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交出人来
倒不是封舟吝啬,实在是看不惯莫大和何三七淡泊名利的样子。
淡泊名利之人,应该是高官显贵家族之人,看惯了功名利禄带来的种种是非,在家资优渥的情况下,不参与是非名利之争,或者隐居东山,或者躬耕南阳,这才是真正的淡泊名利。
而莫大和何三七两人,明明家中贫穷,却不想着改善家庭生活,非得把自己饬的寒酸潦倒的模样,然后因为武功高强被人称为“淡泊名利”,简直是本末倒置。
就算是最愚笨的农夫,被压迫的狠了,也想着起来造反。偏偏这俩人本事这么强,却甘愿穷困。
人类有别于其他动物的本质,就在于人类不断前进,不断劳动,不断创造,而不是把自己饬的停顿不前。
当然,即使再看不惯,封舟也得将他们拉进自己阵营当中。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政治就是团结大多数人,孤立少数人,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这也是当了几年边军统帅总结的经验。
于是大雨滂沱之中,九个衣着不错的华山派大侠,理所当然的吃着穷人莫大请的混沌,倒也其乐融融。
刚吃完混沌,街头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着灯笼,快步奔来,叫道:“是华山派的群侠吗?”
梁发站了起来,出门应道:“不敢,华山派在此,尊驾是谁?”
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手中所提灯笼上都写着“刘府”两个红字。当先一人道:“听闻华山派令狐师兄在回雁楼击退万里独行田伯光,救出恒山仪琳师妹,自己也深受重伤,知道华山派已经驾临衡山,家师便命在下二人寻华山派诸位师兄,同到敝处。我们兄弟未得众位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迎,恕罪恕罪。”说着便躬身行礼。
“什么,我大师兄身受重伤?他在哪里?”
华山众弟子震惊无比。
梁发说道:“两位是刘三爷的弟子吗?还请高速我们大师兄的情况。”
那人道:“是。在下向大年,这是我师弟米为义,我们也只是听说此事,等赶去回雁楼,却已经不见了令狐师兄,只得一路寻找,所以在这里遇见了诸位师兄,不知是华山派哪位师伯师叔带队。”
梁发道:“带队的是我们岳师叔,此外贵派掌门莫师伯、雁荡山大侠何师伯也在此。”
这刘正风已经有好几年未和莫大见面,底下的弟子们自然也极少见到莫大,所以一开始竟然没有认出是自家掌门,此时乍一听闻掌门在此,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给莫大行礼:“弟子拜见掌门师伯。”
莫大虽然和师弟刘正风不对付,但是也是因为音乐理念和家资差别,和师侄们没有多大关系,因此见到师侄行礼,不由得呵呵一笑:“起来吧。”
向大年又冲何三七行礼道:“何师伯已经驾临衡山,还请同到鄙。”
何三七点点头说道:“正要打扰。”将桌上的馄饨碗收拾了,然后对莫大道:“十碗馄饨,十文钱一碗,一共一百文。”说着伸出了左掌。
莫大笑道:“你当我没钱吗?”
何三七笑道:“小本生意,现银交易,至亲好友,赊欠免问。”
莫大摇头苦笑:“你连我这穷酸卖艺的也要讹诈。”当下从怀中取出铜板,给了何三七。
这边向大年已经冲封舟行礼:“这一个多月以来,岳师叔横扫湘赣帮会匪穴,大名传遍四海,晚辈听闻师叔威风,当真如雷贯耳。”
封舟不以为意,道:“好了,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咱们去你们府上吧,我可是很期盼能见到天下群雄啊!呵呵!”
他站起身来,对林平之道:“平之,待会无论见到谁,你都要记住,你是华山派岳不鸣门下弟子,不需要惧怕任何人。”
林平之一怔,他心中已经明白:“待会进到刘府,说不定就能见到青城派众恶贼,师父是担心我惧怕,特意给我壮胆。”
他一开始拜师封舟,其实是一时间气血上头。但是到了茶馆之中,见到师父神功微露,艺压衡山掌门,吓得一帮江湖散客遁走,尤其是轻轻一拍桌子,竟能操纵隔壁桌上的茶杯,这等想都想不出的惊人技艺,那余沧海肯定是比不上的。
想到这里,林平之不由得信心百倍。
众人来到刘府,此时刘正风得到讯息,又惊又喜。
要知道这一两个月来,华山岳不鸣的大名可是响彻武林,先是带领陕西好汉挑翻了魔教分舵,接着把魔教青龙堂堂主贾布废了武功,关押起来,再后来就是他突然从云贵而出,横扫湘赣一带的山匪黑帮,所过之处,人头滚滚,百姓却是烧香拜佛。
其名声所到之处,已经有万家生佛的传说,武林同道听了,当真是如雷贯耳。
刘正风听闻他亲身驾到,竟没来得及问还有谁一起到,就急忙迎了出来,没见到面就哈哈大笑:“岳师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他一出门,却先看见了自己师哥莫大,心中一怔。,不由得有些尴尬。
他金盆洗手,自然是要脱离衡山派,此时虽然传遍四海,甚至也给嵩山左盟主禀报过此事,但是却没有和本派掌门说过。
此时见到莫大,心中想道:“掌门师兄和岳、何二人一起前来,难道是兴师问罪?”
封舟笑道:“刘师兄,莫师兄此来,不是找你麻烦的,你别胡思乱想,我可以给你保证。”
他是何等人物?既然做了保证,那自然是一言九鼎。
刘正风脸色一红,心里道了一句惭愧,连忙拱手对莫大道:“师哥,小弟失礼了。”
“无妨。”莫大笑道。
刘正风又和何三七打了招呼,便带着三人走进大门。
此时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恒山定逸师太、青城派掌门余沧海、陕南高手闻先生等十几位名声卓著的前辈高人也都降阶相迎。
封舟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看见余沧海,冷冷一笑,说道:“刘师兄,我有件事要先说一下。”
“哦?岳师弟请讲。”刘正风一怔。
“本来你举行什么金盆洗手仪式,有许多江湖豪客来访,三教九流的都有,其中也有不少作奸犯科之辈。我本来见到这种人,就要一剑诛杀的,但五岳联盟,同气连枝,我可以给你一个面子。”
刘正风呵呵笑道:“多谢。”
封舟摇摇头:“你先别谢。我不杀人,但是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说罢,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余沧海胸口重穴,将他提了起来。
那余沧海虽然身子矮小,但却是武学宗师,若是光明正大和封舟交手,虽然最后必败,但是也不可能一招被擒,封舟能够一招将他擒下,实则是与偷袭无疑。
众人见封舟一言不合,就将青城派掌门擒拿,钦佩他武功之余,却也是一惊。
天门道人怒道:“岳师弟,你干什么?”
定逸师太也道:“岳师弟,你为何要擒拿余掌门?”
封舟扫了他二人一眼,道:“天门道长是泰山派掌门,定逸师太是佛门神尼,都是名门正派当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么为余沧海这等无耻之辈说话,难道你们师长教育你们是非不分了吗?”
说着,也不理会其他人,径直提着余沧海进了大厅。然后随手往地面上一扔。
“砰”的一声,余沧海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却是动弹不得。
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整个大厅二百多人,各家各派的弟子都是各自坐一桌,青城派众弟子来的人多,共占了两张桌子。
他们本来正在说笑,当听到有人重重落地的时候,他们还不在意,可是仔细一瞧,却见被摔在地上的却是自家师父余沧海,不由得脸色大变。
方人智、于人豪等人飞身跃起,几个扑倒余沧海身边,几个拔出宝剑,与封舟对峙。
封舟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个晃身便越过他们,踢开众人,一脚踩在余沧海脸上,冷冷道:“余沧海,你持强临弱,欺压福威镖局,掳走林震南夫妇,为此害死多少无辜之人,没想到报应来了吧!”
他看向那几个青城弟子:“要么交出林震南夫妇,要么毁门灭派!”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轰然震动。
背后赶进大厅的刘正风、天门等二十位武林前辈,也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同时也恍然大悟。
刘正风是此间主人,怎么能看到有纷争发生?更何况是华山派和青城派两大名门正派的正面冲突,当即走了过来,冲封舟拱手道:“岳师弟,你和余掌门有何冲突,不放看在我的面子上,暂且搁置如何?”
莫大轻轻地咳了一下,走了过来,说道:“师弟,余沧海此人卑鄙无耻,杀人害命,毁人基业,掳走他人父母,这等凶狠奸贼,实在丢尽了青城派和名门正派的脸,有什么好说的!我支持岳师弟,这青城派想让余沧海活命,就赶快把林震南父母交出来!”
“师兄。”刘正风一愣。
掌门师兄怎么了,这个时候不想着大事化小,反而推波助澜,这是要往死里得罪青城派的节奏啊!
什么时候,掌门师兄这么行事了?
第167章 主持公道
余沧海此刻趴在地上,半点力气也施展不出,心中羞恼之极,只觉得今日在天下群雄面前大大丢丑,青城派在江湖上要被人指点取笑了。。
但是他穴位被点,浑身动弹不得,被封舟踩在脑袋上,全身酸软无力,根本无力还击,心中只是在想:“这华山岳不鸣,为何提福威镖局出头,莫非是觊辟邪剑法?”
他有心呼喝,但是却喊不出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青城派众多弟子当中,以方人智最为聪明,他和于人豪道:“如今师父被困,我们青城派被人踩到脚下,根本无力抵挡,还是赶快把林震南夫妇带过来吧,这是救师父的唯一出路。”
于人豪点点头,急忙带着几个师兄弟匆匆离开。
此时大厅当中一片安静。
刘正风见不是事,又道:“岳师弟,不如去内堂坐坐,大家也好说个究竟。”
封舟点点头,道:“也好!”
说着对林平之道:“梁发,平之,你两人带着这余沧海,跟着我进内堂。”
梁发点头答应,而林平之此时身形发抖,内心激动地无以复加。
他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没想到自己却拜了一个大高手为师父,轻松出手便擒拿了余沧海,自己的父母眼看着就可以逃离苦海。
这等由绝望生出希望的感觉,当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大家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之中。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知道这五张太师椅是为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两旁则有许多座椅。
彼此谦让之后,天门去了上首靠东边的椅子上坐了,莫大坐在天门旁边,其他人在两旁坐下,刘正风则坐在下首主位上。
封舟一挥手,梁发和林平之将余沧海随手扔在地上,便站在封舟身后。
封舟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这福威镖局被青城派所灭之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吧?这林家惨遭灭门,全家上下百余口被杀个干净、房子被人一把火烧个精光,轰动福建一省。此等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恶行,要不要请当事人再说一遍?诸位大侠意下如何?”
福威镖局坐镇福建,行的是正道生意,做的是白道买卖,结果无冤无仇之下,被青城派余沧海率众给毁局灭门,这件事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人人摇头叹息,说林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青城派一击得手,却也不那么地道。
虽然背地里骂余沧海做事不地道,但是见到余沧海的时候,哪一个吱声了?
说什么武林正义,那青城派杀了人家满门,也不见有什么名门正派出来主持正义,所谓侠义道理,维护的也不过只是自已一个小圈子的利益罢了。
封舟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心神一震,不由得拿眼去看余沧海,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前辈,平时也德高望重,但是却从未想到这个问题,更有人已经心中有些惭然:自已整天以维护武林道义自居,为什么今日见到那杀人屠门的余沧海却没有半点维护正义之心?还把他当成武林同道中人?自已真的在维护武林正义?
封舟站起身来,看向上首那五张椅子,冷笑道:“我们五岳剑派结成联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对抗魔教?为什么要对抗魔教,还不是他们害死无辜的武林同道,毒害了毒害了善良的平民百姓,如今这余沧海为了一个所谓的剑谱,就不惜杀了福威镖局上百口人,将整座镖局焚烧一空,还连累了附近百姓,你们说这人是不是魔道恶人?”
一席话说得众人解释哑口无言,而林平之早已泪流满面。
封舟看向天门道长:“我们五岳剑派结成来呢名,是为了对付邪魔外道,那么请问泰山派的掌门天门师兄,这余沧海是不是邪魔歪道?”
天门道长赤红的面皮变得青紫,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他素来嫉恶如仇,性格刚烈,内心深处对余沧海的所作所为也是极为不满。
但不满归不满,他身为泰山派掌门,和青城派乃是战略合作伙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是邪魔歪道”这句话的。
“呵呵。”封舟摇摇头,冷笑道:“天门道长爱惜羽毛,我也不和你为难。且等到林氏夫妇过来,让大家体会一下江湖小人物的悲哀,如何?”
这一句话说出,大家更是没有话说。
不过大家已经明白,今天华山岳不鸣摆明了要和余沧海过不去,谁的面子也不给,为此更是直接堵了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的嘴,谁若还是傻呵呵的给余沧海说项,接下来就得面临岳不鸣的锋芒了。
华山岳不鸣的武功有多高,在场的诸位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灭掉魔教分舵、擒获贾布、横扫湘赣盗匪这些事,大家可是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如今更是亲眼见到他一招生擒余沧海,当真是武功高深,非同小可,谁会没事和他硬怼?更何况是余沧海作恶在先,人家岳不鸣是主持公道,乃是真正的英风豪侠之举。
如同大家不会因为福威镖局的事和余沧海硬怼一样,大家也不会为了余沧海与武功高深无比的华山岳不鸣硬怼。
半个时辰之后,林震南夫妇被放了回来,林平之上前,一家三口痛哭流涕,嚎啕不止。
这林震南虽逢大变,但是到底没失了心智,在林平之解释了情况之后,顿时跪倒在封舟面前,连连磕头。
封舟道:“林总镖头,这里坐着的都是江湖上秉承公义的大侠,各个都是武功高明、急公好义之辈,你将福威镖局惨遭灭门一案细细讲来,我相信大家伙会给你一个公道。”
林震南受了一路委屈,心中的痛苦当真无以复加,立刻当众将余沧海杀死福威镖局上上下下一百多口的恶行娓娓道来,又将他掳走自已夫妇、百般凌辱、逼问辟邪剑谱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些事本就惊心动魄、惨烈无比,林震南将镖局生意做的强爷胜祖,本身口才练得极好,这时满腔激愤,整件事说罢不但泪眼哽咽,旁边的妻儿更是哭绝在地,闻者当中那些衡山定逸师太更是心肠一软,跟着落下泪来。
在场二十多位江湖侠客,人人都是江湖上大有名气之辈,平时更是以正派高人自居,此刻听到这等惨剧,一个个义愤填膺,从他人口中听来几句消息倒还罢了,此刻受害人就活生生站在面前,听到这般残忍无耻的行为,一个个早已鄙视不已,余沧海此番何止声名扫地,在武林中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待他讲完,封舟道:“林总镖头,江湖上弱肉强食,你被余沧海欺压,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们家传武功没有练到家,偏偏辟邪剑法在江湖上鼎鼎大名,引起强人觊觎,没有余沧海,还有张沧海,李沧海,只要你家的辟邪剑法还在江湖上有着传说,觊觎你家的势力就不会少。”
他说着,凌空一点,便将余沧海身上穴道解开,同时道:“余沧海,我说的可对?”
余沧海猛地一跃而起,双目赤红,连退几步,拔剑在手,大声叫道:“岳不鸣!”
封舟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余沧海,我今日就是与你为难,就是与你青城派过不去,你若想死,那便上来,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余沧海身上,让他遍体生寒的同时,头脑也清醒过来。不由得连退几步,却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二十多位好友面前彻底丢了脸面和声望,这些人看向他都充满鄙视,已经羞与他为伍。他若是性格刚强之辈,只怕当场横剑自刎。
但他既然敢撕下伪善的面具却摧垮福威镖局,那么自身也不是什么刚强之人,拔剑自刎的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封舟也不看他,转身看向林平之,道:“平之,你当初拜我为师的时候,是要学好武功之后,亲手报仇,此刻余沧海和青城派已经把名声丢进泥沼,短时间内难以挽回,三到五年之内,青城派只会成为过街老鼠。那么接下来你是想继续跟在我身边学艺呢?还是返回福建,继续开始你的福威镖局?”
林平之早就明白,林家没有绝世武功傍身,在江湖上行走,一切都是白搭,所以立刻拱手道:“师父,弟子愿随师父学武,之后再报家仇。”
“很好,有骨气,正合我意,那就容余沧海苟活几年。”
他看向余沧海:“余沧海,你走吧,好自为之吧!”
余沧海咋拍手人生最大的挫折和侮辱,在诸多武林同道面前,他和青城派已经丢进了颜面,本来就是气愤难耐,恨不得上前和封舟交手,哪怕被他杀死也就算了。
但他毕竟不愿意死去,心中自我安慰道:“我是青城派掌门,基业传承为先,不能轻易赴死。”
当下狠狠地瞪了封舟一眼,挺剑回鞘,扭头就走。
在场前辈高人都知道他颜面无存,根本在这里待不下去,现在肯定是率领门下弟子离开刘府,zaijianghsuhang返回青城山。
待他走了之后,封舟对林平之和梁发道:“你们先回大厅,平之,好好陪着你父母,待此事一了之后,跟我返回华山便是。”
他又对林震南道:“林总镖头,你放心,华山派上下,不会对你们辟邪剑法有半点觊觎之心,你也不必为了安心,把你辟邪剑法的相关信息告诉我们,我岳不鸣当着二十多位武学宗师说的话,还是管用的。”
林震南虽然不知道在座的二十多位武学宗师都有谁,但他却知道这些人每一个不在余沧海之下,眼前的华山岳不鸣更是深不可测,他既然说了这话,那定然敢一言九鼎。当下没口子的感谢,然后带着妻子儿子慢慢退出内堂。
待他们离开之后,封舟看向刘正风,道:“刘师兄,我刚才听令徒米向大年说,鄙派大弟子令狐冲被田伯光大成重伤,可有此事?”
刘正风还未回答,恒山定逸已经抢先道:“这件事贫尼要先行谢过令狐贤侄了,他为救鄙派弟子仪琳,与那恶贼万里独行田伯光缠斗许久,最后将那田贼击伤,但自己也身受重伤,仪琳回来述说之后,我急忙赶到回雁楼,却没有找到令狐贤侄的踪迹。”
封舟心想:“田伯光武功不亚于余沧海,冲儿能击退他,说明武功已经达到宗师层次,将来再由掌门授予他易筋经,便是不会独孤九剑,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便对定逸拱手道:“师太客气了,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冲儿自幼被鄙派掌门教导,人品武功还算出众,救仪琳师太,那是理所应当,算不得什么,只是他现在何处,却还是一个恼人的事情,难道仪琳师太不知道吗?”
他心中想道:“或许他被掌门给救了,或许他被曲洋祖孙俩给救了。若是后者的话,此刻应该在衡山群玉院当中,那倒不着急了。”
第168章 假圣旨
“令狐贤侄击退田伯光之后,便让小徒仪琳到刘府通报,等我们赶到那里,已经不见了令狐贤侄,也没看见其他人,便以为令狐贤侄已经离开,现在想来,倒是令人忧心。不过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令狐贤侄福星高照,定然逢凶化吉。”
定逸双掌合十,长声说道。
封舟也跟着点头,笑道:“冲儿是我掌门大哥亲手调教,武功更是出类拔萃,想必不会有事。”
他说完这话,便对着刘正风道:“刘师兄,我在南昌听说福威镖局之事,便一路西行,在衡山镇遇到莫师兄,我俩讨论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想和刘师兄商讨一番……”
刘正风眉毛一凝,深深地看了封舟一眼,点头道:“既然岳师弟和莫师哥与我有话题探讨,那自然最好不过,那边有个静室……”
……
一个时辰之后,封舟和莫大、刘正风等人走出净室,之见封舟面色如常,衡山师兄弟却是面色沉静,眼神露出丝丝火焰。
在场诸位都是人精,自然晓得这华山、衡山的首脑人物谈论的乃是天大的事情,虽然避开了天门、定逸两人,但是两人心中并无其他想法。
对于某些天大的秘密,能不知道,还是不要知道的我为好。
突然外面消息传来,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率领大弟子令狐冲、二弟子劳德诺,以及小女岳灵珊到场。
要知道岳不群这三年来没怎么下华山玉女峰,但华山派却在江湖上风起云涌,大展雄风,其胞弟岳不鸣更是以雷霆手段,横扫湘赣。
弟弟已经如此,作为兄长的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武功有何等高明,那就是更加令人神往了。
刘正风大喜,道:“先是岳师弟,再是岳掌门,我刘府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封舟笑道:“大哥总是谋定后动,既然已经现身,那就是已经成竹在胸。”
刘正风听了,心中更是喜悦,当即拉着封舟一起出门迎接。
两人一起走出大门,封舟便对岳不群道:“大哥,我比你早来一步,就带着弟子们进来了,你可不要见怪。”
他扫过令狐冲一眼,见他步履矫健,似乎已经恢复如初,只是脸色蜡黄,精神略差,看来也受了不小的伤。
岳不群轻笑道:“岳大侠剑扫天南,横掠湘赣,天底下的黑道朋友听到你岳大侠的名字,无不心惊胆战,我怎么敢与你见怪?”
他又对刘正风道:“贤弟,你春秋鼎盛,便想着急流勇退,这等大智大勇,不群是十分钦佩的,这次你容身而退,实在是可喜可贺。”
刘正风大笑道:“能得君子剑一句赞誉,刘正风真是三生有幸!”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然后一起携手走进大门。其他高人也都降阶相迎。
岳不群和各人寒暄几句,他语气谦和,和刚才的岳不鸣的跋扈霸道大大不同,天门、莫大等人见封舟站在岳不群身后,全无刚才模样,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奇异的神情。
仿佛在岳不群面前自己是朋友,在岳不鸣面前,自己却像一个下属一般。
刘府中又有各路宾客陆续到来。这天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到得巳时二刻,刘正风便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
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什么丐帮副帮主张金鳌、什么郑州**门夏老拳师、还有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只是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莫大先生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不便上坐,一众前辈名宿便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
封舟自然懒得理会这些事,径直回到华山派一席当中,挨着林平之和令狐冲一起坐了。
突听两声铳响,鼓乐齐鸣,两队衙役锣鸣开道,到得府前,刘正风告了声罪,快步迎了出去,片刻,陪着一个神情倨傲的官员进了大厅。
在坐江湖人士面面相视,不知为何竟有官府中人到来。
只见那官员往大厅中央一站,一个衙役上前跪下,双手高举,呈上一个托盘,官员拿起托盘中黄色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接旨。”
场中之人均一脸怪异,居然在这种场合见识到皇帝的圣旨,一时间怔怔望着。
刘正风双膝一跪,磕了三个响头,道:“草民刘正风听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员展开圣旨,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道:“臣刘正风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双手高举接了圣旨。
官员扶起刘正风道:“恭喜刘将军!”
刘正风拱手道:“谢恩相、巡抚及张大人栽培!”
那张大人笑道:“以后你我同殿为臣,可得相互照应。”
刘正风道:“不敢不敢,下官初入仕途,还需张大人多多指点。”伸手向后一招,一个弟子奉上托盘,刘正风笑道:“些许谢意,望张大人笑纳。”
张大人笑道:“刘将军多礼了。”一旁衙役接了过去,双臂一沉,却差点掉了下来。
张大人满意道:“来人,上酒!”
自有下人奉上酒杯,张大人连敬了刘正风三杯,道:“本官公务繁忙,就不打扰将军了,告辞。”拱拱手,转身离去,刘正风一路陪着送出大门。
岳灵珊从令狐冲那边探过头来,凑近封舟,问道:“二叔,这官员宣旨,你为何一脸不以为意啊,难道刘师叔当官不好吗?”
原来她听不懂这官员念得圣旨什么意思,正无聊间,看见二叔一脸冷笑,便好奇的问道。
封舟微微一笑:“这圣旨是假的。”
他当过好几年的边军统帅、锦衣卫指挥使,见过的圣旨数不胜数,虽然无比厌烦官场规矩,但是却是十分熟悉的。
圣旨本该是十分严密的,这道圣旨却是漏洞百出,山寨的不能再山寨,实授参将竟然连上任地点都没有。
再者,参将是三四品的大官,谁能一下就买到这么大的官?
这圣旨本身就是一个借口,用圣旨来脱离江湖人的注意,刘正风就能名正言顺地逃得无影无踪了。
至于那个宣旨的官员,随行的兵丁八成是雇来的托,哪个官员那么大胆,敢喝的醉醺醺宣旨,这是大不敬之罪。
岳灵珊知道自己这个二叔在锦衣卫里面当过差,他既然说这圣旨是假的,那定然就是假的,连忙问道:“这骗子骗到刘府中来,要不我和大师兄一起去把他抓来,免得刘师叔上当。”
令狐冲一听要和小师妹一起去胡闹,自己也不由得来了精神,连忙看向封舟,眼睛带着期盼。
封舟笑道:“闹什么闹,没看出来在何时唱双簧吗?安静的待着,别多事,且先看看。”
令狐冲和岳灵珊对视一眼,虽不明白什么意思,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正风面色如常,回到大厅,请各位宿老入座,大家又是谦让一番,避开主位,分列两侧。
刘正风对着众多江湖豪杰道:“刚才大家已经看到,刘某已经是一名朝廷命官,过去的江湖恩怨,一笔勾销,今后也不过问江湖是非,有违此言,犹如此剑。”
伸手抽出配剑,伸手一扳,“噔”的一声,长剑断成两截,往地下一挥,两截断剑呲的一声没入地下石板,众人一看,均暗赞好内力。
厅外炮竹连响,鼓乐齐鸣,刘家弟子一起涌出,向大年端出一个盛着清水金灿灿的水盆,放在大厅中央,刘正风向周围拱拱手,向金盆走去。
第169章 金盆洗手(1)
“且慢!”大门口传来一声暴喝,四个黄衫汉子昂首而入,分边一站,露出身后一人,此人高举一面五色锦旗,盯着刘正风喝道:“奉五岳剑派左盟主令,刘师叔金盆洗手暂且押后。”场中多有江湖人士认得此旗,顿时议论纷纷。
刘正风脸色如常,似乎早有所料,微微笑道:“是史师侄吧!不知左盟主这是何意?”
史登达笑道:“刘师叔,这是左盟主旨意,我只奉命行事,还请刘师叔恕罪。”说完,走到五岳剑派坐处,向众人道:“嵩山派弟子史登达,见过各位师叔!”身后四人也一起行礼。
天门等人正要回礼,忽听莫大说道:“我刘师弟金盆洗手,乃是我衡山派自己的私事,更是刘师弟的自家事,连我这个掌门都无权处理,更与五岳令旗毫不相干,史师侄,你现在回去告诉左盟主,衡山派不会奉令,刘师弟也不会奉令。”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定逸也将劝刘正风不洗手的话语咽了下去。
莫大是衡山派掌门,他这句话摆明了不给左盟主面子,铁了心要给刘正风撑腰。
有消息灵通之辈见了,心中都想:“都说衡山莫大、刘三师兄弟不和,今日一见,只怕传言有误。”
此时刘正风也道:“莫师哥说的极是,我的请帖,早已派人送给左盟主,并说明详情,左盟主早不回复,却到了今日才出手阻止,是要我刘某当着众多江湖豪杰的面,出尔反尔,自食其言,惹人笑话么?”
衡山派两大首脑一番言辞,连史登达都一阵错愕,竟没有搭上话,直到身后一人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才道:“刘师叔义薄云天,侠名远播江湖,江湖豪杰却是久仰大名,这中间的误会却不必多虑。”
刘正风道:“凭你也配阻挡我,今天我非洗手不可。”
话音刚落,就听到内院一声娇喝:“你干什么?为何不准我和刘姐姐玩耍?”
一个男声说道:“你给我安安静静坐着,不许乱走动,一会儿,自然放了你。”
女声道:“我要和刘姐姐去捉蜻蜓,又不干你事,刘姐姐也不认识么,你拦住我们干嘛?”
又一个女声道:“我们走罢,不要理会这人。”
男声说道:“好吧,你要去就去吧,刘小姐还请呆在这里。”
刘正风大怒,居然有敢轻薄自己女儿,二弟子米为义快步走到厅后,只见一个黄杉嵩山派弟子正伸手拦住师妹,扬声道:“这位嵩山派的师兄,为何不到大厅就坐。”
那人傲然道:“奉左盟主旨意,看住刘正风家眷,不可走漏一个。”大厅众人一听,均脸色大变,这嵩山派是要干什么?
刘正风大怒,大声道:“你嵩山派来了多少人,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大厅内外顿时站起数十人,齐声喊道:“嵩山派弟子,见过刘师叔。”
后院转出一行人,刘正风夫人、儿女、弟子全部被推了出来,身后各站着一名嵩山派弟子,用匕首抵住后背。
定逸气愤道:“太……太欺负人了!”
封舟虽然早有所料,但此时见到,依旧怒上心头,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冷声道:“刘师兄,你现在就去洗手,嵩山派的王八蛋有一个敢动手,我就把他挫骨扬灰!”
此言霸气之极,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和嵩山派对着干,都是一惊,定眼看去,见到是封舟,许多人当即明白:“原来是他!也只有他这种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敢和嵩山派叫板!”
此时封舟大踏步走到金盆面前,一语不发,脸上带着冷笑。
大厅众人都知道封舟这一两月的事迹,心中都是震动,无不窃窃私语。
“看来华山派要和衡山派合力共抗嵩山派了!”
“华山岳不鸣岳大侠挑魔教分舵,恒扫天南武林,打破湘赣盗匪,昨日更是打跑了余沧海,乃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正义之人,这一下嵩山派骑虎难下了!”
议论纷纷当中,刘正风朗声道:“各位朋友,也都看到了,嵩山派如此威胁于我,我若屈服,岂不让人笑话,今天这金盆洗手还真就洗定了。”说完再次向金盆走去。
史登达伸手一拦,道:“刘师叔且慢!”
刘正风哼了一声,轻轻一个跨步,伸手抓向他门面,史登达双掌推出,刘正风手腕一转,扣住史登达双手,后面两个嵩山派弟子抢出,刘正风把史登达一抡,砸了过去,两人忙伸手去接史登达,一股巨力传来,立足不住,三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后面一个嵩山派弟子叫道:“刘师叔,你再向前一步,我可把你这公子杀了。”
封舟扫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就这一眼,那嵩山弟子如遭重击,身子一颤,手中匕首竟然握不住,只听“当啷”一声,那柄匕首竟然砸落地上,整个大厅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这个嵩山弟子这么脓包,人群当中顿时有人低声笑了出来。嵩山众弟子顿时脸色难堪之极。
刘正风向封舟点点头,双手伸向金盆,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根银针射向金盆,
可是眼看银针就要击中金盆,封舟却只是轻轻伸出两根手指,便夹住那根银针。
刘正风双手浸入水盆,轻轻洗了两下,抬头看着从屋顶跃下三人,轻笑道:“原来是嵩山派费大侠、丁大侠、陆大侠,来了本府,不在厅中喝酒,跑到屋顶日晒雨淋,却是为何?”
费彬道:“奉左盟主之命,不许你金盆洗手!”
刘正风接过向大年递过的毛巾,慢条细理擦拭干净水迹,道:“我已洗手完毕,以后江湖事务再与我无关,费大侠却不用再说了。”
费彬冷冷一笑道:“左盟主未首肯,你这洗手就不算!”
封舟呵呵一笑,手中银针一扬,顿时银针破空之声大作,犹如风雷一般,轰然向费彬射去。
费彬脸色凝重,瞬间抽出手中利剑,猛然挥向那根银针。
他是嵩山派高手,剑法精湛,拔剑、挥击一气呵成,当真是妙在毫巅,可是剑尖一触银针,忽然护身一震,只觉一股沛然无敌的力道从针上撞来,根本不可抵挡,不由得右手一松,身子也急向后飞去。
“师弟!”
“师弟!”
托塔手丁勉和仙鹤手陆柏见状,脸色大变,急忙飞身而起,一起抓住费彬。
饶是如此,三人还是后退了两丈远的距离,方才站住脚步,三人不禁骇然,一起想到:“难道此人就是华山岳不鸣,他内功好生深湛,这件事只怕要糟。”
突然大厅一阵喧哗,三人急忙抬头看去,却见封舟手里已经多了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正是五岳盟主的令旗。
再看刚才持旗的史登达,早就被点中穴道,一脸惶恐。
原来刚才封舟扬针,击退三大太保,同时夺得史登达手中的五岳令旗,都是在瞬息之间完成,以至于这三大太保何等武功,击挡不住飞针传来的力量,更没有看见五岳令器何时被夺。
封舟手中掂量了几下五岳令旗,转身对岳不群道:“大哥,五岳令旗在我们华山派手中执掌的时候,也是用来欺负武林同道的吗?”
岳不群淡淡的道:“不鸣,五岳令旗在华山期间,自然是为了共抗魔教,从未用来对付过自家兄弟。”
“我想我们华山派的前辈也没那么无耻。”封舟笑了笑,又道:“这左冷禅一心想害刘师兄,莫非是因为他和东方不败勾结好了,所以要来害我们五岳联盟,这可如何是好?”
岳不群依旧面色如常:“事关重大,一定要有充足的证据,你可不要乱说啊!”
第170章 金盆洗手(2)
他兄弟俩一唱一和,暗指嵩山派居心不良,一时间群情议论,所有人都看向嵩山派众人,一个个的脸带揶揄之色。
即使是天门道长、定逸师太这样的方正之士,此刻也对嵩山派产生了大大的不满。
大家自然知道左冷禅不可能和东方不败勾结,但是眼下嵩山派要是不讲明道理的话,只怕这个门都走不出去。
但嵩山三大太保也是久经江湖之人,只是一个对视,便已经重新确定了方案。
眼下之局,有衡山掌门莫大在给刘正风站台,又有华山派给他们支撑,泰山派和恒山派也是虎视眈眈,更有满厅群雄一脸不善,嵩山派若是想继续持强压人,只怕会被人砍成肉泥。
也就是说,动手成功的可能性已经降低到零。
但人在江湖,不只是要动拳头,还要会讲道理。
要永远占据主动权,正所谓对方要讲道理,那就和他们动拳头,对方要想动拳头,那最好和他讲道理。
想到这里,费彬踏前一步,说道:“岳师弟,你不知真相,所以出手维护刘正风,其实不过是被刘正风所欺骗罢了,一旦道理讲清楚,相信岳师弟定然能够分得清是非黑白。”
封舟笑道:“这是非黑白,我华山派自然分得清楚,嗯,像这种掳人家眷之事,就肯定是黑的。”
下面的江湖人士都吃吃笑了出来,这种五岳剑派内部不和,既动嘴又动手,当真是精彩之极,不枉大家来一趟。
刘正风拱手道:“谢岳师弟为师弟说句公道话。”
莫大也点头笑道:“岳师弟仁义无双,嫉恶如仇,我是十分佩服的,华山岳掌门领导有方,我是十分佩服。”
岳不群笑道:“莫师兄客气了,华山衡山相交已久,守望相助本来就是理所应当。”
“大哥说的对。”封舟呵呵笑道:“我们华山派可做不出吃着人家的酒菜,却对主人家的不幸视而不见之事。”
这一席话说的主桌上的天门、何三七等人是面上无光。
到了这个时候,这帮前辈高人已经没法子还隔岸观火了,一时间他们看向嵩山派的眼神也会充满了种种不善。
费彬冷哼一声,脸色竟有些尴尬,丁勉左右看了看,对刘正风道:“左盟主不许你金盆洗手,是要查清你勾结魔教之事。”
场中之人均一怔,看向嵩山派的眼神更是不喜。
刚才岳不鸣光明正大的诬蔑你们和魔教东方不败勾结,这会你们也说刘正风勾结魔教。
难道你们五岳剑派搞内斗的时候,就只会污蔑人家勾结魔教吗?就不能换个新鲜词吗?
再说,人家刘正风又没疯,有家有业的,干嘛好好的衡山派高手不做,偏要去做人人喊打的魔教教徒。
刘正风一脸从容如意,笑道:“丁师兄这话说的可笑,我勾结魔教干嘛?他是要送我万贯家财,还是要把这魔教教主之位让我?”
丁勉厉声喝道:“你说,你认不认识曲洋?”声音之内蕴含内力,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刘正风脸色淡淡,抬眼看着丁勉,刚要说话……
却听到莫大幽幽道:“丁师弟,你用不着这么大声,我们听得见。”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刘正风身边,看着丁勉说道:“刚才岳掌门说了,勾结魔教之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有充足的证据才行,这句话你应该记得吧?”
丁勉听了怔,竟忘了生气。
要知道这莫大一直行事低调,而且和刘正风极为不和,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坚定地站在刘正风一边。
费彬急道:“莫师兄,我们现在就在审问刘正风,他勾结魔教曲洋。”
莫大哈哈一笑,依旧语气淡然:“你这是在查问吗?我师弟说有,你们自然就把他杀了,他要是敢说没有,你们把他一家都杀了,那他到底要说有还是没有?”
刘正风点点头,叹道:“还是师哥理解我啊,此刻我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了。”
费彬怒道:“刘正风就是在勾结魔教曲洋,我嵩山派岂会冤枉他。”
莫大道:“有证据吗?”
丁勉回过神,道:“这种事情要什么证据?我们武林中人,又不是官府审理命案,还要证据齐全,难道真要他阴谋害了我江湖正道之人,才把他抓拿,到时他逃了怎么办?你莫大先生百般阻扰,却是有何居心?”
封舟哈哈大笑:“原来这事不需要证据啊!”他回头看向岳不群,叫道:“大哥,左冷禅勾结东方不败,阴谋害我正道同仁,大家要不要把他的同党都给杀了。”
“莫要诬蔑!”一旁的陆柏说道:“左盟主已经派出令旗,这是何等重要之事,自然是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不错!”丁勉也道:“难道你们华山派信不过左盟主吗?”
封舟冷笑一声:“你拿着左冷禅压我?我还真不信他了,我就是怀疑他勾结东方不败,害我正道同人。”
他一般说着,一边掂量了几下手中五岳令旗,一边往丁勉那边走了几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丁勉身形一震,不由得退了一步,脸色涨得通红。
封舟刚才一根飞针,上面附着的内力竟然逼退了三大太保,这等深不可测的武功,着实让丁勉忌惮不已。
岳不群依旧安安静静的坐着,淡淡开口道:“不鸣,不要咄咄逼人。”
他见封舟退了几步,便叹道:“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今天凭着一根五岳令旗,就能拿下刘师弟一家,明天令旗一到,抓了恒山定逸师伯一系,后天令旗一到,我华山上下是不是就要跪地俯首就缚?”
声音平和,整个大厅当中,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字里行间也露出森森寒意。
话说到这份上,天门、定逸二人要还是不明白,那这么多年的饭算是白吃了,他俩对视一眼,心中已经全然明白,心中升起的一点劝和的念头,全部消失。
嵩山三太保此时心里已经变得冰凉。他们已经明白,岳不群此话一出,今天这事就没法办了。
若是要强行动手,别说泰山、恒山不会相帮,满厅众人都会拿着刀枪和嵩山派拼命,他们哪怕再能打,只怕也不是对手。
有心想讨回一个场子,但是和他们师兄弟接话的人当中,无论是莫大、岳不群,还是刘正风、岳不鸣,都不是好惹的。
尤其是那岳不鸣,内力之深,在他们之上,简直是深不可测。这胞弟都这般厉害,真不知道身为兄长的华山岳掌门,是何等了得!
想到这里,身为这次行动领头人的丁勉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道理讲不过,打架更不可能赢,这任务已经一败涂地了,在留下来,只不过徒增笑尔。
他有心离开,但是五岳令旗在对方手中,若是不讨回来,那就丢人到家了。
随即钢牙一咬,对封舟拱手行礼:“岳大侠,今日是我们冒犯了,还请赐还令旗。”
封舟却是丝毫面子也不给:“你们掳刘师兄家眷,已经违背了正道侠义,作为惩罚,这旗子会放在华山玉女峰一年,一年之后,你们派人去取。”
“呲……”
厅中众人听了,无不深深感到震惊。
这华山岳不鸣,是摆明了车马和嵩山派不对付啊,以至于连这五岳令旗都不还了。
丁勉脸色一白,如遭重击一般,不由得长叹一声,随即摇摇头,转身走出大厅,脚步沉重,背影无限萧索。
费彬怒视封舟一眼,转身跟了出去,陆柏面色淡淡,也是转身走了,嵩山派弟子均感脸上无光,低头向外奔去。
“哈哈哈!”刘正风哈哈大笑,“好!”大厅内外江湖人士瞬间清醒,也哄堂喝彩,一时间刘府上下热闹起来,再也没有刚才嵩山派拿人时的凝重。
刘正风分别冲莫大和岳不群躬身施礼,连身感谢。
莫大道:“你我师兄弟,何用一个谢字?”
岳不群笑道:“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你我两派守望相助,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刘正风已完全恢复长袖善舞的能力,朗声道:“今日我虽然金盆洗手,但是有诸位朋友在此,我一生也难忘,今天我刘正风舍命陪君子,不醉不散,上酒席!”
刘府上下顿时沸腾起来,好酒好菜流水般端上,停顿的宴席再次开始。
第171章 夜谈
夏夜,夜虫嘶鸣,时不时有几只萤火虫飞过,平添几点凉夜温馨。
在刘府的一处小院,封舟和他便宜大哥岳不群坐在院子当中,石桌上放着两杯凉茗,清凉香韵,十分宜人。
“这么说,你本打算为福威镖局出头,却无意中发现了嵩山派的秘密?”
“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左冷禅要派人参加金盆洗手大会,十三太保只来一个人就足以,带三个人必定是有所图谋,我便随手找了一个嵩山弟子,用移魂法让他把目的说出来。”
封舟语气从容,郑重其事。
岳不群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移魂法的厉害,也相信封舟所言。
“哎!”岳不群微微叹息,“若在往常,我们华山派必须低调谦和,绝对不能招惹是非,但现在自然非比寻常,左冷禅雄心勃勃,我们也大可以怼回去。”
“不仅要怼回去,他若犯我,我们还可以杀回去!”封舟淡淡道。
岳不群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神当中也是淡然,似乎浑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已经苦练九阴真经和易筋经两年,内力深不可测,武功更是已经达到化境,除了东方不败和方证等绝顶高手,世间已无让他忌惮之人,到了这么时候,华山派可以说屹立不倒了。
左冷禅雄心勃勃要合并其他四岳,成立一个五岳派,他左冷禅成为五岳派的掌门。
但五岳派并不是五岳联盟的升级,而是嵩山派吞并其他四岳,消灭他们的传承,毁掉他们的宗祠。
这本质上,和青城派毁掉福威镖局,没什么区别。
岳不群自然不会愿意发生这种事,他也做好了和左冷禅一战的准备。
但是考虑到弟子和妻子女儿,这件事来得越晚越好。
这段时间,他还可以好好指点几个弟子的武功,让他们的武功能够飞跃式增长。
“只是说起来,你救了林震南一家,还收了林平之做徒弟,却是为何?”岳不群问道。
“大哥可是顾虑他家的辟邪剑法?”封舟反问道。
岳不群说话不会无的放矢,他当然不会反对救人,也不会反对封舟收徒弟。
实际上,若是没有九阴真经等那三本武功秘籍,岳不群面对嵩山派的步步威逼,估计也会考虑辟邪剑法。
但是现在,在岳不群的眼力,辟邪剑法已经无足轻重。
“不错。”岳不群点头道:“这林震南的祖父林远图,当年林远图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开创镖局,当真是打遍黑道无敌手。”
“其时白道上英雄见他太过威风,也有去找他比试武艺的,青城派上代掌门长青子便因此而在他辟邪剑法下输了几招。这位长青子前辈和师父是好朋友,曾对他说起过,他自认这是他毕生的奇耻大辱,但自忖敌不过林远图,此仇终于难报。”
“师父曾和他拆解辟邪剑法,想助他找出这剑法中的破绽,然而这七十二路剑法看似平平无奇,中间却藏有许多旁人猜测不透的奥妙,突然之间会变得迅速无比。两人钻研了数月,一直没破解的把握。那时我刚入师门,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在旁斟茶侍候,也看得熟了,所以提起辟邪剑法,我便回忆起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封舟静静地听着岳不群回忆往事,心中也暗暗钦佩这个沉默寡言的便宜大哥,没想到却还是一个话痨。
他淡淡一笑,说道:“大哥,当年我在金陵文渊阁,不仅取出了这三本神功秘籍,也看到了关于辟邪剑法的论述,乃是姚广孝亲笔所著,说起来,还和我们华山派大有渊源。”
“哦,竟有此事?”岳不群微微错愕。
封舟便将《葵花宝典》与辟邪剑法,与华山派的渊源说了一遍。
原来辟邪剑法和魔教宝典《葵花宝典》同出一系,乃是前朝宦官所著,以特殊法门修炼神功,后来前朝被灭,这部书便流落人间,其中正本落入莆田少林寺内,副本却落入姚广孝手中。
姚广孝其实是出家人,法名道衍,辅佐燕王打赢了靖难之役,进位为帝,自己也加太子太师,被称为“黑衣宰相”。
他主持《永乐大典》期间,不但向少林武当全真教要了镇派武功,还想莆田少林索要《葵花宝典》,但彼时莆田少林寺的方丈红叶禅师早已经将正本《葵花宝典》焚烧,并将焚烧原因详细告诉了姚广孝。
原来建文年间,华山派岳肃和蔡子峰拜访莆田少林寺,盗窥了这本武功秘籍,
匆匆之际,二人一个人读一半,后来回到华山,将书中功夫一加印证,竟全然合不上来。二人武学理念产生分歧。两个师兄弟竟变成了对头冤家,华山派遂分为气宗、剑宗。
后来红叶禅师派弟子渡远禅师上山劝告,没想到渡远禅师看了书之后,动了凡心,留发还俗,自称林远图,娶妻生子,建立福威镖局,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横扫黑道无敌手。
当然,华山派得了《葵花宝典》,导致魔教大举进攻,抢走宝典,以至于华山损失惨重,许多精妙剑法失传。
听了封舟缓缓而谈,岳不群连连惊叹,一时间竟心血南宁。
“大哥,莆田少林暴露华山派得了《葵花宝典》,导致魔教大举进攻,我华山派也损失惨重,其心可诛。”
岳不群点点头,叹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少林寺稳坐钓鱼台,坐看风云变幻,倒是打的好算盘啊!”
“大哥见解高深,一语中的,确实如此!”封舟哈哈笑道:“少林寺一向打的好算盘,那是因为他千年传承,俗家弟子遍布中原,掌握着话语权呢!”
“我们华山派蓬勃发展,但是若是步子迈得太大,也会引起少林的忌惮,到时候他们的打压势所难免。”
岳不群说道。
“大哥,只要我们实力强,武功高,杀伤力大,他们便不会轻易招惹我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必将无所遁形。”封舟一脸无所谓。
岳不群点头笑了。
正如今天的金盆洗手仪式上,封舟上来以一根银针,击退了嵩山三太保,让他们心有忌惮,从而带动华山、衡山的战斗力,最终迫使嵩山派无功而返。
“好了,不鸣,天太晚了,早点歇息吧!”岳不群说道。
“好!”
……
华山派今日扬眉吐气,大展神威,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但衡山城却有许多人辗转反侧,无心睡眠。
除了有心人之外,谁都没有料到,这场大会居然如此的波澜起伏。五岳剑派的各位前辈,甚至刘正风自己,都没有想到,五岳剑派内部大纷争的开始,这么快就来临了。
第172章 各方反响
嵩山三太保的气势汹汹,华山岳不鸣的威武霸气,莫大淡定从容,岳不群的绵里藏针,一针见血,直接将华山、衡山与嵩山派只见的矛盾暴露在世人面前。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候,这金盆洗手大会上的各方势力暗中纠缠较量,都会是江湖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也会将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默默扩散开来。
凭着绝对的实力,在这场角力中大占上风的华山派,已经宣告重新崛起,
而刘正风的一干友好,在替其捏了一把汗之余,也在庆幸没有酿成惨剧。
更有更多各怀心思的人物,在惊叹华山派在这件事中表现出来的态度,从而揣摩五岳剑派内部以后的关系。
而唯一的失败者嵩山派,兴师动众而来,却被狠狠地刷了下面子。威震江湖的嵩山十三太保出动三人,却被封舟一根银针击退,非但无法施展武器的批判,连批判的武器也被人直接怼回。
甚至以后再扣人“勾结魔教”的帽子,只怕也会成为笑柄。
但是更丢人的是,象征五岳盟主权威的五岳令旗,也被封舟夺回,根本不予归还。
嵩山派这几年来名声好不响亮,嵩山派乃五岳剑派之首,嵩山掌门左冷禅更是当今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嵩山十三太保的名声也是名震江湖。
但是这一次,三大太保面对华山岳不鸣却是直接被击退,竟然不敢还手,可见名不符实,亦或是浪得虚名……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嵩山派立威不成,更在其他四岳,以及一干一干江湖同道面前丢了人,这名声更是难听。
魔教总舵,黑木崖。
依旧是那处极其隐蔽的花园里面,依旧是那个极其静雅的小舍。
东方不败躺在杨莲亭的怀里,一脸迷离,掀开他莲弟的衣袍,看到那个让他意荡神秘的东西,一张雄口张成樱桃小口一般,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形,微微内陷进去……
杨莲亭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成就感。要知道他身下可是纵横江湖的武林传奇、地位崇高的魔教教主,本就高高在上,享受数万教众的顶礼膜拜,此刻却柔驯无比的俯在自己面前,脸上满布红晕,让他有那种无法形容的征服感,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他全身起了一阵战栗。
风卷轻纱慢,月穿笼灯帘。静谧的室内隐隐传出啾啾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杨莲亭一声虎吼,心满意足。
“莲弟……”东方不败漱完口,看着杨莲亭一身汗水,不由得爱恋无限,轻轻地给他擦拭了汗水。
“教主,那曲洋没死,到底和衡山派的刘正风归隐了。”杨莲亭沉默半饷,张口说道。
“哦?他没死啊。”东方不败随口道。
“当初依你之见,将他和刘正风暗通款曲的消息屠戮给左冷禅,哪知道嵩山派竟然这么没用。”杨莲亭恨恨的说道。
“刘正风和师兄莫大不和,嵩山派大军压境的话,没有人替他出头,他怎么逃过一劫的?”东方不败问道。
“是华山派!华山岳不鸣今日横扫天南,挑落湘赣二十多家绿林团伙,据说他在南昌见到青城派挑翻福威镖局,大怒之下要匡扶正义,所以就到了刘正风金盆洗手仪式上,擒住了余沧海,顺道帮刘正风解除了嵩山之围。”
杨莲亭缓缓解释道。
“哦?华山岳不鸣,竟然这么厉害?”东方不败微微惊愕。
杨莲亭道:“是啊,据说当日金盆洗手仪式上,岳不鸣以一根银针,击退了丁勉、陆柏、费彬三人联手,嵩山派心有所忌,最终只能黯然离开。”
岳不鸣横扫天南,打垮五仙教,将南方的匪盗帮派消灭大半。杨莲亭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但是这些帮派没有给他杨总管上过供,他杨总管自然不屑理会。
东方不败道:“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没想到这个岳不鸣竟然有这等身手,倒也难得。”
“哼!”
“莲弟,你可别生气。”
“我倒不是生气什么的,只是气愤曲洋竟然没死!”
“那就继续安排人去杀他好了。”
“那教主,你说安排谁去杀,能找得到,杀的了曲洋?”
“神教上下,有这等武功和头脑的,非光明右使向问天莫属。”
“向问天?好,!那就安排他去杀好了”
两人在一张喷的香喷喷的绣床上,轻描淡写,就把教中大事说完。
……
嵩山,峻极禅院,嵩山派的议事大厅。
嵩山派自帮主左冷禅在内,所有一代门人都是齐聚一堂。
丁勉、陆柏、费彬三人垂头丧气,跪在大厅中央。
丁勉道:“掌门师兄,师弟无能,未能完成重托,还将五岳令旗丢失,愿受惩罚。”
陆柏和费彬一起拱手施礼,道:“兄弟无能,愿受惩罚。”
左冷禅脸色冷峻,扫过众人,心中无喜无悲。
对于嵩山派和左冷禅来说,诛杀刘正风满门,是他们迈向合并五岳的第一步,按照道理来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但是这第一步迈出,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引起了其他四岳的而忌惮,象征盟主权威的五岳令旗也失去了,这对于高傲的五岳联盟盟主左冷禅来说,实在是不吝于一个耳光狠狠打在脸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三位贤弟,起来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也不保证一路顺风,有胜无败。”
他背着手,在大厅中慢慢行走。
“这么多年来,我成为五岳盟主,众兄弟们也成为‘嵩山十三太保’,各个名声大振,威震江湖,难免有些自得意满。”
“长久以来,华山岳不群小心翼翼,轻易不敢得罪人。”
“泰山派彼此内讧,面对我们嵩山派根本无力抵抗。”
“衡山派实力不断削弱,和我们相比总是不断后退。”
“恒山派更是从不反驳我们嵩山派的意见,总是极力配合。”
“所以我们嵩山派在江湖上风光无二,江湖上人人敬重。”
“但这不是我们骄傲自大的理由!”
左冷禅突然提高丧门,随即低沉下去:“数百年来,江湖上有着‘拳出少林,剑归华山’,华山派底蕴深厚无比,潜力巨大,我们什么时候也不能轻视。”
“这个岳不鸣到底是什么情况,武功如何,经历怎样,可有消息传来?”
“掌门师兄,则岳不鸣之前到底什么经历,还没有消息传来,只知道他曾经加入过锦衣卫,做过校尉。”汤英鹗说道。
“好,那么加大调查力度,尽早摸清他这十几年来的经历,另外,我记得华山剑宗,并不只是封不平那三人吧?”左冷禅问道。
汤英鹗微微一怔,脸上不禁露出迷茫的神色。
华山气宗和剑宗之争,毕竟距离现在已经有二十四年的时间,很多事很多人都已经消失在记忆的长河里,汤英鹗虽然属于左冷禅的助理,博闻强识,但对于华山剑宗却是了解不多。
这时,三师弟陆柏抬起头来,道:“大师兄,我依稀有些印象,华山剑宗,还有两人,一个叫张不争,一个叫赵不止。”
“哦。给我好好讲讲!”左冷禅眉毛一扬,双目之中闪过道道寒光。
第173章 宁氏一剑
华山,太华堂。
令狐冲插科打诨过程中,给大家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武学对攻战。
田伯光贪花好色,坏人名节,可以说罪大恶极。
但他横行江湖十几年来,无数人对他恨之入骨,但是到现在却活的好好的。
概因这厮反应快,轻功好,武功高,尤其是一手快刀,几乎可以算作当世第一流水准,即使青城掌门余沧海,一二百招之内也擒不下他。
但令狐冲却分别在山洞和回雁楼两次击败他。
虽然最后没有杀掉他,但是已经可以看出令狐冲的武学造诣,几乎可以进入世间第一流水准。
封舟之所以没有在衡山镇将田伯光诛杀,就是考虑到让令狐冲以华山派武功,亲手将他诛杀。
宁中则听完令狐冲的描述,随手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把刀来,交给令狐冲,说道:“你来试验田伯光的快刀,让我看看。”
只见令狐冲脸露微笑,懒洋洋的打个呵欠,双手软软的提起,似乎要伸个懒腰,突然间右腕陡振,接连劈出三刀,当真快似闪电,嗤嗤有声。众弟子都吃了一惊,几名女弟子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林平之则直接目瞪口呆,不能自已。
令狐冲钢刀使了开来,恍似杂乱无章,但在华山六老、梁发、施戴子眼中,数十招尽皆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每一劈刺、每一砍削,无不既狠且准。倏忽之间,令狐冲收刀而立,向师父、师娘躬身行礼。
封不平点点头:“这田伯光刀法凌厉,快捷非常,难怪能在江湖上活了这么久还没死,果然有独到之处。”他说完瞥了封舟一眼。
概因封舟曾经心血来潮,结合丛不弃的特点,帮他量身打造出一套“飞天遁地连环剑”,使得他面对宗师以下几乎形成秒杀,也让他成为封不平三兄弟当中的最强者。
封不平以自创的“狂风剑法”与丛不弃多次过招,结果每战必败,这让他对封舟的武学造诣心服口服。
难怪人家有资格说“气剑之争都是狗屁”。
此时此刻,他倒是希望封舟能通过令狐冲的演示,推练出几套克制田伯光快刀的剑法来,也让他大开眼界一番。
成不忧、丛不弃也一起点头,封舟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这边岳灵珊也惊呼道:“好快的刀!”
宁中则道:“他这般快刀,恐怕不是师父所传,而是他师父为他量身打造的。”说完看了一眼岳不群。
岳不群含笑道:“师妹所言极是,我听冲儿刚才描述他二人交手经过,本以为他是大别山奚家快刀和相州陈氏快刀的结合,但仔细一琢磨,倒觉得他这套快刀以内力为支撑,练的是足少阳胆经,若非冲儿已经修炼紫霞神功一年有余,只怕未必能将他击退。”
宁中则点头道:“冲儿天赋高、悟性好,和发儿、戴子同练紫霞神功,进境却是最佳,但是他击退田伯光还身受重伤,你二人却要小心大意。”梁发和施戴子点头称是。
她又道:“刚才冲儿所说,他与田伯光交手的时候,第五招你以“萧萧落木”和他家对攻,一招之内刀剑交手不下二十次,到最后他内力不济,方才被你砍中一剑?”
令狐冲道:“正是。”
宁中则点头道:“这般说来,此人内力充裕,却为了掩盖自身武功来历,不得已高边许多,导致内力不济,就算如此,此人催发快刀,乃是以无形为有形入微解构。所以在刀术操控上有独到之秘,我猜这灵感多半是从庖丁解牛中得来,确实妙不可言。”
“不错,‘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他的刀快以内力为根基,以无间为导向,故而快若闪电。”岳不群点头笑道。
“什么?”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目瞪口呆。
他三人虽然隐居江湖多年,可是对江湖上的消息也并没有全部遮蔽,田伯光横行江湖多年,当然应该有来历,但是偏偏没有人能够想出来。
但是现在岳不群夫妇就凭令狐冲的一番演示,他夫妇二人竟然已经田伯光分析的近乎通透,那么田伯光的出身来历已经呼之欲出了。
果然岳不群转向劳德诺,问道:“德诺,你入我门之前,已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可曾听得武林之中,可有这般擅长刀法的?”
劳德诺躬身道:“启禀师父,弟子曾经听说伏牛派前辈贾罗,曾经创出‘庖丁解牛’刀法,只是他英年早逝,没有将这套刀法发扬光大。”
“师父,师娘,你们真厉害!”令狐冲叹道。
众弟子看向岳不群夫妇,眼神当中充满了钦佩。
岳灵珊也扑倒宁中则怀中,嗔道:“娘,你可真厉害!”
她在母亲怀里偏过头,对岳不群道:“爹,既然已经将那田伯光的武功来历推导出来,那么不如想出几招克制他的武功来吧。”
岳不群捋须道:“何须找我,不如问问你娘。”
果然宁中则呵呵一笑,轻轻推开令狐冲道:“对付庖丁解牛刀法,我倒是偶有心得,请掌门师兄,请三位师兄,岳师弟请教。”
他对着岳不群以下,不字辈的五人一起躬身行礼。
封舟回礼之后,笑道:“大嫂,我们拭目以待。”
宁中则侧过身来,从一名女弟子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向令狐冲道:“使快刀!”
令狐冲道:“是!”嗤的一声,长刀一挥,势如闪电,绕过了岳夫人的身子,剑锋向她后腰勾了转来。
宁中则弹身纵出,更不理会令狐冲从后削来的一刀,手中长剑径取令狐冲胸口,也是快捷无伦。
令狐冲也不挡架,反劈一刀,说道:“师娘,这招足够破敌。”
宁中则道:“你能破敌,其他弟子未必能!”
刷刷刷连刺三剑,每一招都是华山剑法,但是每一招都快捷无比,却有清清楚楚,招式准确。
令狐冲同时还了三刀。两人以快打快,尽是进手招数,并无一招挡架防身。瞬息之间,师徒俩已拆了二十余招。
令狐冲每出一刀,就道:“我挡得住!”
宁中则每出一剑,却道:“还不够!”
言下之意,就是令狐冲虽能破敌,但梁发等人却未必能够。
看来宁中则要结合弟子们实力,研究出一套适合弟子们的武功,用来克制田伯光。
宁中则长剑使得兴发,突然间一声清啸,剑锋闪烁不定,围着令狐冲身围疾刺,银光飞舞,众人看得眼都花了。猛地里她一剑挺出,直刺令狐冲心口,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
令狐冲知觉一股罡气压来,无力躲避,不禁大吃一惊,叫道:“师娘!”其时长剑剑尖已刺破他衣衫。宁中则右手向前疾送,长剑护手已碰到令狐冲的胸膛,眼见这一剑是在他身上对穿而过,直没至柄。岳灵珊惊呼:“娘!”
只听得砰砰砰砰之声不绝,一片片寸来长的断剑分射两边墙壁,尽入其中。
宁中则哈哈一笑,缩回手来,只见她手中的长剑已只剩下一个剑柄。
封舟看向两边墙壁上露出的断剑,不由得暗暗点头,心道:“我这位便宜大嫂的内功,已经臻入化境,单单三成内力,便可以将直劲化为横劲,剧震之下,登时将一柄长剑震得寸寸断折,每一片断剑分射两边墙壁,这其中的内力之深,操控之深,的确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
令狐冲自讨以自己修为,也可以于一瞬间将直劲转化为横劲,将一柄长剑震得寸寸断折,但必须全力以赴方可,哪像师娘那样举重若轻,断剑尽射两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师娘心计智巧,厉害无比,我若是会这一招,当时山洞之中便能将田伯光刺杀剑下。”
第175章 授徒
令狐冲依旧上了思过崖。
毕竟他在山洞和回雁楼大战田伯光的时候,口无遮拦,当着仪琳的面说了一堆恒山派的笑话,之后被曲洋送到群玉院养伤,和魔教有了接触,再加上他修行紫霞神功方才一年,正是勇猛精进的时候,发他面壁一年,对他的武功造诣大有好处。
因此封舟自然不会阻拦。
再说岳不群以掌门之尊,教训自己徒弟,他封舟自然懒得管。
……
玉女峰一处山坡,封舟、林平之对面而立。
“我华山派历史悠久,乃是全真派广宁子郝大通创建,距今已经有数百年历史。”
“前朝末年,我华山派和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崆峒一起被称为江湖六大派,后来多次与魔教交锋,损失惨重,以至于从六大派退出,被迫和其他四岳合称‘五岳剑派’,但我华山潜力深厚,只要潜伏三十年,必能龙飞九天。”
“要知道我华山派武功,博大精深,乃是无数英雄豪杰,花了无数心血累积而成,一套套的武功家数,都是一点一滴、千锤百炼的积聚起来,决非一朝一夕之功。”
“现在我授你武功,虽然也是从基础开始,晚了众弟子十多年时间,但是却希望你后来居上,指引我最擅长因材施教。”
“前三个月,我除了教授你华山基础武功之外,还有一套怪拳,这套怪拳乃是扎根基的入门功夫助你固元培根,让你以最快的时间生出气感,对你修练内功大有进益。”
封舟侃侃而谈,准备向林平之传授胡家拳中的入门怪拳。
这套怪拳当然还是从胡斐手中得到的,他当初指点胡斐武功,后来又主持了胡斐和程灵素的婚礼,与胡斐和苗人凤多次交流武学,自然对胡家拳的前两页怪拳十分了解。
当初那跌打医生阎基凭着两页拳经上的寥寥十余招怪招,就能称雄武林,连百胜神拳马老镖头也败在他的手下,作为一套武功的基础入门神功,自然最合适不过了。
当下封舟施展一套怪拳,或伸拳直击,或钩腿反踢,或沉肘擒拿,或劈掌夹腿。总之在武林高手眼里,实在是寻常不过的招式,但是就这十几招怪拳,发力点却大有学问。
林平之按照封舟的指导悉心练拳,十分坚韧,短短一个多时辰,便已经学会了这些招式。
但是要想触摸到这些拳法的精妙之处,却需要三个月的苦练。
封舟道:“你练功累了,那接下来就是学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的法子。”
林平之先是大奇,随即明白:“师父教我内功。”不由得暗暗激动。
封舟道:“你在这块大石头上面睡吧。”林平之依言横卧在大石之上。
封舟道:“有四句话,你要牢牢记住: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林平之念了几遍,记在心中,但不知是甚么意思。封舟道:“睡觉之前,必须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当下传授了呼吸运气之法、静坐敛虑之术。
林平之依言试行,起初思潮起伏,难以归摄,但依着那封舟所授缓吐深纳的呼吸方法做去,良久良久,渐感心定,丹田中却有一股气渐渐暖将上来。
其实这套武功乃是全真教的“金雁功”,也是郝大通创立华山派的基础内家功夫,华山派弟子人人练习。
但他们练习,都是在房中床上,或者在连武厅蒲团上静坐。
只有封舟在传授他一番怪拳之后,以休息的名义让他练习内功,符合九阴真经中“易筋锻骨篇”的要旨:“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静而动,虽撄而宁”。
因此林平之内外交融,功力渐进,武功进境快捷非常。
如此教授了林平之三个月,三个月后,这林平之渐渐身轻足健。半年之后,本来劲力使不到的地方,现下一伸手就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巧劲,原来拚了命也来不及做的招术,忽然做得又快又准。
到了此时,封舟才开始传授林平之华山派剑法。
这一日,封舟正教授林平之华山剑法的时候,突然陆大有奔了过来,叫道:“师叔,师父有请。”
吩咐林平之好好练武,自己来到太华堂。
却见岳不群拿着一封书信,对封舟道:“关外万马堂马空群给我写信,邀请我去参加他的万马堂十周年开业庆典,你觉得如何?”
封舟随手接过,见到是一个请帖。
他眉头一皱,道:“万马堂虽然地处关外,但是却和嵩山派关系不错,马空群也和左冷禅曾经携手闯荡江湖,更何况,大哥可知道,关东神刀堂的总管是谁?”
关东有两个门派,一个是神刀堂,一个是万马堂。
这神刀堂堂主白天宇和万马堂堂主马空群乃是结义兄弟。
这两人联手,独霸整个关东武林。
“是谁?”岳不群眉毛一扬。
“张不争。”封舟笑道。
“张不争?”岳不群眉头一皱,忽然莞尔一笑:“原来是想试探我们华山派的功夫来着。”
万马堂的庆典,神刀堂和嵩山派必然参加,到时候一唱一和之下,岳不群说不定会被迫露一手。
虽说嵩山派和万马堂、神刀堂不至于将岳不群留在关东,但是各种手段却不会少了。
封舟冷笑道:“看来嵩山派已经开始针对我们华山动手了,这次关东之行,虽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是我们却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是时候传给一些高深的武功给下面的弟子们了。”
岳不群点点头,说道:“恩,是时候了。”
封舟低声道:“那劳德诺……”
岳不群双眉微阖,冷笑道:“恩!是时候了!”
同样的一句话,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
封舟微微一笑,便没有多说。
毕竟这劳德诺是他岳不群的二弟子,怎么收拾他自然由这个师父说了算。
岳不群虽然外号“君子剑”,但方证、冲虚、左冷禅和任我行却都以为他是伪君子。
倒不是真的看穿没看穿,而是因为将一个门派从中衰逐渐带到略有起色的地步,掌门人又谦和有礼,那当然是心机深沉之辈。
心机深沉的君子,当然是伪君子了。
一直以来,岳不群战战兢兢,连左冷禅把劳德诺派来做他的二弟子这种恶心人的事情,他都能忍到现在,就是生怕有一天敌人来袭。
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所畏惧。
他光明正大的将紫霞神功传给令狐冲、梁发、施戴子,然后将传给劳德诺的是华山抱元功。
抱元劲自然也是玄门正宗心法,是自外而内,于拳法中修习内劲。这套神功练成后威力奇大。大成之后,更是无往不利、无坚不摧。
这套内功在华山派诸多内功当中,排名第三。
当然,如今这套内功心法要排名到第六开外了。
一直以来,甚少有弟子练习抱元劲。
最大的原因就是进展缓慢,非苦练十五年以上不能见效,等到那个时候,劳德诺已经六七十了。
所以这套内功心法,即使放在如日中天的嵩山派手中,也如鸡肋一般。
第174章 剑客三千人
全场安静。
无论是剑宗三老还是众二代弟子,都深深地震撼,没有一个人说话。
从宁中则三言两语,分析透彻田伯光的武学来历,道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克制,然后最后那一招神通绝学,都深深地震撼了他们。
众弟子心驰目眩,深深叹服,只觉得师娘的武功,已入化境,世间女侠之中,只怕也是首屈一指。
连剑宗三老,也是心中震撼,不敢置信。
实在难以想象,宁中则都这般厉害了,那么岳不群会有多么高深的修为?
丛不弃因为“飞天遁地连环剑”,早就对岳家兄弟十分钦佩,此时见到宁中则的内功,更是钦佩无比。
至于林震南一家,早就嘴巴张的大大的,当真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尤其是林震南,不但震惊,而且一丝庆幸:“我经营福威镖局十几年,以为自己在世间武功当属一流,谁知道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就算没有青城派,早晚也会被其他门派挑翻。”
林平之则简单多了,他想到当日衡山镇茶馆之内,师父岳不鸣隔空击物,让衡山掌门都要全力以赴,更是瞬间擒拿余沧海,面对二十多个武林前辈依旧飞扬跋扈,心中只觉得华山派的威风,本该如此。
岳不群却是莞尔一笑:“师妹,你内力精进如此,却连我也瞒过了。”他夫妇是同门结缡,年轻时叫惯了,成婚后仍是师兄妹相称。
宁中则笑道:“大师兄过奖,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在岳灵珊娇嗔顽笑当中,岳不群给宁中则这一招去了一个名目,叫做“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宁中则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十分满意。
岳不群呵呵笑道:“发儿、戴子、根明,你们还不过来谢过师娘。”
三人大喜,连忙过来对宁中则躬身行礼,宁中则微微一笑,道:“以你三人武功修为,好好琢磨这一招的话,当能在三个月内练成,此后触类旁通,一身修为当能更上一层楼。”
三人心中更是喜悦,跪倒在地,向宁中则磕头。
岳灵珊这时候插话道:“爹,你也创出几招‘无比无敌,岳家十剑’传给女儿,好和大师哥比拼比拼。”
岳不群摇头笑道:“不成,爹爹不及你妈聪明,创不出甚么新招!”岳灵珊将嘴凑到父亲耳边,低声道:“你不是创不出,你是怕老婆,不敢创。”岳不群哈哈大笑,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扭,笑道:“胡说八道。”
这时宁中则看向封舟,笑问:“不鸣,你见识高,对于克制田伯光还有什么见解?”
她知道封舟武功高深无比,这两个月来横扫西南,只怕实力更上一层楼。再说他曾经结合丛不弃的武功特点,为他量身打造一套剑法,因此对于这种临时触击,巧心慧思,以自身造诣,结合华山派的内功和武功创造新招的本事,只怕远在众人之上,因此一定要问问他的意见。
封舟道:“大嫂的这一招,气势恢宏,一往无前,一剑发出,内力已经笼罩敌人,让敌人避无可避,唯死而已,既可以用在单打独斗,也可以面临敌人围攻的时候,化直为横,将手中利剑化为暗器杀敌。”
他说话间,手中已经拿起一把利剑,道:“我以为,当震断剑身的时候,三分直劲,七分横劲,可以依照击杀十六位好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太华堂中间位置。
岳不群面上显出凝重之色,知道此时是封舟演武,便安排弟子们搬来几十个假人,围在封舟周围。
只见封舟手持利剑,忽然身形一动,刹那间一剑出击,犹如闪电一般,击向面前的假人,剑尖触碰到假人的时候,右手向前疾送,眼见这一剑是在它身上对穿而过,却是忽然定在那里。
那剑停了只是一刹那时间,可是在有心人眼里却如同一炷香时间一般。
“铮”的一声,剑身碎裂开来。
剑尖前冲,冲入面前假人体内。
其余碎剑断片,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分别射中封舟面前视野范围内的十五个假人,全部击中膻中穴。
“好!泰山派有一招‘一剑破七星’,我看这一招可以定名为‘剑客三千人’。”岳不群呵呵笑道。
“多谢掌门赐名。”封舟道。“《庄子说剑》:“昔赵文王好剑,剑士夹门而客三千余人。大哥把这一招定名为‘剑客三千人’,乃是形容这一招杀伤力十足。”
他说着,冲宁中则拱手道:“若非大嫂以巧心慧思,创出‘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我也不能在此基础上推衍出这一招来,我们华山派每一位宗师打造的功夫,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大嫂请受我一拜。”
众人见状,无不心生感慨。
宁中则与令狐冲试剑当中,创出一招杀伤力极大的招式来,已经难能了。
没想到封舟又根据那一招的特点,临时触击,也瞬间创出一招以一敌多的剑招来,足以体现封舟对华山剑法的造诣之深。
“华山剑法,尽归岳氏一门矣!”封不平心中感叹。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成不忧想到。
丛不弃则心中激动万分:“若是我时常与岳师弟交流,这剑法想必会更上一层楼!”
岳不群微微一笑,说道:“德诺,你去安排香烛,岳师叔收徒弟,让平之参拜本派列代祖师的灵位。”
劳德诺应道:“是!”
片刻间安排已毕,众人来到后堂。
后堂梁间放着一块匾,上面写着“剑气冲霄”四个大字,掌上布置肃穆,两壁悬着一柄柄长剑,剑鞘黝黑,剑穗陈旧,都是华山派前代各宗师的佩剑。
其实那块匾本来写着“气冲霄汉”,但是封舟回来之后,为了拉拢剑宗归山,便建议岳不群将“气冲霄汉”改为“剑气冲霄”。
封舟踏前一步,对着香案躬身施礼,随即祷祝道:“弟子岳不鸣,得掌门允许,今日收录福州林平之为徒,弟子当用心教导,将林平之教导成为武林第一流高手,将华山派的影响力发扬光大,威临江湖!”
林平之听师父这么说,忙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
封舟看向林平之,语气森然:“我华山剑客,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遇见不平,则尽力平之,一会自有人告诉你华山门规,但我只说一句,大丈夫昂立世间,诛敌戮贼,但求不愧俯天地,随心而欲,念头通达。”
他这一句话说的豪迈之极,不光林平之心情激荡,连其他人都震撼不已。
只有岳不群心中想到:“看来不鸣为了得到那三本武林秘籍,不知道受到多大的苦楚,受了多少委屈,以至于练就了如此强烈的杀性,所幸他横扫天南,杀戮的都是匪徒之辈,也是我华山之幸,天下正派之幸。”
第176章 授徒(2)
岳不群带着妻子宁中则,和华山派长老封不平、成不忧一起出发,留下封舟和丛不弃带领一干弟子留守华山。
而华山派二弟子劳德诺此时正在赶往苏州的路上。
这位嵩山派打进华山派内部的卧底,已经在华山待了十二年时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一等一的忍耐力,左冷禅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派他来卧底的。
这十几年来,他忍辱负重,毫无怨言,对“师父”岳不群恭恭敬敬,对师弟们也是宽和有礼,老老实实地练习岳不群传下的华山派基础功法。
这一两年来,岳不群根据几个排名靠前的弟子资质,分别传授高深功法,却传给他最费水磨工夫的抱元劲,他却不敢过分窥视。
他在嵩山派待了十几年,没有学到一点嵩山派功夫,能在做卧底期间学到真功夫,哪怕是最耗时间的水磨工夫,也是值得幸运的事情了。
他虽然对左冷禅忠心耿耿,但是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傻瓜,自然之道要给自己留一点。
这门抱元劲先留着,等学了紫霞神功之后,再将之送到嵩山吧。
这次苏州之行,是岳不群让他去给苏州养病的钱不虞送一封信,随便采买一些太湖石,送到嵩山左掌门那里。因为左冷禅的寿诞就在两个月后。
计算行程,等他到达嵩山峻极禅院的时候,也确实是两个月以后了。
这次任务虽然时间长,但是可以借这个机会正大光明的回到自己真正的门派嵩山派去,见见师父,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想到这里,劳德诺就觉得心怀舒畅,不由得再次加快了脚程。
……
华山自然便剩下了封舟和丛不弃两个不字辈的。
丛不弃早就被封舟所折服,由封舟坐镇,不虞任何危险。
所以封舟自然而然的成为此时华山派的最高领导人。
他虽然没有篡权的无聊想法,但是他有好为人师的特点。
往常华山派的一干弟子,都是岳不群夫妇负责教导,他不愿意越俎代庖。
但现在岳不群他们去了关外,为了这些弟子能够进步,封舟自然要当仁不让的指点其武功来了。
此时,华山青珂坪。
青珂坪占地广阔,幽雅可人,松林茂密,十分幽静。
封舟昂然而立,下首立着梁发,施戴子,高跟明,陆大有四人,他们是二代弟子当中,排名最靠前的几位,也是武功最好的几位。
尤其是前三位,练了三个月的‘无双无对,宁氏一剑’,不仅大有心得,而且对于武学的参悟和理解更上一层楼,以他们的武功,真要真刀真枪的和田伯光单打独斗,虽然未必能赢,但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封舟所做的,就是让他们在这个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武功之道,说到根本,不过是内力、速度、和招式的融合,这其中,内力为根本,速度和招式为辅助。”
他这话说的浅显易懂,虽然所有的武学秘籍上都不会这么写,但是大部分学武之人却是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梁发四人都点了点头,觉得师叔说的大有道理。
“练武和书法类似,寻常武林好手,只会一味的拓印临摹前人碑帖,从来不会用脑子想一想,要知道这真正高明的武功,用脑子思考的时间,永远要大于他们苦练的时间,只有思考的深入了,才能成为真正的武学大家。”
“世上所有武功招式的修炼莫不是分成招熟、懂劲、神明三大境界。又所谓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万丈高楼平地起,前人所创的招式能在血与火的搏杀中流传下来,每一招都是经历了千锤百炼。”
“所以我们练习武功,先要将这些招式练的纯熟,到了运用招式的时候能做到招式熟极而流,出招成为身体的本能,然后通过不断的修炼和实战,渐渐达到心与意合、气与力合、筋与骨合的境界,在这个基础上,随着修为和对于招式的理解只见深入,渐渐的懂得了各种武功招式运用的至理,所谓心随意动,而神明自动,便是这个道理。”
“比如少林派的掌门方证大师,他修炼易筋经,擅长千手如来掌,一声金刚禅狮子吼,可以震晕武林高手。可以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他一开始也要苦练少林长拳,熟习之后,再学罗汉拳,然后学伏虎拳,内功外功有相当根柢了,可以学韦陀掌,等脸上二三十年之后,才开始练名震江湖的什么易筋经、千手如来掌之类的神功,若是没有这几十年的积累,方证大师也不可能出招便能击败敌人。”
“总而言之,内功越深湛,招式上所含的力道越大,出招的速度也越快。内力既厚,自然耳聪目明五识敏锐。彼之力方碍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方能无往而不胜。”
封舟侃侃而谈,说的都是武功的至理名言,但梁发四人却听得有些傻眼。
在他们听来,师叔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懂,每个字组成的词语也明白的,但是一旦连起来组成语句和段落,那就完全不明白了。
当然也不是不明白,他们仿佛似乎大概可能懂的一点,但心里思索一下,却似乎全然不懂。
封舟看他们一脸蒙圈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笑。
他给这群小子说他们略懂不懂的武学道理,其实就是打算教授“易筋锻骨篇”。
这“易筋锻骨篇”是九阴真经的起初的心法,练成后功力等方面均进展迅速。不但有打坐修炼的静功,也有由外而内的动功。
这有外入内的心法,想比华山派的“混元功”那可是进展迅速之极,封舟当即交给他们一段口诀,然后逐字逐句的讲解给他们听,教他们如法练习。
忽忽十几日过去,四人人练功勇猛精进。
这一日,梁发正练习养吾剑法,挥剑之余,用力一抖,“咔嚓”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要知道养吾剑法的剑意取自于《孟子》中的““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讲究仁德之气,最为中正平和,内力所及,不可能震断长剑。
梁发怔了怔,又换了一柄利剑,再练养吾剑法,哪知劲力所至,又听到“咔嚓”一声,利剑又断成两截。
梁发顿时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那边厢梁发也是大叫着奔来,脸上绽放着惊喜自豪的笑容,原来今天岳灵珊偶有不适,便有陆大有往思过崖给令狐冲送饭吃。
这思过崖地处华山玉女峰的一处危崖之上,从太华堂到思过崖,以陆大有的武功,至少要走半个时辰,哪知道这次身轻如燕,危崖陡坡如履平地,竟然比以前快了两顿饭时间,尤其是下山的时候,全无以往的全心贯注,只觉得轻松如意便下了山,这让他十分惊奇。
梁发和陆大有正惊异间,又见施戴子和高根明奔跑而来,手里各自提着獐子,原来两人偷闲去打野物,拿着几块石子要打獐子,哪知奔了几步,不知不觉间竟早已追在獐子前面,回过身来,顺手就将獐子抓住,身法之快,出手之准,全然出乎他们自己意料之外。
“师叔指点我们武功,没想到进境竟如此迅捷,只怕大师哥还没有下崖,我们便已经超过他。”陆大有大笑道。
“师叔说过,是我们有了根基,内力火候已经到了这个境界,所以才让我们有所进益。”梁发道。
“是啊,大师哥是我派出类拔萃的人物,师父让他闭关一年,正是让他心无旁鹭,进益更快,要想超过他,谈何容易?”施戴子也道。
高根明连连点头。
正在这时,封舟和林平之从旁边走来,见他四人谈笑炎炎,便随口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梁发四人赶忙向师叔致礼,陆大有嘴巴大,抢先道:“师叔,弟子被师叔教导几天,感觉提升迅速,上那思过崖如履平地一般。”
“哦。这实属正常,你们基础打的好,自然进步的快。”说到这里,封舟随口问道:“冲儿这几个月进境如何?”
第177章 思过崖
令狐冲上思过崖已经有四个月。
按照正常道理,以令狐冲的天赋和悟性,四个月的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会让他的内功修行勇猛精进,远胜在山下修炼四年。
更何况林平之由封舟亲自教导,没有岳灵珊指点捣乱,见异思迁,这令狐冲到然不会有情殇之虞,这练功速度自然突飞猛进。
只听陆大有笑道:“大师哥用功得很,我每日送饭上来,见到他不是在打坐练气,便是勤练剑法。据说攒了不少疑问,要想师父或师叔请教呢。”
封舟扫过陆大有一眼,突然展颜笑道:“很好嘛,冲儿既然有所疑虑,明日我正好上山一趟,给他解惑。”
说完转身离开。
陆大有却是苦笑连连,作声不得。
梁发道:“六猴儿,师叔要去指点大师哥武功,你干嘛苦笑?”
陆大有心道:“我能说大师哥光顾着和小师妹一起玩了,没怎么练武吗?”
口中却道:“没有,没有。”
第二日傍晚,封舟让梁发、高根明指导众弟子练武,自己带着施戴子、陆大有、林平之及岳灵珊四人上了思过崖。
其实令狐冲正在崖上凝目眺望,却见几个人形迅速异常的走上崖来,这几人轻功很高,在危崖峭壁之间行走如履平地,凝目看时,竟是师叔岳不鸣及几个师弟,以及小师妹岳灵珊。
他心中疑惑:“师叔带着小师妹,自然行动如飞,只是不知道四师弟、六师弟和林师弟他们竟然也这般迅捷?”
片刻之间,封舟已经带着几个弟子纵上崖来,自有岳灵珊手中提着饭篮。依照华山派历来相传门规,弟子受罚在思过崖上面壁思过,同门师兄弟除了送饭,不得上崖与之交谈,即是受罚者的徒弟,也不得上崖叩见师父。
如今师叔亲自上得山崖,虽然大出令狐冲意外,但是他依照本门规矩,对着封舟躬身施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封舟走了过来,先让岳灵珊招待令狐冲吃饭,待他吃完之后,便伸指过去,搭住他的脉搏,只觉虽然气血充盈,和四个月前差不多,竟然没有什么进步。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恼怒。
为了让令狐冲收敛心神,集中精力练功,他可是把林平之收为徒弟,亲自指点他武功,隔绝了他和岳灵珊相爱的机会。
封舟这样做,当然是希望华山派的下一代能够造诣精深,做好继承华山派事业的发扬光大者。
可是眼下的令狐冲,太过于着重儿女情长,真当自己是来思过崖思过的吗?
这帮江湖人,就是没有一颗居安思危、上进苦修的心,二十多岁了还这么不懂事。
要不是为了实践当初答应真-岳不鸣的诺言,封舟真不愿意搭理这个所谓至情至性的家伙。
他淡淡的道:“冲儿,你在思过崖上这几个月,到底在干甚么?怎地内功毫无长进?”
令狐冲脸色一红,不由得瞥了岳灵珊一眼,俯首道:“是,师叔恕罪。”
岳灵珊道:“二叔,大师兄每日待在这思过崖上,没有爹娘和师叔指点,这武功当然不会进步了,若是大师哥自行修炼就能进步,那还要拜师干嘛?”
封舟摇了摇头,说道:“我查考他的不是武功强弱,而是内力修为,这跟指不指点无关。本门气功与别派不同,只须勤加修习,纵在睡梦中也能不断进步。何况冲儿修练本门气功已逾十年,若是这几个月全心练功,当能进步神速。”
令狐冲颇觉羞愧,低头道:“弟子知错了,今日起便当好好用功。”
他心想:“师父让我闭关,本来是让我刻苦修炼,日益进步,可是我却一心想着和小师妹……,以至于荒废了修炼内功,更何况本门武功,被人破了一个干干净净,纵然学到了如师父一般炉火纯青的剑术,遇到这使棍棒之人,那也是缚手缚脚,绝无抗御的余地,那么这门剑术学下去更有何用?”
封舟停顿片刻,见令狐冲只是一脸羞愧,却没有说发现华山山腹之中十大长老破五岳剑术的事情,心道:“难道他还没有发觉那处所在?”
想到这里,微微运起内功,感受着思过崖的气机。
一瞬之间,整个思过崖的丁点风声尽入耳中。
山洞的风声,五个人的呼吸声,嗯?山洞内还有一个空气对流声,旁边大石后面还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封舟微微一笑,心中已经了然。
他淡淡的道:“冲儿,这半个多月来,我悉心指点了发儿、戴子、根明和大有,他们的内功造诣大有进步,若是你不努力,一年之内,便会有四个师弟超过你了,三年之内。怕是平之也会在你之上。”
“是,弟子定当竭尽全力,刻苦练功,不让师弟们看笑话。”令狐冲道。
“很好,师弟们都有进步,你这个大师兄的也不可原地踏步,你将你师娘所授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演来瞧瞧。这半年之中,想来也已领略到了七八成,我再加指点,想必对剑术的理解能上一层楼。便是练‘剑客三千人’也是可以。”
令狐冲一怔,心想:“师娘这一剑教了几个师弟,可没传我啊。”但一转念间,已然明白:“那日师娘试演此剑,虽然没正式传我,但凭着我对本门功夫的造诣修为,自该明白剑招中的要旨。师父估计我在这半年之中,琢磨修习,该当学得差不多了。”
他心中翻来覆去的说着:“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无双无对,宁氏一剑!”额头上不自禁渗出汗珠。他初上崖时,确是时时想着这一剑的精妙之处,也曾一再试演,但自从见到后洞石壁上的图形,发觉华山派的任何剑招都能为人所破,那一招“宁氏一剑”更败得惨不可言,自不免对这招剑法失了信心,一句话几次到了口边,却又缩回:“这一招并不管用,会给人家破去的。”
但当着师叔、施戴子和陆大有之面,可不便指摘师娘这招十分自负的剑法。
封舟看着令狐冲的额头,呵呵一笑:“我明白了。冲儿,你是不是觉得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不怎么厉害,甚至可以随手可破?”
令狐冲大吃一惊,忙道:“我……不会……没有……”一时情急,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封舟呵呵一笑:“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怕个什么,还用得着支支吾吾?”
说完,对陆大有道:“把你剑鞘给我。”
陆大有一怔,连忙解下腰间剑,拔出剑身,将剑鞘递给封舟。
封舟伸出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握住了剑鞘,对令狐冲点了点,道:“进招吧。”
令狐冲知道自己这位师叔十几年来流浪在外,或有奇遇,内力深厚之极,便是不用剑,也可以横扫天下,数月前便是独闯天南,将大西南的所有帮派盗匪杀了一个天翻地覆,人人跪服,刘正风的金盆洗手仪式上,更是以一根飞针,将嵩山三大太保击退一丈远,端的是无比无对,此时纵然空手与自己对敌,也能在数招之内大占上风,更何况手中有兵器?
当下不敢怠慢,拔出手中宝剑,低声道:“师叔,弟子多有得罪!”
说吧,利剑一挥,只听嗤的一声响,一剑刺向封舟胸口。封舟左手轻轻一挥剑鞘,随手格开,当的一声响,双兵相交,令狐冲左足向后退了一步。
但他毕竟也是华山派杰出弟子,再加上封舟并未使用内功,当即刷刷刷连挥三剑,每一剑都妙在毫巅,趁封舟微微一退,便即左肩微沉,左手剑诀斜引,右肘一缩,跟着便是一招“有凤来仪”,这一招用在此刻,实是恰到好处,
封舟点头称赞,道:“不错!”
不想这个“错”字刚出口,令狐冲这一剑却刺得歪斜无力,不能穿破封舟的剑网而前。
封舟道:“剑术上有点乱啊!”
第178章 战独孤九剑
封舟心中已经明白,令狐冲定然是已经看了山洞的秘密,心有疑虑,故而心意不合。
“倒要看看你此时的心境如何?”
封舟微微一笑,嗤嗤嗤三剑,他左手三根手指,夹着剑鞘,内力运转少许,轻轻挥击,每一招每一式施展的都是精准之极的华山剑法,只逼得令狐冲手忙脚乱。
令狐冲出招慌张,不成章法,随手抵御之际,十招之中倒有两三招不是本门剑术,只是虽然杂乱无章,却还是把封舟的攻势挡住了。
“有意思!”封舟微微一笑,猛地后退两步,叫道:“下一招我使‘有凤来仪’。”
说完,手中剑鞘一挥,剑势飞舞而出,轻盈灵动,正是华山派的基本剑招“有凤来仪”。
令狐冲一听师叔叫“有凤来仪”,知道他自负前辈高人,不会骗人,定然施展那一招,竟然不假思索,拔出剑鞘,对准封舟的剑鞘,姿势异常笨拙,但笨拙之中却含着有余不尽、绵绵无绝之意。“有凤来仪”这一招尽管有五个后着,可是令狐冲这一点击之中,隐隐似乎含有六七种后着,大可对付得了“有凤来仪”的诸种后着。
两个剑鞘瞬间撞在一起,却听到“轰”的一声,令狐冲手中剑鞘顿时碎裂成无数块,封舟的剑鞘一舞,格开令狐冲的右手长剑,轻轻前伸,停在了令狐冲的咽喉前。
“你那一招确实不错,的确能破了有凤来仪这招,但是没用。”封舟轻轻一笑,收回了剑鞘。
令狐冲冷汗涟涟,一刹那间脑海中仿佛闪过一丝电光,却是琢磨不明白。
他心中疑惑至极,连忙问道:“还请师叔解惑。”
“这有什么疑惑的?你能想出克制‘有凤来仪’这一招的办法,足以证明这半个月来有所进益,但是可惜,本末倒置了。”
“若是平之施展‘有凤来仪’这一招,纵然你用寻常的华山剑法,能不能破?”封舟问道。
令狐冲点头道:“林师弟刚练华山剑法不久,他若施展‘有凤来仪’,弟子当然能破。”
“那么你师父施展‘有凤来仪’,你手里又是一根铁棍,能不能破?”
令狐冲想:“师叔内功深厚,师父的内功造诣,自然胜过他。”便道:“纵然我手中有铁棍,又怎能破解我师父的‘有凤来仪’?”
“这不就得了!”封舟拍拍令狐冲的肩膀:“内力比你高的,你纵然剑招再巧,气象万千,也不过剑断败北。内力不如你的,就算你用其他招数,也能破解他的‘有凤来仪’!”
令狐冲恍然大悟,叫道:“上乘气功为根基,剑招上倘若附以浑厚内力,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破去了。这道理本也寻常,只是我想得钻入了牛角尖,竟尔忽略了,其实同是一招‘有凤来仪’,在林师弟剑下使出来,又或是在师父剑下使出来,岂能一概而论?就算能破林师弟的‘有凤来仪’,却破不了师父的‘有凤来仪’。”
封舟笑道:“这道理本来就是很浅显的道理,天下间所有的武功招式都有破绽,便是张三丰所创的太极剑,只要找到破解之道,也能击而溃之。但是世间却有几人能做到?”
岳灵珊插话道:“二叔,武当派的太极剑也有破解之道吗?”
封舟笑道:“那当然,一个人若有万斤力气,连招式都不需要,当头一拳砸去,别说太极剑法,办事少林易筋经也能轻易破解。”
“二叔,你又来取笑了!”岳灵珊嗔道:“我也知道有万斤力气,能所向无敌,可是这万斤力气哪里来啊?”
封舟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
他指着地上那块巨石,说道:“这块石头有多重?”
岳灵珊道:“这么大一块石头,怕不是有几千斤吧?”
“那么几千斤的力气砸下去,能不能砸碎它?”封舟继续问。
岳灵珊想了想:“几千斤怕是砸不碎吧,起码得有一万斤!”
封舟点点头,道:“好!”话音刚落,已经踏步向前,几个踏步间,一连串爆竹般的声音从他身体里响起。
只见他一招极其普通的“黑虎掏心”,向那巨石猛击而去。
然后就是“轰”的一声大震。
这块几千斤的石头,忽然像是遇到了天崩地裂,一阵猛烈震动,瞬间布满了一道道花纹,然后几百个石头瞬间崩飞出去,激起了阵阵烟尘。
他竟然一拳,打碎了那块巨石!
“什么?”自令狐冲一下,几人全都目瞪口呆,震惊无比。
一拳打碎几千斤重的巨石,这事何等的伟力?
何等的神通?
何等的造诣!
这一拳使出,当真有万斤力气?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但听烟尘之中,封舟朗声传来:“风师叔在这里待了许久,怎么想一走了之!”
语气声中,传来阵阵交手之声。
几位华山弟子微微一怔,立刻拔剑在手,定睛观瞧。
烟尘渐渐散去,只见封舟拳风赫赫,正与一个青袍老人交手。
那青袍老者一脸白须,神气抑郁,脸如金纸,手中一柄长剑,左挡右遮,挥洒如意。
他双脚不动,右手快的几乎看不见,只看见周围剑光闪动。
若是有大高手在旁,或许能看见老者每一剑所击,都是封舟的的招式的破绽所在,虽然双足不动,但是剑势却极尽狠辣。
似乎若是有一丝犹豫不足,他就会被封舟所制。
概因封舟的力量实在太大,若是老者稍有差池,必会被封舟破关而入,击入他周身防御之内。
但饶是如此,封舟依旧游刃有余,连声赞叹:“凤师叔的独孤九剑,果然了得!可惜你内力不足,纵然对破气式感悟至深,也克制不了我!”
“风师叔,破掌式可以破尽天下拳脚招式,但是却破不了万斤力气!”
“风师叔,听说独孤九剑源自于前朝剑客独孤求败,四十岁之后渐近于无剑胜有剑之境,最大的原因是他内力深厚吧。”
“风师叔,我若手里有一把巨斧,一斧劈下,有力量有速度,你怎么用破枪式破解?”
……
封舟谈笑风生,一直打了一顿饭功夫,忽然跳出圈外,飘身后退数丈开外,大笑道:“痛快!痛快!风师叔能挡我用了七成功力一顿饭功夫,尚且不败,也算难得,这独孤九剑在风师叔手中,倒是没有坠了威风!”
他说打就打,说停就停,当真是游刃有余,从容如意。
反观青袍老者,一张金纸的脸上,已经是满脸通红,满脸汗珠,扶着山壁大口喘气。
“倘若老夫年轻三十岁,哪有你得意的份!”老者冷哼一声。
封舟却不以为意,说道:“风师叔年轻三十岁,对于独孤九剑的领悟未必这么深!”
他轻轻一笑,对令狐冲道:“这位是我派前辈风清扬,还不赶快拜见风太师叔。”
“风清扬?”令狐冲登时想起石壁上所刻的那“风清扬”三个大字,忍不住一声惊噫。
他知道师叔的武学造诣和见识,远高于己,既然师叔说他是本门前辈风太师叔,那多半就是了,当即带师弟师妹上前磕头道:“弟子拜见风太师叔。”
“哼!”风清扬冷冷一哼,道:“免了,老夫已经几十年没有晒过太阳了,后辈小子不拜也罢。”
这句话说得岳灵珊差点惊叫起来,心想:“他说几十年么有晒过太阳了,难道是躺在棺材的老鬼不成。”但是转念一想:“纵然他是鬼,也是我们华山派的前辈高鬼,况且他连二叔都打不过,我怕他何来?”
这时封舟笑道:“风师叔躲在后山不出来,但是暗中却在庇护华山,我却是知道的。这二十多年来,魔教有七次试探华山派,均丧生山谷,向来是风师叔暗中所为,得以让我们华山渡过最虚弱的时光,此等高风亮节,请受晚辈一拜!”
说完,对着风清扬躬身行礼。
“哼!年轻人就是鬼点子多。”风清扬冷哼一声:“你既然感激我,为何还要和我交手?”
“风师叔的独孤九剑当年威震江湖,名声太大,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不鸣就是想见识见识而已。”封舟笑道。
“老夫老了,不是你的对手,你只需要再战一顿饭功夫,老夫就脱力而死,你和你大哥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风师叔何必执着?这气剑之争不过是狗屁罢了,连封不平三位师兄都已回山,师叔何必装作看不开?难道独孤九剑不拘一格,随心所性是假的不成?”
第179章 赌约
风清扬当初的性子,也是豪情万丈,视规矩如狗屁,然而当年华山派于剑气内斗时,曾被气宗以计策骗走远去他乡成亲,错过剑气宗对决,以致剑宗落败。其返回华山派之时见大势已去,深感愧疚之后心灰意冷,遂隐居思过崖,立誓从此不再涉足江湖之争。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本是轻财好施,慷慨任侠之人,对原来岳不群这种道貌岸然一本正经之辈,是一百个看不顺眼。却没有想到自己变得消沉落寞,沉浸在无尽的悔恨自责中,严谨端正的岳不群却是撑起华山中兴的重担,一步一个脚印,把近乎灭派的华山又拉扯了回来,再次屹立在江湖之中。
他风清扬再桀骜不驯,心中也知道岳不群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为他杀掉不少不怀好意的试探者,否则岳不群和华山派势力最为微弱之时,一个魔教的陕西分舵就可以将之除掉。
此时听着封舟的话语,对以前的气剑之争视之为狗屁,心头也不禁暗暗称赞,只觉得这句话说到了自己心头里去。
当年,自己也曾对各位师叔师兄苦苦相劝,希望两宗能放下成见,和好如初,但是没人理会,最后剑宗之人视己如叛逆,气宗又对自己充满忌惮,两头受气,才有江南之行,否则,气宗施诈,难道剑宗的人都是傻子?
只是没想到,当年这一走竟成永别。
但几十年的积郁,哪里是一句话就能说开的?风清扬心中赞同,口中却是连连冷笑:“气剑之争不过是狗屁吗?那一手一脚教你武功的师傅难道也是狗屁不成?”
封舟一怔,说道:“我师父?当年我拜师学艺的时候,不过六七岁,我那个便宜师父一天到晚光忙着讨论气剑之争了,还不是大哥指导的启蒙武功?我那便宜师父若不是狗屁,我岂不是二十岁就能仗剑江湖了,哪里还用得着蹉跎岁月到现在?我蹉跎了十年,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老一辈的家伙们不务正业,光想着狗屁之争了?不务正业的老家伙们,说他们一句‘狗屁’还说错了不成?”
“再说,我们华山派在二三十年前势力达到顶峰,几十柄利剑,压得魔教不敢越雷池一步,少林武当纷纷收缩势力,其他四岳俯首听命从不敢违抗,那是何等威风?结果一帮狗屁不务正业,自己内讧,导致一个偌大一个门派,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近乎灭派。要不是我大哥临危受难,战战兢兢地重振华山派,哪有今日风师叔在这里以长辈压我的份?”
风清扬没想到封舟在自己面前说的这么猖狂,言语中似乎对他们这一代的气剑之争很是不屑,脸上微露怒意,旋即又叹了口气,冷笑两声,默默低头不语。
令狐冲听了师叔编排老一辈的不是,一个个的暗暗乍舌,但却一句话不敢多说。
封舟见风清扬不作声,想来他也知道剑气之争的无谓,但是这么多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师侄一起身死,却真无法说出其等错误,不似自己这个局外之人,感情没这么深厚,直言指出错误核心。
封舟叹道:“华山派已经没有气剑之争了,并且开始崛起了,师叔也别为那几十年前的事郁郁寡欢想不开了,师叔若是看得起华山派的弟子们,就请出山指点我们一番吧,我虽然自负武功天下无敌,但是说到对华山剑法的精通,整个华山上下,有谁能超过风师叔?”
“你既然已经天下无敌,何须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来教?”
风清扬在此冷哼一声。
他其实已经在内心深处,认同了封舟的话语,但封舟一句“自负武功天下无敌”,又让他生出不快之心。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个人的武功练得越高,哪怕他再谦虚平和,骨子里也是极其骄傲的,最不爱听别人说“自负武功天下无敌”。
但他虽然略有不快,但转念恢复正常,甚至还微微叹息一声。
风清扬已经七老八十了,虽然武功愈加老辣,对独孤九剑的理解也愈加深厚,但是毕竟年迈,老不以筋骨为能,纵然剑术无敌,真枪实战也比不过封舟了。
封舟叹道:“不瞒师叔,我和大哥、大嫂的武功虽跨入一流,但许多东西都是自己慢慢摸索,也不知是否对错,万一走错了方向,或许就无可挽回。”
虽说封舟和岳不群夫妇共享了三本武林秘籍,但这三本神功秘籍,都是在作者的武学基础上推导的,很多武学道理、诀窍,作者以为是水到渠成,显而易见,但在其他武学后进眼中,却是晦涩难懂。
封舟的武学有此成就,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内功天成,又有和毒手药王的医学交流,相辅相成,再加上用了三年时间研读三本武学经书,相互对照,才达到这个地步。时间上算,只怕练了七十年时间,和风清扬的年纪差不多,因此有此成就。
但岳不群和宁中则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多亏了华山派前人的日记心得,再加上三本武学经书,相互对照,摸索着前进,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后续的修炼,每行进一步,就要经过大量的摸索试验,反映在岳不群夫妇的修炼上,就是觉得进步越来越慢,但却毫无办法。
长此以往,势必会阻碍令狐冲等一干弟子从第一流迈入超一流。
归根到底,封舟是希望风清扬能以本门长辈之尊,入住太华堂,也就从根本上解决了气剑之争的纷扰,也能将多年的武学心得传授给华山派的众人,最好能将独孤九剑传授下来。
以令狐冲的资质和悟性,若是在内功有成的基础上得传独孤九剑,不但可以将之发扬光大,而且势必能以利于武学之巅。
那么在今后四五十年之内,华山派就会屹立于江湖之巅,不怕任何风吹浪打了。
自己也就完成了对岳不鸣的承诺。
“原来如此。”风清扬点点头,但是对刚才封舟以万斤神力,将自己的独孤九剑克制的毫无办法,到底是心绪难平,道:“老夫剑术虽强,却不是你的对手,如何厚颜指点你们武功,这件事休要再提。”
他说到这里,一眼扫过令狐冲,忽然心中一喜,指着他道:“老夫之所以输给你,是因为年老筋衰,但这小子内力远不及你,待我教他几招剑法,你二人印证一番,瞧瞧你是否有资格‘自负武功天下无敌’!”
封舟心中大喜,他刚才扯半天,就是希望这老头子能放下心中积郁,开放心怀,得享天伦之乐之余,也可以将独孤九剑传下来。
同时封舟内心深处,也希望能和独孤九剑大成之后的令狐冲较量一番,以证自己武道。
至于自己能否学独孤九剑,封舟却是没那个想法。
无他,他的武学理念便是“以力为尊”,这武学到了一定的成就,见招拆招,抓住破绽击而倒之乃是殊途同归的道理,不必再调整自己的心态强学独孤九剑。
所以风清扬一发话,封舟便拍掌笑道:“有趣!有趣!冲儿是你的徒孙,是我的师侄,虽然悟性上佳,但是内功不如我,剑法不如你,若是得你指点,能和我斗得有来有往,那我这个‘自负武功天下无敌’就无颜自居了,但是若我三拳两脚,将他击败,风师叔可要答应出山,入住太华堂了。”
“哼!那是当然!”风清扬冷哼一声,心中却是一片暖意。
封舟对令狐冲道:“冲儿,还不感谢你风太师叔,要传你天下第一剑法了。”
一直装透明的令狐冲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他自然已经认出这个所谓的风太师叔就是当初的鄂青袍老者,却没想到这位太师叔和师叔一番打斗,一番交谈之后,便要传授自己剑法,不由得又惊又喜。
武林中人接受前辈高人的指点也是常有的事,何况是本门前辈高人?令狐冲当然求之不得,施戴子、陆大有和岳灵珊两人也是大为羡慕。
但这几位虽然羡慕,却知道自己天赋悟性和太师叔、师叔和大师兄相比相差太远,自己就算练那剑法,也未必能练到家。
而令狐冲看了后洞里面的剑术,又有刚才和封舟一番交战,对于二者的理论有所了解,只觉得自己隐隐间触及到高级武学的边缘,此刻听到太师叔要传授剑法,自然欣喜若狂,连忙走了过来,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叫道:“令狐冲多谢风太师叔看重。”
“起来吧。”风清扬淡淡的道:“老夫只是不想看到有的后辈小子太过猖狂而已。”
封舟哈哈大笑:“风师叔,独孤九剑,最重记性和悟性,这一点冲儿倒是上佳,却不知道风师叔打算用多长时间传授他。”
风清扬道:“若他悟性好,十几天便成,若是不好,至少要一个月。”
“好,那我便即下山,半个月后,再来看看令狐冲的进境,希望那个时候,这小子不让我们失望。”
封舟说完,忽然身子一震,已经飞身扬起,犹如大鹏展翅一般,转眼间已经踏步崖边,轻轻迈步,飞身下山。
只见他在陡峭山崖之上,非但如履平地,而且行走如飞,衣袖挥舞,飘飘若仙,说不出的好看,显然内外功造诣,俱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风清扬扫了一眼,冷哼一身,看向令狐冲:“今日天色已晚,老夫明日再来!”说完便转身下崖。几个弟子跟到崖边,眼望他瘦削的背影飘飘下崖,在后山隐没,身形如电,也是迅捷非常,也不禁面露惊色。
第180章 喂招令狐冲
有陆大有这个大嘴巴,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华山派上下,都知道了思过崖发生的的事情。
华山派虽然名震江湖,众弟子也一直身为华山弟子而感到自豪,但潜意识当中,还是觉得本派比不过峨眉、昆仑,更不用说少林武当。
直到这半年多来,他们的师叔岳不鸣开始威震江湖,先是剑挑魔教分舵,随即横扫西南武林,然后一人力退嵩山三太保,更将五岳令旗留下,相当于在天下群雄面前,狠狠地打了嵩山派一个耳光。
更不用说与莫大先生、余沧海一战当中的轻松如意。
华山派师叔岳不鸣,威风赫赫,俨然已经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但是,谁也没想到,华山思过崖上,居然还隐藏着一个华山派的老前辈风清扬。
一出手剑光如电,一手传说中的独孤九剑,以七八十岁高龄,能和岳师叔相持一顿饭时间,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大高手大宗师啊!
华山派也有高人前辈啊!
众弟子不认识风清扬,但丛不弃知道啊!
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跳起来,大叫着要去后山拜见师叔。
但封舟以天黑为理由将他拦住了。
众弟子也得以从丛不弃口中得知风清扬的事迹,也才知道独孤九剑当年的赫赫威风。
“原来我们这位风太师叔这么厉害!”
“是啊,连少林寺都受过他的恩惠呢。”
“那他传授给大师兄独孤九剑,不知和岳师叔相比,谁强谁弱啊?”
“我觉得是大师兄强一点,不是说独孤九剑不属于华山剑法,而是当世最神奇最厉害的剑法吗?据说超脱当今武学范畴,可破尽天下武功。”
“我觉得师叔赢,师叔内力深不可测,一拳能打碎几千斤的石头,便是风太师叔都不能和他久战,大师兄虽然悟性高,但区区半个月时间,怎么可能是师叔的对手。”
……
一时间华山众弟子议论纷纷。
转眼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这一日,封舟离开太华堂,沿着一条山道,缓步来到思过崖下。抬头看着这座高耸入云,高达百丈的山峰。人站在下面,只觉自己好像是一只巨人脚下的蚂蚁般。
其实思过崖是一座小山峰,但是再小的山峰,和人比起来,也是那么的巍峨高大。
几个弟子早就就等候在此,其中陆大有踏前一步,拱手施礼:“师叔,丛师叔已经上去了,风太师叔也传下话来,他和大师兄已经准备好了。请师叔上崖交战。”
封舟点点头,微微一笑,忽然双手一震,身子猛的一跃,身形如利箭般直射长天,竟然一跃飞了十丈高。然后身体如大鸟似的,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一点,又拔高十丈,连续几次后,迅速冲入云端,几近于消失不见。
“这....”
几个弟子都倒吸一口凉气。
纵然知道师叔神功盖世,却没有想到竟然已经高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骇人惊闻了。
“我派神功,练到深处,竟然可以的达到这个地步!”几个年轻的弟子感叹道。
这简直和飞一样。
林平之更是一张脸激动万分,眼中带着一份骇然。
至于梁发、施戴子,更是身心皆醉。
越是练习紫霞神功,越是知道封舟的实力的可怕,如同河伯见大海,只得望洋兴叹一般。
不管众弟子的想法,此时封舟跃到了思过崖上。就见风清扬、丛不弃和令狐冲在上面,当然还有一个岳灵珊。
令狐冲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封舟仔细看了令狐冲一眼,就见他英华内敛,眼神当中尽是自信和期待,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你能得风师叔指点,这是难得的奇遇,但是你今日能和我交战的基础,并不是因为你练了独孤九剑,而是在于你已经练了近两年的紫霞神功,否则我直接一声大吼,将你震晕,哪里有你施展的空间呢?”
令狐冲道:“弟子谨记师叔教诲,从不敢忘。”
封舟看向风清扬,笑道:“风师叔,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给他的吗?”
风清扬看向令狐冲,眼中尽是欣赏之色,叹道:“冲儿,这独孤九剑的要旨是在一个‘悟’字,决不在死记硬记。等到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临敌之际,更是忘记得越干净彻底,越不受原来剑法的拘束。”
令狐冲对风清扬躬身道:“徒孙谨记。”
风清扬满意的点点头,道:“嗯,论武功,你师叔是当世第一流人物,若是你能过他这一关,当世的那些英雄人物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去吧!”
令狐冲没有说话,再次躬身施礼,回过神来,手中长剑一挥,道:“师叔,弟子进招了!”
“好,来吧!”
封舟淡淡的道。
事实上,他虽然上来迎战,但并没有真正的将令狐冲当做对手。
因为任何一个高手的剑法大成之路,都是一步步靠实战打出来升级的!
说到令狐冲的独孤九剑,那也是历经打怪升级,由田伯光开始,历经会狂风剑法的封不平,少林方生,凉亭的正邪两派,然后梅庄四怪,又经历任我行、冲虚、东方不败、自宫岳不群等高手,方才算得上一等一的绝顶高手。
其实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极大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每一场比剑均无旧轨可循,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因此封舟决定相贺令狐冲玩虚的,等他熟悉领悟独孤九剑到一定程度了,再慢慢和他动真格的。
当下依旧如上次一般,用左手三根手指捏住剑鞘,指向令狐冲,静待他出招。
令狐冲微微一凝,便挺剑向封舟刺去,长剑在空中弯弯曲曲的蜿蜒而前,封舟呵呵一叹:“好创意,好剑法!”
左手持剑鞘斜刺令狐冲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这一招虽然没有怎么施展内力,却也是精妙招数。
丛不弃在一旁观看,一见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好剑法!”
风清扬也微微点头:“他一开始没有用内力强攻,纯以招式取胜,看来既有自信之意,也有给冲儿喂招的想法。”
便在此时,令狐冲第二剑早已刺到。封舟剑鞘挥转,指向令狐冲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
令狐冲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
封舟笑道:“不错,悟性很好。”当即回剑旁掠。
要知道独孤九剑的奥妙在于,敌人越强,我就越强,而令狐冲也随着与高手比武较量,也使得他对独孤九剑的领悟越深。
封舟一开始只用招数与令狐冲较量,其实很大程度上是给他喂招,促使他感悟力越来越深,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长剑和剑鞘始终未曾碰过一碰。
令狐冲眼见封舟剑法变化繁复无比,既有华山剑法,又有其他高明剑法,当真是精彩绝伦,又是学得“独孤九剑”以来的第一个对手,因此精神十分振奋,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与之较量。
其实封舟的剑法虽然厉害,但依旧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他又是初学独孤九剑,毕竟领悟力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有时候纵然封舟的招式当中破绽极为明显,他也一时之间看不出来。
但他谨依风清扬所授“以无招胜有招”的要旨,任意变幻。那“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虽只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
因此四五十招之后,令狐冲的招式开始凌厉变幻起来,当真是纵横如意,任意挥洒,却带着无穷生机。
封舟见令狐冲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是从所未见,不由得暗暗点头,说道:“冲儿的悟性当真出类拔萃,短短半个月,竟让悟出这么深,很好!”
虽然令狐冲的剑招变化多端,但在封舟眼里,却也不算什么,他左手捏着剑鞘,轻松如意,一一化解令狐冲的攻势,但一百招之后,出剑竟然略感窒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