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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妾全文阅读

作者:烟引素     宁为妾txt下载     宁为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2章

    虽说薄玉乔早便猜想棠儿被人偷送出王府一事,与王鸾有关。但现如今真真证实了此事,还是让她心头郁燥的很,若是她早便发觉王鸾是个包藏祸心的,想必棠儿也不必在路途上受那般多的苦。

    每每思及此处,薄玉乔眼眶便不禁有些发红,恨不得将王鸾生生杖毙了,方才能解心头之恨。不过薄玉乔好歹也有些理智,碍于王鸾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妄为,等到楚铮回来之后,也不言语,便极为恭顺的为楚铮亲自下厨,当真是极好的。

    见着乔姐儿这幅眼含泪意的模样,楚铮自然是极为心疼,心下也对王鸾着实恼恨,将漪澜院膳堂之中伺候的下人尽数给摒退之后,楚铮半点也不客气,径直一把揽住薄玉乔的纤腰,将其搂入怀中,淡淡的一股子檀香味儿极为好闻,让楚铮不禁微微眯眼,有些目眩神迷之感。

    薄唇轻启,楚铮抬手轻抚着薄玉乔满头鸦发,带着笑意开口问道。

    “乔儿,既然那王氏如此碍眼,我便径直将其圈禁在佛堂之中即可,毕竟先前没有证据,方才会有些为难。但如今一瞧,王氏的手还真长,居然胆敢对棠儿出手,即便我径直将其打杀了,忠勇伯府也不会多言什么。”

    听得此言,薄玉乔心下自然是极为舒坦,毕竟她原本便并非什么大度之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既然王鸾胆子这般大,那便也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眉眼低垂,薄玉乔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揉额角,轻声开口道。

    “便随王爷处置。”

    薄玉乔很是清楚,将王鸾也圈禁在佛堂之中,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若是她贪心不足,非要将王鸾置于死地的话,想必自己的名声也会损的一文不剩,将来棠儿还得议亲,自然是不能因着王鸾这等恶毒妇人给耽搁了。

    见着薄玉乔应了,楚铮心头也一阵爽快。原本在楚铮看来,女子便是男子的附属物,当真是可有可无,即便瑞王府中美人不少,也未曾让他多看一眼。但自从薄玉乔以一个风筝闯入了他心中之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即便瑞王府中只剩下乔儿一个女子,楚铮也不欲再纳人入府,他二人过寻常夫妻的日子,自然是极好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如此一想,楚铮薄唇便不由勾起一丝笑意,也不知自何处取来了一把极为锋锐的匕首,而后便将薄玉乔细心梳起的凌云髻给径直拆散了来,取了一缕极为乌黑浓密的墨发,径直割断开来。

    割断了薄玉乔的墨发,楚铮随后也取了自己的一缕青丝。见着这人的动作,薄玉乔也不由有些恍惚,难不成这人是准备于她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心下转过这个念头,薄玉乔芙面微红,杏眸之中也染上了一层水雾,着实好看的紧。此刻她便眼睁睁的瞧着楚铮将他们二人的头发给结在一处,且不知自哪里取出了一个极为精巧的荷包,将发丝放入荷包之内,仔细收好。

    楚铮如此举动,薄玉乔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不过她也未曾多言什么,毕竟男子的心意,可不是嘴上说说便能看出来的。且看这厮日后到底如何,薄玉乔方才能够放心真真将自己一颗心给交出去。

    翌日薄玉乔将将起身,黄莺入主卧之中伺候她洗漱之时,面庞之上便现出遮掩不住的喜色,小嘴儿喋喋不休道。

    “小姐,您有所不知,将才王爷径直派人去将鸾夫人给送入佛堂之中圈禁,院中的丫鬟婆子给尽数给打杀了,后来又派来两个不假辞色的婆子,看守鸾夫人,如此的话,想必鸾夫人的好日子也便到头儿了。”

    因着昨夜已然清楚了楚铮的心思,所以之于王鸾落得现下的下场,薄玉乔倒是并不如何诧异,只是娥眉微微一挑罢了。

    如今瑞王府之中的小娘子,便只剩下她一人,倒也是清静不少,只希望楚铮是个好的,能记住自己立下的盟誓。

    薄玉乔也并未去瞧王鸾的落魄模样,虽说这女子亦是个心机深沉的,但只消未得着楚铮的怜爱,便半点用处也无。落得现如今这个下场,也着实是极为可悲,她便不必再去落井下石了。

    又一月,圣人给瑞王府大郡主赐名楚颜华。

    知晓了棠儿的大名儿,薄玉乔心下也不由有些欢喜,毕竟棠儿的名儿是陛下赐的,自然是天大的体面,往日皇族有郡主出生,可未曾见着崇文帝如此上心。这份儿殊荣放在了棠儿身上,自然是极好的。

    如今棠儿已然快七个月了,时不时笑的极甜,只可惜不会冒话儿,每每薄玉乔逗弄她时,这小妮子都会自己个儿爬到薄玉乔身畔,一手撑着大理石打磨的地面,试着站起身子,却未成。

    薄玉乔见着棠儿猛地摔倒在地,也未曾将其扶起,只是扭头望向别处,以余光端量着棠儿的举动,发觉这小丫头眼儿红红的坐起身子,瘪了瘪嘴,到底也未曾开口。不过孩子现下并未冒话儿,薄玉乔也不心忧,所谓贵人语迟,便是如此。

    如此又过了半年,薄玉乔再次有孕,楚铮便再也按捺不住,亲自上折子为薄玉乔请封。不过因着瑞王府现下只有薄玉乔一个侧妃,崇文帝本就有些不喜,毕竟皇室子弟乃以开枝散叶为重,现下这般情景,再多能多几个子息?

    薄玉乔清楚圣人不喜自己的身份,不过也未曾自艾自怨,毕竟只消楚铮是个好的,她便心满意足了。

    不过崇文帝可未曾想到,便是因着这所谓的升位分之事,皇贵妃还与他闹了一阵子,让崇文帝不由讨饶,毕竟皇贵妃现下可再度有孕,自然是不好损了身子。

    托了皇贵妃的福分,薄玉乔正妃之位,总算是到手了。如今棠儿也便成了嫡出的姐儿,身份着实尊贵的很,只消她再为楚铮产下一个小世子,先开花后结果亦是极好的福分。

    薄玉乔的肚子果真是极为争气的,十月怀胎之后,产下了一个皮肉皱巴巴,好似红皮猴子的娃娃,这娃娃虽说瞧着丑的很,但可是一个带把儿的,楚铮见着之时,心下也不禁有些激动,翌日便上折子为儿子请封世子之位。

    因着棠儿的大名儿便是崇文帝给赐的,虽说由皇帝赐名儿是天下的体面,但楚铮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瑞王,自然是并不如何在乎这个虚名,即便崇文帝有为孩子取名的意思,也被楚铮给径直推拒了。

    如此楚铮在书房之中整整呆了七日,方才给长子取出了大名儿。

    楚致宁,便是楚铮的长子,也是瑞王府之中金尊玉贵的世子爷。

    世子年岁太小,所以自然是不好日日称呼大名儿,若是压不住福分的话,可便有些不妙了。如此薄玉乔又给世子取了一个乳名儿,名为阿宝,叫着倒也是极为顺口的。

    在薄玉乔产下世子之后,薄府也打发人来瑞王府问好,显然是欲要讨些好处。如今薄府之中顶梁柱已然去了,再加之先前程氏变卖祭田隐田一事,早便动摇了根本,现下阖府便是入不敷出的境况。

    此事薄玉乔自然清楚的很,她也未曾将薄府看做是自己的母家,毕竟母亲早在她七岁那年,便已然被人生生逼死了。原本在薄玉乔心中,将这群打秋风的赶得越远越好。但思及阳哥儿还在国子监读书,若是背上了不忠不孝的恶名,想必日后仕途也便艰难了,为了阳哥儿着想,薄玉乔也只得捏着鼻子招待了薄府之人,不过也未曾让他们讨着什么好处。

    之于薄玉乔这般无情无义的举动,老太太心下自然愠怒的很,不过碍于薄玉乔现下的身份,可是瑞王府的正妃娘娘,若是将其彻底开罪了,恐怕薄府更是雪上加霜。

    老太太没有那个胆子开罪瑞王府,所以薄玉乔的日子过得倒是极为安生,每日将两个小的给照看好,再时不时的伺候一番那个大的,一整日便囫囵着过去了。

    每逢年节,薄玉乔便派人给杏林馆以及蓬莱楼之中送去厚礼,毕竟若非义父以及舅父的照看,她恐怕早便去了。薄玉乔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自然是要孝顺他们两家子。

    说来也是让京中所有小娘子艳羡的很,话说这瑞王府的正妃娘娘,当年不过仅仅是罪臣庶出的女儿罢了,一开始将入瑞王府之时,不过仅是一个小小的侍妾,而后因着怀有身孕,晋为侧妃之位,未出一年,再次晋位,成了超品的王妃,且长子将一降生,便被请封为世子,这份运道着实无人能及。

    仅是如此,自然是不能让京中女子艳羡,真正让其求之不得的便是,成婚数十载,瑞王也未曾再纳过美妾,仅仅守着王妃一人,如胶似漆,二人得了三子两女,当真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正文完。

番外一

    话说当日薄玉禾知晓薄玉乔要入瑞王府中作侍妾之时,心下亦是升起一股子极为浓郁的艳羡,虽说侍妾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但瑞王又是何等尊贵?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且又生的俊美无铸,当真是让薄玉禾动了春心,如此她方才在薄玉乔的鼓动下,在老太太面前将心事吐口。

    老太太最是瞧不上侍妾的身份,一听三房嫡出的姐儿居然欲要上赶着与人为妾,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幸而三夫人安氏以死相护,方才未曾让老太太责罚禾姐儿,只不过将其圈在院中,不让其再出门子罢了。

    被禁足在院中的日子着实称不上好过,薄府掌家权早便交到了程氏手中,虽说三分颇有些体己儿,但也不好明着使唤,否则若是让老太太心生芥蒂的话,日子便更是难过了。

    因着如此,薄玉禾除了有安氏真心相护之外,便连奴仆也敢冲她使脸色。转眼间,薄玉乔便已然入了瑞王府,而薄玉禾早便是及笄的年岁,却依旧无人问津。

    被禁足的日子着实清静的很,且还有老太太亲自挑选的嬷嬷教导薄玉禾规矩。那两个嬷嬷极为严厉,若是薄玉禾行为举止之中有半点不妥之处,便会被藤条可劲儿的抽打。三老爷薄衡早便被乐夫人给迷了心窍,自然是不会顾忌女儿的死活。

    望着面前清汤寡水的饭食,薄玉禾凤眸之中也现出一丝恨意,若非薄玉乔算计的话,她也不至于落到现下的地步!不过即便薄玉禾心中有恨,面上也未曾表现出来,好歹乔姐儿现下也是瑞王府的人,若是招惹了她,可算不得什么明智之举。

    如此,薄玉禾便将恨意藏在心底。等过了年后,安氏便挑选了一个将过二十的举人,名为孙镇,使得孙镇与薄玉禾定亲。虽说薄府现下尚未败落,但三房到底也是商户,能寻着一个举人,已然便是极好的亲事了,若是孙镇殿试再取得了好名次的话,那说不准也会得着圣人重用。

    孙镇早年丧父,所以孙家便只有孙老夫人一个长辈。

    婚礼将过,翌日薄玉禾便早早与丈夫一齐起身,为婆母请安。

    这孙家也并非大富之家,但却甚是清高,劳什子规矩极多,若是家中无米下锅,孙老夫人也不会为独子孙镇求娶薄玉禾这个商户女。

    眼见着这新妇粉面含春、眉目带臊,孙老夫人心下便一阵厌烦,瞧着薄玉禾端过来的茶盏,许久也未曾接过。

    见状,薄玉禾心下怎能不怒?不过她好歹也是个有心计的,自然不会在面上表现出对婆母的不满,仍是极为恭敬的立在孙老夫人身前,瞧着着实是个纯孝的。

    如此情形,即便孙老夫人再不待见薄玉禾,也不好在大婚之后做的太过,否则若是薄府迁怒的话,事情便不好办了。且这薄氏真真是生了一副狐媚子模样,又心机颇深,着实是让人不喜,还不若镇儿他表妹讨人欢喜。

    孙老夫人心下转过此番念头,面带冷意的接过薄玉禾递送过来的茶盏,只浅浅的啜饮了其中的一口茶汤,便将茶盏给径直放在一旁的八仙桌上。瞧见那红木所制的八仙桌,孙老夫人心头更怒,这些家具亦是薄氏的陪嫁,难不成是瞧不上他们孙家清贫?着实是个让人厌恶的性子!

    薄玉禾也不是个傻的,自然能瞧出孙老夫人对她的不喜,饶是如此,她也未曾流露出半点委屈之色,只消好好把住夫君的心思,便是极好的。

    薄玉禾思量的倒是不错,但她却未曾想到,孙家人竟然能如此无耻,在她成婚约莫一月之后,便将所谓的表小姐于松月给接入孙府。这于松月也是秀才女儿,学识自是极好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娇弱的气质,每每望着旁人之时,眼中都含着一丝水雾,即便再铁石心肠的男子,也不由得会有些心软。

    这日薄玉禾将将自正堂中起身,欲要去书房给夫君送羹汤,将将行至书房前头,却听见男子的粗喘声与女子低泣的声音。登时,薄玉禾眉眼处便现出了一丝冷色,即便她已然告诫自己要忍耐,却也容不得旁人这般打脸!

    径直将书房的木门一把推开,薄玉禾便瞧见了里头极为不堪入目的场景。原本说要安心温书的丈夫,此刻便将身子压在那娇娇柔柔的表妹于松月身上。于松月眼眶微红,带着十足的媚态,见着薄玉禾怨愤的眸光之时,轻呼一声,小手推搡着孙镇的胸膛,红唇轻启,开口道。

    “表哥,你快起身,表嫂来了!”

    听得于松月的声音,孙镇又是猛然抽动了几下,而后便泄了身,不急不缓的披上亵衣,而后转身望着薄玉禾,眉眼处带着一丝怒意,道。

    “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界儿。”

    瞧见孙镇这般理直气壮地模样,薄玉禾怒极反笑,登时便微微眯了眯眼,讥讽道。

    “原来夫君便是这般读圣贤书的,若是被旁人清楚你与表妹在书房之中做出此等苟且之事,想必举人的身份也便保不住了罢!”

    即便被薄玉乔算计,薄玉禾也未曾受到过此般侮辱,登时便愤恨的恨不得径直上前,将面前这对奸夫**给径直打杀了,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你在胡说什么?”

    孙镇最为在意的便是他的举人身份,若是真真因着薄玉禾的缘故,而失了举人的身份,他自然是恨毒了薄玉禾。只见孙镇猛然上前一步,狠狠地给了薄玉禾一个耳光,威胁道。

    “你若敢胡来的话,小心我便不客气了!此处可并非薄府,你若是在我面前使小姐脾气的话,小心自己的性命!”

    见着孙镇如此不将薄府放在眼中,薄玉禾气的面红耳赤,也未曾多言什么,转身便欲要离开书房,却冷不防被孙镇一把拉住了手臂,而后一个不防,颇有分量的砚台便径直砸在了薄玉禾后脑之上。

    薄玉禾只觉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到薄玉禾醒来之际,不止后脑疼的发涨,便连小腹处也是一阵阵的抽痛,身旁的丫鬟不住的抽哽着,让薄玉禾心烦意乱的很。

    “莫要哭了,我这是怎的了?”

    听得小姐问话,名为籽儿的丫鬟颇有些惊吓的止住了泪,而后便开口道。

    “回小姐的话,您先前怀有一月大的身孕,将才已然小产了!”

    闻言,薄玉禾只觉胸臆之间一阵绞痛,玉手死死的攥紧锦被,失去血色的菱唇也显出一丝冷笑,眉眼处蕴着极为浓郁的恨意。

    “很好!很好!”

    孙家居然有胆子如此待她!真真是胆大包天的!

    薄玉禾足足休养了三个月,方才能下床走动。因着小产期间并未好生将养身子,薄玉禾如今瘦的便仿佛纸片人一般,原本的七分容色,现下也减到了三分。

    在这三个月之中,孙镇这个狼心狗肺的,居然将于松月给纳为媵妾,且于松月还怀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她薄玉禾的孩子将将小产,于松月那个贱人居然有了孩子,薄玉禾焉能不恨?

    薄玉禾如今被禁足在小院之中,根本不能迈出院子一步。这般被人看管的滋味儿,着实算不得好。就在薄玉禾快要被逼疯之前,安氏倒是亲自来瞧了瞧女儿,发觉女婿连媵妾都有了,登时面色便难堪的紧,吩咐粗使婆子使了手段,方才见着了薄玉禾。

    将女儿现下的境况给打听出来,安氏真真觉得自己是瞎了眼,禾姐儿被人折腾到了小产还不算,便连嫁妆也被婆母给侵吞了,当真是欺负他们薄府无人!

    安氏登时便派人过来大闹一番,即便三房只不过是商户罢了,但现下远哥儿还是正二品的御林军统领,哪里是小小一个举人便能欺凌的?将孙府折腾的鸡飞狗跳之后,薄玉禾也是个极为狠辣的性子,径直给于松月灌了一碗红花,将她腹中的孩子给打掉。而后薄玉禾也未曾罢手,派来婆子将于松月给绑了,送入勾栏之中,任人糟蹋,方才算完。

    即便如此,薄玉禾最后也未曾离开孙家。之前她那一手儿已然将孙镇以及孙老夫人给吓着了,碍于薄清远的身份,他们自是不敢妄动。

    之后的日子里头,薄玉禾略施手段,又怀上了一个孩子。原本她倒是想着要将这孩子好生抚养成才,后来却受到了安氏传来的消息,言道薄清远已然毁了容貌,御林军副统领一职定然是保不住了。

    知晓此事之后,薄玉禾当真是极为惊慌,面色吓得惨白,直到小腹处传来阵阵胀痛之感,方才回过神来。她现下腹中还有孩子,也还有依仗,只要孙镇不在了,她的孩子便是孙府唯一的血脉,到时即便薄府失势,那个老不死的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让孙家绝了后。

    如此一想,薄玉禾也未曾客气,寻了孙镇出去与人吃酒的日子,收买了不少打手,让他们废了孙镇的命根子,同时也将这人打的残废,再也站不起身。得着了这个结果,薄玉禾倒是满意的很。

    倒是孙老夫人受不了儿子变成这副模样,登时便昏厥过去,等到醒来之后,身子也亏损大半儿。

    十月怀胎,安安稳稳的将儿子产下之后,薄玉禾也未曾客气,仔仔细细将身子调养一番,将孙府的掌家权抓在手中,倒也是极为快活。只是个中滋味儿,便只有她自己个儿能懂了。

番外二

    自从薄正被关押在诏狱之中后,宁烟心中便一阵惊惧,若是薄正那腌东西将阖府之人都给牵连了该如何是好?颜姐儿才将将十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岁,可不能让薄正给毁了一辈子!

    如此一想,宁烟也是个狠辣的,登时心下便有了决定。等到顺天府府尹虞泛来府中查案之时,宁烟登时便冲着虞泛告发薄正,坐实薄正谋害亲兄一事。因着这个缘故,薄府宁烟定然是呆不下去了,否则定然会被老太太磋磨至死。

    瞧出了面前虞泛眸中的怜惜之色,宁烟心头一喜,面上更显娇柔,便顺从地应了虞泛的心思,让其将自己与颜姐儿一齐带出了薄府之中。

    宁烟的姿容真真是极好的,即便现下已然二十有五,却依旧清丽如仙,大抵是因着产过孩子的缘故,身段儿玲珑丰满,每每行走之时,那股子逼人的妩媚几乎让虞泛看直了眼。

    虞泛也并非好色之徒,但不知为何,一见着似宁氏这般尤物,便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明知不合规矩,仍是将其自己薄府中给带了出来。明着说是为了护着宁氏母子,省的她二人受到薄府的迫害,但暗里头的心思谁人都清楚,无非便是顺天府府尹瞧上了人家貌美如花,方才动了心思。

    在外置办了一个二进的庭院,虽说并不很大,但位置却是极好的。虞泛还给安排了八个丫鬟八个婆子,也够宁氏以及薄玉颜使唤的了。

    二进的院子虽说不若薄府宽敞,但宁烟与薄玉颜却是极为满意,毕竟在这庭院之中,她们母女便是真真正正的主子,再也不必看旁人眼色行事,着实是极好的。

    虞泛每三日会来小院儿之中看宁烟一次,一开始二人之间倒也未曾发生什么腌事儿。不过越是这样清白的关系,越是让宁烟心头有些惊惧,若是不在容貌正盛的时候将虞泛给抓紧了,等到年老色衰之日,虞泛这厮恐怕便会将她们母女弃如敝履,再也不会费心看顾。

    思及此处,宁烟杏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亮光,微微抿了抿唇,而后便亲自入了小厨房之中,做了几道瞧着不算明显,但却颇有些助兴意味儿的菜品。且这还不算,宁烟还备上了上好的女儿红,其中未曾下药,毕竟若是做的太过明显,虞泛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会瞧出端倪。

    这一日,宁烟先将颜姐儿给哄睡了之后,便与虞泛落座于小院儿之**饮。见着两位主子亲密无间,说不得什么时候便会成就了好事,周围的丫鬟婆子纷纷识趣的退下,将沁凉如水夜色朦胧的小院儿让给了虞泛以及宁烟。

    酒过三巡,宁烟备下了酒菜也起了效用,虞泛只觉小腹那处升起了一股子火热,让他不由有些激动,待瞧见面前妇人媚眼如丝面颊酡红的模样,虞泛的反应变得更为明显。他的酒量不错,但此刻却是被美色蒙了心,一把将面前仿佛白玉雕琢的玉手给紧紧攥住,细细摩挲。

    此刻宁烟的意识也有些朦胧,原本她便存了心欲要勾引虞泛,现下自然是不会推拒。虞泛身为顺天府府尹,自然也是容貌俊朗的很,如今将过而立,身量健壮,骑射也是极好,微微用力,便将娇弱无骨的宁烟给拉入了怀中。

    抬手轻轻将胸前的系带解开,光洁仿佛凝脂一般的皮肉便在夜色之中大敞四开,二人也不避讳,未曾回房,便在外头成就了好事。

    宁烟与虞泛谁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廊柱后头,还有一抹瘦小的身影便一直盯着院中的景象,久久未曾动弹。

    宁烟到底也只是个普通妇人罢了,昨晚折腾了一夜,再受到冷风,她便染上了风寒,如今便只得待在床榻之上。虞泛得了消息之后,心下不免更是愧疚,今晨他起身之时,便见着宁氏一副娇弱模样,便连眼眶都红了几分,着实可怜可爱的很,如此又是一阵云翻雨覆,反常使得宁氏加重了病情。

    大抵是因着愧疚的缘故,虞泛今夜假借吃酒之名,再次回到了小院儿之中,且亲自给宁氏喂药,这般细心之举,着实让人感慨不已。

    薄玉颜在一旁恭敬而立,心下却极为欢喜,母亲能得着虞叔叔的宠爱,自然是极好的,日后她又能成为高门大户之中的娇小姐了!

    思及昨夜瞧见的混乱场景,薄玉颜倒也未曾觉得有何不妥。反正以往在薄府之中时,姨娘与父亲便是如此,只不过现下这人换成了虞叔叔罢了。

    虞泛在外养了外室一事,便也是纸包不住火,终于未曾瞒过虞夫人。事实上,虞泛也不欲再瞒着虞夫人了,毕竟如今宁氏已然有了身孕,若是接回府中的话,也能让娃儿过得更好。

    虞夫人为虞泛产下了一子一女,却未曾想到换来的竟然这如此不堪的结果。长女虞霜华,如今也是将将及笄,脾性素来是个火爆的,知晓父亲在外养了一个妇人,当即便极为不虞,顶撞了虞泛,却换来一个响亮的耳光。

    见此情形,虞夫人也冷了心,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妇人,虞泛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真真是无耻之极!因着如此,虞夫人索性便顾好自己一双儿女,不去管虞泛胡闹了,赶忙将霜姐儿发嫁方为正事。

    虞府中的老夫人素来以子嗣为重,现下宁烟已然怀有一个月左右的身孕,自然是要将其接回府中,好生养胎。偏生虞泛现下已然被宁烟迷昏了头,非要让虞夫人假装有孕,将宁烟腹中的孩儿记为嫡出。

    其实宁烟心下也明白的很,以她的身份,自然不能给虞泛当正妻,如今得了一个媵妾之位,便是极好的。只消将来腹中的娃儿有出息,是否为正妻哪有什么必要?

    这厢虞夫人已然被虞泛给气的大病一场,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而虞泛仍不知悔改,径直传出了虞府主母有孕的消息。因着虞夫人母家并非在京中,而是江南清贵,所以现下也未曾知晓此事。

    虞夫人所产下的长子名为虞棕,今年将将一十有三。长在高门大户,对这些内宅阴私之事,虞棕自然是清楚的很。见着母亲落得这个下场,虞棕恨毒了宁烟母女,便恨不得将她二人给尽数打杀了,方才能给母亲出口恶气!

    这段时日宁烟与薄玉颜的日子过得真真是不错,阖府上下都捧着她们母女。这份宠爱一直未曾断绝,转眼间,又过了四年,如今薄玉颜已然一十有四了。

    薄玉颜容貌原本便肖似宁烟,随着年岁见长,出落的越发艳丽,年仅十四,却身段儿玲珑,当真是极好的。

    这四年里头,虞夫人身子一直未曾好全,病榻缠绵,瞧着甚是瘦弱。因着如此,宁烟倒是寻了不少好物儿,给虞夫人调养身子,否则若是她儿子的嫡母去了,虞泛又要迎来一个正妻,还不若虞夫人这般软弱可欺呢!

    四年之中,虞夫人强拖着病体,给虞霜华寻了一门儿亲事,男方现下是个七品官,虽说并不很大,但人品确实极好,与霜姐儿也算是相配了。虞夫人是个明眼人,虞霜华成亲之后,真真夫妻和睦,现下育有两个小郎君,着实是极好的。

    不过长子虞棕倒是愁煞人了,如今已然一十有七,居然还不肯议亲,着实是个不服管教的!

    有一日,天光微亮,一对野鸳鸯在花园儿之内干出了令人不耻之事,被清早前来三步的虞泛给抓了个现形,等到那一对男女抬起头来之时,虞泛登时便气急攻心。

    这男女并非旁人,正是虞棕以及薄玉颜!

    因着虞泛对宁烟甚是宠爱,爱屋及乌之下,对薄玉颜也是极好的。因着薄家败落,所以宁烟生怕颜姐儿寻不着一个好婆家,便让颜姐儿改了姓,记在了虞府名下。此事薄府也是清楚的很,只不过虞泛乃是堂堂的顺天府府尹,可不是一个已然败落的家族能相抗的。

    如此,现下薄玉颜便不再是薄玉颜,而是虞颜,记为虞府庶出的姐儿,与虞棕乃是亲兄妹!现下这二人行出这般苟且之事,岂不是等同与兄妹**?

    虞泛登时便被气的昏迷过去,等到清醒之后,便瞧见那一双小儿女径直跪倒在院中,非要成亲不可!宁烟在一旁垂泪不止,小儿子如今将才三生日,瞧见母亲泣泪,也跟着嚎啕。

    这般情景之下,虞泛也是没有法子,便应承了虞棕与虞颜之事。不过在虞颜嫁给虞棕之前,又改回了原本的名儿,不再是虞府的小姐了。

    虞棕将婚事捅到了老夫人面前,后者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便恨不得将薄玉颜这给勾引自己亲孙儿的贱蹄子给径直打杀了,又哪里会让其得偿所愿呢?此番折腾,薄玉颜又成了破落户儿出身的庶出小姐,自然是不能给虞棕当正妻的,加之婚前失贞,老夫人不喜,便只得了一个通房的位置。

    等到虞棕中了探花之后,便出府自立门户,接了虞夫人出去奉养,冷眼瞧着虞府逐渐败落,也未曾出手相助,等到宁烟去世之后,虞棕便将薄玉颜给赶出府中,瞧着薄玉颜只能靠乞讨为生,也算是解了恨。

番外三

    自从父亲与姑母苟且之事被母亲揭发之后,薄清程整个人都恍惚了,即便被人打发到了京郊的庄子里,也未曾反抗过半点儿。只是将母亲死死护住,省的母亲再受了旁人磋磨。

    原本在姑母家呆了数年,以为那般寄人篱下的日子算不得好过,但现下瞧着,最最难耐的便是发觉,自己的父亲居然无耻到了此般程度,与自己的亲生妹妹做出苟且之事,且珠胎暗结,半点也不要脸面。

    在庄子里头,薄清程的日子算不得难过,先前老太太已然吩咐了庄子里的奴仆,好生照看封氏以及清程少爷,因着如此,即便庄子之中的丫鬟婆子不若薄府细心,也未曾怠慢了封氏母子。

    见着儿子这般恍惚,封氏也是颇有些气怒,狠狠地甩了薄清程一个耳光,省的他再现出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薄清程被封氏一个耳光给打醒了,知晓自怨自艾没有半点用处之后,薄清程倒是理智不少,再不复往日那副浪荡模样,整日在埋首于书海之中,整日苦读,倒也有些成就。

    等到薄玉乔发嫁之后,老太太便复又将封氏以及薄清程给接回了薄府,瞧见薄清程这副洗心革面的模样,老太太心下亦是极为满意。不过老太太未曾高兴几时,程氏发卖隐田之事便瞒不住了,牵连到薄清远身上,使得远哥儿也毁了容貌,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便保不住了。

    如此,薄府便成了破落户儿,加之隐田被发卖一事,薄氏一族的日子也算不得好过,真真是极为落魄。

    薄府之中的变故,倒是未曾影响到薄清程,他只是一味苦读,欲要为自己谋个前程。不过薄清程显然是忘了,因着他先前与俞林之有过一段儿,成了京城众人的谈资,这等德行不修之人,自然是不能入仕的。

    到了最后,薄清程也不过只考上了秀才,即便薄清程有状元之才,再往高了去,也是不成了。

    人生大起大落,薄清程在封氏去世之后,便径直去了万安寺之中,皈依佛门,成了了空和尚,也算是寻了个清静。

    皈依我佛之后,万安寺的方丈见着薄清程颇有学识,便带着薄清程一路南下,遇贫瘠之地,便教化当地居民,如此过了二十余年,了空大师行走过的地界儿,其中出了不少举人,还有一个极为出息,连中三元,殿试之后,便被崇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

    如此说来,薄清程虽说是个得道高僧,但在读书人眼中,却是德才具备的大儒,备受敬仰。

    了空大师年过古稀之后,因着常年奔波,体内留下了不少暗疾,终有一日,了空大师便再也没清醒过来。尸身火化之后,骨灰被撒入长江之中,随即消失不见。

    ******

    薄玉容其实觉得自己这一世着实是不错了,身为正二品大员家中的嫡女,即便不得父亲宠爱,但依旧是薄府最为尊贵的姐儿。亲事也定的极好,夫君乃是靖国公府的嫡长子,人品相貌无法挑剔半点儿。

    嫁入靖国公府之后,虽说两个小姑的性情并不如何,但原香玉已然成了瑞王府的正妃娘娘,自然不会经常回到靖国公府,至于现下还未发嫁的原雅珍,即便她再如何刁难,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毕竟庶出的姐儿若是做的太过了,主母定然不会容忍。

    之于原香玉与乔姐儿之间的龃龉,薄玉容自然清楚的很,但她却很难偏帮谁人,乔姐儿是她亲生妹妹,而原香玉还是阿霁的嫡亲妹妹,如此情景之下,倒是将薄玉容逼进了进退两难的逼仄境地。

    成婚未过几时,薄玉容便已然怀有了身孕,因着有孕的缘故,公婆待她自是极好,即便父亲因着与人勾结,现下被判流放三千里,靖国公府里头也未曾传出半点不妥的言辞。毕竟她肚腹之中的孩儿,可是靖国公府的嫡长孙,身份贵重,可不是旁的阿猫阿狗能及的上的。

    十月怀胎,一朝产子。

    在薄玉容有孕的这十个月之中,后宅之内不安分的丫鬟亦是不少,大多都存了飞上枝头便变凤凰的心思,毕竟只消怀上了原家的血脉,那通房的身份便免不了了,若是再得了大少爷的欢喜,媵妾的位置也可畴谋一番。

    因着如此,原霁只消一入后宅,身畔便会跟着数个模样俏丽的丫鬟,环肥燕瘦,真真是让人目不暇接。清楚现下的情景,薄玉容虽说心下难耐的很。面上还是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毕竟妒妇的恶名,她可背负不起。

    不过出乎薄玉容所料,原霁未曾收用半个通房,即便是模样艳丽的丫鬟自荐席枕,他也不为所动,日日便歇在主卧外间儿,此举虽说不合规矩,但薄玉容心下却是极为欢喜,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遗落在了原霁身上。

    孩子产下之后,便由靖国公亲自为长孙起名,单名岑,乳名儿唤阿来。

    阿来模样生的粉雕玉琢,极为肖似原霁,身子骨儿也康健的很,一哭起来哭声震天,整个小院儿之中都听得极为清晰。饶是小阿来这般讨喜,原霁眼中也没有多少喜色。薄玉容曾经一度以为,原霁并不欢喜小阿来,方才如此。

    但等到传来靖国公府谋反的消息之后,薄玉容方才清楚阿霁为何眉头紧锁。想必以阿霁的灵透心思,早便清楚了靖国公府的现下的情状,偏生又无法阻止公公,心下自然抑郁的很,在大厦将颓的重压之下,也顾不上将将出世的小阿来。

    靖国公府牵扯进了谋逆之事,自然是无法善了,即便圣人给靖国公府留了脸面,只将靖国公给处斩,余下族人则是流放西北。从极为风光的国公府,落得现下这般境地,还真能称得上是世事难料。

    紧了紧怀中的宝蓝襁褓,薄玉容端和的面庞之上,也现出了一丝愁色。她流放西北吃苦不要紧,小阿来如今方才将将满月,哪里受得住流放之苦?

    每每思及此处,薄玉容心下便一阵抽痛,豆大的泪珠儿自莹白的面颊之上,缓缓滑落,最后渗入到宝蓝锦缎所制的襁褓上头,随即消失不见。

    原霁推开雕花木门之时,便将此番情景收入眼底。心下不由低叹一声,原霁着实恼恨自己太过无用,若是他能够阻止父亲的话,靖国公府也不会参与到谋反之中,现下落得一个流放西北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他连累容儿了。

    思及此处,原霁唇畔的笑意不免有些苦涩,轻咳一声,冲着以帕子拭泪的薄玉容开口道。

    “容儿,你我和离罢!”

    听得原霁清朗的嗓音,薄玉容一开始还未曾反应过来,面上强扯出一丝笑意,而后那笑意缓缓消失,哑声问道。

    “和离?原霁你要与我和离?”

    即便清楚所谓和离是为了保全她的无奈之举,但薄玉容仍是受不住所谓和离二字,她既然嫁入了靖国公府,便不会在靖国公府落难之际,寻求脱身之法。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薄玉容唇畔上现出一丝讽笑,眼眶通红的模样,让原霁着实心疼的很,薄唇轻抿,复又道。

    “你也清楚,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与我和离,说不准还能将你与娃儿的性命都给保住。你如今方才一十有七,为何非要跟在靖国公府身后赔命呢?”

    瞧见原霁面上的悲痛之色,薄玉容也未曾多言,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与阿霁和离,即便死在流放路上,也不会后悔今日之举。

    翌日晌午,在靖国公府清点财物之时,薄玉容忽然见着了乔姐儿。知晓乔姐儿现下是瑞王府的侧妃,若是将岑儿托付给她的话,那自己也能安心了。

    乔姐儿与阿霁一样,都准备让她和离回到娘家,毕竟如此的话,便不必再经受流放之苦了。饶是乔姐儿废了一番口舌,薄玉容也未曾改变心意,最后手下了乔姐儿送来的银钱,将岑儿交出去之后,薄玉容总算是放心了。

    三日之后,便是启程的日子,褪去轻薄的锦缎,换上普通的棉布衣裳,薄玉容面色未曾改变分毫,便一直行走在原霁身侧。因着乔姐儿先前打点过,所以这些押送的军士也未曾为难靖国公府之人。

    流放的时日当真并不好过,一行人走了足足有三个月,方才到达西北,在路途上,死去了不少亲眷,但也只不过将其草草掩埋了,便继续上路。等到了西北的兰州之后,气候着实炎热的很,幸而有乔姐儿准备的银钱,原霁与薄玉容便在当地置办了一间并不很大的客栈,因着有驻守军士相护,所以薄玉容的日子也并不算难过。

    虽说再无在靖国公府之中的锦衣玉食,但好歹也能自给自足。薄玉容现今便是云来客栈的老板娘,虽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她却觉得现下比先前在靖国公府的日子还要舒坦许多,大抵是心境变了罢。

    西北一行,薄玉容虽说面容仍是极好,却比不上先前的俏丽模样。饶是如此,原霁也未曾变心。且薄玉容永远都不会知晓,原霁当年是瞧见了这位端庄温和的小娘子在丛中一笑,方才动了心,让母亲上门求亲。这大抵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罢!

番外四

    薄清阳是薄府最小的哥儿,且还是二夫人嫡出,在府中自然是极为受宠的。不过不知为何,薄清阳总觉得母亲对他极为疏离,眸光之中也没有多少柔和,冰冷而高傲。

    原本薄清阳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母亲大抵只是不欲娇宠于他,方才如此。但等到他受了风寒,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热,母亲也未曾来小院儿中瞧过他一眼。从那时起,薄清阳就知晓母亲不喜自己,他那时也不过将将六岁。

    府中为他请了最好的师傅,薄清阳也很是珍惜这个机会,也被先生多加赞誉,心下自是极为欢喜,毕竟若是他能够在科举一途上得了一个好成绩,想必母亲面上也有光,到了那时,大抵能多瞧他一眼罢。

    等到二哥自姑母家回来之后,薄清阳这才知晓,母亲原本并非那副凛若冰霜的模样,在见着二哥时,面上的笑意温和的便仿佛春日的阳光一般,让薄清阳心头酸涩不已,却又无人得知。

    转眼之间,薄清阳便有八岁了,这一年,薄府之中生出了不少事端,不止母亲以及二哥被赶到京郊的庄子里,便连姑母也去世了。薄清阳知晓,自己家中已然现出倾颓之象,但他并不在意,毕竟在偌大的薄府之中,真真正正对他好的,便只有乔姐姐了。

    薄清阳是个重情的性子,薄玉乔在先生离去之后,亲自教导他读书习字,温和细心的模样让薄清阳心头一阵妥帖,总觉得乔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旁人都及不上她。

    后来薄清阳便知晓了自己庶出的身份,其实由嫡子变成庶子,之于薄清阳而言,也并非什么大事儿,毕竟现下二房的主母都被打发到了庄子里头,薄清程还是二房的嫡长子,不也随着二夫人去了?所以这嫡庶之分,有时候还真真做不得准。

    薄清阳此刻欢喜不已,毕竟他是先前已然去世的如夫人的亲子,如此的话,他不就是乔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了吗?思及此处,薄清阳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也不由现出了一丝绯色,当真是欢喜的很。

    父亲被流放三千里,乔姐姐又随后入了瑞王府中,薄府当真显得极为空旷。薄清阳每每便待在自己的小院儿之中,也不往外头去。不知为何,一瞧见婶娘的眸光,他便感觉面对一条毒蛇一般,着实阴冷的很,让他不由得欲要避开程氏。

    送到院中的吃食一日不如一日,瞧见那清汤寡水的豆腐汤,即便薄清阳并非在意口腹之欲,也有些受不住了。现下祖母连床榻都起不来,是婶娘管家,薄清阳也不欲拿此等小事儿去使得祖母为难,还是忍忍罢。

    不过这般难耐的日子并未过几时,突然有一日他小院儿之中,进来一个锦衣青年,头戴玉冠,面容便仿佛鬼斧神工一般,配上身上尊贵的气度,薄清阳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不是瑞王姐夫还能有谁?

    薄清阳现下已然九岁了,但身量仍旧不重,瞧着便仿佛一个七八岁的娃儿一般,分外清瘦,也就面颊上有些肉,否则真真是看不过眼儿。楚铮一把将薄清阳这小子给抱在臂弯里头,便好似抱了只小猫儿似得。

    难不成薄府还能亏待薄清阳?

    楚铮心头转过这个念头,又想起乔儿的恳求,登时便蹙起眉头,冷声开口问道。

    “你可欲去国子监读书?”

    听得国子监三个字,薄清阳一双与薄玉乔极为肖似的杏眸也微微亮了几分,面庞之上挂着一丝忐忑之色,轻声开口问道。

    “瑞王殿下,阳儿乃是罪臣之子,且还是庶出,按理而言是入不得国子监的。”

    即便如此开口,但阳哥儿言语之中的艳羡之意,楚铮自然是听了个分明,登时便道。

    “你要你想去国子监即可,不过入了国子监之后,便得好生读书,否则你也配不上那般地界儿!”

    楚铮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厉色,让薄清阳瘦弱的小身子不由请颤了颤,而后极为坚定的点头道。

    “殿下放心,阳儿定然不会辜负殿下美意。”

    待到瑞王走后,薄清阳便愣愣的站在青石板上,瞧见瑞王的背影,面颊上也现出一丝笑意。定然是乔姐姐与殿下说道,殿下方才会纡尊降贵来到薄府,姐姐待他真真是极好的。

    又三日,薄清阳便被安排进了国子监。国子监之中都是勋贵子弟,而薄清阳一个罪臣之子,将将入了国子监之中,便备受欺凌。不过国子监祭酒却是清楚,这位虽说身份不显,但却入了瑞王殿下的青眼,可万万不能有半点怠慢。

    有国子监祭酒护着,薄清阳也并未受到什么过分的苦楚,三不五时还能得到国子监祭酒的指点。国子监祭酒可是当世大儒,每每见着他之时,薄清阳都恨不得沐浴焚香,方才不会辱没了祭酒大人。

    后来薄清阳便发觉了一点,他只消被人欺凌之时,祭酒大人便会出现,也会指点一二。一开始薄清阳被人辱骂之时,还会还口,但想到祭酒大人下学之后便会将他唤过去,薄清阳也不理会那些盛气凌人的官宦子弟,反正不管他是什么出身,也不见得比这帮人鄙贱便是。

    国子监祭酒姓周,单名庸。周庸既然被称为当世大儒,自然不会是个蠢笨的,所以他没过几时,便发觉了薄清阳的心思。之于这般刻苦的小郎君,周庸也是极为欢喜,便更是用心教导薄清阳,在薄清阳十二岁那年,便将他收为亲传弟子。

    周庸如今年岁不小,但却并不算慈和,若是薄清阳没有完成功课的话,藤条竹板是少不了的。这小郎君天资不差,若是浪费了,着实是太过可惜。

    在周庸的教导下,薄清阳亦是有了一番成就,他并不似薄清远一般,备上的恶名儿,不能入仕。在殿试之后,他被钦点为探花,彼时他才将将加冠,而状元郎以及榜眼都是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自然是及不上薄清阳。

    再者说来,薄清阳可不止年轻,这厮模样生的亦是极好,比薄玉乔也不差什么,只可惜投了个男儿身,方才未成了祸国殃民的祸害!

    饶是如此,掷果盈车之事亦是不少,最后还是周庸为薄清阳保媒,娶了常乐郡主楚荇嫣。

    成婚之后,薄清阳先入翰林院,做了翰林院编修,而后又求了皇恩,得了外放的机会,成了南宁的县令。虽说南宁那地方着实偏远,且有外族不时侵扰,但只有在那种地界儿,方才能做出一番功绩。

    薄清阳也未曾带着常乐郡主去吃苦,而是独身一人到了任上,彼时常乐郡主已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薄清阳还不知晓此事。

    南宁那地界儿临近边界,外族侵扰着实是个大乱子,薄清阳思量了许久,也未曾想到什么好法子,可以隔绝外族侵袭。待南宁那地界儿开始以沟滩之法晒盐之后,来自越南的贼人便愈发之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便与当年的倭寇也没有多少差别。

    薄清阳瞧见被越南人为祸的地界儿,心头也是一阵愠怒,而后便在当地招揽工匠,仿造古时修剪了一段儿长城,上头也有民众驻守着,没三日轮换一次。每当越南人欲要偷袭,长城之上便燃起了狼烟,南宁境内的百姓便纷纷汹涌而出,抵御外敌。

    如此越南人倒也未曾生出旁的大乱子,且因着沟滩之法,现下南宁这片地界儿上的百姓,虽说算不得富得流油,但一个个也不会因着生计犯愁。

    薄清阳在南宁任职共有三年,待他要回京述职之际,南宁百姓自是极为不舍,乡绅四处奔走,制成万民伞,送给薄清阳。南宁百姓们这份恩德,让薄清阳心下也极为难耐。等到回京之后,发觉当年常乐郡主居然怀有身孕,且为他产下了一个男孩儿,便因着薄清阳在外为官,孩儿到此刻都未曾取得大名儿,只是宁儿宁儿的唤着。

    回到郡主府之后,薄清阳也未曾歇着,翻阅经史典籍,为长子取了大名儿,名为薄清。在京中待了约莫三个月之后,薄清阳再次上折子,请求回到南宁任职。薄清阳是个执拗性子,即便薄玉乔也阻拦不成,最后便只得由着他去了。

    不过常乐郡主倒是个识大体的,也未曾在意南宁地处偏远,便带着长子薄清,跟随着薄清阳,一齐到了南宁这片地界儿,不过此时薄清阳已然并非县令,而成了郡守。

    薄清阳除了殿试之后,任了一年翰林院编修之外,一生都未曾做京官儿。毕竟多年外放他心下清楚的很,只有做成地方父母官,方才能够真正的为百姓谋福祉。读书人这一生,不就是为了为民造福吗?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但薄清阳却是一生清廉,从未取过百姓一分一厘。待薄清阳去后,南宁这一处哭声连连,三月不休。

番外五

    将倭寇解决之后,薄清远便在琼州任知州,如今他不过将将二十有六罢了,便是正三品的知州,在旁人看来,着实是极为不错。不过薄清远往日在京之时,可是正二品的御林军副统领,比知州一职更是要风光不少。

    之于此事,在琼州这片地界儿知晓的人并不很多,不过瞧见薄清远面上那一刀狭长狰狞的刀疤,便可知这人身上定然背负的许多难以承受的事情。知州府上伺候的人,只觉得知州大人性子冷淡,余下的倒并不如何了解。

    因着面颊上的这一道刀疤,已经不知有多少小娘子被吓得昏厥过去。平心而论,这道刀疤并不如何狰狞,只可惜自从程氏去世之后,薄清远身上便透出一股子人的冰冷,再加之这人先前出征东瀛留下的恶名,即便身为正三品的知州,也无人愿意嫁与薄清远。

    说起来,薄清远倒并不如何在意传宗接代这一回事,他父母双亡,且身畔并无一个血亲,自然没有旁人胆敢在他耳边说教,便连媒婆都不敢踏入知州府的门槛,生怕知州大人这个嗜杀如命的恶人,将其彻底斩杀了。

    将这些流言收入耳中,薄清远不过冷冷一笑,随他们说去又如何?反正也不能少块肉!

    不过薄清远不将婚姻大事放在心上,不代表旁人便不上心。薄清远怎么说也算得上一个青年才俊,且还是琼州这一片地界儿上最大的官儿,想要巴结于他的,自然不算少数。瞧见知州大人这般年岁还独身一人,上赶着将一批一批姿态各异的美人儿给送到了知州府中。

    这日薄清远将将回府,正准备沐浴,却在耳房之中听得一阵的声音,薄清远登时眉头一蹙,冷声喝道。

    “什么人!出来!”

    薄清远言语之中带着一股子杀气,让人根本生不出半点违拗的意思。躲在屏风后头那一抹窈窕的身影不由轻轻颤抖,而后便现出了真容,径直跪倒在薄清远面前。

    面前的女子着着一件儿极为轻薄的藕粉锦缎穿珠衣裳,细白的皮肉便仿佛白玉一般,因着微微颔首的缘故,薄清远瞧不清这女子真容。饶是如此,他胸臆之中的厌恶更是半分不少。

    “滚出去!”

    之于薄清远的怒吼声,那女子便仿佛置若罔闻一般,身子微微颤抖一下,随即便抬手勾住胸前的系带,将身上那一件儿藕粉锦缎穿珠衣裳给径直解了开,却未曾褪下。饶是如此,以薄清远的眼力,自然能瞧出面前的女子里头连肚兜都未曾穿戴,着实是个胆大包天的。

    且不知为何,现下薄清远体内便仿佛烧起了一团火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激动,难以自抑。眉头微蹙,薄清远对这女子的厌恶更甚,复又开口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是再不出耳房的话,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薄清远现下健壮的身子便隐藏在浴桶之中,若非此刻他身上未着片缕,恐怕早便将面前不知廉耻的小娘子给扔出耳房之中了。

    “妾身安苑。”

    面前的小娘子突然出声,而后自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站起身子。此刻身上的衣裳径直滑落,露出其中窈窕的身段儿,她却丝毫不以为杵。

    径直上前几步,安苑踩在小杌子上头,迈入了浴桶之中。略有些冰冷皮肉触及温水之后,不由微微一颤。

    此刻安苑心中着实是有些惊惧,毕竟她好歹也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娘子,若非被逼无奈的话,也不至于行出现下这般不知廉耻的举动。

    思及父亲的冷血无情,安苑心一横,馥郁的身子便径直环住薄清远结实的脊背。这耳房之中已然被她燃起催情的香料,想必现下定然能够成就好事。

    ******

    事情果不出安苑所料,她选用的催情香,即便在青楼之中,也算是药力极强的。好歹安苑手头并不缺银钱,这催情香也是难得的好物儿,方才没有伤着二人的身子。

    药力解除之后,薄清远倒是不知该如何处置怀中的小娘子,若是径直将这女子给扔出知州府,恐怕一个失了贞洁的小娘子,自然是讨不得好,但若是将这安苑留下,他心头还憋着一股子郁燥之气。

    身子着实痛的厉害,但安苑也不敢在水中多停留几时,毕竟若是今夜能够怀上身孕的话,那便最好不过了。撑着身子缓缓爬出浴桶之中,安苑也未曾多看薄清远一眼,捡起地上的藕粉锦缎穿珠衣裳,径直套在身上,而后便踉踉跄跄的出了耳房之中。

    瞧见这小娘子的背影,薄清远将想开口让其留步,但想起先前那催情香,心头便是一阵郁燥,恨不得将这女子给径直打杀了,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安苑未曾在知州府上多留,如今她已然失了贞洁,父亲自然是不会再让她给什么周老板做妾,那周老板都已然年过五十,且先前死了五房小妾,着实是个令人厌恶的,偏生父亲鬼迷了心窍,为了利益欲要将她给径直抛弃了。

    安苑出身商户,但却家资颇丰。父亲安如海乃是整个琼州最大的丝绸商人,将江浙一带的丝绸运送到琼州这片地界儿,着实可以称得上是暴利。

    往日安苑的日子过得也是极为不错,但自从七年前母亲去世,父亲娶了续弦的后,安苑在家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虽说并不会沦落到被奴仆欺辱的境地,但前日听得父亲的意思,便是要将她送给江南丝绸的供货商为妾,如此说不准还能多的几分利。

    知晓了父亲的打算之后,安苑自是极为心寒,她不欲去给一个年过五十的老爷子当第十七房妾室,便只得自己谋求生路,毕竟在琼州这一片地界儿,若说谁人最有能耐,连安如海都不敢招惹的,便只有薄清远了。

    若是她成了薄清远的妾室,日后行事倒是方便不少。如此一思量,安苑也并非寻常女子,便设计了先前之事,把身子交给了薄清远。

    待回到安府,安苑及时将母亲的嫁妆单子都给清点一遍,发觉其中有不少都被父亲的续弦孙氏昧下,心头自然气怒不已。正巧孙氏此刻往枪口上撞,只带着一个贴身丫鬟来到了安苑所居的小院儿之。

    “苑姐儿,你便嫁给周老板有何不好?江南那地界儿可真真是极为富庶,比咱们这荒凉的琼州可是强了不少。”

    之于孙氏的说辞,安苑冷笑一声,反讽道。

    “既然江南这般好的话,那夫人为何不亲自给周老板当第十七房小妾?以你跟父亲的关系,想必也可为咱们的铺子多添几分利。”

    安苑着实是个泼辣的性子,这话将一出口,便将孙氏给气的面色涨的通红,恨不得狠狠打杀了面前的女子,撕烂安苑这张没有遮拦的嘴!

    “你真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夫人好歹也是你父亲的续弦,按辈分苑姐儿也得尊我一声母亲,怎的会如此不懂规矩?果然是自根儿上便毁了,上不得台面。”

    安苑也不欲于她再虚与委蛇,登时便将先前查明的账目狠狠甩在了孙氏面上。这孙氏如今还不满三十,正是极为娇艳的时候,细白的面皮被狠狠一抽,登时便红的发紫,甚是吓人。

    “连我娘的嫁妆你都敢动,也不怕烂了手吗?”

    安苑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安府,所以即便与孙氏撕破脸,也无妨。反正她今日是定然要将母亲的嫁妆给夺回来!

    孙氏自然不是一个好脾性的,吃了暗亏登时便欲要出手讨还,偏生安苑因着常年东奔西撞,身手分外灵活,三下五除二的便将孙氏以及她的贴身丫鬟给打的破了相,因着未曾留手,孙氏的门牙都缺了一颗,连带着血狠狠吐在地上。

    等到安如海赶到之时,入目便是一片混乱,只见这面相清俊的儒商,上来便欲要给安苑一耳光,口中狠狠喝骂道。

    “你这不懂规矩的东西!怎敢对母亲动手?”

    安苑自然是不会被安如海给打实,登时闪身避过,冷笑着开口道。

    “她哪配做我母亲?不过便是一个舍不得台面的奴婢罢了,居然有胆子动母亲的嫁妆,便要付出代价!”

    见着安苑仍旧不知悔改,安如海恨不得即刻将这个不知尊卑的女儿给打杀了,省的再让他气怒。

    “父亲,您可莫要动手,女儿现下可是知州大人的妾室,若是您打了女儿的话,知州大人想必也会有些不虞。”

    听得安苑所言,安如海的动作登时便停住了,面上现出一丝犹疑之色,复又开口问了一句。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安苑径直颔首,道。

    “若是父亲不信的话,倒可以请来嬷嬷为女儿验明正身,昨夜女儿可便歇在了知州府中。”

    听得安苑这般不知廉耻的言语,安如海并未发怒,儒雅的面庞之上现出了一丝思索之色,也未曾顾忌一旁叫喊着的孙氏,径直派身旁的小厮唤来了两个可靠的嬷嬷,欲要给安苑验身。

番外六

    验明正身之后,两位嬷嬷面无表情,站在安如海面前通禀,开口道。

    “回老爷的话,小姐已然非完璧之身。”

    听得此言,安如海面上现出一丝喜色,望着安苑的眸光之中,现出了极为浓郁的期许之色。

    “真不愧是我安如海的女儿,居然能成为薄知州的妾室,如此的话,咱们在琼州的生意定然万无一失。”

    站在一旁的孙氏听得安如海的言语,青红肿胀的面庞之上,登时也现出一丝冷意,讥讽着开口道。

    “老爷,您怎知那个奸夫是薄知州,若是苑姐儿随意寻了个男子,失了清白的话,您也并不清楚。”

    孙氏当真是个口无遮拦的,因着先前被安苑打掉了一颗门牙,现下开口之时还有些漏风。这话将一入耳,安如海面上的满布怒色,疾步行至孙氏面前,而后便是狠狠一耳光,怒斥道。

    “你这贱妇,当真是蠢笨如猪!”

    见着安如海这般势利的模样,安苑面上倒是挂着一丝讽笑,也未曾言语,便仔仔细细的瞧着面前的闹剧,等到孙氏被修理一番之后,安苑方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父亲,既然女儿已然成了薄知州的妾室,那母亲当年的嫁妆可否归还?女儿心中最为在意的,便是母亲的嫁妆。”

    说着,安苑眉眼处蕴着一丝怅然之色,安如海将欲开口推拒,却冷不防让安苑抢先开口。

    “若是薄知州只消孙氏侵吞我母亲的嫁妆,恐怕此事便不能善了了罢!父亲也清楚女儿的脾性,若是女儿未曾得着薄知州的宠爱,自然是不敢来父亲面前放肆,现如今,风水轮流转,女儿要的也并不很多,我母亲的嫁妆,五万两银子以及两箱古董珠宝,一件也不能少!”

    将安苑眸中的冷色收入眼底,安如海扭头望着一旁泣泪的孙氏,心下恨不得将这个蠢妇径直打杀了,省的这妇人做出这等腌事儿,且还被苑姐儿抓住了把柄,若是真真被薄知州知晓的话,恐怕他们安氏布庄的生意也便到头了。

    安如海未曾怀疑过安苑的言辞,毕竟若是得了苑姐儿身子之人并非薄知州的话,她定然不敢将此事安在薄知州头上。

    但此刻安如海却未曾想到,虽说先前已然生出了香艳事儿,但事情全然是安苑一手谋划,可与他想象之中的垂青全然不同。

    将母亲的嫁妆追讨到手中,安苑当真是极为欢喜,想不到薄清远的名声如此好用,既然如此的话,那置办铺子想必亦是方便的很,以安如海的谨慎性子,现下定然是不敢招惹于她。

    思及此处,安苑便风风火火的置办了三间铺子,其中一间是绣庄,一间是米铺,一间是个不大的酒馆儿。安苑的母亲是江南女子,乃是落魄世族的小姐,身边亦是有不少忠仆,只可惜当年家族落败之时,损了身子,方才在安苑将将八岁出头时去了。

    将米铺与酒馆儿交给母亲身畔的老人儿严叔打理,而安苑则是亲自坐镇绣庄。在她年幼之时,母亲亲自教了她不少江南的针法,如今安苑刺绣的手艺真真是顶好的,比之苏州的绣娘也不差分毫,再加之母亲生前的贴身丫鬟,也便是一直跟在安苑身畔两个嬷嬷,刺绣手艺亦是极好,如此再在琼州当地请了十余个绣娘,这绣庄也算是开起来了。

    安苑可未曾想到,在她手下生意极为红火之时,也有一人在暗中调查于她。

    薄清远脾性素来谨慎,一个女子竟然能进入知州府,且在耳房之中燃起催情香,着实不是个简单的,若是东瀛再有何阴谋的话,他还需早作准备。

    暗中查探了一月左右,薄清远便清楚了安苑的底细,这小娘子无非便是不欲与人为妾,且想要夺回母亲的嫁妆,方才出此下策,不过将他薄清远给算计进去,还真是胆子不小。思及安苑近日以来,打着自己的名头行事,薄清远眸色便渐渐深幽起来。

    这日,安苑自己个儿处于绣庄后头的厢房里头歇息着,自从将嫁妆自孙氏手中夺回之后,安苑便再也未曾回过安府,那等糟心地界儿,自然是远着些才好。

    此刻正是用午膳的时候,伺候着丫鬟往红木桌子上摆了一道白灼虾,将将送上前头,鼻间嗅到了那股子腥味儿,安苑肚腹之间便是一阵翻江倒海。一旁伺候着的小丫鬟见状,也是有些急了,忙开口问道。

    “小姐,您这是怎的了?奴婢现下便去请大夫!”

    话落,那丫鬟便冲出了厢房之中,此刻厢房里头便只剩下安苑一人,以及作为梁上君子的薄清远。原本薄清远倒是准备光明正大的进入绣庄之中,但以安苑这小娘子的脾性,知晓自己迈入绣庄一步,恐怕明日的流言蜚语便会甚嚣尘上。虽说薄清远并不在意这些流言,但他好歹也是琼州知州,自然也是要顾及些颜面。

    此刻安苑盯着面前那盘儿白灼虾,凤眸之中也现出了些许疑惑之色。近些时日,她吃住都与绣庄之中的绣娘一齐,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岔子,那现下那股子作呕之感,莫不是有了身孕?

    心中如此一想,安苑也不由喃喃自语道。

    “只不过一次罢了,若是真怀有身孕的话,倒也能将安如海那厮给稳住。”

    藏身于梁上的薄清远听得安苑所言,好悬没从房梁上摔下来。此刻薄清远面上也现出一丝犹疑之色,若是安苑这小娘子真真怀了他的骨血,那该如何是好?

    心下转过许多思量,未过几时,先前出去的丫鬟便请了大夫回来。待诊完脉后,那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便径直开口道。

    “你现下已然有一月有余的身孕,胎象算不得稳,得好生将养着才好,毕竟是薄知州的血脉,不论嫡庶可都要保住。”

    近些日子的流言蜚语,老大夫也是有些耳闻,登时便如是开口道。

    听得此言,安苑也不由有些尴尬,不过肚腹之中的孩子的确是薄清远的无疑,这一点倒也是极好的。

    老大夫开了一个安胎药的方子,便被小丫鬟给送走了。知晓自己肚腹之中还有一个娃儿,安苑不由有些恍惚,也没心思用饭食,便吩咐丫鬟将桌上未动一下的饭菜给撤了下去。

    此刻厢房之中便只剩下安苑,兀自低叹一声,抬手轻轻抚着小腹,安苑心下倒是不由有些慌乱,若是此事被薄知州知晓的话,她该如何是好?

    正当安苑烦乱至极,便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陡然自面前划过,定睛一看,不正是薄知州吗?

    见着薄清远,安苑明显受到了惊吓,身子猛地后退几步,却冷不防被红木凳子绊倒,不由往后倒去。安苑惊呼一声,忽觉身子下坠的势头停了,仔细一瞧,原来是薄清远这厮将她搂入怀中,方才并未让她倒下。

    因着先前的暗中查探,薄清远也清楚安苑的脾性,知晓这小娘子并非水性杨花的性子,只不过是形势所逼,先前才行出那般不体面的事情。既然这安苑腹中已然有了他的骨血,即便是给她个名分也并无不可,这大抵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罢!

    “你可愿入知州府中?”

    听得薄清远的问话,安苑清丽的面庞之上,也现出一丝诧异之色。安苑是个通透的小娘子,见着薄清远出现之时,便已然清楚这厮将她的底细给探明了,方才会如此慌乱。

    诧异只不过是一瞬罢了,之于薄清远而言,自己可并无可以图谋之处,且若是入了知州府中,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思及此处,安苑也未曾多加犹豫,径直颔首道。

    “既然如此,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苑入了知州府后,发觉薄清远并非只是将她当做媵妾,反而对她极为敬重,便好似对待发妻一般。不过她二人之间到底也有许多与平常夫妻并不相同的事情。比如他二人从未拜过堂,也并无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饶是如此,安苑也是舒心的很。

    入了知州府之后,安苑方才发觉这位知州大人与她设想的并不相同,人道薄知州是个最最冷血无情的,便连血亲都不顾。但安苑却是清楚,薄清远并非不顾及血亲,若是他半点不在乎宗族的话,也不会将江南那一带无人占据的隐田给买下,而后将地契交到了京城薄家手中。

    坊间的流言并不属实,安苑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去仔仔细细的将薄清远这人看个透彻。

    又过九月,便是安苑生产之时,折腾了足足三个时辰,她方才生出来一个哥儿,乳名文儿,大名薄炎武。

    因着安苑为薄清远产下了长子,安如海又派人前来闹腾,言道薄清远是安府的女婿。但薄清远从来都并非好脾性的,登时便将安府上门之人给径直打了出去。

    如此一来,先前因着薄清远而忌讳安府的,现下这些人便连本带利的将先前吃的亏给讨回来。加之安苑略施手段,安府的丝绸生意也每况愈下,显然是撑不了几时了。

    又三年,等到安府搬离琼州之后,薄清远方才与安苑拜堂成亲。

    the end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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