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第十五章承接第十四章前尘往事随风起(2)
由于系统整改,导致第十五章缺失,现经本人稍作修改,暂且置于此处承接第十四章前尘往事随风起(2)。关于赵合德及汉成帝的宫闱之事,均是史实范畴,又经由文学创作演绎出来,在此描述过程中,本人觉得夸张抑或遮掩均为不甚恰当,便只得尽量着秉持符合实情的原则,展现一段尘封往事,而刘骜在历史上也委实这般无道,是以终将被人间正道所摒弃。敬请阅览本文::
第十五章
前尘往事随风起(3)
班婕妤如何舍得骨肉分离,但瞧她轻抚肚中胎儿,兀自静默须臾,方才说道:“段将军,这也许便是最好的办法了。春秋时期,晋献公甚为宠爱其妃子骊姬,而那骊姬为了争权夺利,欲要设计陷害太子申生及公子重耳,以致太子惨死,重耳逃出晋国,方才保全了性命。后来重耳历经波折,复又重返晋国,承继大统,这便是晋文公了。”话到后来,顿了一顿,凄恻续道:“现下赵合德跟王莽荣宠之盛,远胜晋献公的骊姬,留在宫里暗箭难防,躲在宫外方可觅得生路,万望将军成全。”
段峰欲待开口再劝,班婕妤又道:“将军不必再劝。”转而拿起夜间所书《怨歌行》,轻叹一声,道:“这是我昨夜所作小诗,皇上要是看到了,兴许能顾念些旧情,不会拿我怎样。”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三友堂中,鸿渐诸人听得出神,但见段峰悻悻叹道:“咱当年听娘娘这般讲,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更何况娘娘执意如此,便只得答允了。”转而向程鸿渐道:“多亏你爹点子多,他教我寻个待产的妇人,到时班娘娘要是产下皇子,便拿我寻的婴儿把皇子换出来,这样既可保娘娘不受追究,也能保皇家龙嗣不受奸佞追查。”
程鸿渐万未料到父亲亦曾护卫龙嗣,随即问道:“后来怎样?”段峰道:“后来咱寻到个农户,偏巧这家有个妇人快要生了,咱便花钱买了下来。”易巧倩奇道:“人家的孩子干吗卖你?”段峰道:“那家农户都快揭不开锅了,还他娘拉扯了好几个,要是不将孩子卖咱,也得活活饿杀了。”
程鸿渐年齿尚幼,且又在阔绰府邸中受人服侍,此番初闻民间疾苦,不禁唏嘘短叹,说道:“世上竟还有这般贫苦的人家。”秦皓轩轻叹一声,道:“那些独门小户如遇丰年,尚可勉强过活,倘若碰上灾荒之年,便极易饿殍遍野。”程鸿渐懵懂颔首,脱口说道:“那有钱的人家理应多设粥棚,助百姓熬过灾年。”秦皓轩道:“似这等人家不胜枚举,倘若为官者能够心系百姓,他们才会好过些。”
便在这当儿,易巧倩出言轻嗔道:“哎呀,我还要大胡子讲故事,你俩的大道理好无趣哟。”转而向段峰道:“你接着说。”段峰道:“后来婕妤娘娘诞下位皇子,咱寻的那个农妇在前一宿,也生下个小子来。咱便将这农妇的儿子带入宫中,换出了皇家血脉。”程濯闻听此语,不由黯然脱口道:“咱们没看顾好那农妇的孩子”
段峰叹道:“可也没旁的法子。”话到后来,顿了一顿,接着续道“娘娘眼瞅要跟自家骨肉分离,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便又落下泪来,随后给小皇子起了个名字,便唤作刘子,又将皇上御赐的金凤钗交给咱,还在锦帕上写了份血书留作凭证。咱此番到长安联络汉庭旧臣举事,还将这块锦帕贴身带着,正好给你们瞅上一瞅。”说罢,便即取出那方锦帕,传递诸人,但见其上写道:
真龙皇子落凡间,
母子离别泪满衫。
待得他日妖氛扫,
褪去蓝衫还庙堂。
那帕子上的血迹早随岁月沉积,竟自现出黑红之色,秦皓轩不由兴叹,程鸿渐暗感忧虑,问道:“那户农家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段峰饮酒不语,秦皓轩道:“坊间传闻孝成皇帝亲手掐死了自己的骨肉,看来那个被掐死的婴儿,便该是这农妇之子了。”
易巧倩闻言惊呼,段峰怒拍桌案,愤懑呼喝道:“都他娘是赵合德搞的鬼,圣上才会迷了心窍。”
有道是:自怜春色罢,团扇复迎秋。话说婕妤娘娘诞下龙嗣,孝成皇帝刘骜本欲前往探视,却忽听身旁宦官提及戌时将至,便不由暗自思忖:“爱妃总在戌时沐浴,似这等景致倒是不可错过了。”言念及此,便径朝赵合德的寝宫去了。
那刘骜到得寝宫门外,即命手下诸人不得传唤,接着轻手轻脚地步入屋内,透过锦帐缝隙观瞧其清池,恰见赵合德轻着素罗衫,半遮酥酪峰,探足入兰汤,妖娆媚独立,登感气血上涌,随后强咽垂涎,放浪遐思。
那姬人稍蘸香露滑凝脂,自赏朱颜略宽衣,手如柔荑撩霓裳,轻捋云鬓泛娇息。刘骜观其凝脂双峰映水微荡,更为心猿意马,痴绝暗思:“爱妃洗至尽兴时,总会这般促人**,真想不到半月未见,这番景致好似更馋人了”言念及此,不由食指大动,正欲上前交合,忽见赵合德竟自啜泣,登感心头一紧,随即从锦帐后头迈出,惊惶问道:“爱妃何故悲泣,要是有人欺侮你,朕便斩了他。”
赵合德轻拭面颊,稍作屈身,含泪拜道:“臣妾不知圣上驾到,是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刘骜双眉微锁,竟自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爱妃过去总唤朕为‘骜郎’,今日怎么改了称呼,且又这般生分?”赵合德道:“倒也没什么,陛下既然来了,臣妾伺候您梳洗便是。”刘骜观她忽显恭谨,浑不似往昔那般倚姣作媚,登感若有所失,当下步入池中,躬身赔笑,道:“爱妃如若还生朕气,打上几下便是,朕断不会躲的。”
两名服侍沐浴的宫婢不由俯首忍俊,赵合德轻抚皇帝胸膛,嘤咛一笑,道:“陛下乃九五之尊,臣妾可不敢打你。”其音**,刘骜直听得骨肉皆酥,随即打个哈哈,说道:“朕虽为皇帝,却更是爱妃夫君。”话音刚落,赵合德轻作推搡,随即薄嗔道:“圣上也是班婕妤的夫君。”刘骜笑道:“爱妃莫使小孩子性,此番太后急着抱孙子,强迫朕寻那班婕妤交合,以此延续皇家血脉。”话到后来,不由轻叹一声,续道:“其实朕极欲跟爱妃诞下龙嗣,当真如此,大好江山便可传他了。”
赵合德闻听此语,当下甚为感怀,随后歉然道:“都怪臣妾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没给圣上诞下一儿半女。”刘骜痴握合德红酥手,出言安抚道:“朕能得爱妃相伴,已然别无所求,你断不可这般自责,以免伤了身子。”赵合德颔首说道:“臣妾半月未见骜郎,心头好生惦念,现下不生你气了。”
刘骜喜不自胜,随即笑道:“朕也好生惦念。”说罢,便欲褪去自身衣衫,赵合德嘤咛笑道:“臣妾替骜郎除衣,岂不更好。”话音刚落,便即探出红酥手,轻轻褪去其上身衣衫,掷向身旁宫婢。
刘骜受此撩拨,登感急不可耐,当下顾不得褪掉姬人衣衫,便即张口抢上,深尝朱唇。从旁服侍的宫婢正欲退去,赵合德复又啜泣,竟自垂下泪来,触及皇帝唇边。刘骜心头复又一紧,随即拭去其双颊泪痕,问道:“爱妃莫非还有事情,你跟朕鸾凤和鸣,有甚不能言语。”
那两名宫婢观此情形,当即跪拜苦劝,赵合德道:“陛下不必介怀,臣妾只因深爱陛下,遭受了姐姐妒忌。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担忧骜郎日后会受她人教唆,到得那时,圣上便要嫌弃臣妾了。”
刘骜复又吻了姬人额角,自得戏狎道:“朕以为有甚大事,原来是你姐姐赵飞燕跟你这个小傻瓜争风吃醋,方才惹得你不开心了。她身为皇后却小肚鸡肠,着实不该,明日朕便训斥她,替爱妃出了这口恶气。”
赵合德叹道:“陛下误会了,臣妾说的不是亲姐姐,而是班婕妤娘娘,臣妾毕竟入宫晚了些,是以总将她当作姐姐看待。哪怕婕妤娘娘往后要将臣妾除之而后快,也是臣妾的命数,只可惜再不能陪伴皇上了。”
刘骜闻听此语,心下暗道:“爱妃能将班婕妤当姐姐看待,而那妇人竟还要欺侮爱妃。”言念及此,竟自眉头紧锁,随即说道:“朕定会为你做主,那妇人到底如何招惹爱妃,跟朕讲来便是。”
这正是:宫阙荒芜湮古道,婕妤作古化香消。墨客相承悲作赋,不见班姬花颜笑。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反派难免涉及坏言行,在描述过程中难以避免,世间更存正道,正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一百五十八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2)
第一百五十八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2)
刘、耿二人均感愕然,马武问道:“你们猜县太爷给我定了甚罪?”耿道:“自是说你打架斗殴了。”马武苦笑一声,道:“要是只定这罪倒也罢了,那狗官还说我妹子既已嫁入钱家,便是他家的人,而老子竟是强抢民女,还敢重伤无辜,着实罪大恶极。”
耿虽偶显放浪,却也嫉恶如仇,听罢此语如何不气,登时含恨冷笑,道:“岂有此理,你那妹子又何尝许给钱家了,当初便是钱家硬生生抢去的,那县令倒善争辩,如此这般,便连栽赃陷害都可省去了。”马武道:“那狗官要是不栽赃,还哪能过得舒坦。”刘秀问道:“那官怎生陷害?”
马武道:“那狗官说我将钱万贯打得尿了血,眼瞅着性命不保,还招呼钱家人端出血红的骚尿当作物证。”耿打断马武,插口道:“我瞧你武功甚好,兴许下手重了,未必是官家陷害啊。”马武道:“我本来也这般想,眼见那狗官正要判我,却撞上李四爷出言喝住,那狗官才将我暂且收监,说要改日再判,接着便请他到后堂叙话。”刘秀面上终现和缓,颔首说道:“看来兄弟此番该有转机了。”
马武粗豪一笑,道:“那时我跟李四爷并不相识,更谈不上有甚交情,他这么横插一杠,便似钩住了肠胃,不知又欠了甚鸟债,倒要人难熬得紧哪。”
刘、耿二人闻言朗笑,马武端起酒碗,当下自嗔道:“瞧我净顾扯闲了。来,来,来,再干一碗。”说罢,敬过刘、耿二人,接着续道:“后来我才知晓李四爷是江夏郡有名的财主,家中有得是珠宝,着实是颇有头面的人物,他既有心救我,且与那狗官相熟,只需破费些财宝,狗官自会卖他情面。”耿笑道:“那县令先前定会为了钱财向着钱万贯,尿血之事却也未必作假。”
马武瞧他如此言语,心下略感不快,说道:“怎的不听我讲完,那狗官跟李四爷显摆,说是他自己教的钱家人朝尿中掺鸡血,好叫我的案子坐实,再将我妹子判给钱家。那狗官还他娘担保只要李老爷愿意拿钱,便可不再判我。”
耿只觉那官可恶至极,当下再也无言开脱,刘秀问道:“那李老爷为何相助?”马武道:“我这案子动静儿大了,李老爷听闻我一身好拳脚,便想要我跟着他干。”说罢,自饮了一碗酒,续道:“他与那狗官商量好了,立马到牢中看我,说我既能独自闯入钱府,将那群泼皮暴打,想来有些本事,只要我卖身为奴入他李府,定可保全自身性命。”
刘秀闻得此语,心下暗道:“他又未害杀人命,怎的还要判其死罪吗”正作此想,马武接着道:“我告诉那姓李的,想我入伙须得应件事情,要不我便是头上挨刀子,也不给他卖命。”他提及李四爷时的口吻并不甚恭。耿瞧对方将“卖身为奴”说成“入伙”,恰似要做强人,正感好笑,刘秀又问:“你要他救你妹子,不许钱家人再来打搅,是不是?”
马武笑道:“我正是要那厮救我妹子,不然我便算苟活又顶甚用。”刘秀道:“你妹子能有你这等好兄长,当真万幸了。”他说得语重心长,显得颇为认可。马武这等篱下的好汉,平素受尽冷眼,如今遇到旁人待己这般亲和,登感受用,当下憨笑道:“抬举小人了,谁叫我是她哥,豁出性命也是应该的。”耿道:“看来那你家老爷定然答允了。”
马武点了下头,道:“是啊,他稍作寻思便帮我办了。钱万贯那贼厮鸟瞧这架势,便还回了我那妹子。只可惜两位师父本想将光明拳的精要传给我,大师父得知这事,怪我闯下祸端,我好说歹说,他都不肯教了。”
耿问道:“那光明拳你学得几成?”马武道:“约莫着两三成吧”随即顿了顿,改口道:“怕是还不到,按师父的话讲,我虽是块练武的料,却因自幼无甚武学根基,只得先练皮毛了。”耿闻听此节,心下暗道:“照此说来,他若习得光明拳的精髓,兴许还能胜我呢。”他这念头一闪而过,倒未怎生在意,刘秀关怀道:“你们现下过得怎样,钱万贯还寻过麻烦吗?”
马武道:“自打跟了李四爷,免不得做些勾当,还他娘无甚前途。那事没过多久,钱万贯也给自家儿子买了个媳妇,模样儿不算难看,待他家儿子也不坏,我家方才安生。今年我那妹子刚满十五,我娘便赶忙张罗,将她嫁得老远,娘也跟了去,我这下才总算踏实了。”
刘秀闻得此语,只觉对方并非庸碌之辈,便道:“只苦了你虽有这身本领,却没个好去处得以施展,身为好汉遇上这等事情,着实闷煞人了。”马武常感怀才不遇,闻得此语不由嗟叹,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两位说,李老爷的恩情我早已偿还,家中又无甚牵挂了。我早想到绿林山上,投靠绿林军大展拳脚,只苦于没有门路,要不然,我早他娘上山去了。”
耿甚觉有趣,随即笑道:“这倒新鲜,怎么上山入伙还需门路?”马武道:“那可不,山上没个有头面的人引荐,撑破天只能先当个喽,管我的若是个鸟人,我要熬到哪辈子才出得了头?”刘秀道:“兄弟所言甚是,刘某不才,或许帮得上忙。”
马武心下登感敞亮,接着问道:“刘大哥怎生助我?”刘秀亦压低了声音,道:“咱俩甚是投缘,我也不瞒兄弟。那绿林山上的人马已与本派联合,共抗王莽暴政。本派掌门遣了我与三弟同为副将,领千余弟子援助绿林军,岂料途中遭遇官军伏击,几个同门兄弟让军兵掳到王匡府中,我跟三弟便赶到此地,欲要搭救同门。待我将人救出,咱们便同赴绿林山,到时我定当尽力引荐。”
马武哈哈一笑,抱拳谢道:“端的如此,我马武定当报答。”刘秀双手搭上他紧抱的双拳,以示无须多礼,随即温言道:“咱们有缘相逢,不求报答。”话到后来,放下他拳,轻叹一声,道:“我亲眷中若有你这般兄弟,当真无憾了。”
马武沉吟须臾,探问道:“小弟今年二十有四,在江湖上无甚名望,刘大哥若不嫌弃,不如结个异性兄弟。”刘秀喜道:“愚兄痴长四岁。”说着端起酒碗,望向耿、马二人,续道:“我刘秀能有你们这般好兄弟,着实欢喜无限,我这当大哥的敬两位兄弟。”
耿换过大碗,陪刘秀干了。马武饮着碗中烈酒,惟觉那酒胜似瑶池佳酿,让他多年来从未如今朝这般快意。马武喝干了酒,尚自捧着大碗,哈哈一笑,道:“痛快!”说罢,搁下酒碗,低声续道:“咱们既是生死弟兄,大哥厮杀救人时,定要带我同去。”
耿当下接过话头,侃笑道:“咱们既是生死弟兄,此番闯那刀山火海,定要带你同去啊。”马武道:“甚好,甚好,看我怎生杀得官军屁滚尿流。”他声音不大,店中嘈杂,旁人均未留意。刘秀笑道:“适才三弟玩笑,当不得真。如何搭救早有安排,不出意外,到时有人接引,助我跟三弟混入府中,之后理当全身而退。你若同去,便在王匡府邸的大门外接应即可。”马武登感索然,闷声闷气道:“照这般说,倒不能杀个痛快了。唉,也罢,那你们救人,我赶马车接应。”
耿自晓马武没有马车,所赶车辆自是他家老爷的,言念及此,当即笑道:“到时你家老爷出来,眼见吃了这等哑巴亏,嘴巴定要气歪了。”马武笑道:“谁要那厮除了贩售珠宝,总迫人做不义的勾当,这回正好要他吃亏。”
补充第十五章(修改后)承接第十四章前尘往事随风起(2)
由于系统整改,导致第十五章缺失,现经本人改过后,暂且置于此处承接第十四章前尘往事随风起(2)。关于赵合德及汉成帝的宫闱之事,均是史实范畴,又经由文学创作演绎出来,在此描述过程中,本人觉得夸张抑或遮掩均为不甚恰当,便只得尽量着秉持符合实情的原则,展现一段尘封往事,而刘骜在历史上也委实这般无道,是以终将被人间正道所摒弃。敬请阅览本文::
第十五章
前尘往事随风起(3)
班婕妤如何舍得骨肉分离,但瞧她轻抚肚中胎儿,兀自静默须臾,方才说道:“段将军,这也许便是最好的办法了。春秋时期,晋献公甚为宠爱其妃子骊姬,而那骊姬为了争权夺利,欲要设计陷害太子申生及公子重耳,以致太子惨死,重耳逃出晋国,方才保全了性命。后来重耳历经波折,复又重返晋国,承继大统,这便是晋文公了。”话到后来,顿了一顿,凄恻续道:“现下赵合德跟王莽荣宠之盛,远胜晋献公的骊姬,留在宫里暗箭难防,躲在宫外方可觅得生路,万望将军成全。”
段峰欲待开口再劝,班婕妤又道:“将军不必再劝。”转而拿起夜间所书《怨歌行》,轻叹一声,道:“这是我昨夜所作小诗,皇上要是看到了,兴许能顾念些旧情,不会拿我怎样。”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三友堂中,鸿渐诸人听得出神,但见段峰悻悻叹道:“咱当年听娘娘这般讲,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更何况娘娘执意如此,便只得答允了。”转而向程鸿渐道:“多亏你爹点子多,他教我寻个待产的妇人,到时班娘娘要是产下皇子,便拿我寻的婴儿把皇子换出来,这样既可保娘娘不受追究,也能保皇家龙嗣不受奸佞追查。”
程鸿渐万未料到父亲亦曾护卫龙嗣,随即问道:“后来怎样?”段峰道:“后来咱寻到个农户,偏巧这家有个妇人快要生了,咱便花钱买了下来。”易巧倩奇道:“人家的孩子干吗卖你?”段峰道:“那家农户都快揭不开锅了,还他娘拉扯了好几个,要是不将孩子卖咱,也得活活饿杀了。”
程鸿渐年齿尚幼,且又在阔绰府邸中受人服侍,此番初闻民间疾苦,不禁唏嘘短叹,说道:“世上竟还有这般贫苦的人家。”秦皓轩轻叹一声,道:“那些独门小户如遇丰年,尚可勉强过活,倘若碰上灾荒之年,便极易饿殍遍野。”程鸿渐懵懂颔首,脱口说道:“那有钱的人家理应多设粥棚,助百姓熬过灾年。”秦皓轩道:“似这等人家不胜枚举,倘若为官者能够心系百姓,他们才会好过些。”
便在这当儿,易巧倩出言轻嗔道:“哎呀,我还要大胡子讲故事,你俩的大道理好无趣哟。”转而向段峰道:“你接着说。”段峰道:“后来婕妤娘娘诞下位皇子,咱寻的那个农妇在前一宿,也生下个小子来。咱便将这农妇的儿子带入宫中,换出了皇家血脉。”程濯闻听此语,不由黯然脱口道:“咱们没看顾好那农妇的孩子”
段峰叹道:“可也没旁的法子。”话到后来,顿了一顿,接着续道“娘娘眼瞅要跟自家骨肉分离,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便又落下泪来,随后给小皇子起了个名字,便唤作刘子,又将皇上御赐的金凤钗交给咱,还在锦帕上写了份血书留作凭证。咱此番到长安联络汉庭旧臣举事,还将这块锦帕贴身带着,正好给你们瞅上一瞅。”说罢,便即取出那方锦帕,传递诸人,但见其上写道:
真龙皇子落凡间,
母子离别泪满衫。
待得他日妖氛扫,
褪去蓝衫还庙堂。
那帕子上的血迹早随岁月沉积,竟自现出黑红之色,秦皓轩不由兴叹,程鸿渐暗感忧虑,问道:“那户农家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段峰饮酒不语,秦皓轩道:“坊间传闻孝成皇帝亲手掐死了自己的骨肉,看来那个被掐死的婴儿,便该是这农妇之子了。”
易巧倩闻言惊呼,段峰怒拍桌案,愤懑呼喝道:“都他娘是赵合德搞的鬼,圣上才会迷了心窍。”
有道是:自怜春色罢,团扇复迎秋。话说婕妤娘娘诞下龙嗣,孝成皇帝刘骜本欲前往探视,却忽听身旁宦官提及戌时将至,便不由暗自思忖:“爱妃总在戌时沐浴,似这等景致倒是不可错过了。”言念及此,便径朝赵合德的寝宫去了。
那刘骜到得寝宫门外,即命手下诸人不得传唤,接着轻手轻脚地步入屋内,透过锦帐缝隙观瞧其清池,恰见赵合德轻着素罗衫,胧罩丰腴身,探足入兰汤,妖娆媚独立,登感气血上涌,随后强咽垂涎,放浪遐思。
那姬人稍蘸香露滑凝脂,自赏朱颜略宽衣,手如柔荑撩霓裳,刘骜观瞧兰汤水微荡,更为心猿意马,痴绝暗思:“爱妃洗至尽兴时,总会这般促人**,真想不到半月未见,这番景致好似更馋人了”言念及此,不由食指大动,正欲上前交合,忽见赵合德竟自啜泣,登感心头一紧,随即从锦帐后头迈出,惊惶问道:“爱妃何故悲泣,要是有人欺侮你,朕便斩了他。”
赵合德轻拭面颊,稍作屈身,含泪拜道:“臣妾不知圣上驾到,是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刘骜双眉微锁,竟自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爱妃过去总唤朕为‘骜郎’,今日怎么改了称呼,且又这般生分?”赵合德道:“倒也没什么,陛下既然来了,臣妾伺候您梳洗便是。”刘骜观她忽显恭谨,浑不似往昔那般倚姣作媚,登感若有所失,当下步入池中,躬身赔笑,道:“爱妃如若还生朕气,打上几下便是,朕断不会躲的。”
两名服侍沐浴的宫婢不由俯首忍俊,赵合德轻抚皇帝胸膛,嘤咛一笑,道:“陛下乃九五之尊,臣妾可不敢打你。”其音**,刘骜直听得骨肉皆酥,随即打个哈哈,说道:“朕虽为皇帝,却更是爱妃夫君。”话音刚落,赵合德轻作推搡,随即薄嗔道:“圣上也是班婕妤的夫君。”刘骜笑道:“爱妃莫使小孩子性,此番太后急着抱孙子,强迫朕寻那班婕妤交合,以此延续皇家血脉。”话到后来,不由轻叹一声,续道:“其实朕极欲跟爱妃诞下龙嗣,当真如此,大好江山便可传他了。”
赵合德闻听此语,当下甚为感怀,随后歉然道:“都怪臣妾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没给圣上诞下一儿半女。”刘骜痴握合德红酥手,出言安抚道:“朕能得爱妃相伴,已然别无所求,你断不可这般自责,以免伤了身子。”赵合德颔首说道:“臣妾半月未见骜郎,心头好生惦念,现下不生你气了。”
刘骜喜不自胜,随即笑道:“朕也好生惦念。”说罢,便欲褪去自身衣衫,赵合德嘤咛笑道:“臣妾替骜郎除衣,岂不更好。”话音刚落,便即探出红酥手,轻轻褪去其上身衣衫,掷向身旁宫婢。
刘骜受此撩拨,登感急不可耐,当下顾不得褪掉姬人衣衫,便即深尝朱唇。从旁服侍的宫婢正欲退去,赵合德复又啜泣,竟而垂下泪来,触及皇帝唇边。刘骜心头复又一紧,随即拭去其双颊泪痕,问道:“爱妃莫非还有事情,你跟朕鸾凤和鸣,有甚不能言语。”
那两名宫婢观此情形,当即跪拜苦劝,赵合德道:“陛下不必介怀,臣妾只因深爱陛下,遭受了姐姐妒忌。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担忧骜郎日后会受她人教唆,到得那时,圣上便要嫌弃臣妾了。”
刘骜复又吻了姬人额角,自得戏狎道:“朕以为有甚大事,原来是你姐姐赵飞燕跟你这个小傻瓜争风吃醋,方才惹得你不开心了。她身为皇后却小肚鸡肠,着实不该,明日朕便训斥她,替爱妃出了这口恶气。”
赵合德叹道:“陛下误会了,臣妾说的不是亲姐姐,而是班婕妤娘娘,臣妾毕竟入宫晚了些,是以总将她当作姐姐看待。哪怕婕妤娘娘往后要将臣妾除之而后快,也是臣妾的命数,只可惜再不能陪伴皇上了。”
刘骜闻听此语,心下暗道:“爱妃能将班婕妤当姐姐看待,而那妇人竟还要欺侮爱妃。”言念及此,竟自眉头紧锁,随即说道:“朕定会为你做主,那妇人到底如何招惹爱妃,跟朕讲来便是。”
这正是:宫阙荒芜湮古道,婕妤作古化香消。墨客相承悲作赋,不见班姬花颜笑。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反派难免涉及坏言行,在描述过程中难以避免,世间更存正道,正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一百五十九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3)
第一百五十九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3)
耿听罢朗笑,刘秀则邀马武尽情吃喝。席间三人恍酬交错,马武独自吃下八个馒头,扫荡了大半酒肉菜肴,刘、耿各吃了三个馒头,桌上仅存六个。
那三人正自谈天说地,店中愈发人声鼎沸,道上更有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如织人流中,一双丫鬟小厮催赶马车行至店旁,随即跃下车来,摆好小凳,便邀其主入店。
车厢内有名老者先行踱出,但瞧他年近半百,兀自轻嗅沉香,甚显雍容。随后又踱出一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韶华正驻,委实端丽,正是:远山眉黛若含翠,沐云青丝如瀑垂。长身玉立芙蓉貌,神安气闲载秋水。
那女子忙上前相搀老者,温言说道:“父亲足疾未愈,此番殿下宴请,叫我兄长替您便是了,您本不必亲自来的。”其音玉润,和煦有度,甚显得体。老者笑道:“这点小疾有甚打紧,好闺女不必挂怀。”那女子道:“饶是如此,还需小心些。”那老者道:“为父晓得。”说话时,又打量番爱女,续道:“此番到得襄阳,你顺便挑几样中意的首饰吧。”那女子莞尔笑道:“女儿首饰够用了,不必再买。”老者闻言嗔怪道:“那才几样,你都十八了,理应精心装扮,赶快寻个好人家。”那女子莞尔道:“若哪个男子瞧我装束华丽,方有倾慕之念,不嫁倒也罢了。”那老者叹道:“真不知你要寻甚样人物,为父此番领你到殿下府上,定要在望族子弟中寻个好才俊。”
那女子闻听此语,不由得心头一紧,随即敷衍道:“咱们进店去吧。”说罢,便扶其父入内,温言唤来掌柜,问道:“敢问店家,此间可有上房?”掌柜打躬回道:“几位客官着实来得不巧,这当儿已无客房了。”那老者奇道:“往常我到襄阳,客房并无这般紧张啊。”掌柜笑道:“当今皇子殿下宴请襄阳及周边郡县望族,大伙都赶在今日过来,客房便全都住满了。”
那老者听罢此语,正欲领爱女另寻宿头,恰逢刘秀高声唤道:“阴伯父且慢。”话音刚落,便即站起身来,劳驾旁人借过,上前见礼道:“小侄拜见伯父。”耿、马二人见状,亦随其上前招呼。
看官且猜这父女二人是谁,先表那老者姓阴名陆,实乃先秦管仲之后。那管仲曾居齐国相位,辅佐桓公称霸诸侯,其第七代玄孙管修迁居楚国,受封阴大夫,此后便以阴氏为姓。秦末汉初之际,阴氏举族迁至新野,遂成当地望族。阴陆身为管仲嫡系子孙,主掌阴氏全族,所拥良田足有千顷,家中仆从亦过百口,王匡欲行搜刮自要请他。再表阴陆所携爱女名唤丽华,正是荆襄闻名的美人,又因其性温良恭俭,怜悯慈爱,是以深受长辈看重。诸多士族公子见她该当出阁,早将佳人门槛踏破,亦未获其芳心。阴丽华有位表兄名唤邓晨,偏巧那人又是刘秀姐夫,恰因此故,刘秀才得以结识闺秀。
这会子阴丽华于店中忽逢刘秀,心下既惊且喜,便未待老父言语,柔声问道:“文叔你怎么也在这儿”刘秀微笑道:“我到此地料理些事情。”接着续道:“我与伯父及丽华妹子许久未见,心下总生惦念,今日得聚,当真欢喜。”
阴丽华嫣然而笑,正欲开口,阴陆轻哼一声,道:“我看你惦念老夫是假,打我闺女的主意倒是真的。”阴丽华扯了下其父衣袂,说和道:“文叔大哥满怀好意,父亲怎好这般待他。”阴陆闻得此语,蹙起双眉,斜睨爱女,说道:“有甚好意了。”转而瞧向刘秀,道:“老夫早告诫过贤侄,莫要再与我家闺女来往,还望贤侄谨记啊。”
马武打个酒嗝儿,强抑心头愤懑,喝道:“老家伙左一口贤侄,右一口贤侄,却怎似牲口言语。”刘秀插口道:“不可无理。”马武悻然续道:“大哥凭甚没来由的受这鸟气,骂他都嫌轻了。”
阴陆闻听这般言语,直似遭人掌掴,不由双颊发热,顿感气滞,颤声说道:“这这便是贤侄所交好友,竟连礼敬长辈都不知晓。老夫要是当真允准你跟小女的婚事,又岂能放下心来”话音刚落,阴丽华接口道:“文叔素来敬仰父亲,他那好兄弟不过吃醉酒罢了,再说文叔为人甚佳,所聚兄弟也定是深明大义的好男子。”其态温婉醇和,马武闻得此语,自觉先前所言不当,正讪讪的未及言语,刘秀朝阴陆抱拳道:“小侄替兄弟赔礼了,还望伯父莫要动怒伤身。”耿赔笑道:“正是,正是。我等并非有心,您老大人大量,自不会跟小辈见识。”
阴陆不置可否,随即言道:“贤侄既已见礼,老夫便领小女告辞,另寻宿头去了。”刘秀挽留道:“伯父不必费这功夫,小侄与兄弟们刚好有两间客房,够你们分住将歇,而我等今夜将要离开襄阳,不如现下便将客房让出,您跟丽华就此安歇,倒也省事。”
第一百六十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4)
第一百六十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4)
阴陆瞧刘秀依旧如此礼遇,不由轻叹一声,道:“贤侄是个好孩子,老夫也并非故作刁难的人,再说我那妻侄又是你的姐夫,按理我更应好生关照才是。”话到后来,面色稍缓。刘秀颔首道:“小侄理会得,伯父是为后辈着想,文叔素来敬重。”阴陆道:“明白就好。”随即正色续道:“这天底下的婚配都讲究门当户对,贤侄现下家道中落,我闺女当真嫁入你家,岂不委屈了她。”
阴丽华早将芳心许给刘秀,闻听老父这番言语,当下怅然一笑,竟而接口道:“爹爹处处为我着想,做闺女的无以为报,可只要两人彼此钟意,即便吃些苦头,也无甚打紧”
古人礼教甚严,丽华心知这番话原不该说,是以声音压得低了,饶是如此,话中所含情义却未稍逊分毫。阴陆双眉微聚,嗔道:“这些不知羞的言语,哪是女儿家该说的。为父早就告诫过,此番岂可重提。”
耿观状登时了然,心下暗道:“哈哈,闹了半天,爹爹不允,闺女却早已芳心暗许了。”言念及此,不由面露笑意,便在这当儿,马武脱口道:“你家闺女爽快,只要她愿意,你还拦阻个甚。”他只怪阴陆嫌贫爱富,语气自含不悦。
阴陆本不愿与马武争执,恰逢刘秀言道:“伯父跟丽华路途劳顿,还是到我们房中将歇,改日再行叙旧吧。”阴陆微微摇首,道:“老夫怎好意思叨扰,我带闺女到别家客栈寻个宿头即可。”刘秀道:“王匡今日宴请诸多豪强,想来左近已然难寻宿头。小侄碰到这事,若不尽心相助,着实过意不去,除此之外,并无妄念,还望伯父成全。”
阴陆知他所言不差,又不便再驳情面,只得说道:“你都这般说了,伯父住下便是。”说罢道了声谢,便领爱女随店家上楼去了。
刘秀诸人刚回座上,马武便鸣不平,破口说道:“他娘的,那老家伙狗眼看人,要我说他不过有俩臭钱罢了,有甚了不起。”耿接口道:“大哥毕竟跟阴家沾亲,阴老爷这般待你,难免”他本欲说嫌贫爱富之类的言语,可话到后来,却轻叹一声,续道:“有些不通人情了。”
刘秀面色如常,平和说道:“阴伯父为人不坏,他身为人父,在意爱女婚事,实乃人之常情。当年我跟丽华情投意合,相约非卿不娶,非卿不嫁。而阴伯父瞧我家道中落,怕误了自家闺女,方才稍至偏颇。饶是如此,阴伯父毕竟是我长辈,又是丽华至亲,不管怎样,我都该好生善待他。”
马武心直口快,当即说道:“是人家爹又怎的,只要闺女乐意,那老家伙凭甚干涉。我看那姑娘待大哥有意,正好瞒过老家伙,带那姑娘同上绿林山,岂不快活。”
刘秀脱口道:“不可莽撞。”接着顿了顿,续道:“丽华这般随我同去,阴伯父定会心焦,倘若他再因此急出好歹,便陷丽华于不孝了。”耿微微颔首,说道:“大哥仁义,这话倒也在理儿。”
马武正饮闷酒,丽华瞒过老父,独自下得楼来,朝诸人屈身施礼,温婉说道:“适才稍有不便,没法子留下叙话,家父怠慢之处,小女子替他赔个不是。”耿、马二人还礼过罢,马武又道:“姑娘放心,弟兄们算冲在大哥面上,也断不会跟那厮计较。”耿笑嗔马武道:“你这厮还没吃饱不成,赶快跟我上街溜溜。”马武回过味儿来,随即打个哈哈,道:“对,对,该给大哥、嫂嫂倒个窝儿,瞧我这脑子。哈哈,你俩坐着,我跟姓耿的出去逛逛。”
马武原是草莽汉子,随口打趣并不当回事情,丽华不由双颊含晕,刘秀微笑道:“兄弟且慢。”马武本欲离去,闻得此语便即驻足,问道:“怎么?”刘秀道:“此店酒肉馒头端的甚好,我叫店家将这六个馒头包好,另外添些酒肉给你跟我三弟带上。”马武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们赶紧聊着,不必记挂弟兄。”刘秀温言道:“自家兄弟,拿着便是。”话音刚落,阴丽华微微一笑,道:“你既是文叔兄弟,我也该有所照应。你若推辞,倒叫我过意不去了。”马武哈哈一笑,道:“嫂嫂端的亲厚,那我不客气了。”
阴丽华听他这番言语,莞尔言道:“你这般说,我心中自是欢喜的,只不过我跟文叔尚未婚配,让旁人听了去,难免生出误会。”马武唱个肥喏,接着续道:“我也没多想,到你们结亲的时候,我再这般称呼便是。”
刘秀吩咐店家包好桌上六个馒头,用荷叶包来五斤牛肉,端上一坛好酒。店伴应命将酒肉馒头料理妥当,便即放置桌上,刘秀拎将起来,朝耿、马二人递去。耿颔首接过佳酿,笑道:“大哥不必着忙,待得酉时将至,我俩再回店中寻你。”马武提着牛肉和馒头,接着抱拳谢过,便同耿去了。
阴丽华久别檀郎,目下终得独处,心中既含欢喜又怀隐忧,眼望刘秀正叫店家撤下残羹,换上几样精致茶点,独自静默须臾,悠悠说道;“文叔你受苦了”刘秀淡然一笑,道:“我没什么。”说着,握住丽华的手,续道:“当年我向伯父提亲,他老人家不允,你便与我盟誓相守,竟而撑至现下未嫁,这才着实不易。”
阴丽华道:“我适才得知家父此番到襄阳,还要为我相个士族才俊,这下他老人家可有得絮叨了”话到后来,竟自黯然轻叹,续道:“有时我真想不顾拦阻,伴于君侧泛舟江湖,那该多好”言下隐生私奔之念,却也未敢多想。
刘秀道:“带你携手天涯,正是我心中所愿。”丽华心中怦然,刘秀续道:“只可惜我俩如此离去,家人定会忧心,而且我断不可委屈了你,理应光明正大地娶你。”阴丽华道:“我明白,只待你稍赚功名,丽华再央求家父答允咱俩的婚事。”
刘秀低吟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其音动情,发自肺腑。他所言源于《诗经木瓜》,所谓“琼琚”既指美玉。阴丽华熟读四书五经,自晓其中意味,当下从怀中取出精心叠制的锦帕,递入刘秀手中,呢喃细语道:“今日之后,不知何时方得重聚。帕中裹着我的一缕青丝,文叔且将它携在身上,暂寄别后相思吧”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不可肆意损之,但阴丽华跟刘秀久别重逢,情肠百转实难言传,是以丽华刚入客房便即割断那缕青丝,意欲使其暂代己身,伴于君侧。有道是: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刘秀将那帕子缓缓展开,眼见那缕青丝三寸来长,随即复又裹上,收归入怀,道:“丽华的青丝,我定会贴身携带,好生保管着它”正说话间,数样点心已然端上,均是丽华平素爱吃的,而她稍作果腹,便邀刘秀出店同游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5)
第一百六十一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5)
刘秀及丽华并肩缓行,行至小塘畔,恰逢烟中垂柳丝丝弄碧,轻拂脉脉行色。曲径遥漫处,唯有寂寥倦客,抚箫独鸣。刘秀、丽华闻乐驻足,随后相靠而坐,观望清池,惟觉往昔如幻,均自一痴。
两人这般游憩,红日逐渐西斜,刘秀为防耽搁要事,只得携丽华回至客栈。过不多时,耿、马二人亦来会合,阴丽华搀着老父下得楼来,正朝众人话别之际,忽闻楼上有人呼喝马武道:“快给老爷我套车去,还杵着罗唣甚。”说话之人正是李四爷。阴丽华侧头瞧他,心道:“这人未免跋扈了些。”
马武并未理会自家老爷,只向刘秀低声道:“我等你们。”话音刚落,便即赶车去了。
李四爷搂着艳婢下楼,径朝阴陆抱了拳,随即寒暄道:“原来是阴老爷,您近来可好?”阴陆道:“还好。”李四爷瞧了眼丽华,问道:“不知这位是谁?”阴陆道:“此乃小女。”他不愿失了礼数,便向丽华道:“见过你李伯伯。”
阴丽华稍作示意,李四爷将其打量一番,笑眯眯地道:“怪不得大伙都夸你闺女好看,瞧这摸样儿,当真国色啊。只可惜我家犬子没来,要不正可唤他俩就此相识,岂不甚妙?”话音刚落,耿插科打诨,笑道:“此言差矣,狗生的儿子哪里寻不到,谈甚妙不妙的。”
李四爷自呼犬子本是为了显露谦逊,却遭这般歪解戏弄,登时羞恼得紧,却因心下忌惮,仅仅指向耿,悻然喝道:“老子老子不稀罕跟你计较”言下直气得话也颤了。
耿轻哼一声,转而向阴陆道:“这厮还算阔绰,他打坏此店几张桌椅,便拿出了五十两白银显摆。只可惜那银子好似泥作的,晚辈用手一捏,它便软了。”李四爷喉头低嘶,闷声闷气道:“天晓得你使甚蒙人伎俩,老子的大银锭怎会有假?”
李四爷不说还好,这番说辞倒证实耿所言非虚了。阴陆淡淡一笑,朝李四爷抱了抱拳,道:“殿下府中即将开宴,阴某先行一步。”说罢,便领爱女告辞。李四爷自觉老大无趣,未再与耿耽搁,赶忙登车赴宴去了。
刘、耿二人到得临近王匡府邸的那家酒楼,坐等秦妙红前来接应,过得片刻,果见她嗲笑而来,媚声戏狎道:“呦,耿郎还带帮手呢,先前怎的没听你提过。莫不是耿郎怕到了王匡府中,我会吃了你。”她这般打趣,正是要避免他二人心下起疑。耿哈哈一笑,道:“红红当真吃下我,那便最好。”
刘秀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怕万一有个闪失,会连累秦姑娘,方才陪三弟同来。便算姑娘带路时,府中官军拦阻,我跟三弟武功不弱,如此合力杀出,亦可保你无事。”
秦妙红心道:“你倒会说话,我要是没安好心,你又武功不弱,取我性命自也容易得紧呦。”言念及此,径将刘秀稍作打量,随即打诨道:“公子这般疼人,奴家可受不起呀。待你们混入王匡府中,先到我房里呆会儿,待得天黑,我再领你俩救人,府中官兵哪会轻易发觉。”话音刚落,耿笑着接口道:“如此甚好,若当真连累了你,我心里可不落忍哪。”
秦妙红轻佻佯嗔道:“哎呀呀,谁要我摊上你这么个冤家,纵有危难也只得认命了。”说着,嘤咛一笑,续道:“没工夫扯闲了,这会子王匡那厮的府门前聚满了人,兵士断不会悉心盘问,咱们快去吧。”
王匡府外车马盈门,刘、耿二人随妙红混入府中,到得她所住客房,只待夜色催更,再行营救之举。却说府中庭院里,诸多豪族子弟已然落座,阴氏父女便在其中,李四爷坐于阴陆旁侧,自寻话头搭讪。群豪闲谈之时,荆襄主簿到得院中,兵士忙唤诸人肃静。
那主簿要众宾客画过了卯,当即郑重说道:“尔等小民听着,我乃荆襄主簿,特来教习参拜之礼。免得殿下移驾至此,有人失了礼数。”
群豪唯唯诺诺,主簿大人便即絮叨起来,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那官儿恰在兴头上,忽有名小宦官跑入院内,纵声高呼道:“殿下驾到!”群豪闻得此语,纳头便拜。
阴丽华镇定自若,不卑不亢,旁人却均自屏气凝神,唯恐稍有差池,性命不保。如此挨过一会子,但见炎天法王朱离灭兀自头前开路,威风八面;宦官樊通伴于王匡身侧,缓步踱来,其后又紧随大批兵士。
群豪观状,当即山呼叩首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匡面上带笑,说道:“快快免礼。”
众人拜谢起身,俯首而立,王匡端坐椅上,接着说道:“本宫今日宴请,只为与民同乐,尔等无需多礼,都入座去吧。”他虽故作亲善,目光却犹若贪狼,倒似山间猛兽给鸡拜年了。群豪复又称谢,方才陆续坐下。
王匡扫视众人,转而瞧向身旁主簿,问道:“人都到齐了吗?”那主簿躬身说道:“回禀殿下,除了邓县张富尚未赴宴,旁的商贾尽皆到了。”王匡听罢,阴森说道:“这厮好大的架子,本宫都到了,他竟敢不来。”
此语既出,四下里登陷沉寂,便在这当儿,有名兵士跑入院中,伏地而拜道:“启禀殿下,邓县张富前来觐见。”王匡如狼假寐,隔得须臾,方才复睁双目,道:“传他进来。”言下语气颇为不善。
宦官领命通传,但见张三爷臂缠绷带,捂着火辣辣的面颊,呻吟觐见,原来那厮本名张富,此番在官家面前,自无甚“三爷”美誉了,但见他忐忑跪拜道:“小民小民从马上跌个大跟头,后来在医馆里折腾老半天,着实乏得紧,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谁料想手下的奴才不晓事,竟没唤我起来,害得害得小民来迟还求殿下恕罪”
那厮惟觉如实言及怎生受伤,会显自身没有本事,只得扯谎瞒过其中缘故。王匡轻哼一声,道:“你这厮好会寻由头,本宫早讲过,酉时不到者定当军法处置。你既要以身试法,本宫成全便是。”话到后来,铁青着脸,纵声喝道:“来人!将这厮拖出去,斩首示众!”
两名兵士口中唱诺,随即拿住张三爷朝外拖拽。张三爷面如土色,哭天喊地般连声告饶,诸多豪强犹若木鸡,李四爷面露得色,阴丽华心中不忍,当下站起身来,高声劝道:“殿下且慢。”说罢,离得座位,立于张三爷身旁,群豪顿感惊愕,无不凝神瞧她。
王匡瞥了丽华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区区小民竟敢拦阻本宫,莫非嫌命长吗?”话音刚落,阴陆颤身离座,叩首拜道:“殿下恕罪,草民新野阴陆,此人是小女丽华,都怪我平日将她宠坏了,殿下要罚,草民甘愿顶罪”
王匡闻听此女正是太守日前所提美人,便又上下打量,不由轻蔑一笑,转而向阴陆道:“你又没犯甚罪过,本宫杀头还轮不到你来顶罪。”
阴丽华并不跪下磕头,只屈身微拜,接着说道:“民女并非有意冒犯,之所以出言拦阻,均是为殿下着想。”
王匡打个哈哈,随即解下腰间玉带,道:“那你便说说,如何为本宫着想,要是敢虚言妄语,本宫正可用这玉带亲自送你陪那贱民作伴,顺便给大伙瞧瞧女子受刑,会是甚样情形。”
诸多豪强登感王匡禽兽不如,却均自敢怒不敢言,只怔怔地瞧向阴丽华,唯恐她香消玉殒,阴陆瑟瑟发抖,脸上细汗涔涔,暗怪自己不该领爱女同来,以致平白惹出天大的祸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6)
第一百六十二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6)
阴丽华强自镇定,说道:“殿下适才提及与民同乐,此举当真亘古少有,足现宽怀仁,绝非商纣之流。而当今圣上更是有道明君,便说当年殿下的二哥妄杀家奴,圣上便即重责,后又命其自尽,直至如今,天下黎民还传颂圣上爱民如子呢。”王匡难以从她话中挑出骨头,当下全没好气道:“这些事情哪轮得到你这小女子妄加议论,你无端提及本宫二哥,又是什么意思。”他毕竟心有余悸,倒也不敢过分造次了。
阴丽华道:“小女子久居闺阁,自是什么都不懂的。如若所言失当,想来殿下英雄豪杰,断不会当真跟我这弱女子一般见识,您先前所言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王匡虽暴虐荒淫,倒并非糊涂透顶,是以他听过此语,只作冷笑,并不言语。
阴丽华稍稍放下心来,接着说道:“此人即便伏诛,对殿下而言并无多大好处,只会坏了大伙兴致。端的如此,倒有违殿下与民同乐的初衷了。”王匡心道:“斩了他本宫正好立威,要不你们岂会乖乖地掏出钱来。”那厮虽作此想,却又着实不便吐露,只得悻悻言道:“饶是如此,本宫先前言道酉时不至定当军法论处,这话总得作数。贱民张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他军杖八十。”话到后来,顿了一顿,续道:“本宫自不稀罕跟你这小女子一般见识,快跟你爹坐回去。”
阴陆千恩万谢,阴丽华脱口求道:“这些棍子打下去,不死怕也残了,还望殿下”话音未落,张三爷低声插口道:“姑娘不必再劝,当心殿下恼火,张某承你情了。”阴丽华轻叹一声,只得同老父回座去了。
王匡吩咐兵士当众行刑,初时张三爷不住叫痛,到得后来只剩喘息的劲力了,某些豪强瞧他背脊血肉模糊,已然不忍再看。待得兵士行刑过罢,王匡命人将其拖出,接着说道:“尔等良民不必惶恐,本宫赏罚分明,只要你们效忠朝廷,定可过上太平日子。”
群豪默不作声,均自垂首而坐,王匡望了望天边残阳,转而扫视众人,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行开宴,大伙边吃边谈吧。”樊通听罢,高声唤道:“殿下有令,开宴!”他话音抻得老长,群豪纷纷称谢,脸上殊无半点欢愉之色。
美酒佳肴已然上桌,王匡笑道:“此等良辰岂可没有舞乐,本宫这便让人献上几曲,为大伙助兴。”说罢,拍了拍手,院中登时舞乐大起,其音所传甚远,便在妙红房中亦可听闻。
刘、耿二人尚在妙红房中相对而坐,耿自顾慢品香茶,刘秀听秦妙红讲明遭俘同门所处境况,接着问道:“今日群豪赴宴,秦姑娘身为翠玉轩头牌,此番受邀入府,却未去献上歌舞,王匡那厮不会怪罪吗?”耿登时心下犯疑,随即笑道:“是啊,王匡请你这么个大美人入府,碰上此等宴饮却只要旁人献舞,能有甚好看的。”
秦妙红心念电闪,随即嗔怪道:“你们这些男人尽是些忽冷忽热的主儿,委实要人气闷得紧。”耿半开玩笑,道:“瞧瞧,红红这话竟将你家耿郎也算在其中了,这可冤煞死人哪。”秦妙红道:“说出来也不怕耿郎轻贱,你可知那日雨夜,我因何奔出王匡府邸,以至后来巧遇你吗?”耿点了点头,道:“我早看出你定然受了委屈,只是不想多问,免得引你更增伤怀罢了。”
秦妙红悠悠地道:“那日王匡与僚属同饮,我奉官家之命到堂上献舞,谁料想便在敬酒之际,王匡那厮正惦着别家女子,却因思而不得,只顾迁怒于我,这会子人家宴请群豪,早就将我忘了。”说罢,不由微微摇首,强颜笑续道:“你们别看我素来光鲜得紧,跟那群客人逢场作戏,却从未当真快活过”她这话并非矫揉造作,玉容凄然足可引人怜香。
耿握着妙红的手,温言说道:“待到此间事了,红红随我到绿林山去吧,我只会好生呵护你,断不让你受旁人欺辱。”
秦妙红心中一动,本欲出言答允,可那姬人话到嘴边,终觉语滞,转而改口道:“待耿郎救出同门再说吧”说罢,黯然瞧向窗外,续道:“现下天已黑了,我先领你们到关押吴俊驰诸人的地方去,等救出他们再去寻另外两位轩辕弟子,毕竟那个刘嘉名被囚时,遭人打得遍体鳞伤,先救他恐怕误事。”刘秀心道:“怎么只有刘嘉名受刑,施不凡等本派弟子却无甚事吗”他虽作此想,当下却未多言,仅只颔首应道:“有劳了。”说罢,便唤上耿随秦妙红搭救同门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7)
第一百六十三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7)
王匡酒意微醺,吩咐舞乐稍停,接着向群豪举杯,携着酒劲,纵声说道:“本宫初领荆襄,诸多方面需得仰仗各位鼎力相助。为此本宫即便屈尊降贵,也要敬上一樽。”群豪唯唯诺诺,随之端起酒樽,齐声称谢。
众人将酒饮罢,阴陆起身作揖,问道:“不知殿下有甚差遣,还望赐教。”王匡道:“倒也无甚大事。”说罢,示意对方就座,接着正襟危坐,续道:“近些年来,荆襄之地匪患猖獗,尤以绿林草寇为甚,父皇因此食不甘味,唯恐这群反贼害得尔等家破人亡,方才特遣本宫以贵胄之尊提领荆襄,早日诛灭乱贼,好叫尔等安居乐业。”话音刚落,李四爷当即奉迎道:“圣上皇恩浩荡,殿下英明神武,些许毛贼定不是朝廷对手。”
王匡自得说道:“那是,这伙绿林草寇深知敌不过朝廷,便慌忙向轩辕派求援,本宫得知消息,当即亲率王师,将反贼援兵杀得溃不成军,斩首过万。”且说当日仅有千名轩辕弟子援助绿林山,算上其后赶来解围的天志帮众也不过两千多人罢了,斩首过万自是吹嘘之词。但见王匡话到后来,竟自佯叹一声,极尽忧国忧民,续道:“前任州牧若似本宫这般,反贼岂敢猖狂。”朱离灭拍了下胸脯,粗豪说道:“殿下不必忧愁,只要有我炎天部教众在,定可荡平寰宇,诛尽草寇。”
樊通听罢撇嘴轻笑,并不言语,王匡皱了皱眉,心下暗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本宫文韬武略,倒似全要仰仗你朱离灭了。”言念及此,便朝群豪朗声说道:“本宫帐下人才济济,除了这位炎天部的朱法王,还有幽天部鼎力相助。即便不算江湖中人,本宫尚有十万精兵以及文武群臣。还有一事,本宫不妨向诸位讲了。”说罢,微微一顿,续道:“本宫早派飞骑上报朝廷,请求父皇拨派三万精骑,并由执金吾云旗大将军亲自督率,前来辅佐本宫,以壮声势。”他讲这番话,一是为了打压下属,二是向群豪展现自身实力,却并不提及筹措军饷,依旧顾左右而言他。
刘、耿二人随秦妙红行得一程,便到了吴俊驰及施不凡被押之处,其间虽遇巡防兵士,却因那姬人引路,自是无人上前盘问。耿迅捷定住了看押俘虏的守卫,妙红兀自在房外把风。刘秀提起两个守卫推门入内,但见吴、石二人正自坐于榻上,便即说道:“两位受苦了,你们快换上这二人的衣服,咱们好离开这儿。”他师尊颜信与吴俊驰的舅舅时有摩擦,是以当下语气甚和,免得激化彼此矛盾。
吴俊驰已然变节,逢到对方时,免不得心下一慌,随后颤声说道:“多多谢你舍身相救了”
施不凡瑟瑟起身,接着扒下那两名兵士衣服,拿了其中一套,便去伺候吴俊驰更衣。刘秀瞧吴俊驰在谷中所受剑伤已被人好生包扎,当即问道:“吴副都讲伤势如何,行动可还方便吗?”吴俊驰道:“用过些伤药了,应可勉力支撑。”
刘秀唤耿另提两名兵士入得房内,同自己换上敌人装束。如此整顿停当,还余下四名守卫木桩般杵于门外,那四个被扒光衣服的兵士均自瘫在屋内。刘秀领同门出得屋来,才将房门掩上,正逢上一队巡防的兵士,当下昂首而立,妙红自与耿扯闲,巡防兵士并未察觉,迈着步子走过去了。
刘秀诸人随妙红到得关押嘉名、巧倩之处,遥见房外十多名魔教教众正自严密看守。便在这当儿,施不凡忽而断喝一声,道:“魔教妖人纳命来!”这句话正是秦妙红事先教的。
刘、耿二人猝不及防,魔教教众当即纷纷鼓噪道:“抓刺客!”话音刚落,整个府邸喊声大作,瞬息之间,便如钟鼎崩裂,促人心惊。刘、耿二人无暇多思,赶忙施展轻功飞奔过去,将那群教众以迅雷之势赶杀了,随后闯入房内,救出嘉名、巧倩,便欲朝府门方向夺路而出。
宴席上宾客骚动,朱离灭向王匡道:“殿下无忧,老夫这便去将刺客全都宰了。”王匡忙道:“你别去,这宴席上搞不好有同谋,要不那些刺客岂会混进来。”王匡故设此局,自不会允准对方追杀过去坏了大事,而且如此言语还可向群豪强加罪名,他先前迟迟不提筹饷之事,正是等待此刻。
第一百六十四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8)
第一百六十四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8)
群豪惟觉王匡意欲问罪,当即惴惴言道:“小民不敢。”王匡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不敢,你们有甚不敢的,若是无人趁本宫宴请之际夹带刺客,他们岂会混进来。”话到后来,厉声续道:“尔等刁民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当真辜负浩荡皇恩,待本宫揪出同谋,定要灭其满门,方消心头之狠!”
某些宾客猛一寒噤,朱离灭粗口叱骂道:“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赶快招来,要不便吃老子一掌。”话到后来,便即暗自催劲,双掌渐泛红光如生炽焰。
群豪委实无供可招,当下正不知如何应对,王匡佯嗔朱离灭道:“这些人都是本宫请的宾客,岂可酷刑逼问。”转而向众宾客道:“尔等放心,本宫不会冤枉好人,也断不会让同谋者逍遥法外。这样吧,各位自行认捐钱粮以表忠心,要是谁捐得少,那便定是跟反贼同谋,诸位意下如何啊?”他这话看似商榷,可群豪谁人敢有异议,只得勉强答允了。
李四爷手捧宝匣离开坐席,朝王匡跪拜道:“小民江夏李贵,恭祝王爷千岁。”他不敢自称四爷,俯首说话时,又抬眼偷窥下王匡面色,续道:“小民向来忠心朝廷,断不敢有半点反叛的念头。今日殿下宴请,小民特备薄礼,还望笑纳。”群豪瞧那宝匣颇具分量,心知其内宝物定然价值不菲。
王匡有心寻觅由头,当下皮笑肉不笑,说道:“你这匣中珠宝或许是犒赏刺客的,只要他们事成,你便将宝物分了。”李四爷毛骨悚然,直惊得他连连叩首,涕泣说道:“殿下饶命,小民冤枉,小民冤枉啊。”王匡道:“这些珠宝本宫自会存入府库,你且回去坐着,究竟冤枉与否,要看你愿捐多少。”
李四爷应命入座,王匡唤道:“来人啊,笔墨伺候。”话音刚落,数名侍卫便即捧来笔墨绢帛发给众人,待得那二人分发已毕,王匡又道:“诸位捐钱也行,捐粮也行,只需写下哪里人士,姓甚名谁,以及认捐多少,本宫自会派人上门去领。”
便在这当儿,连声厮杀惨叫传入院中,群豪只道刺客定当不敌,不由得心下惊悸,接着颤手执笔,左右寻思该捐多少。
阴丽华先前跟刘秀游憩之时,便听他提及今夜欲混入府中搭救同门,这当儿耳听厮杀之声,难免为其忧心,当下不住暗祷:“求老天护佑文叔无事,只要他能逃出去,便算要我性命,丽华也心甘情愿”
王匡府内侍卫虽众,却因守备各处,一时间自难齐聚。刘、耿武功高强,仅耗片刻功夫,便势如破竹般冲破些许拦阻,领诸人到得府门近前,恰又碰上马武赶杀兵众。
耿纵声招呼,马武望见刘秀突出重围,立时抖擞精神,举起门前石狮,猛力砸向敌军,雷霆虎啸道:“谁敢过来!”那群兵众眼见这般情形,抱头鼠窜唯恐不及,哪个还敢送命。马武开怀大笑,随即迈开大步,跃上李四爷家的马车,右手提缰,左臂高杨,纵声唤道:“快上来!”
刘秀诸人正欲登车,忽听身后蹿出名女子凄厉断喝道:“哪里逃!”其音未落,便即挺剑攻上。耿回身相搏,但瞧放话那女子正是本派弃徒柳依依,当下轻笑一声,疾递数招,逼得对方倒退数步,接着向刘秀诸人道:“你们快走,我顶着!”
柳依依日前虽遭迦叶摩腾封住内力,但她静养两日已然恢复大半。却说那柳依依并不知晓官家有意设局,欲使刘、耿二人救出同门,以助细作洗脱嫌疑。这日柳依依本在房内将歇,忽闻府中杀声顿起,便即翻身下床,紧握长剑,直追而来。
秦妙红双眉微蹙,自捻食指,心道:“先前只想要依依妹子好生歇着,竟忘了将做局这事告诉她,现下该如何是好”
刘嘉名唯恐依依坏事,是以高呼喝骂道:“臭婆娘还不快滚,当心我等宰了你!”柳依依并不理他,只朝诸人仗剑喝道:“快将我姐姐还来,不然老娘要你们碎尸万段!”
刘、耿二人闻听此语,心头均自一怔,秦妙红赶忙接口道:“这几日妾身受邀入府,承蒙妹子关照。这些人擒我到绿林山,定当好生礼遇,你只管安心回府吧。”她这般说,一是为己开脱;二是要柳依依就此离去。
柳依依不明就里,说道:“姐姐说的甚话,轩辕弟子**下流,你这一去,定当受人欺辱。”耿打个哈哈,道:“亏你曾是本派弟子,你师尊虽有不端,却也不该肆意诋毁本派,现下又来助纣为虐,我便叫你吃些苦头。”说罢,便即施展“阴阳无极剑”抢攻上去。刘秀深晓义弟武功高强,倒也并不怎生忧虑,便先行照顾伤者登车,随后从旁掠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