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车祸
方济东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徐文宇看着他嘴角的伤口和微肿的脸，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问：“东哥，怎么回事？你这是被谁打了？你只要一句话，哥们我替你去报仇。”
方济东吐出一口烟圈，斜睨了徐文宇一眼，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徐文宇嘿嘿笑笑：“行，我滚，您老别生气。”
徐文宇坐在一边喝着酒，盯着阴鹜的方济东看一会，正要说些什么，陈其在一边给他使眼色，他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这时徐文宇的电话响了，拿出来看了一眼，做作地喊了一声：“呀，是沈语西呢。”刚要接起，方济东便一把夺了过去，按下拒接键，又扔给徐文宇。
过了一会电话又执着地响了起来，徐文宇看了一眼方济东说：“怎么办？接不接？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不准接。”电话再一次被挂断，然后也没再打过来。
陈其在一旁说：“其实，也不至于，沈语西不就是见了前任吗？你还没这自信，她还能放下你跟人跑咯？”
“什么玩意儿？沈语西见前任？这又是什么劲爆新闻，我怎么不知道？为啥你们总爱瞒着我？”徐文宇似乎听到了惊天密文，满脸的吃惊和好奇。
方济东撇他一眼，嘴里说道：“不是前任，他们没在一起过。”
“那就更不至于了，你看看你，多大点事。要我说，人姑娘都给你打电话了，估计就是要求和，你差不多得了，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矫情了？”
徐文宇也忍不住搭茬：“就是东哥，我发现你跟沈语西在一起后，变得幼稚了，竟然还学会离家出走了。到最后，你还不是得回家去哄她，何必呢？”
“我知道她肯定不会和钟正有什么，她只要将事情跟我说清楚，我不会怎么样。可她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我总要疑心的，有什么事是能和钟正说，而不能和我说的，我才是她男人。”方济东越说越来气，端起一杯酒就下了肚。
“唉！”徐文宇叹口气，“这会儿沈语西应该很伤心，说不定又要找那个钟正诉苦呢。”
方济东一记眼刀飞过来，徐文宇立刻噤了声。电话刚好响起，竟是付静打来的，徐文宇接起电话。
“什么？沈语西出了车祸！”
原来沈语西开了一段路，就完全找不到方济东的踪影，知道他大概会去云星，便朝那个方向开去。只是她的车技差，也不知道怎么就跌跌撞撞撞上了路边的花坛。
好在她刹车及时，自己倒没什么问题，车子被刮了很长一道划痕。有人见豪车撞了，立刻就报了警，不一会一群人围上来看热闹，纷纷举起手机拍照的拍照，录视频的录视频。她觉得吵，便坐在在一旁等待交警过来处理事故。
交警很快过来查了她的驾照，又测她是否酒驾，经过一系列的查验，她脑子里昏昏沉沉，体力渐渐不支，一头便栽倒在马路上。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已经在医院，护士问她的家属在哪儿，她摸出手机想起方济东的手机摔坏了，便打给徐文宇，被挂断了。再打，仍旧被挂断。沈语西忍住要流出的眼泪，在电话簿里翻了一会，才最终打给了付静。
付静一听她出了事，匆匆赶到医院，听沈语西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用自己的电话打给徐文宇，这才打通了电话。
方济东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沈语西正坐在病床上，付静倒了水递给她，正在轻声安慰。待看见方济东进了病房，她的眼泪刷刷地就流了出来，付静悄悄走出病房，留出空间让他们好好谈谈。
方济东皱着眉，明明心里担心的要死，嘴里却冷淡地说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出来找我做什么？”
沈语西委屈地撇嘴，怯生生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闷闷地说：“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怕你不理我，我不想你误会，我和钟正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你相信我。”
方济东叹气，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我自然相信你和他不会有什么，我在意的只是你的态度，你有事瞒着我，你宁肯告诉一个外人，也不愿和我说，我能不生气吗？”
“我没事瞒着你，我和钟正是刚好碰到，我不告诉你是怕你误会，是我不好，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沈语西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和方济东撒谎。
“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就是让我不要生气？你长本事了，学会用苦肉计了。”他冷声教训她，看着她泫然欲泣地样子，又于心不忍：“我刚问过医生了，你没什么事，只是太累了。你是要在这里睡一会，还是现在跟我回家？”
“我想回家，可是我把你的跑车撞坏了，修理一下得花不少钱吧？”
方济东知道她心中难过，便安慰道：“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已经万幸了。车子有保险，我让徐文宇去处理了，你不用担心。再说，车本来就说要送给你的。”
沈语西忍不住又要哭：“大哥，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方济东终于笑笑，吻了一下她泪湿的眼角，“所以，我这样好，你可要牢牢抓住，别让我跑了，再有下次，真就不要你了。”
等到回了家，沈语西筋疲力尽，被方济东抱着上了楼，连睡衣都是方济东亲手替她换上。她迷迷糊糊中，拉着他的衣角，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方济东贴近才听到一声模糊的爸爸，他心里一疼，替她盖好被子。她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他便和衣躺到沈语西身旁，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哄了一阵。直到她睡安稳了，才走出卧室。他去客厅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部以前不用的手机，从地上摔碎的手机的残骸里，找出电话卡，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接通，宋青欢乐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
“阿东，找我有什么事吗？”
“照片是你发给我的吧。”方济东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宋青迟疑了下说：“你说什么？什么照片？我怎么听不明白？”
方济东冷笑道：“别装傻，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这么无聊了。”
“我不懂你说什么？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宋青咬牙不肯承认。
“这是我第一次郑重警告你，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准你再打沈语西的主意，也最好不要再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挑拨我们的关系。”
电话里的宋青忽然笑了：“方济东，我没想到，你这么护短啊？她和别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都不避嫌，那么的暧昧，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她就那么好，让你与我翻脸警告我？不过，我并没有成功是不是？”
宋青有些失落，继续说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没有了吗？你那么相信她，我们十多年的感情，竟抵不过一个小小的沈语西？”
方济东沉默片刻，终于硬着心肠开口：“宋青，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了，我爱沈语西，言尽于此，对你我只能说抱歉。”
宋青忍不住哭出声：“方济东，我迟到了是不是？如果没有沈语西，你还会爱我的对不对？”
方济东叹息：“青青，就算没有沈语西，我们也不会再回去了，以前的事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我不能。况且，沈语西是真实存在的，你会找到真正爱你的人的，但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宋青轻声啜泣：“方济东，你真狠心，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沈语西那个丫头片子，根本不适合你，她有什么？她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她不能给你，我更是可以，我才是与你最般配的。你难道忘了，你对我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要和我白头到老的，你就这样半路把我给丢下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
方济东并不愿意继续与她纠缠下去，这样的话题永远不会有结尾，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宋青，是你先丢下我的，请你认清现实，我不可能在原地等你，我们不能只活在过去，过去我是爱你，可现在我只爱沈语西。”说完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宋青握着电话坐在窗边，泪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冰凉一片。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与方济东的种种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怎么就不能重新来过呢？一步错，步步错，方济东竟半点机会都不肯给她。
不，她相信事在人为，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恢复了以往高傲优雅的样子。沈语西，你凭什么得到他的爱？你根本就不配，方济东是属于她宋青的，只能是她的。
挂了电话，方济东坐在阳台，久久的沉默。沈语西有事瞒着他，但她不肯说，他也不能强硬地问，否则还会出现今天吵架的状况。自从宋家的生日宴会以后，她便有些古怪，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方济东疑惑不解。他从来没有动过去调查沈语西的念头，可她什么都不说，他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第六十一章 挨揍
清晨，沈语西醒来，方济东正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穿着衬衫，脖子里挂着领带还没来得及系。见她坐在床上看着他发呆，方济东上前揉了下她的头发，轻声问：“我吵醒你了是不是？”
沈语西神志渐渐清醒，她摇摇头，跪坐在床上伸手帮他打领带。方济东稍稍弯腰，沈语西仰着头刚好够到，领带不一会便在沈语西手中打好。
他捧着沈语西的脸颊，轻声说道：“宝贝儿，公司里有事，我得走了，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
沈语西本来就没怎么睡醒，脑子里昏昏沉沉，过了一会才迟钝的问：“周末还有事啊？”
方济东点点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说道：“我中午会赶回来，在家等着我，我们一起吃饭。”
方济东走后，沈语西重又躺回床上，大概昨天睡的并不算好，没多大会，眼皮酸涩，就又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居然是方爷爷。
“爷爷。”沈语西先开口打招呼。
“西丫头，要不是我看着了新闻，你们是不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想瞒着我这老头子是不是？”
沈语西不知道方爷爷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急忙开口解释：“爷爷，我没事，一点都没受伤，只是车出了点问题。”
“要是出了事就晚了，方济东这个混球，打电话不接，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你给他打电话，让他中午给我回家。”方爷爷向来气势很足，发起火来更是让沈语西胆战心惊。
挂了电话，沈语西匆忙跑进浴室，简单洗漱打扮，换了件干净得体的衣服，给方济东拨了电话，没多大会便被接了起来。
“宝贝儿，你想我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沈语西哪里有心情与他**，“别贫嘴了，爷爷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昨天我撞车的事，给我打电话发了好大的火呢。”
方济东隔着电话笑：“嗯，我知道，刚才老爷子给我打电话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这不，让我回去兴师问罪呢。”
“爷爷怎么知道的呀？可不是我说的。”
“昨天的事上了今天的早间新闻，恰巧被爷爷看见了。”
“怎么会上新闻的？真是丢脸。”
“大概是有人好事，便发到了网上，没想到竟上了电视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撤了这条新闻，你不会再在电视上出现了。”
“爷爷让回家，会不会骂人啊，我好害怕。”
方济东听见她语气惶恐，便笑着安慰：“爷爷就算是骂人，也只会骂我，怎么也不会骂你，你不要担心，在家等着我，我马上去接你。”
方济东接上她到了方家大院，刚进门，方奶奶就心急的拉着她左看右看，心疼地说道：“怎么回事啊，我一听到你出了车祸，急的我一身冷汗，怎么那么不小心？”
沈语西不好意思地笑：“奶奶，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夏景怡在一旁开口：“就是妈，人都活蹦乱跳的在眼前了，你就别跟着瞎担心了。”说完看着沈语西，语气有些严厉：“你做事越发的不稳重，大半夜一个姑娘家开着车出去做什么？出了什么事？还让我们跟着担心。”
沈语西本就愧疚满分，听夏景怡的语气里带着埋怨，加上那天在宋宅被夏景怡批判，心里更是不安：“阿姨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这次真的对不起。”
一直不说话方爷爷忽然冷哼了一声，“说的也是，大晚上的，西丫头一个人开车去做什么？方济东，你人呢？怎么不陪着去？”
沈语西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两个人吵架，一个跑了，一个出去追，才出了这样的事故。
沈语西还没想好如何回答，方济东倒是答得干脆：“我昨天和徐文宇他们在一起玩，就回家晚了，语西不放心，出去找我，谁想到就出了事了。”
方爷爷听方济东这么一说，当下就火冒三丈：“你还是三岁小孩吗？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方济东不以为意：“爷爷，这不是没出什么大事吗？您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出事就晚了。”方爷爷厉声吼道，吼完还觉得不解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朝方济东扔了过去，所有人一声惊呼，那茶杯已经砸在方济东的胸口，又落在地板上，碎的四分五裂。
方奶奶急得直喊：“东东啊？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用不用叫医生来看看？”
方济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夏景怡焦急地跑到方济东身边，抚着他的胸口，转身埋怨：“爸，这也不能全怪阿东，再说不是已经认错了吗？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不动手，怕他是不长记性。”
沈语西吓得红了眼睛，哽咽地说：“爷爷，不怪方济东，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沈语西话没说完，就被方济东打断：“你有什么错？别胡说。”他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又说：“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下您总该消气了。”
方爷爷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气也算是消了大半，语气也开始缓和：“行了，午饭已经做好了，吃完饭再走。”
方济东一口拒绝：“不用了，我订了餐厅，我们俩要出去吃。”说着就牵着沈语西要走。
方爷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方济东看了看，覆在沈语西耳朵边轻声说：“宝贝儿，你先到车上等我，我跟爷爷说几句话。”
沈语西刚走出大门，方济东就嬉皮笑脸的坐到方爷爷身旁，“老爷子，人我都给你支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方爷爷冷哼一声：“没个正形，砸那一下没事吧？”
“我这身体，您又不是不知道，结实的很。您捡重要的说成吗？语西还等着我呢！”
方济东混不吝的样子，方爷爷也懒得计较，正色说：“语西从小孤苦伶仃，身边也没个家人，出了什么事，连个安慰呵护的人都没有，你说你比人大那么多，不好好在家宠着惯着，半夜还跟那些个愣小子出去喝酒，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语西是个好姑娘，既然跟了你，你就得好好对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爷爷，我知道了，这回呢，都是我的错，我跟您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方爷爷一巴掌拍在方济东头上，惹得方济东直叫唤，“老爷子，你干什么呢？怎么又动手？”
“你这死小子，跟我个老头子保什么证？拿出行动来，你一向做事稳重，怎么这次做这么不着调的事情？不许再有下次，也别让我再来教你。”
“爷爷，您话说完了吧，我得走了，语西还在等我呢？”
方爷爷拍了下大腿，说：“哎哟，我都忘了，赶紧走，别让丫头等急了。”
沈语西正坐在车里发呆，见方济东上了车，忙问：“怎么这么久？你跟爷爷说什么了？”
方济东边发动引擎，边答：“没说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吃完饭，时间还早，方济东提议去看电影，其实他们还从来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方方济东买了票，进了场。由于是周末，电影院里座无虚席。只是电影并不好看，方济东大概早上起的太早，不一会便枕着沈语西的肩膀睡着。
电影散场，观众陆陆续续的走完，沈语西才推醒了方济东。
方济东捏了捏已经僵硬的脖子，声音睡醒后独有的沙哑，“嗯，演完了？”
“嗯，人都走完了。”
“电影好看吗？”
“你觉得呢？”
“那个，我不小心睡着了。”
沈语西站起身，娇嗔道：“烦人，好不容易一起来看场电影，你还睡着了，真没劲。”
方济东跟在身后，讨好的笑：“要不我们再看一场？”
沈语西挽着方济东的胳膊，笑着说：“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家吧。”
回到家，方济东的洁癖爆发，说是电影院里的气味太差，弄的他身上都是奇怪的味道，刚到家，就去了浴室洗澡。
沈语西躺在床上用平板玩游戏，正玩到兴起，电话响了。沈语西接起，里面是苏芷咋呼的声音。
“西西，你怎么出车祸了？你受伤了没啊？”
“你怎么也知道了？我没事，一根头发丝都没少，你放心吧。”
“我刚看到新闻，一眼就认出你了，快吓死我了，这事我姥爷他们家不知道吧？”
“还说呢，方爷爷早就知道了，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哥还被骂了一顿。你说这新闻马赛克怎么就跟没打似的，谁都能认出我来。”沈语西很无奈地说。
苏芷隔着电话笑得欢快：“那是我们跟你太熟了，不看脸也知道是你。”
“你在美国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下星期就回去，有好消息给你。”
“怎么？你跟陈家恺和好了。”
“说来话长，回去再跟你讲。”
沈语西刚挂了电话，方济东就从浴室里出来，**着上身，穿着一条家居长裤，头发还在滴着水。方济东热爱健身，身材练的极好，恰到好处的腹肌，结实的肩膀，沈语西平时稍微多看一眼，方济东就会调侃她，说她最爱他的身体。
方济东坐到床上，沈语西拿了毛巾替他擦干，嘴里嗦道：“每次都不吹干头发就出来，现在天气还凉，小心感冒。”
方济东笑笑不说话，握着沈语西擦头发的手，轻轻一拉，沈语西便跌坐到他的腿上，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一只手拖着她的后脑勺，轻轻的吻住她柔软的嘴唇，两人的呼吸交替，房间的温度渐渐升高。
沈语西抚上方济东光裸的胸口，只听见方济东‘嘶’的一声，停止了动作，沈语西低头一看，胸口出一片青紫，只是颜色尚浅，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呀，怎么青了这么大一片？是爷爷用杯子砸的吧，你怎么都不说？”
方济东不以为意，仍然凑过去亲她，她歪着头躲开，“我去拿点药敷一下吧。”
“不要，我没事，做这种事的时候，你要专心一点。”说着手指已经覆在她的胸口，轻拢慢捻，格外有耐心。
沈语西几不可闻地**了一声，“大哥，别这样，我去拿药。”说着就推开方济东，到书房去取来了药箱。
沈语西给方济东抹了药油，刚把药箱放到床边，方济东就扑了过来，把她压在身下，嘴唇在她身上四处点火。沈语西闭着眼睛推了下埋在她胸口的脑袋，咽了下口水说：“大哥，你先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方济东一刻也没停下，嘴里呜咽的说：“做完在说。”
沈语西咬牙道：“关于昨天，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方济东终于停止，双手抹了下脸，懊恼地问：“你非要在这样的时候谈吗？”
沈语西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方济东，轻声说：“嗯，你不想和我谈？”
方济东叹了口气：“不是不想，只是我现在……”话没说完，就揽着沈语西的脖子，狠狠的亲了她几下，泄了火才算罢休。
沈语西面红耳赤，耳朵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咬着红润的嘴唇说：“对不起。”
方济东忽然笑了起来，不怀好意地问：“你是为了什么说对不起？是为了昨天的事，还是刚才的事？”
沈语西看着他，又是一阵的脸红心跳，稍平静下来，她认真的说道：“嗯，都有。”
她这么痛快的承认，方济东非常受用，他捏了下她的脸，说：“好吧，我都接受，你不必自责了。”
沈语西拍开方济东的手，盘腿坐在床上，方济东寻着一个舒服的姿势，枕在她腿上。沈语西摸着方济东的头发，慢慢开口：“昨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想再一次声明，我和钟正真的只是朋友，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方济东没说话，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他是相信她的。
沈语西继续说：“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或者我惹你生气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但是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方济东坐起来，看着认真的沈语西，将她揽在怀里，“我昨天吓着你了是不是？”
沈语西在他怀里摇头，“我总觉得你一出去就不会回来了。”
方济东失笑，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无奈地说：“傻，我怎么会不回来？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丢你一个人在家。”
沈语西抱着方济东的腰，闷闷地说：“你以后也不能误会我，不能再说我和钟正幽会啊，卿卿我我什么的，我会很难过的。”
方济东松开沈语西，反问：“你还难过？你不知道我看到那样暧昧的照片，我有多难过。”
“谁让你拍那样的照片，我看见还生气呢，你就是不信任我。”
“我再说一遍，照片不是我拍的，是有人发给我的。”
“谁发给你的？说来听听。”
方济东被沈语西问住，他当然不能说是宋青发的，于是他在沉默了数秒以后，腾地一声躺在床上，不耐烦地道：“不知道谁发的，睡觉！”
沈语西瞪着眼看着忽然变脸的方济东，噘嘴说：“看吧，还是你自己拍的。查一个号码对你来说是很难的事吗？你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发给你的？”
方济东看了她一眼，已经颇无奈，“我很忙好吗？没那功夫去拍你们，也没那么下三滥。”
“你跟踪我又不是第一次了，就承认不好吗？反正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不用找借口的，我……唔”
方济东忽然坐起来，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她的喋喋不休便消失在两人的唇边。
第六十二章 摊牌
路远到公司找方济东，一进门就说道：“你让我调查沈语西，这结果简直了，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果然跟你是有渊源的。”
方济东抬起头看他，有些许疑惑，路远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你自己看。”
方济东看完以后，沉默许久都没说话。路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开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调查的并不详细，她和宋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爷爷又怎么会资助她曾经待过的孤儿院？”
“这也是奇怪的部分，她妈妈在她5岁的时候离了婚，带着她在w市生活。不到一年她妈妈出了意外去世，便由她外婆带走抚养，在她7岁那年，外婆又因病去世。她家里没有了亲人，于是就被送到了孤儿院。而她5岁之前的生活，她的爸爸是谁？我竟什么都查不到，似乎被人为抹去了。至于你家老爷子为什么会资助这个孤儿院，你真的得去问你家老爷子了。”
方济东拿起一张照片看了一会，是他爷爷和语西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门前拍的。沈语西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还不算漂亮，眼睛里也没有什么光彩。
他忽然想起沈语西第一次去家里的时候，他曾看见爷爷和她在院子里讲话，当时他只当沈语西有礼貌，和老爷子寒暄。如今想来，原来他们早就相识。只是为什么爷爷和她要隐瞒这件事？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最后还有一张照片，那是宋家宴会上，宋明成拉着沈语西的胳膊。那日宴会上请了不少记者，大概被某个有心的记者拍了下来。
“她和宋明成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查到的是他们俩并没有什么交集，看照片上，又似乎关系匪浅，我猜测他们会不会是那种关系？”
方济东的脸色忽然变得阴冷：“没有经过证实的东西，你胡说什么？”
路远自觉失言，闭嘴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我在w市公安局里有一个旧友，我拖他帮忙再查一查语西的妈妈，说不定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你先不要想太多。”
沈语西没想到宋明成会来找她，她本不想见他，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免得日后过多纠缠。
公司楼下的茶餐厅，不是饭点，人并不是很多。沈语西挑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冷眼瞧着对面的宋明成。
“你还好吗？那天，你奶奶她……”
“宋先生开什么玩笑，我是一个孤儿，哪里来的奶奶？”沈语西冷笑着打断宋明成的话。
宋明成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知道你恨她，当然也恨我。如果那时候，我对你们好一点，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后果。你妈妈温柔又善良，我怎么就蒙了心，不肯相信她。”
“宋先生，你今天叫我来，是想跟我回忆那些往事的吗？那真是遗憾，我一点都不想听。您就干脆一点，找我到底要干嘛？”沈语西已经开始不耐烦。
“孩子，我对不起你和你妈，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来补偿你？”宋明成满脸诚恳，沈语西却觉得讽刺。
“好啊，只要你让我妈活过来，我就给你个机会补偿。”
提到她妈妈，宋明成似乎很痛苦，他长长地叹气：“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去替你妈死。”
“那你去死啊。”沈语西面无表情，冷漠地说道。
“微凉，你……”
“你别这么叫我，让我恶心。”沈语西终于忍无可忍地起身，拎起包就要走。
宋明成忙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囡囡，就算你恨我，恨不得我死，也要听我把话说完。”
她狠狠地甩了下胳膊，可宋明成抓得太紧，她竟然没有甩开。她气急：“你先放开我。”
宋明成终于松手，沈语西不情不愿地坐下来。
宋明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她拿着瞄了一眼，忽然笑道：“宋先生好大的手笔，我值这么多钱吗？”
“就算把我的身家全部都给你，也值得。”说完又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继续说：“我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在青城小区，离你的公司也不远。我知道你和方济东在一起，他家家大业大，不能让他家里瞧不起。还有，你想要什么车，就去4s店挑，钱我来付。”
沈语西看着他在她面前扮演慈父，要不是她当初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妈妈，被赶出宋家，她这么多年吃尽苦头，孤苦地长了这么大，现在这样的场景，她还真是要感动一番呢。
沈语西淡然地站了起来，将那张支票扔了出去，冷声说：“谢谢宋先生的好意，我可是受不起。我没爹没妈活了这么久，过得挺好的，不需要你的施舍。另外，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正要走，宋明成起身说道：“方济东那孩子，风评有些不太好，你自己小心点，别吃了亏。”
沈语西瞪着他，十分好笑地说：“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她刚走出餐厅，就碰到方济东。他慢慢朝她走过来：“不好好上班，怎么跑到餐厅里来了？中午没吃饭吗？”
沈语西情绪不太好，淡淡地说道：“吃了，可能没吃饱。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出去办事，刚回来就看见你了。你一个人吃的饭？”方济东盯着她问。
她有些心虚，愣了一会才答：“当然是我自己，还能跟谁一起啊？”
方济东没有再问，他分明看到她对面坐着的是宋明成。
沈语西，你可千万别和宋明成有什么纠葛，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方济东到了办公室，就拨了路远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查出来沈语西和宋明成的关系？你现在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都多少天了？”
“哥，你别着急。这事也急不得，目前来看他们没什么交集。兴许根本不认识，不能凭一张照片就断定他们俩有关系。”
“哼，他们今天见面了。”
“啊？真的？那我好好查查，你再等等。”
没有等来路远的调查，沈语西就发现了他放在书房抽屉里的文件夹。她也是闲来无事，收拾他的书桌的时候无意发现的。本来她没有想要打开那个文件夹，只是那张她和宋明成的照片掉了出来。
她泪眼汪汪地去质问他，方济东这几天一直烦心这件事，既然被她知道了，干脆摊开来说好了。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方济东冷冷地质问。
“方济东，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我跟他……”沈语西将那张照片甩出去，气得忍不住跺脚，“你想得真龌龊。”
“那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瞒着我？你那天在餐厅，明明和宋明成在一块，却撒谎是你一个人，我没办法不多想。”
沈语西知道瞒不住他，便去房间拿了那份鉴定书，方济东看完十分吃惊。
“宋明成是你爸爸？怎么会？他既然是你爸爸，你怎么会在孤儿院长大？我实在是想不到。”
“嗯，我妈和他一家人的关系不好，他们也不喜欢我，后来离婚，我妈怕我在宋家受委屈，其实宋家也并不肯要我，所以我妈就把我带走了。我那天去参加宴会，宋秀珍告诉我，因为他们觉得我不是宋明成的亲生女儿，是我妈在外面……”沈语西忽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咬着嘴唇说：“她说我是我妈在外面和别人偷情，才生的我。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我妈是那样的人，我并不是想和宋家有什么瓜葛，我只是不能让他们这样羞辱我妈，何况她都去世这么多年了。”
“难怪，那天你竟然会和宋奶奶吵起来，我一直想不明白，虽然知道你大概是有什么理由，但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怪你。那天我一个人跑出去，恰好碰见钟正，因为钟正有认识做dna鉴定的人，所以我才拜托他的，真的和他什么事都没有。”
方济东握着她的手，又心疼又生气，心疼她一个人忍受这样痛苦的事，生气的是他却没在她身边给予关爱和呵护。
“你完全可以告诉我，钟正能做的我也可以。”方济东话语里满是酸味。
沈语西抬起头，看着他笑：“你还在吃醋啊？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知道我那不堪的过去，我想在你面前是完美的。”
方济东亲吻你她的额角，将她拥在怀里：“傻瓜，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过去，我都不在乎，我不希望你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宁愿告诉别人，也要瞒着我，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沈语西趴在他怀里，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安稳又踏实，她说：“我已经知道错了嘛，我也有想过要告诉你，可总开不了口，没想到你竟然去调查我。”
“我也没有调查出什么来，你5岁之前就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才不知道你和宋家有关系。”
沈语西哼一声：“可能他们觉得我和妈妈是他们家的耻辱，将我们的关系抹去了， 你当然调查不出什么。”
方济东抚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你有事情不告诉我，我才用了非常手段，你不要怪我。”
沈语西想了下说：“我没有怪你，是我太敏感，做不到对你完全坦诚。”
她认真地看着他，方济东微微叹气，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坦诚是基于信任，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够，没有让你足够相信我。我竟没想到你和爷爷早就认识，怪不得你第一次到家里，就和爷爷在院子里讲话，你真是隐藏的够深。”
“大哥，爷爷对我恩深似海，没有爷爷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么说来，你不会是为了报恩，才和我在一起吧？”
沈语西无语地看着他：“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就算报恩也是报爷爷的恩，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看我们多有缘，多年前有爷爷护着你，现在老天又将你送到我身边，以后有我来保护你。你注定要成为宋家的人，成为我方济东的人。”
“难道不是巧合吗？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和爷爷的关系。”
方济东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真是不懂风情，这就是缘分。”
沈语西无奈，心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六十三章 宋氏
宋明成回到家里，满身疲倦，叶宁急忙迎上去，小声说：“妈在生气，你小心应付。”
宋秀珍坐在客厅，一脸阴郁：“宋明成，你给我滚过来。”
宋明成慢慢地走过去，低眉敛目：“妈，你有什么事？”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来，凌厉的眼神盯着他，似乎要冒出火来。“你开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还在青城买了一套公寓。”
“是。”
“是给那个小贱人的。”
宋明成终于抬起头，冷着脸：“妈，请您注意用词，她是我的女儿。”
宋秀珍一巴掌甩过去，叶宁纵然十分心疼，也不敢上去。“我告诉你，宋明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记住只要有我在一天，她就别想进宋家的门。”宋秀珍恶狠狠地说。
宋明成的脸歪向一边，他并不觉得疼，他忽然笑：“妈，你以为她稀罕宋家啊？她对我们恨之入骨，她根本就不肯收我给她的东西。你当成宝的东西，她视如草芥。”
“哼，她都攀上了方家，还敢说不贪钱，和她妈一样爱慕虚荣。以为方家是她的靠山，简直痴心妄想。也不看看方家是什么家世，方济东是个什么人，能看上一个下贱坯子，也就图一时新鲜和她玩玩，早晚也是被抛弃的命。”宋秀珍满嘴恶毒的话。
宋明成赤红着眼睛，咬牙低吼道：“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女儿，您能不能积点口德。要不是当年，你算计我，我也不会离婚，她妈妈也不会惨死，她现在会好好的待在宋家，还会叫我一声爸爸。而不是现在这样，恨不得我去死。”
“怎么？你现在是在埋怨我？你当初不也怀疑她不是你的孩子吗？我只是做了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宋明成痛苦地闭上眼，他当时问沈佳敏：“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沈佳敏哭得泪如雨下，一句话都不肯说，他以为她默认了。殊不知她是对他绝望吧。他的冷漠，他对她的不信任彻底击垮了她。
她提出离婚，什么都不要，只要语西。他明明不相信她，却不愿意离婚，他是爱她的，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想放开她。
可是宋秀珍算计了他，趁他喝醉酒，诓骗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从此以后，他丢掉了自己的爱人和女儿。
她们走了以后，他才想明白，沈佳敏单纯温柔，连和他牵牵手都要脸红半天，而且那时候她身边根本没什么男性朋友，整天只和他在一起，怎么会出轨生下别人的孩子？
是他愚蠢，一味的相信他的母亲，仅凭母亲的三言两语，就误以为佳敏背叛了他，误以为语西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最后逼得佳敏远走他乡，英年早逝。
“对，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对佳敏有半分信任，我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宋明成上了楼，过了不久，就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下来。
宋秀珍看见这样的场景，火冒三丈：“宋明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以后住在公司里，不在家里碍您的眼。”他一点都不想待在家里，看着母亲那张脸，每一秒都是煎熬。
“宋明成，你不要忘了，宋家是谁在当家，我能让你坐上宋氏总裁的位置，我也能让你滚下来。”宋秀珍已经开始气急败坏，她辛苦扶他上位，如今处处与她作对。
“哦？是吗？我悉听尊便。”说着头也不会就走出了家门。
宋秀珍被宋明成的态度气得不轻，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嘴里直骂：“蠢货，当初为了一个沈佳敏，和我闹得要死要活。现在又为了那个小蹄子，连家都不要了。”
“妈，明成一时没想明白，先让他冷静一下，等过些日子，气消了，自然也就回来了。您别和他置气，自己的身子才最重要。”叶宁在一边劝道。
宋秀珍看叶宁一眼，皱着眉毛说道：“还有你，我千方百计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你嫁给明成，指望着你能帮着他。现在看来也是没什么用，他要走，你一句话都不敢说。连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还要你做什么？”
叶宁几乎是被宋秀珍点着鼻子骂，这些年也没少挨这样的骂，她也习惯了。她当初能嫁给宋明成，也是宋秀珍看着他们叶家在c市的地位，那时候叶家正如日中天，政商两界都吃得开。宋秀珍对她喜欢的不得了，待她几乎如亲生了。
只是后来叶家祖父忽然病故，在政界失去仰仗，叶家就慢慢失了势。
如今叶家早已没落，宋秀珍更是一点也不忌惮她，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可她天生温顺胆小，宋秀珍又强势得很，就算被骂，也不敢与她顶撞。
叶宁心里不舒坦，却仍旧低眉顺眼：“妈，你也知道，明成一直都不大喜欢我，平时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他也不会听我的。”
宋秀珍看着扶不上墙的叶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回了房间。
叶宁坐在客厅叹气，过了一会宋思敏从楼梯上下来，跟做贼似的走到他妈身边。
叶宁被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宋思敏大剌剌地坐到沙发上，小声问道：“妈，我真有个姐姐吗？就是在奶奶生日宴上，惹奶奶发飙的那个？”
“嗯。”叶宁叹口气，又说道：“你千万不要在你奶奶面前提她，她可是会生气的。”
“我知道，我又不傻。”宋思敏换了个坐姿，想了一会问：“我那个姐姐，为什么会让奶奶这么讨厌呀？”
叶宁疑惑地看着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现在重要的是，要好好读书。否则，你奶奶又该教训你。”
“哎呀，妈你真是烦，好好的说什么读书呀。”宋思敏不耐烦地起身，准备出门。
叶宁在身后喊他：“唉，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呀？”
“我跟朋友有聚会。”说完就头也不会地出了门。
叶宁十分无奈，她向来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以前对他的关心不够，他奶奶又是那种暴脾气，动不动就骂人，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他现在正值叛逆期，天天吊儿郎当，不把上学当回事。他奶奶训得越狠，他越不听话，真是天生反骨。
叶宁今晚大概又是个不眠夜，自从沈语西出现，宋明成就很少待在家。就算回家，也不怎么理她，大多数时候会和宋秀珍吵架，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她在这个家里，谁的主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闹。
如今宋明成连家都不愿回了，她自觉心酸。可是又能怪谁，她当初虽是被宋秀珍教唆，但自己也是愿意的。趁着宋明成喝醉酒上了他的床，他还没离婚，她就怀上了宋思敏。她的身份尴尬，宋秀珍就骗着宋明成签了离婚协议。
宋明成怨她，要不是她和宋秀珍作祟，他兴许不会和沈佳敏离婚，沈佳敏大概也不会死，说来她也是罪魁祸首。
但是她不后悔，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宋明成，从嫁给他那天起，她满心满眼就只有他。连儿子宋思敏，她都很少教管。宋思敏来得不光彩，宋明成也不喜欢他。她为了讨宋明成欢心，宋思敏的名字都是她起的。何其悲哀，何其悲哀啊。
她一直以为，她的一腔热情，总能暖了宋明成的心。可是就算暖了又能怎么样，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沈佳敏。她这半生都只为宋明成而活，到头来，终究也没落什么好。
叶宁早早起床，收拾妥当。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餐，她拿着一个保温桶，装好米粥和小菜。正要出门，宋秀珍拄着拐杖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叶宁低着头，不敢看她，过了一会才小声说：“我给明成送点早餐。”
“不准去。”宋秀珍冷冷下了命令。
“妈，明成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万一出了事可就不好了。而且我正好可以去劝劝他，让他不要乱来。”叶宁说得情真意切，宋秀珍终于点点头。
叶宁到了宋氏，宋明成似乎刚起床，一脸精神不济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
“我给你送点早餐，没人看着你，你肯定不好好吃饭。”叶宁将饭菜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宋明成心情不好，胃口也差，只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你回去吧，以后不用特地给我送饭，有秘书帮我订餐。”宋明成打开电脑，也不怎么看叶宁，就下了逐客令。
叶宁心酸，慢慢收拾了餐盒，小心说道：“你不要和妈置气，妈妈也都是为你着想。”
“怎么？你是来当说客的？微凉是我的孩子，我是一定要认回她的，你们谁都别想阻止我。”宋明成终于抬头，十分不耐地看了她一眼。
叶宁心里惶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妈现在对那个孩子排斥的很，你总要慢慢来。你住在外面不回家，也不是长久之计。”
“那个家，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我在城东还有套房子，我会先去那里住。”
“那我陪你过去吧，我还能给你做做饭，照顾一下你的生活。”
宋明成许久没说话，叶宁一度以为他会拒绝，心里正失落，终于听见他说：“随便你吧。”
第六十四章 过去
苏芷从美国回来，虽然风尘仆仆，但精神状态倒是十分的好。把她从机场接回来，就直奔市区一家四川火锅店，点了超级辣的汤底，菜品也几乎没什么素菜。沈语西看得瞠目结舌。一边给苏芷拌了小料，一边不可思议地问：“你什么情况，去了躺美国，怎么连口味都大变，怎么？陈家恺不给你饭吃？”
苏芷吃得满嘴红油，沈语西抽了纸巾递给她，她随手接过，胡乱的抹了几下，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杯子喝口水，叹声气：“美国的饭菜我实在是吃不惯，陈家恺太忙，又没空陪我去中餐馆，我在美国的这一段时间都饿瘦了，我太想念咱大中华的美食了，我今天一定得捞回本，我非得把自己吃撑不可。”
沈语西笑笑：“你不是嚷嚷着减肥，瘦了不是正好，干嘛要把自己再吃回去。”
苏芷愣了下，随后说道：“管它呢，先吃开心再说。”
沈语西看着心情飞扬，继续埋头吃的苏芷，问：“你和陈家恺和好了？”
苏芷抬起头，笑了起来：“嗯，和好了。”
说完以后，苏芷忽然停下来，她抿了下嘴唇：“西西，我早该去找他的。我是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他看到我，满眼的惊喜，他紧紧抱着我，一直对我说非常想念我，又说对不起我。”
“我们刚断了联系那段时间，他刚拿到学位证书，找工作又四处碰壁，他家庭条件并不算十分优越，他日子一度过的非常艰难，便没太顾及我，而我对他心灰意冷，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他现在过的好了，就想挽回我。其实在我去美国之前，他发了邮件给我的，只是那个邮箱我许久不用了，我并没有看到。现在好了，一切又回到了我们最初的样子。”
沈语西想了又想，才终于质疑：“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真的可以回到最初吗？”
苏芷笑了笑：“我知道，你可能会想，物是人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热血青年了，做什么事情呢，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我和陈家恺已经很坦诚的聊过了，我们决定重新在一起，不是一时冲动，我们之间还是有爱情存在的。而且他已经决定回国发展，等他把美国的工作交接清楚，就立刻回来。”
沈语西倒没有想到陈家恺居然会为了苏芷，放弃在美国的工作。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苏芷高兴就好。
苏芷吃饱喝足，托着下巴看着沈语西：“光说我了，你怎么样？我哥有没有欺负你？”
“他又不是小孩，没事欺负我干嘛。”
“切，他幼稚起来比小孩还可怕，他没欺负你？你那车祸出的蹊跷啊？你一个人，大半夜的开着车出去，我怎么就那么不信你俩没出什么事？”
沈语西看着苏芷跟个侦探似的，刨根问底，只好敷衍：“真没什么事。”
苏芷双手抱臂，直勾勾的看着她，“你们不会是因为宋青吧？”
沈语西忽然来了兴致：“你也知道宋青？”
苏芷一副了然的样子：“看吧，我就知道是宋青，她是不是在我哥面前兴风作浪了？”
沈语西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怎么兴风作浪吧，而且她和方济东也没有因为宋青闹过不愉快。她摇摇头：“她应该也没有做过什么事吧。”
苏芷开始愤愤不平：“宋青那个人，这次回来肯定没安好心，你别不把她放在心上，看着点我哥。”
沈语西不置可否，“你哥那么大人了，我也看不住啊。再说了，有一句话说的好，能被抢走的爱人，不是真正的爱人。”
苏芷忍不住翻白眼：“哎哟喂，你可拉倒吧，别在这给自己灌心灵鸡汤了好吗？当初，宋青把我哥给踹了的时候，我哥可是郁郁寡欢了很久的，万一哪天想重温旧梦了，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什么，是宋青把你哥给踹了？”沈语西掩饰不住满脸的震惊，以方济东的人品样貌，怎么也不该是被踹的那个。
“你竟然都不知道？”苏芷也是吃惊，只不过吃惊的是，沈语西好像除了知道宋青是方济东的前女友外，其他一无所知。
苏芷一下子来了精神，开始大讲特讲方济东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方济东和宋也青算是青梅竹马，初中的时候在一起念书，高中又考到了一所学校，于是顺其自然的就在一起了。俩人整天在一块，一起读书，一起吃饭，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反正苏芷是经常在姥爷家，见到宋青，两人时常成双成对的出现。有时候干脆就住在了方家，只不过方爷爷管得严，不准他们住一个房间。那时候，大家几乎已经把宋青当作是一家人了。
他们后来还一起学画画，方济东喜欢油画，宋青喜欢素描。方济东还为宋青专门学了一段时间素描，他在绘画上有天赋，学了没多久，就画的有模有样。高考的时候，方济东本想考美院，只不过宋青想要出国留学学经济，便也百般撺掇方济东，再加上当时方济东家里十分反对他考美院，他就放弃了绘画，和宋青一起出了国。
等他们在美国完成学业的时候，因为一个问题，他们俩产生了分歧，宋青想要留在国外发展，而方济东想要回国。
他们谈了很久，最后只好宋青留在国外，方济东回国发展，只是辛苦方济东两头跑。那时候，方济东的事业刚起步，他又不肯依仗家里的背景，一切都不尽如意。可他就算这样，也会经常腾出时间去美国看宋青，只是去的并不算殷勤。
一次，方济东熬了不知道多少通宵，拿下一个大案子，满心欢喜的买了机票，连夜飞到美国，下了飞机，直奔宋青的住所。
那应该是方济东一辈子都不愿提起的事情，大清早，穿着性感睡衣的宋青，和一个光着膀子的白人男子躺在一张床上。
“你是说，宋青把你哥给绿了？”沈语西一脸的不相信，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
“哎哟， 你小点声，别你哥你哥的，他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你怎么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啊？”
沈语西抓了抓头发：“对不起，我有点失控，只是宋青怎么能那样做，也太过分了。”
“是啊，我哥当时真的是很喜欢她，结果竟被她给如此羞辱。后来他们就分了手，我哥碍着宋青的名声，也没说是为什么分手。姥爷为此还教训了他一顿，害得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他竟吃了这样的苦，连说都不能说，真是难为他了。可是他既然没说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那时难过，喝多的时候和徐文宇说的，徐文宇那个大嘴巴，怎么可能瞒得住？不过大家算是给足了宋青面子，只几个相熟的人知道，便再也没外传了。”苏芷不住的叹气：“想当年，他们的感情好，双方家长也满意，本来都已经要谈婚论嫁了，宋青自己作死。现在又来纠缠，简直可恶。”
沈语西刚才义愤填膺的情绪，忽然就不见了，她喃喃地问：“他们曾经准备结婚了？”
苏芷咬牙说道：“是，我哥那时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求婚，喜欢什么样的戒指，好像还要给宋青定制一款戒指，只不过我没见过。”
苏芷看着沈语西变了脸色，问：“西西，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沈语西转过头，手指扶额，扯起嘴角笑笑：“都过去了，不是吗？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苏芷无奈说：“别装了，我知道你肯定会不高兴，可我为什么要说？因为这总比有一天你从宋青嘴里听到好吧，说不定她还会添油加醋，说他们那时候有多亲密，你会更胡思乱想。我哥呢，才不会告诉你事情的原委，就算说，也肯定会挑无关紧要的说，他更怕你生气。而我呢，只是想让你知道，万一哪天你从别人嘴里听到什么，也不至于没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其实方济东不说，我也没敢问。我是觉得都过去了，我再去问，除了让自己烦恼，也不会有其他了。我也一直相信方济东，是不会再与宋青有什么了，只是心里还是会别扭，毕竟他们曾经那么好过，我也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你不会回去质问我哥吧？”
“那谁知道呢？”
“这下完了，他要是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准不会放过我。不过，他现在内心那么强大，应该也不会在意以前的事了，何况他现在有你啊。”
“行了，你不用找补了，我不会出卖你的。”
苏芷立刻狗腿般的笑笑，“这我就放心了，你别难过了，我哥现在对你多好啊，在你面前连点脾气都没有，他和宋青在一起的时候，对宋青再好，也没像对你一样这么宠过，我哥现在是真爱你，以后也只爱你。”
沈语西叹气：“谁会知道以后呢，他以前还爱宋青呢，现在不也不爱了，世事难料。”
苏芷急了：“你别呀，你要这么想，我哥还不得杀了我。”
沈语西打断苏芷：“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好吗？”
苏芷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不知道告诉沈语西这些事，是对还是错，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她早晚都会知道的，何况宋青回来没憋什么好，了解所有一切，沈语西才不容易被打倒。
第六十五章 他们的爱情
沈语西情绪不佳，平时一个钟头的瑜伽练习，也没什么心情了。方济东还没回来，她简单洗漱一番，本来想着上床睡觉，却鬼使神差地进了方济东的书房。
书柜旁边的小柜子里，那些画依旧还在，只是那副宋青的素描不见了。沈语西无奈地笑笑，方济东大概怕她发现，偷偷藏起来了吧。或者是丢掉了，当然如果是后者，她的心情会舒畅些。沈语西兴趣缺缺的翻了几下那些画，都是她以前看过的，没什么不同。她正要关上柜子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柜子，声音有些奇怪。她又敲了敲，好像有一块是空的。她伸手摸了下，似乎摸到一个凸起，轻轻的按下去，只听见嗒的一声响，里面居然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个很是现代的盒子，盒子是需要密码打开的。
沈语西拿出盒子，抱着坐在地毯上。歪着头想了一会，试了试方济东的生日，并不是。她觉得也许自己自作多情了，可还是忍不住试了下自己的生日，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里有点失落，原来也不是她的生日啊。
她忽然想起，苏芷讲宋青的时候，说宋青和方济东的生日只差两天，一般过生日都是一起过，苏芷还曾经参加过他们的生日派对。沈语西颤抖着手指，按下了宋青的生日，她是多么不愿意听见密码锁开的声音，可她终究是听见清晰的咔的一声，失落已经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心里仿佛破了一个大洞，空空的，疼得厉害。
她想了又想，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打开这个盒子，盒子里一定有她不愿看到的定西，而且这是方济东的私人物品，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打开。可是，好奇心杀死猫，她最终还是打开了。
那幅她认为可能会丢掉的画，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一样的红绳扎着。沈语西拿出那幅画放在地毯上，她已经懒得再去欣赏了。下面有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相册，里面大多数都是宋青和方济东的合照，两个人那时还很年少，各自脸上都透着青涩，抱在一起笑得神采飞扬。
方济东真的是很喜欢宋青的，真爱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每一张照片，方济东都十分专注地看着宋青，爱意浓得快要化不开了。她太熟悉这样的眼神，方济东总是这样看着她。
照片很多，有十指紧扣的，有亲吻的，拥抱的。还有几张让她几乎心神俱裂，照片是在床上拍的，凌乱的床单，香艳的表情，半裸的身体，尺度很大。照片后面还有一行字，“第一次的纪念。”是方济东的笔迹。
沈语西一下将那几张照片扔得老远，纪念你妹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还要拿来纪念，真是可恶。她恨自己看到这样的照片，更恨自己打开这个盒子。她沉默良久，又默默地将照片捡回来，那是人家的纪念，哪里轮得到她腹诽。她一眼都不愿再多看，胡乱地塞进相册。
可是照片又算得了什么，那枚硕大的钻戒，才真真的是刺伤了她的眼睛，躺在华丽的丝绒盒子里，上面刻着宋青的名字缩写。这应该就是苏芷口中的没有见过天日的求婚戒指。
沈语西坐在那里如雕塑一样，她觉得自己会哭。可是，眼睛干涩，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她竟还能勾起嘴角笑笑，笑自己不够聪明。如果她能聪明一点，也不该去打开这个盒子。何必呢？何必让自己陷入这样不堪的境地。而现在，她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方济东现在是爱她的，他和宋青没关系了，宋青背叛了他们的感情，骄傲如方济东，他不会再和宋青有瓜葛了。
如果这世界上什么感情事，都能自我安慰来解决的话，那也没什么痴男怨女了。
她到底安慰不了自己，说来也怪她自己，为什么手贱要去打开盒子，明明知道里面不是能让她愉悦的东西。而且她也做不到去质问方济东，就算问了，无非也是那样的答案，已经是过去的事情。难道让她像怨妇一样，和他哭闹？又有什么用？只会显得自己不识大体，还会伤害他们现在的感情。
方济东回家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黑暗，打开灯，要不是看见沈语西的包和手机在沙发上，他还以为沈语西和苏芷在外面疯，还没有回来。
方济东拿起沈语西的手机进了卧室，卧室里也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光，可以隐约看见床上鼓鼓的一团。方济东打开灯，走过去，俯身吻了下沈语西的额头，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别装睡了，睫毛不停地抖。今天怎么回事？睡的这么早，也不等我回来，是不是苏芷拉着你胡闹了？”
沈语西拍开在她脸上作乱的手，也不睁眼，闷闷地说：“走开，烦死了。”
方济东以为她在撒娇，笑着去亲她，没想到沈语西忽然坐了起来，皱着眉脸色也不大好看，吼道：“我说你烦死了，能不能让人安静会？”
方济东有些错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他立刻软着嗓子哄：“怎么了这是？谁惹着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不会是跟苏芷闹别扭了吧？”
沈语西瞪着方济东，欲言又止，最终只缓了语气说：“没有，我好累，困得要死，你别打扰我行吗？”说完就又裹着被子，背对着方济东躺下了。
方济东愣了会，说：“那好，你先睡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
方济东关上卧室门，走到阳台，拨通了苏芷的电话。
“你们今天遇见什么事了？语西为什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苏芷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听到方济东问，一下坐了起来，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啊，没遇见什么事。”
“那她……”
苏芷打断：“哎，大哥，兴许今天陪我逛街太累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最好是这样，还有，你以后不准找她逛街。”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语西陷在一个怪圈中，有时候觉得方济东对宋青余情未了，否则怎么会留着那些旧物，连盒子的密码都是用的宋青的生日。如果说方济东对宋青完全没了感情，她真的是很难说服自己相信。男人对自己的初恋，不是会很难忘怀的吗？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留恋吧，毕竟那样深深地爱过。
她有时候又觉得方济东是爱她的，他太宠着她，看她的眼神爱意浓烈，可是她很难过，因为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宋青。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方济东的过去，像得了强迫症一样。她用他们的过去一次次去凌迟自己的心，越想越痛心。
沈语西的状态实在糟糕，心情几乎完全挂在了脸上。方济东察觉出她对他态度变得冷淡，他也不知道是否做错了什么，只是她不说，他竟不敢去问，沈语西素来敏感，问多了，怕伤到她。
这天早餐以后，沈语西背着包，连句话也没有说，就要出门，方济东实在没忍住，赶在她出门之前，拉住沈语西的胳膊，说：“我们谈谈。”
沈语西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才低声说：“我得上班了，要不然会迟到。”
沈语西逃避的态度，让他有种无力感，“语西，你最近不开心，我看得出来，我做不到不闻不问，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难过，我很抱歉猜不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沈语西抬头看着方济东诚恳的模样，勉强地答道：“可能是来大姨妈的原因吧，你知道的，女生总有那么几天不开心的。”
方济东知道她在敷衍，“撒谎，离你的生理期还有半个月。”
沈语西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我都不记得。”
方济东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沈语西翻了个白眼：“你莫名其妙的道什么歉，真是让人无语，我可能最近工作太累，有点心烦罢了，你总想那么多。你快点去开车，上班真的要迟到了。”
“真的只是因为工作的事？”方济东怀疑地问。
“那还能因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营销部不满意，被你打回来的方案太多了，姜楠天天在耳朵边念叨，我们都快烦死了。”沈语西似真似假地说道。
“还不是你天天对我冷着个脸，爱搭不理的，我心烦才对你们诸多挑剔。”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咯？”
“没有，是我的错。是我小肚鸡肠，假公济私，你不要同我一般见识。”方济东嘻嘻哈哈地说道。
“方济东同志，请不要在这里嗦了，我真的要迟到了。”
沈语西似乎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因为她实在看不得方济东在她面前谦卑的样子，他也不算做错了事情。最起码在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也和宋青没有纠缠不清，她生气难过也实在无事于补，只是心中总是不会太好过，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吧。
第六十六章 你是我姐姐
正在上班的时候，白雪忽然叫住她：“语西，外面有个小帅哥找你。”
沈语西皱眉，她哪里认识什么小帅哥。她疑惑地出门，一个长相清秀，带着几分顽皮的男孩，忽然蹦到她面前。
“姐姐，你是我姐姐对吧？”
沈语西完全一副蒙圈的模样，皱眉说：“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宋思敏夸张地捂着胸口，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我没有弟弟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思敏皱着眉啧了一声：“我爸是宋明成，你总该明白了吧。”
听到宋明成的名字，沈语西迅速冷了脸，连语气都冷冰冰：“我不认识什么宋明成，你认错人了。”说完转身就走。
宋思敏一把拉住她：“别啊，姐姐，你不承认也没办法，咱来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再说，你们的恩怨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对不对？你不能这样对我。”
沈语西冷着脸：“我和宋家没有一点关系，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姐姐，你生气了吗？我知道我来找你有点唐突，可我真的没有一点恶意。”宋思敏举手保证，一脸真诚。
沈语西瞟他一眼，没有说话
宋思敏继续自说自话：“我从小就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奶奶经常骂人，妈妈整天围着爸爸转，爸爸又不愿理我。我天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的。”
沈语西满心疑惑，他在宋家怎么会过成这样呢？宋思敏又不是她，生来就被人厌恶。
“那天我在爸爸书房里看见你小时候的照片，看一眼就觉得喜欢，我妈说你也是爸爸的孩子。后来在奶奶的寿宴上见到你，听说你就是我姐姐，我便控制不住来找你。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恨宋家，但是我们毕竟血脉相连，打断骨头都连着筋。你想怎么恨他们都可以，但千万别捎上我，我可还是个小孩呢。”
沈语西无奈：“你多大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小孩，怎么这么能说？”
“我今年才17。”
17？沈语西念着这个数字，和她只差5岁，真是个可笑的数字。
沈语西嗤笑：“未成年？你不用上学吗？”
“这个你不用管，你看我这个未成年都来找你了，你要不要请我吃个饭，咱们俩顺便培养下感情。”
“你来找我，还要我请你吃饭？”她快要被这小孩气笑了。
“姐姐，拜托了。”
“你赶快回家去吧，我还要上班，没空和你在这儿聊天。”
“我查过你的上班时间了，你再有15分钟就下班了。”宋思敏说完，还冲着她眨眼。
怎么会成这样，宋思敏明明是宋家人，她该讨厌的。可看着这么一个大男孩，跟她撒娇卖萌，作无辜状，她居然心软了。
餐厅里，宋思敏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及形象。
沈语西并没有什么胃口，她看着他问：“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宋思敏停下来，手指抹了下嘴巴：“我叫宋思敏。”
沈语西皱眉，宋思敏摇头晃脑地继续说：“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思敏，思敏，思念佳敏。”
她忽然冷笑一声：“你知道的倒清楚，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你妈妈不觉得恶心？”
“我妈那人，被咱爸吃得死死的。在她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咱爸，咱爸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冷了脸，神色阴郁：“别一口一个咱，那是你爸，和我可没关系。”
“行吧，是我爸，我爸，可以了吧。”宋思敏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夸她：“姐姐，你真是美丽又善良，我何其有幸，遇见这样美好的姐姐。”
“你的视力大概不好，我哪里善良了？赶紧吃吧，吃完这顿饭，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那怎么行？我是打定主意要认你这个姐姐的。”宋思敏认真地看着她，居然又露出那样无辜的表情。
沈语西扶额叹气：“我们从未见过，又没有一点情分，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说了，见你一眼，就觉得欢喜，就觉得我应该跟你亲近。”宋思敏眨着眼睛对她笑笑。
年纪不大，说起好听话来是一套一套的，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方济东打来电话，她稍稍背过身接起。
“你在哪里？你怎么没有在家？”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要晚一些才会回家。”
“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了，离家不远，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嗯，好，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宋思敏盯着她看得出神，见她挂了电话，忙问：“是济东哥吗？”
沈语西将电话放进包里，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真的和济东哥在谈恋爱吗？”宋思敏不死心，继续问
“你快点吃饭，吃完赶紧回家。”沈语西答非所问。
沈语西不理他的问题，他也不再问。
宋思敏吃饱喝足，沈语西去结了账。回来见他正在打游戏，对他说道：“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宋思敏关掉手机，连忙站起来。
她说不用，可宋思敏却紧紧跟着她，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无奈看着宋思敏：“有时候，你要懂得倾听别人的拒绝，否则你会给人带来困扰。”
宋思敏歪着头看她，笑着说：“别人要是拒绝我，我当然不会上赶着，可你是我姐姐，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我可没有认你，你在外面不要乱说。”
“你认不认，你也是我姐姐。”
到了小区，她下了车，嘱咐宋思敏早点回家。她正往回走，宋思敏忽然跳下车，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声音居然有些哽咽：“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你。”说完这句话，又快速地上了车，车很快开走。
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一回头就看见方济东正倚在门口，眼神凉凉地看着她。
“你干嘛一声不响地站在这里？要吓死人呀。”沈语西走过去，去拉他的手臂。
他甩开手，眼神越发的冰冷，面无表情，胸膛上下起伏，看得出来他生了很大的气。
沈语西看了他一会，忽然明白过来，他大概看到宋思敏抱她了，但是应该没看清楚是谁。
“你现在是在生气吗？生刚才那个人的气？”她面色平静地问。
“你说你在外面吃饭，就是跟那人吃饭？还让他送你回家，然后还允许他抱了你。沈语西，你当我是死人吗？我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是吧？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沈语西看着他隐忍的样子，并没有及时解释，而是继续添油加醋：“那人年纪轻，一点都不懂事，对我死缠烂打的。我明明拒绝了他，可还是把喜欢我挂在嘴边，我能有什么办法？”
方济东终于翻脸，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他咬牙正要去抓她的胳膊，可没想到，她却像兔子一样一下跳到他身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腿盘在他腰间。他怕她摔着，只好牢牢拖着她的臀。
她歪着头趴在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宋思敏这小子，真是太烦人了，缠了我半天，怎么赶都赶不走。”
“宋……宋思敏？你说刚才那人是宋思敏，他找你做什么？”
“认姐姐呗，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我无可奈何。”
方济东彻底熄了火，抱着她进了屋。坐在沙发上，她就那么趴在他怀里。
“所以刚才的那个是宋思敏，你是故意惹我发火的是吧，看我发火你很开心是不是？”方济东点着她的额头数落她。
她哼了一声：“谁让你乱吃飞醋的。”
“哦，我看见一个男人抱你，我还不能生气了？我是得有多大度，才能对刚才的情况视而不见呢。”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因为吃醋生气，就觉得特别开心。”
“你是想气死我。”
沈语西从他身上下来，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桶泡面，还冒着热气腾腾的烟。
“你干嘛吃泡面啊？一点营养都没有。”
“你不在家，我就随便对付点。”
“冰箱里好像有些水饺，我去给你煮一点。”
方济东摸摸她的脸说好。
方济东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不挑食，做什么就吃什么。也从来不挑剔，就算不好吃，也会吃一点。用沈语西的话来说，就是极好伺候。
他跟着她进了厨房，她开了火，看着水一点一点沸腾，将白胖的饺子一个个丢进去。
他从背后拥住她：“宋思敏来找你，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用不用我去告诉他，让他以后不要来打扰你？”
沈语西认真思考了一会，她觉得她对宋思敏的感觉很奇怪，大约真的是血缘关系在作祟。尤其他抱住她，对她说他是真的喜欢她的时候，她竟然有些心软了。
“算了，他看起来还不错，随便他吧。”
“你真的不生气？”
“他又没把我怎么样，再说我和宋家的恩怨，说实话和他确实没有关系，我也生不着他的气。”
第六十七章 挨打
宋思敏开心地回到家，叶宁就坐在客厅。见着他回来，劈头盖脸就开始教训他：“你这么晚又去哪儿疯了？你今天为什么不去上学？你班主任三天两头往家打电话，说你再这样逃学，学校会开除你的。你都多大了，还让我跟着操心。”
宋思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吊儿郎当地说：“我去找我姐了。”
叶宁愣了一下，随后小声斥道：“你去找她做什么？要是让你奶奶知道了，还能饶了你？”
“我找的是我姐，跟我奶奶有什么关系，她管得着吗？再说了，我爸都想认回我姐，我就先提前预个热嘛。”
“你别胡说，你爸是你爸，你可别乱来。有你奶奶在，怎么会把她认回来？你是个学生，你的任务就是要读书，知道吗？不要管你不该管的事。”
“哎呀，妈，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说着就将啃了一半的苹果扔到桌子上，起身上楼。
“你明天去上学，知道吗？你奶奶要是知道你天天逃课，非打断你的腿不可。”叶宁在他身后喊。
“我知道了。”宋思敏似乎极不耐烦，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楼。
大概是沈语西对宋思敏的态度并不排斥，这孩子便隔三差五地出现在她眼前，完全就是个自来熟。
这天她下班，刚出公司，宋思敏就站在公司楼门口，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大概是一放学就过来了。
“姐姐。”
“你怎么又来了？”沈语西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我想你了呀。”宋思敏看着她笑得一脸灿烂。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我们昨天刚刚见过面。”沈语西十分无奈。
“那又怎么了？不能想你吗？”
宋思敏最近实在殷勤，公司里都已经有流言出来，说是她找了个年轻帅哥谈恋爱。她又不好去解释宋思敏的身份，只好充耳不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好在大家的工作都很忙，没多久就忘得差不多。
沈语西往地铁站走去，宋思敏跟在后面：“姐姐，姐夫怎么不和你一起下班？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他出差了。”
要说方济东出差都快半个月了，本来说四五天就结束的，一再的往后推。昨天打电话给她，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居然又开始跟她撒娇，让她周末过去找他。她不答应，便不挂电话。她被缠的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无奈答应。
她不大喜欢他喝醉酒，但却最爱看他喝醉像小孩一样，和她撒娇卖萌，简直可爱至极。倒是路远说他喝醉时，从来不这样，连话都很少，几乎醉了就安安静静的睡觉。没想到，到了她面前，竟是另外一番场景。
他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地址是宋思敏挑的。沈语西和方济东曾经来过几次，菜品都很不错，连服务都极上乘。只是离他们的住处有些远，沈语西却嫌麻烦，总不愿意来。
菜很快就上来，沈语西晚上吃得少，大多数都是看宋思敏在吃。
饭吃到一半，忽然有人站在他们桌前，宋思敏抬头一看，紧张地站起来，低声喊了一声奶奶。
沈语西听见那声奶奶，心里极其恶心。她继续坐在那里，连抬头都不愿。
“宋微凉，你一边假惺惺地不要明成给你的钱，一边又勾着宋思敏，你果然心思不纯。看来我想的没错，你还想要更多是不是？”
沈语西厌恶地起身，看着满脸恶毒的宋秀珍，十分不屑地笑笑：“你们家的东西，我一点都不稀罕。别一副谁都想抢你家财产的嘴脸，真是可笑。”
宋秀珍毫无预兆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宋思敏急忙上前护着她，有些恼地说道：“奶奶，你干嘛平白无故地就打人？”
餐厅里很安静，那一巴掌引来一堆看热闹的人，有的甚至拿出手机拍个不停。
宋秀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我打你，是让你长点教训，不要妄想进宋家的门，你说你看不上宋家的东西，可你现在连宋思敏的主意都打，简直是厚颜无耻。”
“奶奶，是我缠着我姐姐的，和她没关系。”
“你闭嘴，没脑子的东西，她可不是你什么姐姐，一个野种……”
沈语西端起桌子上的水，劈头盖脸地泼到了宋秀珍的脸上，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恶毒的话。看热闹地人发出一声惊呼，她甚至听到有人骂她，怎么能对一个老人动手。
“你简直是没有……”
“没有教养嘛，你能换点新鲜的词语吗？动不动就对人甩巴掌，也不是多有礼数的人，怎么还有脸教训别人。”沈语西冷冷地开口。
宋秀珍被她的态度，刺激得浑身发抖。她大概也没有想到沈语西会反抗吧，她可能觉得沈语西还是那个任她搓圆揉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孩子。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踏进宋家半步。”宋秀珍咬牙切齿地说。
沈语西忽然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听你这么说，我的希望还是蛮大的，因为你可比我先死。”
宋秀珍抖着手指着她，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宋秀珍忽然抬起手里的拐杖，照着她的头敲过去。她冷笑一声，稳稳地抓住那根她十分熟悉又厌恶的拐杖，一把扔出去老远。
宋秀珍终于失去了力气，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咒骂。
沈语西懒得理她，拿着包淡定地往餐厅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温和地笑：“宋思敏，我看你还是打个120吧，别一会真气死了，那岂不是便宜了我？”
沈语西回到家里，用毛巾包了些冰块敷在脸上。明天是周末，要去找方济东，千万不能让他看出什么来。
宋秀珍果真是恨她，每次打她都用了十成的力气。她的脸现在还在火辣辣得疼，但她今天也不算输吧。
她躺在沙发上，默默地叹气，眼睛酸涩，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折辱？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在今世与宋家纠缠不休。
她正哭得不能自已，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这个时候，只有方济东会打过来吧。
她用手抹了下眼泪，轻咳一声接通。
“喂，大哥。”
“你怎么了？声音不太对。”他总是能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劲。
“哦，我刚睡着了，有点没睡醒。”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你没在家，我无聊嘛。”她用自以为很轻松的语气回答。
“我已经给你订好了机票，你明天自己过来。我有事不能去机场接你，我让陈助理去接你。”
“好。”
“咦，今天怎么这么乖？”方济东大概心情好，笑着调侃。
沈语西沉默片刻，轻声说：“大哥，我好想你。”
“明天就能见到我了。”
沈语西夜里没有睡好，天没怎么亮就去机场，赶最早的一班飞机。
下了飞机，沈语西拎着箱子刚走出机场，就看见方济东倚在车上，双手插兜，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飞扑过去，他一把接住她，将她拖了起来。
“烦人，你不是说不能来接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
到了方济东住的酒店，果然是他的风格，五星级豪华套房。她一进去就连连感叹：“有钱人的世界啊，你真是太奢靡了，典型的资本家做派。”
方济东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笑她：“不要再酸了，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叫点东西吃？”
“不用，我在飞机上吃过了。”沈语西对豪华的房间有无穷的兴趣，不停地摸来摸去。
“我还要出去一趟，见一个供货商，你先在这里歇一会。”
她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抬起头望着他，似有不舍，但还是乖乖地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这么多天没见，他实在思念得紧，在机场看见她，就想抱在怀里好好蹂躏。
“我不想去工作，想和你腻在一起。”他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不行呀，你不工作怎么赚钱？你要是没钱了，我可就不要你了。”沈语西笑着说道。
“好，为了不让我亲爱的宝贝儿揣了我，我努力赚钱养家。”
方济东一走，她就扑向卧室那张床，又软又大，舒服极了。她昨天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早，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方济东回来的时候，她正睡得四仰八叉，没有一丝形象。
他走过去摸她的脸，她忽然皱起眉头，尖叫一声：“不要打我。”
她醒过来，喘着粗气，愣怔地看着眼前的方济东。
他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搂住她的肩膀，柔声说：“是不是做恶梦了？”
她闭上眼睛，微微叹息：“可能是吧。”
方济东摸着她睡得凌乱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吻：“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
沈语西窝在他怀里，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第六十八章 知晓
他们一起去楼下的餐厅，方济东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方济东就照顾她的口味，原来他极嗜辣，现在餐桌上几乎见不到带辣味的菜。
她也曾说过，不用因为照顾她而戒掉自己的喜好。奈何方济东不肯听，说她万一贪吃，吃坏肚子就不好了，干脆就杜绝掉。
这家餐厅的饭菜还算不错，沈语西在飞机上吃的不好，于是就吃了很多。方济东在一旁看着她：“好吃的话，明天还可以过来吃，怎么今天吃这么多？”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摸了下已经圆滚滚的肚子，不怀好意地说：“怎么？你怕我吃垮你吗？小气。”
方济东抽出纸巾为她擦嘴角的油渍，笑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怕你吃多了，胃不舒服。就你这点饭量，跟小鸡啄米似的，我能怕你吃垮？”
沈语西打了个饱嗝，有点惆怅：“我好像真的吃撑了。”
方济东喊来服务生结了账，牵起她的手：“我们出去转转消消食。”
酒店门前有一个巨型喷泉，喷出来的水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如梦如幻。出了酒店不远处，有一个小广场，晚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大多数都是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老人。
她和方济东牵着手走在广场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小女孩忽然跑过来。手里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玫瑰花。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小姑娘甜甜地开口。
沈语西看了方济东一眼，其实她对玫瑰花无感，方济东在追她的时候只送过那么几次，她觉得俗气，好在方济东和她有共识，于是他也没再送过。
她正要说不用，方济东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对小姑娘说：“我全要了。”
“你要这么多花干嘛？”沈语西十分吃惊。
“当然是要送给你，我还能拿来干嘛，难道回去炒盘菜啊。”
小姑娘将话用绳子扎成一捆，喜笑颜开地递给他，临走前还给他们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也不过节，买个一朵两朵就行了，何必要买这么多。”沈语西无奈。
“那怎么行？这不符合我的气质，怎么能只买几朵花？也太寒碜了，要买就买一束。”方济东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竟无从反驳。
她笑着摇头：“你真是有钱烧的，哎，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无法想象。”
沈语西抱着一大束花，觉得十分不方便。于是伸手给方济东，他皱着眉毛不肯接。
“明明是你买的花，为什么要让我拿着。”
“因为是送给你的呀。”
“那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我一个大男人，抱着花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你看，那边还有男人帮女朋友拎着包呢，你替我拿着花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指着街边，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女式包，跟在女朋友后面。
方济东终于无可奈何，接过了那捧花。
他们找了广场上一张长椅坐下，不远处一群阿姨们正在跳广场舞，沈语西盯着看得起劲。
方济东笑她：“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羡慕她们的样子，难道你也向往这样的生活？”
“我在想，如果将来我老了，我会不会也想这些阿姨们一样，每天喝喝茶，跳跳舞什么的，日子应该也挺惬意的。”
她转头看着方济东，问他：“你要是以后老了的话，你每天都想干什么呢？”
方济东一边伸手帮她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说：“我就每天去公园溜达溜达，逗逗漂亮的小老太太什么的，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沈语西被他不正经的语气逗笑：“你真是死性不改。”
“不过也不用我出手，以我的姿色，肯定有大把的漂亮老太太，哭着喊着追着我，想想也挺心烦的。”
“我怎么听着你这生活像是老年丧偶呢？”
“怎么会？那时候，你肯定拄着小拐棍，在家门口等着兴师问罪呢。”他握着她的手，忽然正经起来：“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变老，那时候，我们每天养养花，种种草，牵着手一起去公园散步，我脸上有了皱纹，你也添了白发，我们谁都不嫌弃谁，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沈语西笑了笑，不是不感动的。可她莫名想起了宋青的那幅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也曾和别人有过这种向往，这让她并不是很舒坦。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地说：“好像有点凉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酒店，房间里本来就摆着一束花，也没有多余的花瓶，方济东想叫客房服务再送来一个。沈语西嫌麻烦，一股脑地将所有的花塞进同一个花瓶里，塞得乱七八糟的，一点美感都没有。
方济东笑她：“真是可惜了这些漂亮的花。”
她瞪他一眼：“谁让你买这些花的，房间里明明就有，非要乱花钱，你给那小女孩得多一倍的钱了吧。”
“你不是说了吗，我有钱烧的，我愿意。”
沈语西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还在发胀的胃，皱着眉毛叹气：“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我现在还觉得难受。”
方济东走过去，温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到鼓鼓的那块，轻轻替她按摩。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少吃点。”
“你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吃成这样了。都怪你，不早点提醒我。”
方济东无奈地笑：“怎么还怪上我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节制？”
沈语西翻过身趴在床上，不愿意再说话。方济东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再忍忍，楼下有药店，我去给你买点药。”
她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不用麻烦了，我就是吃的多了，等会消化了就好了。”
她哼哼唧唧地去浴室洗澡，方济东的电话忽然响起，居然是夏景怡。
“方济东，你在哪里，有没有看到网上的视频？这个沈语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夏景怡上来就是一顿批判，方济东皱眉不知道他妈妈话里的意思。
“我已经发给你了， 你自己看。”
方济东打开微信，果然有一条视频。一个餐厅里，沈语西端起桌上的水杯，浇了宋秀珍满脸。最后还听到不甚清晰的一句话：你可比我早死。宋秀珍大概被气到，坐在椅子上，快要喘不过气。
他刚看完，夏景怡的电话又打来，言语间非常生气：“沈语西现在可是c市的名人了，你看看网上的评价，没有教养，对一个花甲老人下手，嘴巴又恶毒。这样的女孩，我劝你啊，早点跟她分手才是正确的选择。”
“妈，这样的话，我以后不要再听到。这件事我自然会查清楚，事情的经过你都没了解，不要妄自下结论。”方济东淡淡地说道。
“我看你是被她迷惑了，她哪里好，让你这么相信她？”夏景怡愤愤不平，方济东一再维护沈语西，她更加不高兴。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相信她，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又立刻拨给陈助理：“网上关于沈语西的视频，找人立刻撤掉，负面评论也全部删除。”
这段视频只几十秒，没头没尾，也没有个来龙去脉，好在视频里还有一个宋思敏。
沈语西洗完澡出来，方济东还在阳台打电话。洗了个热水澡，胃里似乎好了一些。
她坐在床上玩手机，过了一会，方济东进来。但脸色不太好，浑身散发着怒气。
沈语西不明所以：“你怎么了？我没做错什么事吧？你干嘛这样的表情。”
他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左右仔细地瞧了一遍，问道：“她打你了？”
沈语西很快明白他说的是谁，她不愿多说，只问：“谁告诉你的？”
“刚才是我在跟宋思敏打电话。”
沈语西撇嘴：“真是多事，你好端端的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方济东不满她的态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仰着头看他：“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要给我报仇吗？打她一顿，还是骂她一顿？那样一个固执迂腐，心肠又坏的老太太，我为什么要跟她一样的见识。再说，我也不算吃亏，我还泼了她一身水呢。她整天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被我气了个半死。你没见到她当时的样子，狼狈至极，笑死人了。”
方济东叹气：“你为什么受委屈，总是不肯跟我说？”
“我不是怕你担心我嘛，而且我也没什么事。”
方济东摸着她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还疼吗？”
沈语西嘻嘻地笑：“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能有多大劲，我一点都不疼。”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眼神骗不了人，她怎么会不疼，疼得最狠的恐怕是心。方济东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去恨过谁，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能允许别人来践踏？有些人，总要付出些代价，才知道收敛吧。
方济东洗完澡出来，沈语西已经躺在床上睡着。
他关了大灯，只留着一盏壁灯。他悄悄上床，刚躺在床上，沈语西就像条泥鳅一样钻进他怀里。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居然还没睡，装得倒挺像。”
沈语西紧紧抱住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这一段时间他不在身边，她原来是这么想念他。
“大哥，你想我了吗？”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一脸的期待。
“你觉得呢？”方济东不答反问。
“哎呀，我问你呢，我哪知道你想不想我？”
方济东看着她笑，忽然低下头吻她，极尽温柔。
她被吻地几乎忘记了呼吸，她快要喘不过气，方济东终于把她放开，暧昧地笑着说：“你现在觉得我想你了吗？”
她大口的呼吸，等到一切都平静了，她才开口指责他：“你不能直接说吗？”
“那怎么行？直接说怎么都表达得出我的心情，我喜欢直接做的。”他讲得一点都不正经，沈语西的脸快要烧成炭。
夜色渐深，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六十九章 回家
清晨早起，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沈语西躺在床上不愿动弹，方济东倚在床上打电话。
“今天天气不好，订明天的机票也行……好，你可以先回去。”
他挂了电话，沈语西懒懒地问：“你要订机票去哪里啊？”
“当然是回家。”
“哎，你明明都要回家了，还让我过来。”
“我不是怕你太想念我吗？”
沈语西正要发作，他却一把搂住她：“其实真的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和那几个供货商谈了许久，有两家价格总都谈不下来，一直在耽搁。没想到你一来，就全部搞定。你看，你多旺夫。以后我出差，要带着你才好，省时省力又省钱。”
她冷哼一声：“你要把我当吉祥物啊，还是招财猫？”
“不管什么都行，要不然你不要在营销部了，到总裁办公室做我的贴身秘书好了。”
“贴身秘书都干什么？”沈语西好奇地问。
“比如帮总裁暖暖床啊，生个孩子什么的。”
“你走开，又逗我。”她气呼呼地下床，方济东在身后笑得肆无忌惮。她抓起沙发上的枕头朝他扔过去，他也不躲，因为她的准头太差，竟没有碰到他丝毫。
她去浴室洗漱，等出来了，已经有人送早餐过来。方济东大概在另一个房间洗过，发梢还有些湿，正端坐在餐桌旁看杂志。
她走过去，盛了一碗粥自顾地喝了起来。过了一会，她问：“我们今天不回去吗？”
“天气不好，我让陈助理订了明天的机票。”
“啊？那不是要耽误明天上班吗？”
“你直接请假不就好了。”
“请假就没有全勤奖了，恐怕连奖金都要泡汤。”沈语西觉得遗憾，要知道东升的奖金十分可观。
“真是小财迷，不就几千块钱，我直接发给你好了。”方济东抬头好笑地说道。
“谁要你的钱，没有奖金就算了，我还住了个五星级酒店呢，也不算赔本。”沈语西一口拒绝掉。
“你确定不要我给你钱？”
沈语西皱着眉想了许久，咬着牙说：“我确定，不要。”
“那好吧……”
“别别别，你还是让我再想想。”想了一会她终于下定决心：“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要吧，几千块钱而已，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方济东看着她懊恼的样子，笑出声：“别装了，我知道你心疼的要死，我让陈助理跟财务上说一声，算你出公差，不扣你的奖金。”
“你早说嘛，害得我一直担心。”她终于放下心，继续吃饭。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不时远处还会有一阵轰隆的雷声，沈语西从小就怕打雷，咔嚓咔擦的，震得心脏都不舒服。
她吃完饭就躲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方济东半躺在她身边看电视新闻，一边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以示安慰。过了不久，见她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他以为她睡着了，便轻轻收回手。刚收回去，就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他的手又拽了回去，放在她的头上。
方济东失笑：“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外面的雷声那么大，我哪里睡得着。”沈语西闷闷地说，心情竟然十分低落。
方济东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怎么这么害怕打雷，它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躲在他怀里，觉得安心不少，轻声说道：“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天上正下着雨，刮了好大的风，吹得窗户砰砰响，雷声一阵接着一阵，似乎就在耳边，天都好像要塌了。我坐在那里哭，可是没有人听见我哭，没有人理我，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妈流干了血，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了我面前。”
沈语西以为她很平静地说出这段往事，可是她的脸上却一片湿润。她终究无法面对她妈妈的死，也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她依然不能面对。
这是方济东第一次听她提到，她妈妈去世的事。她讲得云淡风轻，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可他心疼的要命。
“以后你不用再怕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方济东抱着她，替她擦眼泪，温柔地安慰。
她抬起头望着他，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你要说到做到。”
他们回到c 市那天，天气也并不怎么好，天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们下了飞机，坐车回家的路上，她又开始晕车。
她靠在肩膀上，闭着眼睛假寐。天气不好，路况就会差，司机开车的速度也慢。她晕车的毛病发作，越来越觉得煎熬，皱着眉哼哼。
方济东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再等等，马上就到家了。你要不要喝点水？”
她摇摇头，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方济东怀里，手紧紧攥着他的领带。过了一会，方济东觉得身上一片温热，低头一看，她竟然在默默流眼泪。
“怎么哭了？当真这么难受？”方济东有些吃惊。
她拿起手里的领带胡乱抹了一下脸，又羞又怒地说：“谁哭了？你不要乱说。”
看着胸前的领带已是一团凌乱，他哭笑不得：“好好好，没哭，你再忍一会，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终于到家，她下了车，胃里一阵难过，头也晕的不行。她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
于是方济东便成了她指挥的对象。
“哥哥，给我倒杯水。”他立刻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她连接都不愿接，就着他的手只喝了一口，就摇头说不喝了。
“哥哥，我想吃薯片。”拿了薯片，替她撕开，一个一个喂给她吃。
“哥哥，你给我削个苹果可以吗？”削好苹果切成块，用叉子叉好递给她。
“哥哥，帮我把电视打开，谢谢。”
最后方济东去书房工作，她也跟过去，开始坐在沙发上看书，只是方济东的书大多无趣，她又跑去书房里的画室，在里面翻箱倒柜。翻了半天，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摞方济东上学时的书籍和作业。她十分感兴趣，便搬来一些软垫，席地而坐，慢慢翻看起来。
他果然是个优秀的学生，每本书上基本都有做笔记，作业也都工工整整，老师的批改全部是a+。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作业经常被老师评潦草，她还难过了很久。
一个硬皮笔记本很引人注目，上面上了一把很小的锁。大概是年代久远，她轻轻一拽那锁就开了。
翻开扉页就让她忍俊不禁，上面写着：方济东的日记，偷看的是小狗。
日记记录的是他上学的时候，几乎囊括了他上学的所有生活，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学校。
方济东的日记
1993年 星期一 晴（我的心里是阴天）
昨天我和妈妈去公园玩，可能玩得太累了，我今天一点都不想起床。妈妈和奶奶喊了我好多遍，我依然躺在床上。我心想，反正今天的功课我都会，干脆就不要上学了。
后来爷爷来了，一巴掌就把我从床上拍了起来。爷爷以前是当兵的，手劲真大。我不情愿的起床，竟然被爷爷罚站军姿，还不允许吃饭。我最讨厌站军姿，哎，早知道我就不赖床了。
1993年 星期六 多云
今天我挨打了，爷爷的紫砂茶壶明明是方济北摔碎的，可他不敢承认。爷爷很生气，说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小事都不敢当，是懦夫的行为。
算了，谁让我是哥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我说茶壶是我打碎的，爷爷说既然承认了，那就领罚吧。
我被罚打屁股，方济北居然在旁边吓哭了。哎，我怎么有这么胆小的弟弟。
1995年 星期五 晴
我今天很高兴，家里来了个小妹妹，还不到一岁，长得又漂亮又可爱。她是妈妈的朋友，沈阿姨的女儿。她小小的一坨，我小心地抱在怀里，那么轻，我真怕把她摔了。她特别爱冲着我笑，妈妈说她喜欢我才对我笑。
我也想要这样的妹妹，要是方济北是个女孩就好了。
方济东处理完工作上的事，画室里安安静静的。他进去看，沈语西手里抱着一个笔记本，正看得入迷。他悄悄走过去看，是他上学时的笔记本。
地板上放了一堆本子和书，都是他上学时用过的，他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大概是他搬家时，夏景怡帮他整理的，他妈妈最爱放着他以前的一些物件。
沈语西大概感觉到他的到来，抬起头看他。
“你在里面忙活了半天，就是在看这些东西。”方济东坐下翻了两页她手里的本子，嘴角一抽，居然是他的日记本。满满的一本，从小学跨越到初中。
沈语西娇憨地一笑：“你的日记实在有趣极了，原来你也有那么可爱的时候。”
可爱这样的字眼落在他的身上，他实在有些受不住。他轻轻合上日记本，不自然地说道：“哪里可爱，就是小时候瞎写的。”
她从他手里拿过日记本，重新翻开，指着一篇说道：“你看有个小女孩，天天缠着你，你饿得时候给你买零食，你生日的时候，给你送礼物。你居然嫌人家烦，你难道看不出来人家喜欢你？”
“哪里有？”他凑过去看，居然真有这么一段，可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方济东坐在软垫上，沈语西倚在他怀里，笑着说：“我看了半下午，眼睛酸的很，你读给我听吧。”
方济东无奈扶额：“我为什么要读我的日记给你听？”
“你不想读吗？那我自己看好了。”她自己拿着看起来，忽然说：“这篇真有意思，我要拍下来发到朋友圈。”
“算了，还是我读给你听吧。”方济东一把夺过来，随便翻了一页，认真地读了起来。
方济东的声音沉稳有磁性，那么搞笑有趣的日记，被他读得像历史纪录片。
他的声音实在动听，她躺在他的腿上，竟然慢慢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天气放了晴，有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屋里像是镀上温暖的光圈。她一时有些恍惚，扭头看见方济东还坐在她旁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她起身慢慢挪过去，凑过去看，她忍不住翻白眼，竟然是一本初中的物理课本。
“好看吗？”沈语西忍不住问。
“还行，只是这些题目太简单，看起来没什么劲儿。”
她又看了几眼，题目哪里简单了，她根本就看不懂。
“你真无聊。”她兴趣缺缺，又躺了回去。
“咦，你不感兴趣？哦，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好像读的是文科。”方济东放下手里的书，对她说道。
“我当初就是因为物理差，才报的文科。初中时候的物理成绩就经常徘徊在及格边缘。高中的时候，连及格都成奢望。”沈语西忍不住要叹息，那时候她的文科也没有多好，只是物理实在差，最后无奈报了文科，当时的班主任还替她惋惜好久。
“你要是早些遇见我多好，我在全国物理竞赛中，还拿过奖。书本里学的知识，对我来说就是小儿科。”
“你是在跟我炫耀吗？”沈语西没好气的说。
“你这样认为？”方济东挑眉，过了一会又说：“我就是在炫耀，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充分显示我的聪明才智。”
他说完就哈哈笑出声，沈语西无奈，又被他嘲笑脑子不够聪明了。她懒得和他理论，因为他确实厉害，何必再自取其辱。
“我饿了。”最好的方式，就是转移话题了。
“你想吃什么？干脆叫外卖吧，在这里待一下午，还挺舒服的，我也不想动手做饭。”方济东也在身边躺下，胳膊枕在头下面，怡然自得地说。
“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晚上吃完饭，沈语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了一会，方济东在楼上喊她。电视正演到精彩处，奈何方济东一遍一遍地叫，她只好不情不愿地上楼。
她进了卧室，方济东在浴室里洗澡。
“你叫我干嘛？”她还在关心楼下电视剧的剧情，极其不耐地问。
“我没拿浴巾，你给我送进来。”
沈语西转身就看见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浴巾，一边埋怨他粗心，一边拿着浴巾推门进去。
浴室里满是水蒸汽，沈语西有些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我给你放门口了啊，你自己拿。”急忙转身要走，刚一回头就被湿漉漉的方济东紧紧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沈语西皱着脸推他，但是他的力气大，她也只是徒劳无功。
“干什么？我都伺候你一下午了，现在轮到你伺候我了。”方济东一边说着，就开始剥她的衣服。
她终于明白他的用意，怪不得下午一直那么听话，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她忍不住尖叫：“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哼哼，现在还不到求饶的时候。”他笑得猥琐，沈语西心里叹气，又落到他手里。
第七十章 流言
宋思敏再来找她的时候，满脸愧疚。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被奶奶打。”
“既然知道，我是被你害才挨打的，你还敢来找我？”
“对不起。”宋思敏大概是真的难过，竟哭了起来。
沈语西一时有些慌，她看他心情低落，和他开个玩笑而已。
“怎么哭了？我逗你玩呢。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的。”
他忽然抱住她，温热的眼泪流入她的颈窝。“姐姐，真的对不起。”
在公司的门口，正是下班的时候。她就这样被抱个满怀，不少人从他们前面过去，一个个窃笑不已，她心里叹气，明天大概又是别人嘴里的谈资。
“你不要自责了，我不怪你，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沈语西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了，只能先好生安慰宋思敏。
方济东回到家里的时候，宋思敏正坐在餐桌前吃饭，一边吃一边夸赞沈语西的手艺。看见方济东进门，嬉笑着和他打招呼：“姐夫，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在这里？”
“我姐让我来的。”
沈语西从厨房端了汤出来，看见他问道：“你不是有事？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临时取消了。”
“那你快去洗手吃饭，幸好煮的饭多。”
吃过饭，沈语西在厨房收拾。出来的时候，方济东和宋思敏各自占据沙发是一边，大的在看新闻，小的在用手机打游戏。
她去楼上拎了药箱，走到宋思敏身边，一把夺过手机关掉，惹得他直叫：“我们马上就要赢了，完了，完了，我队友明天会杀了我的。”
“没心没肺的，还想着玩游戏呢？把衣服脱了。”沈语西命令道。
宋思敏双手交叉捂在胸前，瞪着眼睛问：“姐，你想干嘛？”
一直安静着的方济东也十分好奇，抬眼看着他们姐弟俩。
“你不是也挨了打？我给你上点药。”晚上做饭的时候，宋思敏自告奋勇地要帮她洗菜，捋起衣袖，胳膊上的青紫的伤痕，被她发现。询问下才知道，她挨了宋秀珍一耳光，宋思敏回到家也没躲过，比她还要严重。
宋思敏不情愿，笑着说：“我根本就没事，用不着上药。”
“你别让我动手。”说着就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沈语西态度强硬，宋思敏没办法，只好慢吞吞地脱了衣服。
背上的伤简直触目惊心，一条摞着一条，青紫一片。有些伤口上还渗着血丝，沈语西手指刚碰上那些伤，宋思敏就抖了一下。“她用什么打的你，怎么这么严重？”
“还能用什么？她的那根拐杖呗。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皮糙肉厚的，一点事都没有。”
“她打你，你不会躲着点，平时的机灵劲哪儿去了？”
“躲不了，早晚都要挨一顿，还不如干脆一点。”
“就应该把那根拐杖，给撅折喽，然后一把火烧掉。”沈语西恨恨地说。
没抹一点药，宋思敏的皮肉都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终于忍不住，眼睛红红地将药膏扔给方济东，“你来给他上药。”
她坐得远远的，不忍心看。过了一会她问：“她打你，你爸妈都不管吗？”
“我爸和奶奶闹翻了，他搬了出去，我妈也跟着走了。”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住？”
“我才不要跟他们在一起，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我才不去碍他们的眼。”宋思敏趴在沙发上，淡定地说道。
“你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你还是她的亲孙女呢，不也把你赶走了？”宋思敏说完就后悔，这是沈语西的痛处。他自觉说错话，小声地说：“对不起，姐姐。”
沈语西有些失神，过了一会才说：“我们不一样。”
方济东替他擦完伤口，看着心情低落的两个人，开口道：“实在不行，思敏，你也搬出去住好了，我可以帮你找房子。”
宋思敏很快穿好衣服，沉默片刻说：“我要是一走，家里就只剩这么个老太太了，我有点不放心。”
“她都那么对你，你居然还……”沈语西说不下去，真是恨铁不成钢。
“奶奶其实很少打我，一般都是嘴上不饶人，她也是为我好。”
“这次大概是因为我，她才会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以后还是少来找我，免得她以为我要对宋家图谋不轨。”
“宋家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儿，爸爸是有心要认你的。”宋思敏看着沈语西的脸色，小心地说。
沈语西并没有他预想到的生气，相反还笑了笑，点着宋思敏的头说道：“没心没肺的家伙，没有我，你还能多分财产呢？非要把我算进去，你说你是不是傻？”
“奶奶钻钱眼里了，我才不需要那些，我觉得有个姐姐比什么都好。”
沈语西叹气，不想在谈论这个话题，说道：“已经很晚了，让方济东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宋思敏站起来，三蹦两跳地就出了门。
沈语西坐在沙发上神游，方济东关了电视，坐在她身边。正要开口说话，她率先说道：“关于他们家，我什么都不想聊，你就免开尊口了。”
他确实是想说这些来着，但却一下被她噎了回去，只好改口：“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沈语西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要喝鲜榨果汁，你去榨给我喝吧。”
“好。”方济东无奈说道，他平时最嫌弃榨果汁，觉得太麻烦，还不如直接拿着吃方便。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还得心甘情愿往里跳。
流言有时候就像流感，传播速度快得惊人。果然，上班的时候，一些相熟的同事就过来问候她。
“昨天那个帅哥是谁？男朋友？”
“看起来还是个鲜肉，年纪不大吧？”
“哎呀，现在最流行这些小狼狗了。”
虽然她一再解释，那只是她的弟弟。可并没有人相信，她的家庭情况，公司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凭空多出个弟弟，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好在大家也只是一时热闹，便各自工作去了。
白雪就坐在她隔壁，悄悄探过头来对她说：“公司的微信群里可热闹了，你不要进去看看吗？”
她的微信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平时没什么重要的事，基本不会看。她疑惑地点进去，几乎都是在议论她。甚至还贴了几张昨天，她和宋思敏抱着的照片。
她无可奈何，正要发条消息解释，忽然就蹦出一条，居然是方济东发的。
“照片删掉，上班时间再讨论与工作无关的事，扣奖金。”
照片很快被删除，微信群里又恢复了安静祥和的样子。
白雪看着手机笑，对她说道：“我知道那个男孩不是你男朋友。”
总算有个心里通透的，她笑了笑。只是白雪的下一句话，让沈语西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说：“我知道你和方总在一起。”
“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我怎么会和方总在一起？”沈语西几乎要语无伦次，手里慌乱地整理桌上的材料。
白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小声说：“你不要紧张，我没和别人说过。”
沈语西总算放心了些，午餐的时候，她拉着白雪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吃饭。
她脑子里千回百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雪看她抓耳挠腮，不好意思的样子，开口说：“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是怎么知道你和方总的事的？”
沈语西点点头，既然白雪已经知道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要不显得多矫情。
“我那天把手机落公司了，都快到家了才发现，回去拿的时候，看见你和方总在车库……那个。”
“那个？哪个？”沈语西一时没明白她说的意思。
“就是接吻拉。”
沈语西刷地一下，脸就红了，她什么时候和方济东在车库接吻了？每次方济东在车库等她，她都是匆匆忙忙上车，催他赶紧开车，从来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是不是看错了？”沈语西十分诧异。
“没有吧？我确定是方总，看得清清楚楚的，就在方总的车旁边，我看那个女人很像你啊？”
看着沈语西的脸色，白雪心里咯噔一声，不会真是她看错了吧？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沈语西端着餐盘走了，留下白雪一个人，她觉得她完了，她一定说错话了。
那天天已经黑了，车库的灯又暗，白雪确实没怎么看清楚那女人是谁，只是觉得衣着打扮像语西。再加上，她觉得方总平时对语西的态度不太一样，便想当然地以为那人就是沈语西。没想到她以为的女主角，竟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白雪匆匆吃完饭，赶回办公室，沈语西正坐在位置上喝水，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白雪上前解释：“我那天可能真看错了，你知道我近视的。”
“哦，没关系。”沈语西继续喝水，过了一会儿，她又扭头跟白雪说：“还是请你保密我和方总的事。”
“我知道的，你放心。”白雪不敢再多说，恐怕说多错多。
第七十一章 方济北回来了
下了班，方济东依然在车库等她。她磨蹭了许久，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慢悠悠地到了车库。
方济东正坐在车里看手机，她冷着脸坐进了车里。
他看着她脸色不对，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我听说，有人看见你在车库和别的女人接吻，我特别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他看着她笑：“我只和你在这里接过吻，哪有别的女人？你听谁说的？”
“你还笑，我是认真的，我什么时候和你在这里接吻了，我每次不都是很快就跳上车，一刻都停留让你开车走？”
“看来，你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说着就凑过去，低头就吻住她，手还十分熟练地解开她的裤子，要不是她反应快抓住他的手，估计就要伸进去了。
她脑袋里灵光乍现，忽然想起，那是很久以前了。方济东出差一个星期，回来正赶上她下班，便过来接她。
她那天刚好有点工作需要收尾，她一切结束，到了车库，方济东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中间催了她几次，最后终于失去耐心。
她刚走到车旁，就被他一把按在了车上，她穿着短裙，倒真是便利了他。
要不是有别的车来了进来，他兴许就把她当场给办了。
“唔……你起来，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她推开他，手忙脚乱地系上自己的裤子。
方济东点着她的鼻子数落她：“你说你，总是听风就是雨，完全不动脑子，平时不聪明也就算了，记性还这么差。”
沈语西自知理亏，但还是小声嘟囔：“那么久远的事，我哪里记得。”
方济东拿她没办法，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车里一时安静，沈语西上了一天的班，开始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听见方济东说：“以后不许宋思敏到公司来找你。”
“你不会连宋思敏的醋都要吃吧？”
“哼，某人连自己的醋都吃呢？我说什么了？”
“你够了啊，不要再提刚才的事了，我错了嘛。”沈语西瞪着眼睛，完全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方济东被她的样子气笑了：“这是你道歉的态度？怎么好像是我做错了？你每次都胡乱往我身上泼脏水，事后还得我哄你，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听着方济东的控诉，觉得自己确实又亏，便十分温柔地笑：“哥哥，我错了嘛，你不要生气了。”
他斜眼看她，一脸讨好谄媚地笑，他冷哼：“一点都不真诚。”
正好路口红灯，方济东刚停了车，沈语西就凑过去，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狠狠地亲在他的嘴巴上。
“哥哥，够不够诚意？”她歪着脑袋，狡黠地看着他。
他用手指抹掉嘴角的口水，无奈地点头：“够，够够的了。”
周末，方济东依然要去见客户，沈语西约了苏芷逛街，没想到竟被苏芷放了鸽子。无奈，她绕着春城公园转了几圈，正是春日好时光，加上是周末，公园里到处都是人。沈语西觉得吵，就沿着公园前的马路，准备一路逛回家。
路过人工湖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呼喊，“有人掉水里了。”
湖边人头骚动，沈语西好奇停下脚步往前看，有人经过她，脱了衣服，鞋子和手表，一股脑的扔在她的脚边，人扑通一声就跳了进去。沈语西看见脚下还算贵重的物品，想了下，最终还是捡了起来，抱在怀里，湖边人多，难免不会有见财眼开的人。
人被救了回来，好在性命无忧，救护车已经将人拉走，警察也过来维持秩序。救人的那人，浑身**的，四处张望，应该是在找他的衣物。沈语西忙跑过去，将他的衣服递过去，说：“不好意思，擅作主张帮你保管了下衣服，手表给你放进口袋了，里面的钱包我没动，你可以检查一下。”
那人笑了笑，接过衣服穿上，说了声：“谢谢。”
沈语西看着那人，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总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她又想不起来。
沈语西忍不住开口：“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你看起来很眼熟。”
那人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调侃道：“我以为这句话由我来说比较合适。”
沈语西当下红了脸，他肯定以为她在搭讪，说实话，她真没这种意思。她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摆摆手就走开。沈语西当做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回到家已近中午，进厨房打算随便做点什么吃，还没等开始动手，外面响起开门的声音。
沈语西走出厨房，方济东正在门口换鞋，沈语西疑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中午陪客户吃饭吗？”
方济东一边换鞋，一边头也没抬地答：“爷爷打电话给我，说是方济北那小子回来了，让我们回家一趟。”
沈语西愣了一下，“你弟弟吗？”
这位方济北先生，沈语西倒是听苏芷唠叨过几次，一直待在部队，很少回家，至少她和方济东在一起的这近一年，也见只过照片，从来没见过真人。
“嗯，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见你弟弟而已，还用换衣服啊？”
方济东笑着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才喝了点酒，回去让爷爷闻到又该骂人了。”
沈语西闻了一下，果然有些酒味，只是味道并不重，应该喝的不多，但她仍然板起脸训他：“大白天的就喝酒，真是讨厌。”
方济东捏了捏她的下巴，转身进了浴室，沈语西站在门口问：“我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第一次见你弟弟，不好太失礼。”
里面一直响着哗啦啦的水声，过了一会，才听到方济东答：“有什么好准备的，他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你给带礼物？你要记住，你是长辈，他要正儿八经的喊你一声嫂子。”
听到方济东的那句嫂子，沈语西竟觉得十分中听，她在门外笑，但嘴巴却反驳道：“你别这样说，你弟弟比我还要大呢，那样叫我怪怪的。”
沈语西倚着门框正笑得荡漾，浴室门就被拉开了，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容，方济东裸着上身，下面只裹着浴巾，见她笑的这样开心，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嫂子，原来是口是心非，怎么？一句嫂子就让你这么嗨啊，果然少女思春想嫁人了。”
沈语西收了笑，一脸正色，“你胡说什么，谁想嫁人了。”
“想当嫂子了，不就是想嫁给我吗？嫁给我就有人叫你嫂子了，别说方济北，连苏芷还都得喊你嫂子。”
“行了，我不想和你探讨这个问题，什么嫂子嫂子的，你弟弟又不是武松。”
“哎，你这是在骂我吗？”
“谁骂你了？”
“你这不是变着法儿说我是武大郎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大郎。”
“嘿，反了你了，真把自己当潘金莲了，过来让哥哥香一个。”
……
到了方家大院，刚进屋里，就传出一阵热闹的笑声。大厅坐了不少人，苏芷和她爸妈都在，方爷爷坐在沙发正中间，方奶奶不在，大概又在厨房忙活，方爸爸和方妈妈坐在另外一边。方爷爷身边，有一个人正低头与方爷爷说话，沈语西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应该就是方济北了，正襟危坐，板板整整，虽然没有穿军装，但一看就是军人出身，和方济东平时在家，懒懒散散斜倚在沙发上，完全不一样。
夏景怡最先看见她和方济东，她对他们招招手，责怪：“怎么才来，就等你们俩了。”
方爷爷身边的人抬起头，沈语西与他四目相对，待看清方济北的长相，心中不禁感叹，这世界太奇妙了。
她没想到方济北竟然是春城公园见义勇为的那个人，怪不得看起来格外眼熟，苏芷曾给她看过方济北的照片，只是照片里穿着军装，与穿着便装的他稍有些出入，而且方济北和方济东脸部轮廓是有些相似的，只是方济北的头发很短，几乎都可见头皮了，肤色也要黝黑许多。也许当兵的原因，比方济东更硬挺些。
方济北站起来，背挺的很直，冲方济东喊了一声哥，然后又对她笑笑，夏景怡在一边介绍：“她叫沈语西，是你哥的女朋友。”
沈语西朝方济北点点头，俩人心照不宣的表现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过了不久，苏芷便到了。她兴奋跳到方济北身上，叫着：“二哥，我好久没见你，想死你了。”
方济北被苏芷扑的一个趔趄，但还是稳稳地抱住，摸着他的头笑道：“我也想你了。”
苏芷从方济北身上下来，挽着他的胳膊问：“二哥，你这次回家待多长时间啊？”
方济北答：“一个星期。”
苏芷丧气道：“啊，就这么短的时间啊？”
“不短了，别人连这一星期也没有呢。”
午饭的时候，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方济北身上，夏景怡更是不例外。这让沈语西轻松了不少。夏景怡最近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她每次来都对她不冷不热的，这让她很难过。大概夏景怡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方济东了，其实夏景怡本来也不是很满意她，只是看在方爷爷的面子上，不好让她太难堪而已。
吃过午饭，几位长辈在客厅聊天。年轻的小辈觉得无趣，方济北提议去院子里打羽毛球。
方济东上楼去那球拍，沈语西和苏芷挽着手去院子里等。过了一会，大黄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苏芷和大黄追着玩。沈语西站在那儿看着远处的苏芷，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有人忽然来到她身旁站定，沈语西转身看，原来是方济北。方济北冲她笑笑：“很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在与我搭讪，看来是我想多了。”
沈语西愣了一下，想起上午在春城公园，她也笑了：“其实是我太唐突了，苏芷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当时只觉得眼熟，便想也没想就问出来了。”
“我也听爷爷说，我哥找了个女朋友，年轻又漂亮。”方济北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一直怀疑我哥的眼光，他向来喜欢一些妖魔鬼怪，看来这次倒是没找错。”
沈语西忍不住笑出声，“谢谢你的夸奖。”
方济北也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她和方济北聊得正开心，方济东从屋内走出来，手里拿着几副球拍。
他上前揽住沈语西的肩膀，轻咳一声：“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方济北看了一眼方济东，见他面无表情，笑道：“没聊什么，瞎聊。”
方济东一脸的不痛快，看着远处说：“走吧，打几盘，看你有没有什么长进。”
方济北笑笑：“你现在应该都没打过吧，我在部队可没落下，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哦，那就试试看。”方济东挑眉，淡淡地说。
其实他们哥俩的秋球技真是不相上下，两个人挥拍都又狠又准，打了许久也没分出个所以然来，谁都不愿先认输。苏芷在旁边看的哈欠连天，她将头靠在沈语西肩膀，嘟囔道：“真是没完没了了，每次见面都要掐个你死我活，不分胜负誓不罢休。”
沈语西笑：“我觉得他们还挺有意思的。”
“我二哥以前在家的时候，他们俩就总爱干架，现在一见面还是老样子。”苏芷笑着说道，“不过那时候二哥打不过大哥，就向爷爷告状，最后大哥就会被暴揍一顿。”
“啊？这样啊，方济东这么厉害吗？既然最后会挨揍，那不能假装输一下吗？”沈语西问。
“大哥那样的人，怎么会认输？就是不知道现在他们谁能打得过谁？毕竟二哥在部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
“你想看他们打架啊？”
苏芷靠在椅子上伸了伸腰，摸着下巴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啊，要不你去提议一下，大哥肯定会想要在你面前表现一下，然后答应的。”
沈语西瞪着眼看她，“干嘛要我提议啊？不要这样吧，怪暴力的。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再说他们都是大人了，不会轻易答应这种无聊的提议。”
“唉，说的也是。”苏芷有些遗憾的叹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兄弟俩打了个平手，比赛终于结束，方济东拿着毛巾，慢慢走向她们。
沈语西起身，将手边的水递给他，方济东接过去，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喝完水，方济东用毛巾擦了擦汗湿的发梢，对沈语西说：“晚餐我们不在这儿吃了，我晚上有事，会忙到很晚，没办法来接你， 你和我一起走吧。”
没等到语西回答，苏芷抢先道：“你没时间接，就让语西住在这儿好了。”语西有些为难，其实她并不太想住在这里，没有方济东在她身边呢，面对他的家里人，她每一秒都很紧张。
方济东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她想了想，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苏芷在一旁打趣她：“你现在真的是一点都离不开我哥啊，一晚上不在一起会死吗？”
语西蓦然红了脸，方济东倒是不在意，一把搂过语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会死。”
苏芷翻白眼，挥着手不耐烦地道：“走走走，赶紧走，你们俩真是烦死了。”
第七十二章 写检讨
最近天干物燥，人的脾气火爆指数也会上升。方济东更是如此，一个不足一小时的晨会，愣是发了三次火。语西有幸参加了这次会议，方济东发脾气的模样惊得她一愣一愣的。方济东在她面前很少发火，有时候他语气稍一严厉，她就忍不住掉眼泪，最后方济东不得不温声细语地哄，心疼地不得了，从此哪里还敢在她面前发火。
正当语西愣神的时候，方济东忽然发问：“这个锦溪楼盘的销售方案是谁做的？”方济东看着营销部的姜楠，凌厉的眼神询问。
姜楠楞了一下，看样子是方案出了问题，不管是谁做的，她作为直接责任人，也难逃干系。她想了想，锦溪的方案似乎交给了沈语西，她忽然庆幸，如果是沈语西，大概还能逃过一劫。
姜楠正要开口，沈语西已经扣着桌子站了起来，声音十分微弱地说：“是我。”
看到是沈语西，方济东将已经到嗓子的火气生生咽了下去，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一些，只不过今天的火气太大，说出来的话仍稍显严厉：“关于这个楼盘，我们当时计划的推广费用是多少？”
语西咽了下口水，仔细想了一下，“六百八十万。”
“好，那我再问你，公司准备请明星代言，你拟定的合同代言费是多少？”
“五百……万？”方济东一直在问这些数字，直觉告诉她，一定是这些数字出了问题，这可是忌讳的大事，语西几乎快不敢回答了。
会议室里陷入可怕的寂静之中，方济东手里握着那几张纸，沉默着不说话，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沈语西总觉得下一秒，方济东就会把那几张纸甩到她脸上。她红了眼圈，不敢看方济东。
所有人都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方济东忽然开口：“散会，沈语西跟我到办公室。”
听到散会两个字，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手忙脚乱的声音，也就那么一瞬间，人就全部消失了。语西跟着方济东去了他的办公室，进去以后乖乖地关好了门，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方济东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敲在办公桌上，敲得语西心里直发慌。他盯着语西说：“你自己做的策划案，你自己好好看看。”
语西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了几眼，便看出了问题。方济东在会上问的那两个数字，都被她多加了一个零。另外还有其他一些明显的错误，甚至还有错别字。
她十分懊恼，这算是最低级的错误，只是她实在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
方济东面无表情，过了一会说：“你嫌我的钱太多了是不是？嗯？”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错？你处罚我好了。”虽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出错，但也无从辩解。
方济东皱起眉头，“这是你认错的态度？”
“那我已经犯错了，能怎么办嘛！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知不知道，若是换成别人，现在兴许已经在财务结算工资了。”方济东无奈地说道。
“你说你要开除我啊？”语西瞪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没有说要开除你，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方济东也只是要吓唬她而已，怎么会真的开除她。
她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她知道只要她开口，方济东大概会网开一面，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否则她就太看不起自己了。
“我接受一切的处罚，你要是真的开除我，我也会接受的。”
方济东忽然笑了，低沉着嗓音说：“过来。”
语西默默走过去，被方济东一把抱起坐在他的腿上，抵着她的额头道：“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你不求求我啊？求我，我就从轻处罚。”
“怎么求你？”沈语西虚心问道。
“比如说用你的身体求我。”方济东笑得暧昧。
沈语西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济东，“你……你……流氓啊！”
方济东的手指缠住她的头发，恢复原来的一本正经，“好了，不逗你了，虽然我很想对你网开一面，但这是公事，我不能徇私舞弊。回去写一份检查，扣你三个月的奖金，姜楠作为你的直系领导，也难辞其咎，写检查，扣一个月奖金。”
“那怎么行？”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你说了算。我倒是没什么，姜主管就不要了吧。”沈语西并不觉得对她的惩罚过分，只是连带着姜楠也被处罚，她总是会内疚的。
“你的意见无效。”沈语西有些沮丧，但也不再说什么，私底下她可以对方济东撒娇，无理取闹，但在工作上，她尊重方济东的一切决定。
“这么这么听话啊。”方济东看她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
语西拍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说：“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回去了。”
“好，回去好好写检讨，晚上我要检查的。”
语西一边走一边回想，她应该不会犯那样的错误，她每次写好方案，都会检查几遍，从来不会错，这次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语西忽然灵光一闪，是那天晚上，明明是方济东……
她忽然转身走回去，方济东看着她去而复返，笑着问：“怎么？还有事？”
语西气呼呼地双手拍在桌子上，瞪着方济东：“我不要写检查，该写检查的是你。”
方济东挑眉：“怎么？你现在开始跟我耍赖了吗？”
“这个方案是我那天拿回家做的。”语西只说了这么一句，方济东便恍然大悟。
沈语西几乎不将工作带回家，锦溪的营销方案并不急着交，那天也是心血来潮，便带了回去。
吃过晚饭，她就跑去书房工作，方济东坐在楼下，无聊地看电视。平时这个时候他正搂着语西卿卿我我呢！语西的冷落，让他十分不满，那份工作明明没有那么重要。
没多大会，他就跑到楼上书房，假借着送水的名义，对她进行骚扰。一会亲亲她的脸，一会揉揉她的头发，见她并没有反抗，手更是放肆地伸进她的衣服，覆上她柔软的胸口。沈语西被他揉捏地呼吸不畅，刚要开口，却被方济东捏着下巴，吻住嘴唇。方济东掐着她的腰，贴向自己，手指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语西被方济东吻地不知今夕何夕，软软地趴在他的胸口，弱弱地说：“你先去睡觉好不好？我马上就写完了。”
方济东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勾起嘴角笑：“不好，我一个人睡不着。”
语西无奈：“那你给我十分钟，我很快就结尾了。”
“嗯，不用管我，你继续。”一边说，一边继续上下其手。
语西有点哭笑不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怎么继续，“你先回房间好吗？你在这儿我没法工作。”
“我不妨碍你的。”方济东贴在她身边，每说一句话就有热热的气喷在她的耳朵里，她忍不住地抖，身体几乎快软成一滩水。
最终她只用了五分钟就草草地完成了那份方案，她懊恼地关了电脑，嗔怪道：“你真的是烦死了，干嘛一直在这里诱惑我。”
她娇滴滴的声音，听在方济东耳朵里，格外动听。他伸手去解语西身上的扣子，眼睛笑得眯起来，“那……现在换你诱惑我好不好？”
“你走开。”语西红着脸站起来，正要逃，却被方济东一把扛起来，语西尖叫着让他放她下来，他充耳不闻，踹开卧室的门，将她丢在床上，嗯，彻底地被吃干抹净。
于是本来该被她检查几遍的方案，因为方济东的打扰，被草草地交了上去。
语西生气地瞪着方济东，他抿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语西咬着牙，踢了一下方济东的椅子，板起脸佯装发怒，“你干嘛呢？笑什么？你犯错误了知道吗？怎么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
方济东笑容更甚，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沈语西坐下，“怎么能全怪我呢？你那天明明很享受。”
语西被方济东噎得目瞪口呆，她无力反驳，只能硬撑，“是你先勾引我的。”
方济东忽然俯下身子，在她耳边用性感地声音轻声道：“你喜欢我勾引你吗？”
语西轰地红了脸，身上似乎起了一层密密的汗，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方济东，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她皱着眉，推开方济东，“你又诱惑我，烦人。”
“我哪有，我只是问问你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那样做了。”某人一本正经的装无辜，似乎还觉得很委屈。
既然错误的源头在自己身上，方济东只好收回了对姜楠的处罚，但是对外也要有个交代，语西的检查还是要写，奖金还是要扣。只不过，沈语西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检查你来写，罪魁祸首明明是你。”
方济东打开电脑，默默地敲下检讨书三个字，这还是离开学校之后，写的第一篇检讨。他想了半天，觉得反正最后还是交给自己，也不值得浪费心神，直接从网上down一篇好了。只是后来，他将检查写好发给语西，由语西交给姜楠，姜楠上交给他的过程，被姜楠打了回去，说语西的检查毫无诚意，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这又是后话了。
第七十三章 讨好
语西回到营销部办公区，姜楠把她叫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方案出了什么问题？方总怎么说的？”
语西吸了吸鼻子，用一种十分伤感的语气说：“有一些数字错了，方总很生气，本来是要开除的，但是念我初犯，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扣我三个月的奖金，并写一份检查。”
姜楠盯着语西看了一会，她以为方济东会放沈语西一马，更大的可能性会追究她的失职，毕竟那份方案她是过了目以后才上交的。方济东果然是公私分明的，她放了心，便让沈语西出去了。
下了班，语西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同事们都走完了，她才到停车场。方济东已经等了有一会，沈语西刚上车，他便笑她：“我终于明白鬼鬼祟祟这个词的含义了，你每次都像贼一样跑过来。”
沈语西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笑：“还不是因为你身份尊贵，我不好太招摇，你不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
方济东哼笑了一声：“不觉得，一点都不，我明天就去公司宣布，你是我女人。”
“你敢！”语西凑过去掐他的手臂，却被他逮住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了一番。
方济东终于发动车子，刚上了路，就说：“我一会见个客户，我先送你回家。”
“啊？你怎么这么忙啊？都好久没在一起吃过晚饭了。”语西心生不满。
方济东笑笑，摸摸她的头发，“我争取在晚饭之前赶回来，你是想要在外面吃，还是在家做？”
“不想在外面吃，我在家里准备，你早点回来。”语西向来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不合口味，环境好的地方价格贵，便宜的地方环境又嘈杂。
过了一会，沈语西似乎想到什么，“你把我放在前面的超市吧，家里好像没什么食材，我去买一些。”
“我陪你一起吧，免得一会买的东西太重，你提不动。”
“购物很花时间，会耽误你的，我可以打车，不会太累。”沈语西拒绝。
方济东也没勉强，和客户约的时间确实快到了，与人合作谈生意最忌讳迟到。
沈语西进了超市，找了手推车去了生鲜区，干脆利落地挑了各自爱吃的菜品。推着车子到收银台结账，结完账提着袋子回家。
走到商场门口，迎面看见方济东的妈妈夏景怡，身后还跟着刚回家探亲的方济北。
沈语西有些恐慌，她是应该躲起来，还是假装没看见，天人交战了一番，还是迎了上去，轻轻叫了声阿姨。
夏景怡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又看看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倒是方济北对她笑笑，问她：“怎么你自己来买东西，我哥呢？”
语西手里的袋子很重，她默默地换了下手，“他有工作要忙。”
“再忙也要好好歇歇，我看他最近瘦了很多，你在他身边要好好照顾，别只顾着自己。”夏景怡看着语西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快，她总觉得沈语西这样乖巧的样子是做给她看的，她可是见识过那日在宋家，沈语西是如何失礼的。她前段时间收到几张沈语西和陌生男人亲密的照片，拿去给方济东看，他竟然丝毫不在意，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他们见面他是知道的，那几张照片她至今还锁在首饰盒里，那段餐厅里视频也被方济东胡乱的打发了。最后还叮嘱她不许找沈语西，现在她越发觉得沈语西有问题。
对于夏景怡的苛责，语西有些委屈，方济东作为公司的直接领导人，忙是肯定的，这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而且，前几天，方济东用她减肥时买来的体重秤称自己，明明还胖了几斤。可语西也不能拿来反驳，妈妈总是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吃苦，她是能理解的。
于是她轻声开口：“阿姨，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他好歹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你做事处处没有分寸，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丢的可都是方济东的脸，他整天抛头露面，岂不是让别人笑话他？我以前觉得你懂事才答应你们在一起的，可你总让我失望。我说这些，你别不爱听，都是为你好。”夏景怡气势到底比她高，说的话她也实在没法反驳。
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轻声说：“阿姨说的对，我都记住了。”
夏景怡像是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地，她有点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吧，回家多做点好吃的。方济东整日忙，需要补充营养，你也是，多吃点，别学那些小姑娘乱减肥，都瘦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方济东不给你吃饭呢？”
沈语西点头，以最快的速度逃走。她想，如果夏景怡再多说几句，她恐怕就要哭出来了。
她拎着大袋子在路口等车，等了许久出租车没有等来，一辆越野吉普停在她面前。
方济北从车里下来，提起她放在地上的购物袋，笑着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沈语西犹豫了一下，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上了车。刚上车，她就问：“你不用陪阿姨吗？”
方济北发动车子，认真地将车开上大路，进入车流中。他示意她系上安全带，然后笑着说：“我只是送我妈过来，她约了朋友做美容，要好几个钟头，我待在那儿不合适。而且我有事找我哥，他什么时候会回家？”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说会在晚饭前回来。”
方济北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他们之间并不熟，语西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也选择沉默，何况她今天的心情不佳，先是文案出错，被扣了工资，接着又被夏景怡教育了一番，看来今天她的运气实在不佳。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直安静的车里，方济北忽然打破沉默，“我妈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她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我和我哥也是经常被骂。”
沈语西心里叹息，她骂你们是出于爱，而她被骂，完全是因为夏景怡不喜欢她，这哪里有可比性。不过她总不能在方济北面前抱怨，她无奈地笑笑：“我知道，她是长辈嘛，被讲几句很正常，我不介意的。”
方济北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似乎在斟酌措辞，过了一会，他说：“其实，我哥一直很有主见，家里没有人能做得了他的主。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我妈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语西似乎并没有怎么听进去，也没什么回应，方济北还想再说什么，到底咽了下去，毕竟是他哥的女朋友，他不好说太多。
回到家里，沈语西将食材一一放到冰箱里，方济北做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翻了起来。语西从厨房探出头，“那个，你要喝什么吗？”
“矿泉水就好。”方济北抬起头喊了一声。
沈语西将矿泉水拿给方济北，有些拘束地问：“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我可以多做一些。”
方济北低着头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抬起头冲语西笑笑，“好啊。”
沈语西蹬蹬上了楼，换了身家居的衣服，并顺便给方济东打了个电话。
“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方济东在电话里也不忘调戏她。
“你胡说什么？你弟弟来了，说找你有事。”
“济北？他找我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没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方济东沉默片刻，说道：“马上结束了，大约20分钟左右，就到家了。”
挂了电话，语西下楼，方济北依然在看杂志，她扎起头发进了厨房，在里面忙碌起来。
说好的20分钟左右到家，却在过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才听见门响，语西饭菜都已经快要做好了。
方济东闻着香味进了厨房，语西见他进来，即刻冷了脸。一边将锅里的菜装盘，一边嘟囔：“20分钟，某人的20分钟这么漫长啊！真是会骗人。”
方济东想到她会生气，忙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她嫌烦：“你走开，都是油，弄到身上了。”
方济东将她手里的锅铲结果放到灶台，翻过她的身子，倾身吻住她的嘴唇，牙齿轻轻地啃咬她柔软的唇瓣，手上也不闲着，顺着她的衣摆伸进去，轻车熟路地摸上她的胸口。
沈语西大概真的是情绪不佳，平时他的这些动作足以让她意乱情迷。而现在她将他推开，拧着眉毛问：“你喝酒了？”
“我只喝了一杯，有味道吗？”方济东将手放到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又说：“没什么味啊？”
说着又要亲过来，语西无奈至极，双手放在胸前，挡着方济东的进攻，她已经有些哭笑不得：“别闹了，你弟弟还在呢。”
方济东捏了捏眉心，叹气：“我没看见他，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他没在客厅吗？可能去了书房吧。”沈语西继续她的做饭大业。
方济东上楼换了衣服，又跑去书房找方济北。过了很久，也不见两人下来，语西将饭菜端上上餐桌，解下围裙上楼。
到了书房，两个大男人正盘腿坐在地板上打游戏，正打得难分难舍，连语西进来都没有察觉。
一盘游戏以方济北的失败告终，方济东才发现语西正坐在他们身后的沙发，饶有趣味地看。看见他们结束，才起身说：“快去洗手，该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语西心情不好，胃口也不佳，吃了没多少就放下了碗筷。倒是方济北将她的做的菜夸得天花乱坠，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受用。
吃过晚饭，沈语西在厨房收拾，方济东哥俩在客厅看电视，过了一会，方济北说：“你没发现沈语西今天有点不开心吗？”
“发现了。”方济东不动声色地答。
“那我看你并没有什么表现，不是该好好安慰吗？”方济北十分不解，这不是正常情侣该有的反应。
“哼！”方济东冷哼一声，说：“你要是不在这，这会我正抱在怀里哄呢。”
方济北心塞了，感情是怪他了。“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哟，我以为你会听不懂我的话。”
方济北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傲娇的方济东，“行吧，枉费我好心提醒你，我告诉你，今天她碰见妈了，妈说的话不太好听，你好好想想该怎么抱着哄吧。”
方济东忽然皱起眉，他还以为是今天他回家晚了的问题，原来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忙完从厨房出来，方济北已经走了，语西端着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几，方济东招手示意她过去，她慢吞吞地走过去，方济东抓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她便跌在他身上，她跨坐在他腿上，嗔怪道：“你干嘛呀？”
方济东抱着她的腰，嘴唇在她的脖颈流连，语西半趴在方济东的身上，任由他的动作。
过了一会，方济东忽然停下，在她耳边问：“我妈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语西愣住，抱着方济东脖子的手也松开，她看着方济东，思索了一阵，并没有回答，而是撅起嘴嗔道：“你弟弟的嘴巴也太快了，我还好心做好吃的给他。”
并没有理会沈语西的回避，方济东专注地看着她，又耐心地问了一遍：“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语西不太想跟方济东说，他妈妈说过的话，这会让她觉得似乎在告状一样。她想从方济东腿上下来，无奈他的手掐着她的腰，她动弹不得，她无奈，只好回答：“你妈妈说你瘦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就这样？”方济东哪有那么好打发，他怀疑地看她。
语西被看得心虚，低下头掐自己的手指，方济东不耐，在她下巴重重咬了一口，语西吃痛‘呀’地叫了一声，皱眉质问他干嘛。
“好好回答问题，你这种遇事就想逃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语西叹气，想了许久才蔫蔫地说：“你妈妈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我，她说她对我挺失望的，觉得我会给你丢脸，看来我真的做得不够好，才会让她挑出错处。”
她以前觉得夏景怡不讨厌她，那时候对她也是十分温和，并表示不反对他们在一起。现在她总算明白，夏景怡本就不喜欢她，只是那时候没有人有意见，而且方家是爷爷在当家，夏景怡不好说什么罢了。何况她那时候除了家世以外，也没什么毛病可挑。
方济东看着眼前沮丧地语西，却忽然笑了，语西惊讶，“我被你妈妈骂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我是在笑你笨，我妈妈喜不喜欢你那么重要吗？你要记住你将来是要嫁给我的，也是要和我一起生活的，我喜欢你才最要紧。怎么我妈不喜欢你，你要难过成这样？”
“可她是你妈，我也想她喜欢我，你说我该怎么去讨好她啊？”
方济东捏着她的下巴，笑道：“不要因为她是我妈，就刻意去讨好，贬低自己，好好的做自己，我妈那里你不要管。”
“方济东，要是你妈有一天要拆散我们，让我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那你就跟她要钱，要个几百万，然后你再来找我，我们一起去挥霍。”
语西终于笑出声，“哪有你这么坑妈的？”
“高兴了？嗯？不要再为其他人的态度，来影响我们的感情。你老想着怎么讨好她，还不如讨好我来的实际。”
语西点点头，双手捧着方济东的脸，慢慢送上自己的唇。这样，算是在讨好他了吧。
第七十四章 生气
方济东难得回家一次，宋奶奶无比开心。他忙起来，有时候十天半月都不回家一次。方爷爷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没能让他常回家看看。
“咦，你怎么没带语西一起来？”方奶奶跟他寒暄了几句，才忽然想起。
“哦，她和苏芷逛街去了。”方济东坐在沙发上，随手拨开一颗橘子吃了起来。
方奶奶坐在他旁边说道：“阿东，你平时多给语西些零花钱，我看那孩子穿得太素，看起来多没精神。别让人一看就想着你太抠，不肯给女朋友花钱。”
“奶奶我哪有，她身上有我的卡，只是她不是那种爱乱花钱的女孩。”
“语西是个好孩子，你什么时候能把她娶回家？”
“奶奶，您又来了，您总这么逼婚可不好啊。”
“阿东，你跟奶奶说实话，你不会又像从前一样，和语西随便玩玩吧？”
“他敢？”方爷爷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威。
“方济东，你要是敢辜负语西，我把你的腿打折，你信不信？”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沉着脸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跟语西玩玩的？是奶奶瞎猜的。我跟她是认真的，她将来铁定是要嫁给我的。”方济东难得的正经起来。
“那你这孩子，一提结婚就百般的不情愿，我还以为是你不愿意呢。”宋奶奶说。
“结婚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们不要管了。”说着又四处看了看，问道：“我妈呢？”
“她出去有点事，一会就回来了。”
“怎么连方济北都没看见，他去哪里了？”
“他在楼上睡觉，昨天和朋友出去，喝得酩酊大醉地就回来了。一天都没下楼了，我一会得喊他去，不能连晚饭都不吃。”方奶奶自是十分担忧，方济北昨天喝得不少，吐得也不少，心疼地方奶奶半宿没睡好觉。
到了晚饭时间，方济北终于迷迷糊糊地从楼上下来。方立惟打来电话要加班，不回家吃饭。没多久，夏景怡也回来了，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宋青，她挽着夏景怡的胳膊，说说笑笑地就进来了。
方济东看着宋青，眉心微皱，有一瞬间的不高兴。倒是方奶奶很热情：“宋青来了，你可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正好该吃饭了，过来一块吃吧。”
宋青看了一眼脸色阴郁的方济东，笑着说：“不了，方奶奶，我还是回家吃吧。”
“都到家了，坐下来一起吃吧。”方爷爷发了话，来者是客，哪有到了吃饭的时间，还让人走的道理。宋青坐在方济东的身边，感觉到他的不满。可她无所谓，要想赢回他的心，总要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
餐桌上方济东和方济北都不说话，只默默的吃菜。只有方奶奶和夏景怡不时地和宋青聊天。
“宋青啊，你奶奶的身体最近怎么样啊？”方奶奶问
“挺好的，前几天还去体检，没什么大毛病。”
“青青，别总顾着说话，多吃些菜，你们这些年轻人天天想着减肥，身体都折腾坏了。”夏景怡给宋青夹菜，笑着说道。
宋青微笑着说谢谢，夏景怡又说：“怎么这么客气了？你以前可不这样，那时候你经常往家里来，我们都算是一家人了。你看你在美国待几年，都待得生分了。现在回国了，不打算回去了吧？”
宋青看着方济东，他一直低头吃饭，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她。她笑笑：“我以前不懂事，现在还是觉得家里的一切都好，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那没事就常来家里玩，我整天闲在家里，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好啊，阿姨，只要您能不嫌弃。”
方济东忽然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起身说道：“我吃饱了。”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餐桌上的人一时面面相觑，都没有再说话。方奶奶看了一眼宋青，微微叹了一口气。
吃完饭，大家都坐在客厅。方爷爷的固定节目是新闻联播，方济北也陪着看。中间不时穿插方爷爷对某件时事的评论，方济北偶尔搭上一两句。
女人们大多对这些不感兴趣，聊得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方奶奶一边女人们大多对这些不感兴趣，聊得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方奶奶一边喝着茶，一边说起谁谁家的小子刚结婚不到半年就离了婚，谁谁家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夏景怡在一旁附和，宋青也听得津津有味，八卦这种东西，是最能聚起人心的。
大家正聊得开心，听见门外有人喊道：“姥姥，我们来了。”
进门的正是苏芷和沈语西，方奶奶急忙起身：“你们俩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家里可没给你们剩饭。”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苏芷拉着语西就往客厅去，正走着忽然就停了下来。语西本来不明所以，待看见沙发上的宋青，才明白过来。
她们俩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走向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同他们打她们俩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走向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同他们打招呼，夏景怡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方爷爷笑眯眯地问她们两个，逛街都买了些什么。
苏芷噘着嘴说道：“什么都没买，商场里的衣服都太贵了，我的工资都买不起。”
“怎么？你爸不给你零花钱啊？”方爷爷瞪着眼睛问道。
“我才不要我爸的钱，我现在得靠我自己。”
方爷爷哈哈笑出声：“小丫头长大了，都开始不花家里的钱了。”
从沈语西进屋，夏景怡便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直和宋青说笑，有时候还会讲到宋青和方济东以前的事，这让她觉得很是难堪，苏芷都快要看不下去，本来在家里看见宋青她就很不高兴，如今夏景怡的态度更是让人不满。
方济北看着屋子里气氛实在不对，拿出手机就给楼上方济东发了条信息：大事不好，速速下楼，沈语西来了。
“宋青该有男朋友了吧？”方奶奶忽然开口问。
“还没有，奶奶。”宋青规规矩矩地回答。
“我记得你和阿东一样的年纪，阿东都定下来了，你也该找一个了。”方奶奶似乎意有所指。
宋青听了，深感惶恐。她不自在地笑笑：“奶奶说的是。”
夏景怡说道：“宋青这样优秀的女孩，到哪儿都不难找男朋友。”说着又看一眼语西，继续说：“说来倒是方济东没什么眼光。”
夏景怡说的话目的太明确，她最近越发觉得沈语西小家子气，从头到脚都觉得她配不上方济东。倒是宋青，端庄又大方，家世也好，父母都在机关单位工作。更何况方济东和她在一起十多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总还是有挽回的余地。夏景怡一向拿捏不准方济东的主意，但是既然宋青有心复合，试一试又何妨？
沈语西知道夏景怡是说给她听的，说方济东没有眼光，才看上了她。她心里不舒服，但就算说的是她，她也不要对号入座。看来方济东说的没错，不能太在乎他妈妈的看法，否则大概会被气死。
苏芷倒是看不下去，撇着嘴说：“舅妈你什么意思啊？”
没等夏景怡回答，方济东从楼上施施然下来，走到沈语西身边坐下，低着头对她嘘寒问暖。无非就是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太累，买了什么东西。他的语气实在温柔，脸上又带着和煦的微笑，沈语西不自觉地也勾起了嘴角。
夏景怡和宋青的脸色可不大好看，宋青终于忍受不住，起身就要告辞。夏景怡本来想挽留，只是眼前的状况确实不合适，只好冷着脸说：“阿东，你去送一送青青。”
方济东正在和语西说话，连头都没抬：“家门口的出租车多得很，这个时间段特别好打。”
方爷爷轻咳一声：“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家不安全，方济北去吧。”
宋青终于走了，夏景怡一脸不高兴地坐在那儿。方济东忽然起身：“我们也回家吧，苏芷你和语西先去外面等我，我上楼拿钥匙。”
她们刚出去，方济东就看着夏景怡说道：“妈，我不管你今天什么目的，如果你还想再这个家里看到我，您最好对语西好点，免得她到家里来，还要受这种委屈。另外，就是我死了，也不会和宋青和好，我劝您还是死了这份心。我的妻子，只能是沈语西，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谁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我言尽于此，我不希望您以后在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什么死了活了，我……我还不都是为你好。”夏景怡见方济东真是生了气，说的话也开始没底气。方济东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方爷爷一脸威严地坐在那儿，对夏景怡说道：“济东妈，你看你办的什么事？”
“爸，我不明白，这沈语西哪里好了？她哪里配得上方济东？”夏景怡被方济东说得一肚子气，连方爷爷都埋怨她。
“哪里配不上了，我看是方济东配不上人家。他以前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和那些个狐狸精似的女人乱来，现在好不容易语西这么正经的姑娘看上他，管着他，他就该烧高香了。难道非得他带回来个妖精，你才满意？”方爷爷军人出身，说话声如洪钟，掷地有声。
夏景怡无可奈何，还是轻声开口：“宋青不是也不错嘛。”
“你没听见阿东说，死了都不会和她在一起，孩子都多大了，你还要管这些？”
“哎呀，济东妈妈，你也看看语西的好处，那孩子哪回来不是立刻钻进厨房帮忙的，给我们端茶倒水的伺候。为人谨慎有礼，温柔大方，我可是喜欢的很，关键阿东也喜欢，你什么时候见过阿东那样温柔地对一个女孩子。你今天把宋青带来，确实不靠谱，当着语西的面说的话也不中听，一点风度都没有。”方奶奶早就看不下去，本来还以为宋青只是简单的来做客，没想到目的竟然如此不单纯。
“妈，你怎么也……”
“行了，就到此为止。老头子，你该去睡觉了。”方奶奶不想再和她讨论，搀着方爷爷上了楼。
夏景怡坐在客厅生闷气，这么多人没一个支持她的，到头来反而都是她的错。她为了谁呀，还不是想方济东娶个优秀得体的女孩，省的他将来后悔。
方立惟下班回来，夏景怡仍然是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这是？谁惹着你了？”
夏景怡将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期待着方立惟能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要我说，你就是瞎操心，你什么时候能做方济东的主了？他翻起脸来，六亲不认。和老爷子杠过多少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语西现在是他的心肝宝贝，你看不出来啊，还非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方立惟笑着说道，看她还是阴着脸，又说：“沈语西这孩子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是个孤儿吧，但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为人处世也上得了台面。”
“上得了什么台面，上次在宋家，你又不是没看到，在那样的场合，和宋老太太都吵起来了，一点教养都没有。那个视频你也看到了，泼了长辈一身的水，实在可恶。”夏景怡一直对那些事情耿耿于怀，觉得沈语西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宋老太太那个人本来就很难相处，我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好胡乱评价。”
“什么真相，也不能当着那么多的人和一个老太太争执，咱们方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多丢人啊。”
“行了，赶紧睡觉吧，别再管这种闲事了，你明明就管不了。”
“你这当爸爸的，也不管管。”
“老爷子都不管，我才懒得管。”
沈语西回到家里，面色平静，方济东一直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晚上那样的状况，她竟然无动于衷，这太不像她。
他从浴室出来，沈语西正倚在床上看手机。他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关掉放在床头柜上。
“你干什么？”沈语西迷茫地看着他。
“我们聊聊。”
“聊什么？”
方济东皱眉，疑惑地问：“你不生气？”
“生谁的气？生你妈妈的，还是宋青的？”
“你不问问宋青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你总该不开心的。”
“我是不开心啊，宋青在你家里，是想讨好你家里人，想跟你复合吧。你妈妈不喜欢我已经都放在明面上了，但是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强迫她喜欢我吧？”沈语西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表现的还算可以，我虽然不开心，但并不想生气。再说我要是生气了，是不是就中了她们的计了，她们巴不得我和你生气吵架吧，然后宋青是不是就能趁虚而入了？”
方济东摸着她的头发，呵呵地笑：“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聪明了？”
沈语西傲娇地仰起头，笑着说：“和某个聪明的人在一起久了，总要耳濡目染的。”
“哦，那个聪明的人莫非是我？”
“就是你呀，方先生。”她捧着他的脸，揉捏出不同的形状，和他平时在公司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简直可爱极了。
“我的沈小姐，你这般夸我，朕要奖赏你。”
“你要怎么奖赏我？”
“把我赏给你，如何？你今天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不用怜惜我。”说着还冲她暧昧地眨眼睛。
沈语西一身恶寒，忍不住哆嗦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说了一声‘你神经病啊’，然后飞快地逃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