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回去，小兮会恨他的吧……一定会恨他的……
可是，失去视觉，失去听觉，或者成为残疾人，他都不想要。陪一个男人睡一晚，他更做不到。
要不，就让叶策变成植物人吧，植物人而已，还有醒来的机会，不是吗？他若瞎了，聋了，或许就真的只能一辈子那样了。
“都一个星期了，段默逸怎么还没回来？”叶兮把玩着手机，喃喃自语。
步铮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排名第二的都要用绑的，排名第一的更不好请。”
被绑来的某人抬眸，看了步铮一眼，没有说话。除了步铮手上没拿着手机，叶兮和奇葩手上都拿着手机，只不过，叶兮的屏幕是暗的，奇葩的手机屏幕是亮的。
“奇葩，你在跟谁聊天？”以叶兮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一片白，根本看不清奇葩的手机上有什么。她倒好奇，奇葩会跟谁聊天。
“排名第一的那个家伙。小丫头，别问变态提了什么条件出来，我无可奉告。”仿佛得知叶兮下一个问题是什么，奇葩先点明了不许问。
叶兮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再说话。
奇葩确实是在跟变态发短信。他跟变态提了一下病人的情况，虽然变态不想知道。变态也告诉了他传说中的条件是什么。
得知这次的条件，奇葩觉得自己可以开始准备动手术。这种变态条件，谁做得到啊。更何况，去的那个人和病人似乎毫无关系。
“段默逸，你答应了带医生回来治爹的的！骗子！说话不算数的骗子！我讨厌你！”
不是的……不是骗子……小兮，我不是骗子……
“段默逸，你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我讨厌你！”
不要……不要讨厌我……小兮，小兮……
“段默逸，走开！我恨你！”
黑夜中，墨色眸子突然睁开，一抹光亮在眸子里转瞬即逝。
小兮，不要恨我……
不要恨我……
段默逸转头，看向窗外。窗外还有零星的几点灯火。他嘴角轻扯，抬手打开床头灯。紫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衬映出他的脸色有多苍白。
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心痛了，原来，还有梦，能比梦见自己曾经的孩子痛一百倍。
他轻笑，翻身而起，将自己身上的棉被掀开，赤脚走到窗前。床边挂着一个小巧的风铃，他打开窗，冷风吹进，细碎的风铃声响起。
他坐在窗台，双脚微微曲起，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按着窗户。
墨色眸子在窗外流转了一圈，眼睑终还是轻轻阖上。
该庆幸，小兮不在他的身边，证明他做的只是梦……
只是梦而已……
梦里，他没有把医生带回去，叶策成了植物人。小兮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不让他靠近，说恨他。
小兮说出“我恨你”的那一瞬，他感觉他周围的空气都稀少了，他呼吸不到空气，胸腔发出一阵阵疼痛。
他差点就以为，他要死了。他在梦里以为他就要死了。
后来他被惊醒，最后看到的场景是穿着婚纱的小兮挽着步铮的手，新郎新娘不屑地看他。新郎身后的伴郎是陵家兄弟，他们也不屑地看他。
他应该是被吓醒的吧……看到穿着婚纱的小兮……
很漂亮。梦里的小兮，很漂亮。但是，拥有那种漂亮的，不是他。拥有小兮的笑颜的，也不是他。
小兮对步铮和陵家兄弟笑，可是对他，只有不屑，只有憎恨。
段默逸睁开，再看一次楼下的灯火阑珊。
他已经有了选择。
商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失去视觉或听觉，换来小兮，似乎不亏。
对了，不亏……
真的不亏，不过就是用视觉或听觉换自己心爱的人而已。不过如此。
至于陪那人睡一晚，就当是被狗咬了一下就完了。
他的情敌有点多，特别是步铮。他没有步铮年轻，没有步铮强大，也没有步铮那种身份地位。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留住小兮。
若小兮知道他为了叶策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小兮一定不会扔下他，小兮会对他很好。就算是愧疚也好，他就不信他就不能把小兮的愧疚变成爱。
想通了，段默逸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在窗台坐了半个小时，手脚冰凉，他才关窗回床。
手机就在床头灯旁边，他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终还是按了一下快捷键“1”。
手机没响多久，那边就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
“段默逸，你在哪？”叶兮是很欢快。她怕打扰他，不敢主动联系他，时隔一个星期，他终于主动联系她。
段默逸深呼一口气，嘴角上扬，眉目染上柔和的笑意，“小兮，我还在m国。不过没关系，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我一定把医生带回去。”
“真的吗？！段默逸你真厉害！”叶兮毫不吝啬地夸人。
被夸的人笑了笑，“好了，我这边是凌晨了，我要休息了，小兮说声晚安好不好？”
叶兮很乖，“段默逸，晚安。”
“嗯，挂吧。”段默逸等手机传来忙音，才拿着手机远离耳朵。
手机屏幕显示录音中，他按了保存录音，然后外放。
“段默逸，你在哪？”
“小兮，我还在m国，不过没关系，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我一定把医生带回去。”
“真的吗？！段默逸你真厉害！”
“好了，我这边是凌晨了，我要休息了，小兮说声晚安好不好？”
“段默逸，晚安。”
“嗯，挂吧。”
听了一遍又一遍，段默逸将手机抵在额头，缠绵悱恻地喊了一声，“小兮……”
小兮……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听你的声音了。
以后，这个世界如何喧嚣，都与他无关。
随后，段默逸将录音里叶兮说的话剪出来，放在加密文档里。他把耳机插到手机，戴好耳机躺在床上，伸手关灯。
黑暗中，墨色眸子明亮。渐渐的，那一抹明亮消失在黑暗中，房间里，唯有呼吸声平稳。
小兮……
“段默逸，你在哪？”
“真的吗？段默逸你真厉害！”
“段默逸，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