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见死不救
司空瑾全然没有想到,慕昊天从那么高的楼层摔下来,尸体早就摔成了肉泥,连形状都看不出来了。
忽然,身边幼小的身子晃了两下,直挺挺地朝前栽倒,司空瑾连忙伸手接住,大手握住女孩纤细的胳膊,才发现她居然浑身冷得像冰一样。
司空瑾冷俊的脸上,神色复杂,将慕佳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出了市民中心医院。
……
再次醒来,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味,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kingsize的大床上,蓝白相间的条纹床单,和简约时尚的装修格局都昭示出,这是一间男人的屋子。
是她最喜欢的瑾哥哥的卧室。
如果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地在床上打滚,可是现在,慕佳人的心里居然像死水一样平静。
房门被敲响,女佣吴妈推门进来,礼貌地问,“慕小姐,睡得怎么样?现在是晚饭时间,您该起床用餐了。”
“我不饿。”
“就算再不饿,也要吃点,身体要紧。”
慕佳人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坐起来穿拖鞋,才发现脚上绑着绷带,根本套不进去拖鞋。
吴妈见状,就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式拖鞋递给她,“慕小姐,先拿少爷的将就一下吧。”
……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气氛僵硬,司空瑾的妈妈秦氏一个劲地给慕佳人夹菜,“佳人,多吃点。”
“谢谢伯母。”
慕佳人乖巧地点头,机械地扒着碗里的饭,面前已经堆了三只空碗,平常她最多的时候也顶多吃一碗,今天吃了三碗,却好像还没饱。
塞到后来,有些隐隐作呕,却还是感到很饿。
“慕佳人,别吃了。”
瑾哥哥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没有理会,继续暴食。
“别吃了,你听到没有?!”
忽然手里的筷子被人夺走,碗里的饭粒一下子飞溅出来,有几粒落在她脸上,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的最底层泛上来。
“呕”
她一下子拉开身后的椅子,朝洗手间飞奔而去。
慕佳人几乎把胃里的晚饭全部呕了出来,等到终于有点舒服的时候,她才将手伸到水龙头的感应器前,接了点水,漱口。
走出洗手间,听见楼下餐厅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是伯母秦氏的尖细嗓音。
“阿瑾,你说你没事把那个拖油瓶带回家干什么?你不是一直吵着闹着要跟她解除婚约的吗?”
“妈,你别说了!”
“你知不知道慕昊天这么一死,慕家就再无翻身之日了,加上她妈妈的病,医疗费总共加起来需要一千多万,这一千万我们司空家不是掏不起,可是妈觉得没有掏的意义。”
秦氏的话越说越过分,终于,司空伯父有些忍不住了,厉声呵斥,“好了,别那么自私,如果不是当初慕兄来求我们,你硬拦着不肯帮忙,他今天也不会想不开地去自杀!”
“老头砸,你也糊涂了不是?要是你当时帮了他,只会被他一起拉下水!”
“但是现在佳人已经这么惨了,我们不帮她,谁来帮?”司空伯父的声音正义凛然,“听见了没,儿子?把她接到家里来住,多一个人不就多双筷子么,吃不穷咱们!”
司空瑾眉心紧蹙,手指轻敲桌面,过了半晌才沉声道,“这件事你们都别议论了,我自有主张。”
第十六章 你会帮我的
站在楼梯转角的慕佳人捏紧了粉色的小拳,原来是因为他们见死不救,才会害得爸爸跳楼自尽……
眼里有隐忍的泪,可是却怎么都没办法流下来,她已经家破人亡,身无分文了,她没有继续撒娇耍赖的资本了……
瑾哥哥,他会不会抛弃她?
他会帮她吗?
……
半夜里,慕佳人被噩梦惊醒,睁开眼,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口透出一丝银白的月光,窗帘在夜风中轻轻舞动,一个人影靠窗站着。
“谁?”
她吓得一个激灵,却听远处传来熟悉的低冷声线,“是我。”
瑾哥哥?
司空瑾指尖夹着一根烟,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灭,他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烟雾,直到烟草的气息弥漫整间屋子,才轻声问道,“慕佳人,你知道现在你最需要什么吗?”
“什么?”
“是钱。”司空瑾掐灭手里的烟蒂,转身朝她走来,他的身材匀称修长,就算光线暗淡,看不见脸,也能从身形中感觉到他的俊美。
“慕佳人,你母亲得的是急性心脏病,急需一颗血型符合的心脏更换,可目前的状况是,不但权城找不到,就连全世界的医院里也没有一颗是能和你母亲匹配的。”
可能是黑暗勾起了司空瑾内心的阴暗面,他恶劣地将一切真相剖开来,**裸地展现在女孩的面前,想看看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慕佳人半卧在大床上,身上的白缎睡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银辉,她的面容很沉静,像乖巧漂亮的瓷娃娃。
这唯美的剪影令司空瑾的心脏狠狠一缩,他竟然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可是接下来,女孩所说的话却彻底击溃了他心中的那一丝旖动,“你会帮我的,对吗?瑾哥哥。”
司空瑾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看着那微仰着的充满依赖的那张小脸,心中生出一丝想要凌虐的残暴。
他伸出两根手指,钳制住女孩尖翘的下巴,俊脸逼近,“慕佳人,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最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瑾哥哥……”黑暗中,她的声音很细弱,如同垂死的小猫一样。
“别叫我!!”
司空瑾猝然低吼一声,一把将她甩开,然后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长腿跨到门槛的位置时,他忽然停下,侧过脸来,声音冰冷绝情,“这周末跟我去参加一个晚会,那里多得是上流权贵,如果想救你母亲,就拿出你勾引男人的本事来!”
“砰”
房门重重合上。
屋子里仍旧残留着那一丝令人窒息的冷意,如果换做往常,慕佳人一定会被司空瑾绝情的话语气得大哭一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
好像已经认命,好像已经心死……
慕佳人一瞬间从自己精心编织了十年的美梦中幡然醒悟
司空瑾,是不可能帮她了,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爸爸去跳楼而见死不救。
“如果想救你的母亲,就拿出你勾引男人的本事来!”
一想到妈妈的病,她静如止水的心忽然开始抽痛起来,隐忍了一整天的眼泪,终于遏制不住,疯狂地往外流,慕佳人用力揪着胸口的衣襟,单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是越是努力克制,越克制不住。
第十七章 上位者,尹悠悠
她的哭声惊动了隔壁房间,秦氏穿着睡衣和拖鞋匆忙推开房门,“怎么了佳人?怎么哭成这样?”
司空伯父也从房间出来了,却刚好撞见靠在慕佳人房门外的儿子,老头眉心一蹙,立即明白了什么。
“你又把佳人惹哭了?你呀你!真是不懂事,慕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佳人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你怎么能……”
司空瑾眼中闪现一丝复杂,听着慕佳人悲痛欲绝的哭声,只觉得胸口发堵,但他并没有在意,将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然后便一言不发地从司空津南身边走过。
司空瑾对父亲的指责感到很不屑,这天底下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慕佳人,她像头蛮牛一样,认定的事就不可能改变,而他司空瑾刚好就是她认定的人。
即便他再如何过分,她都不会离开他,这就是慕佳人……
等等……
他怎么忽然会这么想?
司空瑾对自己脑海中忽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感到有些窝火,就好像潜意识正刻意地确定着什么,给自己增加信心一样。
他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丢到地上踩灭。
嗤,他才不在意慕佳人会不会离开他!
……
第二天,慕佳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吃午饭的时候,尹悠悠来了,带了一堆保养品给秦氏。
慕佳人下楼的时候,看见秦氏正和尹悠悠坐在楼下沙发,两个人有说有笑,看到慕佳人下楼来,尹悠悠冲她微微一笑。
这种笑容不再像从前那样没有底气,而是一种胜券在握的冷笑。
吃饭的时候,秦氏给尹悠悠夹了一只鸡爪,嘘寒问暖,“悠悠啊,多吃点,你瞧你瘦的,太瘦可是会影响生育的。”
慕佳人夹菜的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吴妈要给她捡起来换双新的,她却把饭碗一推,站了起来,“你们慢用,我饱了。”
“坐下!”
正拿汤勺喝汤的司空瑾脸色顿时一黑,“客人还没用好,你就用好了?”
司空瑾只是看慕佳人跟猫似的,只吃了一点点,心里很不爽,却没有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漏洞。
这分明是把慕佳人当自家人,却把尹悠悠当客人的架势。
尹悠悠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了,秦氏也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捣了捣他,“儿子,你怎么说话呢?”
慕佳人不傻,这一家子从昨天到今天的表现,早就给了她充足的暗示,司空家的媳妇她是甭想当了,乖乖让位给对面这个啃鸡爪的女人吧。
但她也不想让司空瑾为难,默默坐下来,听话地又快速扒了几口饭,“这次真的饱了,伯父伯母,你们慢用,我出门一趟。”
“去哪?”
司空瑾发现今天中午他好像特别爱多管闲事,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只是可怜慕佳人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去医院,看一下我妈。”
“我送你。”
“不用了。”慕佳人拒绝地很迅速,小小的身子在玄关处弯下,换好鞋,裙影一闪,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餐桌上的氛围顿时陷入死寂,秦氏震惊地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儿子,我看佳人真的是怪可怜的,一定受了不小的刺激,竟然连你说要送她都想也不想的拒绝了,简直匪夷所思。”
就连站在一旁的吴妈都满脸愕然地盯着门口看了半晌,司空家的人没一个不知道,慕家大小姐对他家少爷有多么痴迷,如果是往常,少爷说要送慕小姐,慕小姐还不开心地跳起来?
第十八章 元帅的车队
众人反应越是震惊,司空瑾的脸色越是难看,终于绷不住,火大地把汤勺扔回碗里,一脚踹开椅子,大步走上楼去。
……
慕佳人出了司空家的别墅就顺手打了一辆车,让司机送她去中心医院,司机油门一踩,一路上畅通无阻。
可走到丰元街时,路忽然拥堵了起来,司机将车停下,抱歉地冲慕佳人笑了笑,“小姐,对不住了,一会儿咱们权城区新任元帅的车队要经过这里,所有车辆都要靠边停车,等车队走过才允许通行。”
慕佳人点点头,“没关系,我可以等。”
坐在计程车里,她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放空地看着窗外,其实现在不管去哪儿都好,她就是不想回司空家,不想面对司空瑾,更加不想看尹悠悠以女主人的姿态在她眼前晃悠。
慕佳人正胡思乱想,忽然震耳欲聋的礼炮声蓦地响起,紧接着,十几辆宾利排着整齐的队伍缓缓驶过马路。
慕佳人从来没见过这样浩荡的声势,瞪圆了眼睛,降下车窗趴着观望。
车队好壮观,礼花也好美。
慕佳人简直看呆了,车队的最后跟着十几辆清一色的军用吉普车,这十几辆吉普众星捧月般护着一辆加长劳斯莱斯,缓缓进入视线范围。
劳斯莱斯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贵族的豪华质感,后车舱的茶色玻璃降下一半,隐约能看见后座上似乎坐着一道高挑俊美的身影。
这个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元帅了吧?
好像长得还不错啊!
慕佳人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张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车里的那人也随之抬起头来,一双狭长的漆黑眸子透着些微狡黠。
他好像看到了她,俊眉一挑,眸中深藏几分邪肆的笑意,却故意不让她看见他的真面目,长指按下车门的按钮,车窗溜一声合闭。
“哎呀,真可惜,差一点就能看见元帅的模样了。”
路边的行人纷纷议论,慕佳人却在刚刚那一秒,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
这家伙的眼睛怎么那么像采花贼?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很快长长的车队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路上的行人车辆又流动起来。
……
回到司空家已经是傍晚七点,秦氏和一帮富太太搓麻将去了,司空伯父也不在家。
吴妈给她留了点晚饭,看见她回来,连忙去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慕小姐,怎么回来这么晚?饭菜都帮你热好了,赶紧吃点吧。”
“不用了吴妈,我不饿。”
慕佳人感激一笑,脸色苍白无力。
今天去了医院,医生说妈妈的病已经没时间耽搁了,必须赶紧做心脏移植手术,可是现在的状况是,不但找不到配对的心脏,就连手术费都不知道在哪里。
慕佳人身心疲倦,她已经失去爸爸了,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妈妈,可是该怎么办?她没本事,没人脉,上哪儿去凑够这一千万?
要不,再去求一求瑾哥哥?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妈妈以前对瑾哥哥也一直很好,瑾哥哥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如果她求他,好好跟他说,他应该会帮她的吧?
想到这里,慕佳人用力握紧了拳头,这是最后一次求他,只要他肯答应,等妈妈的病好以后,她就带着妈妈远走高飞,从此再都不来烦他。
第十九章 人渣
慕佳人扶着楼梯扶手上了别墅的二楼,走到司空瑾的房门外,深吸一口气,刚要抬手敲门,却发现房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慕佳人伸到一半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中,她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呆站在房门外,静得如一道没有声息的影子。
过了好久,她的嘴角才缓缓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原来她不仅蠢,还做了十年的瞎子!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爸爸走投无路向他求助,他却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们家破人亡,妈妈病危至此,他却扬言要她去做交际花。
司空瑾,他就是个人渣啊!
他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否则又怎么会在她如此绝望无助的时候,屡次三番地和尹悠悠苟合?
他们的婚约还没解除呢,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未婚妻呢!
麻木了好多天的心脏,在这一刻又一次狠狠地痛了起来,慕佳人狼狈后退,一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楼梯扶手,发出一声轻微的撞击声。
司空瑾扣好睡衣,穿上拖鞋走下楼,却刚巧撞见餐厅里低头吃饭的慕佳人。
她坐得笔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认真盯着手里的饭碗,吃相也很中规中矩,挖半勺米饭,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看上去就像一个乖巧精致的陶瓷娃娃。
司空瑾盯着这样的慕佳人有些出神,在他的印象中,慕佳人从来都是脾气娇蛮,又很任性好动的千金小姐,对于她的长相是美是丑,司空瑾没什么想法。
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这丫头安静起来,还挺耐看的。
慕佳人把饭菜全部吃完,就起身把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池里,目不斜视地朝楼上走去,完全把不远处的司空瑾当成了空气。
司空瑾原本以为她只是吃得比较专心,才没注意到自己,可是她径直从他面前走过,都没看他一眼,算怎么回事?
心头忽然升起一丝烦躁,司空瑾几步走上前,猛地拽住她的肩膀,“慕佳人!看到我为什么不理我?想和我玩欲擒故纵?”
他的手劲太大,掐得她肩膀很痛,可是更痛的却是心。
慕佳人纤秀的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又松开,语气淡淡地问,“明天的晚宴,我要穿什么衣服?”
“?”
“我想穿得漂亮一点。”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上落下一道剪影,安静又美好。
听见慕佳人还像从前一样想着怎么穿怎么玩,司空瑾心头那一丝烦躁终于平息了不少。
第二十章 我不会喜欢你
以前的慕佳人但凡和司空瑾一起出席宴会,都要把自己打扮地像个公主一样。
她常说的话就是,“我的形象代表的就是瑾哥哥的形象,所以我当然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想起那时候她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司空瑾的心里居然感到微微一暖,明明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她那副白痴样。
“衣服我已经找人帮你订做了,明天下午会送过来,你和悠悠一人一件。”
“尹悠悠也会去吗?”
她忽然抬起了头。
司空瑾不悦地皱眉,“怎么?你不乐意?”
“没有……”慕佳人低了头,抬脚往楼梯上走,没走几步,又停下,“瑾哥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对吗?”
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如果是以前,司空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却下意识觉得,这个‘是’不能轻易说出口。
感觉到慕佳人正在看他,他的犹豫显得有些可疑,司空瑾最终还是挥去了心里的那丝不安,冷声开口,“这需要问吗?慕佳人,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
他决绝地把话说完,等着看慕佳人失望伤心悲伤的眼神,可是楼梯上的女孩却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淡粉的唇瓣一张,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哦。”
哦?
什么叫哦?
“瑾哥哥,时候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
不等司空瑾发话,慕佳人就迅速朝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司空瑾看着慕佳人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身影,“啪”地一声将手里的玻璃杯掷在地上。
长本事了!
懂得跟他玩心理战术了!
……
第二天傍晚,服装店的人送来两套定制的晚礼服,这两套衣服,都是司空瑾根据两个女人的喜好订做的,慕佳人的是一件蓝色过膝长裙,尹悠悠的是一件黑色抹胸曳尾裙。
蓝色灵动,黑色高雅。
慕佳人的皮肤本来就白得透明,穿上这件晚礼服,一瞬间就如迪士尼动画里的冰雪皇后一样,美得有些扎眼。
坐在沙发上的司空瑾俊眉蹙了蹙,对比一旁穿得像黑寡妇一样的尹悠悠,心情顿时差了不止一倍。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声音冷冷道,“换过来。”
“啊?”
慕佳人没明白,困惑地眨了眨眼,澄澈的眸子在钻石的映照下如同夜空一样明亮。
司空瑾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明明还在生慕佳人昨晚的气,可现在居然会觉得她穿这件衣服很美,这样的认知,令他觉得很不爽。
尹悠悠率先理解了司空瑾的意思,她连忙笑道,“慕小姐,瑾的意思是,我们俩把礼裙换着穿一下。”
“凭什么?”
“就凭这衣服是我买的!”司空瑾站了起来,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我去外面等你们,时候不早了,快点换好跟我走。”
丢下这句话,司空瑾就迈开长腿,转身朝楼下走去。
司机已经把车开了出来,等在了别墅门外,司空瑾靠着车门,一只手插进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看了一会儿。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两个换好衣服的女人终于磨磨蹭蹭地下楼来了,尹悠悠提着过长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到司空瑾面前,温柔一笑,“瑾,我好看吗?”
第二十一章 卖身救母
尹悠悠的肤色有点偏黄,穿着这件闪闪发光的蓝色裙子,显得毫无气质,尤其是她个头矮,裙子拖到脚踝,走路都不大好走。
司空瑾看着尹悠悠,脑海里却忽然跳出了慕佳人的样子,他伸手捏了捏尹悠悠的脸颊,宠溺道,“好看,你穿什么都好……”
‘看’字还没来的及说出口,一道高挑的黑色剪影从门前闪过,沿着台阶慢慢朝他们走来。
因为这件黑色晚礼服本来就比较短,穿在慕佳人身上瞬间将她那双雪白幼直的细腿展露无遗,化妆师好像给她重新化了个稍显成熟的妆,头发蓬松地编了个侧麻花,乖巧中透着一丝妩媚。
她看见了车前秀恩爱的司空瑾和尹悠悠,目光淡淡在这两人的脸上扫过,就笔直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空瑾的脸被气得铁青,拉着尹悠悠转身就走。
“瑾,去哪儿?不参加宴会了吗?”
“当然去。”司空瑾停了下来,故意说得很大声,“我开车去,你跟我一起。”
“啊?那慕小姐怎么办?她一个人又不认识那里。”
“小陈会送她进去,况且,她又不是三岁孩子。”司空瑾显得有些不耐烦,极快地拉着尹悠悠朝着车库走去。
车里的慕佳人艰难地抿了抿粉色唇瓣,原来司空瑾根本不想管她,所以那晚他对她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他要她自己钓男人。
真是何其可悲,何其残忍。
“慕小姐,那我们就出发了。”司机小陈友好地冲慕佳人笑了笑,发动引擎,油门一踩,朝着权城最繁华的街区飞驰而去。
……
倾城皇家会所,权城最有名的销金窟,出入这里的人物大都非富即贵,慕佳人从前也和朋友来过几次,可随着涌动的宾客步入大厅的时候,还是被宴厅的奢华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当她步入这偌大的宴厅,那一瞬间,也给在场的众人来了不小的惊艳。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位纯真中透着一丝忧郁的美丽小姐,她的身边没有男伴,明明长了一张甜美的萝莉脸,却偏偏穿了一身黑。
而黑裙子却并没有让她显老气,反而给她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像是刚刚成熟的禁果一样,等着人们来采摘。
就在这时,音乐响起,舞池里已经开始成双成对,慕佳人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好几个熟人。
“佳人!”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是凌儿和一群从前玩得不错的小伙伴。
凌儿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礼裙,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慕佳人身边,一走近,就忽地伸手捧住慕佳人的脸,眼泪直接下来了。
“佳人!真的是你?我们都三天没联系了!你的手机为什么关机啊?”
慕佳人小心地给凌儿擦眼泪,“哭什么?妆都花了。”
“你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联系不到你,还以为你想不开了呢!这几天我都急死了,你家里也一直没人。”
“这几天我一直住在瑾哥哥家。”
“司空瑾?”凌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喜,“你们复合了?”
“不,彻底掰了。”慕佳人幽幽的目光朝舞池中央看去,努了努下巴,“喏,现在跟他跳舞的那个,才是未来的司空太太。”
“佳人你怎么想的啊?现在这种节骨眼上,他要跟你解除婚约,你就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怎么办?”慕佳人从服务生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香槟,小小的抿了一口,那味道在味蕾上散开之后,竟然微微发苦。
“凌儿,他连我妈妈重病都不肯帮我……”她仰头把高脚杯里的香槟一口喝完,又换了一杯新的在手里,另一只手却去捶打胸口,“怎么办?妈妈就要死了……”
凌儿和慕佳人从小一起长大,慕佳人以前就是大家的小太阳,她天不怕地不怕,敢爱敢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她何曾见过慕佳人这个样子,拼命的捶打胸口,可想而知,她的心有多痛,可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凌儿伸手去拦她,“佳人,你别这样,你不是还有我们吗?你需要多少钱?我们帮你去凑!”
“一千万。”
“一千万?”凌儿有些震惊,“怎么会这么多?阿姨生的是什么病?”
“急性心脏病,妈妈的心脏已经不能用了,要尽快做手术,可是医生说,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合的心脏源。”
慕佳人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凌儿看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可是一千万对他们来说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凑个一两百万倒是可以。
“佳人,司空瑾真的不肯帮你吗?我不信他们司空家掏不出这笔钱,他这分明是过河拆桥!”
凌儿正义愤填膺的时候,忽然一个胖得浑身流油的煤老板走了过来,色眯眯地朝慕佳人伸出肥厚的咸猪爪,“小姐,我刚才听说你需要一千万?”
慕佳人抬起平静无波的眸子看向煤老板,“是的。”
“这样吧,如果小姐愿意陪在下跳一支舞,这一千万,在下可以考虑考虑帮你凑齐,怎么样?”
“真的吗?你没骗我?”慕佳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站在一旁的凌儿狠狠瞪了煤老板一眼,“滚开!也不看看你长什么德性!我们佳人怎么可能跟你跳舞!”
煤老板令人作呕的脸上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盯着慕佳人意味深长道,“小姐,你不想救你母亲了?”
“好,我跳。”
“佳人!”
“凌儿,谢谢你,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可这件事你们帮不了我。”慕佳人白皙的手递到了煤老板肥厚的手掌中。
忽然,她又回过头来,冲凌儿一笑,苍白中依稀可见往日的甜美,多么惹人心疼,“而且卖身救母,并不可耻,对不对?”
凌儿瞪大了眸子,眼睁睁看着慕佳人被煤老板带走了。
一瞬间心头火起,司空瑾那个混蛋呢?
她开始四处寻找司空瑾,却发现刚才还在舞池中央的司空瑾早就不知所踪。
……
热,浑身燥热。
慕佳人觉得脑袋有点晕,刚才煤老板把她带进了一个私人vip套间,放了音乐,然后又递了杯酒给她,说是要她压压惊,说是怕她紧张。
她浑浑噩噩地就喝了,可是现在,她察觉到不对劲了,酒里一定掺了点别的东西。
她觉得胸闷,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行,房间太闷了,她要出去!
贴着冰凉的墙壁,往门口挪动,经过浴室的时候,能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煤老板正兴致不错的哼着歌。
她拧开门把,一下子栽出了房间外,原以为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身体却在与地面平行的时刻,忽然静止。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钻进鼻腔里,她吃力地睁开水光泠泠的眸子,满脸都是情潮涌动的绯红,眼前人影晃动,慕佳人只能看见那人狭长如黑玉般的眸正慵懒地打量着她。
忽然一股力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提,前胸一下子撞上了一快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一把动听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小白兔,咱们又见面了。”
小白兔?
会所里居然养兔子吗?
慕佳人晕晕乎乎地想,身体热得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不过贴着她的这个东西冰冰的,好凉爽,她忍不住就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胸前滚烫的肌肤紧贴着那冰块舒服地蹭了又蹭。
“阁下,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弄下来?您可是堂堂元帅,要是被人看见影响多不好?”
站在一旁的青岩忍不住出声提醒。
权枭正一脸享受地任由女孩把自己紧紧抱着,大手一下又一下,如同顺毛似地抚摸着慕佳人柔软的发心。
听见青岩的话后,冷眸一眯,不满地朝他瞅来,“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
话音刚落,包间门就忽然开了,原来是煤老板见慕佳人跑了,追出来找人,谁知门一开,就看见外面站着三个人,他煮好的鸭子正被别人搂在怀里。
“你……你们是谁啊?这个女人是我的,把她给我!”
“是你的?”权枭漫不经心地重复这三个字,薄唇勾起一道危险的弧,然后看了一旁的青岩一眼,“你有活儿干了,给我打!”
……
倾城皇家会所,出入这里的人物,非富即贵,不是因为这里有多么奢华,多么高端,而是因为这座会所的幕后老板正是站在整个权城至高点的权家。
权家不仅掌握了权城的整个经济命脉,还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其触角已经伸向了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
权家家主上个月宣布退位,偌大的家产全部继位给了作为a国空军元帅的独生子权枭,多年出征在外,直到半个月前才回到权城。
而今天这个晚宴正是为权枭继承家业而举办的庆功宴,试问权城有哪个家族敢不来赏脸?
后花园也布置得别有一番天地,泳池旁安排了派对,遮阳伞下的圆桌上放满了香槟美食。
司空瑾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陪着一位客户,他是天生的商人,走到哪里都能随时找到商机。
尹悠悠挽着他的手臂,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一笔单子就这样愉快的促成了,司空瑾和客户约定了时间签合同,然后各自分道扬镳。
尹悠悠拉着司空瑾的手找到一张露天椅坐下,小鸟依人的靠着他的胳膊,司空瑾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慕佳人怎么还没来找他?
想到这里,他眉心不禁担忧地蹙了蹙,掰开尹悠悠的手,就要起身。
第二十二章 真是只不乖的兔子
“瑾,你去哪儿?”
“我去一下大厅。”
“去大厅干什么?你看这里多好,又安静,环境又美,我们两个从进来以后就一直在忙着工作,都没时间好好聊天。”尹悠悠的手刚被扒拉下来,就又不甘示弱地紧紧攀了上去。
司空瑾伸手揉了揉尹悠悠的头顶,嘴角温柔地勾起,“好啦,悠悠,我就去一下,马上回来。”
“如果我说不行呢?”尹悠悠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司空瑾不会无缘无故去大厅,他心里一定是放不下慕佳人。
她好不容易得到瑾的身心,绝对不容许瑾的心里还有慕佳人一丁点的影子!
司空瑾有点不耐烦了,他忽然觉得尹悠悠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懂事,脸色一黑,语气不禁冷了下来,“不许胡闹,我说了,去去就来!”
尹悠悠心里咯噔一顿,没想到瑾居然冲她发火,她顿时醒悟,刚才自己的做法怎么有点像慕佳人那个愚蠢的女人?
瑾最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了,可是女人之所以无理取闹,不正是因为爱得深切吗?
尹悠悠觉得心里微微有些苦涩,却只好知难而退,“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你。”
司空瑾冷冷地嗯了一声,就跨步朝大厅走去,刚走到大门前,忽然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
“司空瑾!你这个人渣!”
司空瑾眉心一蹙,看见慕佳人的闺蜜凌儿正气势汹汹朝他走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这么骂他,脸色不禁阴沉下去,“江凌儿,麻烦你注意言辞!”
凌儿却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吓倒,反而走过来,猝不及防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
司空瑾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他有些愕然,心头火起,“别逼我对女人动手!”
“来啊人渣!你什么事干不出来?司空瑾,我原本以为就算你不喜欢佳人,心里多少有她的一席之地,没想到你居然会逼她去卖身!佳人被你毁了你知道吗?”
凌儿一面捶打他,一面声泪俱下。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宴会上其他宾客的侧目,司空瑾是个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人白白看自己笑话,黑着脸一把拉住凌儿的手腕,将她带到角落处。
“把话给我说清楚?慕佳人怎么就被我毁了?我带她来到这里以后,到现在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我怎么逼她?”
“司空瑾,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佳人被一个老男人带走了,我找了她好几圈,到现在都没看到她的人影,佳人她……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司空瑾的心狠狠一沉,难怪,他说为什么从刚才起,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慕佳人这个蠢女人!她真的打算卖身救母?
司空瑾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慌张,这一切完全偏离了他的预算,真正的慕佳人不应该是死缠烂打也要逼他掏钱给慕伯母治病的吗?
他其实早就在帮慕伯母找适合的心脏源了,等找到心脏源,手术的一千万无论母亲怎么阻拦,他都一定会掏出来。
只是他不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慕佳人,不想看她露出欣喜又花痴的表情而已。
“你看到他们往哪儿走了?”
司空瑾脸色乍青乍白,声音冷得如同冰窖。
凌儿擦干眼泪,指着一个方向,“好像是那里,但那里是会员区,非会员禁止入内。”
司空瑾挺拔的背影一瞬间冒出凌冽的黑气,“别给我废话,去办张会员卡,回来找我报销!”
……
“瑾哥哥,我好喜欢你……”
男人脸色一沉,他坐了起来,点燃一根烟,然后拿床头柜上的座机给外面打了个电话。
半分钟后,青岩带着几个女佣走了进来,女佣扶着满脸通红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慕佳人进了浴室。
权枭坐在床头抽烟,俊美的脸上透着三分邪气,七分肃杀,把站在门口的青岩弄得紧张兮兮,“阁下,您没和慕小姐……”
话音刚出口,便收获了权大元帅的一记冷眼,青岩立马闭嘴。
权枭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缭绕的烟雾弥散开来,他伸手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衬衫,面无表情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啊?”
青岩心里真是纳闷极了,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家元帅对这位慕小姐的好感有多明显,慕小姐误食了催/情/剂,元帅只要顺水推舟,生米煮成熟饭,这女人岂有不跟他的道理?
额,不排除现代女性思想开放,一炮而散的可能。
“阁下,军部医学研究所里最近刚研发出一款新药,能起到超强镇定作用,患者服下后,哪怕用枪顶着脑门儿,内心都不会产生丝毫波动,要不要给慕小姐来一剂?”
“不用。”
“这款药已经经过安全监测了,对人体无害,况且慕小姐现在……”
“让她受着……”
“……”
慕小姐,你是怎么得罪我家元帅了吗?怎么感觉元帅的表情好吓人……
青岩居然开始有些同情慕佳人了……
……
慕佳人觉得自己像是被万千蚂蚁啃噬心脏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整晚,直到凌晨时分,才稍微恢复了点意识。
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天刚蒙蒙亮,她环顾一眼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儿断片。
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卧室,房间的格局清新简单,大都是白色调,她掀开被单下了床,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哗”地一声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清晨的新鲜空气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袭来,她震惊地瞪大双眼,才发现,自己此刻竟然置身于云端。
放眼望去,能看见东方一片酡红的朝霞。
天呐!
她这是在山顶上吗?
慕佳人简直惊呆了,脑袋一阵阵钻心的刺痛,昨晚支离破碎的片段纷纷从眼前闪过。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为了给妈妈凑医药费,她被一个胖男人带进了一间脂粉气息很重的包间里,然后喝了点掺了药的酒。
可是为什么醒来会出现在这里?
她现在是不是已经**了?
想到这里,慕佳人一张精致的小脸唰的惨白,她光着脚丫,匆匆打开房间门,站到了复古华丽的走廊上。
一楼的厨房和餐厅已经有早起的女佣在做早点,看见她出来,纷纷向她问好,“慕小姐早。”
慕佳人恍如做梦一样,放眼打量着这座城堡般的建筑,汉白玉的楼梯扶手,金丝楠木的日用家居,就连墙上都挂满了欧洲中世纪著名画家的油画。
她大学辅修艺术,认得一些,仔细观察才惊讶地发现,这些画几乎都是珍品,价值连城,随便一副就值上百万。
天呐,这个城堡的主人该多有钱呐!
慕佳人正在感叹,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嗓音,“慕小姐,请您在餐桌前稍坐片刻,早餐一会儿就好。”
她一愣,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朝她走来,见她一脸困惑,老者微微一笑,“慕小姐,这里是少爷的私人别墅,我是这儿的管家,昨晚您受奸人陷害,是少爷救了您。”
“少爷?你们家少爷是……”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慕佳人一惊,猛地转过头去,唇瓣擦着对方紧致的下巴停在了男人的嘴角,她一愣,有些搞不清状况,贴得太近,看不清人脸,却依稀觉得这个人她好像认识。
第二十三章 你想让我怎么补偿?
凌晨四点钟,太阳还没升起,东方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客厅里,施华洛世奇水晶灯奢华耀眼。
慕佳人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长相,那是一张足以令万千少女尖叫的俊脸,一双威慑力的眸狭长深邃,如黑曜石般神秘莫测,可玫瑰色薄唇却微抿,扬着似笑非笑,让人忍不住地心跳就漏了几拍。
他仍旧穿着同一款白衬衫,衬衫上的金扣造型是那样眼熟,她家里就有颗一模一样的。
那日医院里让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再次从脑海闪过,熟悉的龙涎香铺天盖地将她包裹,慕佳人的脸一下子红了。
采花贼?!
他怎么会在这里?
慕佳人瞪大双眼,等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多处失守,被男人牢牢圈禁在健硕有力的臂膀中。
“放……放开我!”
“你这个混蛋!也太大胆了!我劝你现在最好放开我,否则,否则我就……”
“否则你就怎么样?”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男人眉头一挑,冷不丁反问,“难道又要搬出你未婚夫来,把我灭了?”
慕佳人澄澈的眸子一瞠,愣住了,焦距有些涣散,挣扎也停了下来,她呆呆地想,司空瑾,怎么会帮她?
他连逼她卖身救母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分明是对她没有一点情意的,又怎么会替她教训一个小小的采花贼?
心口一阵闷疼,纤秀的眉心慢慢皱紧,大概是心痛到了极致,所以化悲痛为力量,慕佳人猛地伸手,一把推开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心凉了,一向软糯的声音都冷了下来,“不用他出面,我自己就能灭了你!”
说着,她便抬起了手臂,狠狠朝男人俊美的脸颊扇去,她这一巴掌是带着赌气和报复,用了自己十二分的力气才甩出来的。
可是还没落到男人脸上,就被截住。
一只遒劲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只轻轻一拽,她就原地360°旋转一圈,再次落回结实的怀抱中。
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慕佳人惊得缩手,却被男人握得更紧,和司空瑾白皙冰冷的手不同,权枭的掌心干燥温厚,虎口粗糙的薄茧是常年握枪形成。
磨蹭着女孩凉凉的小手,他在白嫩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没有发怒,可周身的气场却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不过才一夜,我的小白兔又不乖了是吗?”
权枭的声音像过了电一样,穿透耳膜,渗入浑身的血液里,慕佳人只觉得呼吸一滞,脸颊莫名地红了。
她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真没出息!稍微遇到个长得帅点的,就扛不住了,难怪司空瑾看不上你,在他眼里你就是个超级大花痴!
“谁……谁是小白兔?你快放开我!”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一直杵在不远处充当电灯泡的管家终于发话,“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是否请慕小姐入座?”
“暂时先放着。”
男人眉心微皱,是命令的口吻。
少爷?
慕佳人呆了,难道说,采花贼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扭头看向管家,又看向一副养尊处优模样的男人,她抖着嘴唇问,“管家爷爷,这家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少爷?”
管家毕恭毕敬地点头,“是的,慕小姐,您身边的这位正是权家独子,权枭少爷。”
“权……权枭?”
慕佳人有些结巴了,在权城,还没有人不知道权枭的大名。
这个28岁的传奇男人,是权城首富权家唯一继承人,18岁参军,半年不到便因为在军中表现过人当上中尉,20岁已经晋升为少将,a国总统接见他后,十分赏识,后来的八年时间一路加官进爵。
现如今已是a国陆海空三军总司令官,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国家的军队都归他调令。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大元帅,居然会是个采花贼?
这样的男人会缺女人吗?还是说,他就是喜欢那种采花时的愉悦感?
慕佳人觉得,自己的三观被狠狠刷新了一把……
权枭一直睨着女孩姣好的容颜,见她一张小脸表情瞬息万变,脸色不禁一黑,“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回答的太快,反而暴露了她的内心。
“没什么?呵,是因为管家在不好意思说吗?”
什么不好意思?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吃她豆腐,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贞操就要不保了。
慕佳人想到这里,结巴道,“别……别以为你位高权重我就怕……怕你啊!你放……放开我……”
说不怕,那是假的,谁不知道a国这位最年轻的元帅沙场喋血,出生入死多少回?难怪即便他冲她微笑,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掩饰不住的煞气。
她一时激动,猛地抬起膝盖,本想使出对付色狼的必杀技,断子绝孙腿。
“想起什么了?”
“我我我,你你你……”
慕佳人语无伦次地一会儿指自己,一会儿指权枭,脸色爆红,最后一咬牙,决定打死不认账,“昨晚的事,我已经没有记忆了,那什么,现在我该走了,你……你不许跟着我!”
她甩开男人的大手,跌跌撞撞落荒而逃,身后却传来男人的笑声,“回去?你要回哪儿去?”
她一愣,下意识地就要说当然是回家。
可是想起慕家的院子好像已经被政府给查封了,财产也全部充公了,她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又能回哪儿去?
慕佳人纤秀的眉心微蹙,咬紧苍白的唇瓣,如今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司空家,一个没人待见她,却是她唯一避难所的地方。
昨晚她本来可以从那个煤老板手里拿到一千万,给妈妈治病的,可却被这个家伙横插一脚,彻底泡汤。
不但如此,她现在连贞操都没了。
慕佳人越想越觉得凄惨,心中一痛,澄澈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她背对着权枭,单薄的肩膀看上去好像风一吹就能被刮跑似的。
捏紧拳头,过了好久,她才哽咽着找回自己的声音,“权少爷,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倾城皇家酒店的晚宴上吗?是为了钓男人,为了一千万,那个煤老板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要跟他进房间的。”
她说完这番话,本以为会惹来男人的讥讽甚至愤怒,可是身后却静悄悄的,心头不禁有些诧异,慕佳人转过身,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划过。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男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大床上,即便是坐着,他的体型依旧完美地像希腊雕塑,面容冷俊,狭长的眸中流动着微光。
竟然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
慕佳人有些不可置信,“权少爷,是你进来扰乱了我的计划,害我损失了一千万,你要怎么补偿?”
慕佳人觉得自己现在的嘴脸一定十分可恶,可她不懂得如何曲意逢迎,从小到大,她的行事风格永远都直来直去,这也是司空瑾讨厌她的原因。
原以为这一次,男人会生气,可忽然,“你想让我怎么补偿?”
“哎?”
“给你一千万?”
“……”
慕佳人瞪大眸子看着权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忽然开始紧张起来。
如果……如果他真能帮她出钱救妈妈一命……
第二十四章 你这可是趁火打劫
似乎是看出了她灼灼目光里的期待,男人嘴角勾起,从床头柜前抽出一根雪茄点燃,送到玫瑰色的唇缝深吸一口,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
等他吐出那口烟雾时,唇线一张,嗤地一笑,“小兔儿,你这可是趁火打劫啊。”
他的声音很淡,明明是在笑,却让慕佳人倍感压力,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来,虽然她很想替妈妈治病,
“权……权枭……你们家是权城首富,难道……还差这点钱吗?”
一千万对权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地吹口气就能轻而易举解决,可是他现在居然说她趁火打劫?
“权家是有钱,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如果你要一千万,我就立刻双手奉上,那岂不人人都来朝我伸手要钱?”
慕佳人一时语塞,她还真是高估了这家伙,一个采花贼而已,即便灌上首富和元帅的头衔,终究是个采花贼!
况且,连司空瑾都不愿意帮她,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呢?
她气得转身就走,男人竟然也没有拦她,直到出了门下了楼梯,走进偌大的院子里。
这座城堡一样的别墅伫立在山顶,城墙般的院子里,管家正带着佣人们修剪花坛植被,看见慕佳人走了出来,管家停下手里的活,毕恭毕敬地向慕佳人鞠了一躬。
“慕小姐,您这是?”
“管家爷爷,我要回去了。”
“回去?”
管家看了一眼慕佳人的穿着,一件白色睡裙,一双凉拖,就这样回去?
慕佳人脸色一,光顾着生气,居然没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早已不是昨天的着装。
……
卧室里,权枭倒了一杯淡金色香槟,缓缓举到鼻端轻嗅,数到十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娇俏的身影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喂!我的衣服呢?”
权枭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斜眼将她打量一番,薄唇勾起一抹坏笑,“你的衣服?让我想想,昨晚战况激烈,好像被撕毁了。”
慕佳人脸一红,气愤道,“你赔我!”
男人抿唇,打了个响指,侍立在门外的男佣推门走了进来,“少爷,请问有何吩咐?”
“去弄一套尺寸最小号的洋裙,35码的女鞋,一件32a的bra。”
32a的bra……
他知道的还真是清楚……
慕佳人顿时觉得生无可恋,看来昨晚她跟这家伙果然发生了见不得人的关系,说不定是她主动在前,这家伙乘人之危在后……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以前她听凌儿说过,女孩子的第一次可是很痛的,而她除了脑袋有点晕之外,没有任何不适。
几分钟后,管家拿着一只崭新的鞋盒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一名女佣,手里拿着裙子和贴身衣物,权枭一个眼神示意,管家便立刻把鞋子拿到了慕佳人面前。
鞋盒造型精美,是雕花木质,单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至少值个五位数吧?
可鞋盒一打开,她就懵了,从小生活在上流社会,她对奢侈品的认知如同家常便饭,又怎么会认不出,这鞋是去年a国总统夫人出席维拉斯电影节,给影后席雪颁奖时穿的同款。
这可是a国顶级设计师亲手设计,全国乃至全球只有两双,价值三千万!
慕佳人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呆呆看着管家发愣,“管家爷爷,你是不是拿错了?”
要是随便把这么贵重的鞋子送给她这种无名小卒,权枭知道了怕是会拧断老人家的脖子吧?
“没有拿错。”
权枭掐灭了烟头,双手背到身后,慢慢踱步朝她走来,他的个子接近一米九,往她面前一站像座山似的瞬间在她头顶笼下一道阴影。
慕佳人下意识地吞了口涎液,小身板朝后缩了缩,男人忽然的大手笔,让她一下子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多么愚蠢,这样一根粗大腿,就算抱不上,也不能得罪啊。
毕竟,他是权城最有钱最有权的男人,心情不好,跺跺脚,就能把她给踩死,心情好了,随便拔根毫毛,就够她慕佳人吃一年。
她正在发呆,忽然莹白的小脚被人捉住,低头一看,权枭正弯下高大的身躯,半蹲在她跟前,一只手捏着她的右脚,另一只手伸进鞋盒取鞋,然后动作很轻地替她穿上。
银色的鞋面上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慕佳人忽然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水晶鞋。
可是,她明明是个落难公主……
心里涌起一层淡淡的伤感,但一想到脚上这双鞋,她的心情又一下子好了起来。
价值三千万的鞋拿去拍卖,怎么着也能凑齐手术费了吧?
这下妈妈有救了!
她的兴奋全部写在了脸上,忽然,身侧的男人抬手勾起她耳边一缕长发把玩,薄唇扬着浅笑,“小兔儿,这鞋贵着呢,先借你穿回去,日后可是要还回来的。”
慕佳人:“……”
……
女佣带她进了换衣间,衣服呈递给她,毕恭毕敬道,“慕小姐,您的衣服都弄脏了,这些是元帅昨晚就命人准备好的。”
慕佳人一愣,难怪这么神速,她还以为他是孙悟空,说变就能变出东西来呢。
“慕小姐,换洗的衣物都给您准备好了,送您回去的车也在楼下等候着呢,您先去沐浴一下吧。”
“啊?”
那个家伙居然这么好心?
似乎看出她的疑虑,女佣微微一笑,“慕小姐,元帅对您很特别呢。”
什么特别?我呸,觊觎我的美貌,登徒子一名!占了我的便宜,都不肯帮我,小气鬼!
慕佳人心中怨念满满,拿着衣物走进浴室,十分钟后,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却多了一群人,她有些愣,还没回过神,众人已经七手八脚地拉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慕小姐,先生让我来帮您化妆。”
“……”
权枭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慕佳人坐着发呆,任凭那些人在她脸上捣鼓,大约过去二十分钟,精致淡雅的妆容终于化好了。
她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有些愣怔,这才是原来那个慕佳人,那个无论何时都青春靓丽的女孩。
化妆师将她推到一面巨大的镜子前,让她得以看见自己的全貌,清亮水灵的大眼,白皙红润的肤色,淡粉如花瓣的嘴唇,长发乖巧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她身上的裙子很素净,让她看上去如一朵空谷幽兰,她脚下的鞋却如山水画里的点睛笔,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闪闪发光。
这样的自己,要比从前任何一个浓妆艳抹的自己还要吸引人注目。
慕佳人正看着自己发呆,忽然腰上一紧,一条温热有力的胳膊将她圈住,镜子里出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我的小兔儿可真好看。”
他低头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由衷赞美。
欧式装修的大房间里,气派又豪华,站在镜子前,慕佳人能清楚地看见两人拥抱的姿势有多么亲密,而他垂下眸的那一刻,狭长俊眸中流泻的温柔让她止不住脸上一热。
说到好看,这个男人的美色完全在她之上好么……
站在他面前,她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你……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慕佳人上过一次他的当,这次自然学精明了一点,无缘无故权枭怎么会这么好心地救她,救了她也就算了,她那样对他,他竟然也不恼,还把她打扮得跟仙女似的,准备送她回去。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权枭长眉一挑,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拇指却轻轻摩挲着女孩的后脖颈,“呦,我的小兔子学聪明了?”
慕佳人嘟起粉唇,冷哼一声,“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你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双手叉腰,目光大无谓地看着前方,“反正我慕佳人现在只剩贱命一条。像你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只要一声令下,我必然死无全尸!”
“啧。”
她的话逗乐了身后的男人,权枭发出一声轻笑,“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
慕佳人朝天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本来就是!
“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理直气壮地质问,却被一股力道掰着身子向后翻转,鼻尖猝然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慕佳人痛得嗷叫一声。
却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那人指着她的胸口,认真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心。”
……
从权家的山顶别墅坐车下山的时候,慕佳人的精神还是恍惚的,摸着仍旧火辣辣的唇瓣,脸上一片燥热。
“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心。”
男人温柔动听的声音萦绕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想要她的心?
16岁之前,慕佳人也曾有过许多追求者,可自从和司空瑾订婚以后,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个男人,她的眼里心里也只有这个男人。
那些追求者不是被她赶跑,就是因为忌惮司空瑾而主动远离她。
从来都是她不顾一切地把心掏给司空瑾看,然后被男人恶狠狠地捅上几刀,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听见这样的情话。
慕佳人怔怔地看着窗外,出了好久的神,半个月来家破人亡的悲惨心境,竟因为那人的一句戏谑而变得稍稍温暖了起来。
眼角一湿,一滴泪滑过脸颊……
她真傻,明知道那家伙在耍她,可居然有点心动了。
……
第二十五章 放下了
于此同时,山顶豪华别墅的客厅里忽然走来一位身穿军绿迷彩服的青年男子,“阁下若是对慕小姐有意思,刚才为何不直接答应了她,替她出手救了慕夫人?做个顺水人情?”
权枭斜眼看了身旁的青岩一眼,“然后呢?等慕夫人痊愈,看着慕家和司空家重修旧好?”
青岩一愣,他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像元帅这样英俊多金有身份的男人,要追一个女人还不容易?
“阁下,您想多了吧?依属下看,用不了多久,那位慕小姐就会对您千依百顺,芳心暗许了。”
权枭回了一个白眼,“榆木脑袋,说了你也不明白。”
……
回到司空家,已经凌晨六点钟了,送她回来的司机小林将车停在锦绣园别墅小区外,下车替慕佳人开门。
“慕小姐,您到家了。”
慕佳人在司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可是脸色却微微发白。
家吗?
曾经她也以为司空家是自己第二个家,因为司空瑾早晚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可是现如今,她已经不敢奢望了。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进别墅区,小区里很多富贵老太太老先生们已经出来晨练了,看见慕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纷纷投来古怪的视线。
“咦,那个小姑娘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这你都不知道?秦爱珍未过门的准儿媳啊!”
“原来是她?我听说她家破产了,父亲自杀,母亲重病,发生这样的事,这两家婚约还能成吗?”
“可不是,秦爱珍最近也头痛来着……”
秦爱珍正是司空瑾的妈妈,她一向喜欢四处窜门,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大都是她的牌友。
慕佳人听着那帮碎嘴的老头老太在那里议论自己,心头烦躁,若不是念在他们是长辈的份上,她可能当场就发飙了。
果然,这个世道,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剩下的皆是冷眼旁观说风凉话的人。
一路隐忍,终于走到了司空宅。
别墅大门紧闭,看来尽管她失踪了一夜,司空家也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安危,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慕佳人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钥匙,插进锁孔。
“吱呀”一声。
别墅的大门弹开,客厅里黑漆漆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味。
她忍不住皱眉,司空家的佣人真是越来越懒了,这么呛的味道,都不知道开窗通风透气吗?
她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哒哒哒”脚步缓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唰地拉开及地纱帘,将落地窗打开,窗外的天光透进屋内,晨风徐徐吹来,慕佳人深吸一口气。
转身的那一刻,却忽地惊叫出声,“啊!”
身后的沙发上,不声不响地坐着一个人,他还穿着昨晚那件礼服,衬衣凌乱,领带松垮,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
也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装满了烟头,有淡白色的灰烬落到了鞋子上,就连他的脚下也全是烟头,密密麻麻散落在纯手工枪刺欧式地毯上。
“你昨晚去哪儿了?”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慕佳人后退一步,因为司空瑾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压抑的怒气。
慕佳人从前很怕司空瑾生气,只要他一生气,必然会冷落自己好几天,那是她所无法忍受的。
可是现在,她心里却除了害怕之外,还觉得有点奇怪,昨晚他带她参加那场晚宴之前,不就对她说过,叫她钓男人,叫她凭本事赚钱,现在又来质问自己昨晚去了哪里。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慕佳人咬紧唇瓣,陷入沉默中。
她却不知,她的沉默对男人而言杀伤力有多大。
司空瑾的脸色早已是阴冷至极,昨晚他几乎把整个酒店都翻遍了,他发了疯一样地找了她一整夜。
可她呢?
连句解释都不给吗?
“你说话啊!”
一声怒吼,克制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无言的沉默中爆发了,司空瑾蓦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转过头时,却忽然愣住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慕佳人栗色的长发上,她穿得很素净,却也让人眼前一亮,司空瑾冷厉的眸微微眯起,这一刻,在他如此愤怒的时刻,他居然觉得这个女人竟然美得有些扎眼。
她,是他的。
这个认知在司空瑾的脑海中飞窜过去的时候,他的神情微微有点恍惚。
他像是为了求证什么似的,大步朝慕佳人走去。
可女孩却似乎受到了惊吓,仓皇后退,“瑾哥哥……”
她退,他则进,直到她贴着墙壁拘谨地站直身体,司空瑾才在半步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的身材高大挺拔,颀长的脖颈微微下弯,冷俊的一张脸几乎就要与慕佳人贴到一起。
这么近的距离,换做从前,慕佳人早就兴奋的满脸通红,然后将这最后半步距离变为零距离。
可此刻,她稚嫩的小脸却苍白的像纸一样,澄澈明亮的眸略微睁大,神色惶恐,她看着他,可是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情意。
司空瑾的心脏狠狠一抽,潜意识里,有了一层危机感,可却抓不住那危机究竟是什么。
他冷冷地盯着女孩,一字一句道,“慕佳人,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慕佳人没想到男人居然已经恶劣到了这种程度,逼着她卖身不算,还要践踏她最后的自尊。
她淡粉色唇瓣张了张,喉咙吞咽,垂死一样艰难地发出声音,“司空瑾,你何必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司空瑾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清瘦秀美的小脸。
她真的去卖身了?她真的被人夺走贞洁了?
慕佳人在他炽烈的目光下不自在地偏过头,攥紧掌心,下意识地就想逃,走动间,带起一阵冷香,是沐浴露的味道。
那气息刺激了司空瑾的神经,令他心里闪过一股尖锐的酸楚,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
他猛地向前一步,伸手拉住她,然后狠狠一拽,直接把人从两米远处连拖带拽地扔向沙发。
司空瑾暴怒,一双冷俊的眸闪着寒光,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一把掐住了慕佳人的脖子,那声音危险得如同来自地狱。
“你怎么这么下贱?从前在我面前装纯情、装可爱,原来统统都是假的?对你来说,是不是谁都可以?”
司空瑾的力气很大,慕佳人本来长得就娇小,被他这么拖拽已经磕到茶几,腿上青紫了一大块,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更是让她惊悚地收缩了瞳孔。
“瑾哥哥,你放开我……”
她憋得满脸通红,在他手下拼命挣扎。
“放开你?我现在恨不得亲手掐死你!”他目光森冷,用似乎要把她扒皮抽筋一样的语气,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你回家前还知道洗澡?还知道换身衣服?你以为这样就能洗掉你的肮脏吗?”
“慕佳人,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我司空瑾的未婚妻!想丢尽我的脸吗?”
慕佳人蓦地瞪大双眼,看着司空瑾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已经陌生到她完全不认识的地步了。
他不关心她昨晚被谁带走,受了多少委屈,有没有害怕,而是觉得她在没和他解除婚约的前提下,被人毁了清白,丢尽了他司空瑾的脸面。
这个家伙,他还是人吗?
鼻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慕佳人觉得如果她再不做些什么,很有可能真会被司空瑾给掐死。
她小拳握得死紧,声音颤抖得极近破碎,“瑾哥哥,你……你误会了,我没有像你想的那样,我没做那种事,我是清白的……”
忽然,一阵冰凉的空气传进肺腑,司空瑾终于施舍般地放过了她,她大口呼吸着,一面咳嗽,一面惊恐地后退,窝进沙发角落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你真的没做那种事?”
“没……没有……”
慕佳人苍白着脸,拼命摇头。
司空瑾还是不信,目光冷厉地看着她,“那昨晚是谁带走了你?”
“是……是……”慕佳人心里害怕,如果她说是权枭带走了她,司空瑾一定又会胡思乱想,“是……是权老夫人!”
她忽然急中生智,对了,倾城皇家酒店的幕后大老板是权家,权夫人带走她合情合理。
“权夫人?”
“是啊,你看,这鞋还是权夫人借给我的。”她伸了伸发抖的脚,“这款鞋世上只有两双,一双在总统夫人那里,还有一双在权家。”
她仰头望他,一张小脸苍白得像纸,司空瑾眯眼打量这样的慕佳人,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还是那样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可是却有什么,好像不同了。
心里微微发堵,他忽然有点后悔,刚刚他情绪太激动了,看着她脖子上五道明显的红痕,司空瑾语气有点别扭地问,“你没伤着吧?”
他是担心她才问出这样的话,可慕佳人却没办法把他的话当做关心。
她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可是心里却觉得讽刺,“你……你是希望我受伤,还是希望我没受伤?”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蓦然变得更为冷沉。
希望她不要受伤这种话,以前的司空瑾不会说,现在也一样说不出口,他心情烦躁地伸手去掏烟,却从兜里掏出一只空了的烟盒。
大手一紧,烟盒被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他冷笑,“还会跟我兜圈子?看来是没事了。你的好姐妹江凌儿,为了你打了我一巴掌,所以我要替她询问一下你的安危。”
慕佳人一愣,凌儿昨天居然打了司空瑾?
可紧接着,心中却涌起一番自嘲,慕佳人啊慕佳人,你活得太失败了,在司空瑾的心目中,你的地位连凌儿都不如。
她觉得心脏一阵麻痹,过了好久,才挣扎着从沙发上下来,她的手不抖了,脚也不颤了,她这次好像真的完全放下了。
过去十年里,对这个男人的执念,彻底地放下了。
司空瑾,这个她原以为会一辈子始终爱着的男人,终于让她不敢再爱了,心疲惫了……
第二十六章 出走
慕佳人垂下眸,苦涩一笑,“瑾哥哥,我有点困,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睡觉?
她还有心情睡觉?
司空瑾的眉心狠狠皱紧,目光凌厉地盯着慕佳人,原本她昨夜经历那样的事情,他该好好安慰她,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需要人安慰的迹象。
何止是不需要安慰,依他看,她好得很!枉费他担惊受怕了一夜!
司空瑾气得胸口发闷,冷哼道,“要滚趁早滚!别站在我面前碍眼!”
“哦。”
她点点头,从沙发上缓缓移了下来,高跟鞋的跟有点细,她瘦弱的小身子在空中晃了晃。
司空瑾想要伸手去扶,却没能扶到,女孩的身子忽然一矮,恰巧躲了过去,脚跟微抬,两下将鞋脱掉,提在手里,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上了楼梯,裙影一闪便消失了踪迹。
“嗤……”司空瑾捏紧拳头,重重一拳砸在沙发的扶手垫上。
慕佳人合上自己卧室门的时候,只听得楼下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司空瑾好像把客厅给砸了,她背靠着门轻轻吁了口气。
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她。
“要滚就趁早!别在我面前碍眼!”
男人恶狠狠地呵斥萦绕在耳畔,慕佳人捏了捏手指,指甲陷进掌心里……
……
凌儿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赶到司空家来接慕佳人。
彼时,司空瑾刚好去了公司,家里只有秦氏在,秦氏看着慕佳人面无表情地收拾行李,脸上有一丝挽留之意。
“孩子啊,叫我说,你就住我们这里也没问题的,伯母从小看着你长大,还能亏待你不成?”
只要一看见秦氏,慕佳人就会想起爸爸的死,是因为他们见死不救。
可她没有立场去责怪他们不是吗?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了,司空伯母,瑾哥哥不喜欢我,我以后也做不成您的儿媳了,所以我不好意思再住在你们家里白吃白喝。”
“佳人……”
慕佳人话说得直白,秦氏难免有些愧疚,可愧疚是愧疚,在秦氏心里慕佳人终归还是个**烦,负债累累,还有个患了重病的妈。
一直呆在司空家确实会拖累他们,难得这孩子懂事知道自己提出来,她要走,自然是合了秦氏心意的。
秦氏还想再说些什么,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没过片刻,江凌儿便推门走了进来,一看见完好无损的慕佳人,她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佳人,你没事实在太好了!知不知道昨晚我多担心你。”
“傻丫头。”
慕佳人伸手擦掉凌儿的泪,提起行李箱,“最近这些天恐怕要麻烦你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佳人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江凌儿岂是司空瑾之辈?朋友落难,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凌儿当着秦氏的面故意说得很大声,秦氏气得眼睛一瞪,“江家丫头,你怎么拐着弯地骂我家阿瑾?”
“咦?我刚刚只骂了他么?对不起秦阿姨,其实我刚刚是想连着你们司空家一块骂的。”
“你……”
“凌儿!”眼见江凌儿就要和秦氏吵起来,慕佳人连忙伸手制止,“我们走吧。”
江凌儿狠狠剜了秦氏一眼,“哼,势利眼的老太婆!”
秦氏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好跟个小辈计较,毕竟确实是自己理亏,她看慕佳人拉着江凌儿就要走,连忙脱下腕上一只玉镯子塞到慕佳人手里。
“佳人啊,伯母知道你最近困难,你临时要走,伯母也没给你准备什么。这玉镯是古董,值三十万,你先拿去,回头伯母再给你寄些钱,在外面一个人千万别苦了自己,啊?”
“一只玉镯就想收买我们佳人?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吗?”江凌儿气得吐血。
慕佳人接过秦氏手里的玉镯,澄澈的眸子里神情冷淡,“司空伯母,玉镯我收下,就当是你们司空家退婚的补偿,从此以后,我慕佳人和你们再无任何瓜葛。”
她将玉镯塞进手提包里,牵着江凌儿的手就朝别墅外停着的一脸红色保时捷走去。
路上,江凌儿一面开车,一面愤愤不平地唠叨,“慕佳人,你也太傻了吧?你现在说跟司空家再无瓜葛,他们就更不可能替你出那一千万了,你妈妈该怎么办?”
慕佳人看着窗外飞逝而去的景物,稚嫩的一张小脸苍白无色,“我自己想办法,总有办法的。”
开着车的凌儿感到慕佳人语气怪怪地,忍不住偏头,一阵风吹开慕佳人盖在肩上的长发,露出脖子上的五道红痕。
凌儿蓦然瞪大眼,“佳人,你脖子怎么了?不是说昨晚是权夫人救走了你吗?那个煤老板在这之前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煤老板。”
“那是谁?难道……难道是司空瑾?”
凌儿气得咬牙,“我要去找那个混蛋算账!”
“别去。”
慕佳人伸手制止,“凌儿,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和司空家断绝关系吗?这就是理由。”
她原本没想过要走,她原本打算赖在司空家再住上一阵子的,可是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实在不敢了。
那个男人,他心里不但没有她,还讨厌她,讨厌得把她鄙视到了尘埃里。
所以他才会那样理直气壮地质问她昨晚去了哪里,明明错得那个人是他,可她却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她越想,心越疼,疼得麻木。
明明已经放下了,为什么心里还那么难受?
比死还难受。
凌儿心疼这样的慕佳人,咬了咬红唇,皱紧细眉,“佳人,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也会帮你筹钱的。”
凌儿说着就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电话的是个低沉的男音,她将慕佳人的情况向对方反映了一遍后,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道,“要想在短时间里凑到一千万,不是不可以,你带你的朋友过来,我们详谈。”
说完便嘟得一声挂断了电话。
“你打给了谁?”
“东昌哥。”
“那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凌儿忽然调转车头,一踩油门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十分钟后,红色保时捷停在了一家名叫“天上人间”的豪华私人会所前,江凌儿拉着慕佳人大步走了进去,沿着vip通道一路走向会所顶层,经理办公室。
“叩叩叩”
“请进。”
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慕佳人和凌儿推门走了进去。
森冷的黑色调办公室里,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从电脑前抬起头,“江凌儿,这就是你那位需要一千万的朋友?”
“东昌哥,你快帮帮佳人吧,她现在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东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神清冷地扫了慕佳人一眼,“听说你是名门之后,家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吗?”
慕佳人摇摇头,“全部充公了。”
“应该还有,你仔细再想想。”
慕佳人想了想,依旧摇头。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东昌垂下眸,继续手里的工作。
江凌儿一愣,“不会吧东昌哥,她要是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我们就不会来找你出主意了。”
东昌藏在金丝边眼镜下的双眸闪过一道精光,勾唇笑道,“过两天,会所有一个秘密活动,或许可以帮慕小姐筹到这一千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看慕小姐愿不愿意了。”
“能筹到钱,佳人怎么会不愿意?”
凌儿有些急了,忍不住催促道,“东昌哥,你倒是快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活动?”
东昌抿唇一笑,神秘莫测,“活人拍卖会。”
……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从寂静的办公室里传来,凌儿狠狠扇了东昌一个耳光,“我真是看错你了!佳人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让她去卖身?”
东昌捂着脸颊发出一声冷笑,“半个月后的活人拍卖会可是很有意思的,拍卖自己的少女各个容貌过人,只可惜拍卖会少了一份压轴宝贝。”
说到这里,东昌看着慕佳人的眼神更加露骨,“你的这位朋友从小养尊处优,姿色又是极品,如果她愿意,这压轴必定非她莫属,到时候别说一千万,一个亿的身价都不止呢。”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佳人不就成了卖家的私宠?还有什么人权?”
江凌儿气得脸色铁青,拉着慕佳人就走。
“慕小姐,真的不考虑了吗?”
身后传来东昌懒洋洋的声音,“要知道,你的身体可是很值钱的。”
慕佳人一愣,才发现东昌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悄悄塞了一张名片在她的口袋里。
“你给我闭嘴!”
江凌儿一个巴掌又挥了过去,东昌闪身后退,摊摊手,冲慕佳人意味深长地一笑,“慕小姐,如果您想清楚了,可以再来找我,天上人间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
“对不起佳人,都怪我病急乱投医。”
“没关系。”
从会所出来,慕佳人便一直沉默着,这让江凌儿心里很担心。
“佳人,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去那什么活人拍卖会吧?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那样做,你这一辈子恐怕就毁了,如果慕阿姨知道,她治病的钱,是你通过这种方式换来的,就算病好了,也会被你给活活气死的!”
“我知道了。”
慕佳人回答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生气,像是早已魂飞天外。
凌儿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道你听进去了没有,不管怎么样,你这段时间先住在我家里,钱的事,我们慢慢想办法。”
……
第二十七章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下午五点,司空瑾准时下班回到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心里迫切地想要赶紧回去,在玄关处换了鞋,吴妈守在门口接过他扔来的西装。
司空瑾一面拉扯领带,一面大步往客厅走去,状似不经意地问,“慕佳人呢?”
吴妈没敢出声,身子忍不住一抖。
司空瑾察觉到了异常,眉心一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去哪儿了?”
“慕小姐……搬走了……”
“搬走了?搬去哪里?”
“是……江凌儿小姐接走了她。”
司空瑾心头窜上一阵怒火,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当司空家是宾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是,她以为这样一走了之,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呵,真是异想天开!
司空瑾掐着门框的手指一片青白,他忽然夺过吴妈手里的西装外套转身就往外走。
“少爷,您去哪儿?老爷夫人还等着您开饭呢!”
回答她的是汽车嗡得引擎发动声。
……
慕佳人和江凌儿正和一群儿时的伙伴们商量着怎么筹钱的时候,江家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司空瑾全身冒着冷气,出现在众人眼前。
“司空瑾?你来干什么?”
江凌儿戒备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刚要喊人,司空瑾已经大步走到慕佳人身边,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面无表情地丢下四个字,“跟我回去。”
慕佳人被他拖拽着,连动都动不了,她眉心一皱,冷淡道,“瑾哥哥,我不回去。”
“不回去?”
司空瑾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你离家出走,不就是希望我来找你,不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吗?慕佳人,我知道你现在缺爱,但也不要通过这种幼稚的方式!”
慕佳人,我知道你现在缺爱。
想不到他居然连这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口,慕佳人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依然丰神俊秀的男人。
他是在讽刺她吗?讽刺她的遭遇,讽刺她家族破产,父亲自杀,母亲重病吗?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素质?!
若是换做任何人如此这般羞辱慕佳人,她一定会第一时间不留余地报复回去,可是羞辱她的,却是司空瑾。
她的瑾哥哥,她耗尽了前半生所有的力气去爱的男人。
慕佳人脸色白得有点发青,她闭了闭眼,“凌儿,我不想看到他,让他走。”
“你说什么?”
司空瑾浑身的气息骤然降到冰点,大手猛地捏住女孩尖翘的下巴,眉心狠狠一皱,“慕佳人,你又在耍什么把戏?在和我玩欲擒故纵吗?”
“司空瑾!你放开佳人!”
“你给我闭嘴!”
司空瑾的声音蓦然提高了八倍,那一瞬间爆发的威严吓得凌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眼神冷得像要杀人,强势地将慕佳人夹在腋下,就朝门外走去。
“放开我!司空瑾!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讨厌我的吗?你不是不想我纠缠你吗?”
男人掐着她的力道很大,慕佳人只觉得腰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伸出细白的小手用力拍打男人的胸膛,却毫无成果。
在场的众人纷纷被司空瑾震住了,木愣愣呆在那里,不知如何自处。
“凌儿,救我。”
慕佳人眼中闪现出泪花,朝凌儿艰难的伸出手。
凌儿刚想向前一步,司空瑾的声音便从前方传来,“江凌儿,以后你若是再敢怂恿慕佳人离家出走,你们江家就是在与我司空瑾为敌。”
在权城,司空家的地位不俗,江家只是小门小户,哪里得罪的起这个男人?
之前凌儿敢那样肆无忌惮,完全是站在慕佳人朋友的立场上,可是忽然牵扯到家族……
她犹豫了,眼睁睁看着司空瑾将慕佳人带走了。
……
司空瑾将慕佳人塞进了副驾,怕她再跑,“嘀”地一声锁上车门,这才绕到驾驶舱去。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慕佳人竟然安静了下来,小脸转向窗外,那一身扎人的气焰骤然消散,像一只收敛了爪牙的温顺小猫。
他心头的烦躁消散了不少,俯身凑过去替慕佳人系安全带,慕佳人依旧偏着头,司空瑾凑近也没有一点反应。
男人有些不悦,他主动替她系安全带,她居然不高兴?
如果是从前,她早就兴奋地扑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司空瑾总喜欢拿慕佳人和从前对比,他忽然意识到慕佳人似乎变了很多。
从前,他以为慕佳人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她好像没什么自尊心,不论他怎么打击她,她都还会粘上来死缠着他。
她总是爱笑,笑起来眼睛亮晶晶地弯成两个小月牙,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司空瑾的耐心和底线。
可是最近,她变得安静了下来,终于不粘他了,他本该觉得轻松,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来由感到不甘,或者说是,不安。
……
秦氏和司空津南正坐在餐桌前用饭,别墅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司空瑾动作有些粗蛮地拉着慕佳人走进客厅,女孩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跌倒。
他将慕佳人往椅子上一按,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吴妈道,“去给慕小姐准备一副碗筷。”
气氛凝重,男人脸上的神色冷得有点吓人,吴妈不敢多耽搁,连忙点头称是,然后转身匆匆去了厨房。
司空津南正喝着汤,见儿子这般盛世凌人,又看旁边的慕佳人,整个人憔悴得像朵快要枯萎的蔷薇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阿瑾,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这件事,要问我妈,我走之前把人交给她,回来人就不见了。”司空瑾冷着一张脸道,“就算慕家再落魄,在外人眼里,终究是我司空家的姻亲。放任她住到外面去,不是直接打我的脸吗?”
秦氏低着头,不敢说话,实际上,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她是有点怕的。
横空集团自司空瑾18岁那年起,就开始逐渐交付给他掌管,他凭着自己精明的头脑和杀伐果断的手段,很快在公司里树立了威望,成了拥有话语权的总经理,而现在更是整个司空家的顶梁柱。
她家老头子现在就是个空架子,成天没事打打拳,逗逗鸟,闲散不管正事的董事长。所以她也知道,在家族利益这一块,阿瑾的眼光要比他们更长远一点。、
可是瞅一眼慕佳人早就苍白无色的脸,秦氏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么直白的话也太伤人了,阿瑾这孩子真是心冷。
再怎么说,佳人以前都那么喜欢他,他怎么能一点都不顾及佳人的感受呢?
司空津南也终于听不下去了,大手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沙哑地吼道,“臭小子!你怎么年纪轻轻,眼里却除了利益就是利益?”
“爸,我是个商人,商人当然一切以利益为前提。”
饭桌上的气氛一瞬间陷入僵持,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眼见就要打起来,这时候,去厨房拿碗筷的吴妈刚好回来,将餐具放到慕佳人的跟前。
慕佳人伸手拿起面前的瓷碗举到半空,手指一松,只听哐的一声,瓷碗四分五裂。
吵吵嚷嚷的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司空瑾皱眉看向慕佳人,“你这是做什么?”
慕佳人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今天早上,我已经和伯母说清楚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司空瑾的未婚妻,慕家和司空家的婚约就此一笔勾销。”
慕佳人说的时候,眼神很坚定,似乎早就下定了决心。
虽然婚约取消这件事,司空家早就有了这方面想法,可是司空瑾一直不正面提出,他们两位做父母的,也不好干涉。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最后取消婚约的这句话竟然会由慕佳人说出来。
司空瑾愕然地瞪向慕佳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慕佳人垂眸盯着鼻尖,脸色淡然,“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司空瑾,你自由了,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看到我这张令你心烦的脸了,我们就此……”
永别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朝一边拉去。
慕佳人的身体直接撞上了椭圆形餐桌,衣服上的金属纽扣扯到了桌布,只听哗啦一声,满桌佳肴瞬间落地,砸得稀巴烂。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声势吓得不轻。
看司空瑾的模样像是震怒到了极致,完全不管司空津南和秦氏已经乌云密布的脸,他强势地拉着慕佳人朝楼上走去。
一脚踏进房间后,他把女孩用力朝卧室大床上摔去,然后哒地一声将门反锁。
慕佳人趔趄地朝前栽去,没能摔到柔软的大床上,而是一头撞上了床栏,鼻梁重重磕在了床板边沿,一股温热腥甜的液体流了下来。
她觉得鼻子被撞得失去了知觉,伸手一抹,全是血。
司空瑾却已经气红了眼,哪里管慕佳人是否受了伤,他脸色阴冷,腮畔的肌肉颤抖着,像是正在咬牙,“刚刚在楼下说的话,现在给我重说一遍,我没听清。”
慕佳人擦掉血迹,心像是寒冬腊月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这个男人真是唯我独尊惯了,他当真是丝毫不把别人的自尊放在眼里,又或者说是不把慕佳人的自尊放在眼里。
也对,在他心目中,慕佳人一直是死缠烂打,脸皮超厚的形象,或许,在他眼里,她根本没有自尊。
慕佳人想到这里,忽然笑了,“我慕佳人从今天起,不再是你司空瑾的未婚妻,慕家和司空家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她一字一句陈述着刚刚在楼下说过的话,看着司空瑾慢慢变色的脸,她笑得更加妖艳,“瑾哥哥,你现在满意了吧?终于摆脱我这个噩梦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眼里的霞光微敛,闪过一丝哀色,“是啊,对你来说我就是个噩梦,缠了你十多年的噩梦。瑾哥哥,我现在放过你了,求你,也放过我好吗?”
第二十八章 做我的情妇
司空瑾看着缩在床框下的娇小身影,心脏忽然一阵阵抽痛起来,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声音冷得能把人冻僵。
“慕佳人,你到底什么意思?在你眼里,婚约就是儿戏吗?你说订婚就订婚,你说悔婚就悔婚?在你眼里,到底把我司空瑾当成什么?”
慕佳人垂下头,长发遮住了脸,受伤的鼻子还在流血,以前她很怕痛,一点小伤小病就能哭上好几天。
可是现在她痛得快要麻木了,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伸出小手扶着床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盯着司空瑾看了好一会儿,才扬起一抹苍白的微笑,“瑾哥哥,我把你当这世上最爱的人。”
她的那一笑仿佛拨开云雾的阳光,一下子照进了人的心里,听到她久违的告白,司空瑾的脸不自然地微微一红,连心脏都漏跳了一个节拍,潜意识里尽然觉得有些欣喜。
对,这才是印象中的慕佳人。
那个不顾一切喜欢着他的慕佳人。
他的心情没来由好转了一点,伸出手,刚想去扶一把摇摇欲坠的女孩,可是忽然,慕佳人的笑容收敛了,纤细的眉心慢慢皱成一个川字,曾经亮得能把人吸进去的双眸中只剩下看不到边际的黑暗和迷茫。
司空瑾心里咯噔一顿,只见女孩蔷薇色唇瓣微微开启,吐出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语,“但现在的你,我已经不敢再爱了。”
卧室里的水晶吊顶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站在他跟前的少女长发披肩,白裙凌乱,鼻青脸肿,形容狼狈至极。
以前的她,就算是这般狼狈相,站在司空瑾面前也一样是熠熠生辉,满眼放着亮光的存在,可是现在的她,就如一颗陨落的星辰,冰冷,淡漠。
好像早已燃尽了所有的激情和生命。
司空瑾震惊地看着这样的慕佳人,看着她一字一句亲口说出,“瑾哥哥,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不要爱上你。”
一定不要爱上你。
他心蓦地慌张起来,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愤怒,不要爱上他?
那她想爱上谁?
他忽然看到慕佳人脚上那双低调奢华,价值连城的鞋,鹰眸冷冷一眯,权夫人给的鞋?
权夫人好好的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鞋拱手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恶劣分子,讥讽道,“我当你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是傍上更大的后盾,怎么?和权家那个元帅对上眼了?所以移情别恋了?”
慕佳人懒得跟他多说,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活了二十年,一向养尊处优的她,唯独对面前这个男人习惯了低声下气。
所以即使被他伤透了自尊,她还是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可是她想逃跑,司空瑾却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在她的小手快要覆上门把的时候,他忽然一个闪身冲过去,将她拎着朝大床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
慕佳人惊慌地挣扎,却被男人牢牢禁锢在怀。
司空瑾浑身充满戾气,一下将她按进大床,他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和她亲近,以前的她求之不得,现在的她只觉得恶心。
“干什么?你说呢?”
他的手伸进她的裙摆,不带情感的摩挲着娇嫩的肌肤,“那个人是不是也这样摸过你?嗯?”
羞辱,从没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慕佳人瞠大双眸,眼里布满血丝,“司空瑾!你这个禽兽!我恨你!你如果敢碰我一下,我定要让你血债血还!”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用如此厌恶的语气冲他大吼大叫。
司空瑾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你刚刚说什么?你恨我?”
“对!没错!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慕佳人双目赤红,那张曾阳光明媚永远对着他笑的小脸,此时充满了愤怒,不甘,还有一股抹之不去的憎恶。
他的心被她这样的表情狠狠扎了一下,痛得俊眉一蹙,脸色变得更为阴寒,两指用力钳制住她的下颚,抬到自己眼前,寒眸冷凝,“你撒谎!你是喜欢我的!”
像是执拗地要寻求一个答案,他不甘地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破绽,可是没有用,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却慢慢恢复了平静。
“司空瑾,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父母落难,你没有出手相救,眼睁睁看着慕家破产,看着我爸跳楼,我走投无路来向你求救,你不帮我,还恶言中伤,我最失落的时候,你在跟尹悠悠滚床单!”
“请你告诉我,这样的你,拿什么让我喜欢?我是人,我也有感觉,我也是会伤心会难过,会失望,会心死的!”
会心死……
司空瑾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个从前被他忽略的细节,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慕佳人好像确实不够好,可是这能怪他吗?
他和慕佳人认识十年,她对他穷追猛打,何曾有一点女生该有的矜持?
这样的慕佳人,怎么会对他心死?怎么可能心死?
“你撒谎!我不信!”
司空瑾的脸色白得有些可怕,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这么在意慕佳人。这个女人是他从前避之不及的,她现在说不爱他了,他为什么心情这么烦躁?
慕佳人被男人压在大床上,扭头过头,闭上眼,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司空瑾,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这么说,她移情别恋还有理了?
心头的烦躁被怒火取代,司空瑾作乱的大手再次毫不怜香惜玉地肆虐起来。
“刺啦。”
连衣裙的裙摆被大力撕碎,慕佳人惊得睁开眼,下意识要伸手去护住胸口,却被男人猛地擒住双手往头顶一摁。
慕佳人心慌了,用力挣扎,“放开我!司空瑾,你疯了吗?你明明一直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呵。”
司空瑾冷笑,鹰眸中寒光凛冽,“我疯了?慕佳人,如果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成功了!想从我司空瑾身边逃走?做梦!”
“混蛋!”她吓得脸色发白,从前万分依恋的怀抱,万分喜爱的人,此刻在她眼中却和魔鬼没什么两样。
“司空瑾,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是不愿意帮我吗?不是叫我自己去外面钓男人的吗?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改变注意了。”他忽然凑到她耳畔,那样好听的声音,从前无数次出现在慕佳人的梦里,“你虽然做我司空家的少夫人还不够资格,但做我司空瑾的情妇,还是绰绰有余,你觉得呢?”
“放肆!”
就在这时,反锁的房门忽然被人撞开,几个保镖冲了进来,大门外,司空津南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一张包养不错的老脸此时已气得铁青。
“司空瑾!佳人好歹和你正式订过婚,是你慕伯父的女儿,你这说得是什么混账话?!”
慕佳人终于甩开了司空瑾的双手,慌不择路逃到司空津南身边。
司空津南皱眉叹了口气,“佳人,你先走吧,你妈妈的医疗费我会帮你想办法,是我这个逆子配不上你,希望你不要怪罪司空伯父。”
慕佳人眼中含泪,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这短短半个月,她从云端跌进万丈深渊,众叛亲离的滋味真是尝尽了。
“那司空伯父,请您保重。”
慕佳人向司空津南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不准走!”
司空瑾眉心狠狠一皱,起身就要追出去,却被司空津南派来的保镖拦住,直到慕佳人跑远了,才松开他。
“**!”
低声咒骂一句,司空瑾抓了抓头发,阔步走下楼,客厅里气压低得有些吓人,佣人们垂头打扫地上的狼藉,经过司空瑾身边的时候,都大气不敢喘一声。
司空瑾从兜里掏出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又往烟灰缸里按灭,然后拿出手机来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杰森,去派几个人盯着慕小姐。别废话!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近乎于嘶吼,刚好有个佣人正扫到他的脚边,吓得手一松,扫把掉到地上,砸到了司空瑾的脚。
从前司空瑾虽然性格阴晴不定,却不至于刁难底下人,今天这佣人是不走运,刚好除了他的霉头。
司空瑾一脚踹过去,“滚!”
“阿瑾。”秦氏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劝阻他,“既然佳人已经说的那么明白,这个婚咱们就退吧?这不是恰好如了你的愿吗?”
司空瑾脸色阴沉,“就算退,也应该是由我司空家来做决定!”
……
慕佳人坐上出租车后,茫然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小姐,您到底要去哪儿?”
司机师傅有些不耐烦地提醒,他现在已经沿着街道开了好几里出去了,这姑娘却还是一声不吭。
慕佳人一愣,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司空家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慕家被政府查封,就连凌儿那里她都不能再去。
她咬了咬苍白的唇瓣,终于道,“去中心医院。”
好久没去看妈妈了。
出租车停在医院大门外,慕佳人付了车钱,翻翻自己的小钱包,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张银行卡,和几百块人民币,这已经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慕佳人叹了口气,走进医院。
住院部普通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慕夫人脸色蜡黄,慕佳人走到母亲床前坐下,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吧嗒吧嗒”地落在了慕夫人苍白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微微一动,缓缓睁开虚弱的双眼,“佳人……”
“妈!你醒了?”
第二十九章 活人拍卖会
慕佳人欣喜若狂,抱着慕夫人按耐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慕夫人伸手轻轻抚摸慕佳人的头顶,“傻孩子,你爸爸呢?”
爸爸?
慕佳人一愣,对了,妈妈还不知道爸爸自杀的事情,怎么办呀!要是让妈妈知道真相,后果……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爸爸工作忙,你昏迷的时候来看过你。”
“佳人,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拖累了你们,你爸爸最近生意不景气,一定压力很大,你可要乖乖听话。”
“嗯!”慕佳人拼命点头,“妈,我现在可乖了。”
“咦,阿瑾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瑾哥哥忙着替你找适合的心脏呢,昨天他告诉我,在c国找到了一颗和您心脏匹配度极高的心脏源。”
“是吗?”
“是啊,妈妈,你好好调养,医疗费不用担心,瑾哥哥答应会帮我们的。”
慕佳人笑得甜甜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和从前一样天真烂漫,慕夫人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慢慢闭上双眼,再次陷入沉睡。
看着母亲放心地睡过去,慕佳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这时候,来查房的医生护士门推门进来,走到慕佳人跟前,“您是24号床病人家属吗?”
“是的。”
“病人现在欠费了,麻烦您去医院前台交点钱。”
“好。”
慕佳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分钱,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慢慢呼出一口气,才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的几声忙音过后,一道男音传来,“你好,欢迎致电天上人间会所。”
“东昌哥,我考虑好了。”
……
夜凉如水。
寂静的夜晚如同一个张着大口的怪物,将一切纳于无形,漆黑之中,幕佳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眸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凌儿后来还是找到了她,收留了她,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安全感。
小手紧紧地攥着那张名片。
“半个月后活人拍卖……”
“按照她的姿色跟社会背景,别说一千万,一个亿都是有可能的……”
东昌的话断断续续萦绕在耳边,在幕佳人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湖上激荡起千层涟漪,一个亿啊,她怎么能不心动?
冰冷的夜晚,幕佳人的手心硬生生的潮起了一层汗水,把小小的名片都浸湿了,一道坚定无比的力量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她心潮起伏,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紧紧地攥着名片,仿佛攥着全世界。
此刻,幕佳人终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正是她白天跟东昌通话的决定。
……
翌日清晨。
幕佳人故意推脱身体不舒服,不陪江凌儿逛街去了,江凌儿不放心她,说她也不去了,执意要在家里陪她,幕佳人连续说了三个不用,才打发走了闺蜜,
临走时,江凌儿一步三回头,千叮咛万嘱咐,叫幕佳人在自己家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做,想喝什么随便拿,她很快就回来。
幕佳人的眼眶泛红,偷偷背过身体,低头擦拭了一下眼泪,患难见真情,真是一点都没错,在这个节骨眼上,恐怕只有江凌儿不嫌弃她是一个包袱累赘吧?
“天上人间”私人会所外。
幕佳人背着小背包站在门外,秋日的肃杀之气已经在a城蔓延开来,街道上到处都是纷纷扰扰的落叶,一阵冷风吹来,飘飘洒洒的缠绕着人路上的行人,多情缠绵。
这个世界上,唯独无情残酷的恐怕就是人类了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幕佳人拍掉身上的落叶,心里对自己说,幕佳人,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一旦踏进这个门,日后就身不由己了!
妈妈气若游丝的脸颊蓦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横扫了幕佳人所有的犹豫不定,她拽开脚步,脚步沉重的踏进了“天上人间”私人会所。
被人领着到了东昌的面前,东昌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翘着二郎腿抽烟,看到幕佳人就像是饿狼看到了小绵阳一般,倏忽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哎呀,慕小姐来了,我就知道,慕小姐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东昌赶紧绕过桌子,亲自拉了一个椅子放在了幕佳人的身边,同时脸色一变,高傲的将属下差遣出去了,叫人顺便带上门。
房间里就剩下了幕佳人跟东昌两个人,东昌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幕佳人隆起的胸脯上。
幕佳人抿着嘴唇,小手紧紧地拽着衣角,她有些紧张,尤其是在这个封闭的狭小的空间更让她心神不安,她也注意到了东昌的小动作:“东昌哥,能不能打开窗户?”
东昌愣了一下,随即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一阵清凉的风吹来,幕佳人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我已经想好了,我参加半个月后的活人拍卖会。”幕佳人不想跟东昌浪费时间,和这个人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她都觉得十分难受,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心里啃噬。
“好好好!”东昌因为过度兴奋,连续说了三个好,并且夸张的扬起手鼓掌,慕佳人一阵反胃,难怪凌儿昨天说错看了这个人,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猥琐男!
幕佳人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奇怪难受的谈话,早日离开。
东昌将一份儿表格推给慕佳人,细细的眼眸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慕小姐,既然您已经做了决定,就将这份报名表格签一下吧。”
……
某处高级宾馆内。
夕阳金色的余辉透过落地玻璃窗散落在权枭的身上,如同镀金一般,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凝神思考,如同雕塑。
“吱呀”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
略微迟疑了一下,青岩想返身出去,在权枭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他最清楚权枭的脾气性格了,他们的元帅最讨厌在他凝神思考的时候来打扰。
掉头准备离开,青岩就听到了权枭低沉的声音:“什么事情?”
“阁下,查到那个内奸的消息了。”
一抹冰冷的弧度在权枭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奸细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经意的转动了几下小拇指上泛着寒光的玉戒,权枭眉头都没皱一下:“派人给我盯死了。”
“是。”青岩的声音铿锵有力,收脚敬礼一气呵成。
良久,都没听到青岩出去的脚步声,权枭面无表情的抬眸,狭长深邃的目光稳健自信:“还有事?”
“慕家小姐……”青岩试探着问,小心翼翼的查看着权枭的脸色,现在军务繁忙,他不太确定,他们的老大是否愿意在这个时候听到关于慕小姐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哦,她又惹事了?”
语气淡淡的,青岩听不出他们老大到底是什么情绪,只好斟酌着词语,谨慎的说:“慕小姐半个月后参加活人拍卖会。”
“不用管她。”
权枭简短的吐出这个三个字,挥挥手打发青岩出去了。
“活人拍卖会?”权枭轻轻的重复了这句话,夕阳最后的一丝金色打在权枭五官分明的脸上,让他原本棱角分明的凛冽五官蒙上一层柔和的色彩,脸上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慕佳人,真是小看你了。”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活人拍卖会的当天,闺蜜江凌儿老家正巧有事,赶回老家去了,慕佳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就不用费尽心思跟凌儿解释了。
更不会发现她的秘密。
匆匆忙忙的出门打车,幕佳人经过这个半个月的煎熬,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她现在的心思全部在妈妈的身上,只要能救妈妈的性命,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拍卖现场就在“天上人间”私人会所改装的一个大厅里。
刚推开大厅的大门,慕佳人的胳膊就被人拽住了,抬头一看是东昌,她刚想厌恶的推开,东昌就将一袋衣服塞给慕佳人:“幕小姐,赶紧的,拍卖会马上开始了,快,去更衣室换上衣服。”
连厌恶的时间都没有,慕佳人抱着衣服,脚步匆匆的挤过人群,奋力的朝着更衣室跑去。
倒出衣服,看到东昌塞给她的衣服的时候,幕佳人才彻底惊呆了!
虽然衣服都是以最好的材质做成的,摸在手里光滑细腻,冰凉如丝,上面还手工绣着闪亮金贵的金片,但是,非常暴露,也就勉强能遮住最要紧的三个部分。
“这哪里是衣服,分明比泳衣还露!”幕佳人倒抽一口凉气,一边憎恨东昌的可恶下流,一边为难,外面可是人山人海啊!
该怎么办?慕佳人陷入两难,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走开!”一个尖尖的女嗓音响起,同时,慕佳人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一个趔趄,要不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就跌倒了。
“装什么清纯,你不换衣服别人还换呢!”浓妆艳抹的女子居高临下的瞄着慕佳人,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东昌准备的衣服。
女子一边摸着衣服一边心满意足的笑:“果然是好料子。”全然无视露出的胸脯跟雪白的大腿。
看着女子扭着翘臀趾高气昂的离开,慕佳人大跌眼镜,瞠目结舌,同时紧紧的攥着衣服,感慨:是啊,慕佳人,你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清高什么?
心一横,慕佳人换上了衣服。
躲在幕后,慕佳人拽着帷幔悄悄的看着台上的姐妹们,穿着暴露,却还笑容满面,听着观众席上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价格也如同涨潮的潮水一般,缓慢上涨,最后主持人拍板,姐妹们被出价最高的金主带走。
慕佳人的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有选择,她真的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自己被人当作商品一样展示!
这样的衣服,就算是一寸一寸的金子做的她也不会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