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误饮梅花酿
李悠然看着眼前削肉剔骨,银针裹伤,场面十分血腥,但施刀者的手法却是快、狠、准,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个八岁的孩童而有半点迟疑拖沓。
半柱香的时间,夙漓被吓得双眼紧闭,但面上除了惊惧并没有一丝的痛苦之色,连哼都没有哼一下。李悠然一是佩服其勇气可嘉,耐力极强,二是佩服修远一袭白裟半点血星都未沾染。
修远将夙漓的伤口包扎妥当后便将略带血渍的双手递到李悠然面前,李悠然不解他为何将手伸到她面前。这手指根根纤长,骨节分明,指腹圆润饱满,指甲边缘干净整齐,染上的血迹,倒像天然的丹蔻,使两只原本白皙刚毅的男爪,徒添几分女儿家的娇艳。
“嗯?徒儿为为师净手可好?”修远眉眼弯弯笑道。
“额……好。”李悠然将这禅房四下一望,软榻一旁的木案上有一盆清水和一条布巾。
李悠然将布巾拧至半干,托起那双沾染鲜血的玉手,很是仔细的擦洗,赵三这才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修远让他喂给仍紧闭着双眼的夙漓喝。
夙漓闻言,这才睁开眼睛,将药尽数喝完,不觉得苦。但心里也是暗自佩服这修远大师果然厉害,竟毫无预警的将他的触觉和味觉都封了,难怪他不觉得疼。
李悠然为修远擦净双手,嗅着那汤药遗留在禅房内的苦涩味儿,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口干舌燥,想喝水。
禅房东面有个颇大的书架,书架下方有一张长书桌,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外还有一壶水。
眼尖的李悠然,快步上前,抱起水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阵猛灌,舌尖味蕾还没辨别出味道就已经喝下大半壶水。
修远见小不点徒儿快步绕过自己冲着他身后的书桌跑去,略微有些惊讶,但看到李悠然抱着他的梅花酿狂饮,不禁有些哑然失笑,眉眼弯的厉害,笑问:“呵呵呵,好喝吗?”
李悠然这才松开嘴,打了一个饱酒嗝,迷糊的回道:“好……”喝字还未说出来,便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赵三连忙跑过去接快要倒地的李悠然,可一抹白色从眼前晃过,修远大师已先他一步接到了满脸酡红的某只醉鬼和他心爱的青花瓷酒壶。
夙漓被修远那移身速形,惊艳的目瞪口呆,但是看到修远怀抱里酣睡的某只,胸腔又开始发闷发慌,难受极了。
李悠然醒来已是三日后,这三日发生了不少事,闭关五年的济远大师,修远的师兄,赵三的师父出关了,赵三常伴左右很是师徒情深。
做了外科手术的夙漓离开少林寺了,李悠然纳闷他是怎么走下去的,修远说可能是滚着下去的,李悠然嘴角抽抽,修远才假模假样的说道,是夙漓家人将他接走了,让她不要挂心。
李悠然有些惆怅,这小子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跟她道个别。好歹她也不辞辛劳的照顾了他那么久啊。好像她认识的人都喜欢在她昏迷的时候离开,就像容府庄子里温润如玉的少年容天一。
夙漓是李悠然醉酒当晚离开的,当晚夙漓和赵三睡一个房间,第二日赵三醒来的时候,夙漓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封字迹苍劲潦草的书信,也就四个字:“回家,勿念。”
赵三不免有些骇然,何人能趁他熟睡掳走一个半大的孩子,他竟然没有一丝察觉,想必此人功力深厚,但又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想来此人与之前的刺客不是一路人,或许真是来接夙漓那孩子回家的。
李悠然消沉了几日,便不再多想,毕竟天大地大,要找人还是很困难的,而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徒儿,替为师剃发可好?”一袭白裟的修远眉眼弯弯对着正在练字的李悠然笑道。
李悠然本就用不惯毛笔,经修远这么一问,手一抖,豆大的墨汁,啪嗒滴在了,才写一半的诗句上。
“又剃头啊”,李悠然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怎么?不愿意?”修远敛去笑容,神情严肃的问道。
李悠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连忙谄笑道:“来来来,师父请坐,我这就给您剃头。”
修远神态悠然的坐在矮椅上,眉眼弯弯的说道:“掏耳,捏肩可好?”
李悠然发现这修远大师有个毛病,明明就是下达指令,非要用询问的语句,显得民主?显得怀柔?她敢说不好吗?
也怪她自己嘴抽,前日见修远大师在院子里自己剃头,她好心说帮忙,修远欣然同意,她顺道给他掏了耳朵,捏了下肩膀,修远表示不错不错。
次日又让李悠然给他剃头,第三日还让李悠然给他剃头,一连几日每日都让李悠然给他剃头,李悠然郁闷啊,早知这修远那么会享受,她就不嘴抽了。
一连剃了七天头,第八日修远不再让李悠然剃头了,李悠然心想,要是还剃,再硬再厚的头皮都得磨破了。
赵三自从和济远大师重聚后,便鲜少出现在李悠然面前,李悠然每天只能待在修远的落梅院里。按修远的话来说,少林寺从来不收女弟子,而她却是女儿身,只能尽量少接触旁人,免得被人发现后受牵连。
李悠然再见到赵三的时候,是半月之后了,赵三一袭青衣,满面笑容的朝正在院子里除草的李悠然走来。李悠然愣是没有认出来,赵三把头发剃了,整个脑袋白亮白亮的,与黑红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那标志性的一字眉还在。
“三哥,你怎么把头发剃了?”自从拜了修远为师,她便改口叫赵三三哥了,让她叫师侄还真叫不出口。
赵三摸了摸头笑着说:“师父准我再入少林寺了。”少林弟子是必须剃头的。
李悠然心想她不会也要剃头吧,可是她是女孩子啊:“三哥,那我是不是也要剃头啊?”
“呵呵呵…不用,住持说收你做俗家弟子,代发修行。”赵三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悠然这才丢下手里拽着的杂草,拍了拍手上的泥,准备去禅房倒杯水给赵三。
“不用了,我就过来看看你,这就要回去了,你要听住持的话啊,三哥改日再来看你哈。”赵三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修远大师可是交代他少跟李悠然来往,避嫌。
赵三走后,李悠然有些落寞,修远白日一般都在大殿那边接待香客,诵经普法,空落落的院子只有李悠然一人和一片光秃秃的梅枝。也不知道这个修远大师什么时候才开始教她手艺。
又这么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过了好几日。
一日晚上修远大师挑灯看书,李悠然也拿着一本经书陪在一旁翻看,修远瞟了一眼正看着入神的李悠然,嘴角含笑的说道:“徒儿你书拿倒了。”
“啊?”李悠然这才认真的看了看手中的经书,确实倒了。
修远放下手中的书,扭头面朝坐在身旁的小徒弟,缓缓的开口说道:“若你真想学,那我便教你吧,若你中途不想学了,你依旧是我的徒弟。”
李悠然有些惊讶的看着背着烛光的修远,看不清他眼中的色泽,面上却是极认真的。
“我想学,还望师父教我。”
修远很是慈爱的摸了摸李悠然的头,李悠然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这修远大师现在这般年纪也只同她前世一般大,平日都是以礼相待,保持距离,现下竟对她使出撩妹绝技“摸头杀”,俊俏的脸配上这慈爱的表情,简直了~
李悠然连忙将脑袋低垂下来,免得被清冷孤傲的修远大师看见她羞红的脸颊,她要尊师重道,敬师守礼!
第十七章初雪生辰
六年后,初冬,嵩山少林寺内被北风牵出了几片淡粉的梅花。
落梅院,繁茂的梅枝上簇拥着粉红淡白的花朵,寒风扫过,卷起几片懒散翻躺在地的花瓣飘远,一青衣少年在梅枝的环绕下,翩翩起武,动作流畅,招式迅猛,手中的长棍舞出强劲的棍风,扫落大片梅花。
原本踏地潇洒挥棒的青衣少年,突然脚尖点地,一跃而上腾空,脚尖轻点半空的梅枝,震落好些梅花,借力飞身,木棍直指禅房门前的那袭白裟。
白裟身形一晃,轻松的避开了迎面一击,青衣少年唇角一抿,木棍支地,双脚又朝白裟蹬去,白裟也不躲了,只是用一只手将青衣少年的右腿稳稳的接住,青衣少年便动弹不得,只能手撑木棍,横卧在半空。
“师父,你欺负人。”青衣少年嘟着嘴朝着一脸气定神闲的修远娇嗔道,完全忘了刚才是谁先动的手。
修远嘴角微牵,握着青衣少年右腿的手,稍一用力将他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哎?哎?哎…师父!”青衣少年没想到修远会将他扔出去,大声叫唤,当他就快五体投地时,顺着身体的惯性,连翻两个跟头,最后以脚尖先着地,身轻似燕。手中的木棍却飞得老远,在碰到院墙后掉落在地,将院墙的石灰都碰掉了一大块,可想而知出手之人力道之大。
青衣少年站定后,双手叉腰,语气颇为不快的说道:“师父,你…咦?下雪啦!”
少年双眼聚拢看着从眼前缓缓飘落的雪花,很是欣喜的叫唤道。
修远也扬起头看向,天空中飘下的点点白花,眉眼弯弯笑道:“悠然生日快乐!”
青衣少年闻言,原本开心的小脸上,嘴角咧开美好的月牙,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眉眼也是弯弯。
初来少林寺一年时,赵三生辰师父准她前去祝贺,济远大师生辰她随师父一起去祝贺,八月十五师父生辰全寺弟子都来祝贺,她认识的人都过了生辰,而没人知道她的生辰。那年初雪,她看着飘落的雪花发呆,她想到福伯去年初雪的时候下葬,如今又下雪了。修远看着倚在窗户旁看着雪花发呆的悠然问道:“悠然可是想家了?”
李悠然身躯微震,扬起小脑袋好一会儿,久到修远以为她不会答话了,她才转过头来一脸笑容的说道:“今日是我生辰。”
修远被李悠然眼眶泛红的笑容闪了心神,忙将眼神收回,放在经书上,看了两句经文,抬眸眉眼弯弯的笑道:“待会儿师父给你做碗长寿面。”
李悠然闻言眼眶更红了,复而将脸又倚在窗台上,赏雪。
傍晚时分,修远提着一个红漆食盒回到落梅院,随道而来的还有赵三,赵三将怀揣着的七枚红鸡蛋递给李悠然,说了几句祝贺的话,便在修远深冷的目光中快步离去了,这住持平日都和颜悦色的,但只要看见他同李悠然来往就会变得很严肃,他惶恐。
李悠然吃着修远亲自做的长寿面,还是热的,膳房离落梅院是有些距离的,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修远端回来的面竟然还是热的。
“师父,面很好吃!”李悠然发自内心的夸赞,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没有之一。
修远眉眼弯弯很是受用,笑着问道:“徒儿今日真是你生辰?”
李悠然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接过修远提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笑着回道:“不是,我记事起就没过过生辰,我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李悠然这句不轻不缓的话,让修远内心激起千层浪,眼前双眼纯粹,面相可人的小不点,身世竟如此凄凉。她没过过生辰,她说今日是她生辰,修远侧头看着窗外飘进来的雪花,眉眼弯弯的笑道:“往后每年初雪我都给你做长寿面可好?”
李悠然看着修远光洁的脑袋在烛光的映射下,泛着柔和的光亮,像自带光环的天使,随即连忙点头应道:“好,谢谢师父。”
一晃眼几年过去了,每年初雪,修远都会亲自下厨为李悠然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赵三每年都会送来同李悠然年岁一样多的红鸡蛋过来。
今年她十二岁了,过了生辰就是豆蔻少女了,可这扁平的胸口硬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前世这个时候胸部都开始发育了。虽然方便,但是她毕竟是女孩子啊,难道真的要应那句槽语: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傍晚吃过长寿面,修远便拉着她坐在火炉边烤火,一面烤火,一面眉眼弯弯的笑道:“悠然啊,为师想送你一件生日礼物可好?”
往年修远除了做长寿面都没有送任何东西给她,毕竟她现在不愁吃穿,饿不着冻不着,也没什么缺的,但听到修远这么说还是有些惊讶。
修远见李悠然双眼圆睁着看着自己,很是可爱,继续眉眼弯弯的笑道:“只是这礼物现在不在为师这啊,你同我一起去取可好?”
李悠然心想师父话都说到这份上来,肯定得答应啊:“好啊,现在去吗?”
修远闻言继续眉眼弯弯笑道:“不急,明日早起同为师一起下山可好?”
李悠然震惊了,她上山六年,可是从来没下过山的,现在师父让她一起下山取礼物?
修远见她半饷不答话,也不指责,眉眼弯弯的笑道:“早些休息吧,明日赶路。”说完便将面碗收走了。
修远走后,李悠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啊,她兴奋过头了。
次日顶着两只熊猫眼,跟着一袭白裟的师父,快步下山。果然学了功夫身手就是不一样,走路都带风。李悠然步履轻快,修远更快,两人一前一后的到山脚下,正好碰见早起准备上山的人们,大家看到修远都纷纷上前行礼参拜,修远则柔声让大伙各自忙活去。
眼尖的李悠然在人群中看到,六年前同她一起上山挑瓦罐的大叔,如今头发白了不少,李悠然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看着大伙对修远恭敬的态度,想来嵩山少林寺方丈的头衔还挺大,名望还挺高。李悠然不禁升起一种抱对大腿的优越感,抬头挺胸很是自信神气。
修远侧眸瞟了一眼,身旁装模作样的傻徒弟,不禁嘴角微牵,笑得风轻云淡,人群中竟传来几声惊艳的叹息。
李悠然紧紧的跟在修远身侧,穿过熙攘的人群,走过繁华的街市,路过门扉紧闭的飘香院,来到一间驿馆。
驿馆的伙计连忙出来迎,修远说明来意,伙计便领着他们进了驿馆。穿过驿馆后门,李悠然被眼前的众多马匹,闪到了眼睛。不大的后院竟然圈养了十几匹高头大马,不禁让她想到小迪迪,也不知道三哥有没有把他领回去。
修远选了一匹枣红色喜欢拉响鼻的长腿马,当修远从伙计手上接过缰绳的时候,长腿马立马将头凑近修远的脸,很是亲昵的噌了噌。
李悠然见它对修远如此温顺的态度,想来对她应该也很客气的,便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马屁股。没摸两下,长腿马拉了声超大声的响鼻,后腿一抬,就要朝李悠然踹来。
幸而李悠然身手敏捷连腿几步,躲开了长腿马无情的马蹄。马蹄虽然躲开了,但是李悠然内心受惊了,脸色难看至极,五官都拧巴到一起了,一面用手指着长腿马,一面摇头粗声道:“母的!母的!母的!铁定是母的!”
一旁的伙计刚开始也是一惊,这马儿要是把小客官踢伤了,可就亏大了,幸而小客官会些功夫,有惊无险,有惊无险……拂了拂胸口,想凑近些看小客官有没有事,哪知道小客官竟这般模样,牵马的修远大师竟笑开了怀,那明媚的笑颜,动人的笑声真的是晃了他的眼,他的心哦,罪过,罪过。
第十八章黑岩山
初雪薄铺的那一层白色,早已被高升的暖阳融化,但气温仍旧低下。
渗了雪水的官道,在奔腾的马蹄下,碾开一朵朵泥花。
颠簸马背上一袭白裟被迎面的寒风吹得瑟瑟作响,修远白净的脸颊被冷风鞭笞得通红,没有头发屏护的耳朵也是红的通透。整个人像一尊静好耐寒的雕塑,为身后的青衣少年挡掉大半的寒风。
李悠然刚开始双手是抓着修远的衣摆的,但修远驾马出了嵩山镇,远离了人群后,突而眉眼弯弯的笑道:“徒儿抱紧为师可好?”
还未等李悠然反应过来,修远便开始策马加鞭,陡然增加的惯性,差点没把她甩出去,立马四肢并用像只八爪鱼一样将身前的修远抱个结实。修远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挥鞭,只是双腿被李悠然夹的太紧,有些行动不便,软言安慰受惊的某只:“悠然把腿放下去可好?”心里却想着徒儿在马上如此怂包,以后传出去丢的可是他的人啊,要赶紧教她骑马。
李悠然慢慢的将双腿放在马肚子两侧,双手却是将修远环的更紧,力道之大,勒得修远眉头微皱差点翻白眼,但并没有说什么,由她去吧,徒儿这般害怕,说到底,怪他。
骑了大概一两个时辰的马,李悠然感觉屁股生疼,腰背更是酸软。修远突然放慢马步,停了下来:“到了。”
李悠然闻言立马翻身下马,活动四肢。修远也跳下马,将马绑在一颗还算粗壮的树上,银针一飞,正在拉响鼻的长腿马,声音戛然停止,倒在树旁,晕了过去。
李悠然心想在给夙漓做手术时,他也是这么封住夙漓的各种感官穴道的,如果他不解,没有人能唤的醒这马。
李悠然环顾了下四周,荒无人烟,树木也是稀少,但远处有一座黑岩山,那山更是秃废,一颗树木都没有,就连草都没有一根,入眼的全是黑乎乎的岩石峭壁。
这里会有礼物?
“徒儿,我们去那座山取你生辰礼物可好?”修远目光深远的望向黑岩山。
李悠然点了点头,跟在修远身后往黑岩山走去,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快走到黑岩山脚时,李悠然才发现他们与陡峭的黑岩峭壁隔着一条三米多宽的深渊,她探头看了看,深渊下烟雾缭绕,能见度极低,随手捡了一颗鸡蛋大的石块扔了下去……
没有半点回声……很好,这渊够深。
修远眉眼弯弯的看着李悠然苦思冥想的样子说道:“师父先送你过去可好?”
李悠然想说不好,对面黑岩基本与水平线成九十度垂直角,她过去了也得成自由落体,跌落万丈深渊。
心里这样想着,腿脚已是先于内心,很是机警的往后退了几步。
修远对李悠然的退缩视若无睹,袖袍翻转一根一尺长的金属管出现在他手中,两手齐握铁棍中间一拧,原本一尺长的铁棍,瞬间变成一米五。
李悠然目瞪口呆:“哈?金箍棒?”可短可长。
修远将铁棍支地,解释道:“这是为师的权杖,是少林方丈代代相传的法器,因你是女儿身,为师不能将此杖传与你,这也是为师为何带你来这黑岩山的缘故。”
“师父你要给我取武器啊,可是这黑岩山全是石头,哪里来的武器啊?”李悠然不解的问道。
“流传此山上有一把青岩关公刀,是千年前一位绝世匠工利用天上掉落的陨石所打造,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可斩断与之较量的所有兵刃。曾惹天下大乱,多人争夺,最后被当时的第一武林高手带着此刀,一起隐居于此,不再涉世。”修远双眼幽深的望着深渊对岸的黑岩山说道。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哈。”李悠然兴趣缺缺,虽然那把刀很厉害,但是关公刀到底不符合她这么优雅斯文的气质啊,她倒希望是什么长剑,皮鞭之类的武器。
修远也不再多说什么,提起金属权杖,运出三分内力,一把将权杖对着黑岩壁射了出去。
“”,金属权杖将黑岩射穿了,笔直的横插在峭壁上。
“徒儿该你了。”修远动作迅速的提起李悠然往权杖上丢,李悠然吓个半死,脚尖立在权杖上,但杖身太滑,重心不稳,一下便往深渊跌去。
“啊!!!”
“悠然!”这两字修远真的是吼出来的。
“啊…啊…啊……额”,李悠然慌忙之中用手抓住了权杖,整个人像块腊肉一样被吊在深渊上空。
修远看着还没掉下去的李悠然舒了口气,脚步轻快跳到权杖之上,开始观察地形。
“师父,你能先把我拉上去么?”李悠然嘴角抽抽的看着“欣赏风景”的修远,不满的开口说道。
修远也不搭理她,继续观察地形,谁叫这徒弟刚才吓得他慌了心神,让她长点记性。完全忘了是自己带将别人置身险境的。
李悠然见修远不理她,她便开始自己想办法上去,双手慢慢的移动,靠近黑岩壁,一股腐朽的木渣子味,还有青苔的味道,只是这黑岩上的青苔都长成黑苔了。
她想用脚蹬黑岩借力爬到权杖上,可是双脚摸索了半天就是碰不到东西,她低头望往下看,齐她半身腰以下都被迷雾遮住了,根本看不到腿下是何风景。
“师父我下面碰不到岩壁额。”李悠然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修远闻言眉眼瞬间清明,原来如此。
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捆棉绳,一端绑在腰身上,另一端系在权杖上,便往迷雾深渊里跳去。
李悠然正费力的用脚探岩壁,突觉身后人影飞落,抬眼看了下权杖上已没有修远的踪影。
“师父!!!”完了,师父掉下去了,她怎么办啊?又惊又怕,师父不会碎的粉身碎骨吧,这几年来师父待她很好,打心眼里心疼她,她都是知道的,如今师父为了给她生辰礼物,竟然掉落深渊了。思及此处不免伤心难过,嚎啕大哭。
“呜呜…师父你不能死,呜呜…师父我尿急啊…………啊!”,李悠然突然觉得脚腕被什么缠住了,吓得噤了声。
脚腕被用力一拽,双手再也握不住权杖,整个人被拽了下去。
李悠然紧闭双眼,她猜想自己不是被蛇缠住了就是被什么变态触手缠住了,等待着可怕触感的袭来。
第十九章青岩关公刀
咦?她稳稳的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熟悉淡雅的清香。
“师父你没死啊!”李悠然欣喜的睁开眼,冲着怀抱着自己的修远叫到。
修远将李悠然放下后眉眼弯弯的笑道:“为师怕你尿裤子,没敢死。”
李悠然:“额……”。
“师父,这儿怎么有个山洞啊?”李悠然看着山洞深处泛着的绿光,好奇的问道。
“为师不知。”修远如实回答。
李悠然:“……”,真实在。
“嘘!”修远一手比着噤声的手势,一手捂住了李悠然的嘴鼻。
山洞深处一条泛着碧光的绿莽缓缓的滑动着。李悠然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头重脚轻,想昏倒。
“你要是晕了,为师就自行离开可好?”修远凑在李悠然耳边轻飘飘的吐出这么一句。
赤果果的威胁啊,李悠然用力掐了一把手心,稳住心神,极认真的点了点头。
“稍后为师去将那绿莽引开,你趁机去取青岩关公刀,然后将青岩关公刀的刀头掩好,那绿莽便不会攻击人了,记住动作要快,不然……”。
“不然怎样?”李悠然见修远停住不说话了,连忙开口问道。她可不想呜呼哀哉啊。
“不然为师就要命陨于此啊。”修远说完便飞身进了山洞深处。
李悠然等听见里面穿来打斗声,便小心翼翼的靠着洞壁潜了进去。
山洞里面很宽敞,但很是潮湿,三面都是黑岩,只有她进来的这一条通道可以逃跑。山洞正中央有一把将近两米的关公刀,倒插在一块石头上,石头上还躺着一堆深深白骨。
李悠然看着洞内左串右跳的白衣修远,和紧跟着他的通体碧绿大蟒,她想只要修远稍一停顿,那绿莽肯定了一口吞了他,然后再吞她。不禁有些怕怕,想往后撤。
突然一粒小石子砸中了她的脑袋,正是修远掷过来的,对着她挤眉弄眼,碧绿的蛇身瞬间就要将他缠住,幸而他飞身躲开。李悠然也不敢再耽搁,轻步上前站在石墩上,双手用力的拔刀。
哪知,刀还没抽出来,石墩上的一颗骷髅头滚落在地,“啪嗒”。
碧绿的蛇尾应声甩向呆愣李悠然。修远见蛇尾甩向李悠然,心中一急,忘了躲开迎面冲过来的大蛇头。
李悠然被蛇尾一扫,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向黑岩壁,身子重重的砸在墙上又摔到地上。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个不停,一口温热的血水喷了出来,软趴趴的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师…师…父……”,声音虚弱的唤着跟绿莽搏斗的修远。
修远见自己心爱的小徒儿口吐鲜血,内心很是焦急,想摆脱这难缠的绿莽去救爱徒。
可是绿莽非但紧逼着他,还将蛇尾再次瞄准倒地虚弱的李悠然,准备再一尾巴,直接呼死这个脆皮。
修远怒了,浑身爆发出惊人的戾气,全身的功力都集聚在双手上,绿莽不察,直起蛇身,眼神凶恶的张开血盆大口,飞快的冲着修远头顶上方咬下。
修远双手更快,左右手上下开弓,制住绿莽大张的血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他皱了皱眉。虽然绿莽嘴巴被制住了,但是尾巴还能动啊,立马收回准备抽向李悠然的蛇尾,对准面前这个光头和尚抽来。
“你确定要抽我?”修远语气森冷的问道。
绿莽仿佛听懂了一般,尾巴停滞了一下,但立马又将蛇尾朝修远抽来。
“那你莫怪我了。”说话间掰着蛇嘴的左右手同时用力,果断狠绝的一撕,绿莽还来不及挣扎便倒地了,瞬间失了那通体碧绿的光芒。
李悠然见平日和颜悦色的清冷恬静的师父发起狠来一招制敌,心中不免惊叹:大神啊!
但想到自己现在身负重伤,要注意演技,连忙将眼睛闭上,装昏迷。
“徒儿,为师要走了,你一人待在这可好?”修远替李悠然把了一下脉,确定她身体无碍便开口笑道。
“啊哈?师父我胸口好疼啊。”李悠然虽伤不及性命,但是那结实的一蛇尾打的她胸口着实闷疼的很。
“那让为师看看可好?”修远作势就要扒开李悠然的衣领。
“不好!师父我不疼了,咱们快些取刀回去吧。”李悠然一脸警惕的捂住胸口,看看看…这变态和尚果然存了一颗想猥亵**的心。
修远一把将李悠然扶起,然后自顾自的去研究那把被绿莽蛇尾震落在地的青岩关公刀,李悠然也跟着上前。
青岩关公刀的刀柄跟李悠然身高差不多长,是不知名的金属锻造的,上面涂了一层赤红色的油漆,经历时千年的消磨,也只剩一些零星点点的灰红色残漆。刀身是陨石打造的,足有一尺多长,刀背穿着三个同样质地的圆环,刀刃历时多年,肉眼可见依旧锋利,没有生一丝钝锈。
雪白的刀面犹如一面明镜,人脸倒映在里面清晰明了,可以当镜子啊。就冲这功效,她也不能不要啊,随即开口嬉笑着说道:“谢谢师父,这刀我喜欢。”
修远秀眉一挑,眉眼弯弯的笑道:“你喜欢就好。”
李悠然讪笑着将躺在地上的青岩关公刀拿起:“师…父…这刀…好重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刀身扶正。
“呵呵呵,徒儿滴个血认主可好?”修远说完便开始动作。
“什么?”李悠然觉得指尖微痛,一滴鲜红的血,垂落在光洁的刀面上,青光乍现,只消一瞬,便将血吸尽了。
修远做完这些,接过关公刀,大步朝洞口走去。轻飘飘的唤道:“徒儿,为师走了可好?”
“诶?师父你等等我啊!”李悠然回过神,赶忙小跑着跟上。
出了洞口,萦绕在深渊中的烟雾都消散了,修远的权杖直挺挺的横插在洞口上方,权杖上还挂着一根棉绳。
修远让李悠然先上去,再将棉绳抛下来,师徒二人携一把刀真真的立在权杖之上。
“师父,我们怎么过去啊?”李悠然紧贴着岩壁疑惑的问道。
“怎么过来的就怎么过去。”修远只手拎起李悠然朝着对面一甩。
“啪!”李悠然摔得又是一口鲜血直涌,她本就受了伤,她师父怎么就不能轻点呢。
修远没想到李悠然会摔趴在地,按理说不应该啊,看来这徒儿平日没好好练功。他又忘了李悠然被蛇尾扫的那一鞭了。
修远身影一跃,携着关公刀立在了李悠然面前,将腰间棉绳一扯,横插在岩壁上的权杖已落入手中。
收好权杖,提着关公刀,便朝长腿马走去,完全不理睬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的爱徒。
不一会儿李悠然便听到不远处的长腿马拉了一声响鼻,扭头看去,她的好师父,已经骑在马背上了,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提着青岩关公刀,一袭白裟在夕阳的映衬下,变成了淡黄色。
王子?唐僧?鲁智深?
“咳咳…师父!”
李悠然艰难的爬起身,追了过去:“等等我啊!”
第二十章再起战乱
自黑岩山回来后,修远对李悠然习武训练严苛了许多,训练难度也加深了。修远教授的每一套新拳法、棍法、刀法、指法,李悠然必须在十日之内练熟,而后再加巩固。
白日练动的,夜间练静的,什么内功心法,打坐悟禅,强健气功,无一落下。
李悠然起初累的找不着北,而后却也习惯了,再后来竟是一日不练功,就憋得慌。
练功体力消耗很大,李悠然的饭量也见长,平时两碗米饭管饱,如今要多吃四个馒头,原本矮小的身材也开始茁壮成长了。
短短半年的时间,她身高已窜到一米六五左右,比青岩关公刀还要矮三十公分的样子,比修远要矮一个头。但是李悠然很知足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小胸脯开始有动静了,每日都会隐隐肿痛。
时至夏季,天气炎热大伙都穿的单薄,寺庙里有些僧人已经身着背心汗衫,但修远却是常年一袭白裟,无论寒冬和炎夏。
李悠然觉得今年的夏季格外尴尬,没有文胸没有肚兜,就一件薄汗衫,虽然还算宽松,但是总觉得没安全感。
所以白天修远在一旁教导她练武的时候,她的动作明显放不开,总是下意识的含着胸。修远刚开始不解,这徒儿以往练武动作潇洒自如,很是流畅,可近日却总是舒展不开,而后注意到李悠然刻意含胸,就恍然大悟了。虽是一身男装,但原本娇俏可人的小女孩,何时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傍晚,李悠然吃过晚饭正喝着解暑的酸梅汤,看着独孤大侠赠送的清扬剑谱。修远从禅门外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李悠然放下剑谱,疑惑的问道:“师父有事?”
修远清了清嗓子,将一包东西递给李悠然,神色淡定的说道:“为师又给你做了的几件衣裳,你先穿着,不合适我再改改。”
李悠然这六七年来的每一件衣裳都是修远一针一线缝的,李悠然原本也是想学做衣服来着,可是那绣花针怎么戳都会戳到她的手指,缝出来的东西不成样子不说,还血迹斑斑。
修远一堂堂少林方丈,给李悠然既当爹又当妈,且不说他还是一二十四五的男人,就那细密精致的针脚,就够李悠然捶胸顿足了。
“谢谢师父”,师父早前已经做了两身新的夏装给她,怎么又给她做一副了,心中虽然疑惑,但嘴上还是谢道。
“时候不早啦,师父先走啦,你早些休息吧,莫伤了眼睛。”修远说完脚步略带匆忙的走了,临走前将她的房门掩好。
李悠然准备将布包里面的衣服取出来,放进衣箱里面,可入眼的小衣物,辣的她脸颊通红。
三件青色绸面的小肚兜,肚兜上还用白线绣着几朵梅花。
师父真是闲情雅致,品味独特啊。李悠然试穿了一下,都挺合身的。
女扮男装最忌讳的就是前胸了,只是现在李悠然刚发育,不能过早的裹胸,以后还是要嫁个好人家的。修远这样想着,便照着儿时印象中的肚兜做了一件,他也只是见过娘亲穿过,娘亲去世后,他便被师父领回了少林寺。
修远坐在蒲团上打坐,想着李悠然长大后要离开自己嫁人,心中不免惆怅啊。
穿上肚兜的李悠然,胸前得了束缚,练武的时候,动作又如往常一样干净利落,挥洒自如。
修远眉眼弯弯的看着院中将青岩关公刀舞的虎虎生威的李悠然,很是欣慰,看来尺寸合适。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四年后,深秋,十五年休战协议时效终止,南陵越与长桑再起纷争,边防告急。南陵越边区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
南陵越与北陵越本就内争不断,现下腹背受敌,汝南王唯恐政权丧失,推行攘外必先安内,对边防战事只守不攻,将主心放在南北政权相争上。
嵩山临近边防城镇,近日大量流民涌入。嵩山少林寺作为嵩山地方代表,以普渡众生为己任,将多年积攒下来的香火钱,悉数购置粮食、衣物和棉被等应急物资。少林方丈携寺内众弟子将物资运往城门处,架锅燃灶,施粥放粮。
李悠然协同赵三将最后一批物质运往城门边的救灾点。
赈灾现场很混乱,小孩的啼哭声,老人和伤患的**声,还有行人的唾骂嘲讽声。
李悠然的耳朵嗡嗡直响,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赈灾区画面也没有如今自己在身临其境来的真实,内心既慌乱又浮躁,看着不远处被流民团团围住的一袭白裟,心中便安稳了许多。
准备施粥的修远,没想到流民因为过度饥饿,都一拥而上的自行用手在滚烫的粥锅里舀食,想阻止却硬是被流民挤到一边去了。
周围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流民见有粥喝,都争先恐后的围到早已找不到空隙可入的粥锅旁。
有些被推搡在地的流民被无情的同伴所踩踏,在同伴不停的脚步下,痛苦的嚎叫**,但饥饿已使大伙失了理智,根本没人留意到脚下有几条鲜活的生命在挣扎。
有一个三四岁模样头发披散着的小女孩正在蜂拥的流民中哭泣,女孩的爹娘早已不知去向,眼看着一双双赤着的黑脚板就要踩在女孩稚嫩的胸口上……
说时迟那时快,李悠然快步飞身上前一把推开正要往女孩身上踩踏的流民,同时一抹白色将女孩抱起跳到旁边的空地上。
“乖,别哭,等下我们就去找爹娘哈。”修远将小女孩护在怀里,用雪白的衣袖为小女孩擦干脸上混着污垢的泪水,衣袖瞬间染黑。
小女孩泪眼汪汪的看着一脸慈祥可亲,温柔帅气的大哥哥,竟真的止住了泪水。
“师父,这些百姓已经饿疯了,徒儿觉得我们应该采取强制手段维护赈灾秩序。”李悠然面色凝重的说道。
修远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已到他眉间,面若粉桃,英眉星目,神色镇定,语气沉着得少年郎,心中不免感叹,果然是长大了啊。
“好,你且去安排。”修远一口便允下了。
“啊?”李悠然没想到师父让她去安排,她都没有怎么跟寺内的师兄弟们打过交道的,也不知别人会不会听她的。
修远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李悠然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走到物质聚集地,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道:“少林寺弟子听令,我谨代表少林方丈修远大师下达此命令:凡我寺弟子都需分工合作,听从指挥,非常时刻非常对待,你们十人将物质看管好,不可随意或自行发放;你们四人负责物质发放,每人一碗粥或一个馒头,一件衣服,被子两人一床,不可多发;其余人员负责维护现场秩序,让大家排好队,老弱病残孕排前面,不许插队,不许推搡,严防踩踏……”,李悠然不怒而威的神情,铿锵有力的声音,配上俊秀非凡的脸庞,令在场的少林弟子都看呆了,这个是修远大师的关门弟子李悠然?
李悠然说完,少林弟子都齐刷刷的看向不远处哄着小孩的白裟修远,修远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少林弟子便开始各司其职,将纷乱的流民驱赶开,李悠然则再次开口喊到:“各位乡亲父老们,我们是嵩山少林寺弟子,得知大家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特地在此处施粥,尽自己绵薄之力,还望大家遵从秩序,按顺序排队领粥,人人有份,如若扰乱秩序休怪我们撤资走人。”
原本疯乱的流民瞬间安静下来,但很快就有几声不和谐的唾骂声,但也不敢声张喧哗,大家都按秩序排队领粥,少林众多弟子在队列旁表情森严的拄着木棍巡视。
很快大批物资都发放下去了,流民吃饱穿暖后也开始安静下来,部分流民相拥在一起,裹着棉被倚在一旁的城墙上睡着了。
李悠然看着安分后的流民,内心开始发愁,他们采购来的物资也只够支撑两日,如果再来一批流民,他们肯定是应付不过来的。搞不好连寺里的弟子都要跟着一起挨饿,到时候局面很难把控啊。
随即去找师父商量,修远也是愁眉不展,师徒两想到一块去了。
第二十一章再见余林
悠然和修远并肩坐在城边的枯草墩上,愁眉不展。
原先忙着施粥的赵三,闲了下来,看着城墙脚下静默不语的师徒二人,心想莫不是闹别扭了吧。放下手中的活计跟身边的济远大师打了声招呼便朝发愁的二人走去。
上前询问缘由的赵三,听到二人长吁短叹的说明事因和后果,目光很是坚定的望着城门外,义愤填膺的说道:“我这浑身的力气,可再赴疆场,保家卫国,还流民故土家园!”
“你…你个劣徒,你是要气死我啊!”济远大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赵三身后,听到赵三又想还俗从军,不免怒从心起,大声的喝道。
赵三横眉冷对神情坚定的对两鬓白发怒不可解的济远大师说道:“师父,我意已决,我要参军”,全然不顾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济远大师。
“三哥,你先打住。”李悠然看着年过半百的济远大师都快被赵三气得吐血了,连忙出声制止。
修远冷哼,“你去也顶多为疆场徒添几具白骨,有何用?”面色冷肃的质问。
李悠然心想师父说话真直接,以为师父是嘲讽赵三无能胡闹,连忙扯着修远的衣袖软言说道:“三哥也是好意啊。”
修远扫了一眼李悠然继续神色沉着的问道:“战乱起于什么?止于什么?你上阵杀敌,是为保家卫国,那与你兵刃相对的人,难道就不是保家卫国吗?”
修远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上位者的一句话,便可屠了这满城的百姓,当然,他的一句话,也可以护这一城百姓的周全,只是谁也左右不了上位者的想法。”
李悠然听明白了,没有盔甲的平民百姓只不过是国家政权相争下的牺牲品。要想天下太平,与世无争,就凭他们现在的力量,遥不可及。
眼下只能想着别的方法来解燃眉之急,不然这大片的流民就像个定时**一样。
赵三似懂非懂,但也不再说还俗从军的话,济远大师这才平静了下来,一只手死死的拽着赵三的胳膊,生怕一个不留神,他的徒儿又走了。
修远打定主意,突然站起身,说了句:“悠然,随我去一趟官府。”大步离去。
李悠然连忙追了上去,找官府有用吗?她印象中的大多官府都是贪污受贿,剥削良民的,如今流民需要的是衣食住行,而这些都离不开一个字,钱。
“师父,你慢点,等等我啊!”
嵩山城门到嵩山衙门步行只需一刻钟,衙门门口此时停靠了多辆马车,李悠然数了数有十辆,每辆马车上都堆满了货物和皮箱,每辆马车上都插着一面蓝底红边的大旗,上面赧然写着一个容字。
衙门口的小厮看到白裟和尚修远连忙上前行礼,很是恭敬的将修远请了进去,李悠然也跟着进去了。
“大人,少林住持修远大师来了。”小厮一边给他们引路,一边大声的通报。
大门离衙堂只有十米,李悠然远远就看到,不大的衙堂里挤满了一群粗壮的男丁。
“大师来了啊,快请快请。”一道苍老的声音甚是激动的说道。
李悠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满堂的壮丁让出了一条过道,修远和李悠然一前一后的往大堂里面走。
“陈大人”,修远双手合十朝面前站着的穿戴官服的老头唤道。
“大师您来的真好,这是容府的余管家,今日特地大老远从皇朝送来大批赈灾物质救济流民的。”陈大人很是激动的介绍坐在一旁正在喝茶的一个中年男人。
“哦?容老爷真是菩萨心肠,好人多福啊,余管家一路辛苦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修远正愁怎么安置流民呢,这及时雨来的真好,眉眼弯弯,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些物质和工匠都是我们少爷谴我送来的,我也只是领命办事,不谈辛苦不辛苦。”中年男人放下茶盏,对着修远拱了拱手,一脸不耐的说道。
“容少爷也是一副菩萨心肠啊,好人一生平安,贫僧代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谢过容府老爷少爷的慈悲普济了,阿弥陀佛。”修远依旧眉眼弯弯的笑道。
余林见光头和尚如此,一脸不屑:“你这和尚只会些嘴上功夫,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呵呵……”
陈大人脸上有一丝尴尬,这余管家对万人敬仰的修远大师竟这般无礼,但人家是财主,也不好说什么。
李悠然抬头看向不敬的某人,她倒要看看是谁语气这么不好,竟敢对她敬爱的师父这般,但这一眼却让李悠然心中很不是滋味。
虽然那人留起了八字胡,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但是李悠然还是识得他的,此人正是容府避暑山庄的管事,暗算贩卖她的余林,余秀儿的爹。
真是冤家路窄啊,相隔千里竟在此时相遇,但内心的恨意早已被时光消磨,她并不想同他再有什么纠葛,李悠然收回目光,不再看余林。
反而是余林被修远大师身边这个一头青丝高束,面容清秀亮丽的少年吸引住了目光,这少年身着少林弟子的衣装,但未削发,不免有些诧异的问道:“这少年是你寺内的弟子?”
陈大人尴尬的手抖,这余管事也太不把修远大师放眼里了吧,连个尊称都没有。
“他是贫僧收的俗家弟子”,修远不恼不怒,平和的唤道。
“哦……”,余林又端起茶杯喝茶,但半掩的眼光,在修远和李悠然身上扫来扫去,放下茶杯后,嘴角有一抹邪佞的笑意。
修远看的清楚,隐在长袖中的手,拧出了破碎的声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得忍,他记下了。
容府派下来的物资和银两足够支撑流民温饱一月之久,在这一个月里,陈大人从当地百姓手中收购了大片闲置良田,用一部分地搭建房屋,其余的良田都划分给流民,保证人均五分地。
那批工匠工作效率极高,只用半月时间便搭建了十几间遮风避雨的简易住房。李悠然看着熟悉的建筑模式,让她想起十年前的容府庄子,还有那温润如玉让她叫哥哥的少年。
秋风萧瑟,寒意渐浓,又快冬天了。
冬天大家大都吃着存粮,等着开春播种。眼下容府派下来的物质粮食也快发放完了,容府的工匠也快完工了,但流民三个月寒冬的粮食哪里找。
陈大人和修远商量了一下,准备搞个慈善募捐,让嵩山的富贵人家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
富贵人家稍微大方点的都会响应少林寺和官府的号召捐一些钱财粮食,但大部分富贵人家不愿意出这个钱,那怎么办呢?
故而嵩山很多高门大户的家门口都堵了许多浑身脏乱不堪的流民,嚷嚷着求施舍,那些被堵住家门的富贵人家,只能去报官。可人家陈大人说了,他自己家也是被堵的水泄不通。
没过多久嵩山所有被公认为是有钱人的大户都纷纷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有个别没献的大户,至今门都被堵着。
直到流民都入住新房,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那些未捐钱的大户才敢出门上街,李悠然着实佩服他们的忍耐力。
李悠然正吃着修远为她煮的长寿面,赵三神色匆忙的走了进来,让修远去一趟大殿,说是容府的余管事有事找。
修远眉头微皱,看着李悠然慢腾腾的把面吃完,然后跟李悠然慢腾腾的走去大殿。
大殿内的余林背着手在大殿内踱来踱去,等的焦急。
“施主可有何事?”修远一脸风轻云淡的问道。
余林心里郁闷,明明让人快些通传修远大师,可是这大师来得也太慢了吧:“大师,我明日就回皇朝了,容夫人说让大师您帮忙把这几个福袋开下光,还要有劳大师了。”
修远看着余林手中三个锦缎红绣的福袋上绣着丰,天一,倾城,伸手接了过来,将三个福袋放置到神台上,燃了一炷香,盘腿坐在蒲团上敲起木鱼开始诵经。
李悠然见师父打算打持久战,偷笑着走开,回到自己的禅房内睡觉去。
这一诵就是好几个时辰,余林站的腿发软,这大殿没有一张椅子,就只有修远腿下的一张蒲团。
修远将开好光的三个福袋,恭敬的递还给余林,余林面色难看的看着门外已深的夜色和那被纷飞的大雪染白的地面。
修远好似恍然道:“施主既然天色已晚,雪覆的石阶太滑,您要不要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下山去。”
余林只好点了点头,跟着修远唤来的青衣小和尚去了客房。
次日清晨,余林嗅着这嵩山山顶弥漫的清雅淡香,小心翼翼的走下山。殊不知他已被某人的银针封了某个穴道。
待他日夜兼程的赶回皇朝殷都,私会夏荷时,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让他身心俱损。美人在怀,而他纵使心痒难耐,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己不举的事实。
修远从不是一个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的圣人。该了的恩怨他可比谁都算的清楚。
第二十二章伯乐识马
自从下雪后,嵩山没有再涌入流民,估摸着边防暂时休战了。
一日,李悠然正在落雪寒梅丛中挥舞着她的青岩光公刀,修远则倚在禅房门上,一手举杯一手提壶,很是惬意的喝着他的桃花酿,清冽爽口,后劲足,许是心情好,多喝了几杯,脸颊都微醺了。
“悠然,悠然你有没有见到你三哥?”济远大师提着淡黄色的长袍摆跑了过来,焦急的问道。
李悠然和修远闻言,都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没曾看见啊”,李悠然回道。
“这劣徒许是偷偷跑下山从军去了,哎…他怎么就不顾念一下与老头子我的师徒之情呢,看你们两日子过得多舒坦,修远你有个好徒儿哦。”济远伤心寂寥的说着酸话。
修远眉眼弯弯借着酒劲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徒弟。”
济远看着喝了酒的修远责备道:“师弟你怎么又破戒了,走跟我去戒律堂领罚去。”他现在心情差极了,这师弟还在他面前瑟,他得发泄发泄。
修远喝得醉醺醺的,步履阑珊,整个人飘来荡去,被胡子花白的济远大师扯着衣领就要往落梅院外带。
这戒律堂的棍棒可是力道十足的,修远虽然内功深厚,但是现下醉的七荤不知八素,去了肯定是不好受的。
李悠然急了,赶忙上前拦住济远大师:“师伯您消消气,我去帮您把三哥寻回来可好?”
济远大师花白的长眉一挑:“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李悠然连忙回道。
“那好,你一定得将我徒儿寻回来啊,不然你师父这屡破酒戒,可是够他受不少棒子了。”济远大师松开修远,甚是威胁的说道。
李悠然一把接住就要往地上倒去的修远,连声应道:“一定,一定。”
“那赶紧的啊!不要当我老头子好糊弄啊!”济远大师说完便大步出了落梅院。
李悠然将意识模糊的修远扶回房,心中腹诽,这师父看着清瘦单薄,可真沉。
替修远掩好被角,李悠然看着酣然入睡的师父,嘴角还有一丝笑意,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样。
“师父等我回来哦”,李悠然提起青岩关公刀就出门了。
她这一去就是多年,让修远深刻的体会到济远的心情。当然,这是后话了。
李悠然下山后,在闹市上询问了许多商贩,有没有见到一个光头一字眉的大哥,大伙都说没见过。有人告诉她可以去城门那看看,那里正在征兵。
李悠然快步赶到城门处,好些衣着简朴的男丁排成一条长队,最前面有一张四角桌,桌子对面坐着一个身穿铁甲,头戴铁头盔的青年男子,手里拿着笔杆;他后面则站着两个身穿木甲,戴着相同的铁头盔的士兵,手里都拿着一支长枪。
李悠然寻视了好几遍队列,都没有发现赵三的身影,便上前询问队列最后面那个同她年纪一般大的少年:“小兄弟,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光头一字眉的大哥?”
少年闻言抬头看向李悠然,李悠然这才看清,那少年白皙的脸上长了不少雀斑,笑着对她说道:“没曾看见,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军长,只要是报名合格的人他都会登记名字的。”雀斑少年觉得对面这个同他一般年纪的青衣少年,长得很好看,一身正气,颇有好感。
“谢谢”,李悠然准备上前直接询问那个军长。
“不许插队,排队去,”一个拿着长枪的士兵在半道将她拦了下来,李悠然只好重新排到队列的最后面。
“嗨!我们又见了。”李悠然对着雀斑少年尴尬的笑道。
“你不参军吗?”雀斑少年扭头好奇的问道。
“额,我没想过啊。”李悠然如实回答,虽然冥王大大说让她做将军,可是她现在在少林寺不愁吃穿,还有良师益友,感觉挺好的啊。
“听说参军只要报名录用了,每人可以领到五两银子呢”,雀斑少年说道。
“这么多?”李悠然不免有些吃惊,五两银子可不少啊。
雀斑少年见李悠然似乎有了兴趣,继续说道:“听说从军每月都可领到五两银子哦。”
每月五两,一年十二个月,六十两呢,这钱在当下都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了。可是在战乱时代,再多的银钱也买不回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李悠然还是没兴趣参军。
“小兄弟你叫什么啊?为何从军啊?”李悠然看前面排的队列老长,就跟身前的雀斑少年聊会天。
“我叫楚羽,我爹腿摔断了,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从军领可以领军饷贴补家用。”楚羽神色坦然的说道,毕竟这从军的饷银可比外面一般的活计都要来的多。
李悠然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思想觉悟那么高,不免有些钦佩:“真懂事,你好,我叫李悠然。”伸出右手要跟少年握手。
少年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悠然的右手不知何意,但还是笑道:“你名字真好听。”
李悠然笑着收回右手,尴尬的摸着头回赞道:“你名字也好听。”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好一会,李悠然后面又站了好长一队。
他们离那个军长是越来越近了,可以清晰的听到军长与应征者的对话。
军长头也不抬问道:“特长?”(李悠然:头发特长)
应征者:“砍柴”。
军长抬头看了眼还算健壮的汉子问道:“有无疾病?”(李悠然:智商障碍症)
应征者:“没有”。
军长:“姓名?年龄?有无婚配?家中还有何人?家住何处?”(李悠然:……)
应征者:“刘全,三十,已娶妻,家中还有老母,妻子,一儿一女……”
军长的笔刷刷飞快的在名册上登记完,又说道:“你去右边让军医把下脉,没问题的话,再去左边领五两银子,回家和家里道个别,今日傍晚再来城门口集合,下一位!”
接下来应征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没什么特长,身形也是消瘦,一副病态。李悠然搞不懂这人为什么要过来凑热闹。
军长好脾气的说道:“你不合适,下一位”。
楚羽应声上前。军长重复相同的问题,楚羽的特长是打猎,疾病是爱打呼……这孩子是天真还是单纯呢。
军长被逗笑了:“嗯,你去左边领五两银子,傍晚过来集合,下一位。”
李悠然看着已经西落的太阳,这孩子跟家人道别的时间很是短暂啊,楚羽临走前还向李悠然挥了挥手。
军长低着头问道:“特长?”
李悠然:“军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光头的一字眉大哥?”
军长眉头一皱,这是砸场子啊,不悦的抬头,想要训斥,但见来人是一个根正苗直的少年郎,而且手拿一把将近两米的关公刀,想来是个练家子,面色缓和的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那位大哥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悠然,我三哥叫赵三,一二三四的三”,李悠然怕这名字同名同姓的人多,特意强调。
军长往前翻了好多页,就在李悠然觉得他找不到的时候,军长突然将头仰成四十五度角,目光深沉的望着夕阳,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上午那批新兵里面确实有一个叫赵三的。”
李悠然一喜:“那批新兵现在在哪儿?”
军长:“他们已经前往边城了,你可要随傍晚的那一批新兵一同前去?”
李悠然心想济远大师还等着她将三哥带回去呢,便应道:“好”。
军长又问道:“你一个人前去边城,家里人放心吗?”
李悠然回道:“额……我没家,是寺庙里长大的”。
军长闻言立马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李悠然手里,软言说道:“这个你先拿着。”李悠然当军长是可怜她,她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又看了看不远一堆乞讨的小孩,这银子她收下了。
军长见她收下银子开口笑道:“你可以再去逛逛,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集合。”
“那好,谢谢你的银子”,李悠然提起青岩关公刀就朝闹市走去。
军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一个可抵好几个呢。
李悠然从闹市里买了好些吃的,将吃食尽数分给蹲守在墙角的乞儿们,然后步伐潇洒的回到城门征兵处,等着集合。
傍晚时分,一声号角,被录用的新兵都聚集在城门外,先是应征的军长发言,再是领军的军长发言。
大致意思就是要在三日内赶到边城,到边城后会训练一段时日,然后驻守在那儿,如遇战事需要大家奋勇抵御,不可让长蛮犯我疆土。还有大致说了一些军事纪律,军功封赏之类的,李悠然觉得事不关己,并没有怎么听进去,而是在人群中寻找楚羽的身影,毕竟去边城这一路,可得找个熟悉点的人结伴同行,聊聊天啊。
军长们发完言便开始发放衣物、盔甲、鞋子之类的,兵器倒是没有发放,有些人自带了兵器,但是领军的军长说要先上缴等到了边城再还与大家。
有个士兵走过来要将李悠然的青岩关公刀给没收,李悠然护着不让,士兵又叫来几个士兵,看样子是要强夺。
这刀可是她师父赠与她的生辰礼物,怎可放于他人之手,再说她只是随行,又没有参军,凭什么收她的刀,不由冷起一张俏脸,将关公刀武开,以吓退士兵。
征兵的军长见自己好不容易唬来的新兵与士兵起了争执,连忙过来打圆场,领军的军长也走了过来,两军长耳语一番后,便将士兵谴退,破例让李悠然带着刀一同前去。
李悠然觉得这军长是好人啊,连声客气的道谢。
两军长见李悠然归队后,相视一笑贼光万道,他们这也是伯乐识马,能人善用嘛。
第二十三章风起云涌
此时,北陵越皇朝殷都,星罗殿观天台。
一黑衣长袍的年轻男子,正抬头仰望着夜空中满天的繁星,双眉间一颗殷红的朱砂痣,在日月星辰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妖异夺目。
右手拇指在其他四指上快速点动,鬓角两缕青丝随风缠绕颈间,末了收掌,眸光一变,剑眉微蹙,似乎掐算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黑袍男子轻拂长袖,翩然转身,疾步下了观天台,朝皇宫走去。随行的少年打着一顶金柄红灯笼,紧跟其侧,眼前便是皇宫大门。
“青竹你不必跟来,我自己识得路”,黑袍男子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
“可……”,被唤青竹的少年,闻言脸上虽满是担忧,欲言又止,但还是停住了脚步,不再跟着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轻叹一口气,继而又说道:“你在此等我”。说完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好!”青竹闻言瞬间笑逐颜开,满心欢喜的样子。他家主人虽是这陵越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可是却不太记得路。而他是活地图,无论路途多复杂的地方,只要去过一次便能记住。故而他也是他的指路灯。
黑袍男子夜入皇宫,直奔御书房,一路上畅通无阻,巡逻的御林军见了他都会停下鞠躬行礼,唤一声:“国师”。
黑袍男子摆摆手以示免礼,不做停留,便快步朝御书房走去。
巡逻的御林军面面相觑,这国师平日极注重礼仪言行,如今这般匆忙面圣,许不是有什么大事吧?
黑袍男子刚走到御书房门前,宫装打扮白面红唇的老太监走了出来,刘公公正准备跟侍卫们交代摆驾未央宫,见国师神色匆忙,尖着嗓子询问道:“国师您可有何事啊?皇上都准备休息了。”语气里有丝埋怨,作为御前贴身服侍的太监,只有等皇上休息了,他才能休息。
黑袍男子剑眉微蹙,语气冷淡的说道:“本座有要事面圣,还望公公通传。”他本就不喜欢这不男不女的阉人,现下更是懒得同他理论。
“是秦殇吗?”御书房内传来一声略带疲惫的询问声。
秦殇恭敬的回道:“是微臣。”
“快些进来吧”,语气很是随和。
秦殇径直进了御书房,完全不理会门口剜着眼刀子的刘公公。
“皇上,皇后那边?”刘公公小心的询问道。
“朕就不过去了,你同皇后好好说说”,坐在书案前穿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对着门口的刘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
“微臣拜见皇后,吾皇万岁……”,秦殇恭敬跪拜。
“爱卿无须多礼,快快起来,爱卿深夜造访,可有何事?”
“谢皇上,臣夜观星象,发现东南方向有一颗紫鸾星闪动,此星现下光芒甚微,此星象征红颜,臣还察得……”,秦殇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你且说,不必顾忌”,皇上一向相信星相占卜,五行八卦之类的道术,也极为宠信这位年纪轻轻就继承国师之位的秦殇。
“臣还察得,此星出现之时,三颗帝王星的光辉都有所消减,臣揣测此女定是祸世灾星,如不尽早铲除恐怕会为害整个阡陌大陆。”秦殇面色凝重的说道。
“哈哈哈,爱卿你言重了,一女子怎可有这天大的本事呢,不过朕倒有不同的见解,爱卿可想听?”皇上不以为意的笑道。
“既然是女子,那她就必须以夫为天,朕倒觉得此星相可以意解为:得此女者得天下。”凌峰目光深远的望着窗外繁星,此女他势在必得。
秦殇闻言微愣,随即拱了拱手回道:“皇上英明”。
“爱卿朕有一事要交代你去办,必须找到此女,另外此事不可声张”,凌峰说完看着秦殇的眼神里有一丝冷光闪过,稍纵即逝。
“臣遵旨”,秦殇垂下头恭敬的回道。
“好,爱卿你且腿下吧,朕乏了”。
走出御书房的秦殇,又抬头看了看被黑云遮住了的半月,快步离开。
每个君王都想一统天下,成就不朽春秋大业,皇上竟然存了得到此女的想法,那其他几国的君主还有汝南王他们呢?
此女还未露面,就已经搅乱了帝王心,定是红颜祸水。可是既然圣意已决,秦殇也不敢贸然进言,毕竟君心难测啊。
未央宫内,服饰华美,妆容精致的王皇后,此时正用手指使劲的扣着指甲上鲜艳的丹蔻,原本皇上早朝前说今晚会再来她这,可是方才刘公公过来说,皇上不来了。
“哼!这个秦殇究竟是给皇上吃了什么**,魅君祸主,谄媚帝心!”王皇后原本保养紧致的脸颊上,硬生生气出几道细纹。
“娘娘,不要动怒了,会伤身的,奴婢伺候您宽衣歇息吧”,一旁的绣婉轻声安慰道。
“本宫能不气吗?这凌峰言而无信,说话跟放屁似得!”王皇后气急了,又将入宫前的泼辣脾性亮了出来。
绣婉犹豫着要不要将皇上今晚去了淑妃的碧云殿的小道消息告诉皇后。
“婉儿,你说皇上他是不是假意会秦殇,实着去见那个骚蹄子去了?”
毕竟是结发二十几年的老夫妻了,这点直觉还是有的,王语嫣神色暗淡的垂下双手。
“娘娘,不要多想了,您还有太子啊,那个淑妃至今无子,皇上许是可怜她呢。”婉儿一面给王语嫣卸下头顶的凤钗,一面宽慰道。
“是啊,我还有瑞儿啊”,王皇后原本骄横的模样瞬间柔和,喃喃自语道。这深宫中的寂寞清秋,多年守候,冷暖自知,他自从娶她那日起就不再是他了,但她不后悔,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只要他眼里还有他就好,只要他不负她就好,只要……女人总是贪心的。
王语嫣进宫前是随其父王世雄一起在军营中混大的,脾性都随了军营中五大三粗的武将粗人。后来边疆吃紧,先皇病危,做为大皇子的凌峰代父亲征,在军营中与王语嫣一见钟情,二人情投意合,暗渡陈仓,珠胎暗结,后来事情败露,在身为大将的王世雄的威逼利诱之下娶了王语嫣。
后来凌峰在王世雄的支持下,步步为营铲除异己,除汝南王外的其他王世都被王世雄所斩杀,最后在先皇生命垂危之时,篡改遗照,继承皇位。
建元零一年,继承皇位不久后的凌峰,忌惮王世雄拥兵自重,便将王世雄的左膀右臂李连昌和许志杰提拔为镇边大将军,瓜分王世雄的兵力,一个驻守陵越与普陀边境蜀暮,另一个则驻守陵越与长桑的边境清远。而做为国丈的护国大将军王世雄则只有为数不多的兵力驻守殷都。
建元八年,皇上与汝南王凌辰矛盾深化,汝南王被派守鄙河以南的南荒之地。汝南王本就早已与驻守清远的徐志杰私下来往,一边假意领命南下抵达鄙河,一边让远在清远的徐志杰举兵北上。
那时正是各国协议休战十五年的第二年,长桑国作为发起国,为了表示诚意主动渐少派驻在其他两国边境的兵力,故而徐志杰才敢倾注大半兵力支撑汝南王北伐。
凌峰得到消息后震惊不已,想派兵压制汝南王,但普陀国边境军力雄厚,不敢贸然调回驻守蜀暮的李连昌,只能让王世雄先领兵抵御长驱直入的汝南王大军。
因兵力悬殊,王世雄节节败退,最后退到韶山一带,此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再加上凌峰向西北的环岛国借来几万精兵,才将汝南王大军抵挡在韶山以南。借兵前提是与环岛国和亲,淑妃就是和亲公主。
自那以后汝南王占地为王,陵越国被划分为南北陵越。
如今休战期结束,整个阡陌大陆都知道陵越国内争的事情,长桑太子急于表现,多番指使大臣进言,攻打南陵越,以望长桑早日一统阡陌大陆。
世间万物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不先下手为强,只会不战而亡。
长桑国君主夙墨宫看着殿内的大臣们吵得炸开了锅,有主战的,有主和的,只有坐在轮椅上一袭紫袍,玉冠束发的二皇子,一言不发,琥珀色的双眸不知在看着什么发呆。
“安静!漓儿你觉得攻是不攻?”金銮宝座上的夙墨宫揉着眉头,大声的喝止住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大臣们,又面色缓和的看着殿内一直静默不语的紫袍男子问道。
“回父皇,儿臣觉得都可以,咳咳……”,坐在轮椅上的夙漓收回眸光,语气清冷的回道,末了止不住的轻咳。
夙墨宫见夙漓咳得满脸通红,关切的说道:“漓儿你身子弱,以后就不用来早朝了,等养好身体了再说。”
夙漓抚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恭敬的回道:“谢父皇”。虽然夙墨宫这么说,但是他不来早朝,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身为皇子,岂有不上朝参议国事的道理。
退朝后。
“皇弟,我可是好心提醒过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到朝堂上受累了,看把父皇担心的。”一身淡黄衣袍,玉冠束发的夙澈,将夙漓推到大殿外,立马褪去笑意,一脸不赖的冷嘲道。
“嗯,好”,夙漓不温不火,语气淡淡的应道。琥珀色的眸光微转,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那一排刺眼的白石台阶。
“本太子还有事,先走了。”夙澈说着便松开推着夙漓轮椅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二皇子!”还未走远的大臣们在一旁惊呼道。
“噼里啪啦,咚咚咚……”,夙漓连人带轮椅都从石阶上摔了下去。
整个人滚趴在石阶之下,厚重的轮椅也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疼的他闷哼出声,双眼迷蒙的昏了过去。
太子夙澈闻声回头,看见倒在石阶下的夙漓,头下一片血迹,大惊失色,但转念一想,又平静了许多,假意惊恐的唤道:“皇弟!”
夙墨宫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幸而夙漓无性命之忧,只是斥责了夙澈几句并罚俸三年,当然太子主张的举兵攻打南陵越的事也就暂缓了。
同时下旨,二皇子负伤需静养,即日起不用早朝。
醒来后的夙漓,拽紧了拳头,果然太子在父皇心中的分量比自己重千倍百倍,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还是不免心寒。
现下如果长桑真的出兵攻打南陵越,以南陵越现下的局势,长桑必大败南陵,可是如此一来,太子的势力就越发大了,到时候想扳倒太子可是难上加难了。
天下肯定是要争的,但不是现在,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降低太子对他的警备心,暗自发展势力,等到时机成熟,必报弑母之仇。
“王爷,靖国公来了”。门外侍卫通传道。
“哎哟,我的乖外甥,对自己都下狠手啊。”一三十多岁满面揶揄的男子走了进来。
“舅舅”,夙漓嘴角抽抽的唤道。说到狠心,他肖战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也多亏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舅舅,他才知道什么叫炼狱,什么叫涅。
一想到过去十年里,经历的种种,他都不禁有些后怕。
第二十四章空手接人头
嵩山少林寺,宿醉后的修远醒来后,将落梅院寻遍了也没瞧见李悠然的身影,回想了一下断片前,好像师兄来过。
快步走到弄菊院,济远和赵三正在练对拳,见修远走来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师兄师侄你们可曾见到悠然?”修远面露焦急的问道。
“没见过,许是下山玩去了吧”,赵三一面挡掉师父砸来的拳头,一面回道。
济远则是面不改色的继续打拳,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修远闻言,也不多做停留,快步出了弄菊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师兄和赵三一起练拳,后背有一种莫名的痒,鸡皮疙瘩也起了不少。
修远下山去寻,寻遍了各个李悠然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很是沮丧的回到寺内,这小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连带着青岩关公刀都带走了,看她回来了,为师怎么罚她。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移步到大殿,为李悠然点了一盏长生灯,看着熊熊燃起的火苗,原本担忧的神情荡然无存,眉眼弯弯的自语道:“自讨苦吃,好好受着吧!”
自那以后修远便不再寻找李悠然,而是日夜护着那盏长生灯,整颗心都寄放在那盏烛火摇曳的桐油古灯上。
来到边城数日的李悠然被迫跟着新兵们一起训练,跟着一群糙汉子挤在一起睡觉,多日不曾洗澡,幸而如今还是寒冬,脏点没所谓的。
可是她是怎么归为军籍的,她什么时候说要从军了,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诓了,惶恐的应对着这陌生的环境和可怕的男人们。
新兵操练并不辛苦,因为修远对她的训练远比这个程度强,所以在操练的时候,她的动作和体能都是最好的,还得到了许多将领的表扬。
但是新鲜劲过了,几番打探都没有赵三的消息,她就想开溜了。但是带兵的军长经常提醒大家,入了军营除非大胜仗了,可以休假,其他时间一律不可私自出营。
李悠然想能不能辞职,可人家军长又说了,一旦编入军籍,除非伤残死亡或圣上亲下旨意可以废籍外,一律不得退籍,若想退籍,论逃兵处理。
李悠然不懂怎么处理逃兵,跑去火头营问楚羽。楚羽正在拔鸡毛,见李悠然神色鬼祟左顾右盼,她不会想做逃兵吧,这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将拔完毛的老母鸡放在案板上,菜刀一挥,老母鸡身首异处了。
“呐,这就是逃兵的下场”,楚羽将鸡头拿到李悠然眼前晃了晃,严肃的说道。
“啊?”,李悠然连忙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妈呀,这是掉脑袋的活计啊,不逃不逃,可是她怎么才能回少林寺啊。
“楚羽,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出军营吗?”李悠然无力的蹲在地上支着脑袋问道。
“有啊,打胜仗了,就可以申请休假啊,不过也是一小部分人可以放假,而且多半是立了军功的。”楚羽一面切着菜,一面说道。
李悠然歪着脑袋想着,那下次打仗的时候,她多抢几把刀回来。
“哈哈哈,就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没开打,就被弄折了吧”,火头营一个膀宽腰圆,肥头大耳的死胖子很是鄙夷的看着李悠然说道。
“大成,悠然他力气可大了,徐将军都跨过他呢”,楚羽很是认真的替李悠然辩解道。
“呵,再大,有我大吗?”死胖子几刀下去,将一只完好的猪蹄,剁得块块匀称,骨肉相连。
“肯定没你大啊,大成哥你要做红烧猪蹄吗?等下赏我一块呗”。李悠然廉着脸笑道。
徐大成嗤了一下鼻,很是嫌弃的说道:“去去,一边儿去,这是将军吃的,你没资格吃。”
李悠然郁闷极了,到哪儿都不给肉吃,什么时候她也能吃上一顿满汉全席啊。这大将军的伙食真好,顿顿大鱼大肉,吃剩的估计都进了这徐大成的嘴,这满身的横肉可不是凭空冒不出的。
李悠然出了火头营,回到新兵营躺在地铺上想着到底啥时候打仗啊,她也好趁乱偷跑出去啊,她可不想上战场打打杀杀,太可怕了,她长这么大连只蚂蚁都没杀过,让她杀人还是洗洗睡吧。
一日李悠然正在茅厕里蹲坑,突闻战鼓擂动,号角响起,茅厕外面乱成一团,大家都忙着将木甲头盔穿戴好,拿着兵器集合去了。
“不是吧?”她还在蹲大号呢,先拉完再出去。
集齐的兵队步伐混乱的朝军营外跑去,李悠然提起裤子出来的时候,军营里除了几十个看家的士兵,其他人都不在了,李悠然赶忙跑到火头营找楚羽,她要趁乱逃跑,必须先找楚羽拿她的青岩关公刀。她住在人多手杂的新兵营,没法保管关公刀,就搁楚羽那儿了。
哪知火头营内除了徐大成,没有其他人了,徐大成看见李悠然大声质问:“你怎么还在这?大家都去打仗了,你莫不是要做逃兵吧?”
李悠然心一惊,这徐大成是徐将军的远方表亲,要是告发她,她就完了,连忙说道:“我闹肚子,出了茅房大家都不在了,正想过来问问楚羽大家都去哪儿了呢?”
“呵呵…你当我好糊弄啊?长桑突然举军五万攻打我们,徐将军让所有人都去前线迎敌,楚羽当然也有去了。”徐大成心虚的说道。
“所有人?那大成哥你怎么没去啊?”李悠然反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去前线支援,是不是不要脑袋了啊?”一个肩膀上插着两支羽箭的铁甲兵走了进来,厉声的斥责道。
这人李悠然认得,他是那日领军的军长陈虎。斥责完他二人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李悠然连忙上前去扶,大声唤来人。
陈虎费力的睁开眼睛,认出了李悠然,抬手指向战场方向,断断续续的说道:“快…快去…支援……”。
李悠然看着昏了过去的陈虎,还有染了鲜血的双手,整个人都恍惚了。
军营不远处传来砍杀声和哀嚎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战场的。好像出了火头营的帐门便是战场了,军队不知何时已败退至军营前,她看到好些浑身是血污的士兵仓皇失措的往军营里面跑,而他们身后驾马紧追着的是徐将军。
徐志杰面色煞然,大吼:“逃战者,必诛之!”长枪一扫,向李悠然迎面跑来的两个士兵瞬间倒在血泊中,吐着血抽搐了两下,便不再挣扎了。
李悠然懵了,这怎么还杀自己人了,呆呆的立在那儿,徐志杰见李悠然不跑,便调转马头去迎上身后袭来的敌军。
李悠然呆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一个敌军杀红了眼,看到对面这个南陵士兵似乎是吓傻了,一刀向李悠然劈来。
李悠然连忙用手抵住敌人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敌人撂倒。另一个敌军见同伴被放倒,也是一刀劈向李悠然,李悠然抬腿就是一脚。
很快李悠然遍成了众矢之的,好些敌军将她围住,她赤手空拳难敌众人,就在这时,一个军长骑着一匹黑马冲了过来,用长枪将李悠然身边的兵刃挡开,将自己的佩剑扔给李悠然:“李悠然接住了!”
李悠然接过长剑,并无心致敌人与死地,只是假意周璇在几个敌军之中,几个敌军觉得这个小兵身手敏捷,久攻不是办法,欲撤身寻找其他目标,可是李悠然却变守为攻,他们只能费力防守,根本撤不开身。
李悠然将长剑舞的那叫一个生龙活虎,姿态翩然啊,眼角余光突然在混乱的场面中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楚羽。
楚羽正将一名敌军压在身下,两人手里兵器早已不知去向,都是徒手搏斗,掐着敌人脖子的楚羽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赤红大马上,杀伐狠厉的敌方大将张建军,张建军的狼牙棒砸飞了围在马匹身边的南陵士兵,举着狼牙棒寻找下一个目标,马蹄旁的楚羽很不幸的被瞅准了。
李悠然大惊,楚羽不能死啊,动作快于大脑,手中长剑对准马背上的张建军甩了过去,破空疾驰的长剑,快狠准的刺中了张建军拿着狼牙棒的右臂,李悠然轻呼一口气,将上前砍她的敌军踢飞,快步朝楚羽那边跑去。
本在挥枪斩杀敌军的徐志杰见张建军右臂受伤,攻其不备,一枪扫了过去。张建军本想看清是何人刺伤他,哪知身后利刃渐近的破空声传来,他还来不及躲开,脑袋便搬家了。
李悠然还没走近楚羽,天上就掉下一个圆鼓鼓的东西,险些砸到她,幸好她快速伸手接住。
李悠然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徐志杰驾马飞奔过来,一枪就往李悠然手里刺,李悠然是真傻了,这徐将军怎么尽杀自己人啊,闭着眼睛等待死亡。
手里突然一轻,便听到徐志杰十分激动的喝道:“敌方主将张建军首级在此!”
什么?首级?李悠然睁开眼,徐志杰立于马背上高举长枪,枪头上有一个发丝散乱,滴着血的人头。
寒风掀开遮在人头脸上的乱发,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悠然。
李悠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接住的是什么东西,看了看不远处的楚羽,还活着,可是楚羽身旁,躺着一具身穿金甲的无头尸身,尸身右臂上还插着一把长剑。
李悠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敌军见主将被斩,立马溃不成军,慌忙撤退。徐志杰携带一部分四肢还健全的将士乘胜追击;受伤人员,则原地休整。
第二十五章救我
李悠然醒来的时候,人还躺在血泊之中,身边躺着几具缺胳膊断腿双眼圆睁的敌军,但是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泽,死相十分恐怖,李悠然连着往后退了几步,手下也是一片冰凉湿滑,空气中充满鲜血的腥臭味。
“悠然你醒啦?快来搭把手!”楚羽忙着捡拾残骸,身边的木板车上堆满了死尸。
“不…不……不”,李悠然连连摆手,她才不要碰呢,太可怕了。
士兵们将尸首都运到离军营不远的平地上,挖大坑集中掩埋了。染红了大片土地。李悠然想她以后要绕道走,这万人坑太可怕了,要是那些人都爬出来就刺激了。
回到营帐内,很多受伤的士兵都在**,而军中只有一个老军医和两个下手,顾着这个就顾不上那个,忙的手忙脚乱。
李悠然很好奇,明明那个胸口上插箭的人伤的比较重,而老军医却放着不管,给另一个只是伤了胳膊的人医治包扎。没过一会胸口上插箭的人就不再**,两手一垂,断气了。
李悠然也想去帮忙,但是她有阴影。十年前修远说教她医术,她很是勤奋好学,一天一只受伤的小鸟飞落窗前,她好心给小鸟医治,次日小鸟便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修远看到浑身插满银针的小鸟,嘴角直抽,不许李悠然再学医术了,改习武。
李悠然很是沮丧,果然学什么都是要天赋的,她就是典型的医学白痴,武学奇才。
李悠然退出帐营,看看别处还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地方。营门的木桩栅栏歪了,她可以去扶一扶。
她小跑着,跑到营门前将敞开的大门关上。
不远处完胜归来的徐志杰开心的大笑道:“哈哈,此番御敌有功的都论功行赏!”
随后便有人附和道:“将军英勇,全靠将军一招击败敌方主将,我们才能大获全胜啊。”
徐志杰闻言更是笑开了怀:“诶,话不可以这么说,若不是有犬子徐荣那一剑,我也很难杀了那张建军啊。”他可是识得张建军右臂上那把君子剑的,那正是徐荣去年弱冠之时,他赠与他的生辰礼物。
身旁应征的军长闻言立马解释道:“父亲,那剑……”。
应征军长竟是徐将军的儿子,可是这书生气质的军长怎么有个莽汉爹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一名女子愤怒的叫道,虽是愤怒,但也掩不住那蚀骨**的甜美嗓音。
李悠然这才看清,徐志杰马背上还横趴着一个批头散发穿着敌方盔甲的女人?
“啪!”“给老子老实点”,徐志杰见身下美人不安分,一巴掌就拍在了女子的臀部上,女子瞬间羞红了脸,愤恨的说道:“不要脸的老贼你不要碰我!”
“呵,败兵俘虏,老子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不然你想让我全军将士压不成?”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用手掐着女子的屁股。
周身的将士在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刺激之下都露出了淫邪的目光,唯有徐荣眉头微皱的看着羞愤至极而又无力反抗的女子,这个女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女子还要美上八分,可与陵越第一美人,首富之女容倾城相比拟,只是可惜了。
李悠然见大部队朝营门走了过来,赶忙将方才关上的木桩栅栏又推开。
“看门的,你去通知火头营,今日晚上加餐,本将要犒赏大家!”徐志杰对着打开木栏的小兵说道。
“我啊?”李悠然往身边瞅了瞅回头疑惑的问道。
“不是你,难道是本将军不成?”徐志杰面露不悦的反问道。这看门的小兵竟敢跟他对视,这是在藐视他的权威吗?
李悠然本是看着徐志杰的,而后又被徐志杰马背上的长发女子吸引住了目光,面如桃花,娥眉紧蹙,杏眼含泪,红唇嫣然,颈项细长白嫩,浓密柔顺的长发都快垂到地上了,美,真美。
徐志杰见看门小兵不答话反而神情呆滞的看着他掳回来的美人,脸色越发难看,愤怒的吼道:“本将军的女人,岂容你一介小兵可以觊觎的,还不快去通知,脑袋不想要了是吧?”
徐荣本无心管闲事,但见父亲勃然大怒便收回了对女子怜惜的目光,看向守门的小兵,竟然是他诓回来的小兵。
便开口圆场到:“父亲息怒,今日大胜归来想必父亲也累了,还是早些进营帐休息吧。”
徐志杰闻言,心想也对,他何须同个看门的小兵计较,显得他多不大度啊,随即冷言对李悠然说道:“走开”。
李悠然回过神来见徐志杰竟看她不爽了,慌乱的往一旁躲开。看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进军营。
徐志杰马背上的女人转过头,对着李悠然说了句哑语。
李悠然纳闷,她不认识那妹纸啊,她对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见啊,李悠然学着那名女子的嘴型,重复了几遍,也没弄明白妹纸想表达什么。便朝着火头营走去,徐大将军交代了,要犒赏全军,要加餐。
李悠然无事可做便在灶台前帮楚羽加柴看火,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竟然想到了方才那个美人的烈焰红唇,那口红色号挺好看的,也想到那美人朝她哑语的事,便转头问楚羽:“楚羽你猜下我不发声看我说的是什么?”
楚羽正在忙着炒大白菜回道:“现在没空,等下再猜。”
“楚羽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你都不爱搭理我了。”李悠然假意抹着眼泪。
楚羽操锅铲手一抖,回过头看着李悠然,面色泛红结巴的回道:“没…没有。”
“那你猜猜,看我说的是啥”,李悠然说完便学着美人的嘴型动了两下。
楚羽看完问道:“为什么要救你?”
“啊?什么鬼?”美女说的应该没说那么多字吧。
楚羽又继续认真的炒大白菜,现下都天黑了,等下大将军催饭就不好了。
李悠然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美人是要她救她啊。救个毛啊,她现在自己都逃不出去,怎么救她啊,而且那个徐大将军挺喜欢那个美人的。
不过徐大将军都一把年纪了,而那妹纸的年纪比他儿子还小几岁的样子,这老牛吃嫩草的癖好也是厉害了。
这男欢女爱讲的是个你情我愿,可是那妹纸明显就不愿意啊,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实属小人恶霸所为啊,她身为受过文明教育的二十一世纪少女,见死不救是不是不太好,感觉道德品质会碎成渣啊。
李悠然越想越觉得不太好,可是怎么才能救那个妹纸呢?
此时北陵越殷都皇朝,未央宫内。
“娘娘,老奴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刘公公说完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极力隐忍的王皇后恭敬的说道。
“好,婉儿打赏,你退下吧”,王语嫣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刘公公走了之后,王语嫣面目狰狞的将手案边的琉璃茶盏扫落在地,翠绿的茶盏破碎在地,碎裂的痕迹像是她此时的心境。
绣婉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外表华丽内心满是伤痕的主子。
王皇后奇怪几日前皇上频繁急招国师秦殇去御书房,可近日却未见秦殇入宫,而且听说国师已有几日未上朝了,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才唤来刘公公,套取消息。
可得到的消息却令她心碎,他又想纳妃了,而且势在必得,竟派他最信任的万人敬仰的国师去替他寻找那个妖女,微服寻访?呵呵,怕别人跟他抢吗?
“凌峰既然你不想让众人知道她的存在,那我就帮你一把,哈哈哈哈!”王语嫣眼神凶狠,神情癫狂的自语。
一旁的绣婉看着神色狠厉的皇后,心中已是明了,后宫本就是这样,为了博得圣宠,他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而她迟早也是后宫争斗中的牺牲品。思及此处,便弯下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去捡拾那破碎一地的琉璃盏,奈何琉璃太过锋利,指尖一片殷红,疼吗?疼。
绣婉嘴角牵了一下,还有痛觉,她还活着。
“绣婉,你去将王御医叫来”,王语嫣冷静下来后,便开始采取行动,她父亲在韶山抵御汝南王,身边她最信任的就是她的义兄王博文,太医院副院长。这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数百,如今只有一个太子和几个公主,王博文帮她做了不少阴暗事,一条船上的蚂蚱当然值得信任。
她现在身居宫中,而王博文御医的身份出入后宫很方便。
“嫣儿,你不舒服吗?”王博文听绣婉说皇后抱恙,他便急匆匆的赶到了未央宫,见四下无人便关切的询问坐在明黄软榻上的华服女子。
王语嫣眉头微皱,说道:“本宫无碍,王御医还请注意身份,本宫此次唤你来,是因有事交代你去办。”这王博文仗着与自己有过几年青梅竹马的兄妹情越发不懂规矩了。
一袭墨绿御医冠袍的中年男子闻言神色略微暗淡,但是依旧恭敬的开口问道:“娘娘请说”。也对,他不过是一介医官,而她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只是她娇俏的眉眼,娇嗔的神情依旧还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嫣儿妹妹。
“派人追查秦殇,若他寻得一名女子……”,王语嫣在想要不要杀秦殇。
王博文有些惊讶,嫣儿何时和秦殇有过节了。
“都杀了”,王语嫣说完揉了揉太阳穴。
“娘娘,还是让微臣为您把下脉吧?”王博文好似没听见王语嫣说杀人的事情,而是关切的询问。
“嗯”,王语嫣点了点头。
王博文一边替王语嫣把脉一边柔声说道:“娘娘放心,您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好。”
伊人深宫伴君侧,藏心相守苦情人。
第二十六章又晕了
入夜,南陵越与长桑边城清远,主将营帐内。
“国师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徐志杰沉着的问道。
李悠然躲在营帐外偷听,这徐大将军方才在饭桌上豪饮两坛酒后便醉倒了,可此时这质问的话语中丝毫没有醉酒的味道,国师又是什么人?来军营这么久她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徐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嗓音醇厚甚是好听。
“呵呵,国师有话直说,不必同我这个粗人客套。”徐志杰好似有些忌惮被唤国师的男子。
“本座今日至此确有一事相商。”那个男子倒也不含糊。
“哦?”
“不知将军对现下局势可有何见解?”男子不答反问。
“我?我不过是一介武夫,不谈国事。”徐志杰想避而不谈。
“将军可曾想过南北统一?”男子倒是直截了当。
“这……”徐志杰好似有些动摇。
“将军,本座今日夜访军营其实是受皇上所托,希望将军能归顺,只要将军能继续为圣上驻守边关,皇上可对之前的事既往不咎。”男子又是一剂猛药灌下。
“国师,皇上真有此意?”徐志杰似乎信了。
“当真。”肯定的语气。
“那容我再想想,想必国师舟车劳顿,已经累了吧,来人送国师下去休息。”徐志杰不再多言,大有送客之意。
李悠然快步离开,心想这是要谋反的节奏啊。这么大的事被她偷听到了,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次日,徐志杰便大张旗鼓的为国师设宴洗尘,看来已经打定主意要归顺北陵了。
宴会期间,李悠然远远地就看见徐志杰与一黑衣男子同桌对饮,好不欢洽。两眼一转,便装醉同身边的楚羽说上茅厕。
李悠然径直的走到囚禁妹纸的营帐,对着门口的守卫说道:“徐将军命我将里面的姑娘带到宴会上去。”
两守卫闻言并未阻挠,让李悠然进去了,李悠然掀开营帘,迎面一个铜钵钵,险些砸中她,幸好躲得快。
“妹纸你手劲不错啊”,李悠然对着目瞪口呆的美人笑道。
“是你!”
“额……是我。”李悠然点点头,没错不是她难道还有别人会傻不拉几的来救她。
“真的是你!”
“额……真的是我。”玛德智障吗?
“那个老贼呢?”妹纸态度立马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冷言问道,李悠然有点怀疑到底是谁向谁求救了。
“额……徐志杰在陪国师喝酒。”李悠然如实回道。
“国师?秦殇?他怎么在这?”妹纸眉眼疑惑的问道。
她特么怎么知道,李悠然好脾气的回道:“不知道啊。”全然不惊讶一个敌国俘虏竟然认识陵越国师。
妹纸冷冷的瞟了李悠然一眼:“你走吧,我现在还不想出去。”
纳里?她是在逗她呢?
“为什么?”李悠然需要一个理由。
“没有为什么,你出去吧”,妹纸意志坚决哦。
“那好”,李悠然灰头土脸的走出帐营。
两个守卫疑惑的对视了一眼问道:“不是要带人走吗?”
李悠然耸拉着脑袋,头也不回的摆手说道:“我找错人了。”以后她还是不要管闲事了,自找没趣啊。
李悠然慢悠悠的踱回宴会,经过国师帐营的时候,发现没有守卫,营内的烛火突然熄灭了,营帐内突然蹦出两个扛着麻袋的蒙面人。
就那么直剌剌的站在李悠然面前,愣了有好几秒钟。
“嗨……”,李悠然尴尬的主动打招呼。
“怎么办?被发现了”,一个黑衣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杀了!”另一个黑衣人森冷的回道。
“啊?别啊,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李悠然准备转身就跑,可是一柄利剑快速向她的脖子刺来,她赶忙将脖子一缩,头顶的铁头盔“嘭”的一声落地。
李悠然一头浓密的青丝顷刻间铺洒下来,委屈回头说道:“无冤无仇干嘛杀人家啦。”
两黑衣人看着面前披头散发风情万种的小兵,异口同声的质疑道:“女的?”
“哼,两大男人欺负银家一个弱女子,好意思不咯?”李悠然见跑不掉,那就索性装可怜博同情。
“带走!”一个黑衣人立马将呆愣的李悠然劈晕,打横扛起,趁夜遁走。
沃日,又晕了。
这一幕,被一个身形曼妙的黑衣人瞧了个真切,伫立良久,才平复下周身的鸡皮疙瘩,飞身追去。那个小兵装女人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寒啊!
夜黑风高,小树林。
“先杀哪一个?”一个黑衣人问道。
“先杀女的,再杀男的。”另一个黑衣人森冷的回道。
悠悠转醒的李悠然眯着眼睛闻言,差点被口水呛到,女士优先不是这个优先法啊!
问话的黑衣人长剑出鞘,大有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趋势,李悠然眉头微皱,这月光映射在剑身的银光,折射到她的眼睛了,有些刺眼,伸手挡住光源。
“你没晕?”拿剑的黑衣人惊讶的问道。
李悠然一白眼,她晕了的好不,只是醒得快而已,这么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那你就乖乖受死吧!”黑衣人说着就是一剑刺向李悠然的脖颈,李悠然右手两指运功一夹,稳当当的将利剑夹住了。
眼神秒变,寒光迸射:“就凭你们,想杀我?”二指用力一折,笔直的长剑被折成两段,一段衔着剑柄,被神情呆滞的黑衣人握在手上,另一段剑头在李悠然手上。
冷言道:“没门!”李悠然反手就将断剑掷向黑衣人拿剑的右臂,她并不想杀人。
“啊!”被刺中右臂的黑衣人抱着手臂,倒地哀嚎。另一个黑衣人将麻袋中微微有些动静的某人一脚踢晕后,拿着大刀飞身向李悠然砍来。
李悠然步伐灵敏似闪电,瞬移身到黑衣人身后,黑衣人不察,一脸震惊回头,李悠然嘻嘻一笑,便一肘子将他劈晕了。
“大侠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还望大侠饶命啊!”被刺伤的黑衣人见同伴倒地,以为李悠然将他杀死了,连忙跪地求饶。
“你们绑的是谁?”李悠然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是国师秦殇……”,黑衣人结巴的回道。
“为何绑他?”李悠然也就是单纯的好奇。
“这…小的不知啊,我们只负责拿钱办事,不问缘由啊。”黑衣人为难的开口说道。
“哦,那把你的头绳给我。”李悠然散乱的头发在黑夜里有些阴森可怖。
“啊?”黑衣人茫然了。
“你头上束发的东西。”李悠然耐性的解释道。
黑衣人又为难了:“小…小的自幼毛发稀少,一直是剃光头的。”颤巍巍的摘下面罩,光溜溜的脑袋瓜子在月光的照射下,甚是亮眼。
李悠然无语了:“那你把他的取下来给我。”她指了指晕倒在地的另一个黑衣人。
“好,好,小的这就取下来给您”,黑衣人取头绳的时候发现同伴并没有死,心里不觉对这位大侠产生几分敬意。
李悠然将头发束好后,看了看一旁的**袋,她要不要将那个国师送回去呢?现在她都出军营了,趁机逃跑应该没人发现啊。可是那个妹纸……管她呢,先跑了再说。
本欲逃跑的李悠然,突然听到树林中有动静。
“国师!国师!”不远处火光窜动,好像是有人来寻国师了,越来越近。
“你们快走吧!”李悠然催促着黑衣人快点离开。
“谢大侠不杀之恩。”黑衣人连忙谢过李悠然,迈开步子就飞到树枝上去了。
李悠然无语的吼道:“你给老子把他也弄走啊!”没义气的衰人。
树上的黑衣人又连忙下来将同伴打横扛起,飞快的跑了。
“快去那边看看,好像有动静!”火把光越来越近。
李悠然看着一边的麻袋,这有理也说不清啊,立马趴在地上,两眼一闭,装晕。
“这里有人,是我们军营的。”李悠然感觉有火把在她脸上扫了两下,千万不要把柴油滴在我的脸上啊,毁容了就嫁不出去了,默默祈祷。
“李悠然?”徐荣的声音。
“小将军,那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小兵禀报道,这徐荣已经从军长升到将军了。
“是国师,将他们二人都抬回去。”徐荣命令道。
李悠然被抬回营帐内,没有一会儿楚羽便跑了过来,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悠然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哎,悠然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没有你我都没人可以谈心聊天了,没有你我的心会痛的……”。
“额……楚羽,说个很严肃的事情,我有意中人了。”李悠然听不下去了,睁开眼,对着一旁的泪人认真的说道。
“悠然你没死啊?”楚羽激动的将李悠然抱住。
李悠然一把挣开:“谁说我死了?”谁咒她?
“好像没人说吼……”,楚羽小脸一红,脸上的雀斑栩栩生辉。
“你啊……”李悠然刚想埋汰几句楚羽,营帐便走进来一个士兵,说国师找他。
“国师找你干嘛啊,悠然?”楚羽疑惑的问道。
李悠然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
第二十七章我愿意
李悠然跟着士兵进了一个宽敞明亮,整洁干净的营帐。
“国师,李悠然带到。”
“让他进来”,秦殇披了件外衣,坐躺在木板床上,闻言传唤道。
李悠然掀帘走了进来,看到一面容娟秀俊朗,额间有一颗殷红朱砂痣的男子正在打量着她,想来是国师。
“国师找我有何事?”李悠然垂首恭敬的问道。
“听说你昨日也被掳走了?”秦殇问道。
“嗯,昨日我恰巧从您营帐外路过”,李悠然低着头都能感受到国师那赤果果的目光。
“那刺客为何将我们弃在树林中?”秦殇问道。
李悠然腹诽,别人肯定是逃命啊,干笑的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呵呵呵”。
“你可知这军营中有女人?”秦殇问道,他迷糊间好像听见有人说女子来着。
这国师难道寂寞了?啧啧,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看着一副高风亮节,风清道骨。
“偌大的军营都是汉子,哪来的姑娘……”话未说完,李悠然突然想到徐大将军前不久刚掳回来一个烈焰红唇的妹纸,难道这国师慕名而来?
“嗯?”秦殇见李悠然神色迟疑,加重鼻音的出声疑问。
李悠然闻声心神一颤,这国师跟师傅有的一拼了,明明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这质疑的语调真是风情万种,千柔百转啊。
“徐将军前日掳回来一个美女”,李悠然如实说道。
秦殇疑惑的皱眉,盯着面前这个一直不卑不亢,语调平和的小兵,良久才开口:“听说前几日两军交战,你趁乱刺伤了主将?”大家都只道是徐志杰之子徐荣刺伤的张建军,而他在敌营安插的眼线却告知他,是一个名唤李悠然的小兵将其刺伤的。
李悠然不知为何秦殇会突然这样问,想到那死不瞑目的人头,李悠然抬头慌乱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他当时要杀楚羽,我一时情急……”。
秦殇看着眼前,眉如远黛,眼若剪水,神情慌乱的小兵,略微愣神,随即开口道:“你身手不错,师从何处?”
李悠然没想到国师会问她这个问题,结巴的回道:“嵩…嵩山。”
“何人?”秦殇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修…修远大师”,李悠然如实回道。
秦殇闻言不免有些吃惊,修远是佛派代表人物,远离纷争,静安一隅,而他师父秦询在世之时是道家代表人物,与修远并称仙圣贤者。
复而定眼又打量了几眼李悠然,问道:“你为何从军了?”
李悠然正沉醉于国师无限美貌之中,闻言连忙回神:“为了寻我三哥。”
秦殇眉头微皱,他不喜别人用如此放肆的目光看他:“你说的那个女子在何处?”
“在主账旁边的帐营内”,李悠然又将头低了下去。
“你退下吧。”秦殇不再多问,将李悠然屏退。
徐志杰猜测刺杀国师的应该是汝南王的人,心想汝南王已经对他起了戒心;徐志杰本就对汝南王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颇有不满,如今不反更待何时,便答应国师秦殇归顺北陵。为表决心,命其子徐荣率三万大军北上擒汝南王。
国师传信殷都皇朝,皇上立马飞鸽传信,让国丈王世雄假意大举进攻南陵。汝南王见北陵军士攻势凶猛,连忙修书求助于徐志杰。
徐荣对其父徐志杰这般背信弃义的做法不太赞成,但想来也是大势所趋,便领命北上,假意支援,实则生擒汝南王。
长桑安国公得知侄子张建军被斩,伐西大军惨败,内心不免悲愤,特谏言夙墨宫,举荐亲信蒋岳忠为戍边大将,支援伐西大军。
疑虑重重的二皇子夙漓得知此消息,又惆怅起来。这蒋岳忠征战沙场多年是个身经百战,百战不殆的常胜将军。
握兵八万的徐志杰,派出了三万兵力北上,这消息很快传到长桑。戍边大将蒋岳忠率十万大军,强势碾压而来。
徐志杰本以为前几日大败长蛮,长蛮会有所忌惮,才敢出兵三万北上,可长蛮如今率十万大军来袭,他只有五万兵力,这场战打与不打就已输了军心。
徐志杰想撤兵后退,待徐荣援兵到了再反击。
秦殇了解现下局势后,也是一阵默言,长桑大军已抵达边城,而徐志杰派出的三万兵力如今撤回来也来不及了。如果撤兵,清远必会失守,敌军也会趁胜追击,还未等徐荣援兵到时,存了逃亡之心的五万大军就会兵败如山倒,第一道防线攻破,陵越国分崩离析的兵力防守,根本敌不过势气汹涌的长桑大军。
“不能撤退!只能死守!”秦殇神情威严的说道。
“可是……”,徐志杰有些为难,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他还不想这么快为国捐躯啊。
“没有可是,败兵之将岂可苟活!”秦殇冷厉的瞪着徐志杰。
徐志杰只能自认倒霉了:“国师说的是。”如今他已归顺了北陵,而国师是皇上最亲信的大臣,他不敢得罪。
战鼓擂动,黄沙烈马,铁戟金戈,身披风霜的士兵们准备迎战。
两军对峙,徐志杰一身铁甲领军在阵头,看着对面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的十万大军,握长枪的手都有些发抖。
南陵军列中李悠然用手扶了扶歪了的铁头盔,拄着她的青岩关公刀一脸愤恨的瞪着离自己不远的战车,那上面站立着一个黑衣男子,面色沉重,额间朱砂痣暗淡了几许。
她招他惹他了,昨夜她正准备去茅房如厕,那猥琐的国师竟然偷窥她,还冷言命令她明天沙场上护他周全,原因很假单,因为他不会武功。你丫的不会武功就躲得远远的啊,干嘛还来送死,送死还要带上她,什么意思啊。
可是猥琐国师下一句话,活活让李悠然把屎意憋了回去。
“本座死了,会让整个嵩山少林寺陪葬。”秦殇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去了。
徒留呆滞的李悠然蹲也不是起也不是,缓了一会儿,李悠然擦完屁股立马提起裤子找到楚羽,要回了青岩关公刀,老天保佑啊。
“阵前是何人?”徐志杰对阵大喊。
“是你爷爷蒋岳忠!”一个驾着黑色骏马的中年胡须汉子,轮着硕大的流星锤,立于十万大军前,嚣张的回道。
“你!放肆小贼,吃我一枪!”徐志杰被怼怒了,策马就冲了上去,长枪直指五十米外的蒋岳忠。
“来啊!爷爷不怕你个小儿!驾!”蒋岳忠有力的双腿一夹马肚子,黑马便如离弦的箭飞奔向徐志杰。
李悠然心想打啊,无论谁倒了,这仗都不用打了吧。
很快徐志杰的长枪不敌蒋岳忠的双锤,蒋岳忠右手一锤挡枪,一手出锤袭胸,徐志杰不敌,被锤飞落马,长枪也脱了手。
落马的徐志杰,连忙起身往阵营中跑来。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
“噗……”蒋岳忠策马上前就是一锤,徐志杰鲜血一喷,两眼一凸,倒地了。
“哈哈哈,败兵之将还想逃,可笑!”蒋岳忠立于马背,眼神挑衅的看着南陵军阵营。
“你们可还有何人对阵?”蒋岳忠得意的叫嚣道。
“蒋将军莫要欺人太甚!将士们可愿与我一起抵御敌军?”秦殇此时森冷开口,语气激动的呼喝道。
可是底下却是一片静默,人群中还有人小声的议论徐将军战败了。李悠然都替秦殇尴尬,武将都是看不起文人的,何况这个国师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纸上谈兵,大家自是不愿将性命交与他的手中。
“愿……意”,李悠然看着战车上练一阵红一阵白的秦殇,好意的回应道。
“哈哈哈……”,蒋岳忠见南陵军军心溃散,无人听令,不由得意失笑。
“哈哈哈哈……”他身后的长桑军也跟着轰然大笑,原本该厮杀哀嚎的疆场,现下却像个偌大的戏场一样,笑声不断。
羞辱,站在离李悠然不远处的楚羽,不知哪来的气量大声吼道:“愿意,我愿意。”
南陵军瞬间炸开了……
“愿意!”
“愿意!”
“我愿意!”
……
最后声音统一:“愿意!我们愿意同军师一起抵御敌军!”
“我们愿意同军师一起奋勇抗敌!”
李悠然被这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惊呆了,全身的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满腔热血急求一处发泄点。
秦殇也被这突发的士气,弄的有点懵,但是很快回过神,拿起木槌用尽浑身力气,使劲的往高立的大鼓上闷头一擂。
大声吼道:“冲!”
李悠然看着衣袂纷飞的男子,额间的朱砂痣绚烂夺目,不禁看痴了。
“杀啊!”身边的士兵都奋勇的朝长桑大军冲去。而李悠然还是呆愣了在原地。
秦殇侧头看着空地上呆立着的某人,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但下一秒秦殇凤眸微眯冷冷开口的说道:“李悠然你是想少林寺给你陪葬吗?”
李悠然瞬间回神,提着青岩关公刀,狼狈的跑向正在激烈厮杀的阵仗。
果然美人都是有毒的。
第二十八章秦卿
跑了一半,李悠然又扶着摇摇欲坠的铁头盔折了回来。
“国师您不是让我保护您吗,我还是在您身边守着吧,呵呵……”,李悠然尴尬的笑道。
秦殇气结,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还未出声指责李悠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射秦殇的胸口。
“国师小心!”李悠然关公刀一挥,将羽箭劈成两半。
秦殇小脸灰黑的对着一脸得意洋洋的李悠然说道:“你就守在我……”
“咻咻咻”,三支羽箭又齐刷刷的朝秦殇射来,吓得秦殇呆愣在原地,李悠然连忙飞身上车一把推开秦殇,用脚踢开了一支羽箭,徒手接住了一支羽箭,还有一支被她咬住。
“你……”倒地的秦殇被李悠然快狠准的身手惊呆了。这李悠然做小兵屈才了,待打完此仗他要上书皇上,给他升官。
“呸,谁特么一直放冷箭,贱不贱啊?!”李悠然吐掉嘴里的羽箭,不满的唾骂道。
就在这个空档,又有三支羽箭射了过来,不过这次是射向李悠然。
李悠然回头冷眼直视破空朝她射来的冷箭,很好蒋岳忠对吧!身形快速的翻了个跟斗,躲开了三支羽箭,同时右手快准狠的将手中方才接下的羽箭朝射箭之人投去。
“走你!”
“哎哟!是何人射伤爷爷,给劳资报上名来!”蒋岳忠本来是想将秦殇射下战车,可秦殇身边的小兵屡次阻扰,身手不凡,现下又将他的右臂射伤,勒马怒问道。
李悠然不予理睬,而是附身将秦殇扶起:“国师您没事吧?”
“本座无碍,你身手不错。”秦殇真心称赞道。
李悠然闻言红着脸害羞的回道:“国师您不要说大实话嘛,我会害羞的。”
秦殇嘴角抽抽,看着不远处驱马而来,怒发冲冠的蒋岳忠对着正在害羞的某人说道:“来者不善。”
膀子上插着羽箭的蒋岳忠被一个小兵无视的彻底,气得他恨不得现在就一锤子锤死这个不长眼的小喽。
有几个离得近的士兵见敌军主将竟朝着军师战车杀去,立马卖命的出手阻挡,蒋岳忠一锤子就是两条人命,可是士兵却如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一浪倒下,一浪接着上。
蒋岳忠杀红了眼,挥锤的左手横扫大片将士。
李悠然站在秦殇身边,看着这场无情的单向屠杀,心中很不是滋味,蒋岳忠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满脸血污,看不出本来模样,躺在血泊中的士兵,还没来的及喊疼,就被无情的马蹄踩踏的断了气。
蒋岳忠浴血踏尸而来,像来自炼狱的嗜血魔,李悠然将秦殇掩于身后,既然众多士兵舍生取义,她自是不能辜负众望。
背握青岩关公刀,刀锋直抵染血的大地,直立在蒋岳忠马前,神情凝重的说道:“我李悠然本无意取他人性命,但今日我要取你性命。”
“哈哈哈,狂妄小儿,你可知道爷爷是谁?”蒋岳忠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咧嘴大笑,配上满脸血污的脸很是可怖。
“长桑戍边大将蒋岳忠,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李悠然说完将关公刀对准蒋岳忠拿着流星锤的左臂一挥。
还未等蒋岳忠反应过来,一股强厉的劲风扫来,左肩部一麻,鲜血如注,一只握着流星锤的胳膊掉落在地。
蒋岳忠面目狰狞的坠倒在马下,受惊的马扬起前蹄,一脚重重的踢在蒋岳忠四肢不全的身体上,力道之大,让其口吐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秦殇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悠然单单仅凭刀气便断了蒋岳忠的右臂,青岩关公刀上并未沾染半丝血迹。这少年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了吧,修远大师竟培养出如此出众的弟子。
秦殇见敌方主将落马,又拾起木槌,用力敲击大鼓,高声呐喊:“长桑戍边大将蒋岳忠已败。”
南陵士兵听到后,士气大涨,手中的长枪大刀舞的越发得心应手,奋勇无比。而长桑大军军心涣散,不堪一击。
最后长桑副将付成德见将士伤亡惨重,主动投降休战。长桑十万大军仅剩五万,而南陵五万兵力死伤甚少。
经此一战,李悠然名震四方。
经此一战,长桑兵力受损,皇上夙墨宫龙颜大怒,痛批太子夙澈轻言举军西伐,欠缺考虑,致使长桑连损两名大将,不准朝臣再议西伐之事。
二皇子夙漓听闻南陵小兵李悠然怒斩戍边大将蒋岳忠,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弹琴的手指一抖,两根金丝弦瞬间崩断。
嵩山少林寺落梅院,支肘托腮看着长生灯火焰高涨的白裟方丈眉眼弯弯,将手边青花瓷酒杯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经此一战,陵越皇上凌峰龙心大悦,下旨厚葬驻边大将军徐志杰并赐爵位建安侯,其子徐荣平定汝南王有功承袭其父徐志杰爵位赏黄金白银万两,继续驻守陵越边城,清远。
战后,李悠然依旧像往常一样跑去火头营找楚羽,不同的是徐大成特意给她做了好些香喷喷的饭菜,她也吃得开心,原来打胜仗还有这好处啊。
李悠然正啃着鸡腿,便有小兵来唤,国师找她。
她叼着鸡腿大摇大摆的走进国师的营帐内。
“啪嗒”鸡腿掉了,谁能告诉她这是个什么情况,国师的营帐内除了国师还有好多人,七大将八大士都特么的在,而且刚晋任驻边大将的徐荣正拿着一个黄色的绸卷立在营帐的书桌前,一身戎装的红唇妹纸也站在秦殇身边。
“咳咳,人都齐了,我就开始宣旨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荣换了一身金黄的铠甲,青丝高束,眉清目秀认真宣读圣旨的模样还挺帅的。徐荣在李悠然赤果果的眼神下红着脸读完圣旨。末了皱着眉头轻声问道:“李将军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没…没什么,李将军?叫我啊?”李悠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徐荣方才叫她将军。
“李将军您是皇上亲指的骁勇将军,尔等当然要唤您一声将军了”,徐荣恭敬的回道。
“恭喜李将军,贺喜李将军啊……”七大将八大士齐恭贺。
李悠然懵逼了,真的是许她做将军啊。
“呵,李将军这般冷着,难道是故意给大家脸色看?”红唇妹纸冷眼瞅了一眼傻愣着的李悠然,嘲弄道。
“秦卿不得无礼!”国师秦殇出言喝止。
“哥,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痴傻样,看着真蠢,好歹是个将军了啊。”秦卿娇嗔开嗓,声音酥柔的不像话,李悠然又陶醉了。
“哥,你看你看,她又是那副死样子了。”
李悠然懵了,这红唇美女何时成了国师的妹妹?
“李将军莫同义妹一般计较,还望李将军早些收拾行李,同我一道回京复命,”秦殇自从见识了李悠然非同凡响的身手后,便对她客气了许多,再没用整个少林寺威胁她。
他本是奉皇命寻找天命之女,夜观星象察得此女正在南陵边城清远军营中,而此军中只有秦卿一个女子,皇上又急于召见此女,故而借此身份一同进京面圣。
在他意料之外的是,有人刺杀他,还有寻得了一名旷世奇才,武学精英,李悠然,不虚此行啊。只是秦卿是否就是皇上要寻的天命之女,他也不太确定,毕竟当晚被劫,也有一名女子。思及此处,看李悠然的眼神中有多了几许探究。
殷都离清远的距离可以说是十万八千里,秦殇和秦卿同坐一辆马车,而李悠然和一千兵将骑马护送。
已经是暖春了,温柔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舒服。在军队前排,骑了半天白马的李悠然有些困了,在马背上打起盹来,昨夜太兴奋一夜未眠。
“哐咚”,李悠然华丽丽的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哎哟!”吃痛的李悠然瞬间哀嚎,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揉屁股。
“将军您没事吧?”一旁的士兵连忙下马查看李悠然有没有受伤。
整个军队就这么停了下来,秦殇掀开车帘问道:“前方为何停了下来?”
“回国师,是李将军落马了。”前头跑来小兵回道。
“哈哈哈,哥我没说错吧,他就是个衰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将军的。”秦卿嘲笑的意味甚浓。
秦殇眉头微皱,他不太喜欢这个义妹,可是皇命难为,继而开口对小兵说道:“你去看看李将军是否受伤,如果受伤了让他来我这儿。”
不一会儿李悠然便被两个小兵抬上了马车,这马车多宽敞,秦家兄妹有地铺不躺,直挺挺的坐在凳子上,不闲腰酸啊。李悠然在羊皮地毯上滚了滚,很是惬意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睡觉。
“喂,我看你分明没有受伤”,秦卿不满的叫嚷道。
李悠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来,没料到这车顶太矮,撞的她头生疼。
“煞笔!”秦卿一记白眼甩给正在龇牙咧嘴的李悠然。
“秦卿!”秦殇扶着突突直跳的眉角,厉声呵斥道,这妹妹也太刁钻了吧。
“哼。”秦卿娇嗔的鼻音让李悠然想到了嵩山驿站那匹爱拉响鼻的长腿马,好家伙,都欺负她是吧。
李悠然半弓着身子靠近一身大红色衣裙媚态十足的秦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卿嫩红光滑的瓜子脸。
“你干嘛?你走开!”秦卿娥眉微蹙紧张的呵斥道。
李悠然不言不语,依旧眼睛直勾勾的瞧着秦卿,离秦卿只有一尺距离时,出手快速的点了她的穴道。
秦卿惊恐的瞪着李悠然,质问道:“你干……”嘛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李悠然封住了哑穴,只能无辜的瞪着杏眼看着越来越靠近她的李悠然。
李悠然嘴角一勾将头凑近秦卿羞红的耳边,缓缓的吐出两字:“干你~”。
秦卿呼吸着面前这个妖孽将军身上散发出的“男子气”深沉清冽,耳边温暖的热气轻饶着她的耳发,浑身一颤。在听到他说出的话后,羞愤得杏眼圆瞪,脸颊通红,连脖颈都红透了,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而始作俑者,却已悄然离身躺在羊皮地毯上惬意的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秦殇将这一幕瞧的真切,李将军这是在调戏秦卿么?忽视秦卿投过来的求救目光,将头扭向窗外,欣赏起这无限美好的暖春光景。
他什么都没看见,嘴角微牵,李将军是个有趣的人。
第二十九章血光之灾
接下来的旅途中,李悠然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秦卿也不敢轻易挑衅,她怕李悠然再调戏,一路上本分的看着一本诗词歌赋。偶尔还会同秦殇讨论一番,那昂扬的巴掌小脸,高傲斜视的目光,无不宣扬自己才情出众,不可方物。
李悠然只是躺在羊毛毯上翻了个身,背着一脸傲娇的秦卿,拉起酣畅淋漓的响鼻。
秦卿气结,冷哼道:“莽夫!”
秦殇则是一脸黑线,不理会这对一路上都不消停的小冤家,扭头看向车窗外风光无限美好的暖春景象。
途径闹市时,秦卿会拉着秦殇谈论这方风土人情,人文地理,末了还是要朝着半寐李悠然冷哼,好似再炫耀她很厉害。
李悠然躺在羊毛毯子上对着秦卿撅了撅屁股,“噗”,空气中立马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味道。熏得秦卿小脸通红,眼眶含泪连声咳嗽。
“李悠然你个莽夫!”秦卿终于爆发了。
“莫怪莫怪,我打小肠胃不好,这不多日未上厕所,胃胀气了么。”李悠然很是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秦殇终于憋不住了,扭头对着车窗外一边憋笑一边深呼吸,末了还评论一句:“李将军此屁也是非同凡响啊,失敬失敬,麻烦前面赶车的军爷,您快点啊!”
他再同这两人待一块,都无法好好维持自己这一身仙风道骨了。
快到殷都时,李悠然下了马车,重新骑上白马,精神饱满的走向陵越国帝都。
刚进城门,满城的百姓都立于官道两旁,小声的议论着。
“这就是骁勇将军啊,真年轻啊。”
“长得也很英俊啊。”
“年纪轻轻就做将军了啊。”
“不知有无婚配啊。”
“不知谁家的姑娘有如此好福气能嫁予将军啊。”
……
“小…公子,你快看,那就是骁勇将军啊。”一个长相清秀可人一身小厮打扮的少年朝着一旁绸缎加身的华服公子哥,激动的叫唤道。
“碧落,要矜持!”公子哥嘴上虽这么说,可是那眼神却是赤果果的直勾勾的盯着白马上一身银甲的少年将军。
李悠然笑着朝两道恭贺的平民百姓点头致意,突而在人群中望了你一眼,从此不能忘记你容颜,就这样与人群中明丽动人的公子哥对视了几秒。
“小姐,骁勇将军在看你耶!”碧落不大不小的惊呼声恰好落进李悠然的耳里,李悠然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个美少年,可那公子哥含羞带怯将头低下去的模样,显然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啊,心中不免有些怅然,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明黄龙轿。
公子哥复而抬起娇羞的面容看向少年将军时,少年将军已策马走向圣驾,不再看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停下”,李悠然命令军队下马,徒步向圣驾走去,离皇轿还有约三米的距离时,单膝跪地:“臣李悠然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还是秦殇教她的。说做不好,是会掉脑袋的。
身后一千将士都纷纷俯首跪拜,秦殇也走上前跪拜,秦卿却不知去向。
明黄软轿上下来一个人,朝跪在地上的李悠然走了过来。
“爱卿平身吧!”
龙撵旁围了一圈的文武百官都纷纷拱手:恭迎骁勇将军凯旋而归!
李悠然被这隆重的场面整的有点懵:“皇上等下我们去干嘛呀?”
百官倒地。
皇上倒是镇定哈哈一笑道:“李将军舟车劳顿先去国师府内梳洗一番,晚上朕在宫内为你和国师设宴洗尘。”
“谢皇上!”李悠然眉眼弯弯的笑道,有满汉全席吃咯,哈哈哈。
李悠然同秦殇一起回了国师府,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是他们从清远回来时乘坐的那辆。
“秦卿也在?”李悠然不确定的问道。
秦殇点了点头:“进去吧。”
国师府内突然窜出一个绿衣小少年,一脸欣喜的迎了过来:“主人您回来啦?”
秦殇一脸随和温柔的回道:“青竹我回来了。”
李悠然立于一旁看着这主仆情深的场景,怎么就想到了**动漫呢,华丽丽的被忽略了。
秦殇摸了摸青竹的脑袋,又指了指李悠然:“他是殿下亲封的骁勇将军李悠然。”
青竹这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位身披银甲手拿青岩光公刀的少年将军,小脸一红,涩弱开口唤道:“李将军好。”
李悠然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甭见外,我同你家主人可是生死之交。”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多拉拉关系。
青竹疑惑的看向秦殇。
秦殇闻言,愣怔了一下,笑着对青竹说道:“他救过我。”
青竹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摸索秦殇的胳膊焦急的问道:“主人您没受伤吧?”
“他好着呢,青竹小兄弟请问你家茅房在哪儿啊?我急!”李悠然看不下去了,正好肚子有点痛。
青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外人面前失态了,连忙垂下小脑袋恭敬的说道:“将军里边请。”
秦殇捋了捋鬓角一缕青丝,笑着说道:“青竹带李将军去方便,顺便让厨房烧好热水,给李将军沐浴更衣。”
李悠然拍了拍比他矮一个头的青竹,随性的说道:“多谢啊!”
青竹眉头一皱,不易察觉到躲开了李悠然的爪子:“将军请跟我来!”
嵩山少林寺在禅房内看经书的修远大师,突然听到一旁的长生灯炸裂了一小声,抬眼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嘴角一牵:徒儿这是有血光之灾啊。
殷都国师府。
蹲完厕所的李悠然用手纸擦屁屁,可是怎么擦都感觉擦不干净似得,低头一看,奶奶个熊!来大姨妈了!
这让她如何是好啊,这时代都用什么牌子的姨妈巾啊?
塞了几张手纸,提起裤子就去找秦殇,可是这国师府为毛这么大,她转悠了好久都没看到人,最后还是青竹气喘吁吁的跑来找她。
“将军您在这儿啊,我带您去洗漱”,青竹说完便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不与李悠然多说一句。
李悠然连忙笑着追了上去:“青竹兄弟,你以后不用唤我将军,叫我悠然就好。”
青竹像看怪胎一样的看李悠然,全然没有方才在秦殇面前的模样:“你们都是这样子收拢人心的?”
“我们?”李悠然迷茫了。
“秦小姐也让我唤她秦卿姑娘”,青竹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
“秦卿…对哦,秦卿…哈哈哈”,李悠然突然想到什么,开心得跟捡到钱似得。
青竹眉头紧皱很是嫌弃的对李悠然说道:“李将军你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不用,走赶紧带我去洗漱吧”,李悠然心情大好,不与这小鬼头计较。
路上还询问了一下秦卿住哪里,青竹随手一指清秋院,李悠然用心记下了。
走到厢房偌大的浴桶旁边三桶热水冒着热气,还有一桶冷水,李悠然将小厮们赶了出去,便将房门反锁。摘下头盔,散开齐腰的青丝,扒了那身繁重的银甲衣衫就往浴桶里爬。
李悠然站在浴桶里,用水瓢舀水往头上淋,小腹一阵翻涌,殷红的血水就从大腿根部往下流。一个澡洗下来,浴桶里便是满满一缸稀释过后的血水。
李悠然一遍用灰黑的布条裹住原本不大的胸部,一遍四下寻找可以暂代姨妈巾的东西,嗯,那个棉被不错。
李悠然快速的将一床崭新的锦缎棉被撕开,取出白花花的棉花,又将被套撕成布条布块,做了几个简易的姨妈巾。将惨不忍睹的棉被揉成一坨塞进一旁的箱子里。
穿戴好衣衫,又将木案上染着熏香的香炉扔进浴桶,血水瞬间变成黑水。
李悠然做好这些后,便对着床边的全身镜欣赏起自己完美的身段,帅气的颜值,只是这半干的长发披在脑后,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许柔美。
“叩叩叩”
“李将军您洗好了吗?”青竹询问道。
“进来吧!”李悠然还在照镜子,心情很好。
青竹进来看着浴桶中黑漆漆的洗澡水,脸瞬间就黑了:“李将军您是多久没洗过澡了?”
“啊哈,刚才不小心把烟灰缸弄进浴桶了”,李悠然伸手指了指空荡荡的木案。
青竹嘴角抽抽:“将军您的被子呢?”他早上明明铺好了床铺的,可是现下床上的棉被却不见了。
“啊哈,我不知道啊,一进来就没看见呢?”李悠然依旧照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盛世美颜。
青竹扶额无语的唤道:“你们进来吧水桶抬出去吧。”
“将军等会儿我再给您送一床被子过来”,青竹说完就准备出去。
“青竹等一下”,李悠然连忙叫住青竹。
“将军有何吩咐?”青竹不情愿的转身问道。
“过来帮我梳头发啊”,李悠然端了一张凳子,稳稳的坐在铜镜前,朝青竹招了招手。
青竹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帮李悠然梳头。
青竹经常给秦殇梳头,不一会儿就将李悠然打结杂乱的长发理顺,绾了个朝天发髻,又戴上了一个紫金白玉冠。
李悠然很是满意,突而玩心大起,转过身,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青竹惊艳的双眼,魅惑的问道:“青竹,本将军好看吗?”
“啪嗒”青竹手中的木梳掉落在地,落荒而逃。
“诶,你别走啊!怎么这么不经逗啊”,李悠然没想到青竹那么大反应,捡起木梳又将浓密的剑眉梳理了一下。
夜色开始黯淡,李悠然正吃着圆桌上还算爽口的点心,便有小厮来报,国师和秦小姐已经在大堂等着了。
李悠然嘴角一勾:“跟他们说,我上个茅房就来。”她要去趟清秋院。
第三十章夜取姨妈巾
夕阳西下,银月渐渐爬上夜空,璀璨的星空下,夜色笼罩,殷都容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容府大堂内一袭水红缎秀锦裙的妙龄少女在堂内走来走去,显出了少女焦急的心情,但娇俏的小脸上却是挂着一副期待的神情。
“碧落你快去看看哥哥来了没有”,容倾城望着大堂外空无人影的走道,催促的说道。
“小姐,少爷他才从外面回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现下肯定还在洗漱啊!”碧落立在一旁无奈的解释道,这小姐自从今天中午见了骁勇将军后就变的奇怪了,之前皇宫宴会小姐一般都是告病不去的,可是这次却主动央求着大少爷带她去。
“哦,也对,碧落你看我今天这身装扮好看吗?”容倾城又在碧落面前转了两圈,疑虑的问道。
“我的小姐,这殷都谁不知道您是我们陵越国第一美女啊,您就是不施粉黛,着粗布麻衣都是顶美的啦”,碧落如实的笑答。
“哼,就你嘴贫”,容倾城垂眸娇嗔道,不知骁勇将军现在在干嘛呢?
殷都国师府清秋院。
“啊!”李悠然正偷偷摸摸的在秦卿房内翻找姨妈巾,突然打了个喷嚏。声音之大都吓到她自己了。翻了半天最终在床边的红木箱底部找到了一包疑似姨妈巾的东西,这又不是啥宝贝,藏那么隐蔽干什么啊?防贼啊?
李悠然也不客气,将一大包都顺走了,然后飞回自己的房间,打开布包借着烛光仔细的端详,这些小物什。基本上就是个布包加了几条带子,像条加厚版的系带丁字裤。
李悠然往怀里塞了一个,想到不知道要在皇宫呆多久,又多塞了两个,幸好她身材纤细,多塞两个也没看出肚子有多大。准备妥当后,便夹着腿往大堂走去。
等的有些焦急的秦卿,见李悠然慢慢踱步而来,脸上不满的神情更甚。
“哟,李将军您总算是来了哦”,老远就听到秦卿寒碜人的声音。
李悠然想着怀里还揣着人家的姨妈巾,态度随和的应了句:“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
秦殇放下微凉的茶盏,抬头看向李悠然,眼里掩饰不住的惊艳:“李将军果真丰神俊逸,英姿卓绝啊。”
秦卿却是嘴角一撇:“人靠衣装,马靠鞍,那身衣服倒是挺好看的。”
“谢谢,谢谢,你们也很好看”,李悠然全当他们是在夸自己,谦虚的笑着谢答。
三人上了早已停在国师府门前的马车,车夫挥鞭,马车平缓前行。
李悠然坐在马车上,借着烛火打量并排坐在对面的两人,一身白衣胜雪的秦卿和一身黑衣如墨的秦殇,顿时眉眼弯弯,这两个是闹哪样,黑白无常吗?
不过撇开衣服颜色不说,两人颜值却是极好的,秦卿细长的柳叶吊梢眉下一双上扬绵长的杏眼,小巧翘挺的鼻子下一张血盆大口,不不不,是一抹烈焰红唇,妖媚而不失柔美,齐腰的秀发疏了个简易的半髻,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再配上这一袭轻纱白裙,整个就是一**啊,不不不,是玉女。
秦殇依旧是面若冠玉,眼如桃花,唇红齿白,颈项修长,额间的朱砂痣殷红妖异,穿的依旧是一袭黑色长袍,只是今天穿的这身长袍布料极好,在灯光的折射下还有几颗黑蚕丝纹绣的……竹子?李悠然用脚趾头想想都是和那个青竹有关,这主仆情谊简直了。
“主人皇宫大门到了”,青竹脆声唤道。
李悠然最先跳下马车,随后青竹将秦殇扶下马车后,仔细的帮秦殇整理微乱的衣衫,全然不理会还在马车上站着的秦卿。
又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前面的马车快让让”,后面的车夫叫嚷道。
李悠然好奇的往马车后看去,一辆豪华大马车正朝这边驶来,马车上插着一面容字大旗,容府的马车。
收回视线,李悠然见秦卿还尴尬的站在马车上,好心伸手去扶她。
“不要你扶”,秦卿挥开李悠然伸过来的手。
“那快点下来,后面还有马车呢!”李悠然指了指后面越来越近的豪华大马车。
青竹赶忙将马车牵到大门一侧,秦卿就那么尴尬的站在马车上用手抓着车棚。
“你还不过来扶我下去”,秦卿憋红着脸冲着李悠然叫嚣道。
李悠然郁闷了,刚才扶她不让扶,现在竟然还冲她大呼小叫,她欠她钱啦?
“来,我的大小姐,我这就扶你下来”,李悠然无奈的向秦卿再次伸手。
秦卿这才乖乖将手递给李悠然,准备下马车,哪知不小心踩到裙角,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栽了下来。
“啊!”秦卿惊呼着跌落马车。
“我去!”李悠然赶忙马步一张伸手去接,腹部一股暖流汹涌了出来,顿时面色难看了许多。
“小心!”秦殇出言提醒。
豪华马车上下来一个华服公子,轻叹道:“哟,赶巧碰到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啊!”
“哥哥,你说什……”,容倾城掀开车帘准备下马车,看到不远处也停在一辆马车,一位公子正抱着一位小姐下马车,那位公子有点面熟,定眼细看:“骁勇将军”,容倾城瞬间觉得胸口像被针扎了一下,神色暗淡的退回到马车内。
“你快放我下来!”秦卿羞红着脸挣扎着吼道,李悠然那难看的脸色是在嫌弃她重吗?
“哦,好”,李悠然两手一松,瞬间如释重负,特殊时期不能剧烈运动。
“哎哟,李悠然你故意的吧!”摔落在地的秦卿吃痛大呼。
“秦卿快些起来,时候不早了,不得耽误!”秦殇出言打和。
“国师,我们走吧!”李悠然大摇大摆的朝大门内走去,秦殇也跟了上去,秦卿见二人不搭理自个也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尴尬的快步跟上。
“倾城你不下来吗?”华服公子对着马车内黯然神伤的妹妹柔声问道。
“下”,容倾城深吸一口气,语气笃定的回道。
马车外的华服公子闻言,略微一愣,唇角一勾,望向大门内渐渐走远的三人。
殷都皇宫,富丽堂皇,金碧辉煌,那一幢幢气势恢宏的建筑物,在万盏灯火的映照下,格外亮眼夺目,极尽奢华。
李悠然跟在秦殇身后一边摇头一边腹诽:万恶的享乐主义,万恶的贫富差距,万恶的统治者。满满的仇富情绪。
“国师到!秦姑娘到!”一道尖细的声音瞬间平复了殿内嬉笑热闹的的景象。
“李将军到!”通传的小太监看到国师和秦姑娘身后还有一位俊俏少年,神情有些慌乱的报道,心里警钟大响:按身份通报宾客,应是先报国师再报李将军,最后才是秦姑娘,可这李将军硬是走在他二人身后,哎…这脑袋不知还保不保得住哦。
皇上身边伺候的刘公公,果不其然用眼刀子剜了一眼小太监。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三人径直走到大殿前,跪地参拜坐在大殿内最上方的一男两女。
“平身,快快入座吧”,皇上心情不错,说完便张口吃下皇后娘娘喂过来的葡萄。
文官坐左边,武官坐右边,国师本应该坐左边的,不知为何今日的座位却安排在了李悠然的旁边,秦卿则坐在二人身后的家眷区。
众所周知国师秦殇并无家眷,而这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又是何人,而且相貌生的极好。
“皇上那位姑娘臣妾怎么从未见过啊?”一直静坐在皇上右侧的淑妃开口问道。
皇上哈哈一笑:“难道爱妃识得这大殿内所有的女眷?”
淑妃语滞,温润秀美的脸蛋显出两抹红晕,皇上见状伸手拍了拍淑妃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以示安慰,笑着说道:“爱妃为朕斟酒吧。”
一旁的皇后面露不悦,垂下眼睑平复心情,复而抬眸已是一片清明,和笑道:“臣妾同妹妹一样好奇那位姑娘是何许人也呢?”他越是遮遮掩掩,她越想弄清楚。
皇上闻言侧身将头凑向皇后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嫣儿吃醋啦?”
皇后娘娘瞬间凤脸酡红一片,甚是娇羞的嗔道:“皇上,文武百官都看着呢!”看来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一个区区贱女再怎么虚造身份,也不过是敌军俘虏,上不了台面。皇上既然不愿多说,她便不再多问什么。
李悠然看着中年老大叔当众秀恩爱,中年老妇女含羞带怯的模样,额……赶紧喝一杯酒压压惊。虽然上方三人保养得当,但年岁都快过半百了,还老不知羞,哎。
“好冰的酒”,李悠然喝完一杯酒,腹痛的厉害,小脸瞬间拧巴,但想到这是皇宫,要注意仪态,目不斜视,不偏不倚正好瞧见对面一个斯文的中年男子一个劲的喝着闷酒,喝完一杯接一杯,神情伤感的用眼角余光瞥着高台上的三人,叹息一声,又是举杯豪饮三杯。
“王大人好酒量啊!”一旁的文官打趣道。
“呵呵,这宫廷的琼浆玉液好喝,我便多喝了一些”,王博文内心苦闷,借酒消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