓出一身冷汗倒是真的。
顾长庚定定的看了林清浅一会儿,蓦地站起来,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僵硬却有几分轻柔抚了抚她的脑袋。
林清浅一怔,尚未回神,便听见他清润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清浅,别怕……”
林清柔脑子“翁”的一声,因为震惊,再一次怔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傻傻的望着顾长庚。
顾长庚略尴尬的收回手,耳根微红,咳嗽一声,一贯从容淡定的少年语气中夹杂一丝慌张,道:“顾伯还在篱园等我,我先走了。”
给读者的话:
顾长庚,你这是害羞什么呢?^_^
第48章 不贪恋权势,只爱钱财
顾长庚走了大半晌,林清浅愣住没回神。
直到秋冬进到厢房来,问道:“小姐,晚膳已经备好,可是要用晚膳?”
林清浅猛然惊醒,定定心神,道:“嗯,用膳吧。”
“是,奴婢这就去布膳。”
秋冬退出去,林清浅停手摸了摸自己头顶,心中怪怪的。
但想到顾长庚不再用一开始冷冰冰的眼神瞧她,应是这阵子她厚着脸皮接触、讨好的缘故,他不再记仇原身对他做过的事。
林清浅长吁了一口气。
总算觉得自己项上人头有保障了。
等楚灵云出现,她别作死上前招惹,相信顾长庚念在自己这些年尽心帮他的份上,他要报复林家时,也会饶她一命的。
……
篱园。
顾伯一见顾长庚回来,笑着道:“少爷回来了,用膳了吗?”
顾长庚面色微异,道:“我还未饿,顾伯你先用,我进书房再看会儿书。”
说完,顾长庚径直走向书房,进去把门关了起来,惹得顾伯满心疑惑,他怎觉得少爷怪怪的,脸似乎还有点红红的。
顾长庚进屋并未看书,而是提起茶壶,连着灌下两杯冷掉的茶水,在桌前坐下,垂眸望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
林清浅说怕,他鬼使神差地用了小时候娘在世时安慰他的法子。
盯着自己的手大半晌,顾长庚眉头微蹙的嘀咕了一句,“我当清浅是妹妹,只是想宽慰她……”
翌日一早,大小姐和三小姐进宫被皇上赏赐的事全府皆知,而四小姐被老夫人罚禁足半月,惹得无数人猜疑。
“小姐,今日府内的下人们都说,四小姐昨日脸上顶着巴掌印从老夫人院里出来的,被罚了禁足半月,听闻晚上相爷回府去了明园,三夫人想替四小姐求情,被相爷呵斥了一顿,相当咋夜也不留宿三夫人那,而是去了二夫人院里。”
林清浅喝了一口清茶,眉梢微挑,这古代的人也真是八卦,这些事传的可真快。
她不是圣母,一点不同情林清柔,在宫里,可是差点害她丢了小命。
“哦,下人们还说了什么?”
春夏道:“对了,还说顾公子也得了赏,下人们都在害怕,说要是他日顾公子得皇上眷顾,仕途平坦,找他们报复可如何是好。”
林清浅暗想,一群下人都比林家等人看得清。
见林清浅若有所思,春夏眼神一亮,道:“还有也说起了小姐。”
“说起我?说起我何事?”
“下人们都说,小姐如今得老夫人喜欢,今非昔比,说小姐在府内地位不比大小姐低。”
“……”
林清浅一脸无语,树大招风,这话无疑是给她招仇恨的,落徐氏和林清芜耳朵里,还不得费尽心思将她除之后快。
“这些话,你他日听听便罢了,切勿参与,我们院中其他下人也不许乱嚼这种舌根,知道了吗?”
春夏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着林清浅,并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秋冬心中明白,戳了戳春夏的脑袋,“大小姐是嫡出,小姐再如何得老夫人喜爱,府中地位也不会比大小姐高。”
这么一点,春夏明白过来,连忙道:“小姐,奴婢知道的,出去定不会乱说话。”
林清浅“嗯”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春夏性子单纯,不会多想,不如秋冬心思细腻,但行事总是有分寸的。
……
过了几日,一切正如林清浅所料,林琅天为顾长庚请了一位在京都内颇有盛名的私塾先生,甚至赏了不少东西在篱园。
昔日简陋的柳园,虽无法说富丽堂皇,各种物件摆设,也是应有尽有。
傍晚时分。
林清浅在顾长庚书房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道:“我听闻这两日父亲送了不少东西来篱园,今日一看,长庚哥哥这都变了,这上面摆着的,大多都是名贵的瓷器吧。”
顾长庚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地道:“你若喜欢,可随便挑些带回去。”
林清柔摇了摇头,趴在案台上,道:“不了,这些摆饰的物件,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好。”
虽说可以拿出去变卖,此举实属不妥,被别人发现,还不得告到老夫人和林琅天那去。
顾长庚视线终于从手中书籍移开,眉头微蹙的睨了一眼林清浅。
为何在林清浅身上看到了市井商人小贩的市侩样?
林清浅看穿了顾长庚的心思,眉眼一弯,笑道:“长庚哥哥莫非认为喜欢真金白银是庸俗?你可知有钱不是万能,没钱确是万万不能,你出门在外,吃喝用度,皆要钱,而且……”
林清浅顿了顿,“长庚哥哥可听过一句话,富可敌国。”
顾长庚薄唇微动,“财迷。”
“……”
林清浅欲跟顾长庚解释银子的重要,国库空虚,没有军饷,连仗都打不了,没钱,国家又何谈国富民强,可她身份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相府三小姐,此番话不好说,省得惹人对她身份疑心。
郁闷了片刻,她随口道:“我不贪恋权势,我只喜欢钱财,反正日后长庚哥哥若想送我东西,不如直接送我真金白银……”
顾长庚唇角微扬,暗暗记下了这番话。
“我听闻老夫人也给你请了先生和教习嬷嬷?”
一提这事,林清浅小脸皱成一团,神色恹恹的。
“长庚哥哥可别提了,我如今白日需练琴写字,晚上还需点灯做女红,我又笨手笨脚的,常会被针扎到,手都被扎到遍体鳞伤。”
顾长庚蓦地放下书,清秀的面容不由自主带上担忧,“伤的严重吗?”
林清浅没留意到他紧张神色,摊开手,抱怨道:“不严重,可被针扎到的时候可疼了。”
顾长庚下意识想握住那双小手查看,想到男女有别,抬起的手又了放下来,细细的打量起来。
白皙的指腹看得出针扎的痕迹,伤得不重,但小姑娘肌肤娇嫩,林清浅才会喊疼吧。
顾长庚思忖片刻,道:“教习嬷嬷未能时时刻刻看着你,晚上你可让丫鬟替你绣了便好,即使被老夫人知晓,她疼爱你,必然也舍不得罚你。”
林清浅眉眼都染上了笑意,笑眯眯地道:“长庚哥哥说的不错,为何我不曾想到,晚上我让秋冬替我绣便好,我何须让自己去受这个罪。”
顾长庚略微无奈的摇头,眼下却流露出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
第49章 沈斐前来拜访
于是两日后。
林清浅在顾长庚面前沾沾自喜道:“长庚哥哥,我真是太聪明了,让秋冬替我刺绣,我让她不必绣的太好,然后交给教习嬷嬷时,她半分都瞧不出不是我绣的,为此还在祖母面前夸了我。”
“别大意了,小心被教习嬷嬷发现。”
林清浅不以为然地笑道:“正如长庚哥哥所言,祖母颇为疼爱我,就算被发现,我也不会受罚的,顶多被教训两句。”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真心觉得刺绣不是人干的活,对于练琴,林清浅也了无兴趣,应付着练练,心中忍不住想,若是让她练古筝多好,她在现代学过几年的古筝。
“罢了,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长庚哥哥你在看什么书?是先生留给你的功课吗?”
林清浅抽走顾长庚手中的书籍,一看封面,竟是一本兵法,不由微微一怔。
她猛然想起,顾长庚在成为摄政王前,曾是军营主帅,也立下过赫赫战功,再过不了几年,他该是要从军了吧。
顾长庚未留意到林清浅异样,不紧不慢拿回那本兵法放好,道:“不是先生留的功课,是我父亲以前留下的书籍,闲来无事,拿来打发时间而已。”
“哦,是吗?”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装作随口问道:“长庚哥哥也想上战场,想当保家卫国的将军吗?”
顾长庚垂下眼帘,沉默不语,过了良久,唇瓣微动,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门外声音打断。
“小姐,平阳侯府世子前来拜访,老夫人请你去一趟前院正厅。”
“平阳侯府世子拜访与我有何关系?祖母为何让我去?”
“这……奴婢并不知,刚刚老夫人让下人到柳园请小姐,秋冬姐姐说小姐需梳妆打扮,让她先回去禀告老夫人,小姐要不先去前厅看看,莫让老夫人等急了。”
“嗯,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林清浅站起来,侧头道:“长庚哥哥,我先去一趟前院。”
顾长庚神情略带忧色,“嗯”了一声,“快去吧。”
林清浅领着春夏走了,顾长庚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立于窗前。
沈斐来丞相府到底有什么事?因上次宫中之事吗?
……
前院正厅。
林清浅缓缓走进正厅,福了福身子,“祖母,沈世子。”
老夫人微微颔首,看向右侧的沈斐,道:“沈世子,清浅来了,若你不信老身的话,可亲自问她。”
“老夫人,在下并非不信你之言,只是觉得三小姐无高人教导,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了得的画技,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老夫人似有些无奈,京都城内,众人皆知,平阳侯府世子爱画如痴。
“沈世子既不信,清浅也来了,让她亲口同你说。”老夫人抬眸看向林清浅,温声道:“清浅,沈世子不信你绘画无人教导,你再亲口跟沈世子解释一番吧。”
沈斐一双眼睛充满期待,略微激动地道:“三小姐,可否请问哪位高人,他尊姓大名?”
林清浅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这沈斐当真烦人。
表面,她却极其诚恳地道:“沈世子,你当真误解了,我绘画并无人教导,只是院中婢女喜绣蝴蝶,我时常看着那绣图,颇为喜欢,便拿笔临摹,画多了,就画得传神一些,不过仅限于蝴蝶,其他景物,我并不会绘画。”
沈斐英俊的眉宇紧蹙,显然不信,又道:“可是哪位高人不愿透露姓名?在下理解,但能否请三小姐为我引见一次?”
这人怕是听不懂人话吧?为何一定要臆想出有这么一个人?
“沈世子,抱歉,我真无人教导,更没有你口中所说的高人为师。”
“可是……”
“沈世子若不信,大可让人去查,我除了几日前祖母刚为我请的先生,在此之前,尚还有一位先生教过我识字,他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私塾先生。”
老夫人点点头,“不错,那位先生是城里私塾的先生,名为宁恒,沈世子若是想查,只需派人去稍微一问,便可得知。”
沈斐拧着眉头,似还不信两人的话,半晌,道:“或是三小姐外出,机缘巧合遇到了某位隐世高人?”
林清浅轻笑一声,道:“沈世子你真应去学人家写话本,如此情节,怕是只有话本里才会出现。”
沈斐何尝听不出林清浅话中一丝嘲讽,只是他始终坚信,定有一位他所不知的高人在教导她。
老夫人轻咳一声,“清浅,不可对沈世子无礼。”
堂堂侯府世子,如何能拿来和市井中写话本的平民相提并论。
林清浅只好收敛起脸上笑意,轻叹一声,道:“沈世子,我是丞相府小姐,平日里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丞相府侍卫众多,戒备森严,无人能做到悄无声息的进入自如,因此我并无可能遇上沈世子所说的隐世高人。”
沈斐这才不得已打消了心中所想,英俊面容上满是失落。
“是沈斐失礼了,今日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老夫人见沈斐来时意气风发的,此刻茫然若失的样子,于心不忍,又想起方才林清浅无礼之举,便道:“清浅,祖母乏了,你替祖母送一送沈世子吧。”
林清浅不情不愿的应下,“是,清浅知晓了。”
送沈斐出府,一路上,林清浅跟在他和侍从身后,并未言语,只想快些将这人送走。
那日在宫中沈斐出言嘲讽,她心里可都记着。
走着走着,沈斐似有些不甘心,顿住了脚步,道:“三小姐,在下冒昧,可否请问你一个问题?”
“沈世子既知是冒昧,就应当别问。”
“……”沈斐始料不及,一时竟被堵得哑口无言。
身后的侍从看不过去,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对世子无礼!”
“随风,你退下,无礼的人是本世子才对。”
一身黑衣劲装的随风欲言又止,但碍于沈斐警告的眼神,只能退至身后。
沈斐抱了一下拳,还是将方才的话说出口:“在下近日在府中参照着物品一直绘画,无论如何也画不出三小姐那般栩栩如生,想请问三小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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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天赋异禀,别无其他
“诀窍啊?”
林清浅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天赋异禀,别无其他。”
“……”沈斐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硬是吐不出任何话语。
身后的侍从随风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大叫,好生厚脸皮!
林清浅瞧见已经到了丞相府大门,顿住脚步,对尚未回神的沈斐福了福身子,道:“沈世子,慢走,天冷,恕清浅不远送了。”
说完,也不待沈斐有所回应,带上春夏扬长而去。
望着两人背影消失在回廊处,沈斐嘴角微微上扬,虽被无礼对待,竟也不觉得生气。
身后的随风怒不可遏地道:“世子为何还能笑得出来,这丞相府三小姐牙尖嘴利,无半分女子该有的温婉,对你还如此无礼。”
沈斐摇了摇头,道:“非也,三小姐年纪尚小,机灵些罢了,本世子看还挺有趣的一个小姑娘。”
“可……”
“走吧,我们回府,改日再来。”
随风吃惊不已,“世子,你还要再来?”
沈斐潇洒的甩了甩袖子,“自然,尚未学会那栩栩如生的画技,本世子怎能就这么算了。”
随风跟上沈斐的脚步,心中始终想不明白,世子这是何苦。
……
春夏跟在林清浅身后,见她心情不错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小脸皱成一团,担忧地问道:“小姐,对方可是平阳侯府的世子,你对他如此无礼,万一他生气了,你……”
“怕什么,我们身处京都城内,天子脚下,纵使他身份尊贵,想要责罚与我,若不占理,我不信他敢给我身上乱按罪名,当心别人在皇上面前参他平阳侯府一本。”
话虽如此,可小姐你未免看起来太过高兴了点吧?
春夏不知,林清浅性子素来记仇,这里让她不敢记仇的,只有将来捏着她小命的顾长庚,那日宫中,沈斐讽刺的话语,她深深地记住了。
今日看他失望,堵得他吃瘪无语,大仇得报的人,心情如何能不愉悦。
太过愉悦的人,以至于回柳园后,多用了两碗饭,也将她和顾长庚说了一半的话暂时抛之脑后。
篱园。
林清浅被老夫人叫走后,顾长庚心中隐隐担忧,坐于案前看书,总有几分心神不宁,索性也不看了。
等至傍晚,也不见林清浅回来,思忖片刻,他起身跟顾伯说一声,前往柳园。
“小姐,顾公子来了。”
林清浅将今日心情好,破天荒拿起绣架在学刺绣,一听秋冬的话,眼睛一亮,笑道:“快请长庚哥哥进来。”
“是。”
片刻,顾长庚跟在秋冬身后进来。
“长庚哥哥,你来了,用晚膳了吗?要不要我让秋冬给你备些。”
顾长庚不着痕迹打量起了林清浅,见她无事,才神色淡淡地道:“我用过晚膳了。”
“哦,那你坐下,我让秋冬泡壶茶。”
吩咐秋冬前去泡茶,林清浅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长庚哥哥过来是有事?”
“无事,只是中午你被老夫人喊去,可是关于那日在宫中之事?”
林清浅撇了撇嘴,道:“不错,那平阳侯府世子,非说我背后有高人教导,想让我为他引见,祖母跟他解释了,他不信,无奈,祖母唯有让我亲自向他解释,我跟他废了一番口舌才解释清楚此事。”
顾长庚对沈斐倒有耳闻,爱画如痴,有此举不足以为奇。
“你如何与他解释清楚的?”
林清浅挑了挑眉稍,一双眼睛满含笑意,“我说,我背后并无高人教导,他不信,问我为何能将蝴蝶画的栩栩如生,我便说,天赋异禀,并无其他。”
话音一落,顾长庚眼中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长庚哥哥你可知道,当时沈斐整个人都愣住了,让他那日在宫中敢瞧不起人,出言讽刺我!”
望着林清浅神情得意洋洋的小脸,不知为何,顾长庚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轻笑一声,道:“你呀你,也不怕他恼羞成怒告状,让老夫人罚了你。”
“我才不怕呢,他要敢如此,我就鄙视他一辈子……”
两人闲聊了几句,顾长庚抿了一口清茶,目光一直留意她手中绣架,她不是时常会被针扎到手,不愿学吗?
心中疑惑才冒出来,便听见林清浅惊呼一声,眉头皱着一团,将冒着血珠的指尖含在嘴里。
顾长庚跟着皱起眉头,见她放下手,沉声问道:“不是说让丫鬟替你绣了给教习嬷嬷看,为何还自己动手?”
林清浅将绣架放在腿上,暗叹气一声,总不能实话实说,整日过上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不能出门,又无所事事,便想拿来打发时间罢了。
随口扯了一个理由,道:“秋冬说,等日后有了心上人,要绣荷包赠与对方,让我学学,哪怕绣得不好,也需亲手绣的,方能送得出手。”
不知为何,顾长庚脸色忽的有点异样,但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初,快到让人无法察觉。
“若是真的心悦于你,即使不送,他也不会在意。”
“是吗?”林清浅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不打算嫁给三妻四妾的男人,而这里如此的男子比三条腿的蛤蟆还难找。
“对了,长庚哥哥,你看,我绣了一下午,你可看得出我绣的是何物?”
见林清浅神情期待,顾长庚认真看了两眼她手中绣架,片刻,不确定的吐出一句,“鸭子?”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嚷嚷道:“我绣的如此抽象吗?再说了,谁会在荷包上绣鸭子,这是鸳鸯!”
顾长庚压不住弯起的唇角,心想,这鸳鸯确实挺抽象的。
但怕林清浅不高兴,还是昧着良心道:“我方才瞧的不准确,定神一看,一眼便能瞧出绣的是鸳鸯。”
林清浅咧嘴一笑,“果不其然,我就说绣的像,春夏还非说不是,分明是她自己眼神不好。”
顾长庚笑而不语,深邃的眼中暗藏一抹宠溺。
门外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春夏,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一个敢昧着良心说,一个还真敢将此话当真。
第51章 林清芜赐婚三皇子
又过了两日,皇帝身旁的太监总管李公公前来宣旨,让丞相府上下意外又惊喜。
全府上下皆跪于门前,连被老夫人禁足的林清柔也跪在其中。
李公公摊开圣旨,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问丞相府嫡长女林清芜,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三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选贤女相配,林清芜即将及笄,待字闺中,与三皇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三皇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公公收起了圣旨,笑眯眯地说道:“丞相等快快请起吧,杂家这就跟丞相道一声喜,大小姐不日就要成为皇子妃。”
林琅天温雅一笑,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鼓鼓的荷包递到李公公手里,“多谢李公公,李公公辛苦了,请入正厅坐下喝杯茶,如何?”
李公公将荷包收入袖中,笑的越发灿烂,道:“不了,皇上还在宫中等着杂家回去复命。”
“如此本相就不多留李公公,本相送一送李公公。”
林琅天送李公公出去,一群人站在大厅,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林清芜,小脸泛着红晕,高兴又羞涩的抓着徐氏的手。
脸色难看的自然是林清柔,紧咬着唇,眼中不难看出不甘怨愤,只因全部人目光都在林清芜身上,鲜少人察觉。
林清浅则是意料之中的表情。
“大姐,等往日你就是堂堂的皇子妃,太好了,日后出去,我看谁还敢欺负我,我就让大姐给我撑腰。”
林清芜娇嗔地冲林清远道:“二弟,你瞎说什么,这婚期都尚未定下。”
“这赐婚的圣旨都到了,待大姐及笄,和三皇子的婚事,皇上定会马上挑出良辰吉日让你和三皇子完婚的。”
林清芜年芳十四,还有一年便是及笄之年,这婚事可想而知拖不了多久。
老夫人也十分高兴,握着林清芜的手交代道:“清芜,将来成了皇子妃,需知礼数懂进退,好生侍候三皇子,知道了吗?”
“祖母放心,清芜定会谨记祖母教诲。”
林清浅看人寒暄的差不多,也上前笑着道:“大姐,恭喜你觅得良缘佳婿,与三皇子完婚后琴瑟和鸣,恩爱羡煞旁人。”
林清芜娇羞一笑,“多谢三妹妹。”
大抵林清浅此时说话让她颇为喜欢,一直觉得林清浅可疑,处心积虑在她身上找出可疑之处林清芜,此刻也先将这心思搁置脑后。
丞相府一派喜气洋洋,林琅天送了李公公回来,对徐氏道:“我现在需进宫一趟谢恩,有事晚些我回府再说。”
“是,妾身知道了,夫君快去吧。”
老夫人交代下去,让下人备膳,晚膳府上的人都在前院用膳,众人便心思各异的各回各院。
柳园。
林清浅回来后,坐下,倒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垂眸若有所思的样子。
《摄政王的倾城宠妃》她看的并不完整,但从种种情节不难猜个**不离十,如顾长庚和丞相府的恩怨,定不止年少欺辱他的缘故。
顾长庚扶持上位的十一皇子,并未是皇室血脉,而是一个妃子与情人私通生下的。
他篡改皇上遗旨,扶了并未正统皇室血脉的皇子上位,若被发现,定麻烦不断,顾长庚是聪明人,却还是执意这么做,无非是想秦家江山易主。
能让他对皇室怨恨至此,无非是顾昀之死和皇家有关,甚至林琅天这伪君子做派的人都有可能牵扯其中。
如此顾长庚要扶持十一皇子上位,和要将林家满门抄斩也说得通了。
林清浅越想头越疼,索性不想了。
如今她走一步看一步,总之有一点,抱紧顾长庚这个男主的大腿必然错不了。
……
明园。
林清柔一回来,将厢房里的花瓶茶杯砸了个稀巴烂,惹得一众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小姐,你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自己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林清柔一个茶杯砸在香兰的脚下,面容因盛怒显得略微狰狞,怒声道:“滚!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来管!”
“小姐……”
一行人不知如何是好,王氏神情凝重走进来,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丫鬟们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林清柔厢房夺门而出。
四小姐平日看起来天真烂漫,可动手打起下人,下手极重,如今她盛怒中,丫鬟们都怕自己被无辜毒打一顿来给她泄气。
王氏无奈地道:“你又为何发火?因大小姐被赐婚?”
“对!不错,我就是不甘心,为何她林清芜是嫡女,我是庶女,命运截然不同,下人们都在说,三皇子如今备受皇上宠爱,文韬武略俱全,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他日她林清芜便是太子妃,我不甘心!”
王氏眉头看着小脸满是怨恨的女儿,“清柔,你为何定要跟旁人争比?你身为是相府四小姐,将来也会有一门好婚事。”
“我为何要跟人争?我不争,你看如今,连林清浅都能骑在头上欺负我!”
“你……”
林清柔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道:“娘,就当为了女儿着想,父亲宠爱你,你想办法再怀上一个孩子,皆时我们在府中境地定不会是今日这般。”
王氏长叹一口气,在林清柔目光下,说:“娘尽力为之吧。”
林清柔一下子扑到王氏怀里,抽泣着道:“我就知道娘你是最疼我的。”
王氏眼眸微垂,心思复杂,丞相府中人人以为林琅天对她万般宠爱,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男人比谁都薄情。
……
永和宫。
淑贵妃听得窗外轻微的动静,妩媚的眼睛微眯,对贴身宫女连衣道:“你们退下吧,本宫乏了,没本宫允许,谁也不许进来打扰本宫歇息。”
“是,娘娘。”
待门一合上,她娇笑着道:“林朗来了,还不出来,嗯?”
林琅天穿着官服,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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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韬光养晦
“赐婚的圣旨到丞相府了?”淑贵妃媚笑着问道。
林琅天坐下,沉声道:“嗯,我进宫向皇上谢恩,这才过来的。”
淑贵妃依偎在林琅天胸口前,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抚他下颚,“一切都朝我们预想的方向走,待子灏坐稳了太子之位,我们就……”
眼中闪过一抹狠毒的光芒。
林琅天轻拍淑贵妃肩头,“切勿心急,我们蛰伏多年,稍有不慎,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淑贵妃收敛起阴冷的气息,温柔似水,“是,奴家听林朗的。”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子,淑贵妃又道:“顾长庚留着始终是一个祸害,林朗还需寻机会将人除掉,记得将人引出府外才动手,莫要让人怀疑到你身上。”
“我有分寸,你放心,再过些时日,皇上不再注意到顾长庚时,我会动手的。”
……
又过了两日。
林清浅昏昏欲睡的听着年过半百的先生念书,忽地望见春夏一脸焦急神色站在门口,想开口喊她,又不敢打扰,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林清浅思索了片刻,道:“先生,不好意思,我去一趟茅厕。”
陈先生对林清浅听学懒散,一脸无奈,但还是放下手中拿着的书籍,道:“三小姐去吧。”
“多谢先生。”
林清浅一出房门,春夏将她拉远了些,焦急地道:“小姐,顾公子今日又和二少爷打了起来,老夫人发了好大的火,罚了顾公子二十鞭子!”
“什么?长庚哥哥又和二哥打起来?”
林清浅下意识要赶过去,春夏一把拉住了她,道:“老夫人罚顾公子是在半个时辰前,现在顾公子怕是已经领完罚了。”
林清浅一听,眉头越皱越紧,“那你为何不早说!”
“奴婢不敢,老夫人吩咐了,先生教学时,任何人不能打搅。”春夏在外门干着急了半个时辰,林清浅这才看到她。
林清浅扶额,这孩子为何不知道变通,随便送杯茶水进来,不也能通知她吗?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顾长庚已经领完罚,她只好问道:“长庚哥哥为何又与二哥打起来?”
“奴婢听闻,顾公子的私塾先生让他点评一篇文章,顾公子见解让私塾先生震惊,大肆夸奖一番,甚至说与相爷知,相爷知道了,颇为高兴,赏了私塾先生,让他尽心教导顾公子,这事传到了二少爷那,他就来找篱园找顾公子……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接下来的,就算春夏不说,林清浅也猜的七七八八。
按照林清远的尿性,自是不服,肯定要去篱园找顾长庚麻烦,这人嘴贱,素来明白如此说到顾长庚痛处,两人自然而然就打起来。
林清浅脑中浮现上次顾长庚后背触目惊心的鞭伤,心中不安,对春夏道:“你等会儿进去跟先生说一声,我身子不适,回房歇息了,至于授课,明日再继续。”
“小姐,小姐,你……”
林清浅话一说完,人就走了,春夏拦都拦不住,只能愁眉苦脸站在原地。
她等下要跟先生撒谎,若是被识破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来到篱园,林清浅火急火燎的拉住顾伯问道:“长庚哥哥呢?他在哪?”
顾伯眼眶微红,道:“少爷在房里上药……”
话音才落,林清浅径直的走向顾长庚的卧房,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长庚哥哥……你伤得怎么样了?”
顾长庚上了药,刚披上衣服,衣襟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见林清浅进来,迅速拢好衣服,脸色发白,道:“你怎么过来了?”
林清浅上前扯顾长庚的衣服,“我听春夏说,你被祖母罚了二十鞭子,让我看看,伤的如何?”
顾长庚抓住林清浅的手,“小伤而已,无碍,我已经上过药,你无须担心。”
见他脸色极差,林清浅不信是小伤,二十鞭子抽下去,后背不皮开肉绽才怪。
“让我看看,我看过才放心。”
顾长庚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微红,拦下林清浅欲扯开他衣襟的手,道:“真没事,我……呲……”
拉扯间,不小心牵动背后的伤口,顾长庚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林清浅见状,也不敢乱动,连忙道:“长庚哥哥,我先扶你过去坐下。”
在桌前坐下片刻,顾长庚缓过那股疼,见林清浅面露担忧,开口安慰道:“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真的?”
“真的,你上次送的金仓药很管用。”
林清浅这才作罢要扯开顾长庚衣服,查看他伤口的打算。
想到林清远小肚鸡肠的性子,林清浅头疼不已。
顾长庚的才华,自是毋庸置疑,可若在他有能力自保前,林清远因此没完没了的来找麻烦,虽不会伤他性命,可皮肉之苦,怕是要受不少。
思忖了片刻,林清浅眼睛一亮,道:“长庚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一定要认真听。”
顾长庚如画的眉眼微蹙,疑惑的望着林清浅。
林清浅并不解释,自顾自的给他讲起了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宫中有三位皇子,其余两位皇子皆由宠妃所出,文武双全,母族势力庞大,皆有望成为储君,另一位皇子则是出身卑微,由宫女所出,平日里性子软弱,任人欺负,庸碌无能。”
顾长庚神情复杂望着林清浅,并未打断她,听她继续往下说。
“待这位皇子成年,出宫自建府邸,他国举兵来犯时,他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被皇上器重,后被皇上封为太子。”
林清浅不着痕迹察言观色,继续道:“许多人都说,这位皇子懂得收敛光芒,韬光养晦,后才有机会大展光芒,坐上太子之位,长庚哥哥,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顾长庚不答反问,“你从何处听的这个故事?”
他漆黑的眼眸像是能将人吸进去,林清浅心一虚,别开目光,干笑着道:“我听府中下人们说起的,他们说是街上说书先生说的。”
顾长庚缄默不语,林清浅心里打鼓,不会是惹他起疑了吧?
就在此时,顾长庚声音清冷地道:“别人说的不错,若这位皇子不懂收敛光芒,韬光养晦,怕是尚未成年,便会死在宫中。”
第53章 下泻药,为顾长庚出气
林清浅话点到为止,顾长庚是聪明人,想必是听进去。
于是打哈哈道:“是吗?看来长庚哥哥和大多数人想法都是一样的。”
顾长庚深深望了一眼林清浅,抿了抿唇角,见她不想往下说,便扯开话题。
“你此时不是应该在房里听先生教学的吗?”
“我……”林清浅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幽幽地道:“先生讲课太过枯燥无味,我听得瞌睡连连,便谎称身体不适,让他明日再来。”
私塾先生讲的大多数,林清浅都认识,如同将一个现代大学生放到幼儿园上课,自是了无兴趣。
“你自己懒散不上进,还说先生讲课枯燥,如此吧,你若是有不懂的,我教你。”
林清浅干笑一声,连忙道:“长庚哥哥不必费心,下次我用心听讲便是,你身上有伤,这几日需好好养伤才是。”
“对了,上次我在我娘的卧房里,还看到了一些外伤药,我等下回去让春夏给长庚哥哥送来……”林清浅一个激灵,蓦地想起了一样东西,眼睛闪过狡黠的光芒。
顾长庚察觉到林清浅异样,问道:“嗯?怎么了?我伤其实不碍事,你无须太过上心。”
林清浅摇了摇头,问了一句让顾长庚摸不着头脑的话。
“长庚哥哥,你今晚有空吗?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
“我说的地方就在府中,到时候去了你就会知道,可以吗?”
顾长庚心中虽疑惑,望着林清浅半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好,我陪你去。”
林清浅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笑眯眯地道:“那我们晚上亥时在柳园门口的小道,不见不散,记得别让顾伯知道。”
“嗯。”
……
林清浅回到柳园,二话不说钻进王氏的卧房里,王氏会些医术,因此院中常备有一些药材,她去世后,这些药材便都放在了她卧房里。
林清浅曾进来逛过一两次,凭借记忆找到了放外伤药的格子,将药取出,她又找了找,在一个写着巴豆粉的格子前停下。
眯起眼睛,眼中是不怀好意的笑。
林清浅拿着瓶子装上些巴豆粉,这才出了王氏的卧房。
亥时一到,躺在床榻上的人立马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的拿过衣裳穿上,偷偷摸摸的出了门。
一出柳园,凭借皎洁的月光见到顾长庚身穿淡青色长袍站在小道上。
林清浅小跑过去,小声地道:“长庚哥哥,你等很久了?”
顾长庚垂眸看向她,见其并未穿斗篷,眉头不着痕迹皱了皱,“刚到,你回去将斗篷坡上再出来,夜里寒气重。”
“没关系的,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先走吧,否则来不及了。”
林清浅不由分说的拉着顾长庚衣袖,扯着他往前走,两人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巡视的侍卫,来到了江园,林清远住的地方。
“为何要来江园?”
林清浅回头,夜色中,她那双眼睛明亮如同璀璨的星辰,故意卖关子道:“长庚哥哥一会便知。”
江园后门并未关上,林清浅拉着顾长庚偷偷摸摸来到了江园的厨房。
厨房里尚点着蜡烛,灶台上还温着一碗参汤,应是备给林清远作夜宵的。
林清浅掀开盖子,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将褐色的粉末倒了下去,为避免让人看出来,拿勺子在汤里搅上一搅,让粉末彻底融化在汤中。
“你在汤里下了什么?”
“不过是一点点让二哥受罪的……”
话音还未全落,瞥见门外有身影走来,林清浅连忙拉着顾长庚到厨房的水缸后躲了起来。
两人才躲好,下人便进来了,一小厮大声催促道:“手脚麻利些,二少爷说是饿了,将一直温着的参汤送到少爷卧房里。”
“是,奴婢这就给二少爷送过去。”
下人用食盒将参汤等装起来,林清浅唯恐会被发现,尽量缩着身子,小小的身躯几乎全窝在了顾长庚怀里。
怀中柔软的身体让顾长庚全身僵硬,一动都不动。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小厮和丫鬟终于提着食盒离开了厨房。
林清浅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再不走,她脚都要蹲麻了。
两人靠的极近,她温热气息喷薄在顾长庚脖子上,他耳根发烫,抿紧唇角,扶着她站起来,迅速往后退两步,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既然人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汤里下了什么?”
“我们先出了江园再说,当心下人去而复返。”
两人出了江园,回到柳园前碰面的小道上,顾长庚才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长庚哥哥不必担心,我下的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一点点巴豆粉,足以让二哥吃点苦头罢了。”
月光下,顾长庚清冷的面容神情复杂,“你为何要给林清远下巴豆粉?”
林清浅一脸愤愤不平地道:“自然是因为二哥总是欺负长庚哥哥,我才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抬眸,她眼中满是笑意,小声道:“不过这件事不能让第二人知道哦。”
顾长庚心中一股暖流涌动。
她是在为他出气。
林清浅还欲说什么,一件带着清冷气息的淡青色外衣披在了她身上,顾长庚将外衣给她拢好,道:“夜深了,快回去你院里吧。”
林清浅攥着身上外衣,“长庚哥哥,我不冷的,而且用不了几步路就能回到我院里,你还是穿回去吧。”
顾长庚不容拒绝的道:“快回去,衣裳我明日再去你院里拿。”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见顾长庚坚持,也不好拒绝,只能“哦”了一声,道:“那我先回去了,长庚哥哥你也快回去吧,当心着凉,背后的伤也记得要上药。”
顾长庚“嗯了一声,身形颀长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身影进了柳园,才转身离去。
翌日一早。
顾长庚起来院中练剑。
顾伯从外面回来,道:“老奴今日听下人们说,昨夜二少爷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半夜闹肚子,拉的站都站不起来,还因腿软在茅房里摔了一跤,老夫人跟夫人大怒,罚了江园一众下人,这俗话说的不错,恶人自有天收,老奴看,二少爷定是坏事做多,遭报应了。”
第54章 沈斐再次登门拜访
顾长庚唇角微微弯起,并未搭话,但练剑的动作越发行云流水,看得出,心情不错。
在柳园,林清浅起身洗漱,春夏就将一早听说的事说给她听。
“小姐,你可知道,昨晚一整晚江园都没消停过,二少爷闹肚子,身边小厮需不停扶他去茅房,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听说二少爷还在茅房里摔了一跤呢。”
林清浅自主脑补了那个场景,心中笑喷了。
让林清远嘴贱,小小教训一番,果真让人身心舒畅。
春夏退出去备早膳,林清浅眼角余光蓦地瞥见她藏在被褥中的淡青色外衣。
微微走神。
接触久了,发现顾长庚性子并不坏,若非少年遭遇家中巨变,背负血海深仇,想必会是一个学富五车,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吧。
……
接下来几日,林清浅特别让人留意篱园的动静,得知顾长庚听先生讲课开始懒怠松懈,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日她讲了一个关于韬光养晦的故事,没有白讲,顾长庚听进去了。
林清浅煮了百合莲子羹,对春夏道:“拿食盒装上,我们去一趟祖母院里。”
“是,小姐。”
景兰苑里,老夫人皱着眉头,神情疲惫,任由张嬷嬷替她按着太阳穴,外头丫鬟突然道:“禀告老夫人,三小姐来了。”
老夫人睁开眼睛,表情柔和了几分,道:“快,让清浅进来。”
林清浅一身粉色衣裙,素颜朝天,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除了固定的簪子,发饰全无,明亮的大眼睛微弯,满含笑意,让人一眼望去十分舒适。
“祖母。”
老夫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唉,无须多礼,快来祖母身旁坐下。”
林清浅坐下,老夫人细细的打量起她,握住她手,道:“有好几日不来祖母院里,看起来怎么瘦了,可是近日学礼仪女红和功课太辛苦?”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地道:“是啊祖母,我白日得听先生授课,晚上还需学刺绣,每日都好辛苦,你看我都瘦了,要不我们不学了吧?”
老夫人轻笑一声,捏了捏林清的鼻子,“你呀你,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教习嬷嬷可跟我说了,你交给她绣品,都是你让丫鬟给绣的。”
“我……我笨手笨脚的,刺绣时常会被扎伤手,也是没办法才让秋冬帮忙,祖母你别生我气嘛……”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老夫人如何能生得了气,无奈摇了摇头,道:“罢了,你也还小,急不得,若是累了,就歇歇,但该学的还是得学。”
“谢谢祖母。”
张嬷嬷在一旁听了,暗叹,老夫人当真是宠爱三小姐。
“对了,祖母,我听闻你这几食欲不大好,我煮了你爱吃的百合莲子羹,你趁热尝一尝可好?”
“好,清浅为我亲自下厨煮的,自然要尝。”
林清浅让春夏将食盒提上来,亲自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羹给老夫人。
吃了小半碗,老夫人望着乖巧的林清浅,叹气道:“若是清远这孩子,能有你这般懂事就好了。”
“二哥生的相貌堂堂,又天资聪慧,懂孝顺,祖母不用太费心的。”
“这孩子啊,要真如你所说就好,清远是聪明,可性子不够沉稳,三天两头就顽皮惹事,今日国子监的先生还差人告上门,说他在课堂上同他人玩骰子,若不是看在前几日他病了,我非狠狠罚他一顿。”
林清浅心想:果然是纨绔子弟,若不是生在丞相府,怕是成了那个市井小混混也不足为奇。
表面还是恭维道:“祖母无须担心,二哥是男孩子,好动顽皮些是正常,等他大些了,性子自会慢慢沉稳下来。”
“但愿如你所说吧,你父亲忙于朝堂事务,你大姐被赐婚,你母亲需准备日后她出嫁事宜,无法抽空管教清远,只能我这把老骨头管管他了。”
“祖母放心,二哥会懂得你一番苦心的。”
陪着老夫人闲聊了一下午,老夫人宽心了不少,赏了不少东西给林清浅,这才从景兰苑出来。
窝在柳园过了几日安稳日子,林清浅十分惬意。
不去想未知的未来,现如今的生活,可是她在现代梦寐以求的。
可老天似乎总爱跟林清浅过不去,惬意的时光被一个人打破了。
“小姐,沈世子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林清浅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你说沈斐来了?谁许他进柳园的!?”
“这……是老夫人身旁的张嬷嬷领着沈世子来的,小姐还是先过去一趟,省得让沈世子久等。”
林清浅暗骂一句,烦人精,认命的收拾一下自己,从厢房出来,缓缓走向前厅。
前厅中,沈斐坐于上座,一身墨色的锦缎长袍,上面绣着兰花,加上那张英俊的脸庞,尽显翩翩贵公子的儒雅气息。
“沈世子。”
沈斐抬眸,扬起笑容,“三小姐。”
林清浅行礼过后,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口见山地问道:“不知道今日沈世子前来所为何事?”
“再次登门叨扰,是因在下想向三小姐讨教你的画技,可否请赐教一二。”
“沈世子说笑了,小女子并不懂什么绘画,那日在宫中画的蝴蝶,不过能勤能补拙,画多了,画的传神些罢了,清浅才疏学浅,实在当不起沈世子这赐教二字。”
林清浅言下之意,让沈斐回去自己多画几遍就好。
可沈斐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笑着道:“三小姐谦虚,你能将蝴蝶画得栩栩如生,在下尊称你一声大师,都不为过,还请三小姐不吝赐教。”
林清浅对沈斐无甚好感,扯了扯嘴角,只好道:“沈世子还是请回吧,我是女子,需注意名声。”
话里话外,都在赶人了,沈斐身后的随风脸色十分难看,两人待在一起,损坏名声的怕是他家世子吧!
沈斐始终笑意盈盈,不紧不慢地道:“光天化日之下,在下与三小姐坦坦荡荡,并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旁边还有丫鬟侍从,即便传出去,也无人能污蔑什么。”
见林清浅白翻上天去了,沈斐脸上笑意更深,“况且,在下来三小姐院里请你赐教,是得了老夫人许可的。”
第55章 林琅天的信物
见沈斐拿老夫人出来压她,林清浅无话可说。
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清浅不懂如何赐教,既然沈世子要求,只能在世子面前再画一次,相信世子天资聪慧,自己会领悟出其中技巧。”
沈斐拱手道:“多谢三小姐。”
林清浅转身对秋冬道:“去,备纸和画笔、颜料。”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沈斐兴致盎然的等着林清浅,待她动笔后,他脸上的笑僵住了。
林清浅画的极快,不像那日在宫中小心谨慎,虽画出的蝴蝶仍是栩栩如生,但相比画在那幅十里桃林上的差远了。
林清浅放下笔,冲僵住的沈斐微微一笑,“清浅已经画完,沈世子亲眼所见,相信也记住了,那请回吧,我身体有些不适,今日就不送沈世子了。”
沈斐轻咳一声,只见林清浅画笔纷飞,没反应过来,画便完成了,至于技巧画工,他是半点都没记住。
“三小姐可否画的再慢些,在下……”
“沈世子,失陪了。”
林清浅领着丫头走了,留下沈斐站在原地盯着那幅画直叹气。
半晌,他对随风问道:“本世子很惹人厌恶吗?为何每次三小姐见到本世子都避之如蛇羯?”
“世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京都内不知多少女子倾倒在世子风姿下,怎会惹人厌恶,是那三小姐太不知好歹!”
沈斐眼眸微沉,道:“下次不许再对三小姐不敬!”
“世子,她……”
随风虽有不服,但在沈斐不悦眼神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道:“是,随风遵命。”
春夏送走了沈斐,回到林清浅厢房中。
林清浅沉寂在自己思绪中,嘴里不满嘀咕着,“这个沈斐烦不烦人,听不懂人话是吧?长的人模狗样,却风度全无……”
春夏和秋冬对望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劝道:“小姐,沈世子可是平阳侯府的世子,小姐这样对他是不是不太好?”
林清浅眉梢一挑,道:“我怎么对他了?是将他拒之门外,不给他面子,还是怎么了?他无理的要求我都已答应,他还有何不满意的?”
“……”
话虽如此,可小姐你对沈世子态度,可真是一点都不友好。
林清浅懒得往下说,摆了摆手,道:“将张嬷嬷送来的桂花糕拿上些,我去一趟长庚哥哥院子。”
“是,奴婢这就去。”
林清浅来了篱园,顾长庚神色淡淡,一如既往坐于案前看书。
她趴在案台上,脸腮子微鼓,斜睨了她一眼,顾长庚问道:“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能有谁,阴魂不散的沈斐。”
“沈斐?”
“嗯,方才他又来找我了,不知说了什么话,竟让祖母同意他来我院里,要我教他绘画,我只能在他面前又画了一幅那日在宫中画的蝴蝶,这才将他打发走。”
顾长庚跟着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道:“沈斐爱画如痴,京都内人尽皆知,若是不学会,想必不会罢休,你若不想他纠缠,不如教会他。”
林清浅撇了撇嘴,嘀咕道:“我说过,诀窍便是天赋异禀,别无其他,我无甚可教予他的。”
主要对沈斐在宫中看不起人,她小心眼的记得牢牢的。
“那你同老夫人说清楚,相信下次老夫人会替你拦下他的。”
“嗯,我知道了,不说这些烦心事,我给长庚哥哥带了桂花糕,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见林清浅将桂花糕递到面前,顾长庚虽不喜甜食,但还是动手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吃下,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温声道:“味道不错。”
林清浅也捏了一块丢入口中,甜食充斥着她的味蕾,她眯了眯眼睛,笑意满满地道:“那长庚哥哥多吃些,我带了不少过来。”
“嗯……”
书房里,顾长庚目光落在书籍上,如画般眉眼满是温润之色,始终分心在听着林清浅吃着桂花糕,一边含糊不清说的话。
……
“少爷,福管家来了,说是相爷请你过去他书房一趟。”
顾长庚刚起身洗漱好,身形微顿,道:“有说是何事吗?”
“福管家并未说明。”
顾长庚深邃的眼眸微磕,神情晦暗不明,过了半晌,才回道:“请福管家稍等片刻,我马上便跟他过去。”
“是。”
顾长庚跟福管家来到林琅天的书房。
福管家敲了敲门,恭敬地道:“相爷,顾公子来了。”
屋里传出林琅天低沉的嗓音:“嗯,让长庚进来吧。”
福管家推开门,侧开身体,对顾长庚道:“顾公子,里面请。”
顾长庚迈步走进书房里,林琅天并未穿着官服,而是一身白色便服坐于案台前,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见顾长庚进来,他放下笔,温和一笑,道:“长庚来了,来,坐下吧。”
顾长庚拱手行礼,“林伯伯,你今日唤我来,可是有事?”
从他住进丞相府,林琅天主动见他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林琅天走过去,捏了捏顾长庚肩头,俊雅的脸上神情复杂,感慨道:“一眨眼的功夫,长庚都长大了这么多,当年你父亲出事,你还是个头只到我胸前的孩子。”
顾长庚抿紧唇角,一时没有答话。
林琅天愧疚地道:“接你回府后,我一直忙于朝廷之事,对你有所疏忽,照顾不周,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去见你父亲。”
“林伯伯言重了,丞相府对长庚养育之恩,长庚铭记于心。”
林琅天满脸慈爱的望着顾长庚,道:“不过林伯伯日后一定细心照料你,好好栽培你,你要争气,让你父亲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顾长庚敛下眼眸,让人看不透他情绪。
“林伯伯放心,长庚会的。”
又询问了几句顾长庚功课,林琅天才道:“今日让你过来,别无其他,你这几年府中鲜少出府,还有几日就到元日了,你若想出去逛逛或者买些什么,这玉佩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随时都可出府。”
圆形玉佩晶莹剔透,可见价值不菲,林琅天时常佩戴在身上。
顾长庚下意识要推脱,“林伯伯的玉佩太贵重,我不能收……”
林琅天硬是将玉佩塞在他手中,道:“拿着,玉佩再贵也不过是一件死物。”
顾长庚握着手中质地温润的玉佩,只好道:“多谢林伯伯。”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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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起出府
顾长庚从林琅天书房离开,林琅天背手而立站在屋内,眼睛微眯,透露出一丝阴冷的气息。
一道黑色的身影翻窗而入,单膝跪在地上,“主子。”
林琅天“嗯”了一声,冷厉地道:“派人在相府门口盯着,若是顾长庚出府,立马找机会动手。”
“是,属下遵命。”
林琅天背对着那道黑影摆了摆手,刷的一下,那道黑影便从书房离开,林琅天重新回到案前坐下,提笔写字,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顾长庚拿着玉佩,心绪纷乱的回到篱园。
“长庚哥哥,你回来了,父亲找你,是有事吗?”
林清浅带着春夏过来,一到篱园,才得知顾长庚一起身,林琅天便让福管家喊他去了书房。
那一刻,她满心疑惑。
林琅天为何突然要见顾长庚?
顾长庚抬眸,眼神黑漆漆的像是深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神情淡漠,一时猜不透他的思绪。
见他不言不语,林清浅又喊了句,“长庚哥哥?”
顾长庚蓦地回神,收敛起思绪,轻声道:“进屋坐下再说吧。”
林清浅随顾长庚进屋坐下,顾长庚见她神色隐约担忧,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开口道:“林伯伯让我前去,询问了我近日的功课,尚有元日将至,问我可要上街买些什么,他将他贴身的信物玉佩给了我,若我想出府,随时可以出去。”
林清浅拿起那块圆形的玉佩,讶异地道:“真的?只要凭着这块玉佩,就可随意进出相府,不用经过母亲和祖母同意?”
“没错。”
林清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日后她是否可以借来用用?
在相府,唯一让她犯愁的,出入不便。
林清浅为了避免自己心思太过明显,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但还是舍不得放下那块玉佩,拿在手中摩挲,随口问了一句,“元日将至?元日是什么日子?”
“清浅,你不知元日是什么日子?”
察觉到顾长庚语气不对,她心咯噔了一下,抬眼,果不其然,他眉头微蹙,眼神猜疑的望着她。
林清浅心虚别开视线,干笑了起来。
“呵呵呵……那个……”
林清浅思绪快速翻转,急的后背直冒冷汗。
快想想,元日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啊?!
一个激灵。
寒冬腊月的时节,在现代有一个重要的节日,便是春节了,这元日指的是春节吗?
“我刚才听说能出府,一时高兴蒙了,元日我当然知晓,农历正月初一,家家团圆,举国欢庆的日子嘛……”
顾长庚定定的看了林清浅半晌,虽觉得方才她话可疑,但也没深想。
“嗯,你若是想出府,可跟老夫人请示,相信她会同意你出府的。”
林清浅本就急着扯开话题,索性顺着顾长庚的话往下说。
“那……长庚哥哥你和我一起出府,我们一起到街上逛逛如何?”
顾长庚本欲张口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点头答应:“你先去跟老夫人请示,若是老夫人同意,我们便一起出府。”
林清浅点头如捣葱,“好,我现在去祖母院里同她说,长庚哥哥你等我好消息!”
林清浅一溜烟的跑出篱园,惹得顾长庚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出了篱园,林清浅吓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点就穿帮了!
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林清浅发誓,回去一定找春夏秋冬给她恶补,这北冥国除了元日外,其他节日的时间和称谓。
景兰苑。
“你想带丫鬟出府?”
林清浅抱着老夫人的手,软着嗓音道:“祖母,元日将至,我想到街上瞧瞧,上回听下人说街上首饰绢花多到眼花缭乱,还有好吃的糖葫芦……”
老夫人神情严肃,拒绝道:“不行,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还是女眷,只带着丫鬟出府,不妥。”
“祖母,如今皇城内治安良好,不会有事的,我知元日将至,祖母忙于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宜,不能陪我出府,我带着丫鬟出府定会小心,不会有事的。”
老夫人蹙眉不语,却抵不住林清浅撒娇哀求,有些动摇。
“祖母……你就让清浅出府一次好不好?”
老夫人无奈叹息一声,道:“好吧,出府可以,需小心些,不许在街上乱跑,早点回府,知道了吗?”
“嗯,清浅知道了!”林清浅笑颜如花地应道。
于是早上才吓得冷汗涔涔从篱园出来的人,晌午后,又兴冲冲的跑过去。
“长庚哥哥,祖母同意让我带着丫鬟出府了,我们明日一起出府如何?”
太过兴奋,林清浅险些没止住脚步撞在顾长庚身上,虽没撞到人,身形没站稳,差点没往后摔去,幸好顾长庚扶了她一把。
“冒冒失失的,当心摔了。”
林清浅没放心上,继而喜笑颜开地道:“长庚哥哥,明日我们就出府如何?”
“嗯,听你的。”
“我们明日巳时约在……”
不能让老夫人得知是和顾长庚出府,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道:“约在倾城坊那条街相见,如何?”
顾长庚点头答应,“好。”
林清浅高兴的回去准备明日出府,穿越到北冥国这么久,上次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繁华的街道,此番出府,她定要好好逛上一逛。
……
顾长庚的卧房。
顾伯将一个崭新的荷包放在桌上,“少爷,这是上次从宫中回来,相爷同各种瓷器摆件一起送来的银两,都在这了。”
“嗯,我知道,顾伯放下回去歇息吧。”
“是。”
顾伯走后,顾长庚将荷包拿在手中,微微走神。
想起了被林清浅抵在倾城坊的翡翠镯子,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为了帮他修复玉佩,却毫不犹豫抵出去。
上次去拿玉佩时,顾长庚便跟老师傅说好,请他将镯子保管好,他会拿钱去赎回来的。
……
丞相府外。
林清浅得了老夫人的许可,门口看守的侍卫自是不敢拦,她大大方方从正门出去。
望着蔚蓝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林清浅感叹道:“总算出府一趟,整日憋在府内,都快将我憋死了。”
春夏头一回不是跟着偷偷摸摸溜出府,表情期待地道:“小姐,我们先去首饰店还是去成衣铺?”
林清浅回头,明媚一笑:“不,先跟长庚哥哥碰面再说。”
第57章 黑衣人刺杀
“顾公子?顾公子也出府了?”春夏讶异的问道。
“不错,走吧,莫让长庚哥哥等久了,我与他约在倾城坊那条街上见面。”
林清浅拉着春夏往前走,一路上,街道繁华,各种小摊小贩叫卖声不断,热闹非凡。
来到约定的地点,林清浅四处张望,人熙熙攘攘的,却不见熟悉的身影,她疑惑的嘀咕道:“咦?怎么不见长庚哥哥?不是约好巳时在此碰面吗?”
“莫不是顾公子还未出府?”
“不清楚,再等等看吧。”
话音一落,春夏指着林清浅身后,道:“小姐,快看,是顾公子,他在那。”
林清浅顺着春夏指的方向望去,顾长庚一身白衣如雪,面容清冷的走来。
“长庚哥哥,我以为你还未出府呢。”
“我先去了一个地方罢了。”
林清浅疑惑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庚哥哥去了哪?”
顾长庚两片薄唇微动,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转而道:“四处走走而已,走吧,你出府不是想来逛逛的吗?”
好不容易能出府一趟,林清浅不再追问,笑眯眯地道:“好,走吧,方才在来的路上,我见那条街上叫卖冰糖葫芦的,我们先去买一串再说。”
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林清浅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顾长庚微微颔首,跟在她和春夏身后往前走。
走了几步,顾长庚蓦地顿住脚步,回头,眉头微蹙的盯着身后人来人往的街道。
林清浅走了一段路,发觉顾长庚没跟上,回身冲他喊道:“长庚哥哥,你怎么站着不走了?”
顾长庚收回目光,迈步跟上,淡淡地道:“没事,走吧。”
从出府后,也许是多心,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一回头,又瞧不出有不对劲的地方。
林清浅买了糖葫芦,自己咬了一口,将另一串递给顾长庚,“长庚哥哥,你也吃,很好吃。”
见两人吃的津津有味,顾长庚也接过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并不好吃,但林清浅似乎很喜欢,满意的都眯起了眼睛。
“小姐,你快瞧,前面有捏糖人的,捏的好像啊。”
林清浅看过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笑着道:“走,我们也过去让老师傅捏一个。”
于是从街头到街尾,林清浅一双眼睛全盯在了各种吃的上面,买了来不及吃的,全让春夏和顾长庚拿着。
“小姐,我们去逛逛首饰或者成衣铺吧。”春夏苦着一张脸说道。
她不好意思说,若不是小姐身上锦衣华服,珠环翠绕,怕是街上的人都误以为,小姐是关着饿上好几日才被放出来的。
林清浅勾起嘴角,道:“成衣铺首饰铺哪有吃的好,我们再逛逛,前面还有点心铺看起来不错……”
正好瞧见一处酒楼前围了一群人,远远听见敲锣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喊道:“各位公子快来看看,我家小姐温雅大方,沉鱼落雁,今日再次抛绣球寻找如意郎君,各位尚未成亲的公子快来看看……”
“那边好像挺有趣的,走,春夏我们过去看看。”
抛绣球招亲,林清浅只在电视剧看过,不曾想今日碰上了一场现场直播的。
顾长庚俊美的脸上神情略无奈,默默跟在林清浅后面,仔细着不让她被人群挤到。
楼上站着一位身穿红色嫁衣的妙龄女子,虽不如说的般沉鱼落雁,但也是清秀可人。
在不远处的拐弯角,两名黑衣男子戴着斗笠,对视了一眼,眼中迸发出冰冷狠厉的光芒,两人皆点点头,将斗笠拉低,握紧手中长剑,悄无声息朝朝顾长庚靠近。
林清浅看得正起兴,回头冲顾长庚道:“长庚哥哥,你说这绣球会被谁接住?”
“不知。”
“你……”林清浅话蓦地顿住。
两个在大晴天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让林清浅觉得奇怪,忍不住多看两眼,突然男子手中寒光一闪,她瞪大了眼睛,迅速推了顾长庚一把。
“长庚哥哥小心!”
顾长庚被推得踉跄了一步,正好躲过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剑。
黑衣男子一剑刺空,又反手将剑朝顾长庚砍去,顾长庚侧身堪堪躲开,手臂衣裳被划破。
另一名黑衣男子步步紧逼,剑剑狠厉,顾长庚在地面滚了几圈,狼狈躲过致命的招数,却被剑刺伤了肩头。
血迹瞬间染红了白色的衣裳。
方才还围观绣球招亲的百姓被吓得惊慌尖叫,四处跑走。
顾长庚捂着伤口,气喘吁吁跪在地面。
眼见两名黑衣男子提起剑再向他砍去,林清浅一急,大喊一声“春夏!”两人搬起茶摊上的木凳砸过去。
黑衣男子猝不及防,被砸中手臂,疼得闷哼了声,手上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春夏扔过去木凳直接砸在另一名黑衣男子的头上,砸得他往后连退几步。
林清浅一咬牙,扯上吓得惊魂未定的春夏,扶起受伤的顾长庚,急声道:“快跑!”
顾长庚脸色发白,忍着疼,被林清浅扶着往前跑。
林清浅一边死命的往前跑,一边回头去看。
两名黑衣人很快反应过来,提着剑又追过来,眼看就要被追上,林清浅急的快疯了。
没办法了,她停下来,从袖中摸出刚才从春夏手中拿来付账的荷包,将里面银子全倒出来,用力往身后一扔,大声喊道:“有人扔银子了!大家快来捡银子啊!”
一群老百姓蜂拥而上的去捡银子,暂时拦住了黑衣男子的去路。
见春夏神情恐惧愣着,林清浅拽着顾长庚手臂,大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春夏惊慌失措的小跑跟上林清浅。
三人像无头苍蝇的往前跑,一时不留意,跑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顾长庚被脚下石子一绊,摔在了地上。
林清浅连忙蹲下去扶他,“长庚哥哥,你没事吧?快,他们就要追上来,快站起来,跑……”
顾长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喘着气,一把推开吃力要扶起他的林清浅,咬着牙,艰难地道:“快走!你们先走,我身上有伤,带上我,我们谁都走不了!”
第58章 绝不丢下你一人!
“不行!我不会丢下长庚哥哥,起来,我扶你一起走!”
顾长庚苦涩一笑,道:“他们目的是我,若你真的想帮我,还不如独自跑出去找人来救我,若是拖着行动不便的我,今日我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
林清浅在心中挣扎了片刻,心中清楚,顾长庚的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一咬牙,道:“好!长庚哥哥等我回来!”
“春夏!我们走!”
“是,小姐。”
见林清浅和春夏身影跑远,顾长庚捂着伤口,强撑着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路旁一颗树下,背靠着树干,才勉强站着。
将袖中一把防身的匕首拿出来,死死的攥紧。
顾长庚面色发白,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带着狠厉。
父亲在世时曾说过,不到最后一刻,只要还能动,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也要奋起反抗,绝不认输!
……
跑了一段距离,林清浅蓦地顿住了脚步,惹得春夏心急如焚。
“小姐,你怎么不走了?后面的人马上要追上来,我们快走吧,小姐若是跑不动,奴婢背你!”
林清浅跑上气不接下气。
心中想:不行!若是丢下顾长庚就这样走了,那些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顾长庚身上有伤,若是被追上,必定性命难保。
林清浅拉起春夏,严肃地道:“春夏,你往前跑,回到倾城坊的街道上,然后往西走,那边有守城的士兵,你记得过去呼救,说丞相府小姐在被贼人追杀,让他们速来救人!”
春夏眼眶泪珠在打转,“那……小姐你呢?不跟我一起过去吗?”
“我要回去帮长庚哥哥。”
“不行,太危险了,奴婢不能让小姐回去啊。”
林清浅脸一沉,厉声道:“春夏!你必须听我的,若你真不想我有事,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刻都不要耽搁,越快越好!”
“奴婢,奴婢……”
春夏止不住眼泪往下掉,知道劝不住林清浅,只好哭着道:“奴婢听小姐的,这就去喊人来,小姐定要没事。”
林清浅点点头,春夏狠下心,头也不回往前跑。
快些跑!她要快些找人来救小姐!
林清浅目光四处张望,视线落在一处墙角下放着的麻袋,她走近一看,麻袋中竟是生石灰粉。
心中暗生一计。
她将生石灰粉藏与袖中,迅速原路返回。
顾长庚微微闭上眼眸,耳朵听得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握紧手中匕首,准备拼死一搏。
“长庚哥哥!”
顾长庚猛地睁开眼睛,回头见林清浅站在身后,脸色骤然一变,怒声道:“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为何又回来!”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林清浅行至顾长庚身旁坚定地道。
“你……”
黑衣人已经追上来,提着长剑朝两人逼近,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顾长庚抬起手臂,将林清浅护在身后,冲黑衣人道:“你们要杀的人是我,她于你们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放她走。”
林清浅抓住顾长庚的手腕,站在他面前,瞥了一眼他藏于袖中的匕首,挤眉弄眼的暗示他,嘴上却坚定地道:“我今日绝不会丢下长庚哥哥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林清浅暗吸一口气,回身,脸上表情恐惧,咽了咽口水,对两名黑衣人道:“我们两人手无寸铁,不会武功,不是二位好汉的对手,今日难逃一死,但我不想死的不清不楚,可否让我们知道,为何要杀我们?”
黑衣人笃定两人无法逃脱,松懈了些,冷哼一声,声音阴森森地道:“到了阴曹地府,自有阎王判官告知你们,要怨就怨你们命不好吧。”
黑衣人眼神阴鸷,握紧长剑,径直朝两人砍去。
林清浅急声道:“长庚哥哥,就是现在!”
顾长庚藏于袖中匕首使劲扔出去,直刺黑衣人的胸口,林清浅同时将生石灰粉冲另一名黑衣人眼睛扬去,黑衣人一时大意,中了招,捂着眼睛在原地哀嚎。
“啊!我的眼睛,好疼……我的眼睛……”
趁着现在,林清浅抓着顾长庚的手臂,“长庚哥哥,走!”
两人艰难的往前走,被刺杀的黑衣人忍痛拔掉匕首,捂着胸口的伤,提着长剑追上来。
黑衣人一剑砍过来,顾长庚动作迅速推开林清浅,两人摔倒在地,黑衣人一剑砍了空。
由于林清浅三番五次出招阻拦,黑衣人竟想先除掉她,剑好几次险些砍在她身上,幸亏她反应灵敏,每次勉强避开。
可到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姑娘,躲了几下,体力耗尽,黑衣人全力一剑砍去,她再也无力躲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她死了,会消失吗?还是重新回到现代?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林清浅被人扑倒在地,耳边是布料划破的声音,还有一声吃疼的闷哼,鼻息间是浓郁到让人恶心的血腥味。
张开眼,映入眼帘是顾长庚毫无血色的脸庞,林清浅瞪大了眼睛,面上血色一瞬间尽褪。
泛着寒光的长剑在顾长庚身后重重的砍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哐”一声,另一把长剑挡住了黑衣人的剑锋,用力一挑,黑衣人身形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伤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随风,还不速将这贼人给本世子拿下!”
“是,属下遵命!”
随风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眼见沈斐其他侍卫也赶来,黑衣人见寡不敌众,并不恋战,一脚踹开随风,往后跃了几步,拉上那名被伤了眼睛的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巷口。
“随风,带人去追。”
随风应了一声“是。”指着两名侍卫道:“你们跟我走,其余人留下保护世子!”
春夏见到林清浅和顾长庚一身血倒在地上,哭着道:“小姐你有没有事?你不要吓奴婢啊,呜呜……”
沈斐眉头一皱,和侍卫一起把昏过去的顾长庚挪开,春夏哭哭啼啼的扶林清浅起来。
林清浅脑子乱糟糟的,勉强回神,强行镇定下来,对沈斐道:“找马车,让人把他抬上马车,去最近的医馆!”
沈斐对侍卫道,“立刻将马车赶过来。”
“是,世子。”
沈斐吩咐完,一回头,见林清浅拿着匕首,眼睛都不眨一下划破顾长庚被血染红的衣裳,他怔了一下,震惊地道:“三小姐,你是女子,怎能……”
林清浅抬眸,眼神凌厉,冷声道:“闭嘴!过来帮忙!”
第59章 顾长庚身受重伤
被厉声呵斥一句,鬼使神差地,沈斐当真乖乖闭了嘴,前去帮忙。
林清浅脸色发白,划破顾长庚雪白的中衣,露出他后背的伤口,肩头一道伤口,后背一道伤口,皆是伤可见骨,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来。
林清浅喉咙一紧,收紧发颤的手,拿着匕首,将顾长庚的外衣割成布条,抬头对沈斐道:“快!帮忙包扎伤口,一定要绑紧!”
现下无任何药物,只能如此来止血,否则不等大夫救治,顾长庚怕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沈斐“哦”了一声,拿过布条给顾长庚包扎。
期间沈斐眼角余光偷瞥着林清浅,小姑娘脸上镇定坚韧,动作冷静、有条不絮的让人处理伤口,这一切都不像是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
伤口被包扎好,白色布条瞬间血被染红。
林清浅心急如焚,幸好此时沈斐的侍卫跑来,道:“世子,马车已经赶到。”
沈斐从自己思绪中回神,也知事态紧急,立刻道:“你们几个,来一起把人抬上马车。”
“是。”
顾长庚被抬上马车,得亏是平阳侯府的马车,奢华不已,车厢大的足以坐下七八个人。
顾长庚被放在马上铺的锦缎上,林清浅和沈斐也先后上了马车。
林清浅道:“立马赶往最近的医馆,让车夫一定要将马车赶稳些,不能太颠簸。”
否则一颠簸,伤口会大出血,届时大夫赶到也无力回天。
沈斐微微颔首,叮嘱了外头车夫一句,车夫迟疑了片刻,回道:“世子,城中的济众堂老先生前几日去世,医馆闭门不开处理老先生的后事,另一个医馆在西城门处,如今元日将至,去往西城的街道上人群众多,怕是要在路上耽搁不少时间。”
林清浅神情严肃,现如今的顾长庚一刻都耽搁不起!
无措之际,沈斐思忖了一下,道:“回侯府,府中有大夫,且平阳侯府离的近。”
“好,去平阳侯府!”林清浅不假思索就应道。
车厢外头车夫一听,扬起马鞭甩在马身上,“驾。”一声,马车朝平阳侯府飞驰而去。
林清浅思绪翻涌,脑海全是顾长庚扑身替她挡剑的情形。
沈斐眉头微蹙,今日他不过出府赴约,却半路被一个丫鬟拦下马车,哭着喊道:“沈世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沈斐掀开帘子,疑惑地问道:“救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谁?”
丫鬟哭得泪流满面,“我家小姐是丞相府三小姐,如今在东街街道上遭贼人追杀,求世子救救我家小姐!求你了沈世子!”
春夏本是按照林清浅指示,前去找士兵来救人,但她一眼瞧见骑马的随风,记得这是沈斐身旁的侍从,一咬牙,顾不上其他,上前拦下马车求助。
所幸沈斐一听是林清浅,神色一变,立即对随风道:“走!过去救人!”
待沈斐带人赶到时,黑衣人剑再次落在血迹斑斑的顾长庚身上,随风眼疾手快冲上前挡住了黑衣人的剑锋,两人这才得救了。
两刻钟后,平阳侯府。
马车停下,沈斐先从车厢跳下来,对门口下人吩咐道:“去,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将穆大夫请来。”
“是,世子。”
门口小厮跑进府中安排,沈斐让刚才几名侍从将顾长庚从马车抬下来,迅速送往厢房。
……
平阳侯书房。
“侯爷!出事了,出事了……”
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惹得平阳侯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管家行了一礼,咽了咽口水,勉强镇定些,才道:“侯爷,您快去东厢房瞧瞧,世子带回了一位重伤少年,让人请了穆大夫过去,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斐儿带回了一个重伤的少年?”
“是的,不止如此,还有一位小姑娘。”
平阳侯脸色微沉,思索了片刻,道:“走,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平阳侯府的东厢房。
穆大夫前来查看过顾长庚的伤势,神情凝重,林清浅心中一紧,急急问道:“大夫,他伤势如何?”
穆大夫看了看林清浅,又转而看向沈斐,眉头紧蹙,长叹了一声,道:“这位公子伤势严重,情况危急,在下医术平庸,只能为其处理伤口,剩下的……只能看这位公子自己的命了。”
林清浅心狠狠揪了一下,不可置信望向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顾长庚。
沈斐沉思了片刻,道:“先帮他处理伤势吧。”
两人退至一旁,看穆大夫为顾长庚处理伤口,林清浅咬着唇,脸色比顾长庚好不上多少,仔细看,还能发觉她肩头轻颤。
沈斐本想安慰几句,小厮进来,低声道:“世子,侯爷来了,就在厢房外。”
沈斐无奈,只好对林清浅道:“你无须太担心,相信顾公子定会无事的,我出去一会儿,马上便回来。”
林清浅神情略微呆滞的点点头,沈斐这才出了厢房。
厢房外,行至平阳侯身旁,沈斐行了一礼,喊道:“爹。”
平阳侯微微颔首,瞥了一眼厢房,问道:“管家说你带了一位重伤的少年回府,这位少年是谁?又为何身受重伤?”
“这……”沈斐话顿住了片刻,还是如实道:“爹,此少年乃是顾昀将军的遗孤,顾长庚,他与丞相府三小姐在街上遭贼人追杀,被我救下,因此带回府中救治。”
平阳侯一怔,“你说这是顾长庚?”
“不错,正是顾长庚。”
平阳侯神情一变,眼中露出一丝怒意,“你这混小子……”到嘴边的骂人话语硬生生咽回去,片刻,才问道:“顾长庚的伤势,穆大夫如何说?”
“穆大夫说伤势严重,情况危急,有性命之忧。”
“你……”
平阳侯气得想骂又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可知顾长庚的身份,满朝文武都避之不及,毕竟圣意难测,可无论皇上心思如何,若是顾长庚在平阳侯府出事,怕是要无辜被受牵连。
平阳侯憋了半晌,才脸色铁青骂道:“你可真行,出去一趟给我惹了天大的麻烦回来!”
骂完,平阳侯气呼呼的拂袖转身离开。
沈斐望着他背影,疑惑问道:“父亲,你这是要去何处?”
“进宫,将此事禀告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