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好酒烂诗
天下第一酒馆,既然敢有在天玄国都城开业,既然敢有这样的名字,就说明他定有深厚的底蕴。
所以,在掌柜说出最好的这三个字的时候,酒馆里的酒,自然会献上最极品的酒水了。
饶是夜倾璃,也不由得那浓郁复杂却又不失华丽的酒香所惊艳!
可以想象,若是真正的玉公子在这里,也定会惊喜!
一共是十小壶酒,依次摆在面前,每一壶酒内藏着的,都是极品好酒,或许香味不同,或许味道也不同,但是她知道,这些酒定然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原本是想拿酒来吸引那青丘小太子前来的夜倾璃,这会子却自己开始细细品味起来,每尝一种酒,便毫不吝啬的给出评价。
刘掌柜始终不愿意离开,一边偷偷在一旁看着她品酒,一边又命人将她的评语写下来……
“桃花香气扑鼻来,入口香甜味却雅,一线入喉回甘浓,酒香花香难分清……”
夜倾璃喝完之后,一脸陶醉的说道。
刘掌柜一本正经的将她所说记录下来。
然而一旁的店小二脸上,却直接写满了问号,这是什么鬼诗句?比邻家小孩的打油诗还不如,这诗句若是传出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还有谁会来喝天下第一酒馆的酒?
但他却不知,外表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医术高明的玉公子,在诗词歌赋这方面,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土包子!
而夜倾璃,文采水准其实和他确确实实半斤八两,所以她才敢当众吟出诗如此可笑的诗句。
十种酒,似乎每一种都别有风味,但同时酒劲也十分浓烈,夜倾璃却喝的停不下来,喝道第五种的时候,已经微醺,等喝到第九种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掉自己来喝酒的目的了……
而此时,窗外的街道上其实又热闹了起来,两驾马车从已经从城外驶回,同时身后还跟着两架同样华丽却显得风尘仆仆的马车。
眼看着四驾马车即将驶过酒馆。
夜倾璃却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手里执着酒杯,稀里糊涂道:“竹叶青酒苦又辣,为何半点不香甜,梅兰竹菊四君子,为何属它最桀骜……”
“好!”
夜倾璃的话音刚一落下,一个声音便十分突然地自门外响了起来。
夜倾璃原本醉醺醺的,被那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余光扫见马车正好自窗边街上驶过,见那马车丝毫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心下顿时一急,手里的酒壶一甩,直接从酒馆开着的窗口了飞出,看似随意,却极为精准……
“咣当”一声,重重砸在最后一驾马车的车顶上,威力极大,直接将马车车顶的木板砸出一道裂缝。
马车里坐的,正是青丘太子。
“有刺客?殿下小心!”
马车内,坐着两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一个显然更加成熟稳重些,穿着淡绿色缎子袍,稳稳的端坐在马车中间,还有几分稚嫩的脸上满是平静冷冽之色。
而他身旁的少年,小厮打扮,一张白嫩精致的小脸上,却写满了不谙世事的俏皮顽劣。
刚才说话的,明显就是小厮打扮的少年,他有几分笨拙的拔出剑,黑亮的眼珠子充满警惕的转了转。
马车虽然停了下来,但除了刚才那声响,似乎也没有了其他的危险。
那小厮正要问情况,突然“嘀嗒”一声,车厢顶上好似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奇妙香味,一丝丝钻入鼻孔,待到闻出来那是酒香味之后,小厮那双黑亮亮的眸子,突然变得铮亮铮亮,在昏暗的车厢内,宛如黑曜石一般璀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在下喝多忘形,不慎将酒壶扔出,还望诸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车厢外,远远地传来一个毫无歉意的声音,可车厢内的绿袍少年却并未有多少不悦的表情,只是看着一旁的小厮,表情渐渐变得无奈。
“彦青,你别和本太子说,你想……”
那名叫彦青的小厮顿时欣喜万分,一把拉住绿袍少年的手,语气几乎像是撒娇一般道:“太子殿下,咱这一路来,多久没喝酒了?刚才那香味你也闻到了,这是难得的极品呀!我忍不了,我要去尝尝!顺便找那个不长眼睛乱扔酒壶的家伙算算账!”
对于彦青的撒娇,青丘小太子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
而就是这个表情,让彦青知道,自己胜利在望,便越发努力的撒娇起来:“好嘛好嘛,我们一起去尝尝,我可听说了,天玄国的天下第一酒馆里,极品好酒数不胜数,真不去尝尝?”
青丘太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明显挣扎了一下,但终究拗不过少年那双期盼的眼神,无奈却宠溺道:“行吧……”
彦青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二话不说撩开车帘跳了下去,趾高气昂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往我家太子殿下的车厢顶上扔东西!”
马车这一停下,前面自然被惊动,侍卫们纷纷聚拢过来,天玄太子与国师自然下了马车前来慰问。
“青丘太子可有受伤?来人,去查!”天玄太子宇文烨看到车顶上那破碎的酒壶,立刻沉下脸,冷喝道。
彦青摇了摇头,却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不过不用了!我家殿下说了,要亲自找那人问话!”
宇文烨面露难色,蹙眉道:“这,怕是不妥,殿下舟车劳顿,不如先去行宫休息,待休整过后,本宫再陪你们逛比较好。”
彦青却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他好不容易才劝动了他的太子殿下,这会子早已迫不及待,闻言便道:“太子殿下若是觉得累了,只管去行宫歇息,我家殿下自然由我保护!”
说着,屁颠颠的跑到马车边,将青丘小太子从马车上请了下来。
“这……”宇文烨显然未料到青丘的小太子会如此那不着调,不过,看这个年纪,倒也情有可原。
君北遇对此,原本似乎不想理会,但在听到酒馆处传来的声音之后,他便下了马车,看了窗口那人一眼。
如今,见青丘小太子迫不及待就要上楼的架势,而宇文烨又急着想要回去复命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太子殿下不如先将燕川太子送去行宫,至于青丘小殿下这边,便由本座照料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本座负责就好。”
听到君北遇这么说,宇文烨明显松了一口气,急忙恭声道:“那本宫便多谢国师大人了。”
君北遇淡淡一笑,跟着青丘太子朝着天下第一酒馆的方向走去。
第十七章 好诗好诗
“竹叶青酒苦又辣,为何半点不香甜,梅兰竹菊四君子,为何属它最桀骜……”
男子的声音略显低沉,却又十分动听,像一坛存了二十年的老酒,滋味醇厚,随着时间的沉淀,变得十足迷人。
“好诗,真是好诗,公子一席话,将这坛竹叶青的滋味体现的极秒!”
话落,雅阁的门被人推开,门外站着一名紫衣男子,好不俊美的一张脸上,却带着世俗风流才子才会有的几分调笑几分欣赏的笑容。
夜倾璃先前的注意力一直在窗外,这会子门开了,一个美男子站在面前,她反倒是愣了愣,半天没个反应。
倒是一旁的刘掌柜反应极快,立即迎上前去,跪倒在地上恭敬地道:“老奴参见瑾王殿下!”
瑾王殿下?
夜倾璃被这四个字激得酒意直接去了大半,却并未起身,反而甚是肆意地冲着窗外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在下喝多忘形,不慎将酒壶扔出……”
紫衣男子冲着刘掌柜一摆手让他退下,而后大步走进雅阁,见夜倾璃依然坐在窗口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沉声开口:“见了本王,还不下跪行礼?”
夜倾璃挑了挑眉,转头看了一眼紫衣男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反而十分冷淡道:“瑾王殿下?本公子听说,瑾王殿下双目失明……在下看阁下可不像是失明之人,可别是随便来个人冒充的!”
紫衣男子瞥了他一眼,脸上不仅没什么怒容,反而笑了起来,他大步流星走到夜倾璃对面的榻上坐下。
“桌上一共十壶极品好酒,每一壶都价值千金……当然了,若是玉公子赏酒,这些酒自然可以分文不收,但是随便来个人冒充的,本王可就十分舍不得了!”
听他这么说,夜倾璃不慌不忙道:“哦,看来这天下第一酒馆真正的主人,近在眼前……不知在下的人情,阁下可愿收下?”
她闭口不提自己被怀疑玉公子这个身份,因为在眼前这个男子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赢了一半,至于那位青丘小太子来不来,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然而,紫衣男子还未来得及说话,青丘小太子便直接便闯了进来。
“方才是你们何人乱扔酒壶,砸坏了我家殿下的马车……”
有着一双黑葡萄般乌溜溜眼珠子的少年,站在门口双手叉腰颐指气使的喊道。
“彦青,不得无礼。”
绿衣少年眼神一直看着紫衣男子,说话时面容浮上几分严肃之意。
夜倾璃一看他身后那人的衣服,便猜到了此人身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语气温和道:“正是在下,实在抱歉,不如在下请二位喝酒赔罪可好?”
彦青显然是等着他开口呢,闻言却依然死傲娇道:“哼!我家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别以为一壶酒就能轻易收买!”
话虽然说着,但那精致的鼻子却忍不住用力的吸了吸,在闻见酒香后,眼珠子一点点的直了。
夜倾璃见软榻太小,起身吩咐道:“小二,将酒壶移去桌上。”
“小的见过国师大人。”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小二激动的声音。
一人步入雅阁。
“二位若是不介意,可否也请本座共饮一杯?瑾王殿下?”君北遇施施然入内,随意的瞥了夜倾璃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宇文瑾的身上,半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宇文瑾却早已改了原来那与夜倾璃相处时风流公子的姿态,规规矩矩的坐着,好像他只是巧合的出现在这里,刚才那略有几分嚣张的姿态,一下子消失无踪,原本那双满是流光的眼眸,也好似突然没了光彩一般。
看到宇文瑾这个变化,夜倾璃不由得在心底里感叹,这家伙的演技真是不错,怪不得在此之前竟然能瞒过去这么多人,要不是她刚才亲眼看见他毫不掩饰的模样,她定然也会相信他真的是失明了。
“国师大人怎么也会来此……”宇文瑾起身,眼神空洞茫然的转向君北遇的方向,那神情甚是疑惑不解。
君北遇道:“本座与太子殿下出城迎接青丘与燕川的贵宾,却不料被一壶酒拦住了去路,特意上楼查看,却没想到瑾王殿下在此。”
“啊,真是抱歉,此事本王还真不知,本王只是听说神医玉公子再次赏酒,而本王的眼疾你也知道,所以特意前来拜访,没想到碰上了国师。对了,还有一位,可是青丘的太子殿下?”宇文瑾似要起身相迎,奈何眼盲,手不知碰到哪里,直接便要将酒壶碰翻。
夜倾璃眼疾手快去接那酒,却被宇文瑾慌张之下一把抓住了手腕。
君北遇原本平和淡然的目光,骤然一凝,眼神中仿佛有冰箭,凝固在了夜倾璃被紧紧攥住的那只手上……
“王爷小心。”夜倾璃礼貌的将手腕挣脱出,反手将宇文瑾扶起。纵然知道他不过是装蒜,夜倾璃也没有要戳破的意思,谁让他是金主爸爸呢?
青丘太子道:“其实本太子前来,并非是为了找事。世人皆知我青丘好酒,皇室更甚,如今闻到这极品佳酿的味道,想来尝尝,不知二位可愿赏脸共饮一杯?”
青丘太子看着是个不善言辞之人,但说话倒是十分老成,不苟言笑的像个小老头。
反倒是他身边的小厮,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当然了,对于美酒的馋意,在那双黑亮黑亮的眸子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二殷勤的将酒壶移至圆桌上,又送来了完全崭新的酒杯。
夜倾璃自诩对自己这身装扮十分自信,虽然那宇文瑾或许看出来了几分端倪,但是旁人定然不会看破,所以她大大方方道:“千里有缘来相会,能与青丘太子共饮美酒,是在下的荣幸!”
说着,起身引着众人往圆桌方向走去,待青丘太子与国师落座后,她又假惺惺的去扶着瑾王落座。
这里毕竟是她的雅间,算是她的地盘,所以这些人的心情她自然需要照顾周到……
“这里一共九壶酒,原本是十壶的,方才不小心被我扔出窗外的竹叶青,应当是我最不喜欢的酒了。”夜倾璃一边为几人斟酒,一边解释道,“竹叶青酒香虽然浓郁,但是……”
“但是。”宇文瑾突然笑着打断了夜倾璃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轻轻笑了起来,用近乎揶揄的语气道,“竹叶青酒苦又辣,为何半点不香甜,梅兰竹菊四君子,为何属它最桀骜……”
第十八章 实在难喝
气氛一时几乎凝固!
夜倾璃怎么也想不到,宇文瑾会突然将她刚才随便念的打油诗又念了一遍!
“噗嗤”一声,不知道是谁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就是这个笑声,像是直接戳中了夜倾璃的臊穴,她帷帽之下的脸,在瞬间充血,变得通红一片!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连夜倾璃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原因,她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薄了?!
幸好,幸好隔着帷帽谁也看不见他的事态……
就在夜倾璃默默地扶着胸口安慰自己之时,原本那发出“噗嗤”笑声的人,像是被戳中了笑穴一般,直接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天玄国瑾王殿下,竟然会吟出如此毫无文采毫无章法的打油诗……哈哈哈……”彦青失态的抱着肚子一阵大笑,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失礼,也毫不在意别人是否会觉得不好意思,他就是单纯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而就是因为他的单纯,让脸皮极厚,根本不知害臊是何滋味的夜倾璃无地自容,差点没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
她的窘迫,彦青自然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这首打油诗是她所作,只是抱着肚子笑,笑声始终不断……
青丘太子看了一眼宇文瑾,原本打算如果他脸上出现一丝不悦之色便立即让彦青收敛,却没想到他脸上并无任何异色,而是用近乎宠溺的眼神看着夜倾璃微微一笑。
“玉公子难道不解释一下?你看,本王不过是吟了一首你即兴创作的打油诗,却被人误会成这样。”
宇文瑾看着她,用委屈却亲昵的语气,继续揶揄。
夜倾璃越发觉得尴尬,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神竟不由自主的往君北遇那边瞟了一眼,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结果却并未从他眼里看到任何笑意,反而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嫌弃这里太吵,亦或是……嫌弃打油诗不堪入耳?
“这里还剩下九壶美酒,玉公子既然都已经品过了,定然也为每一首诗送上诗词一首,不知其余几首……”见夜倾璃没有搭理他,宇文瑾却不给她退避的机会,继续打趣揶揄,语气显然十分的亲昵,完全不似刚认识一般。
夜倾璃不知道宇文瑾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想听他继续讲,干脆将酒杯送到他嘴边,冷声道:“不必了!在下不过粗鄙人一个,诗句毫无文采毫无章法,还请王爷别再拿在下打趣了!”
“怎么会?本王就很喜欢你的诗词!谁说打油诗就粗鄙了?本王觉得用来形容美酒的滋味极为贴切,入木三分!”宇文瑾就着她的手,笑着将美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刘掌柜听到这句话,立刻献宝一样捧着一本小册子上前道:“王爷,方才玉公子的诗词,小的都记下来了,您若是喜欢……”
夜倾璃一脚将那册子踢飞,愠怒喝道:“滚下去!”
眼看着那本“玉公子诗集”就要飞出窗外,宇文瑾因装着眼盲不得去捡,已经露出了惋惜之色。但忽而一道黑色身影猛地一闪,彦青反应不知多快,倏地往前一跃,像个不要命的守门员般,直接将那本册子拦了下来,宝贝似得搂在怀里。
“我看看我看看!”彦青像个顽劣至极的熊孩子,将册子拦下后便喜不自胜的翻了开来……
“还我!”夜倾璃看他那样子,再也绷不住了,玉公子的颜面也不要了,直接上前便要去抢。
宇文瑾却一把将她拉住,笑笑道:“玉公子,莫要和一个孩子计较。”
夜倾璃果然不动了,像是没了兴致一般在椅子上坐下,瞥了一眼一直都对彦青放纵无比的青丘太子,语气不冷不热的嘲讽道:“青丘太子殿下身边这位小厮还真是有趣,本公子甚是喜欢!正好本公子身边缺一位小厮,不知太子殿是否愿意将他卖给本公子,让本公子好好****!”
青丘太子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只是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桃花香气扑鼻来,入口香甜味却雅,一线入喉回甘浓,酒香花香难分清……哈哈哈……”
耳边传来彦青一字一句吟诗的声音,以及最后极为夸张的笑声。
夜倾璃已然恨得咬牙切齿,手里紧紧攥着酒杯,恨不得将其朝着那小屁孩的脑袋上砸去!
宇文瑾拍了拍夜倾璃的肩膀,笑得揶揄:“男子汉大丈夫,有何可害臊的?玉公子莫非……并非是男儿身?”
“咔!”
酒杯突然之间碎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宇文瑾脸色猛地一变,像是被什么事儿吓到一般,一把抓起夜倾璃的手,极心疼道:“怎么回事?你将酒杯捏碎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受伤了没?”
夜倾璃一脸懵逼,尴尬的将手抽了回来,道:“不是我。”
君北遇面无表情的松了松手,手里已经碎成渣渣的酒杯沫顺着他的指缝倾泻而出。
“这酒,实在难喝。”
冷冰冰的六个字,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是君北遇的脸色,却显然不像是那么回事……
谁招他惹他了?
夜倾璃虽然不是特别的了解君北遇这个人,但是对于他的脾气却略有所知,知道他喜怒无常,很有可能别人一个随随便便的举动便会触怒了他。
可眼下,除了一旁的彦青不知死活的在哈哈大笑比较聒噪之外,应该没有人招惹他。
于是,夜倾璃自顾自道:“是的,原本美美的好酒,在有些人的捣乱之下,就变得难喝了!”
这话,很显然是说给青丘太子听的。但凡他管管那个彦青,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青丘太子喝完后,却道:“本太子倒是觉得,这酒不错。彦青,回来!”
他一声喝令,那捧着册子在地上打滚的彦青立刻起身,倒是极守规矩的回到了青丘太子的身边,只是看着夜倾璃的眼神依然满是揶揄的笑意。
夜倾璃隔着面纱翻了个白眼,熊孩子别让我找到机会教训你,不让姐姐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十九章 带你回去
青丘太子拿了一枚新的酒杯,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彦青,你觉得玉公子此人如何?”
彦青满地打滚笑了一会,鼻尖都有些出汗,但还是精力十足地样子,他接过酒杯便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一脸满足的砸么了一下嘴巴。
“啊,这定然就是桃花酿了……呵,若是不品这酒,光看那诗句,只觉得毫无文采甚是可笑,但品完酒再看,反倒不觉庸俗,只觉得无比贴切……玉公子,您还真是个妙人儿,是我小看了您!”彦青不再大笑,反倒是对其余部分的诗句以及美酒更加期待起来。
当然了,对于夜倾璃,他亦不敢再小看,反而觉得她甚是有趣。
然而那青丘太子却突然道:“既然如此,方才玉公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喜欢你。本宫将你送给她如何?”
彦青看着夜倾璃,笑眯眯道:“好啊好啊!”
“噗”
夜倾璃没想到这主仆二人竟然会如此说,一口气没提上来,喝口桃花酿差点没给自己呛死。
“看来,彦青要有新主子了,不过,我得看看我家新主子长啥样……”
彦青兴高采烈的说着,一边又屁颠颠的跑到了夜倾璃的身边,趁她还在呛咳之中,直接弯下腰一把掀开她帷帽上的白纱,探头去看她藏在里面的脸。因为动作太大,又是夜倾璃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彦青被她藏在里面那半张脸完美无缺的脸所惊!
那么近的距离,彦青几乎可以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自然也能看见她纤细的脖子,以及那脖子上极为平坦的线条。
好美的半张脸,好漂亮的小姐姐!
彦青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差点没忍住吻上去……而事实上,他也准备这么做了。
只不过,当他打算用一个小小的意外来创造这个美好的接触时,一只手拎住了他的腰带,将他猛地往后一拽。
“彦青,过了。”
青丘太子看着君北遇将他硬生生拽出来,一直以来都云淡风轻的脸色,终于有些微微发沉起来。
君北遇毫不怜惜的他丢到一旁,盯着夜倾璃皮笑肉不笑道:“玉公子当真打算收下他?如此顽劣不懂规矩的小厮,在我天玄,是要被带去玄幽处喂蛇的。”
这一席话,不仅听得彦青一番胆寒,顿时乖乖地站到了夜倾璃的身后,像个犯错了的孩子一般乖巧的不再说话,就连夜倾璃都被君北遇那冰冷的语气说得莫名心虚的抖了抖。
宇文瑾大抵是见彦青这模样可怜,不由得安抚了一句道:“彦青,别担心,虽然国师不喜欢你,但是本王和玉公子一样,还是挺喜欢你的。你放心,本王绝不会随便带你去玄幽处喂蛇。除非玉公子同意。”
宇文瑾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彦青还感动不已,眼泪汪汪,可一听到最后那句话,一下子脸就黑了,比之前还黑……请问,这话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夜倾璃已经彻底不想和他们聊天了,低头默默地给人倒酒,只等着什么时候他们赶紧将酒品完,她可以早点出去吃东西。
然而,除了青丘太子,其余的人,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喝酒的意思。
特别是君北遇,虽然他和往常一样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事实上夜倾璃自己也带着帷帽,确实看不清楚别人的脸色,但是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君北遇那边的气压极低,压抑的十分可怕……可是偏偏他不高兴他还不肯离开,就这么干坐着,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就算是大夏天,都能感觉到那边逼过来的寒气。
夜倾璃的汗毛,在这份低气压的逼近之下,一点点的竖了起来。
“那个……”
“对了……”
“既然……”
就是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下,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除了正在喝酒的青丘太子和面壁思过的彦青之外,异口同声的三人面面相觑。
君北遇道:“瑾王殿下,您先说。”
瑾王微微一笑,像是征求一般的往夜倾璃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语气温和道:“玉公子方才已经答应要为本王治疗眼疾,对吧?”
夜倾璃动作微微一僵。
什么?谁答应要为你治疗眼疾了?还有,您特么有那什么所谓的眼疾吗?好端端的干嘛骗人?!
对宇文瑾这臭不要脸的态度,夜倾璃打从心底里表示鄙夷!
然而,宇文瑾却又道:“这些酒,虽然已经喝了不少,但终究还是价值千金的极品好酒,本王见青丘太子如此喜欢,稍后会买下一些送去行宫。”
青丘太子立刻道:“多谢瑾王。”
而夜倾璃却从他这段话中找到了那几个关键字“价值千金的几瓶好酒”,感情他这是在问她讨债呢!
“玉公子?既然没什么事了,不如这就随本王去王府?若是您真的能治好本王的眼疾,本王定会重金感谢!”
宇文瑾淡淡的说着,却着重了最后几个字,神情狡猾宛若一只狐狸。
重金感谢这四个字,对于夜倾璃来说,就像是一个放在陷阱里的美味,而她,已经极其饥饿了,也察觉到了危险,可是还是拗不过对于食物向往的天性,一步一步往陷阱靠近。
君北遇淡淡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在等她做决定。
但……宇文瑾却察觉到,他眼神,与以往的对一切都漠视的感觉,全然不同。
而这,是他这个“眼盲”才会察觉的不同,因为一个人只会在对人的目光有所防备的时候,才会完完全全掩饰自己的神情乃至眼神,可是对一个瞎子,却并不会。
夜倾璃虽然对于宇文瑾的提议十分心动,但是天生的警惕性让她强行保持着清醒,她并未去看君北遇,兀自平静道:“不知国师大人方才想说何事?”
君北遇道:“本座想带你回去,为一个人治伤。”
夜倾璃闻言,心微微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她的声音莫名的有些发颤,却被她强行压制:“什么伤?”
君北遇轻轻道:“脸伤。”
第二十章 所谓人情
轻描淡写般的两个字,在旁人看来几乎不值一提,但是落入夜倾璃的耳中,一下就变了味。
而且,在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君北遇的眼神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那双素来冷得能结冰的眼,竟在方才那一瞬间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温柔!
夜倾璃并不知道,君北遇从来都不是会主动在别人面前展现情绪的人,除非是故意为之,而他之所以会故意让她看见,就是为了让她愧疚,让她无法控制的点击他。
而事实是,他成功了。
夜倾璃心绪已然紊乱,心中那头一直叼着烟嚣张得不愿动弹的老鹿,突然像是被抽了一鞭子般,狂跳了起来。
一个人当面待她好,哪怕是许她万里江山,夜倾璃都会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个只会油嘴滑舌的大猪蹄子,但是他若在她背后为她默默付出,不惜得罪宇文瑾也要为她请名医治伤,这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当夜倾璃再想起他之前说的,之所以会对她好尽力弥补她,是因为他心中另一个女子时,心中那头狂跳的老鹿立马停了下来,捡起了烟头就地一躺。
“不好意思,国师大人,在下先前欠了瑾王殿下一个人情。”夜倾璃冷静的用玉公子素来常用的语气淡淡的说道。
宇文瑾立刻笑开了花,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回去了,这些酒二位尽可放心品,都算在本王身上。”
夜倾璃跟着起身,转头对身后的彦青道:“你,当真要和我一起走?”
彦青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对新鲜事物时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夜倾璃阴测测一笑,道:“很好,作为一名医者,方才我已经对瑾王殿下初步诊治了一番,有一些药材,需要你去采买,不知若说来你能否记得住?”
彦青点点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很是殷勤道:“彦青虽武艺不精,但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您尽管说!”
“很好。”夜倾璃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年轻人因该有的样子嘛!
“黄芪三钱、白芷一钱、灵仙四钱、半夏一两、丁香二钱、苏叶三两……还有……都记住了吗?”夜倾璃洋洋洒洒说了一共十八种药材,而且在说的时候还把数量故意弄乱。
彦青闻言,哪里听不出来她是在故意刁难自己,所幸他早有准备,一脸得意的将她之前所说的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那是自然,黄芪三钱、白芷一钱……公子,我可有说错?”
夜倾璃耐心的听着少年郎得意的将药材全部重复一遍,而后,方才开口道:“很聪明,但是这些药,天玄城内每一个药铺,你只能买一种药。”
彦青那得意洋洋的表情顿时一僵,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夜倾璃,又转头看了一眼青丘太子……
青丘太子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酒杯上。
“彦青啊,你也知道,本公子我名声在外,所以本公子的药方,绝不容许被别人觊觎,就只能辛苦你了!”夜倾璃语重心长的说着,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彦青欲哭无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玉公子”还真是记仇啊!但眼下,他除了受着,很显然也别无他法了……
“那是自然,自然。”彦青硬着头皮道。
“很好,去吧,去吧,稍后你直接送到瑾王府就好。”
“公子,给银子。”
彦青摊开手,一脸无辜。
夜倾璃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荷包空空,她尴尬的看向了宇文瑾,甚是熟稔道:“瑾王殿下,既是为你医病所用,就请殿下……”
“好!”宇文瑾答应的飞快,顺势也摸了摸腰间,随后发现自己……习惯性的从不带钱,身上自然一无所有,脸上也有片刻的尴尬。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夜倾璃:“这是本王的贴身之物,只要拿着这个,便可去钱庄随意支出。”
夜倾璃看到这块精致的玉佩,正打算拒绝,一只手便突然出现,一把抢过了那枚玉佩。
“这么珍贵的玉佩,瑾王殿下也敢随意送人?本座记得,这块玉佩不仅仅可以去钱庄随意支出您的财务,还可以随意动用您府中精卫。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送人,殿下难道就不担心出事?”君北遇看似随意的把玩着那枚玉佩,眼神却一点点变冷。
手中的玉佩雕刻着一个极精致的字,瑾。不知为何,在君北遇看来,这个字甚是难看,至始至终都带着一股子不怀好意,偏偏,那傻丫头将他防备的如此深,却心甘情愿被别人骗回家!
宇文瑾笑:“怎么会,玉公子的为人,本王再放心不过了!”
夜倾璃忙道:“别,在下受不起瑾王殿下这份信任!”
虽然,这个玉佩对她来说真的有一种极大的诱惑,仿佛只要拿在手里,马上就会变得富可敌国,但是,这玩意一看就烫手啊!如此贵重的东西,就算她相信自己能撑得住,也不相信彦青这个人,到时候万一丢了,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君北遇将玉佩递给宇文瑾,冷声道:“本座以为,随意将贴身信物托付于人,实在不妥。”
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品相极好的玄珠递给彦青,道:“用这个,去兑了银子用吧。”
夜倾璃看着他指尖那枚模样浑圆色泽温润透亮的玄珠,眼珠子再一次幽幽的发绿了……大佬啊!随身不带银两,带着玄珠!要知道,玄珠里面大多蕴含极为精纯玄力,服下后可轻易吸化为己用,一枚玄珠几乎可抵万两白银,在一些地方,甚至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君北遇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莫不是有鬼?
但这玩意儿就算再珍贵,也比宇文瑾那玉佩要安全许多,夜倾璃并未拒绝,却冲着君北遇道:“多谢国师大人,这枚玄珠在下会奉还……”
“不必了。”君北遇定定看着她,目光若有所指的瞥了宇文瑾一眼,道,“只要玉公子,也记得本座的人情就好。”
第二十一章 厚颜无耻
夜倾璃:“……”
这个委屈的“也”字是什么意思?她像是忘恩负义不惦记别人的人么?
暗中的陌言以及君北遇的内心表示:别装无辜,你就是!
夜倾璃虚伪一拱手:“那是自然。”
话虽如此,但夜倾璃的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传闻君北遇素来都是不爱管闲事之人,今日一见到她就一直故意针对……不对,准确的来说,是对瑾王殿下一直针对,而她只是被当成了瑾王的人而殃及了。
“没想到国师大人如此大方,既然如此,本王也在此先谢过了。”
宇文瑾露出了一贯温润如玉的微笑,微笑过后,却是十分自如的拉住了夜倾璃的手,“玉公子,本王的眼睛实在不便,要麻烦你扶我下楼了……”
夜倾璃下意识一抽手,没抽的回来,正打算一把甩掉,耳边宇文瑾咬牙切齿的声音便钻了进来:“你要是敢不给本王面子,本王便要你赔酒钱……”
夜倾璃霍霍磨牙,眼前这个男人好生无耻,眼睛根本就没瞎,一撒手估计还能健步如飞,死活拽着她作甚?!
但宇文瑾毕竟是王爷,而她现在用的又是玉公子的身份,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个大夫,总不好直接甩开一个病人的手吧?
就是这一犹豫,夜倾璃顺势就被宇文瑾给拽走了。
临出门,夜倾璃都得自己脊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可一转头,却见房中二人默默无声的喝着酒,毫无异样。
“咚”一声。
青丘太子殿下几乎在默默无闻中喝完了所有的酒,终于不胜酒力,一头栽倒在桌上。
君北遇瞥了他一眼,冷下脸来,对着空气道:“把他送去行宫。”
说罢,直接起身,紧跟在二人身后走出雅间。
陌言半开的窗户外钻进来,狠狠地抹了一额头上的冷汗,幸好幸好……幸好主子给他安排了送人的活,要是留在这里,他必定要被主子那股寒意给冻死,没准还会被迁怒。
他知道,宇文瑾这些年虽然看起来十分低调,但是从他打探的消息来看,看似低调的瑾王绝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而且,从刚才的接触来看,他对他主子可是充满了敌意,看那气势,甚至还是势均力敌的那种敌意。
却不知,主子这会冲出去,究竟是为何……
事实上,君北遇在走出门后,亦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看着二人并肩离开而背影,他便心中烦闷,恨不得一把将二人扯开,可理智又告诉他,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身为天玄的国师,他理应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并且,不应该被任何事情或者人,影响了情绪和判断……
君北遇这么想着,脚步却如鬼使神差一般,朝着并肩而行的两人走去。
夜倾璃在较劲,在和自己较劲。
她简直不要太后悔,之前居然眼巴巴的想将自己往狼窝里送,结果没去成,反倒被狼在半途中劫了。
“敢问瑾王殿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瑾一边紧紧抓着她的手,假扮着眼盲,一边面带微笑,温润如玉地道:“本王要叫玉公子为本王看眼疾啊!”
夜倾璃咬牙:“王爷根本没有眼疾!”
宇文瑾继续微笑:“可是玉公子说有,本王便有,不是吗?毕竟玉公子的医术,在穹苍大陆可是出了名的……”
夜倾璃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若说这世上,此人厚颜无耻称第二,应当没有人敢称第一,就算是君北遇,也做不出如此纠缠之事吧!
也幸好,夜倾璃头上带着帷帽,外面无人能看清楚她的表情,否则她这一路走下来脸色的变幻,定然十分好看。
天下第一酒馆的大厅内,酒香四溢,同时也座无虚席。
就在大厅的中间的一张四方桌上,一行四人,统一身穿麒麟纹白袍,腰间佩着精致的长剑。
当夜倾璃“搀扶”着宇文瑾走下楼梯之时,四人饮酒的动作,齐齐停了下来。
而就是这一个细微至极的动作,若是以前的夜倾璃,定然会察觉到不对劲,从而提高警惕,但是现在,她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只觉四周的酒味实在难闻,和她之前唱过的好酒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反应迟钝了很多,她甚至察觉不到身后有人跟随,一直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宇文瑾身上,想着一会该如何甩掉这个烦人的狐狸男!
突然,宇文瑾那虚虚扶着她手臂的胳膊猛一用力,仿佛脚下踩空了一般,身子更是直接猛地往她身上撞来!
“你……”
夜倾璃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猛然一惊,骤然发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那锋利无比的长剑擦着她的耳垂,直接削下她一缕碎发,若没有宇文瑾这一撞,她必再次毁容!
一个下意识的后退,夜倾璃彻底躲过那人的剑,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原本还余留的一丝酒意瞬间消失无踪。
什么情况?!
夜倾璃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一道寒意再次袭来,而这一次,很明显对准的是就是她的心脏!
夜倾璃想躲,但是眼前雾蒙蒙一片,让她根本无法分辨方向,该死的帷帽,不仅让别人无法看清她的脸,同时也让她看不清外面的危险!
如今的夜倾璃,虽然对于危险会有着下意识的反应,但是如今她的身体显然不允许她作出和以前一样躲避的动作,这个时候,她已然无法保证自己不受伤,只能扭曲自己的身体,尽量的避开要害。
就在夜倾璃急速后退,并且试图用自己的胳膊去挡住那即将刺入心口的剑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腰带,一把将她拽飞了起来!
而后便是“砰”的一声,夜倾璃屁股着地,被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头上的帷帽差点飞出去,等她扶正帷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直接从一楼的大厅摔在了二楼的走道上,而在她的前方,有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优雅从容,岿然而立。
四个麒麟纹白衣人,也不知是奉了谁的命,开始对还在楼下的宇文瑾大打出手,宇文瑾一面还要扮作盲人,一面还要应对实力不弱的四人,虽看着略有狼狈,倒也还算勉强能对付……只是,君北遇身为天玄国师,看见瑾王殿下如此被欺负还袖手旁观,真的好吗?
“保护瑾王殿下!”
混乱之中,酒馆里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酒馆外涌入一群侍卫冲到了宇文瑾的身旁。
然而,四个白衣人却并不恋战,在侍卫出现的那一瞬间,便立刻仗着实力强悍很快便撤走。
第二十二章 应该无妨
对于这几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刺客,宇文瑾倒像是习惯了一般,并未名人去追,毕竟,既然他们能够全身而退,就说明这些人绝对有本事躲开追兵。
但夜倾璃的心情,却有些糟糕。
因为她很清楚,这几个人的目标绝不是宇文瑾,而是她!
为什么是她?难道是玉公子在外面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所以才会遭到如此追杀?可是这也不对,玉公子就算得罪了什么人,手里也一定会捏着对方的命门,对方或许会想找他麻烦,但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杀他,要知道,若是他真的死了,要杀他的人绝对捞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赔上一命!
可若不是因为玉公子……那就是想杀夜倾璃?也不对,她对自己的装扮非常自信,就算有人能够认出来她并不是真正的玉公子,也绝不可能在一瞬间就认出来她是夜倾璃,除非,他们有特殊的辨认方法。
一想到这里,夜倾璃的眉头便紧紧锁了起来。
看来以后,要加快修炼的进度了!没有玄力,终究吃力,日后的危险会越来越多,而她那点保命用的技巧总有一天会用不上。
“咳咳……”
一声低低闷闷的轻咳声在头顶响起。
夜倾璃抬头,隔着薄纱,看到君北遇已然转过了身,正定定看着她,见她看向了他,唇角一勾,道:“你,是要本座扶你起来?还是抱你起来?”
夜倾璃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而后拱手道:“多谢国师出手相助!”
君北遇没什么表情,语气随意冷淡道:“无妨。”
话虽如此,但夜倾璃却十分敏锐的发现了他左臂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很显然是方才救她的时候不慎被那剑气划伤的痕迹。
她虽一眼看出那伤不是很重,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由道:“为了救在下,害国师受了伤,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君北遇露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毫不在意道:“不必过意不去,阁下还是去关心瑾王殿下吧,本座……自会处理。”
说完,他转身便走。
可走出两步,却又停下,发出了两声压抑的轻咳声,但随后,立刻又加快了步伐,脚步匆忙之中,又给人一种虚弱凌乱之感。
夜倾璃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看了一眼楼下被侍卫们簇拥的宇文瑾,再看一眼孤身一人姿态清冷孤寂的君北遇,她内心挣扎了一番,转头朝着君北遇追了过去。
“国师请留步。”
君北遇全然不理,身子略略摇晃了一下,一个转身走进旁边还开着门的雅阁。
夜倾璃屁颠颠的跟着,见他进了门,毫不犹豫便要跟上……
她并不知道,楼下的宇文瑾一直“看着”她的反应,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眼神缓缓的阴沉了下来。
“砰”一声。
君北遇在进门后,直接冷冷的将门一锁。
夜倾璃吃了个闭门羹,反倒奇怪的没有半点怒火,敲了敲门,用近乎带哄的语气道:“国师大人,您还是开门让我给您看看吧!毕竟您是为了我才受的伤……”
等了一会,门还是紧紧闭着,人家显然就是不想理她。
夜倾璃在门口站了一会,她想起方才君北遇那奇怪的反应……很显然,他绝对不仅仅只受了那一点点的皮外伤,想必,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没想到,君北遇这个人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总是一副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型的,大夫就在面前,他却不愿意开口,现在指不定偷偷摸摸的在里面自己给自己疗伤呢!
夜倾璃原本可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她欠不得别人人情,特别是像君北遇这样,不声不响的帮了你,却还不和你说……针对这种情况,表示,活该!
轻松将门锁撬开,夜倾璃近乎小心翼翼的将雅间的推开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入目便是君北遇那张完美至极、无可挑剔的脸,夜倾璃不由得呼吸一滞,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般猛地定格在原地。
他闭幕盘膝坐在软榻上,银色的面具被随意丢在一旁,衣襟散乱,一只肌肉线条完美的胳膊露在外面,如玉般润泽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一道十分刺眼的血色伤痕。
看这模样,他似乎是想先处理手臂上的伤,但衣服才脱下,却发现内伤更急更重,所以准备先行调息内伤,却不再去管那手臂上的外伤了。
夜倾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没由来的揪了起来,在受了伤的情况下,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照顾,好可怜……
夜倾璃满脸同情。
躲在暗处的陌言却是直接给君北遇跪了,他真是没想到,君北遇为了不让她跟宇文瑾走,竟然会来这么一出苦肉计!
区区几个麒麟宗的外门弟子,往日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存在,如今却特意让他们在他手臂上留一条伤……此事若是被别人知道,恐怕这麒麟宗,便要成为大陆各宗派的众矢之的了。
最最可怕的是,他家主上的演技,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虽然他的体内确实有十分霸道的寒毒,可是累积了十几年,且不说现在并未到要发作的时候,就是真正发作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虚弱模样……
“什么人?还不快出来!”
许是陌言对君北遇现在的表现太过于惊叹,以至于气息外泄,夜倾璃直接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冷冷喝道。
陌言无奈,只得从屏风后走出来,默默地站到了君北遇的身侧。
“你是他的隐卫?”
陌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你不给他疗伤,眼睁睁看着他流血?!”夜倾璃有些生气。
陌言无辜道:“玉公子,您不了解我家主子,他的伤,从来都是自己治,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至于属下,属下手粗人笨,碰不得主子的身。”
夜倾璃深吸一口气,看着陌言,想发火,但是她并没有资格,一时间像是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最后无奈问道:“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陌言想了想,故意道:“我家主子身上有寒毒,许是寒毒发作了,应该无妨,他自行调息一会便会好的……”
“你!什么叫应该无妨?”夜倾璃听他这一番毫不在意的言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人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夜倾璃一把拉过君北遇的手便替他把脉,却没想到这一拉,不仅轻松拉过,连带着他原本笔直坐着的身体,也跟着一起朝着她倒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 这么难哄
眼看着君北遇毫无知觉的朝着自己倒来,夜倾璃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她很快意识到,如果她让开,那么他便一定会摔在地上。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夜倾璃将将要躲开的身体,突然像是被点了穴一般笔直地僵挺住,微青着一张脸,最终任由他的身体重重的倚在了她的肩头。
一种奇怪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她对男人,天生便有些排斥和敌意,所以以往的神医谷内尽是女子,前世为数不多的男性朋友,也唯有玉公子一人。可是对于君北遇,她努力的想要与他保持距离,却始终事与愿违,她没有办法讨厌他,也实在不忍心推开他。
夜倾璃把住了他的腕脉,脉象不乱,心跳却极快,体内气息混乱,却是有一股寒气在体内疯狂的游走。
这样的情况,若是在旁人,定然痛苦不堪,可是在君北遇的身上,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脑袋不轻不重的搁在她肩上,呼吸清浅,羽睫微颤,鬓角的发丝随意垂落,苍白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连眉头都是平平舒展的。
夜倾璃看他这个模样,心里终究有些不忍,想伸手替他撩开那抹碎发,一抬眸,却看见陌言一脸期待看着她的小眼神……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给你家主子买外伤的药膏?!”夜倾璃被看得莫名心虚,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等等!她心虚个什么劲?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他还能对他君北遇生出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陌言从怀里取出一枚精致的小药瓶递给夜倾璃,道:“这是极好的伤药,平日里主上就用这个。”
夜倾璃一把抢过,更是怒不可遏:“你不早点拿出来,现在才拿出来,你这个隐卫是干什么吃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啊?!”
陌言不敢吭声,心里头却是苦不堪言,要不是因为她,这玩意根本不会用到好嘛?!要不是因为她,他早就给主子上药疗伤了!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是这个黑锅他却是背定了……
该死的,他早就知道,有这个女人在他住上的身边,日后定然没有他的好日子,果然没猜错!
夜倾璃动了动肩膀,小心翼翼的扶着君北遇,试图将让他能舒服的靠在软垫上,见一旁的陌言一脸古怪的模样,越发的没好气起来:“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要么过来帮忙,要么滚蛋!”
陌言吓一跳,惊醒过来,连忙一躬身,道:“好嘞!”
说完,一转身就消失了,非常圆润的“滚蛋”了。
“你!”夜倾璃哪晓得他说走就走,而且这一次不是躲去了屏风后面,而是走出了门去,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一下子,整个雅间内便只剩下了酒香与他。
夜倾璃心乱如麻,只得看着门外阴测测的想,回头定要告那不知趣不听话的臭小子一状,哪有这么当隐卫的?就这么直接将他丢在这里,难道就不怕她有什么坏心思,或者说直接起了色心?
她自然不知,身旁“虚弱”的君北遇唇角浮现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对于陌言此举,他自然不会罚,不仅不会罚,还会好好奖赏一番。
在夜倾璃的眼里,堂堂天玄国师君北遇,如今已然成了个可怜没人照顾的孤家寡人,不仅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就连身边最亲近的隐卫都不愿意照顾。而她,一想起他对夜倾璃的好,和对她的想救之恩,心中的感情便自然而然的泛滥了起来。
“哎……罢了,罢了,我就当是在路边救了一只可怜的小动物吧……”
夜倾璃托起君北遇的下巴,自顾自的欣赏了一会,打算将他的身子放平在软榻上。
然而她只做了前面的动作,后面那将他放在软榻上的动作还未来得及做,那人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
一双银眸,与她的双眸对上,中间虽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她却依然可以从他的眼里看到那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光。
“可怜的……小动物?”
他偏了偏头,将自己的下巴从她的手上挪开,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声音低哑之中,还带着一丝虚弱的寒意。
夜倾璃见他一醒,一时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但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若无其事的拿起手里的药瓶在他面前晃了晃,故作随意道:“本公子这不是看不得别人为我受伤,况且,还是国师您这样的人物。所以,在下特意前来为国师大人疗伤,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君北遇冷哼一声,姿态甚是高傲地道:“本座不是什么可怜的小动物,不需要玉公子的施舍。”
夜倾璃的眉头又紧紧的拧了起来,这君北遇,就这么难哄的嘛?
她不禁有些后悔,方才就不应该装蒜、逞那一时的口舌之快,叹了口气,道:“国师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国师大人您如此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乐于助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怎回是那种与小人计较之人?谁若是敢把您比作小动物,定是瞎了狗眼!”
“呵!”
君北遇嗤笑一声,便闭上眼睛兀自开始调息,俨然一副不愿搭理她的模样。
夜倾璃姿势没见过这么傲娇之人,她都拿话语来贬低自己了,他居然还一副不愿意买账的态度,看着实在是令人不爽!
但是,再不爽她也不愿发作,毕竟一开始就是自己理亏最贱,而且,他虽然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模样,但是却也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便起身端来一盆清水,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其实她素来是个粗鲁之人,特别是对受了普通外伤的人,巴不得让别人在她这儿疼怕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带着血淋淋的伤口来找她了。而且,外伤终究是外伤,反正都是会好的,下手重一点,也就疼一时,并无伤大碍,不比内伤,需要慢条斯理的修养,开的药也必须要不差一分一毫。
但对于君北遇,她近乎把自己上辈子所有的温柔耐心和这辈子的加在了一起,清洗上药包扎,虽然一气呵成,但足足用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光看君北遇手臂上那精致的蝴蝶结,便知道她处理的有多么的细致了。
“好了,伤口近几日都不要碰水,应该不出十日便会痊愈。”夜倾璃看着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的说道。
君北遇已然闭着眼睛调息,当她不存在一般。
夜倾璃也不生气,拱了拱手道:“在下告辞。”
第二十四章 长盛医馆
夜倾璃一转身,还没走出去两步,原本还闭目养神不愿意搭理人的君北遇立刻便睁开了眼。
还不等他开口,夜倾璃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回过了身来,笑吟吟的看着君北遇。
她就知道,这死傲娇的家伙,定然不会轻易放她走。
君北遇原本倒是没什么,可是一对上她的眼神,敏锐的察觉到她眼里的笑意,有些别扭的别过了脸,再次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兀自调息起来。
夜倾璃忍不住道:“国师大人,还有何吩咐吗?”
君北遇又轻咳了一声,道:“玉公子,就是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夜倾璃故作不解,一脸纳闷道:“嗯?国师大人因在下而受的伤,在下不是已经为您处理好了?至于您体内的寒毒,应该与在下无关的吧……”
她这么说,很显然带了那么点故意的成分,谁让这人如此傲娇,明明想让她帮忙,却死要面子不说出口,明明想让她留下,非得不给半点好脸色,还非得要她热脸贴冷屁股,搞得他多金贵似得,她就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君北遇见她装蒜,脸直接一沉,声音迅速变冷,毫不留情道:“是,本座之事与你无关!你自便!”
夜倾璃想起方才陌言那句“好嘞”,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学着他刚才的姿态应了一声:“好嘞!”
说完,当真径自朝着大门走去。
门外的陌言听到这响亮的两个字,膝盖一软,差点没给跪了,而是事实,当夜倾璃将房门打开的瞬间,陌言当真就往地上这么一跪。
“玉公子请留步,还请您救救我家主上……”
陌言一边说着,一边擦汗,脸上写满了惶恐,其实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救救他的命,这会子他要是将她放跑了,主子一会定要生剥了他的皮!
夜倾璃沉声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家主子若是当真需要我,明日可来此地寻我。”
说完,她便要走,陌言拦在门口一脸挣扎,充满无助的看了君北遇一眼……
夜倾璃绕过陌言走出雅间,加快了脚步走下楼去。
走出酒馆,夜倾璃在确认了没有人跟着自己以后,快步朝着都城内的医馆走去。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走出酒馆的那一刻,远处的茶楼内,有一双眼睛,一直就在注意着她……
“四位师兄,今日之事,辛苦你们了……”
别致的茶楼雅间内,夜紫鸢一袭精美的紫衣罗裙,戴着极精美的发饰,化着精美的妆容,一双美眸顾盼生欢,整个人看起来便如一朵盛开的紫藤花,开得好不娇艳。
四名原本气度非凡的白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不自觉的便像是低了一等般,看起来唯唯诺诺,无人敢用正眼去打量她。
“虽然这一次没有成功,但是鸢儿相信师兄们的实力,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宗派内的佼佼者,所以这一次师父才会安排你们出来历练,能得到师兄们的帮助,鸢儿实在感激,不知该如何报答……”
四个年轻气盛的男子,哪里经得起美丽女子如此这般引诱,加上她在宗派之中一直都是被宠成公主一般的存在,美丽优雅的形象早已刻在心底,眼下一个个自然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掏出来给她。
“师妹放心,那贼人既然敢欺辱你,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师兄一定追她到天涯海角!”
“不光是他,我们都会替师妹讨回公道,她敢如此害你,我必会让她付出代价……”
“师妹放心,这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既然你在她身上下了符印,她永远都跑不掉的,除非有一天,她能屠尽我麒麟宗满门,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四人信誓旦旦的说着,仿佛早已经将夜倾璃的小命捏在手里一般。
夜紫鸢闻言自然是感动不已,从怀里取出四枚玄珠分别递给四人,“还请四位师兄笑纳,这些……是鸢儿亲自炼成的,这么多年,只有这四枚……”
因为是从她的怀里取出,手感温热之中隐约间还带着一股女子专属的香味……
尤带着体温的玄珠在手,耳边又传来女子软哝哝的话语,四个人的心不由得酥了一半,纷纷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取了那人的项上人头双手奉上,没准师妹一感动,就对自己倾了心呢?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想着,且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夜紫鸢笑吟吟的将四位送走,守在门口的贴身侍女将房门关上。
然而,就是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夜紫鸢原本满是笑意的脸,笑意一下子荡然无存。
“嘁,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凭你们……也配?”夜紫鸢走到窗边,再度将目光望向了远方,看着那戴着帷帽的白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眼神一点点的沉下来,兀自冷笑道,“夜倾璃,你可别让我失望……枉费了我这四枚品质极好的玄珠啊。”
……
长盛医馆,算是整个圣都城最大的药馆。
夜倾璃之所以选了这一家,不仅仅是因为里面药材齐全,还有一个原因,它是唯一一家遍布整个大陆的医馆,不隶属于大陆上任何一个王族势力,这是其背后的主人定下的一个死规定,长盛医馆,只此一家。
夜倾璃一进入医馆,便发现有无数双眼睛看向了自己。
她却并不在意,因为这里是同类人的地盘,而她现在这个装扮,在座的人定然有不少人见过,甚至还有可能有一些隐匿多年的医者,曾经和玉公子有过不小的交情。
“我想买些药。”
她走到药柜前前,压低了声音道。
在药柜前抓药的药师是个山羊胡子老头,见她来了,只是懒懒的瞥了她一眼,便对一旁的正在捣药的小药童们吩咐道:“来客人了,过来抓药。”
两个小药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然后对着夜倾璃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而后朝着她张了张嘴,口中空空,显然被割去了舌头,无法说出话来。
夜倾璃了然。
分别凑到二人的耳边,将自己所需的药材悉数告知。
长盛医馆,之所以会遍布大陆各地,除了医术高明,药材众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医者药方的绝对尊重和保密。
每一个在大陆上小有名气的神医,都会对自己的药方十分看重,轻易不敢随意抓药,生怕自己的药方被别人盗了去,而唯有长盛医馆,可以做到对药方绝对保密,多年以来积累的良好名誉,和两个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只会抓药的哑药童,足以让大多数人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夜倾璃会来这里……
第二十五章 第一琴师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山羊胡子老头将磨成细细粉末的药送到了夜倾璃的手上。
“多谢。”
夜倾璃一手接过药瓶,另一只手便去掏钱。
“公子且慢。”那山羊胡子的老药师终于出声,哑着粗嘎的嗓子道,“就您那点银子,还是留着买酒喝吧,日后若是再缺药,切莫如此明目张胆……”
说完,便轻轻推了她一把,同时又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物件。
夜倾璃一声不吭掉头就走,她当然明白他的举动是在故意赶她走。
走出医馆,夜倾璃低头看了一眼手心,是一枚精致的令羽,上面有长盛医馆的字眼……
她不禁将令羽紧紧攥在手心里,这个东西代表着什么,她懂,只要有令羽在手,日后不管她行至何处,只要医馆有的药,她都可以随便取用。
但是,夜倾璃虽然捏在手里,却觉得有些烫手,心里也沉甸甸的,因为她更清楚的知道,这个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玉公子的。她可以对冒充玉公子做点坏事,但是却不能接受自己用他的身份得到一些殊荣,从而肆无忌惮。
罢了……她默默地将令羽放进怀里,日后她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用。毕竟,她若是半点不客气的用了,这份人情,日后怕是一百坛美酒都还不起。
天色渐暗,天玄都城却依然繁华,灯火辉煌。
夜倾璃在街上,就好似一头脱缰了的的马儿一般,在繁华的街道上跳来窜去,一会坐在路边飘香的小吃铺子吃美食,一会跑去饰品店买首饰,一会又跑去兵器铺子,最后吃饱喝足,身上的银子用了个精光。
看她那单纯激情的模样,似乎只是因为哪里热闹往哪里挤,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她身后有四个白衣人一直紧紧跟随,因为他们虽然用十分拙劣的跟踪技术在紧跟着她,但是同时又用非常高明的手段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夜倾璃突然在明月茶楼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因为此地的茶水让她想念,而是路过时听闻那传闻中名动天下的神秘琴师,将在今夜露出真容……
而且,听闻那琴技高超性情优雅的神秘琴师,还将与自己共处一室的夜晚进行来拍卖!如此难得的机会,自然是有不少人都争相涌入了明月茶楼了。
前世,夜倾璃虽然身为药神谷谷主,有权有势又有实力,但是活的很是无趣,日日呆在药神谷钻研各种药材疯狂修炼,和避世的神仙没什么区别,如今虽然一落千丈实力低微,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一份难得的自由闲适。听到里头有如此有趣的事情,自然是想要去凑凑热闹的。
只不过,自己如今这一番打扮,着实不太方面,特别是,身后还有四只小老鼠跟着。
所以,她干脆便将帷帽取下,扯下一头长发,盘了一个女子发髻,偏偏还留了一缕长长的碎发遮住了半边的脸伤。
如此一来,便成了一个一眼看去便可看出是女扮男装的女子,施施然的步入了明月茶楼。
明月茶楼早已人满为患,不仅座无虚席,就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夜倾璃瞅着热闹便觉得有趣,拨开人群便往里挤。
周围人挤人,夜倾璃却巧妙的钻入人群之中,如履平地般很快便挤到了前方。
只见茶楼内,原本为唱戏而搭的台子上,如今空空荡荡,台前有一半透明的薄纱帘子遮挡,唯有一男子与纱帘后,摆弄着古琴。
琴声悠扬动听,夜倾璃听着,却怎么听怎么不是个味儿……
纱帘后的人虽然令人看不清容貌,保持着绝对的神秘感,但他那透过帘子若隐若现的身形,却很明显给人一种绝世出尘却孤傲悲愤的味道,可是,他的琴声却不然,反而给人一种大隐隐于世,在乱世纷争之中颠沛流离的风流浪子。
夜倾璃继续听了一会,心中已然断定,这台上所坐的人,很有可能与弹琴之中不是同一人……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的本心,其实与他的外表截然不同,他在扮作别人而活。
这会子一楼是没什么好的座位了,她也是在没有办法绕到帘子后面去看里面那人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她一下就把主意打到了二楼和三楼的,想找个机会溜上楼去看。
然而,楼梯口站着几个伙计,想上去显然没那么容易。
“哎哟……这下面实在是太挤了,连个座儿都没有,小爷我想上楼坐坐,你们拦我做什么?”
果不其然,夜倾璃的脚还没来得及踏上楼梯,便被拦了下来。
那俩伙计一脸不耐烦,显然是拦下了不少人了,冷冷道:“想上楼,先付上一千两银子。只有上了楼,才有资格进行接下去的拍卖。你以为,什么样的人都有资格得到这位琴师的青睐?”
一千两?
夜倾璃作出一脸不可置信样,感情这位琴师这么值钱,想要得到拍卖他一晚上的机会就要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至于哪些在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很显然就只是来看好戏的。
这样一想,夜倾璃眼里兴味越发的浓了起来。
她拍了拍两个伙计的肩膀,作势从怀里掏出了一直荷包,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还请二位,通融通融。”
俩人一看她笑吟吟的双眼,只觉得神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再低头看一眼她手里的荷包,虽然里头空空如也,却也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让开了道。
夜倾璃用摄魂术随意糊弄了两个伙计,心里却也没半点负担,大摇大摆溜上楼去,随后一路更是畅通无阻。
她上楼不久,四个白衣人试图跟着上楼,自然是被愣生生的拦了下来,两手空空的四个人,自然舍不得拿玄珠来换,只得再次没入拥挤的人潮之中,再另找机会。
一曲毕,众人开始喧哗,很显然非常的期待这位琴师的模样。
明月茶楼的掌柜上台道:“诸位稍安勿躁……”
台下人头攒动,稍稍小声了几分,却依然十分吵闹。
“啪、啪、啪……好琴、好曲、好技艺!”
突然,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在二楼雅间响起。
因为二楼的雅间原本十分安静,一些贵客往往都会呆在珠帘后,虽然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看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外面的人基本上看不见里面。
而之所以,在掌声响起后台下的人都在往二楼看,是因为,有人撩开了珠帘走了出来。
夜倾璃看着那人,一抹嘲讽的笑意,缓缓的自唇角浮现……
她还道是谁呢,行事如此张扬,原来是老熟人了啊……站在二楼雅间走道上那一袭华丽紫袍,一脸张扬的男子,不是宇文墨还会是谁?
第二十六章 言之尚早
夜倾璃还真是没想到,宇文墨之前才在夜家受了羞辱昏迷被带回宫,这会子这么快就精神抖擞了,还跑来这种地方,看着精神状态,还真是意外的好!
宇文墨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存在,目光一直落在台上那位琴师的身上,眼神之中似乎透着隐隐的隐晦的讽刺笑意。
那掌柜的认出他来,顿时露出一副大惊之色,“噗通”一声跪下地来:“草民见过三皇子殿下!”
此言一出,大厅内许多的百姓都震惊异常,纷纷高呼请安。
宇文墨随意一挥手,道:“不必多礼,今日本皇子只是来欣赏琴声的,诸位只当我只是一名普通茶客便可。”
话虽如此,但那言辞间的优越感,却让在场的人压力更大。
夜倾璃心中讽刺,显然对于宇文墨很是不屑,既然他只想当一名普通的茶客,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走出来,还故意让茶楼的掌柜说明他的身份?这很显然就是要仗着这个身份来搞事情啊!
“多谢殿下,殿下莅临我明月茶楼,实属我们的荣幸,令此地蓬荜生辉!”掌柜的依然努力不懈的拍着马屁。
宇文墨很是受用,微笑道:“本皇子对这位琴师十分期待,若是有机会,本皇子也想与此人共饮一杯。”
话落,一枚风刃自他指尖飞出,直接将台上的帘子划落……
里面的人影,顿时出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前。
全场一刹寂静,而后,一阵哗然!
坐于台上的男子,确有一副令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失望的一张脸,剑眉星目,薄唇挺鼻,脸部的轮廓极为英朗,宛若刀刻一般……但他的气质,却与那张脸截然不同,清贵高傲、出尘绝世却又与世无争!
可是这,并不是众人哗然的真正原因!
此人相貌出众、模样硬朗、身材高大,却偏偏坐于轮椅之上,此等模样之人,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天玄都城,自然是瞒不住其真实身份的!
天玄国四大家族之一慕家的二公子,曾经因天赋过人、实力强悍而名动一时,可是,如今却因废了双腿,还因伤害长兄,心狠手辣而被逐出了慕家,消失多年。
和宇文瑾差不多的遭遇,却比宇文瑾要凄惨许多。
如今,更是被放到了戏台子上,像个物品一样,为别人赚钱,给别人取乐,最后还毫无选择余地的被当作物品一般拍卖!
看到这个男子,夜倾璃整个人也直接就呆住了。
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瞬间,她的心脏明显一紧,一些专属于夜倾璃的记忆,从本来早已封存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曾经的夜家与慕家甚是交好,而她当初身为夜家嫡女,自然会认识一些家族子弟,而慕流云,便是夜倾璃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好友,对她来说,是宛如哥哥一般的存在,甚至比亲哥哥都还要亲密上几分。因为当时夜夫人虽然会禁止她和自己家族的兄弟姐妹接触,却从来不会制止她和其他家族之人接触,甚至还会故意给她创造接触的机会,久而久之,慕流云对夜倾璃的感情渐渐地就变了。
只可惜,当时夜倾璃的情窦未开,并未把心思放在慕流云的身上,反而对宇文墨情有独钟。
夜倾璃不知宇文墨是什么样的人,但慕流云心知肚明,所以经常为了她和宇文墨起冲突,二人结下了不少怨恨。
两年前,夜倾璃曾听闻慕流云双腿不便行走,夜夫人强制勒令她不许再和一个废人接触,宇文墨又对她各种甜言蜜语的伺候,夜倾璃便渐渐地将慕流云给全然忘了……
却没想到,如今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如此一番画面!
夜倾璃将那部分的记忆悉数消化,等她全然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已的身体以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咦,这不是当年慕家的天才二公子吗?许久不见,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墨见众人基本上都认出了他的身份,露出了一个极恶劣的笑容,故作吃惊的开口。
慕流云将手从古琴上放下,垂着眼睑,低声道:“在下并非是什么慕家二公子,在下只是一介琴师。”
这说话的声音,低沉磁性,倒甚是悦耳,比那琴声更美妙上几分。
夜倾璃看着他,看他备受屈辱,却无力反抗的模样,心脏几乎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阵阵的抽疼感,她紧紧蹙起眉头,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在心里道:别哭了,也别后悔了,既然名冥冥中注定让我遇见他,你欠他的,我替你还就是了……
在心里说完,那止不住的泪水和心痛之感,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宇文墨见他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恶意,故意露出不悦之色,冷冷道:“慕公子既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就代表了自己已经与慕家毫无瓜葛了?”
这话一出,还不等慕流云开口,便有一人插嘴道:“那是自然,既然已经是个被逐出家门之人,自然与我慕家再无瓜葛!我慕云枫可没有一个当众卖艺的弟弟!”
说话之人,正是慕家的大公子,只见他甚是嚣张的从明月茶楼另外一件雅阁内走出,一脸巴结的凑到了宇文墨的身边,看着台下慕流云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与鄙夷。
看到这一画面,夜倾璃算是明白了,感情今天这二人就是为了拿羞辱慕流云来找乐子!
夜倾璃素来就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今天她看见的是慕流云,她既然答应了要替人还债,这件事就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找麻烦的人,还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既然如此,本皇子倒是觉得,这位琴师公子甚得本皇子的心,所以本皇子打算,将他买下送给铃兰表妹当生辰贺礼!”
宇文墨笑着说道,看着慕流云的眼神满满都是嘲弄之色,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一番话有多么的过分!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同情的看着慕流云,有人附和着宇文墨开始窃笑。
宇文墨的表妹铃兰郡主,可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恶女,长得又肥又丑,偏偏脾气乖张,仗着郡主的身份和家人的宠爱,养了不少的男宠,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活得那叫一个肆意!
但宇文墨这一番话,对于慕流云来说,显然就是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然而,慕流云却无动于衷,垂着头,一脸漠然,好像世界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毫无联系。
可是,在夜倾璃那个角度,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他的手攥的极紧。
“好主意!”慕云枫像个巴结的狗腿小弟,同样用嘲弄的语气道,“能成为铃兰郡主的门客,也好过在这里日日弹奏,不知这位琴师公子可是愿意?”
慕流云面色如铁,坐在轮椅上的身子挺得笔直,可以看出来他在疯狂压抑着怒火,可是,一双残废的腿,让他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甚至连离开都做不到……
他只能任人羞辱,只能认命!
本以为,能在这世上苟活一日,便有翻身的机会,看来,宇文墨和慕云枫,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若是要被送去郡主府,他不如直接去死罢了,男儿可以不要命,但不能不要脸。
就在慕流云绝望之际,一个女子甚是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茶楼内响了起来。
“不是说,今晚是要拍卖这位琴师的时间么?三皇子与慕大公子这话,是不是言之尚早了?”
第二十七章 特殊手段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纷纷一惊,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也会有人站出来,毕竟,对方可是二皇子宇文墨啊,谁敢如此得罪?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个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时。
位于宇文墨对面的雅间内,珠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撩开,里面走出来一娉娉婷婷的身影。
夜倾璃一转头,便看见一戴着面纱的紫衣女子,从雅间内走了出来。
原先,夜倾璃还有些奇怪,有谁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抢了她英雄救美的机会,这会子一看到这人,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眼前女子穿着一袭精美华丽的紫色罗裙,头上带着精美的首饰,略施粉黛的脸上,半遮半掩着一片淡紫色的薄纱,虽然一副不愿意让人认出来的架势,但偏偏眼妆又化得极为精美勾人,走出来的姿态甚是装腔作势,那出尘绝世的气质,怕不是在暗中练习了无数次。
如此打扮,有如此高调,除了也加大小姐夜紫鸢之外……还会有谁?
夜倾璃见她尚未发现自己,便直接一转身,溜进了身后一间雅阁,打算暂时避避锋芒,然而她一进门,便傻眼了……
“你是何人,竟敢在三皇子殿下面前撒野!”
慕云枫显然没见过夜紫鸢,见宇文墨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自然以为是此人太过胆大妄为的话语惹怒了他,想当然便开了口。
然而,宇文墨却冷冷一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夜大小姐!本皇子真是惊讶!”
夜家大小姐!
一听到这几个字,茶楼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那位刚回到夜家的真正的嫡出大小姐,乃是麒麟宗宗主最宠爱的徒弟,若是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如此这番话,倒是十分正常……
毕竟,二人虽然之前有着婚约,但是三皇子殿下放着真正嫡出的大小姐不要,偏偏要娶那个废物丑陋的冒牌货,如此扫了夜紫鸢的脸面,她自然不会在外给他面子了。
然而,虽然不少百姓都听说了夜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慕流云却不知道,他一直被困在明月茶楼,就算被放出来,也只是短暂的弹琴时间,一直到今日,他都始终没能打探到关于夜倾璃的一点消息。
所以,当他从宇文墨口中听到“夜大小姐”这四个字的时候,原本一直垂着脑袋,仿佛世上一切都不在乎的他,猛地抬起了头,瞪大了双眼,紧紧的盯住了楼上的夜紫鸢,眼神满满都是复杂,以及,一种久违的、压抑的思念。
夜紫鸢虽然站出来为慕流云解围,但注意力却并未放在他的身上,一半在宇文墨那边,而另一半,却在关注另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雅间。
如果她的注意力再稍微集中一些,就会发现,刚才有一个慌不择路的人,不慎闯进了那个一直被她注意的雅间。
夜倾璃一进去,便发现有三名男子坐于雅阁之内,而这三个人之中……居然还有一个眼熟的。
除开那个扮作瞎子的宇文瑾,还有两个一看气度便知绝非普通人的男子,一人身穿蓝袍霸气无双,另一人一袭素衣温润如玉。
夜倾璃在进门之后,宇文瑾便对她视若无睹,她知道他是为了扮作瞎子,当然了,就算他看见她了,也定然认不出来她就是之前的玉公子。
雅间内的三人很显然都看见她了,视线几乎都在她的身上点了一下,但很快便移开了。
因为,夜倾璃一脸坦荡荡的冲着三人露出了一个甚是抱歉的表情,然后好整以暇的走到三人的身后,作出一副服侍的姿态,给三人倒茶,并且挑了其中一人,开始给他捏肩,一边用力一边道:“小人是明月茶楼的特殊、服务,客官若是觉得舒服,下次记得再点小人啊!”
夜倾璃一脸谄媚的说着,为了不被赶出去,他挑了模样较为温和的那人,手里的动作也尽量轻柔。
那人随意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怎么在意她,毕竟,这个时候,帘子外面正有好戏可看,谁会在意一个突然闯入的小人物?
当然,除了那位必须要装瞎,看不得好戏的人……他虽然眼珠子不动,但是那毫无焦距的眼神,却一直瞟着夜倾璃,见她看着帘子外夜紫鸢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轻蔑鄙夷,逐渐变得坏笑连连,兴致很快便被提了起来。
“本小姐闲来无事,来这明月茶楼凑凑热闹罢了,若不是看到三皇子殿下欺人太甚,本小姐也不会出声!但这位公子琴艺高超,一看便是雅致之人,您仗势欺人,故意羞辱他,本小姐偏偏看不过眼,偏偏要插手!”
夜紫鸢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摆出极为标准的白莲花圣母姿态。
雅阁内的夜倾璃看到这一幕,恨不得直接鼓掌叫好,真是好演技啊!为了给自己获得好名声,好形象,不惜将宇文墨如此得罪!旁人若是不知,定会对她好感倍增,殊不知,两人之前结的怨,早已经深得不能更深了,她不过就是顺手再气一气他罢了!
果不其然,夜倾璃方才这般想道,雅阁内那穿着蓝衣霸气无双的男子,便露出了一脸欣赏之色,道:“本宫倒是没想到,这位夜家大小姐竟是如此任性嚣张的个性!”
夜倾璃一惊,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顿时了然,此人,应该就是天玄太子宇文烨了,看此人的气势,确实带了那么点王者风范。
素衣男子轻轻一笑,道:“看来,殿下对她甚是欣赏啊,毕竟是麒麟宗宗主的掌上明珠,性格任性嚣张些,也属正常。”
宇文烨笑了笑,道:“本宫不过就是觉得,她这份耿直,有些有趣罢了。”
话虽如此,但不论是在座的人,还是夜倾璃,都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兴味。
“发什么愣呢?去给这位殿下也做一下‘特殊服务’吧!”
夜倾璃还愣着神,手背突然被拍了拍,猛的回过神,一下对上一双古井般的凤眸,含着几分笑意,泛着点点水光。
夜倾璃讷讷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便听从了他的指示,朝着宇文烨走去。
然而,宇文烨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帘子外婷婷袅袅的背影身上,挥了挥手拒绝了她的服务,兀自起身往外走去。
夜倾璃手僵在空中,有些尴尬。
宇文瑾心中大笑,面上自然不露分毫,只是一脸茫然的开口:“瑞殿下,何为‘特殊服务’?恕小王孤陋寡闻了,外头好戏看不了,心中难免对此好奇……”
素衣男子再度笑了笑,那温柔似水的笑容,几乎将夜倾璃整个人融化,只听他带着几分笑意道:“还是你来解释解释,何为……”
夜倾璃尴尬的笑笑,走到宇文瑾身后,开始为他捏肩,不过,力道终究是比普通人重上那么几分。
一边用力,一边道:“所谓‘特殊服务’,便是对特殊之人,使用特殊手段,使其感到舒爽,从而获得赏银。方才那位公子十分享受,可想而知此服务乃是能令人愉悦的好服务!还望瑾王殿下能忍着点,毕竟,时常按摩此处的穴位,不仅仅可以让人头脑清醒,耳聪目明,对打通任督二脉也着极大的帮助!”
第二十八章 为何不必
夜倾璃这一番胡说八道,加上她那一本正经的态度,以及越来越用力的手劲,让原本还笑吟吟的宇文瑾,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素衣男子却笑得越发觉得有趣,看着夜倾璃饶有兴致道:“这位小哥倒是有趣,看来,这所谓‘特殊服务’,乃是小哥独家自创的手法了!”
夜倾璃没说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手上的力道渐渐地又放轻了几分。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素衣男子,有一种遇到君北遇的感觉,他们二人的眼神,都会给人一种很强大的洞察力,好像在他们的面前,她的内心想法稍有不慎便会被知晓。相比较之下,反倒还是宇文瑾没什么距离感,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心。
而这种微妙的第六感,也在很久之后被证实确实比较准确。
夜紫鸢端着优雅的姿态,欣赏着宇文墨的怒火,纵然眼前之人是实力不俗的三皇子,也没有半点弱势的意思,反而在宇文墨的衬托下,显得她格外的优雅善良有气质。
总之,明眼人一看便会下意识的向着夜紫鸢,觉得她优雅大方,心地善良,虽然话语略有几分娇蛮,但是恰恰是因为宇文墨的无礼和仗势欺人,让她的这几分娇蛮都显得十分可爱。
宇文烨一把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夜紫鸢因为一直注意着那个房间,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她只当什么都没有察觉,只是看着宇文墨,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宇文墨看着她,自然是恨得牙痒痒,她当初在夜家反咬他一口时的绝情,已经让他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如今她又如此挑衅,他已然有些压抑不住心底涌起的怒火!
但,他虽然愤怒,之前也在夜紫鸢这里吃过亏,但不代表他就是没脑子的,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与她撕破脸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他故意随便的笑了笑,不愿和女子计较的态度道:“虽然夜大小姐出手相助十分仗义,但是这位琴师毕竟是明月楼的人,所以,你想要买下他,你我还得公平竞争!却不知,夜大小姐今日带了多少银子来?”
这话说的,就有些欺负人了。
这明月茶楼虽然明面上是一个普通商人开的茶楼,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其实宇文墨才是这家茶楼真正的主人,只不过别人都不愿意说破而已。说什么公平竞争,拍卖,说到底,宇文墨不论拍多少,最终都会落到自己的口袋里,但别人若是出手,可就不一样了!
可是,宇文墨这身份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夜紫鸢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破,她若是想保住自己的面子,这一回怕是怎么都要出点血了。
“三皇子若是这么说,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
就在夜紫鸢进退两难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直接打断了二人僵持的画面。
夜紫鸢一转身,便看到宇文烨大步流星朝着自己走来,顿时一惊,急忙躬身行了一礼,放软了嗓音软软道:“紫鸢见过太子殿下。”
宇文烨看着女子柔美的身段,软软的嗓音以及那双极漂亮的杏眸,心里一动,却依然端着太子的架子道:“不必多礼,本宫,不过是恰巧路过而已。”
夜紫鸢直起身子,一双杏眸含着一翦秋水,咬着下唇略有几分着急为难道:“鸢儿还是要多谢殿下解围……今日之事,是鸢儿过于鲁莽了,还望殿下见谅……”
说着,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将身子往宇文烨身旁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小声道:“还望殿下千万莫要告诉我爹爹……不然,他该罚我了……”
说着,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仿佛最开始那个温柔似水的她只是因为夜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而故意披上了一副皮囊。
但很显然,这皮囊下的她,才是最让人觉得心动的。
宇文烨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眼里满是兴味的色彩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雅阁内,看着夜紫鸢如此这般耍手段费尽心思勾引,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夜紫鸢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勾起太子对她的注意……怪不得,怪不得之前不要宇文墨,怪不得对一个与他毫无干系之人,她还要出手相助!
不得不说,夜紫鸢这次耍的手段,比之前要高明许多,如此演技,别说是宇文烨了,就是君北遇,怕也是要被她……
这个想法一出,夜倾璃的手臂上便不由自主的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概是远方的君北遇表示了极度强烈的抗议吧……
“本宫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本宫一件事。”宇文烨看着眼前娇俏的少女,心情大好,保护欲和占有欲油然而生。
“嗯?”夜紫鸢歪了歪脑袋,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宇文烨十分豪气道:“站到本宫的身后,至于这位琴师的自由,本宫替你买下了!”
此话一出,在座皆是一阵哗然!
皇家二兄弟因为一个女人,竟如此剑拔弩张?!这下有好戏可以看了,看来,今日他们真是没有白来此地!
“不必了!”
突然,一个压抑了许久许久,仿佛已经忍无可忍的声音,在喧哗声中骤然响起!
而就是这个声音,让原本喧闹的茶楼,再一次静了下来。
因为,说话之人,正是今日真正的主角,慕流云。
慕流云的位置,因为处于下方,光线的最中间,所以从他的角度,几乎无法看清楚楼上夜紫鸢的模样,只是听说她要帮自己,心中甚是震动,但若是让她因此而欠下太子殿下的人情,他情愿不要她救!
宇文烨曾听说慕流云此人,有着十分聪明的头脑,还有领兵之才,若非年纪轻轻便废了双腿,日后必定会比他那废物哥哥慕云枫要出色许多。
如今看来,倒也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毕竟,此人如今已然堕落到了如此境地,却始终还保持着几分骨气,若他真的有传闻中那么有才,他倒是愿意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如此想来,宇文烨一下子便了然了,道:“为何不必?”
“三皇子殿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致我于死地,特意将我放在此地拍卖,本质就是为了羞辱于我。而这一切,对毫不知晓此事的夜大小姐并不公平,就算夜小姐为了在下而付出重金,三皇子殿下也想别的方法取走在下的性命,定然不会让在下离开。”慕流云语气平静的说着。
这番话,若是宇文烨不在,他根本不会说,但是,既然宇文烨站出来了,那么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个机会如果他不好好把握,那还不如就此被送去给铃兰郡主!
第二十九章 皇族威严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质疑的目光落在了宇文墨的身上。
宇文烨闻言,直接就笑了,身上骤然释放出专属于太子日积月累形成的皇家霸气,冷冷道:“你这话说得,可就太过分了!本宫还站在这里,若是在这偌大的天玄国,本宫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兄弟仗势欺人、迫害百姓,那本宫天玄太子的威严何在?!我天玄国皇族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何存?!”
好!
好一个大义凛然、好一个太子威严、皇族地位!
对于宇文烨这这一席话,不仅仅是夜倾璃在心中疯狂的赞叹,在茶楼内听闻此话的百姓们,无一人不被他所触动,夜紫鸢更是满眼欣赏崇拜!
太子殿下的威严,一下子就被高高的抬了起来。
而宇文墨,一下子就变成了众矢之的,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无不鄙夷,怪不得他当不上太子,娶不到真正的夜家大小姐,简直不配!
倒是太子殿下和夜家大小姐,怎么看怎么相配,一个心怀天,一个端庄优雅,简直就如金童玉女一般。
宇文墨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慕流云的含沙射影之下,成了宇文烨的陪衬,用自己的低劣和不堪衬托了他的优秀和完美!
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
而这个时候,原本还气焰嚣张的慕云枫,直接站在一旁不吭声了,原来那狗腿的模样,现在已然荡然无存。
宇文墨咬紧了牙关,终究无力对抗所有的人,顿时一脸屈辱道:“信口雌黄、血口喷人!本皇子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慕流云道:“那三皇子殿下的意思是?”
宇文墨嘴角一抽,眼神凶恶的快要杀人,脸上的表情却隐忍不变,咬牙切齿道:“本皇子从未打算羞辱你,自然也不会要你的性命!既然大家都想要公平竞争,用银子未免太俗气了一些,不如,换一种方式,公平一些,免得本皇子背上仗势欺人的骂名!”
“哦?不知三皇子殿下想要用什么方式?”夜紫鸢从宇文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初生牛犊不怕虎般兴致盎然的开口。
“比试一场,赢者可把人带走,输者付清此人身价应得的费用!”宇文墨道。
“如此,甚好!不知是三弟是想比文,还是比武?”宇文烨显然也很有兴致。
宇文墨一脸自信,双手负在身后,道:“随意。”
他早就想给那夜倾璃一点颜色瞧瞧了,若是能光明正大的比试……自然是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一楼的诸位茶客们见状,越发的激动起来,毕竟,有两位殿下要当众比试,接下去的夜晚,一定会比平时要热闹许多。
夜紫鸢看到宇文墨如此表情,心中自然明白,前方定然有陷阱在等着她,正打算选择比文,目光却突然扫见楼下四个十分显眼的人影,再用神识一扫,脸色微微一变。
她看着宇文墨,道:“那便比武吧!不过……本姑娘毕竟是麒麟宗的弟子,玄力修为自然与普通人不一样,若是亲自与三殿下比武,未免有些太欺负您了!不如,你我二人都封住玄力,不用武器,赤手空拳公平比试!”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夜紫鸢这是有多自信,竟然敢和一个男子赤手空拳的比武!
宇文墨更是冷冷一笑,对于夜紫鸢的不自量力,只当是个笑话,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那一番侮辱,自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既然说是要在此地比武,便只有茶楼中间搭着的台子上了,有伙计上台将慕流云带了下来。
“夜小姐当真要亲自上阵?难道就不担心?”宇文烨看着夜紫鸢一脸从容的样子,心中的欣赏更甚,却并未阻止,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一会就算宇文墨有什么手段,他必在暗中相护。
夜紫鸢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一脚踏上围栏,一个飞身自二楼跃出,翩然如仙子一般,稳稳落在了台上。
那从容的姿态,那翩然的仙气,以及,那绝美的容颜,无一不让人动容,让人欣赏……
雅间内,不少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撩开帘子走到围栏边上,就是为了能好好地观看这场比试。
夜倾璃自然也十分感兴趣,正好宇文瑾出声道:“瑞殿下,小王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也想出去凑凑热闹呢,能听个响也是好的。”
素衣男子自然道:“我们也一同出去观看吧,瑾王殿下若是好奇,我可将二人比试的情况告知你。”
夜倾璃亦是满脸兴奋好奇的点头,主动领着宇文瑾往外走。
突然,宇文瑾伸手一抓,正好一把抓住了夜倾璃的手,而后,他露出了疑惑之色,奇怪道:“这手感,好生熟悉……这气息,也好生熟悉啊……”
夜倾璃翻了个白眼,丫的装瞎装得还真是敬业!她衣服都没换,只是摘掉了帷帽,他之前才在酒馆里见过她,估计连身上的酒味都还没散完全,他这会子要是认不出来,那就真是白瞎了!
不过,他既然要装,她又岂会不奉陪?
“瑾王殿下,您忘了,在下之前在天下第一酒馆,也为您特殊服务了一番,还答应您,日后要去您府上继续为您……”
看着夜倾璃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宇文瑾差点没绷住笑容,急忙打断了她:“记起来了,本王记起来了!”
夜倾璃微笑着将宇文推至围栏边上,目光顺势往楼下轻轻一扫,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夜紫鸢的身上时,慕流云被明月茶楼的伙计直接推去了后院。
夜倾璃当即选择了开溜,趁着走道上人多,悄声无息的潜入角落里一间空着的雅阁,正好看到那桌子上还落下一枚荷包,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的,直接顺走,从另一边的窗口一跃而下。
她并不知道,在她跳下楼之后,那个可怜的“倒霉鬼”,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双银眸,始终安静的注视着她。
夜倾璃跳窗而出,窗下正好就是明月茶楼的后院,她眼睁睁看着慕流云被两个伙计推着关进了一件简陋的柴房内,而后,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守在门口。
夜倾璃在暗处观察了一会,便悄悄地朝着那房间靠近……
第三十章 有趣的人
夜紫鸢翩然落在茶楼中间搭起的台子上,宇文墨见她如此高调,自然不会隐藏实力,跟着她从楼上一跃而下,但很显然,后者并没有前者给人造成深刻的印象,反而觉得他身为一个男子,毫无风度,和一个女人如此计较。
不过,宇文墨显然懒得去理会,他现在只想给夜紫鸢一个教训。
二人在台上,各自封住了自己穴位,将玄力封住,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想来,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有作弊的行为。
这会子,宇文墨倒开始表现绅士了,对着夜紫鸢伸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语气却从容道:“本皇子且先让夜小姐三招!三招过后,点到为止,但夜小姐若是尽全力,本皇子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误伤。”
此话一落下,夜紫鸢便直接踢出一脚,毕竟是赤手空拳,她这一脚可以说是非常漂亮精准了。
宇文烨眸光一亮,眼神紧紧盯着夜紫鸢,一瞬不瞬。
不需要明说,旁人一看他这个眼神,便知道,他对夜紫鸢的势在必得。
一旁,素衣男子看到这一幕,慢慢的笑了起来,半开玩笑道:“太子殿下看来,是对夜家大小姐一见倾心了,舍不得美人被如此欺负啊……”
宇文烨微微一笑,大大方方道:“既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本宫便是对她一见钟情又如何?况且,如此妙人儿,在这都城内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宇文烨此话一出,素衣男子和宇文瑾都笑了起来,齐声道:“此言差矣。”
“哦?”宇文烨不解,难道是他太没见过世面了?
二人又齐声道:“因为见过比她有趣的人,自然不觉得妙人儿难得一见。”
宇文烨自然不信,很快便又将目光看向了台上。
夜紫鸢一拳头砸在宇文墨的胸口,将他击退散步,但在将将落下高台之时,又勉励的避开了她的攻击。
接下来的比试,一直都是夜紫鸢处于上风,宇文墨仿佛不敌,一直处于被狂揍的出境,但是,不少人眼力较好的人,还是看出来,夜紫鸢的体力和速度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反而是一直挨揍的宇文瑾,虽然看着狼狈,但其实一直都显得游刃有余。
夜紫鸢脸色有些难看,她真是没想到,宇文墨竟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简直就是……恶心!
宇文墨一边躲避,虽然不出手,但是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浓。
他若是没有这点自信,没有一点手段,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便答应?
他在上台的时候,便往自己的衣服上撒上了不少合欢散,而这合欢散,正是只对女子有效的高效媚药,她出的每一拳带起来的风,都会让她吸入少量的粉末,而若是往常,很有可能她会反应过来,但是因为急于出手,她不得不提气呼吸,以至于打斗了半天,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中了媚药!
“宇文墨,你简直……下三滥!身为堂堂皇子,你就不怕……”
又一拳落空,夜紫鸢已然气喘吁吁,浑身燥热,手脚开始变得软绵绵,额头上开始出汗。
宇文墨勾起嘴角,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低声笑道:“我既然敢下,就笃定你不敢说破,毕竟,合欢散可是无解媚药,除非……”
“你!”夜紫鸢怒急攻心,一拳砸向宇文墨的脸,却直接岔了气,身子往前一个踉跄。
宇文墨扶了她一把,一脸难为道:“没想到夜大小姐体力这么差,不过一会,便没了力气,这可叫本皇子如何是好?毕竟,本皇子不喜欢欺负女人!”
“找死!”夜紫鸢恨她恨得牙痒痒,这会子找到了机会,直接用手肘狠狠攻向他的咽喉处……
那是人体极脆弱的地方,一旦击中,很有可能会致命!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觉得夜紫鸢十分无情,毕竟人家在没风度,刚才还是帮了你一把,还是为了扶你才露出如此要害之处,如此还要出手,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出手狠毒了……
然而,宇文烨却不那么觉得,夜紫鸢那虚浮的脚步,已经让他看出了部分端倪,在她脚步踉跄的时候,便匆匆走下了楼。
这一击,若是真的中了,少说要掉半条命,宇文墨为了保命,自然不敢轻敌,一把将早已没了气力的夜紫鸢丢了出去。
这一丢,也算是较为客气了,只不过,夜紫鸢已然必输无疑。
眼看着夜紫鸢被丢出了台下,一袭紫衣的美人即将落地,茶楼内自然有诸多人不忍,纷纷举起胳膊打算接,但很显然,他们的动作是徒劳的。
一道墨蓝色的声音飞身而起,抢在所有人的前面,稳稳地接住了夜紫鸢。
紫色的薄纱,在半空中飞扬而起,缓缓落下,一张倾城绝色的如花容颜,一双氤氲迷雾的秋水剪瞳,在这一刹那,映入了宇文烨的眼中,美绝,媚绝!
宇文墨绝对想不到,自己虽然赢了这一场比试,却阴差阳错的极大程度促成了夜紫鸢接近宇文烨的机会……
“太子殿下,救我……”
夜紫鸢声音细细的,弱弱的,她脸颊微红,双眼迷离,虽然在努力的压制,但还是给人一种诱惑感。
宇文烨感觉到她滚烫的手臂触碰在他脖子上,那热流,让他内心澎湃,下腹部很快便烧了起来。
“好!”宇文烨眸色一深,看着怀中佳人,抱着她迫不及待便要走。
“等等!”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有一个人突然跳上了高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客气的指着宇文烨的背影,冷冷道:“你站住,我妹妹中了合欢散的媚毒,不知太子殿下,想要带我妹妹去哪儿?”
宇文烨脚步猛的一顿,被抱在怀里的夜紫鸢那双原本看起来十分迷离的双眼,一下子就瞪了起来,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宇文烨转过身,便看见夜倾璃大刺刺的站在高台之上,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他,一脸的理直气壮。
看到夜倾璃那张脸,夜紫鸢瞬间面如土色,气得简直快要吐血!她费尽心思的一切,就因为她的出现,几乎在瞬间破灭!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宇文烨和夜紫鸢二人身上,满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