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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沉仙人     玉京天txt下载     玉京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欲修剑道!

    两年后。

    神丹峰,一处悬崖峭壁之上,丈许大小的洞穴内,一道稍显俊逸地少年闭目端坐,功法震荡。

    其人身披淡白色长衫,轻逸飘荡,内衬绣金棉布长衣,端坐之际双手捻诀,俊逸脸颊之上嘴唇轻轻蠕动,似念念有词。

    少年正是司马元!

    同时,随着司马元轻音传出,其身上光华冉冉升起,犹若实质,形如华盖。

    身上的修为气息轰然展开,震动洞穴,簌簌震颤。

    少许,随着其身上一道精芒骤然闪逝,其雄浑的气息缓缓收敛,直至彻底隐匿。

    炼气六层,固本期!

    司马元呼出一口白色雾气,继而缓缓睁开双眼,一抹精芒倏忽闪现。

    一拍腰间储物袋,‘破障丹’浮现在手,他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自当日被押入紫霄至今已然两年有余。

    尤记得那位曹阁主曾当面嗤笑道,“鲸吞丹药,虽可直入炼气巅峰,但此举必然因小失大。日后即便踏入筑基,也会根基不牢,犹如空中阁楼,风吹即倒;道毁人亡,仅在瞬息之间。”

    司马元回想此言,再次悚然一惊,冷汗直冒,急忙将‘破障丹’收纳起来。

    此话犹如金玉良言,如当头一棒将司马元打醒。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丹道大师亲口所言,定然不假。

    他不断警告自己,切不可贪一时之利而坏终生道途。

    故而在炼丹房这两年内,司马元不仅未曾丝毫提升修为,反而疯狂地压制按捺,如同浓缩淬炼般打熬境界。

    这两年司马元日夜坐定,犹如一位修补匠般将他那破旧的新房子的滴水不漏。

    夯实基础,打磨体内法力,熬炼虚浮境界。

    一遍又一遍,不断压缩,直至压无可压,最终于今日水到渠成地突破炼气第六层!

    这意味着司马元已然将自家先前的不足与虚浮尽皆补足,臻至固本之境!

    当然,在这两年内,司马元除了固本外,还研习《紫霄剑法》,揣摩一本不知从哪儿骗来的斗战功法,以及暗中偷学那曹仙师的炼丹之道,更是雄心勃勃地辅修了那部《飘渺法遁》。

    各项所得虽未登堂入室,但也算小有所成,只待来日与人一较高下了。

    司马元指尖轻动,地上一根枯木藤枝缓缓悬浮在空,继而一道轻喝,“去!”

    霎那间,枯枝消失不见,下一瞬,十丈之外的洞口,一道刺耳呲声猝然响起。

    一块拳头大小的突起石块被直接戳掉,司马元猛然跳起,身形呼地一声,便遁至洞口。

    他弯腰拾起石块,微微皱眉,“速度、准头倒是可以,但力度稍显不足,这种杀伤力对付野兔还行,若用来攻杀对战就要闹笑话了。何况若是对方还有灵罩护体,届时别说穿透,恐怕连留个印记都难。”

    司马元叹了口气,“剑法之道,果然高深莫测,而今我仅仅只是触及到一丝皮毛。”

    “练剑之路,任重而道远呐。”

    旋即他眉头紧蹙,“难道要放弃这剑法?”

    此念头刚一浮现便被司马元掐断,他目光发狠

    ,果决坚毅,“修行之道,岂能知难而退,两年不行,那就三年,三年不行,那就十年!”

    大半月后,近乎蓬头垢面地司马元满眼希冀地向外轻轻一指,呲地一声,一道白刃色光芒倏忽闪掠,将洞内石壁上划开了一道手臂长的狰狞豁口,足有寸许之深。

    司马元脸色一喜,美滋滋地翻开《紫霄剑法》,探察半响后方才缓缓舒了口气,自语道:“书简中记载,我紫霄剑法共分六层,但这上面仅仅前两层,第一层便为驭剑术,第二层则是浮光掠影。”

    他瞅了眼那道豁口,“而今我已可驭剑伤敌,却无法载人飞行,而且威力也仅仅只能伤人皮肉。能否破开护体灵罩还未可知,更别提那浮光掠影了。”

    忽然他抬首远望,轻声呢喃道,“紫霄剑法,既是剑法,看来要到剑峰走一趟了。”

    翌日,神丹峰主殿。

    “你欲至剑峰修炼剑术?”曹骐骥微微皱眉。

    司马元恭声道,“请阁主成全,弟子近来研习剑法时难破瓶颈。思来想去,唯有往剑峰一行或许能有所启发。”

    曹骐骥瞥了眼下方的司马元,暗道这小子近年来也算安分,心性、资质与手段也算俱佳,当年将他从那偏僻小村寨提领出来,也未料到他能有今日。而今其能臻至炼气中期,且根基也渐渐稳固,也算不负自家一番苦心。

    尤其是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倒也算可造之材。

    近来宗内暗流涌动愈发频繁,掌门似有重启诸殿、分割诸峰的心思,这小子虽不堪重用,但也可勉强为一枚马前卒。

    能建功最好,如若不能便罢,左右不过一枚闲棋。

    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你而今乃是待罪之身,贸然出峰,恐生诸多非议。”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沉,抬首正欲再言时,耳畔再闻话语,“不过我观你向道之心甚坚,强自阻拦也并非曹某本意。”

    似斟酌少许后,曹骐骥缓缓言道,“既然如此,我可放你拜访一趟剑峰。”

    司马元神色微动,当即俯身一拜。

    曹骐骥补充道,“半月后,剑峰内部会举行‘试剑大会’,我神丹峰届时会派遣诸弟子前往观摩,你也跟着去吧。”

    司马元神色一喜,恭敬拜谢道,“弟子多谢阁主成全”。

    看着司马元退出的身影,曹骐骥脸上露出一丝玩味,颇有些意味深长。

    神丹峰,升仙坪。

    十数人汇聚,或窃窃私语,或凝神静气,或神色淡然,尽皆丹袍笼罩,傲然尊贵。

    这些人都是神丹峰‘能文能武’地奇材,提剑可杀伐征战,卸甲可炼丹制药,堪称是神丹峰之瑰宝。

    且人人炼气中期以上,为首闭目养神地几位更是臻至炼气后期的高手之列!

    司马元便是龟缩在炼气中期的一批人中,不敢张狂,唯恐得罪他人。

    说起这两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足以抹一把辛酸泪,活得极其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那位掌握着自家生杀大权地曹阁主。

    这时,一位年轻丹童鬼鬼祟祟地磨蹭到司马元身侧。

    小丹童身形扭捏,似有羞怯地道,“小师兄,小玉

    姐咋没来啊?”

    司马元瞥了他一眼,暗忖小小年纪不思研习丹道,却整天胡思乱想,尽琢磨些奇技淫巧。也不知阁主如何想的,竟会容忍这小子如此不务正业。

    尤其是还把注意打到霍小玉身上,这就让司马元不高兴了。

    须知霍小玉虽与他司马元不过数面之缘,顶多再加几次‘共犯’、‘同党’之间的合作,但也远非这横插一脚的小子可以比拟的啊。

    他们两之间的交情,深着呢。

    司马元故意板着脸,但也不敢随意得罪他,万一这小子是曹阁主眼前红人,今次得罪他人,日后免不了在其耳旁吹邪风。

    他随口敷衍地道,“她有事,没来。”

    少年丹童有些失望,兴致犹如皮球般泄了下去。

    司马元也不再刺激他,抬眼向前看去。

    这时,一道庞大地气息快速接近,继而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轰然坠落在升仙坪。

    一道威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对视者无不低头垂首,又敬又畏。

    司马元眼角悄然一缩,来人竟是筑基期强者!

    那人神色淡漠,缓缓道,“想必诸位也知今日之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毁身道陨。但今日你等敢来,便知晓其中个厉害。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望你等全力以赴,不堕我神丹峰风采!”

    众人当即凛然承诺。

    来人正是神丹峰大弟子罗道!

    筑基中期修为,丹法双修,同辈翘楚!

    司马元却心神大变,竭力压低问丹童,“怎么回事,不是去观摩剑峰试剑大会么?怎会如此隆重?”

    小丹童也一脸诧异,“对啊,观摩他人斗剑,咱也要上啊。合着这事儿你还不知道?”

    司马元倒吸口气,看了看主殿方向,脸上似有悲愤之色。

    他心中暗呼,“姓曹的,你够狠!!!”

    数刻钟后,司马元等十数人正于一座数丈大小的飞舟内,倾听神丹峰与剑峰之间的诸多渊源。

    那位大弟子罗道三令五申,措辞极为严厉,“诸位皆为我神丹峰各堂精英,想必出发之前,诸位师长都交代过,我等此次与剑峰诸人试剑旨在加深友谊,而非徒争一时之勇。”

    他语声微顿,“而且,近来宗内似在谋划布局,涉及我诸峰利益,你等一言一行皆与我诸峰有关,不可擅自多事!”

    众人神色各异,小丹童也兴奋稍减,似明白其所指何事。

    司马元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在紫金院时那位袁承陌所言,宗门势力大致分为两大阵营。

    其典型代表便是这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剑峰,便是己方阵营的代表领袖了!

    以一峰之力领携神丹峰等数峰,与掌门一系对抗而不落下风,暗中左右紫霄格局。

    如此气魄之峰头,其实力不可谓不强盛!

    其之所以能如此威名赫赫,除了剑峰诸堂十大筑基强者外,其峰主陆鸿离更是一位踏入金丹上人的剑道大高手!

    在整个紫霄派三十六峰中,传闻其战力仅在掌门真人嵇舒夜之下!

    紫霄第二!

第十七章 试剑大会!

    剑峰,剑崖。

    神丹峰大弟子罗道领着众人下了飞舟,下方剑峰弟子早有人等待接应。

    他抬头仰望那悬壁。

    剑崖之上,数十丈许血字醒目刺眼。

    ‘七杀令’!

    司马元对小丹童低声问道,“你可知七杀令是何人所刻?”

    小丹童眼露崇敬、满脸肃穆,声似蚊蝇之音,一字一句地道,

    “剑峰第三代峰主,萧瀚萧峰主!”

    司马元心头大震,耳边再次传来低语,“我等而今应尊称为‘萧真人’!”

    他心头当即惊滔天骇浪,脸色霎那间化为煞白,惊魂未定。

    萧氏,元婴真人!

    司马元顿时忆起某个被遗忘在角落之人,拘龙潭萧氏弟子。

    他心头不禁悲呼,冤孽啊!

    下方数道凌然剑气忽然临近,在距离罗道十余步时,为首之人凛然抱拳,沉声道,

    “剑峰剑意池弟子莫愈,见过诸位神丹峰师兄!”

    虽是招呼所有人,但其目光却落在罗道身上。

    罗道颔首笑道,“莫师弟不必客气,头前带路吧。”

    莫愈恭声道,“罗师兄请!”说完侧身一邀。

    “罗师兄见谅,其实此次本应由诸堂主来迎,但却未料到罗师兄会大驾光临,绝非有意怠慢,还望罗师兄见谅,莫愈在此代峰内向您赔礼了。”

    听到落后半步的莫愈稍作解释,罗道毫不在意,摆手笑道,

    “今日你剑峰为东道主,我等客随主便,些许礼数不算什么。”

    莫愈面露感激地道了声谢,随后招呼神丹峰一行人进入剑崖。

    作为紫霄派紫霄峰之一,剑峰之强盛凌厉由来已久,自初代峰主开辟剑冢、剑阁、剑池与剑崖等诸多剑道圣地之后,紫霄派剑道英杰如雨后春笋般直往外冒。

    在紫霄派诸峰七十二堂主之尊的筑基修士之中,剑峰的筑基修士席位足足占据了五分之一,俨然成为紫霄五大势力之一!

    不仅是在紫霄派内部,即便是在紫霄派等六大宗门把持的青鸿州,剑修都是战力第一,杀伐第一!

    无人出其左右!

    而在整个青鸿州诸派之中,修道人皆知天下剑道魁首,不出世则罢,出世必是紫霄派剑峰一脉与御剑门飞剑一道。

    紫霄派非是专修剑道,剑峰一脉之所以能与那传自剑神嫡系的御剑门共逐鳌头,剑崖可谓功不可没。

    此崖通体乌黑,高约三百余丈,崖上宛若金针般的剑气数不胜数,灵目一开,便可瞧见一道道粗如拇指的光柱冲天而起,足足近千余道,皆是与炼气后期、筑基强者等同,宛若璀璨群星。

    甚至还有十几道隐晦的骇然气息,似欲与皓月争辉,灿烂却也令人胆寒怖恐。

    可以想象,倘若这剑崖剑气被人悉数摘取,再甩向修士。

    那惨烈状况足以令人发指。

    如此威力,莫说筑基修士,即便是金丹上人都得粉身碎骨。

    此刻,在剑崖周围早已落坐了百余人。

    司马元等人甫一进场,便承受了百余道目光,或强或弱,或明或暗,皆在打量着神丹峰来人的实力强弱。

    毫无置疑,此

    次神丹峰来人最受人瞩目之人,无疑是龙首蛇尾的那两人。

    龙首,自然是筑基修为的神丹峰大弟子罗道了!

    蛇尾,则是区区炼气中期的司马元。

    罗道不必说,堂堂筑基期强者,走到哪里都是光环满盈,一脸春风得意。

    而司马元区区一个炼气中期,居然敢往炼气后期扎堆的‘试剑’大会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嘿,怪事儿年年有,今日尤其多。没想到连区区炼气中期都敢来‘试剑’了,看来我等真是老了啊。”一道似酸似讥的叹息声悄然出现。

    话音虽低,但此刻场中寂静无声、针落可闻,故尤为响亮。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区区一偏村野娃也想参悟无上剑道,真是笑掉大牙。”此话如此明目张胆地辱骂,旁人自然所指为谁。

    司马元皱眉看去,只见正是那位讥讽之人。

    小丹童也疑惑不解,低声解释道,“此人名唤赵冰,乃宗内赵氏族人,而今在宝器阁任职。元哥儿,你与他有过节?”

    司马元眼皮一跳,继而不动声色地摇头道,“我和他没过节”。

    小丹童松了口气,正要劝司马元暂退一步时,又闻听道,“只是杀过一个赵氏之人”。

    司马元想了想,“或许那人应该是这位的族弟吧。”

    小丹童倒吸口冷气,身形连连后退,而四周正侧耳倾听之人也几近色变。

    诸弟子之间切磋斗法也不过伤筋动骨,一旦死人就得另论了。

    前方罗道闻言,终于转身,看向司马元地眼神似有不悦。

    司马元心中一惊,继而微微垂首敛眉。

    筑基强者,他还杀不了。

    一时低头,不丢人。

    剑峰试剑大会,非是寻常的斗剑厮杀,而是诸峰弟子攀爬剑崖,与那千余道无形剑气争锋搏斗,最终以其剑崖剑气位置之高低而论输赢。

    试剑大会分俩种,一则名唤‘文斗’。

    文斗既能减少修士拼杀的损伤,也能借助先贤余泽来促进诸弟子感悟剑道,算是一举两得。

    不过有文斗,便有武斗。

    ‘武斗’便是动辄见血,身死道消!

    宗门事后绝不会以此事而惩戒。

    故而,但凡出现武斗,必然会掀起一番复仇、消怨与争名夺利的厮杀。

    司马元脑海中回忆着有关‘试剑大会’之有关事宜,听闻这剑崖本是独属剑峰之物,历来被其视为禁脔。

    然却不知为何,此代峰主陆鸿离力排众议,将此崖‘贡献’出来,言道凡我紫霄弟子皆可攀崖,但须受剑峰节制。

    何时开放、开放多少,皆有剑峰裁决。

    当初闻此事时,司马元如同诸峰一般,自然欣喜交加。

    不过此刻却有不少暗中窥视的目光投来,司马元心中一跳。

    司马元微微皱眉,侧身对小丹童问道,“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小丹童脸上稍显尴尬,在司马元灼灼眼神中,他硬着头皮,低声回道,

    “哈,也没啥,就是试剑大会一般都是炼气后期参加,后期以下少有人至。”

    司马元眉眼一挑,“为何?”

    小丹童索性豁出去了,“

    因为炼气后期因灵力与体魄原因,已然接近极限,身躯也可短暂地与空中悬浮,届时一旦攀爬有所不慎,跌落下来也摔不死。”

    “而且,那剑崖之上的狂暴剑气非是炼气后期以下所能承受的。”

    司马元疑惑稍解,“原来如此”。

    若真是如此,自然好办,小丹童微微牙疼,继续补充道,“另外,在攀爬时,剑崖本身会降下重压,愈高,重压也就愈强。”

    “普通炼气中期与初期连体魄较为孱弱,自然难以承受。一旦因此留下大道病根,必然会危及日后的修炼。”

    一口气讲完之后,小丹童后背几乎快要湿透了,他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生怕他突然翻脸不认人。

    岂料司马元却仅仅皱眉沉思,似在纠结与挣扎。

    司马元确实在犹豫,是否可以借助这剑崖重压来打熬体魄,并进一步压制修为?

    亦或者直接服下破障丹,迈入炼气后期?

    这时,一道剑鸣骤然响起,将众人目光吸引而去。

    却见自剑峰紫霄峰方向掠来一道强横剑势,其散发的磅礴剑意直将剑崖之上的大部剑气都带动摇晃,轻吟不断,如同附和。

    小丹童神色振奋,“是那剑峰首徒吕昭阳”。

    司马元抬首望去,只见剑光瞬息而至,剑鸣方起,遁光便至。

    虽不知其修为几何,但至少是筑基无疑,且其浑身散开的恢宏剑气,无不彰显着其作为剑峰首徒的强势与傲然。

    随即光华散开,一道卓绝平淡地青年浮现而出,清眉朗目,卓尔不凡。

    司马元不知是否感到错觉,直觉那剑峰大弟子瞧了他一眼,他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再次抬眼看去,那道隐晦的审视目光已然消失。

    在司马元眼中,其人虽神色孤傲,但气息醇正温和,与外间所言的剑峰之人尽皆手段凌厉、心狠手辣之形象大相径庭。

    吕昭阳对着罗道等诸位筑基存在轻轻点头后,再对众人道,“开始吧”。

    试剑大会,非是与同辈较量,而是向那些以剑气永存于世的先贤问剑。

    锻炼体魄,感悟剑道,收取遗泽。

    爬得越高,坚持地愈久,方为胜利。

    罗道头也不回,大手一挥,“去吧”。

    话音刚落,司马元四周神丹峰弟子齐齐称诺,继而奔向剑崖。

    而这时早已有人开始攀登。

    呼吸功夫,场上百余人便走了九成。

    剩余一成在开始经过短暂的养精蓄锐之后,亦开始冲锋。

    司马元目光微闪,摸了摸怀中的古镜,心中一阵火热!

    剑崖下,诸峰弟子竞相争艳,不时有人神色惊喜,如获至宝;也有人怅然若失,摇头苦笑,但随即眼露恍然,似误入歧途,却及时迷途知返。

    而在一个极为不起眼地角落,司马元几近垫底。

    数刻钟过去,才堪堪升至数丈之高,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负手仰头地罗道微微皱眉,那落后于人的司马元自然落入其眼中,此人背景他也一清二楚,更知晓其人乃是自家师尊等诸位大人物局中一枚棋子。

    他心中冷哂,不过是只秋后蚂蚱、将死之人罢了。

第十八章 盗取剑气,赵氏寻仇!

    而司马元此刻同诸人一般,亦在感悟剑道,不过却握着自家的‘舞弊灵器’。

    其一手紧抓在崖壁,一手空中乱舞,宛若疯癫发狂,同时其还不断地眉飞色舞,脸上骇然、惊诧与恍然之色交相辉映,貌相滑稽。

    宝镜能够吸纳剑气之举司马元一开始也不确定,但自从在炼丹房连那些飘散的丹药之力都不放过后,司马元便心中了然。

    显然此宝如今正‘如饥似渴’,亟需一切外来灵力的汇入。

    此番让其汲取剑气,一则乃是充实古镜,二则亦是其另外的神秘功能!

    反射!

    汲取外来之力,再以之对敌!

    堪称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身侧攀越之人见此,亦不禁摇头嗤笑,眼中戏谑不已。

    而司马元却在对古镜三番五次地呼唤之后,心中那参悟剑道的玄妙灵思愈发的繁杂浓郁,犹如道道灵光席卷而至。

    若有金丹在此,便会发现随着司马元地每一次的呼吸,其身侧的剑气削弱地好几丝。

    当司马元身侧数道剑气有些飘忽不定、摇摇欲坠之时,他终于睁开双眼。

    眼中似有一丝剑气转瞬即逝。

    司马元微微一笑,轻声呢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话音未落,他眼中熠熠生辉,满是振奋。

    继而他咧嘴一笑,欲再次汲取剑气。

    忽然耳畔劲风骤起,一道锋利剑气自身侧袭来!

    司马元脸色一变,急忙躲开。

    剑气擦肩而过,带出一道血痕,血腥味弥漫四周,然诸人却只仅仅皱眉。

    司马元脸色一沉,霍然转首,只见一位脸色阴鸷地蓝袍少年死死盯着司马元。

    蓝袍少年正是赵冰!

    司马元眉头一皱,嗤笑道,“我听闻赵家之人别的能耐没有,找死的本是倒是远近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冰勃然大怒,指着司马元厉声,“该死的狗杂种,敢杀我族兄,今日这就先让你尝尝万剑穿心、剑意噬魂之苦,再将你一身贱骨头剁碎,祭奠我族兄在天之灵!”

    话音未落,便有数十道锋芒剑刃呼啸而至,使得周遭数十人齐齐色变,飞快躲开。

    剑崖之上寻仇死斗之人不是没有,可未曾如今日这般甫一动手便是杀招。

    看来今日之事,指定无法善了。

    司马元叹息一声后,心念传出,便有数十道精纯剑气徘徊在侧,互为犄角地抵御来犯剑光。

    他神色肃穆,一手紧抓崖壁,一手指尖飞快舞动,在对方未曾抵达之前,他当即敕声道,

    “去!”

    自他攀崖伊始,便着手炼化镜中的炼气修士遗留剑气,暂时封存在丹田之中,虽不能当场杀敌,但也可稍解燃眉之急。

    说时迟,那时快。

    两道剑光在众人惊呼中,砰然相撞,残余剑气瞬间崩碎,散落坠下。

    这时底下人就遭了殃,如同天女散花的混杂剑气轰然坠落,吓得他们不得不中断感悟,齐齐出手拦截抵御。

    同时尽皆目光冒火,鼻息粗大,但人家正在斗法厮杀,一时之间也不好介入其中,但之后就不好说了。

    顿时看向司马元与赵冰的眼神都极为不善。

    而趁这功夫,司马元与赵冰已然对轰了数个来回,两人从最开始的狂甩剑气来狂轰乱炸,到巧妙地偷袭攻杀,最后两人相距终于不过数丈之远。

    司马元眼神一狠,右手朝怀中古镜一探,继而一道闷哼响起,却是自宝镜中渡来数道未曾炼化的磅礴剑气。

    呼哧声骤起。

    赵冰脸色顿时大变,急忙招出灵罩护体。

    然而未曾炼化的剑

    崖剑气,在被司马元唤出后,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咆哮之势比之洪水猛兽还要有过之还无不及,瞬间便将赵冰的护体灵罩撕扯成碎片。

    濒死之际,他手中一道红光猝然浮现,将其死死护住,如同护体神符。

    赵冰逃过一劫,后怕之后再看司马元的眼神,极为阴狠怨毒,嘶吼道,“小杂种你敢杀我,老子要你死!!!”

    话音未落,一道无匹的气息悄然浮现,疑似筑基期法符气息!

    司马元眼神一冷,心中终于浮现出一丝凛然杀意!

    试剑大会,既要试剑,自然免不了伤亡。

    他目光冰冷,喃喃自语,“你既然找死,那我就做一回成人之美!”

    他轻按宝镜,一道荧光闪闪地浓郁剑光在指尖忽闪,跳跃不止,灵动十足。

    一缕截取筑基强者的精纯剑意,其长不过寸许,却已然凝成实质,与剑光一般无二。

    司马元却深知此道剑意之威力,足可灭杀任何一位炼气后期修士。

    他眼中杀意一闪,轻声言道,“剑意随心,去!”

    紫霄剑法,驭剑术!

    剑意一闪而逝,下一瞬再现之时,已然在赵冰身后,随即砰然炸裂。

    一道凄厉地惨叫声砰然响起,贯彻四方。

    四周诸人齐齐色变,眼露骇然与震惊之色。

    司马元脸上却闪过一丝肉疼,随即一掌拍出,狠狠地将赵冰拍落。

    嘭地一声。

    赵冰尸体猛然坠落,摔在地上。

    司马元低头俯视,目光森冷。所触及之处,人人避开。

    司马元悍然灭杀赵冰一幕,给剑崖众人留下深刻印象,而底下罗道、吕昭阳等人却神色不一。

    罗道脸色一沉,庞大气势轰然卷起,似要飞天上崖。

    身侧吕昭阳本目光奇异,似有赞赏,待看到罗道之举后,他身上气息微荡,剑光气势如虹。

    他淡声道,“罗师弟,剑崖之上,生死勿论。”

    罗道气息戛然而止,沉默少许后,向吕昭阳微微拱手。

    随后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极为冰冷。

    先杀赵霜,再灭赵冰,哼,这小杂种果然是个惹祸精!

    不提众人如何震惊骇然,司马元却置若罔闻,方才剑气消耗大半,得尽快补回来。

    尤其是在灭杀赵冰之后,余波定然还会掀起惊涛骇浪,他急需提升实力!

    司马元深吸口气,闭眼入定,作感悟状,实则将宝镜的汲取之力,扩展至最大。

    经过司马元之事后,此刻剑崖之上诸峰弟子争锋似乎都显得有些柔情似水了,而在下方筑基强者闭目养神、袖手旁观之下,终于有人开始见血,继而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六七场厮杀斗法,都拿出了看家本事,一副不死不休之态。

    有人不禁有些恼火,暗道那神丹峰的坏胚果然心狠手辣,那赵冰不就放了点剑气么,就把人家给杀了,这么禁不起开玩笑?

    埋怨归埋怨,却少有人再靠近司马元了。

    司马元也乐得如此,一门心思地汲取、炼化四周喷薄剑气。

    他舔了舔微显干涸的嘴唇,筑基期强者的剑气就是猛,看来得多准备点,说不定积聚多了,还能再阴人一把。

    忽然,他心头一跳,一丝危险警告传入心神。

    他目光移动,在一道气息微弱的剑气上扫视好几次,有些疑惑。

    他探出一丝心神,呲地一声,司马元当即闷哼。

    他神色骇然,心有余悸,继而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金丹遗留的残余剑意!

    司马元两眼放光,正要悄然靠近之时,一道轻笑声响起,

    “师弟见谅,这道剑气与我

    大有裨益,可否让于为兄?”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

    司马元却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顷刻,一道身穿紫袍的俊朗少年自上方飘落,停在那道剑气身侧。

    而此时司马元距离那道剑气同样不过丈许。

    他目光微动,嘴上却笑道,“巧了,此剑气于师弟同样重要,师兄可否退去?”

    那人笑意不改,只是微微摇头,“那为兄只好做一回小人了”。

    话音未落,那人目光一厉,口中轻叱一声,似有一道声纹如浪袭来。

    司马元神色郑重,脚步移动,晃荡之下,竟然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恰巧躲过。

    正是飘渺法遁!

    一味闪躲自然不是司马元的性格,他目光微深,手中一道剑光遁出,目光沉肃,

    “灵剑,杀敌!”

    方才御剑斩杀赵冰的一幕能暂时瞒过别人,但这位疑似炼气六层地后期大高手定然心如明镜,故而司马元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光明正大地示之以人,以为威慑。

    骤见司马元似修炼了正宗的《紫霄剑法》,那紫袍少年脸色终于阴沉,看向司马元地眼神愈发不善,语气有些阴恻恻地道,

    “我紫霄剑法每一位传承之人皆有迹可循,唯独你这个不知跟脚的野小子竟然也会,看来那些意欲兴风作浪之辈果然等不及了。”

    司马元眉头一挑,听此人如此言语,似属掌门一系。

    而这时,司马元那道剑光已然在紫袍修士头顶倏忽闪现,继而直直一落,剑气凛然。

    那人面无表情地轰出一拳,嘭地一声炸响,剑光瞬间崩碎,弹向四方。

    他目光讥讽,“我紫霄剑法威震青鸿,落入尔等乱臣贼子手中,真是明珠蒙尘。今日韩某就教教你,该如何用剑!”

    他眼中掠过一丝厉色,“我名韩瞻,你记住了。下了阴曹地府告诉阎王,你是死在韩某手中!”

    话音刚落,其身侧剑吟低唱,光华闪烁,宛若星空眨眼,明暗忽闪,同时一道道剑意迎面刺来,如同针扎。

    剑气未至,剑意已让他望而生畏。

    司马元目光一闪,韩氏一族正是依附掌门一系的修道势力。

    临敌之时,他悄悄摩挲了下怀中宝镜,神采奕奕。

    宝镜既可储存剑气,自然也能将剑意临摹下来。

    而韩瞻此举无异于将紫霄剑法的真正精髓一一展示给司马元。

    不过司马元暗喜之际,却不敢丝毫大意,毕竟此刻还在斗法,不可分神。

    他脸色紧绷,一丝威胁浮现而出,却见那韩瞻手中剑法如波浪般层层叠叠地席卷而来,颇有欲要掀起一番天翻地覆的架势。

    同时,令司马元暗暗咋舌之处,还在于那便被剑光笼罩的紫袍修士身上似有雷霆轰鸣之声。

    令人直欲震耳欲聋。

    司马元终于色变,其脸上稍露迟疑与犹豫之色后,他眼中募然闪过一道狠色。

    虽然是曹阁主三令五申地叮嘱不可滥服丹药,否则日后根基不稳。

    但今次性命都即将不保,若挨不过去,哪还有日后。

    他探手一翻,‘破障丹’浮现在掌心,他毫不犹豫地塞了嘴中。

    丹药如同沛然灵元之力,将司马元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他忍不住轻声闷哼几声。

    而这时,韩瞻的紫霄剑法终于姗姗来迟地降临在司马元身上。

    轰隆声滚滚而至,如雷霆降世,更携带无尽剑光席卷而下,近三丈范围之内皆是剑气纵横。

    排山倒海之势,令四周诸峰弟子身上骇然。

    “此人是紫霄峰之人!”

    “正宗的紫霄剑法!”

第十九章 剑挑掌门捧剑弟子!

    司马元对战地一幕自然落入不少人眼中,

    韩瞻御使剑法与司马元吞服丹药的时间,仅呼吸功夫,双方实力如兔起鹘落般变换不定。

    其磅礴剑势涌来之际,司马元堪堪吞服破障丹,虽扛住了绝大部分剑意,仍有不少刁钻剑光如同小蛇般在司马元身上缠绕数圈后,留下一道道寸许伤口扬长而去。

    及至韩瞻的剑法尘埃落定之后,司马元身上早已衣襟破烂,宛若千疮百孔,凄惨之极。

    韩瞻眼中犹有讶然,继而冷笑,手中剑光再次喷薄而出,迅疾掠来。

    司马元眼中心悸之色一闪而逝,怪叫一声后,袖袍一甩,卷起四周剑气便要抵挡。

    然而那些先前还安分守己的静默剑光忽然摇晃不定,齐齐拒绝司马元的召唤。

    司马元不禁暗骂,随后终于一道实质剑光一扫,将那袭来剑气尽皆斩断。

    韩瞻微微皱眉,看向司马元手中那柄波光粼粼地宝剑,似曾相识。

    他忽然神色一动,“寒水剑?”

    司马元手握寒水剑,一股力量在握的感觉令他稍安。

    再瞥了眼四周陷入沉思的眼神,不禁露出苦笑之色。

    继而昂首挺胸地颔首,淡笑道,“师兄可还要继续?”

    韩瞻看了看司马元地气息,炼气七层,凝液期!

    再观其虽浑身破烂,但气息醇正雄厚,疑似绵延不绝之态,顿时脸色一沉。

    他面无表情地道,“机缘在前,岂可缩身而退?”

    话音未落,便再次杀来!

    司马元内心一叹,随后目光沉凝,深呼口气后,体内法力轰然灌注寒水剑。

    霎那间,一道清冷剑鸣响彻剑崖。

    韩瞻在司马元祭出寒水剑的一幕自然落入其眼中,他嘴角泛冷,“寒水本非凡物,竟容你等逆贼玷污,不过观你修为虚浮,剑意斑驳杂乱,剑法更是不堪入目,哼,你这种货色也配握我寒水宝剑?给我死来!”

    话音未落,便有数十道剑芒激射而至,将司马元手中寒水剑上下缠绕。

    一股吸力自手中宝剑上传出,司马元大吃一惊,继而再闻听此言后,不禁冷笑,“想要抢剑就直说,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他大喝一声,“散!”

    旋即持剑之手紧紧一震,缠绕在剑身上的剑芒发出砰砰地轻蹦声,尽皆崩溃扩散,化为无形。

    韩瞻脸色难看,眼帘一沉,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中,杀意肆虐,“本只想废除你修为,好歹让你活得想条狗一样,但你既然自寻死路,那韩某如你所愿!”

    他目光霍然一亮,深吸口气后,张口一吐,便是两道锐利的剑气,荧光闪闪,如同灯芯。

    司马元却如芒在身,通体发寒,心中一股警兆骤然浮现。

    他瞳孔一缩,如临大敌。

    筑基修士遗留的剑气!

    韩瞻森冷一笑,双指轻轻一捻,两道剑气如同游龙般掠入,他神色突然一阵痉挛抽搐,脸上青筋鼓起,面目狰狞恐怖,宛若吞刃入腹,如似刀绞。

    司马元心头一阵发凉,此人之狠超乎他的想象,他脸上似有迟疑。

    继而露出果断之色,一拍储物袋,一个檀木盒子落入手中。

    司马元脸上划过一丝肉疼与可惜,旋即便恢复肃穆。

    他手中剑气浮现,将自家环绕,暂时切断四周眼线。

    他不再犹豫,开盒取出一颗翡翠色的种子。

    种子似龙眼大小,通体青碧圆润,一丝丝莲荷清香沁入鼻尖,令司马元精神大振。

    正是那未成熟的紫金青莲子!

    他捻起青莲子,放入自家舌苔之上。

    六颗青莲子抛出两颗给曹骐骥买命,剩余四颗。

    今日拿出一颗,汲取部分灵气,以应眼前大敌!

    忽然,司马元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只觉青莲子似若灵动般直接滑入腔喉,继而顺着檀液急转直下,滑入了体内。

    他不过想要借助其部分灵力,渡过此劫罢了,并未想到今日便吞服下去啊。

    这可是他日后筑基的机缘,可不能这么就给吞了。

    他心中大惊,正要抠出来时,那韩瞻孕育的筑基剑气已然呼啸而至。

    司马元心中一沉,继而一叹。罢了,先将此人处理再说。

    他念头方起,自体内募然涌出一股磅礴力量。

    如同潮水般喷涌而至,齐齐灌注司马元全身四肢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尽皆充满莲荷清香。

    司马元只觉浑身力量饱满,他仰天长啸一声,大笑道,“你要战,那司马便陪你战个痛快!”

    话音刚落,司马元手中寒水剑高高举起,体内庞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寒水剑。

    他纵身一跃,宝剑高举,怒目一竖,口中猛然大喝,

    “给我斩!”

    旋即,一道刺眼剑光映彻碧空,照亮整个剑崖。

    霎那间,整个剑崖百余人猝然失明瞬间,被那道睥睨苍穹的剑光映照了整个眼眶。

    紧接着,一道闷哼声随着韩瞻跌落。

    司马元缓缓降落,轻踩在突起石壁之上,双手持剑而立,神色肃穆,双目紧闭,似在回味方才那一剑。

    全场息声,寂静无音。

    人人神色骇然,目光复杂。

    吕昭阳眉眼一挑,似有惊叹之色,随即他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剑崖上正闭目感悟的司马元。

    随即袖袍一甩,便托住那重伤昏迷地韩瞻缓缓落地,见其还活着,他摆手吩咐道,

    “送去医治”。

    当即有人将其抬走。

    只要未死,宗门自然不会放弃。

    身侧其余诸峰筑基倒是对于紫袍修士身上狰狞剑伤感兴趣,七嘴八舌地问道,

    “嘶,这小子这一剑恐怕有我等两成力道了吧?”

    “嘿,越境杀敌,还战而胜之,我倒是好奇他中途吞了何灵丹妙药?”那人说着,目光却瞟向罗道。

    那意思不言而喻。

    “啧啧,你还别说,这小子也是够狠的啊,先杀了那赵家小子,再把掌门座下的捧剑弟子给重伤,此子莫不是曹峰主培养的暗子?”

    “紫霄剑法?罗兄,此子居然会御使我宗门正法,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罗师弟,那把剑可是裴师叔的寒水剑?未曾想到,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裴院主也确实大方,连如此灵剑都能轻易赠人,你神丹峰果然家大业大啊。”有人不怀好意地对着罗

    道笑道。

    他们浑然不觉此时的罗道早已脸色阴沉发黑,看向司马元帝眼神出奇的不悦,突然怒喝,

    “够了,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杂种罢了,诸位何必这般不依不饶。”

    四周询问声忽然一滞,有人嘿嘿一笑,倒也不甚恼怒,与人对视一眼后,施施然走到一边。

    合作归合作,但蛋糕就那么点,日后分的话谁的话语权越大,自然分得就越多。

    而把柄这个东西就是最好的沙子,随时都可以往里掺和一些啊,也好为自家攫取更多话语权。

    司马元感悟一番之后,砸吧砸吧嘴唇,似有所悟,但终究却蒙胧不清,总觉那紫霄剑法似隔了层纱,难以突破进去。

    他叹息地摇了摇头,既然暂时无法领悟,那多想也是无益,日后若有机缘,再找突破之机便是。

    他缓缓靠近那道金丹剑气,朝着那缕金丹剑气轻轻一招,一股吸力传出,那道金丹剑气其便钻入古镜中存储起来。

    金丹上人的剑气,即便无法御使,也可当作撒手锏祭出,震慑一番敌手。

    当然,此道剑气不到万不得已,司马元是绝对不会祭出,他准备储存在宝镜中,以待来日感悟,届时进阶筑基后再炼化为剑元。

    修道人炼气,须凝液培元,方可踏入筑基;再铸就金丹,才能傲立长空;而剑修则练剑,辟剑宫,熬剑元,炼剑丸,纵横天下。

    司马元则要剑道双修,道法盖世无双,剑法冠绝当代。

    他自知天赋不如人,资质亦不过中等,但宝镜却可助他一臂之力。

    如此这般,在近百余炼气后期,数位筑基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司马元犹如一只小蜜蜂,勤勤恳恳地将那些恢宏剑气搬回了自家毂中。

    不管炼气、筑基都统统借入宝镜,来者不拒!

    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司马元已然不知不觉地攀至剑崖百余丈之高。

    他回首低看,下方诸多看向司马元地眼神如同怪物,而上方以及左右之人,则眼露警惕与戒备,以及一丝丝敬畏之色。

    能越阶杀人,威力之大,他们亲眼目睹,他们暗道这司马元已然成为后期中的佼佼者矣。

    司马元微微一笑,见再无人干扰后,便再次闭目,似在感悟剑道,实则依旧在利用宝镜汲取剑崖上的剑气。

    旁人见此,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沉入悟剑之中。

    此刻司马元只觉怀中宝镜暖洋洋,甚至稍显发烫。

    他心中一凛,瞥了眼下方诸人,有人眼露遗憾,有人似有可惜,甚至有人脸色泛白,似体力难以为继。

    而司马元也终于感知到头顶似有一股庞大的重压缓缓垂下,如负重物。

    他身形一沉,微微皱眉,努力向上攀登地丈许高后,终于再难上行一步。

    而上方已然有近十余位高手正处顿悟之中。

    当时间推移至晚霞将至之际,一道道唉声叹气此伏彼起,随即剑崖之上的诸峰修士便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跌落。

    到最后,竟然仅剩十余位还在上面挣扎。

    有人到此时才注意到司马元的异状,惊呼道,“神丹峰那小子为何还在上面?”

第二十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方才不过六层,此刻竟然突破至第七层,看来这小子有备而来啊。这是准备打持久战?”

    有人眼红,酸溜溜地刺道,“狗屁的有备而来,他那是中途吞了一颗丹药强行突破的境界。依我推测,此子早已崩溃,此刻只不过在硬撑罢了!”

    不提他人对司马元冷嘲热讽,此刻他自家倒是美滋滋的,一边佯作姿态的‘艰难坚持’,一边大口汲取四周浩荡剑气。

    可惜终究还是司马元境界不够,即便全力以赴,以他目前的实力御使宝镜来收取的剑气,堪堪收了百余道后,便已然臻至饱和。

    司马元缓缓睁眼,再悄然将宝镜藏入储物袋中,最后口中发出一道不甘地叹息后,方才往崖底回落。

    百丈之高,稍有不慎,还是会摔死的。

    片刻后,司马元距离地面十余丈,一道沉闷喝声传出,他纵身一跃,嘭地一声便落入地面。

    他怯生生地看了眼四周之人,快速缩回神丹峰阵营。

    随即一道道好奇、敬佩与郑重地目光投至司马元身上,他心中一动,控制着脸上虽并未矫作姿态,然其眉目间的一丝猖狂与傲然之色挥之不去。

    今次有两位炼气后期存在皆伤亡其手,堪称令人惊叹与心悸,但也同样成为众矢之夭。

    然司马元那得志的神态落入罗道眼中,却换来一丝厌恶之色。

    其身侧的吕昭阳微微皱眉,他抬头看向剑崖,只觉这剑崖似乎有些不对劲。

    但一时之间却又会想不出哪里不对劲,这一幕似曾相识。

    司马元见众人未曾看出异样,心中也是悄然松了一口气。

    今日将剑崖的千余道无形剑气借走了十分之一,虽然剑峰一时之间难以察觉,但不久后也定会反应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

    司马元心急如焚,如坐针毡,眼中已露不安之色。

    半个时辰之后,剑崖之上已然再无修士。诸人或脸露深思,或愈发疑惑不解,亦或是恍然大悟,满是惊喜。

    有人感悟颇多,有人失落颓然。

    司马显然属于‘颓然’之人,他情绪低落,默默无言。

    在他人眼中,自然是此行虽伤亡了两人,但悟剑定然毫无所得。

    有人不禁暗中嗤笑,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傻子一个。

    回到神丹峰阵营,司马元头皮近乎发麻。

    足足有四五道筑基强者的目光投视过来,罗道更是重重冷哼以示不满,倒是那东道主吕昭阳却微微一笑,似对司马元伸出橄榄枝。

    司马元微微一愣,不过并未擅自接洽,他行至罗道身前,恭声道,“大师兄!”

    罗道阴沉目光足以杀人,一字一句地道,“那赵冰不过与你点头之交,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伤其性命?你心里还有没有同门之谊?”

    司马元神色一沉,四周筑基强者借投来似笑非笑地眼神,他眼帘稍敛,“师兄的意思是即便他对我下杀手,也可当作从未发生过?”

    罗道眉头一挑,继而眼中露出一丝杀意,“你说什么?”

    司马元抬首沉声道,“那赵冰此番意欲置我于死地,出手狠辣无情,师弟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若是师兄,你会任人宰割么?”

    罗道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近乎喷

    火,指着司马元厉声道,“放肆!”

    继而一道无可匹敌地重压轰然压下,筑基期的庞大威势宛若遮天蔽日,在司马元脸色大变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压趴下,司马元狂噗数口淤血后,直接昏倒在地。

    数丈之内,炼气期修士在筑基存在面前如同蝼蚁!

    堪称弹指可灭,翻掌可杀!

    罗道眼中杀意凛然,正欲直接结果了司马元。

    身侧吕昭阳见此欺身上前,当罗道威压拂去,沉声道,

    “罗师弟,我剑峰早有规定,凡参加试剑大会之人,生死自负,此事莫非师弟忘了?”

    他见罗道意欲不依不饶,身上骇然剑势猛然大增,沉声道,“师弟此举可是在挑衅我剑峰权威?”

    罗道闻言,脸上一阵难堪,狠狠地瞪了眼趴在地上的司马元后,竟霍然拂袖而去。

    “我们走!”

    话音刚落,其便跃上飞舟,对早已等候良久的神丹峰弟子喝道。

    随即嗖地一声便消失在剑峰剑崖。

    至于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司马元,显然被其直接遗弃。

    吕昭阳看向罗道离去的方向,神色似有玩味,随即他转首吩咐道,“先带下去医治,等其醒来再带来见我。”

    剑峰弟子立马上前将司马元抬走。

    各峰弟子在自家师长带领下,或御剑、或乘舟,亦或者直接轻踩树稍飞遁而去。

    数日内,紫霄派各处传来阵阵暗流浪潮。

    与此同时,远在剑峰紫霄峰之上的凌空之上,两道模糊不清地身影静默推演。

    良久,一人皱眉道,“剑气确实减少近一成”。

    一位神色头戴羽冠,却假模假样地手捧经卷的中年儒士翻了翻白眼,

    “剑崖之上的剑气残余明显削弱了几分,而祖师堂那缕作为与之同根同源地紫霄剑气,自然会有所感应。”

    那位七旬老者神色颇为复杂,“可探察出是何人所为?”

    他瞥了眼剑崖方向,“那小盗贼奸猾狡诈,连那几个小子都被他瞒过去了,倘若日后再来,那点剑气岂不是真要被他偷光?敢偷剑峰剑气,看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可别将其放跑了!”

    中年儒士合上书卷,呵呵一笑,“小事儿,都小事儿,不就是点剑气么,他能偷走也是他的能耐,你家那几个小子要也能偷走,我也不会阻拦。”

    七旬老者有些惊诧,看中年儒士确实浑不在意,他微微一叹息,“罢了”。

    其人浑浊地目光瞧了眼紫霄紫霄峰方向,眼中似有忧虑,喃喃自语道,“多事之秋啊,你说掌门为何不能与我等相容,何至于如此,何至于啊。”

    中年儒士笑意微敛,神色平淡,语气幽幽地道,“一己之私与他人大道,如何取舍,再容易不过了。”

    他忽然转首道,“听说掌门新收了个弟子,还是儒道兼修?”

    七旬老者微微皱眉,“好似来自西边那个寨子,掌门还专门派人去了趟紫金院。”

    中年儒士闻言摇了摇头,道了声可惜。

    再看向剑崖方向,轻笑道,“倒是一个身负大运之人”。

    其语声虽淡,但目光之中却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大道五十,遁去其一。

    ‘天鉴’都未察透其偷盗剑气的

    手段,此子貌似有些玄虚啊。

    他心念徒生占有之意,旋即便被他掐灭。

    他轻声呢喃道,“青果酸涩,难以入味,唯有瓜熟蒂落方才最佳。”

    --------

    紫霄派,紫霄峰。

    几近三千丈之高的紫霄峰,亦是掌门真人嵇舒夜坐镇之地,甚至传闻宗门内的数位太上长老皆在峰巅隐修。

    紫霄峰巍峨险峻,宛若擎天支柱,耸入云霄;其矗立在苍穹之下,更似一柄指天神剑,欲要试问苍天,可堪一战?

    自上往下俯瞰,浮云飘荡,飞鸟禁绝,地上诸峰宛若众星捧月般将紫霄峰拱卫在中央,皆作俯首称臣之状。

    紫霄峰巅,浓云密布,禁阵重重,寻常紫霄峰筑基都难以进入,更勿论外峰弟子了。

    此刻在峰腰部分,一座百丈之高的恢弘殿宇之内,一道金绶紫袍修士负手而立。

    其人神色平淡,清隽地面孔让人不禁颇生好感,俨然一陆地神仙之貌。

    然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其其深沉目光却如渊似海,渺若浩瀚星辰,广袤无垠且深不可测。

    高空飘来的徐徐和风将其紫袍吹拂,猎猎作响地振荡声令人心神凛然。

    更让人胆寒怖恐乃是其不可揣度的骇然修为,宛若一片汪洋,倾涛万里。

    其人,正是紫霄派当代宗主嵇舒夜!

    俄而,一道黑衣身影自其背后轻轻走来,躬身恭声道,“启禀掌门,剑峰、神丹峰、灵阵峰等诸峰并无异样,想来那曹骐骥也是适逢其会,意欲落一闲子。”

    嵇舒夜不置可否,轻轻摆了摆手。

    黑衣见掌门并无吩咐后,徐徐退去,继而身形飘落,几个闪烁间便消失不见。

    此人,赫然是一位筑基强者!

    随即一阵清风拂过,嵇舒夜身影如梦幻般破碎开来,化于无形。

    ------

    萧家族地。

    一座七层楼阁之上,萧氏族长负手而立,目光远眺,所观望方向,赫然正是剑峰所在。

    须臾,一道青年身影行至其背后,恭声道,“父亲”。

    青年貌近三旬,剑眉星目,鼻梁微高,阴鸷地眼神悄然眯起时,鹰视狼顾之相便落于人眼。

    萧氏族长淡声道,“你表弟重伤垂死,你代为父去看看他吧。”

    青年自然知晓此非是其真正意图,他目光稍稍泛冷,“父亲放心,儿立刻便去剑峰将那小杂种的脑袋拧来。”

    萧氏族长沉吟少许后,摇了摇头,“此事你可不必亲自出手”。

    青年微微皱眉,“父亲的意思是,要儿与韩家联手,借其之力向剑峰发难?”

    萧氏族长微微摇头,“韩天成性格保守,恐难作我刀,况且而今剑峰势大,他也不敢招惹。”

    青年有些疑惑,“那父亲的意思是....?”

    萧氏族长微微抬头,目光落在那座耸入云霄的擎天巨峰之上,嘴角上扬,不知是讥讽还是戏谑。

    亦或者不屑?

    青年恍然大悟,对于自家父亲的野心,他自然心知肚明,而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届时有大兄在紫霄峰上策应,他萧家便可趁势而起,逐鹿群雄。

    他顿时拜服,“父亲高见”。

第二十一章 代师收徒!

    三日后,剑峰偏殿,群情激愤,厉声阵阵。

    “吕师兄,那小杂种可是在你殿中,还请师兄将其交与赵某!”

    “昭阳师弟,为兄奉掌门之谕,将宗门叛逆缉拿归案,还望师弟成全。”

    “师兄,萧族长之意,师兄若能高抬贵手,我韩氏族中自有大有厚礼相送!”

    诸如此般饱含怒火的言论,自外殿隐隐约约地传入偏殿司马元耳中,令他神色微变,坐立不安。

    司马元心神忐忑地静候在此,呼吸功夫,一道沉稳脚步声接近,片刻便有一位棱角分明地青年自后殿进入。

    其人双眉似剑,棱角分明,肃然冷静地眼神宛若锋利剑刃,令人心神一凛。

    司马元肃然起身,瞧见来人正是当日那位筑基剑修后,他拱手道:“司马元多谢吕师兄搭救之恩。”

    吕昭阳摆手,淡声道,“修养的如何?”

    司马元微微垂首,“已无大碍,多谢师兄挂念。”

    吕昭阳审视了一番司马元,沉吟少许后,“你可知当日你所伤亡的两人是何身份?”

    司马元心中微叹,抬首直视吕昭阳,“我知师兄之意,那赵冰乃是为其族弟寻仇而来,今又命丧我手,已然触怒了那赵氏族人,外间擒拿我之人定有那赵氏之人;至于那紫袍修士,擅长宗门正法紫霞剑法,应是掌门座下弟子,今我令其重伤,定然难逃掌门追责。”

    他看了看偏殿之外的喧闹声,他深吸口气,脸上惊慌之色尽去,只留洒脱与豁然。

    惊慌失措于事无补,还不如坦然面对。

    他立身而起,“吕师兄不必为难,自当日裴院主让师弟袭杀那赵霜之时,我便想到了自家有今日。”

    吕昭阳看着司马元,脸色逸渐渐由冷淡化为沉肃,闻听司马元此话音后,他却将话题转移,

    “听你所言,似对宗门形势有所了解,可你而今不过区区炼气修士,却贸然介入这等存在之间的斗争,你就不怕也落得与那赵爽一样的下场?”

    司马元洒然一笑,感叹道,“怕,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我又怎能免俗。可修道之路,我若不争,注定被人当作垫脚石踩在脚下。故而与其被人践踏致死,不如奋力一搏,或许能让我踏上大道之巅。所以师弟不后悔,既不后悔杀人,也不会后悔作为他们的棋子。”

    吕昭阳冷目扫来,“还未修至筑基便接连得罪赵氏、萧家与掌门一系等势力,就连那你那领路人曹阁主都将你舍弃,而今你孑然一身却众敌环伺,你或许不后悔,可如此不智却注定难以走远。”

    司马元听出对方似有提点之意,他抬首拱手道,“还请师兄指教!”

    吕昭阳看着司马元那张坚毅地面孔,心中微微一叹,犹记得当年的他比之眼前小子更加狂妄、目中无人,若非峰主关照,他早已横尸山野。

    他沉吟少许后,语气稍缓,“你先坐下吧”。

    司马元看了对方一眼后,依言正襟危坐,抬首看去。

    吕昭阳微微沉吟,“你且将修为放出让我一观?”

    司马元一愣,随即境界一放,在偏殿中震荡开来,如浪如潮。

    吕昭阳微微一压,司马元顿感无可匹敌之力从天而降,他神色凝重,正在犹豫是否抵抗时,其又忽然消散。

    吕昭阳沉声道,“你来我剑峰之前

    ,乃是炼气六层,固体之境堪称夯实牢固,但突然晋升七层却稍显急躁,且先前在剑崖之上,似吞服了某种灵物,致使法力大增,此举近乎将你先前基础毁于一旦。”

    司马元神色大惊,他知晓贸然吞服青莲子定会打乱修道步骤,却不料会影响道基,且听其言语,似还极为如此严重。

    他呼吸稍促,急切地问道,“师兄可知该如何补救?”

    吕昭阳视若无睹,“而今你修为虽臻至炼气后期,但攀升速度之快,令人心惊,此举虽可助你暂获助力,但非长久之道,故而你接下来便要在这方面下功夫。”

    司马元沉思道,“师兄是指压制境界修为?”

    吕昭阳摆手,“非也,你再将所练剑法向我使来。”

    司马元神情一肃,抱拳沉声道,“师兄小心”。

    吕昭阳轻轻颔首,笑道,“只管倾尽全力”。

    司马元修道尚短,研习剑法之道更是此道稚子雏儿,能够拿的出手的只有紫霄剑法的那三板斧。

    他目光沉凝,酝酿少许后,目光渐有凌厉之色,继而伸手一指,指尖之上似有淡白色光芒闪现,他轻口吐一字,“去!”

    紫霄剑法第一层,驭剑术!

    却见光芒不过寸许,在司马元指尖甫一乍现,便消逝不见。

    再次现身时,以至吕昭阳跟前。

    瞬息数丈!

    吕昭阳眼中似有惊奇,也不见他未有太大动作,仅仅伸出两指似慢实快递将那道微末剑气夹住,旋即指肚微微一搓,光芒轻蹦一声,化为无形。

    司马元神色骇然,方才那道剑气乃是他自剑崖之上已然炼化的唯一一道筑基遗泽的剑气,然而即便如此,仍然被对方轻易碾碎。

    司马元心中不觉一阵颓然,筑基修士竟然如此强大。

    吕昭阳似看破司马元所想,轻笑一声,“你也无须自气馁,其实在本派修炼紫霄剑法中,你算是我所见之人中的佼佼者了。”

    他傲然一笑,“再则,在整个紫霄派,能在剑道之上胜过我之人,不过一掌之数,你能让我动手,已属不易。”

    司马元闻言,有些汗颜。

    吕昭阳沉吟少许后,“紫霄剑法博大精深,而今你不过初窥门径,切勿以些许成绩便沾沾自喜。”

    司马元凛然称诺。

    吕昭阳继续言道,“再者,你方才所放出的剑气疑似源自我剑崖之上,而剑崖之上绝大部分剑气主人都曾修炼过紫霄剑法,故而你以紫霄剑法第一层驭剑术驭使那道同根同源之剑气,更是如虎添翼,威力方才非比寻常。”

    司马元脸色一喜,正要请教之际,对方却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你若真要凭此踏足剑道,此举却是有些不妥。”

    司马元有些疑惑不解,“紫霄剑法配合紫霄剑气,不是相得益彰么,为何又不妥?”

    吕昭阳淡声道,“因为那剑气不是你自家凝练出来的”。

    司马元脸色稍红,局促不安。

    吕昭阳继续道,“你修为虚浮,固体境未彻底稳固却骤然攀上第七层,几乎前功尽弃,故而为今之计,乃是需要将其沉淀下来,寻常之际,或许可稍稍压制打磨一下即可。但而今你体内似暗藏一股沛然灵力,贸然压制,恐会适得其反,一着不慎便会爆体而亡。”

    司马元顿知那道沛

    然之力,乃是那还未完全炼化的青莲子。

    吕昭阳目光灼灼,凝视司马元,缓缓言道,“但此事并未无有补救之法。因你修有紫霄剑法,虽未彻底踏足第一层,但也算初窥门径,故而唯今之计,唯有以剑道之法,来帮助你淬炼气道修为。”

    如此明显暗示,司马元怎会听不出来?

    他当即跪倒在地,“司马恳请师兄成全!”

    “若有一二侥幸,司马元愿在师兄座下服侍。”

    吕昭阳颔首一笑,继而神色微肃,缓缓言道,“我欲代师收徒,你可愿入我剑道门下?”

    司马元双眼大瞪,神色似有些震惊与不敢置信,他以为是这吕师兄收其为徒,未曾想到能有幸拜入那位峰主座下,简直堪称天降奇缘!

    他脸上局促不安,似是受宠若惊,满脸激动狂喜之色,随即一个激灵,当即拜声道,

    “紫霄派杂役弟子司马元愿入剑峰一脉,拜见吕师兄!”

    吕昭阳缓缓点头,神色肃穆,沉声道,

    “今日剑峰真传弟子吕昭阳,于此地代师收徒司马元!”

    “肝胆相照,手足相依。”

    俄而,他脸色稍霁,缓声道,“自即日起,你便是师尊门下第七位弟子!”

    道完再扶起司马元,轻拍起其手臂,笑道,“剑崖之事师尊已然知晓,你不必担忧,你既有此缘法,旁人自然不会强取豪夺。”

    “至于那剑道锤炼之法,稍后由师尊他老人家告诉你。”

    他再看了眼殿外,轻笑道,“还有,你既为我剑峰弟子,自然不会任人欺辱。殿外之事也不必再放在心上,日后但有任何烦忧,一并斩了便是!”

    他神色狂热,身上剑气霍然冲霄而起,朗声道,“我辈中人,手持三尺青锋,自当无敌于世!”

    欢声传至殿外,喧闹气氛戛然而止,旋即一道道破空声传来,霎那间归于寂静。

    吕昭阳倒是不曾意外,轻轻一笑。

    意外之喜如狂风巨浪般向司马元砸来,几乎要将他砸的晕头撞向。

    再见这位意气风发地大师兄,司马元则心神大震之际,也是心悦诚服。

    他笑意极为浓郁,管中窥豹便可知晓,这位剑峰大师兄在整个紫霄派是多‘嚣张跋扈’。

    或者说极为护短!

    不过,我喜欢!

    司马元满脸笑意,眼中浮现一丝感激之色。

    再闻吕昭阳所言之后,他脸上笑意逐渐扩散,笑着笑着,双眼便笑出泪水。

    司马元似哭似笑,直视吕昭阳,边哭边笑着言道,

    “师兄今日救命之恩,司马终生难忘。”

    值此修道领路人神丹峰曹阁主将其丢弃之际,赵氏、萧氏与掌门一脉寻仇之时,剑峰不仅未将其交出,反而收其为门人弟子,救其于濒死。且还是峰主门下,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对他无疑是再造之恩。

    此恩,司马元终生难忘。

    吕昭阳大笑几声,眼中颇有开怀之意。

    司马元既是重恩重情之人,他自然感到欣慰,毕竟在修道之路上,除却凡世父母外,同脉师兄弟算是最亲之人。

    大道之上,肝胆相照。

    今日,吕昭阳代师收徒。

    司马元心寄剑峰。

第二十二章 第七亲传!

    剑峰,峰如其名,譬如一柄冲天利剑矗立,卓绝昂扬地悍凌之气,贯彻长空。

    超绝险峻地雄姿犹如一位默然伫立地剑客,冷漠而孤傲;四方三千里越野沃原尽在其俯瞰垂目之下,宛若太上垂拱而治。

    峰上草木凋零,常年萧瑟如秋,非是紫霄其余诸峰般无冬无夏、四季如春。

    作为紫霄第二大紫霄峰,剑峰地位之超然超乎常人想象,盖因其上不仅有剑峰历代峰主的遗留剑痕,更有剑峰一脉数代荟萃精英呕心沥血地镌刻累积地精妙剑法与剑式,如那藏有剑峰近千年的剑法经卷与书简的藏‘剑阁’,便由剑峰剑阁副阁主徐知梅亲自镇守!

    司马元随行吕昭阳在前往剑峰路上,倾耳倾听其将剑峰诸多渊源娓娓道来。

    吕昭阳御空飞行,脚下却毫无一物;司马元低首俯瞰,只见流云飞转、白鹤绕旋,一座座峥嵘峻峰在脚下飞速掠过,司马元两人则如履平地,宛若在世神仙。

    两人凌云直上,横渡剑峰一脉诸多要地。

    忽然,一座狰狞倒刺落入司马元眼中,还未临近,便有道道森冷剑气扑面而来。

    吕昭阳笑着言道,“那便是我剑峰剑冢,为我剑峰诸弟子淬炼剑意、获取灵剑之地。”

    司马元神色振奋,心神摇曳,“剑冢?吕师兄,不知我剑峰有多少峰?多少堂口?”

    吕昭阳仰头大笑,大手一挥,“方圆百里诸峰皆乃我剑峰属地,除去剑峰之外,足足有十余副峰。”

    他指向一座百丈巨峰,“此峰名唤‘意飞峰’,也叫‘冲天峰’,乃我剑峰三大主脉中剑意一脉剑意池所在之地。对了,当日去接待罗道师弟的那位莫愈师弟,便是剑意池堂下弟子。”

    他仰首向上,目光落在那愈发之近的擎天巨峰,“除去剑冢、冲天峰外,我剑道三脉之首的剑阁一脉便在剑峰主峰之上坐镇!”

    吕昭阳神色狂热,声音稍缓地言道,“师尊他老人家亲任阁主”。

    司马元精神一振,吕师兄言外之意他瞬间意会,若说剑峰乃是一大家子的话,那剑阁便是嫡系长房一脉,主修剑气之道。

    另外剑意、剑魂两脉则是堂兄堂弟。

    至于其余堂口,吕昭阳虽未道明,但司马元猜测或许其等应属同族庶脉了。

    须臾功夫,吕昭阳携带司马元飞至紫霄峰半山腰,在一处布满纹路的青石坪上降落。

    早有人在此接待,来人身材秀丽,如含羞待苞,窈窕贤淑,其眉眸一闪,轻笑道,

    “吕师兄,想必这位就是小师弟吧?”

    吕昭阳含笑点头,笑着给司马元道,“这是你三师姐”。

    方才在路上吕昭阳便将自家师门一脉诸位同门交代了大概。

    司马元凝神看去,这位师姐闺名陈青琬,乃是副阁主徐知梅义女,其亦拜在陆峰主座下,排行第三。

    吕昭阳在途中早已交代过,这位三师姐自幼剑道天赋惊人,剑法更是出神入化,精彩绝伦。

    单论剑法便可与大师兄一教高下。

    而观其修为,虽不及筑基存在,也已然臻至半步筑基,距离筑基已然不远矣。

    司马元打心眼里喜欢这位温婉可亲的柔弱师姐,他不敢失礼,当即肃然抱拳,拱手道,

    “司马元见过陈师姐!”

    陈青琬笑意盈盈,眼中似有恍惚之色悄然而逝,随即温柔一笑,

    “小师弟新近入门,师姐并无余物,唯有此‘银环’相赠,还望师弟勿要嫌弃!”

    话音刚落,陈青琬素手轻轻一甩,便是一条纤细银绳悬浮在司马元身前尺许。

    银绳呈弯曲之状,宛若一条银蛇在司马元身前盘旋飞绕,更令其心惊地乃是其上散发的气息俨然与那寒水剑相差无几。

    司马元神色欢喜,却并未当场收取,而是抬头看了眼身侧的吕昭阳。

    吕昭阳颔首笑道,“既是你师姐所赠,就收下吧。”

    司马元当即眉开眼笑地将‘银环’抓入手中。

    甫一入手,司马元只觉手中银色细绳轻盈柔软,丝丝清凉之意传入掌心,温润而不失凌厉的气息更是彰显着此绳的不凡。

    更令司马元羞赧地是此绳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处子清香,犹如袅袅轻烟般沁入鼻尖,他脸色悄

    然一红,道,

    “多谢师姐厚赐!”

    陈青琬巧笑嫣然,螓首轻点,侧身道,“吕师兄、小师弟,请随我来”。

    吕昭阳含笑点头,缓步跟上,司马元紧随其后,嘴角早已乐开了花。

    此行拜见之人,正是剑阁徐副阁主,亦是眼前这位陈师姐的义母。

    而今剑峰之主虽是陆鸿离,但剑峰一概诸事皆由副阁主掌权!

    司马元心中略微感慨,世道不易,女人已然撑起半边天呐!

    耳边忽然传来吕昭阳地低语声,“稍后,师叔无论所问何事,切勿迟疑,须立即回答!”

    司马元心神一凛,连这位剑峰大师兄都如此作态,可见那位还未见面的副阁主威势确实深入人心啊。

    如此显重之人,他岂敢怠慢丝毫,当即低声称是。

    前方陈青琬回首笑道,“师弟无须害怕,义母他老人家非是妖魔鬼怪,你持本心即可。”

    司马元恭声回道,“是”。

    须臾功夫,司马元等三人穿廊过楼,越过数个亭台之后,终于在一栋十丈之高的庄严楼阁之前停下脚步。

    陈青琬转首笑道,“师兄留步”。

    吕昭阳颔首,示意明白,随即偏头对司马元言道,“进去吧”。

    司马元顿知非阁主之谕,常人不得进入剑阁重地。

    他点了点头,神色郑重地微整衣袖,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后,再对陈青琬言道,

    “有劳师姐了”。

    陈青琬含笑点头,随即素手中一块刻有紫纹金文的木制令牌悄然浮现,随着陈青琬檀口轻吐一字,

    “去”。

    只见令牌如获敕令,嗖地一声,掠至距离楼阁寸许之地时,散发出一道刺眼灵光。

    眨眼功夫,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四周灵光激射,如群魔乱舞;楼阁霎那间轰然塌陷,恍若山崩地裂,一阵斗转星移后,在司马元眩晕之时,四周境况早已消失不见,犹若改天换地。

    当他立稳定神后,方才发现自家竟处在一临崖危地边缘。

    身后万丈崖渊深不见底,四周冷风呼啸不断;深渊之下,宛若龙吟虎啸地低吼声断断续续地随风飘传上来,令司马元冷汗直冒。

    他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再转首回望,眼中满是庆幸,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后怕不止。

    司马元抬首看去,只见数十外一处宛若被剑削过的崖壁之上,一道七层楼阁贴璧而建,数十根合抱粗细的灵木斜斜地插入铜璧之中,宛若砥柱般将那重重阁楼支撑托住。

    阁楼虽只七层,然一股高山仰止地神秘莫测之感,令司马元肃然沉凝。

    这时,一股悄然降临地窥视之意,更是令司马元悚然颤抖,战战兢兢。

    他眼中敬畏溢于言表,脸上露出恭敬之色,当即俯身拜倒,

    “剑峰新晋弟子司马元,奉谕拜见副阁主!”

    声落之后半响都无应声传来,倒是身后崖底传来阵阵回声,令司马元心神不断下沉。

    未得允许,司马元不敢起身,就这般躬身维持着,纹丝不动,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不知过去多久,当司马元只觉头昏脑胀,眩晕难忍之际,一道冷淡话语轻飘飘地传来,

    “上来吧”。

    此话落下,司马元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当即如蒙大赦地起身,口中还不忘拜谢道,

    “多谢阁主大人”。

    司马元微整领袖,轻轻掸了掸身上这件崭新的的剑峰弟子衣袍,再满脸肃然地昂首阔步向前。

    随着司马元地不断靠近,一层层涟漪似有灵性般缓缓荡漾而出,却不待司马元触及便猝然消散,与此同时,那层滞留在司马元心中的窒息感亦在渐渐消缓。

    他怀着忐忑与局促,大步靠近那栋挂壁剑阁,数个呼吸之后,便行至楼阁之下。

    司马元仰头观望,似在等待,然对方沉默少许后,一道清冷气息绕着司马元轻轻一转,便再次升空。

    他正打着腹稿,欲道几声阿谀奉承之类的话语时,那道无匹的气息却轰然再至,将司马元死死压住,他脸色涨红,似喘不过气来。

    那道骇然气息似恍惚了少许,见司马元神情不适,遂骤然收回。

    随后清音再次落下,语气虽淡,但似藏有一丝惊喜

    与复杂,她语气和缓地言道,

    “你今年多大了?”

    司马元精神一振,恭声道,“弟子虚岁十六!”

    他再画蛇添足地补了句,“修道三年了”。

    楼阁之上,一道若无若无地低语声响起,“十六年,不错,正是十六年!一晃眼,你们居然已死了十六年了。”

    风萧气瑟,呼呼作响,一道捂嘴哽咽,无声哭泣,泣声随风飘逝,不落人耳。

    下方司马元浑然不觉,忐忑不安。

    静待良久之后,那道清冷话语再次落下,

    “好了,你出去吧”。

    司马元神色一怔,刚刚提起的心神再次下沉。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轻轻一叹,俯身一拜后,便转身离去。

    沿原路行至临崖边缘,不待司马元开口,眼前一阵旋转之后,陈青琬与吕昭阳正含笑等待。

    陈青琬率先开口道,“师弟,义母她怎么说?”

    司马元心中忐忑,犹豫了片刻后,他硬着头皮向其等两人俯身一拜,苦笑道,

    “吕师兄、陈师姐,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司马此行连阁主她老人家的面都未曾见着,更未留下任何话语了。”

    吕昭阳问道,“可还有其他问语?”

    司马元低声答道,“仅仅询问了弟子的年岁”。

    陈青琬与吕昭阳相视一眼,眼中似都松了口气,再看司马元时,笑意更浓。

    两人笑容虽同,笑意却迥异。

    吕昭阳则是入门之事已定的神情,陈青琬则忽露一丝宠溺与关爱之色。

    司马元闻听两人话语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稍稍回头瞥了一眼后,再小心翼翼地问道,

    “吕师兄、陈师姐,可是弟子做错了什么,让阁主他老人家对弟子不满?”

    吕昭阳笑着摆了摆手,正欲开口解释时,却见其身侧陈青琬亦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他笑意微滞,继而含笑道,“无碍,师弟你不用担心,阁主既然允你靠近剑阁,便已认可你了。

    换言之,自今日起你便已然是我剑峰剑阁弟子了。走,师兄带你去一览我剑峰诸多圣地!”

    闻听此言,司马元当即脸色一松,虽然看吕昭阳方才神色,有关那位女阁主似有某些隐秘难以诉出,但他已不在意,只要不是特意针对他便好。

    吕昭阳朝着陈青琬笑道,“师妹,为兄就先走一步了。”

    陈青琬螓首微点,继而对着司马元展演一笑,轻声言道,“师弟日后若有困处,可随时来剑阁寻我。”

    司马元闻言一愣,看向陈青琬地目光真诚而期待,他心中感动,抱拳致谢,重重点头地言道,

    “嗯,师弟记下了,日后定会常来叨扰师姐的。”

    吕昭阳朝着陈锦颔首道,“师妹,再会。”

    陈青琬含笑点头,“师兄慢走”。

    吕昭阳遂卷起司马元向外飞遁而去,呼啸声轻吟微荡,一路响彻剑峰之上,令下方无数人抬首仰望。

    司马元看着身侧吕昭阳,顿时明白对方心意,如此高调返回,表明他已然获得坐镇剑阁那位的认可。

    此举既是在为司马元助势,亦是在宣告剑峰、乃是整个紫霄派。

    他司马元正式落身剑峰剑阁!

    翌日,一则讯息自剑峰传遍紫霄派,神丹峰遗弃杂役司马元拜师剑峰峰主陆鸿离。

    为其亲传弟子,位列第七!

    剑峰万剑齐鸣,以示庆贺。

    紫霄全派哗然,瞠目结舌。

    --------

    赵氏族地。

    刚痛失小儿,又搭进去一个亲侄,这位早已勃然大怒的赵氏族长顿时暴跳如雷,他近乎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陆鸿离,你敢庇护杀害我儿之人,赵某与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他霍然转头,满脸凶狠,厉色怒吼道,“来人,告诉掌门真人,我赵氏愿献半族之力,助其诛杀逆贼!!!”

    “我要杀光剑峰这些乱臣贼子,再剁碎那个小杂种来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我要剁碎他!!!”

    赵氏族地,人人噤若寒蝉,颤颤兢兢。

第二十三章 问仙择主!

    剑阁,七层楼巅。

    一道宫装丰腴妇女负手而立,冷眼俯视着剑峰上下,尤其看向紫霄紫霄峰的目光中,隐有一丝刻骨铭心地煞气萦绕,磅礴地杀意直让深渊兽吼都不禁偃旗息鼓,沉寂如死。

    俄而,一道大儒身影在其身侧缓缓飘落,正欲言又止。

    见对方煞气弥漫,久久未消,中年儒士微微苦笑。

    随后他忽然张了张嘴,似有迟疑之色,却沉默不言。

    最终他抬首,轻轻一叹,声音微涩地轻声道,“梅儿,其实那小子只是有点像而已,而且.....。”

    “闭嘴!!!”

    冷冽话语令人如堕冰窖,寒彻入骨。

    儒士轻轻叹息,随即看向司马元离去的方向,目光微复,似是喜恨交加。

    忽然,徐知梅目光恢复至清淡冷冽,“姓嵇的已经动手了,你做好准备吧。”

    中年儒士眉眼一皱,看向紫霄峰地目光幽深难测,“掌门意欲行险,我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助他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丰腴妇女嗤笑一声,却不知在讥讽何人。

    旋即其一步落下,便踱入楼阁,唯有冷冰冰地几字遗留:

    “老贼不死,你我寝食难安!”

    言简意赅,却有一道杀伐之意荡彻四方,欲达云霄之上。

    话音刚落,深渊之下,数道暴怒地兽吼齐齐爆发,响彻这片剑阁空间。

    --------

    剑冢。

    剑峰剑冢乃是仅有的传承近千年的剑修圣地之一,其内葬剑近万余。

    每至月圆之夜,那庞大的剑气便会万剑齐发,一飞冲天,呼啸不止。

    宛若死后神灵存在,将整个剑峰笼罩,庇护剑道一脉永垂不朽。

    而意欲成为剑峰弟子,除去师门长辈们的认可外,还有一位剑主英灵的无形认可与追随。

    一剑认可,便可为其新任剑主。

    数剑轻颤,则喻示其人资质上佳。

    数百残剑浮动,当为剑道传承者。

    至于引得剑冢数代近万剑主认可的存在,即是剑冢万剑共主!

    自剑道创立伊始,除那位剑道始祖外,近千年以降,再无人获此殊荣。

    它们才是整个紫霄派剑修一脉叱咤青鸿、纵横四方的根本与底气!

    这种东西,唤之为底蕴!

    剑冢半腰,一位身穿剑峰外门弟子衣袍的虬髯大汉,正滔滔不绝地向着身边这位剑峰新秀喷洒着剑冢的悠久渊源与昔日荣光。

    司马元神色肃穆,时不时深以为然地颔首致意,示意自家崇高的敬意与无限的缅怀,内中却颇为无奈,师兄你说话归说话,咱能不带标点不?

    “这位师弟,你可不知咱剑峰当年乃是何等的至高无上,何等地强势无匹,不说如今的萧、赵、韩、刘,但说住在紫霄峰上那几位,要是搁在当年,你要敢给我剑峰甩脸色,不鸟你那都是轻的,能吐你一脸唾沫星子,那都是看在你幸幸苦苦维持这份家业的不易上。

    否则惹急了老子,依着我这火爆脾气,直接干翻了他娘的,管他娘的什么狗屁掌门、太上长老,咱剑峰就只认咱峰主,呃,还有副峰主。”

    司马元初始还颇有些愤愤不平的义愤填膺,此时却忍不住眉眼狂跳,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方才将其拉了回来。

    虬髯大汉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后,笑道,“师弟无须害怕,在这剑冢剑气覆盖内,啥话都可以说,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听不到,么得关系。”

    司马元神情肃然,“切不可背后妄议宗门长者”。

    一道宛若蚊蝇声音响起,“以防隔墙有耳”。

    虬髯大汉干笑几声,有些心虚地四周瞅了几眼。

    司马元神色肃然,自顾自地向剑气一脉的圣地迈进。

    数刻钟后,再翻越了数道横岭剑脊之后,司马元两人终至剑冢所在。

    “师弟,咱剑冢到了!”前方那道满脸浓密胡子的师兄咧嘴言道。

    司马元精神大振,只见其前方平坦沃原之上,一柄柄参差不齐地宝剑正歪歪斜斜地

    插在这片赤红色荒地上。

    荒地不大,方圆不过数百丈;宝剑不多,仅有万柄不到。

    名唤王胡子的虬髯大汉眼中掠过一丝哀伤,声音低沉地缓缓言道,

    “剑冢本应唤作‘剑林’,乃我剑峰一脉近千年来所有或亡、或残弟子的佩剑埋葬之地,后遂改为剑冢。

    这近万柄残剑之主有因外派入侵而战亡,有因寻道失败而兵解,也有因宗门内乱、争斗而惨死的,或悲或壮,或冤或枉。”

    王胡子沉默了少许后,满眼复杂地看了司马元后,强笑道,“也有像师兄这般混吃等死,最后由同门收尸后,葬间于此的宗门的蠹虫。

    当然,如师弟这般宗门亲传弟子自然不会落入如此地步,日后定然平步青云,一窥那无上剑道风采。自然不是师兄这般废物可比。”

    司马元默然,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大道之争,不仅仅只是厮杀争斗,还有那斩尽无数英雄豪杰的无情岁月。

    王胡子一拍额头,收起眼中落寞,笑道,“你看俺老王都一大年把年纪了还如此令人作呕,真是羞煞我也。”

    随即他一指剑冢,“师弟,倘若你要挑选宝剑便可以开始了,不过你修为不够,可别往里面钻啊,那里面虽品质较好,但咱也得量力而行不是?”

    司马元笑着点头,“多谢王师兄提点,师弟省得,自不会寻死。”

    王胡子笑着点头,伸手言道,“那师弟请,师兄我静候佳音!”

    司马元遂转身,深吸口气后,心念如一,竭力压制体内沛然灵气,仅仅御使一道自家修炼的剑气,缓缓地靠近剑冢。

    剑气不过半寸,尚处于剑意与剑气之间,似是虚无缥缈,虚实相间。

    在司马元地咬牙御使下,剑气以蜗爬龟速的方式向着剑冢悄悄地试探性行进。

    剑冢存世近千年,春去秋来数百载,这些尚还散发着凌厉剑气的残剑自然不是最早的那批,即便是最为悠久的那柄‘灭魂’,存世亦不过区区三百年。

    然腐朽剑身虽随风而逝,无形剑气却犹如老树发芽般死后重生,宛若凤凰涅,伤而不死。

    如此这般,老剑气即便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在最后弥留之际,亦会貌似本能地将历任剑主绝学、剑法以及必生感悟传至‘下一代’。

    如若薪火相承,不死不灭。

    司马元脑海中回想着自家大师兄临走之际留下的话语,他微微眯眼,仔细审视着前方诸多剑身,默默地行走。

    行进中,剑冢地诸多残剑似齐呼共鸣般发出刺耳的颤音,有若锋镝之低沉肃杀,有那燕雀折翅的哀鸣,亦有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不甘,还有空怀剑道独秘却无处施展的遗憾,更有那杀伐果决地狠辣与无情,而更多的则是那举世为敌而鏖战四方、闯下赫赫威名的豪迈与孤傲。

    司马元忽然身心一颤,似有一股庞大的同根同源地庞杂气息席卷而至,将他团团包裹。

    这是其剑气被剑冢接纳初始的表现。

    他脸色微松,既然剑冢不再排斥,他索性放开心神,全力感悟四周剑气。

    随着司马元地心神放开,剑气未至,一股股如同割肉断指般的疼痛犹若潮水般涌来。

    瞬息功夫,便击垮司马元的心内防线。

    他不禁闷哼数声,眼前一阵发黑,嘴角、鼻孔、双耳乃是眼角,七窍之内尽是血液流出,面目狰狞而怖恐,神情扭曲而凶狠!

    霎那间,其被压制的炼气七层修为仿若不受控制向外轰然一荡。

    他牙关咬死,双拳拧紧之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血肉,白森森地指骨清晰可见;滴答滴答的血流声,在这无形剑气纵横肆虐的剑冢之中尤为响亮。

    “啊!!!!”

    一道痛入骨髓的极致呐喊响起,司马元披头散发,血脉喷张;被剑气掀飞的衣袍鼓荡振飞,抖动不已,宛若阵旗被烈风吹拂,猎猎作响。

    张狂的赤红脸色、飘荡地乌黑长发以及那全身银白泛紫锦绣衣袍,在数千柄残剑所发剑气中,发出令人心惊的鼓荡之声。

    此刻的司马元,活脱脱一个狱府魔神!

    他募然仰天怒吼,嘶吼咆哮,宛若歇斯底里的癫狂作态,不仅将剑冢外满怀期待的王胡子看得目瞪口呆;那意欲捅破天的嘶吼声,更是令剑冢周围百里范围的剑修佩剑齐齐轻颤,如同呼应召唤。

    恍惚失智之下,司马元不知过去多久,如同一直沉浸在暴怒疯狂之中。

    恍若旬月、更近年余,实则不过数个呼吸。

    距离其十余丈远的一柄无声残剑终于不再沉默,一道羸弱的低沉剑吟缓缓响起,却又戛然而止,如同昙花一现,恍若幻觉。

    此声,司马元却听到了。

    如雷贯耳!

    那宛若将死之人发出的虚弱呢喃,在司马元耳中却胜似天雷霹雳,直将其疯狂懵懂之举瞬间拉回现实。

    同时四周肆虐狂躁的剑气齐齐偃旗息鼓,纷纷沉寂,仿若臣服。

    司马元缓缓低头,微敛地目光落在身前残剑上,一丝复杂之色悄然而逝。

    俄而,沧桑复杂化为迷茫骇然,此刻正头痛欲裂的他,下意识地拔起身前残剑,喃喃自语地道,

    “跟我走吧”。

    旋即,沧桑复杂眼色烟消云散,随风而逝,仿若从未出现过。

    残剑默然,威势无匹的剑气却缓缓归敛,再次陷入沉寂。

    残剑不过尺许,青碧翡翠色泽地黯淡剑身之上满是坑坑洼洼,一道道斑驳印迹似在彰显着其曾经的辉煌与伤痕,更令司马元敬佩徒生的,还是剑身上那道死后依然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万仞加身浑然不觉,冲天意志死后未消。想来那位前辈生前亦是我剑峰的擎天柱石,不知可否随小子再为剑峰挥剑?”

    剑身低吟,似是低诉,更像思恋眷念。

    司马元神色复杂,不顾那道道纵横飞舞的混杂剑气,轻轻的捏住插在地上那柄伤痕累累的剑身, 他不顾手中一道道狰狞剑伤,轻轻地摩挲着这柄‘残兵老将’,两个如同蚊蚁篆体小子落入其眼中。

    问仙。

    司马元眼中光彩一闪而逝,喃喃自语地道,“问仙剑,指天问仙,盖世无双,口气倒是不小,却不知你究竟有何非凡之处?”

    问仙剑寂然如默,宛若僵死。

    司马元爱不释手,如获至宝地对其倾诉细语。

    他再看四周纵横肆虐的无形剑气时,却再无心惊肉跳,眼中满是熠辉亮彩。

    当日吕师兄虽未道明那剑道淬炼之法,但其后的言下之意无不透漏着此法与这近万柄蛰伏剑气息息相关。

    以剑冢剑意淬炼体魄、打熬修为!

    司马元抬首望去,眼中露出一丝果断。

    “择日不如撞日,何不趁此机会,彻底扫除隐患?”

    司马元眸光愈发明亮,七窍流血的面目看着四周万柄残剑时,一丝垂涎与炙热再也掩饰不住。

    他紧握问仙剑,将自家心意传至握剑之手,不管这残剑能否领会,权就死马当活马医。

    他行走缓慢,步步艰难,四周无形剑气随着司马元的移动,瞬间便炸开了锅,齐齐向其涌来。

    万剑臣服他未曾体会,但百剑穿心倒是略知一二。

    以剑气淬炼气道修为,无异于找死。

    但此刻的司马元咧嘴一笑,白森血齿之上剑气缠绕,全身上下无不被这凌厉剑气涤荡、清扫,五脏六腑尽皆被剔透贯穿。

    场外王胡之早已目瞪口呆,连悄然至此的吕昭阳都未瞧见。

    吕昭阳目光微瞥,看向早已藏身在此的那抹阴影,面无表情。

    阴影默然,旋即悄然而逝。

    与此同时,数里外的剑峰剑阁之上。

    两道目光如蜻蜓点水般,稍稍瞥了一眼后,便瞬间收回。

    一道是浑不在意,随意安然。

    一道则是在司马元将残剑握住时,忽然轻轻一颤,猝然缩回,如是惊兔。

    剑阁壁楼顶层,一道丰腴身影死死捂嘴,泪水混合着血水沾湿了胸前大片衣襟。

    唯有几道压抑地呜呜声悄然传出,风吹即逝。

    风雨如晦,再见君子。

第二十四章 死战!

    数月后,司马元满身剑痕地回到麒麟崖。

    自被剑峰收为亲传后,他便在此地落脚。

    刚落足麒麟崖,便有一位剑修疾速赶来,正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剑意池莫愈。

    眼见司马元现身,他大松口气,微微迟疑少许后,自怀中拿出一叠类似请柬般的东西,其上龙飞凤舞地两个大字瞬间映入司马元眼帘:

    “战书!”

    司马元接过战书,笑着对莫愈言道,“有劳师兄了”。

    莫愈摆了摆手,连道客气,随即拍了拍司马元地肩膀后,笑道,“那师兄静待师弟胜讯!”

    司马元与其交谈了几句后,便笑着将莫愈送走。

    他将十几封战帖收起,揣入怀中。

    随即盘坐下来,沉吟少许后,将家当统统拿出。

    四个储物袋,依次排列。

    司马元目光一移,第一个储物袋乃是在拘龙潭灭杀萧氏弟子所获,司马元将袋中诸物件倒出,诸如《炼气初解》,《异物论》以及《紫金院》等经简之物都在,唯有那数百块灵元石几近全都不翼而飞了,地上稀稀拉拉仅有三十余块。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难道是我昏迷之际,有人动了小爷的储物袋?”

    忽然,司马元感到那古镜似乎稍重了些。

    他目光一闪,嘴角忽然上扬,“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来是你偷吃了!”

    司马元念头一转,便明白那些灵元石正是司马元在剑崖之上收取剑气时,被古镜‘消耗’的。

    当时还以为这宝物可无主御使,未曾想到它居然给自家玩儿一次阴招。

    旋即司马元打开第一个储物袋,正是自赵霜所得。

    其内灵元石倒不多,唯有一张名唤‘紫气东来’当铺的地契让司马元沉吟少许,其余乃是诸如‘回元丹’、‘补气丸’、‘辰元丹’等丹药之类。

    司马元嗤笑道,“这小子书简都没有,看来是个不爱学习人,难怪落得如此下场。”

    随后司马元落在第三件储物袋上,正是袁承陌所赠,将里面诸物取出,诸如那件隐形轻纱,一件阵盘以及寒水剑等三件有价值之物。

    他再将目光一转,最后一个储物袋正是司马元自那赵冰所有。

    司马元破开封袋禁制之后,哗啦啦足足有近千余灵元石掉落,他找寻一周后,同样并无任何书简。

    最后司马元一脸阴沉地拿着一张地契,其上‘珍馐阁’字样令他几近崩溃,他咬牙切齿地怒声道,

    “又是地契!这赵家怎这么喜欢买卖房产地契,他们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这两个破店铺有个屁用,老子又不缺地皮!”司马元愤愤不平地道。

    麒麟崖方圆数里范围都是他的,他还缺地皮?

    简直可笑之极!!!

    不过最后司马元终究还是没扔了,反正两张地皮而已,又不占地方。

    司马元摸着下巴思考少许后,将寒水剑、诸多丹药灵元石等物拿出,以备斗战时服用。

    其余之物各自放入诸物袋。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将腰间挂一个,裤裆藏一个,怀中装一个。

    最后一个,埋在麒麟崖。

    他感慨道,“古人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是深得其精髓啊。”

    半日后,一道讯息传遍剑峰上下。

    峰主亲传弟子司马元于雏鹰涧之巅,回帖应战!

    凡收到回帖之人无不神色激动,嘴唇轻颤地低语道,“老子扬名立万的机会终于来了!”

    “哈,那傻小子居然真的应战了,真可谓是意外之喜啊!”

    有人暗中低声笑道,“鱼儿已上钩,我等可坐观好戏上场。”

    雏鹰涧,乃剑峰剑崖与剑池相交之地,剑崖居高临下,俯视雏鹰涧下的洗剑池。

    而雏鹰涧之巅,便是剑池之上的深涧峰顶,与剑崖隔涧相望,比邻而居。

    今日雏鹰涧峰巅人群纷涌,喧闹浮躁,宛若闹市。

    不仅鹰涧峰巅四周百丈范围内挤满了人群,就连对面的剑崖边缘都影影绰绰站满了人。

    粗略一观,竟有近千人之众!

    司马元刚来之际,便被这浩大的场面吓了一跳。

    在拥挤的人群中抬眼望去,黑压压地一片满是人头与银白色剑袍。

    黑白相间的宏大场面直令司马元后悔

    不迭,内心哀嚎不已。

    司马元眉眼狂跳,正犹豫着是否要退场避战?

    这时,耳边一道温醇话语传来,令他大惊失色,

    “小师弟广邀对手,师兄我倍感欣喜,特将此事告知师尊他老人家,想必届时师弟斗剑之时,或可有幸得师尊垂目远观。”

    司马元霍然转首,正见数丈之外的人群中一位身穿白衣地冷面青年正注视着他。

    见司马元望来,他轻轻含笑,以示鼓励。

    司马元恍若五雷轰顶,这下好了,直接不用纠结了。

    他僵硬地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继而僵直地把头扭了过来。

    他轻轻闭眼,深深地长吸口清气,浊气缓缓吐出。

    再次睁眼之际,其眼中迟疑犹豫之色一扫而逝,满是斗志昂扬之色。

    也罢,今日既是他回帖应战之日,他岂能未战先怯!

    司马元傲然抬首,挺胸阔步地大笑一声,口中猛然大吼道,

    “剑阁传人司马元,特来拜会诸位同门师兄!”

    声音豪迈浑厚,气息绵长悠久,大笑声中的傲然猖狂于瞬息间展露无遗!

    他身形骤然高高跃起,轻踩几人头顶之后,一个飘忽旋转便落入场中战台之上。

    众人看着司马元傲然身影缓缓降落,不知是谁首先大声喝赞一声,

    “好!”

    继而一片喝彩声响起。

    不提其他,但只这份沉稳镇定地气场便折服了场中不少人。

    有人见此高素竖大拇指,暗赞其飘扬卓越的风采;有人则微微眯眼,轻嗤一声,不知是讥讽还是不屑;也有人神色微皱,瞥了眼身边突然出现了拥护之人,暗骂不已。

    陈青琬轻轻斜眼忒了下身侧吕昭阳,对方干笑一声,似有些心虚。

    场中司马元倒未曾多想,他向着四周含笑抱拳道,

    “今日司马应邀前来,与诸位切磋一二,还望各位师兄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在一阵跃跃欲试却无人愿当出头鸟的短暂寂静后,募然一道大笑声响起,继而随着其修为气息的不断显露攀升,其朗声笑道:

    “元师弟虽新入我剑峰,却是我辈英杰,刘某不甚仰慕,今日愿抛砖引玉,为诸位博一个好彩头,届时与诸位共享!”

    那人几个翻身飞跃之后,场中便多了位几近三旬的青年剑修。

    只见其人略显方正地脑袋之上,额头稍阔,浓眉大眼之下,厚厚的黑唇咧嘴一笑,露出数颗光亮洁白的大牙;高大身形足有八尺之余,其人褪去了宽松衣袍,仅穿了一身紧贴肌肉筋骨的塑身锦衣;其随意结扎的浓密黑发迎风飞扬,极显张狂之态。

    而那露于人眼的赤铜色皮肤,更是将其莽汉地形象映衬地淋漓尽致。

    其人看似粗蛮,但从方才的一番话中,司马元岂敢小觑来人?

    来人身形站稳后,当即抱拳道,“炼剑房刘猛,愿领教元师弟精妙剑法!”

    一道浓浓地铁水炉火味道沁入鼻尖,司马元暗道此人定是打铁高手!

    他神色一肃,回礼道,“不敢,还请刘师兄多多赐教!”

    刘猛咧嘴一笑后,当也丝毫不拖沓,一把抓住身上锦衣撕拉一声便将其霍然撕开。将紧紧帖住后背的宽厚巨剑猛然抽出、轻轻一挥,便有虎啸豹吼之声隐隐传来,凶狠霸道的狂野气息更是四周观众情不自禁地倒退数步。

    司马元微微眯眼,看着刘猛身上的修为气息,目光稍稍下移。

    一柄足有五尺长、一尺宽的赤红色巨剑狠狠地砸在战台之上,随着对方地拖行,一道深深地沟壑将战台几乎分割成两半。

    骁勇善战、力大无穷、心思诡谲!

    这便是此人给司马元的第一印象!

    更让他微微一凛地乃是其炼气七层的后期修为。

    司马元苦笑之意轻轻一掠,旋即目光渐渐沉稳,浑身雄厚气息轰然爆发。

    一道道若有若无地无形剑气在其身侧飘忽不定,几缕令人心悸的剑气之意更是令场中不少人都瞳孔一缩。

    今日首战,他早已胸有成竹,略施小计。

    猝尔,一道暴喝响彻战台。

    “师弟,小心了!!”

    炼剑房刘猛拖着重剑,直接裹挟着灵气旋风直冲司马元而来。

    宛若山岳崩塌的庞大气势,瞬间便吸引了诸多观众的眼神,令其等眼神不禁一亮。

    司马元抬首大笑,剑冢数月淬炼,今日倒可一试自家抗打本领。

    旋即身形气息不禁未全力收缩防御,反而轰然散开,全无任何守御之意。

    在众人惊呼诧异中,在近千余同门瞩目之下,司马元迎难而上,冲向那道狂暴气势。

    俄而,一道震耳欲聋地碰撞声在战台上率先响起,紧接着嘭地一道巨响声再次轰然炸开。

    旋即两道沉闷的痛苦呻吟声自烟尘中传出,随即在众人齐齐色变后腿中,砰砰碰撞之声不仅未曾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的激烈强横。

    此场战斗甫一开始便迅速攀至白热化。

    场中不少冷眼旁观之人,早已从开始的冷笑,悄然变至凝重,旋即再震惊吸气中,司马元与那刘猛足足都上了数个回合。

    中间更似伴随着那炼剑房刘猛重剑狂挥狠砸之时的怒吼声,以及那剑阁小子的死死咬牙的抗敌嘶吼声,而当两人的都齐齐大喝一声之后,战斗竟直接攀升至**!

    司马元此刻早已不复先前那般潇洒飘逸,此刻的他黑发乱散,衣袍之上数道重剑砸了的痕迹,左臂更是微微扭曲,宛若骨折;身形稍斜,肩膀边缘直接被削掉了一小块!

    血腥味早已弥漫战台,猩红液体更是将银白色剑袍染红大半,黑色头发之上赤色淤血也渐渐结痂凝块。

    至于对面的刘猛更是看得旁人心惊肉跳,本就显露在外的赤铜色肌肉之上足有近十道剑伤沟壑,横七竖八地布满胸前上半身。

    他不仅未有丝毫恼怒,反而咧嘴一笑,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尽是郑重尊敬之色。

    方才他是欲以力降十会的蛮横方式直接击跨对方,未曾料到其竟然对他正面对敌后,以紫霄剑法中的驭剑式将他身上划上了十数道伤口。

    虽不致命,但却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司马元满眼狠辣,嘴角血液直堕下巴,指尖高举,一抹宛若烛火地微弱剑气,轻轻摇曳。

    他募然仰天怒喝,

    “战!!!!”

    刘猛猖狂大笑,“哈哈哈,好小子,够狠!再来!!”

    话音刚落,两道撞开的身影再次相对冲来。

    须臾功夫,场中砰砰声再次传来,当场下众人看得骇然失色,久久未语。

    有人似有不忿,“这哪是比剑法,分明就是混混之间的斗殴嘛。”

    其身侧之人大有深意地回道,“师弟可曾瞧见那位元师兄除了正面抗敌之外,还以我紫霄剑法御剑术周游在外给刘师兄造成了极大困扰,否则单凭蛮力,谁能是炼剑房那群莽夫的对手?”

    先前那人语气一噎,冷哼一声后,却不再多言。

    此战,终究不是无有日夜。

    在司马元坚持了数刻钟后,其身影终于在一道嘭声中倒飞而出,摔落在战台边缘,久久未起。

    此战,自始自终,司马都未曾祭出问仙剑。

    甚至连一丝筑基剑气都未曾放出。

    刘猛踏步而出,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司马元后,满脸傲然的走下站台,四周人群霍然退散,满眼敬畏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他看着摔落得司马元,沉声抱拳道,“承让!”

    司马元自然无法回应,已然彻底昏死过去。

    此刻,雏鹰涧众人神色震撼,久久未言,全场除了救助司马元之外,尽皆鸦雀无声。

    剑池外围,吕昭阳神色平淡,眼中似有赞赏划过,身侧陈青琬俏脸煞白,紧抓衣袖一角。

    她见司马元倒地,顿时花容失色,正欲前去救助时,忽感臂膀传来一阵巨力。

    她不敢置信,“大师兄?”

    吕昭阳充耳不闻,冷视着某处阴影所在。

    她心神一凛,掩口惊呼,“他回来了”。

    剑崖边缘亦是沉默不语。

    此战,剑阁弟子司马元惨败而归。

    但剑峰再无一人对其峰主亲传身份质疑不忿。

    盖因此战,亲传弟子司马元肩骨断裂三根,右肩血肉被削,颅骨碎裂两块,腹部肋骨塌陷寸许,左臂直接扭曲骨折,右腿筋骨错位。

    司马元近乎全身瘫痪。

    战后昏死整整两月之久!

    在此期间,剑峰峰主陆鸿离曾亲至麒麟崖。

    事后嘉勉炼剑房刘猛,并擢升其为炼剑房副堂。

    剑峰弟子尽皆疯狂。

第二十五章 炼化问仙剑!

    麒麟崖下,一处新辟的幽暗洞穴内,司马元盘膝而坐。

    今日已是斗剑三个月,然前来投帖邀战之人疾速猛增,似无有休止,司马元当即便被这阵势吓坏了。

    当他睁眼伊始,便是近数百封战帖将他尽数覆盖,瞬间淹没其身形。

    随后数日,司马元看到那堆战帖都通体发寒。

    司马元脸上还残留一丝心有余悸,打了个寒颤,微微抬首看了眼洞外,呼啸声贯彻耳边,似冷鞭在肆意抽打着这面崖上岩石,磨掉了棱角,也划去了阻力。

    他暗忖,经此一战,丹药已然消耗的七七八八,唯留有几粒辰元丹暂时未动。

    且因当初那曹骐骥所言之修为虚浮,再行服食定会有损道基之语而被司马元避如蛇蝎。

    他微微皱眉,摩挲着手中的灵元石,修为不可揠苗助长,故而灵元石也无法汲取。

    他喃喃自语道,“听大师兄言外之意,宗门似乎动荡不安,届时修为太低定会被大浪淹死,须尽快提升实力啊!”

    司马元忽然神色一动,一拍储物袋,一枚古色古香地两巴掌大的古镜落于手中。

    记得吕师兄曾言,灵物宝器似分有等级,如我等炼气存在可御使法器,筑基的前辈法力更胜一筹,区区法器难以承受其磅礴修为,唯有那宝器中灵器方可承受。

    司马元忽然想起当日在拘龙潭时,那位萧氏弟子临死之际对着古镜喊了声‘灵器’。

    他目光微移,落在古镜之上,似是若有所思。

    他忽然灵光一闪,筑基剑气!

    还有那道金丹剑气!

    他顿时思路一开,瞬间便觉豁然开朗,他精神一振,看向古镜地目光霍然一变。

    俄而,司马元凝神静气,数次深呼吸后,激动缓缓归于平静。

    他目光一转,落在古镜边缘,继而指尖轻碰,一道精粹地剑气缓缓渡入司马元体内。

    剑气甫一钻入,司马元忽然浑身一僵,继而快速闭眼,全力炼化感悟。

    半刻钟后,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似一抹复杂遗憾之色转瞬即逝。

    他轻声呢喃道,“前辈遗泽,晚辈受之有愧,唯有将您剑法绝技发扬光大、传承下去。”

    旋即他稍稍转头,看向身侧倚壁的一柄残剑问仙,眼露振奋之色。

    这柄残剑,正是自剑冢之中获取的问仙宝剑。

    问仙残剑长不过一尺有余,其前部分剑尖早已遗失,下落不明,而今在司马元手中这半截即是剑柄那部。

    青碧色的剑身之上似有螭龙淡纹盘旋在上,妖娆奔腾的无形威势令人心神大震。

    前几日司马元为试残剑之利,一咬牙,索性以残缺寒水剑悍然劈向残剑。

    结果问仙毫发无损,寒水剑断成碎铁,不仅灵性损失殆尽,剑身更是彻底报废。

    司马元拿起问仙,如获珍宝。

    他轻轻抚摸剑身,目光沉凝而温柔,嘴角微微上扬。

    须臾,他笑意一敛,轻声呢喃道,“今日你我便彻底心神合一。”

    他轻轻握住剑柄,一丝透人心脾的冰凉之意传入;深吸口气后,心念御使之下,一股法力渡入剑身。

    他再次闭眼,缓缓炼化问仙剑。

    而当司马元法力犹如游蛇般在进入残剑后,本是沉寂默然的剑身忽然青光一闪,一丝若有若无地气息正在缓缓凝聚。

    如同亡者复苏。

    与此同时,在剑峰剑阁之内,沉寂了十六年的半截无名剑尖之上,一道青碧光芒瞬息而逝,旋即便复至死寂。

    剑阁顶层,那道负手而立的丰腴身影忽然一颤,抖动不止。

    “它醒了”。

    -------

    剑峰属地边缘,三道身影并行而至。

    为首之人面目模糊,似被一件隐匿法宝笼罩,声近四旬上下。

    气宇轩昂地领袖魅力,令其身后两人微微躬身,连回话都带着小心谨慎。

    那人轻笑道,“此次任务就交于两位道友,赵某就不亲往了。”

    身后两人悄然对视一眼后,悄然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但不敢反驳,只能陪着笑脸。

    那位赵姓公子继续笑言道,“两位师弟尽管放手施为,即便事成之后落入那人手中,我也能让二位安然无恙!”

    他似饱含深意地言道,“须知,今时不同于往日了。”

    那两人闻言,眼中露出释然与喜色,皆舒了口气。

    后路未断,且还能保自家性命无忧,此行似是大善呐!

    当即不再迟疑,齐齐肃然抱拳,“赵师兄放心,我等二人绝不辜负师兄厚爱,定将那小杂种脑袋拧来送与师兄。”

    赵姓修士颔首致意,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目光渐渐化为幽深。

    “区区炼气,岂能满足师尊的胃口?”

    星光移位,日月更替。

    数日后,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他呼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继而鼻尖轻嗅,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充斥整个洞府。

    他垂首看了看手中问仙,感慨地言道,“未曾想到你我不过初次融合,便赠送给小子如此大礼,多谢了。”

    问仙剑轻颤,似予以回应,如具灵性。

    此次祭炼残剑问仙,竟将司马元体内胫骨、血髓等再次洗涤了一遍,较之以往更加纯粹透彻。

    司马元轻弹肌肤,光泽明亮,韧性十足。

    体内更是浑然一体,汹涌澎拜。

    更令司马元欣喜之处,还是那道蛰伏暗藏在体内的青莲子之灵力,好似尽皆被激发出来,宛若世间最为精纯原始的天地灵气,齐齐灌入司马元四肢百骸,令他修为猛增。

    距离炼气八层仅有一线之隔,堪称触手可及!

    司马元轻轻一笑,再握问仙剑时,一股如臂挥使地异样感觉充斥整个脑海。

    今次炼化此灵剑的过程异常顺利,法力灌入之下,不仅未有丝毫阻力,其残存的宝剑意识似还引导着司马元炼化。

    那种感觉,如同游子迷路被指引归家般。

    就这在这时,司马元丹田之内,一丝警兆徒然升起,旋即在瞬息之间更是攀升至极致。

    司马元呼吸都为之急促,他霎那间屏息凝神,于千钧一发之际,他近乎本能地向后倒仰过去。

    而就在毫厘之差中,一道轻嗤破空声响起,宛若无中生有般在司马元方才端坐前方浮现,斜刺而下。

    一丝犹如荧光的幽微细线,猝然钻过司马元端坐之地,数个呼吸之后,方有一道微弱的轻嗤声传回。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头骤然一窒,他霍然抬首,看向洞外地目光冰冷无情,一丝狠辣之色倏忽闪掠而过。

    困在洞中,定会被瓮中捉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杀出去!

    司马元心思急转,瞬息功夫便想透自家处境与应对之法,他暴喝一声,

    “问仙!!”

    问仙剑残轻轻一颤,旋即倏忽一声后,便落入司马元手中。

    他轻手一招,自家储物袋与古镜入手,他心中稍安,对方显然刚来不久,否则定会发现此宝的不凡。

    他看了眼洞外,自方才那道袭击之后,再无任何反应,洞外呼啸依旧,宛若平常如故。

    司马元却知对方定然躲藏在洞口附近,只要他一现身便会遭遇雷霆一击。

    对方有可能乃是一位筑基存在!

    司马元忽然朗声大笑,“堂堂筑基强者,偷袭低阶修士、手段下作也就罢了,还欲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无耻之极,司马羞与你等为伍!”

    奚落嘲讽笑声传出之后,洞

    外并无任何回应,呼啸如故。

    司马元心中顿时一沉,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他双眼血丝弥漫,一丝狠辣之色转瞬而逝,他一拍储物袋,那瓶装着辰元丹的药瓶浮现在手。

    他当即将所有辰元丹倒出,一股脑地塞入口中。

    与此同时,他将古镜拿出,小心翼翼地拿出渡出几道筑基剑气,储存在问仙剑之上。

    他微微犹豫,将那缕最为凌厉地剑气引至古镜边缘,蓄势待发。

    随后他提起问仙,微微仰头,盯着洞口上方那块五色杂石,身上炼气七层的强盛气势不断攀升。

    终于,当臻至某个顶点之际,司马元眼光募然瞪大,口中一阵长啸,

    “给我开!!!”

    话音未落,司马元身形轻踩洞壁,朝着洞口上方那块巨大的青冈石狠狠一斩!

    轰隆一声,洞口上方砰然炸裂,乱石飞舞,一道冷冷地闷哼声响起。

    司马元眼神陡然一亮,不避不闪地朝着对方冲去。

    碰!

    两道身体在撞飞数颗碎石之后,便意外地相撞了。

    不过代价却是司马元胸膛之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林的猩红掌印。

    对方则被一柄问仙剑砍中左肩,剑身嵌入肩骨,卡在里面了。

    直到这时司马元方才看清对方面目。

    一层黑布笼罩,全身漆黑如墨,倘若藏身黑夜之中,犹如浑然一体,难以分辨丝毫。

    唯有一双锐利冷漠的双眼留在外间,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犹如凝视死人。

    司马元咧嘴一笑,在对方瞳孔一缩中,司马元忽然张口一吐,三道筑基剑气呲地一声,便穿过对方身躯。

    不过对方并未如愿被杀,在一阵闷哼声后,那人一掌震开司马元,同时一手紧紧握住,指间温热猩红液体缓缓流淌而下。

    司马元眼神一狠,在对方一掌拍来之际,握住问仙的那手骤然朝下一压。

    对方掌印再落时,力道却卸去大半。

    然而司马元却并未放过此等好机会,他左手之上一枚古镜浮现,朝着那人脑袋狠狠地砸落下去。

    对方见方才一掌效果不佳,嘿然一笑后,任由司马元那古镜砸下,仿若任人宰割之状。

    司马元却心中警兆再起,古镜却中途拐弯,顺势砸中那人左肩。

    他借助这股力道,急忙将问仙剑抽出。

    正欲撤离之时,上方一道冷笑传来,“现在才想走?晚了!”

    司马元猛然抬首,只见头顶一张大网直直落下,意欲将司马元两人齐齐罩在其内!

    对方竟然还有同党!

    两大筑基联手偷袭!

    司马元肝胆欲裂,通体冰凉。

    他俨然陷入了绝境!

    生死关头,司马元双目充血,面目狰狞怖恐,神色癫狂之极,募然怒吼,

    “想要我死,那你们也跟着陪葬吧!!!”

    他一拍古镜,一缕静待已久的渺微剑气似慢实快钻出古镜。

    霎那间,一道庞大的剑气充斥整个麒麟崖,如渊如隆,巍峨高深,强大无匹。

    这道令筑基都为之胆颤窒息的气息甫一出现,便将整个紫霄峰惊动。

    几乎同一时刻,剑峰剑阁足足有两道与之媲美的庞大气息轰然冲天。

    紫霞派紫霄峰之上,本是沉寂凝滞的浮云骤然间翻滚倒卷,在其撕扯震荡之际,一道庞大的气息瞬间降临麒麟崖。

    随后数道无匹气机随之而来。

    短短三息功夫,在剑峰麒麟崖边汇聚了足足四道强横气机!

    尽皆金丹上人!!!

    旋即,一道蕴含雷霆之怒的怒喝声,响彻整个紫霄派,

    “赵孟敬,你该死!!!”

第二十六章 太上长老止戈!

    剑峰之外,一道年轻俊朗地身影正在疾速遁走,其所逃走的方向正是紫霞紫霄峰。

    这位暗中策划袭杀剑峰亲传弟子之人,正是紫霄掌门首徒。

    赵孟敬!

    而在其身后数百丈外的高空之上,一道数十丈长的横天剑影猝然高悬,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朝着赵孟敬轰杀而来!

    身处濒危死境,正在遁走的赵孟敬!

    他非但未有丝毫恐惧慌张,眼看那道弥漫杀伐之气的庞大剑影顷刻便要降临身之际,他竟骤然转身,直迎对方。

    宛若寻死般朝着那道剑影直撞而去!

    剑影主人当即勃然大怒,“找死!!!”

    赵孟敬满脸冷峻,脸上似有一丝讥讽之色。

    须臾,剑影轰然落下,一道狼狈身影喋血倒飞数十丈后,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在地。

    剑影置若罔闻,继续朝下挥斩!

    这时,一道本该及早现身的紫袍修士缓缓凝实,其人目光平静、威严无双,浑身上下紫雾弥漫、笼罩全身,使得其人面目颜容模糊不清,难窥真容。

    其人宽大的紫金袖袍轻轻一甩,那道将筑基巅峰重伤濒死的剑影便猝然崩碎,化于无形。

    剑影主人见掌门现身,亦不再纠缠灭杀赵孟敬。

    轻嗤一声,浑身包裹着剑气的陆鸿离提剑浮现在空中,宛若粼光荡漾的剑光飞旋在四周,呼吸间似有千百道剑光、剑意忽闪幻灭,旋即又再次浮现,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包裹着无尽剑光的模糊身影一步踏出,便至紫袍前方百丈。

    他语气冰冷,凛冽的杀伐之气弥漫四方,令人寒气直冒地话语缓缓传出,

    “掌门果真要挑起战端?”

    紫袍修士正是紫霄派现任掌门真人,嵇舒夜!!

    嵇舒夜语气平淡,“都出来吧。”

    陆鸿离见此,气息愈发的冷峻漠然,一股肃杀之气缓缓凝聚,贯彻方圆百里碧空。

    而嵇舒夜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波纹荡漾后,两位强横存在缓缓显露出身影。

    剑峰、紫霄峰各两人。

    四大金丹上人!

    霎那间,方圆百里风云动荡,灵气嘶吼,万兽息音。

    剑峰辖境,金丹酣战!

    剑峰紫霄峰剑阁所在,早有那改弦易辙地灵阵峰将护阁大阵破开,露出这座剑道一脉紫霄峰的庐山真面目。

    此地有数百位内门弟子严阵以待,看向那些如狼似虎冲进来的同门,眼中温情不再,满是杀意凛然。

    这时一道冷冽声音响起,

    “犯我剑峰者,杀无赦!!!”

    数百位剑气一脉弟子齐齐怒吼道,

    “杀无赦!!!”

    声威轰隆震荡,响彻琼霄云海。

    直将来犯之人吓得连连色变,脸色煞白。

    沉默稍许后,一道身材魁梧地身影踏踏地走出人群,漠然地目光扫过对面剑峰弟子,旋即微微一抬,看着阵中的吕昭阳,面无表情地言道,

    “吕师弟,你若自废修为,萧某便饶过眼前这些人,如何?”

    他眼皮微垂,“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吕昭阳将手中灵剑一挥,轻笑道,“萧师兄若愿为我座下奴儿,我或许会犹豫一会儿。”

    他眼中似有期待之色,饶有

    兴趣地道,“师兄觉得如何?”

    萧姓修士冷漠目光一闪,声音低沉地言道,“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冥顽不灵,真是死不足惜!”

    他身上气息缓缓展露,一股比吕昭阳还要浩瀚庞大地气息瞬间便将整座战场笼罩。

    一道冰冷话语响起,“杀,不必留手!”

    话音刚落,诸峰人群中便有数道筑基修士冲天而起,凌空掠向剑修一方。

    而当诸位剑气一脉的弟子意欲再起剑气时,却有一股沛然重压将其等死死压住,尽皆如同呆木般凝滞不动。

    数道筑基修士愈发临近,众多剑气一脉修士眼中满是愤恨与绝望。

    被人恃强凌弱地控制,宛若束手待毙般任人宰杀,此举比凌迟都要更让人恐惧。

    吕昭阳嗔怒瞪目,怒发冲冠,霍然间其身上浩大的筑基巅峰气机腾地升腾震荡,口中厉声道,

    “尔等敢!!!”

    话音未落,其身形纵横间便飞至众人头顶,向着那数位疾速扑杀而来的筑基抬手就是一片凌厉剑光挥洒而出。

    率先掠至的那位筑基存在悚然一惊,手中一张赤红阵旗霎那间灵光闪烁,威力大振,令其精神抖擞,将吕昭阳的剑光死死地挡在阵旗之外,寸步难以破进。

    那人哈哈大笑,眼神阴狠,阴恻恻地道,

    “吕昭阳,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其将这面峰主所赐阵旗轻轻一挥,一道如同水面涟漪的震波荡漾而出,不仅令同行几人身影一滞,更让地上数百名剑气一脉的弟子行动迟缓。

    一位筑基眼神一亮,“好机会!”

    他手中一记销骨噬魂道法洒下,霎那间便有十数位剑修惨叫倒地。

    不过呼吸之间,那些被道法击中之人便眼睁睁地血肉分离,呲呲地青烟冒起,须臾功夫,便彻底化为一堆烂骨。

    吕昭阳肝胆欲裂,道,“尔等该死!!!”

    那萧姓修士目光一冷,恢宏气机猛然一压,吕昭阳眼中震惊骇然之色溢于言表,还有一丝疑惑不解与愤怒!

    身后一道身影缓缓垂头,沉默不语。

    吕昭阳则被砸落在地,生死不知。

    其背后锦袍似被飞剑撕裂,血线悄然蔓延开来。

    终于,有剑修弟子似不堪如此侮辱,怒吼之际,正欲自爆体内剑气时。

    一道勃然大怒地话语自剑阁顶层传下,

    “以大欺小,萧铭博你枉为金丹!”

    新近突破金丹上人的萧铭博冷冷一笑,旋即一步踏出,便至剑阁之上。

    其正欲进入时,本是从容的脸色瞬间消失,身影更是猝然倒飞,迅疾遁至剑峰之外。

    噗地一声,他吐出一口猩红淤血。

    在其胸口心肺处,一道寸许剑痕缓缓浮现,血染衣襟。

    萧铭博魂飞天外、惊慌失措,在仓促地亡命奔逃之后,正欲舒了口气。

    回头一望,当即脸色大变。

    那道不过尺许的半截剑尖竟如影随形,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一股生死危机令他心神颤栗,浑身冰冷彻骨。

    他猛然仰天怒吼,

    “老祖,救我!!!”

    霎那间,一道沧桑轻叹声缓缓响起,旋即功夫便自紫霄峰巅传遍四方,呼吸之际便响彻整个紫霄峰。

    “都住手吧”。

    半截剑尖颤抖不止,如遭重击。

    在剑阁一道痛苦地闷哼声传来之后,半截剑尖倒飞出去,正要回掠。

    苍老声音再至,“既为同门,怎可自相残杀?今日羁你法宝,以示惩戒!”

    话音刚落,萧铭博神色大喜,顷刻一道光华落下,那半截剑尖便随萧铭博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见。

    唯有一道怨恨话语留下,在剑阁回荡,“徐贱人,今日之辱,来日必十倍奉还!”

    剑阁沉默半响后,一道声嘶力竭地凄厉声响起,

    “老贼,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贯彻剑阁顶层,却未有丝毫传出。

    声音中饱含的怨毒之意,仿若倾尽五湖四海都难以洗刷涤尽。

    剑峰之外,四道身影凝实现身,脸上皆是早有预料之色。

    齐齐躬身垂首。

    苍老声音传至四道身影处,“舒夜、鸿离,你们来琼宫一趟,其余都散了吧。”

    嵇舒夜与陆鸿离对视一眼后,皆垂首称是。

    渊深幽意,难以揣度。

    翌日。

    紫霄派传讯诸峰,原剑峰峰主陆鸿离不顾同门之谊、长辈身份对宗门传承人出手,现革去其峰主之位,以示惩戒!

    剑峰副阁主徐知梅阻挠宗门执法,勒令其禁足十年,不得踏出剑阁一步!

    神丹峰峰主曹骐骥以损伤宗门利益之罪,革去峰主之位,由宗门新晋长老萧铭博暂掌神丹峰。

    紫金院主裴筠箫因涉嫌挑拨同门内战,现革除其院主之位,由内门弟子袁承陌暂代!

    剑峰亲传弟子司马元因涉嫌谋杀宗门两大筑基执事,意欲挑起战端、引发宗门内讧,现剥夺其内门弟子之位,逐出剑峰剑阁!

    并因罪关押至刑峰执法殿!

    其余剑峰叛逆一干人等,由新任峰主继任后再行论处!

    .............

    十日后。

    执法殿外,司马元神色木然的缓缓走出,脚带镣铐,步伐沉重。

    他微微仰头,刺眼暖阳落下,使得在执法殿饱受折磨地羸弱身躯不禁一颤,煞白地脸色痉挛抽搐,几道咳嗽几乎便要让其丢半条命。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那宛若深渊地狱地狰狞殿门,眼中彷徨、惊慌与恐惧早已在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与折磨中损失殆尽。

    他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一道轻笑声突然响起,“好,萧某扫榻以待!”

    司马元目光冰冷,缓缓转头,步履蹒跚地向着剑峰走去。

    行至半途,一道身着朦胧轻纱地身影映入眼帘,她目光轻柔与疼惜,

    司马元心神一松,轻声呢喃地道,“师姐”。

    旋即便眼前一黑,在被整整折磨了十天十夜之后,司马元终于心神崩溃,再也熬不住了。

    噗通一声,便径直向前摔去。

    朦胧身影花容失色,急忙将司马元揽入胸怀。

    一处楼阁之内,绣榻之上,昏迷的司马元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颇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奇。

    身旁一道倩影轻抚司马元鞭痕交错的秀脸,朱唇蠕动,似在呢喃。

第二十七章 吕昭阳陨落!

    当司马元缓缓睁开沉重双眼时,自家一处绣阁之内。

    他挣扎起身,头昏脑胀,仿若要破裂开来。

    “切勿乱动,你须好好休养!”一道柔和轻语传入耳畔。

    司马元抬首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青碧剑袍,发髻微高秀美女子映入眼帘。

    其步履轻盈和缓,体态柔弱纤细,姣好妍容令人心神一荡。

    他张了张嘴,茫然地叫了声,“师姐”。

    陈青琬款款而至,轻轻地抚摸了下司马元地额头,语声温柔体贴,

    “你虽大患已除,但毕竟是久病初愈,体质较弱,不可擅动。”

    熟悉的处子清香扑鼻而来,司马元脸色一红,呼吸微促,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青琬,他不禁脱口而出,

    “师姐,你真美!”

    陈青琬娇躯一震,美眸眼中霎那间掠过一丝清醒。

    再次看向司马元时,似有复杂难言之色。

    司马元顿知说错话了,手足无措,呐呐不言。

    看着似有些失魂落魄地的陈青琬,他强笑一声,“此处可是师姐闺房,想必师弟在此逗留已久,而今师弟也已恢复,就不打扰师姐了。”

    他挣扎起身,意欲强行下榻,陈青琬忽然开口,“你暂时就在此疗伤吧,师姐没事。”

    司马元看着有些沉默寡言的陈青琬,他忽然鼓起勇气,“师姐,能否告知师弟为何对我这般好?”

    陈青琬娇躯一颤,看着眼前的司马元,她莫名地自嘲一笑,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司马元不知所措,一道幽幽话语传入耳畔,

    “你与我父亲五分神似,与我亡弟七分相仿。”

    司马元身影震颤,沉默少许后,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啊。”

    数日后,司马元已能下地,走出闺阁之外,正有数十位剑峰弟子在修复庭院阁楼。

    有人施法炼阵,有人镌刻符文,更有不少人呼啸来去。

    司马元眉头一皱,正欲打听时,耳畔柔声再起,

    “自你灭杀那两位入侵筑基修士后,师尊出手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正要斩杀时,掌门忽然出手将其护住,引得师尊与掌门之间互生对抗。”

    她秀目闪过一道仇恨,“而那些早有预谋之人便趁机侵入剑峰剑阁重地”。

    随后陈青琬将先前发声的巨变缓缓道来。

    司马元脸色早已大变,他未曾想到这半旬时光,竟然发生了如此惊人变故。

    他不禁急切地问道,“那吕师兄伤势如何?师尊他老人家可曾受伤?我剑崖、剑池与剑冢等地可曾受到损坏。”

    陈青琬看着司马元眼中焦急之色并不作假,她眼中清冷稍减,迟疑少许后,轻声道,

    “跟我来吧”。

    司马元紧跟着陈青琬身后,两人穿过道道回廊,越过栋栋楼阁后,在一阵恍惚之后,便再次来至剑阁之内。

    司马元看着四周满目疮痍的惨状,地面之上破裂青砖被扫至一旁,本是鼻直的大道之上更是凭添数十道尺许深的惊人沟壑,一块块凝结的血痂凌乱散落,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陈青琬面不改色,熟视无睹,好似早已知晓。

    司马元神色震撼,心惊

    肉跳。

    悲愤、怜悯以及一丝丝自责之意悄然浮现。

    一路行来,司马元由开始惊诧,至悲愤、震怒,再到冷静。

    最终,心内响起一道轻声自语,

    “数十条同门性命,自须以命偿还!”

    数个呼吸后,一道清冷话语将司马元拉回现实,“到了”。

    司马元抬头,却见一处较之别处更加破落的两层楼阁,静默地伫立在眼前。

    其身上一道道被刀枪棍棒劈开、砍过以及焚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一丝丝残余的禁阵之力还在顽强地作最后的抵抗。

    四周建筑或彻底倒塌,或残缺不整,亦或者歪歪斜斜作倾倒状。

    正在修复打扫之人看见陈青琬后,轻轻地点头致意后边埋头继续。

    司马元眉头微皱,据他所知仅仅战败,似乎不可能让这些昔日仰高于顶的傲然剑修如此低沉。

    除非.......。

    司马元心头一沉,陈青琬螓首微抬,仰望着身前被烽火浇灌的楼阁,语气平淡清冷地言道,

    “师兄就在里面休养,你去看看吧。”

    司马元看了眼纹丝未动的陈青琬,轻轻点了点头,迈步行进。

    吱呀一声。

    司马元轻推开木制大门,厅堂中空无一物,唯有些许木渣残留,就连那道楼梯都被砍断毁坏。

    他轻脚一点,便掠入二楼。

    身形刚刚落下,便有一道温醇话语传来,“师弟,你来了。”

    司马元顺着声音看去,一座床榻之上,吕昭阳正半坐而起,病态白的脸色似有些红润。

    那人正是原剑峰首徒,吕昭阳。

    他正含笑望来,似气色不错。

    司马元松了口气,笑道,“师兄没事儿就好”。

    他走到床榻之前,目光一移,落在默默伫立吕昭阳床前的另外两人身上。

    吕昭阳微微一笑,指着距其最近的一位垂首修士道,“这是你四师兄张宗嗣”。

    司马元抬眼看去,其人一身银白色剑袍拢身,剑冠微垂,眼色通红,一手紧握如拳,一手把持腰间长剑。

    即便是吕昭阳向司马元介绍,他依旧置若罔闻,沉默不语,仿若对司马元视而不见。

    吕昭阳眼中似有一丝无奈,轻摇了摇头后,再指着另外一位冷若冰霜的女剑修,笑道,

    “这是你五师姐沈玉烟”。

    女子身材高挑,目光冷淡如水,其宛若锥形瓜子脸上的朱唇紧紧抿住,不发一言,对于吕昭阳的介绍更是忍不住冷哼一声。

    她冷眼瞥了下司马元,眸子骤然低敛,一丝恼怒闪逝。

    司马元心中顿时一沉,却不知缘由为何。

    吕昭阳脸色微沉,笑意微敛,看着身前两人淡声道,“我剑峰一致对外,不可同室操戈,这是宗旨!你们记住了!”

    两人身影微颤后,低声称是。

    吕昭阳指着司马元言道,“他是你们小师弟,日后若有危难,当须援助一二。”

    他语气一顿,稍稍缓和,轻声言道,“我不希望,死了还要看着你们内斗。”

    两人沉默片刻后,涩声道,“师兄放心”。

    随即对着身前两人挥手道,“去吧”

    两人身影一僵,躬身一拜后,再艰难转身,径直下楼。

    理也未理局促不安地司马元。

    吕昭阳向着司马元轻招,见其靠近床榻之后,轻声道,

    “你四师兄乃是性情中人,你不必介怀,日后若有疑难之事,可向其求助。”

    司马元心神一颤,看着眼前气色红润的吕昭阳,似有所悟。

    他脸色陡然煞白,浑身冰凉,仿若被抽去了精神骨。

    张了张嘴,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涩声道:

    “师兄,怎么会这样?”

    吕昭阳轻拍床沿,示意其蹲在身侧。

    司马元快速靠近,半蹲在地,他眼角湿润,紧紧抓住吕昭阳的手。

    半响说不出话来。

    吕昭阳轻笑道,继续言道,“你五师姐是外冷心热,你别放在心上。”

    司马元鼻音微重,语气微颤地言道,“师兄,辰元丹对你可有作用?”

    “紫金莲子呢?”

    “都不行的话,你说哪些有效果,你告诉师弟,师弟去找来?”

    司马元语无伦次,脸上焦急与慌张并露,哆哆嗦嗦地不断地询问,

    “丹药呢?神丹峰曹阁主会炼丹,他定然有续命丹药,师兄你等着,我认识曹阁主,我去求几枚续命丹药来。”

    他正要起身,往外走去,手腕处却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拉住。

    如此用劲,使得吕昭阳不禁咳嗽几声,他当即捂嘴,一丝丝猩红血液自指尖流出。

    司马元身影一僵,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泪流满面,俯身趴在吕昭阳床侧呜呜哭泣。

    他拿出一个储物袋,塞入司马元怀中,轻声道,“小师弟你入门较晚,我剑峰诸多剑法剑经尚未研习,此事本应由我传授,但而今却无机会了。”

    他笑了笑,摸着司马元地头道,轻声道,“我知道小师弟心中有大牵挂,师兄有心助你一臂之力,那储物袋中有你所需,算是师兄临走之际的一点心意。”

    司马元嚎啕大哭,“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不杀那两个人,就不会引发大战,他们就不会入侵我剑峰。”

    “是我的错,师兄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兄,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吕昭阳轻拍司马元脑袋,摇头失笑道,“师弟你错了,这与你并无关系,是师兄命中有此一劫。再说,掌门等人对我剑峰忌惮、窥视之意人尽皆知,入侵我剑峰之事,其等早已蓄谋已久,你不必自揽罪责。”

    司马元泪流满面,悔恨难消,满脸自责。

    吕昭阳轻声一叹后,见司马元埋头痛哭,也不再劝。

    他缓缓抬头,看着窗外沉寂落寞的夕阳,眼神飘忽,恍若失神。

    修道一百多年,竟于朝夕间烟消云散,多年风浪坎坷都熬过来了,却倒在今日,只能说时也、命也。

    他喃喃自语道,

    “执剑寻道百余载,一朝变幻化尘埃。”

    “遥知仙果几时有,黄粱枕梦待月来。”

    阁内,司马元悔恨悲泣。

    楼外,众同门哀痛伫立。

    峰巅,一道儒士身影默然。

    傍晚,月中。

    吕昭阳安然长眠。

第二十八章 炼气八层,开天境!

    归去的路上,司马元恍惚沉默。

    身侧陈青琬轻声诉说着而今剑峰格局,“师尊去位,义母被监视幽禁,那位掌门虽兼掌剑峰,但一应事宜仍由义母掌握。”

    她语声微顿,轻声道,“在紫霄峰之巅那位的授意下,我剑池、剑崖等两大圣地、五座副峰暂由神丹峰、紫霄峰管辖,峰内所有丹药、矿脉、灵石脉尽皆缩减大半,所以日后我剑峰修持无法倚靠宗门,需要将目光投向宗外。”

    司马元冷不丁地言道,“那位掌门真人是看我剑峰而今势大未消,想拿我等当刀使。”

    陈青琬轻轻点头,“今次是我剑峰棋差一招,如此局面倒也在师尊等人意料之中。”

    她迟疑少许后,看着司马元言道,“今后你若遇到一位御使三十六柄飞剑的高瘦男子,须提前退避,尽量避免与其碰面。”

    她随后补充了一句,“其实力仅在大师兄之下”。

    “他身旁还有一位身材中等,眉间长有一颗豌豆大的黑痣,其人手持一柄我剑峰重剑‘天工’,修为暂为炼气巅峰。”

    她螓首稍抬,眸子微冷,“大师兄的修为虽只筑基巅峰,但战力已然可以媲美半步金丹,不可能一招都接不住。”

    司马元抬首远望,神色漠然,“那两位叛徒叫什么?”

    陈青琬看了眼司马元后,轻轻点头道,“前者名唤梁芮,筑基后期,本是师尊亲自收录的第二位弟子,却是不知其何时入了萧氏阵营。想来我剑阁禁阵之法、峰内诸多隐秘,便是此人泄露出去的。”

    迟疑少许后,轻声道,“当时,正是他在大师兄身侧。”

    司马元面无表情,默然倾听。

    陈青琬继续言道,“后者名为黄震,是当年大师兄代师收徒,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那柄‘天工’剑便是在师兄赠予给此人。”

    她看着司马元冷肃地面孔,犹豫少许后,轻声言道,“大师兄之死,责任并不在你,沈师妹先前之所以在楼外那样对你,是因为她......。”

    陈青琬螓首微垂,眼眸中掠过一丝遗憾,莫名轻叹一声后,“是因为她一直倾慕大师兄,但大师兄待她如膝下儿女,只有宠溺,而无男女之情。

    所以这几年,一直在外镇守别院。”

    陈青琬有些皱眉,“至于四师弟,师姐似有些看不透。大师兄说他是性情中人,这话没错,但人心又岂是这般简单。”

    司马元默默点头,一言不发。

    临别之际,陈青琬忽然展颜,“师弟若还认我这个师姐的话,可随时来找我。”

    司马元点头道好。

    看着司马元离去的背影,陈青琬默默念道:

    大师兄,小师弟变了。

    她轻轻一叹后,便转身离去。

    ..............

    回到麒麟崖后,司马元神深居简出,数月不履剑阁。

    当日自执法殿放出后,司马元亲传弟子的身份便恢复了,不过紫霄内门弟子的皮囊倒是被扒了下来。

    司马云浑不在意,每日除去打坐悟剑、习道外,便是守在吕昭阳陵墓前发呆,怔怔失神。

    吕昭阳待他而言,不仅仅只是大师兄而已。

    他甚至可以媲美在尘世中龙驹寨的素姨。

    那个他从来没有呼出过的字眼。

    自当日萧氏、赵氏以及掌门等人追责与索取时,是吕昭阳毅然决定将他保下。

    不是他司马元资质过人,也不是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峰主师尊下达的谕令,更不是

    什么狗屁的剑道天赋上佳。

    仅仅只是他吕昭阳想要将他保下而已。

    这些东西,还是他知晓了那位陆姓师尊的真正意图、对剑道理解逐渐深入后,才渐渐明白过来。

    吕昭阳在决定代师收徒之前,便知晓他司马元的根底性情,也知道当初是因为在紫金院袭杀赵霜而招惹来的麻烦。

    但他依然要护住司马元,给他一张护身符。

    剑峰峰主亲传弟子。

    名头何其响亮,殊荣之大,令人望尘莫及。

    剑峰十峰,近三千余人,然峰主亲传却仅有七人。

    可随意出入剑峰剑阁感悟无上剑经,来去自由,无有拘束;亦可跳入剑池,洗筋伐髓,脱胎换骨,无人敢置喙一二;甚至随时都可踏上剑冢,领悟剑道前辈遗泽,无有次数限制。

    这与内门弟子需要记功攒劳而获取丹药、法宝要幸福数十倍,更勿论那些连生存活命都危在旦夕的外门弟子了。

    即便是取走剑冢最为强横的三大金丹法宝之一的‘问仙’,都无人阻拦。

    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日那句轻声话语,

    今日剑峰真传弟子吕昭阳,于此地代师收徒司马元!

    司马元喃喃自语,“肝胆相照,手足相依。”

    孤坟外,一道儒士身影缓步走来,虚空踏步,负手沉默。

    司马元沉寂良久之后,涩声问道,“为什么不救他?”

    陆鸿离眼脸低敛,沉默不语。

    司马元侧首问道,神色怔怔地问道,“当日,你为什么没救他?”

    陆鸿离面目表情地转头,“为何要救?”

    司马元垂头看了眼风中孤坟,似肯定,亦是询问,轻声呢喃道,“他是你徒弟啊”。

    陆鸿离眉头稍皱,旋即缓缓言道,“大道之上,生死有命。他实力不济,命丧当场,怨不得旁人。”

    “再说,自家修道,与他人何干?”他徐徐言道。

    司马元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修道啊”。

    陆鸿离看了眼孤零零的凄凉坟墓,便转身离开。

    离去之前,一道话语落下,“给你十年时间,如还达不到筑基期,我便亲手废了你!”

    司马元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他知道,本就倚靠吕昭阳维系的师徒之情,于今日烟消云散了。

    数日后,司马元开始了长达整整两年的闭关修炼。

    他站在麒麟崖上,看着下方某部凹进去的坍塌洞府,久久未语。

    良久之后,他自语地道,“开天境,寓意‘开天辟地’,实乃为筑基元液辟地筑巢。”

    他摸了摸储物袋,此物本是吕昭阳之物,其内有自炼气期第八层到筑基期的修炼所需。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紫金令牌,一张隔绝剑识的伪装面具,以及一封早已备好的墨迹。

    一封专给予司马元的遗书。

    储物袋中有三粒青莲子、寸许碧荷紫壤与三十余枚培元丹等诸多宝药丹材,令牌之事在遗书中有阐明解释。

    丹药足以供应司马元修至炼气巅峰,令牌可为其助力。

    最后备注,筑基机缘在神丹峰。

    司马元抬首仰望,无声泪流。

    这一刻,司马元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他轻声呢喃:

    “原来,师兄早已为我铺好了路。

    原来,裴院主所言的安然无恙,根源在此。

    原来,曹阁主早已答应师兄请求,允他

    一枚筑基丹。

    原来,师兄代师收徒,竟做得如此周全妥当。

    原来,我其实是个傻子。”

    他自语道,“救命之恩、授道之恩、庇护之情,还未报答,你便撒手而去。”

    . . . . . . . .

    “大师兄,师弟想你了。”

    .............

    随着青石洞门的轰然砸地,司马元新辟洞府彻底封绝。

    他盘膝而坐,目光平静,缓缓闭眼之后,功法无主运转。

    他右手把持问仙,左手紧握古镜。

    紫霄剑法在脑中观想,一道道无形剑气自古镜中不断掠出,先是飞入体内丹田,再转至紫宫、中庭等重要穴位。

    最终,司马元将剑气储存在紫宫、中庭一线。

    此地位于前胸正中,心肺之间,乃是司马元选择开穴所在之地,亦是其进阶炼气期第八层开天境的关键所在。

    但司马元决定于此地开天,却不以气道功法,而是以问仙剑内的残余剑气,一举破开天门。

    他要以此成为剑道高手之列,将凝练的剑元储存于此。

    天门上临唇腔,一旦对敌厮杀,张口喷剑;下护肝脏,可保自身安危,应对突发情况。

    司马元本是半路出家,修道至今不过堪堪三年有余,至于剑道本领更是如蹒跚稚子,幼稚可笑了。

    故而他决定不走寻常路,直接掠过那剑崖之上的剑气化为己用,并以问仙剑剑意镇压炼化,最后再开辟丹田气海。

    一步登天,直接踏入炼气巅峰之境!

    他浑身剑气缠绕,剑意浓郁充斥洞府,如同割肉般围着司马元上下旋转。

    一寸一寸地沁入司马元体内。

    初始如针扎,继而逐渐深入之后,便似刀割。

    猩红血液随着一道道如同针眼的小洞内流出,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布满了司马元头部,前胸后背,以及四肢等地。

    而司马元牙关紧咬,死死硬撑。

    哧哧声骤然大作,通红地双眼中赤色血液灌注,银白色剑袍早已面目全非,破烂不堪;乌黑色长发被剑气削的一干二净,留下一颗亮瞠瞠地光头。

    白皙俊彦之上剑痕密布,猩红液体汩汩流淌,七窍流血。

    被剑气捣烂的腥臭味弥散开来,随之而来还有那胫骨被挑、关节被斩、肋骨被砍的奇音杂声。

    司马元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呜呜声以及那一丝丝痛入骨髓嘶吼声。

    他怒目瞪大,面目狰狞。

    艰难喘息,载重维持。

    不知过去多少个日夜,也不知洞外晨曦昏日流转了多少个轮回。

    当古镜地百余道剑气彻底消耗殆尽之际,司马元恍惚浑噩的木然眼神中徒然闪过一丝光彩,转瞬即逝。

    他偏头侧望,嘴唇轻蠕。

    不闻声音沙哑,但有剑鸣响起。

    剑鸣中,似有喜悦欢快,更有如释重负的欣慰。

    霎那间,一道亮白色极光猝然钻入司马元胸腹肝脏之间。

    一道轻轻破开声,响彻洞府。

    清脆,响亮,简短。

    司马元紧握问仙的手掌,已然空空如也。

    它,搬家了。

    这一日,麒麟崖上响起一道冲天剑鸣,剑崖近千余宝剑颤鸣呼应,附近数百剑修齐齐抬头,神色惊诧。

    这喻示着,有人以剑入庭,开辟剑宫!

    司马元踏入炼气八层,开天境!

第二十九章 巅峰,灵海境!

    光华骤落之后,司马元便陷入沉寂之中。

    静谧地洞府之内,一道轻吟剑颤猝然响起,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指尖轻轻一绕,问仙剑气犹如细线般飞旋舞动。

    他轻轻向前一指,剑芒纵掠前方数丈,一阵浮光之后,剑影恍惚一闪,便猝然炸裂。

    再次现身时,已然飘浮在数十丈外。

    司马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浮光掠影”。

    紫霄剑法第二层,踏入此境的显兆便是‘浮光掠影’。

    这一层要求习剑人御剑速度之迅疾,俨然司马元已登堂入室。

    他静静感悟一番后,便将那道剑芒收入体内。

    司马元内视一番后,自觉无任何不妥后,便将那本《炼气初解》拿出来,翻至最后部分,细细浏览之后,他眉头一皱,沉吟道,

    “当初习武之际,内力虽全身运转,但毕竟未有一个源泉,而欲至炼气第九层,则须将丹田气海开辟出来,以备来日筑基之用。”

    “如此说来,欲要突破,必先重辟气海。”

    司马元忽然拿出那三颗青莲子,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原来我当日乃是在裴院主眼皮子底下偷那青莲子,想必那能控制千眼碧蛤的金钵与其也难脱干系,亦或者她本就洞若观火?”

    司马元摇头失笑道,“本以为人家傻,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家才是最傻的。”

    感慨之后,司马元捏着一枚碧绿青幽的青莲子,放入嘴里。

    甫一进入,司马元便以剑气将其裹住,旋即直堕而下,落入丹田位置。

    他闭眼呼出口浊气,意欲以青莲子为根基破开气海,一枚自然不够。

    他再次捻起一枚,放入口中。

    轰!!!!

    司马元脸色一变,原是开头那颗的灵气毫无征兆地铺散开来,瞬间便将司马元丹田穴灌满。

    一股充盈感觉涌入司马元心头。

    然而他却极为难看,牙关紧咬,一边以问仙剑气裹住口腔那枚青莲子,一边以全力炼化丹田穴的庞大灵气。

    司马元额头冷汗直冒,一道异样的红晕在其脸上浮现,数十缕乳白色轻烟在光亮的脑袋上袅袅升腾,旋即倒垂散落,须臾功夫便司马元笼罩在内。

    他赫然被‘泡’在灵气雾罩中!

    司马元牙缝中吐出几个字。

    “裴院主,你可真大方!”

    他敢肯定,这三枚青莲子的品质定然是那紫金圣莲之中最好的!

    说不定就是完全成熟体!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一道沛然气浪轰然散开,磅礴地法力震荡之力直接将乳白色轻烟撕碎后,再碾压了一遍。

    彻底化于无形。

    司马元看着丹田位置青莲子上那庞大的灵气,渐渐消散在全身四肢百骸,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便缩小了一小半。

    他顿时心中一沉,脑中飞速地运转,急寻解决之法。

    思来想去,最终却仅有一法可取!

    再炼一颗,以超乎寻常的庞大灵气直接强行破开丹田穴大门,并顺势开辟气海!

    此法在闭关伊始,便在司马元脑中浮现过,但最终因为此法风险极大,一个不好便会气海炸裂,当场爆体而亡。

    与当初感灵之际,如出一辙。

    且风险更高,威胁更大。

    最重要的是,司马元不确定自家能够承载如此之多的灵气,尤其是这三枚品质更加上乘的青莲子。

    最后则是,两枚成熟青莲子仅仅用于开辟气海,似乎太多奢侈了些!

    这可是为他进阶筑基所备啊。

    司马元脸上阴晴不定之色一闪而逝,他眼中掠过一丝狠色,当机立断。

    炼化口中那枚!

    他意念传出,口腔那枚青莲子猛然堕下,还未靠近丹田,其包裹的剑气便轰然散开。

    司马元瘦削身子在瞬息间犹如咕囔的气球般,以

    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

    尺许宽的腰身近乎扩展三倍!

    六尺高身材直接涨至八尺!

    此刻的司马元单从外形上看,仿若一个近五百多斤的庞然大物。

    臃肿而肥胖,高大而威猛!

    司马元气血膨胀,臃肿身躯之上一道道血痕青筋清晰可见。

    此刻的不仅七窍流血,四肢、五脏以及头颅,齐齐浮现一条条裂缝。

    爆体而亡,仅在瞬息之间。

    司马元募然仰天怒吼,问仙剑啾然掠过,再迅速倒卷,剑尖直指丹田位置。

    他双眼疯狂,口中厉声嘶吼,

    “刺!!!!”

    问仙剑极颤蜂鸣,抖动不已,似在犹豫纠结。

    司马元怒吼一声,

    “快,老子快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剑光倏然而逝,旋即一道破体穿肉声响起。

    同时司马元双目猛瞪,双手狠狠向下一压,口中叱喝咆哮,

    “给我开!!!!”

    轰隆一声,只见司马元全身汹涌澎拜地灵气在霎那间停滞,继而齐齐朝着丹田狂涌而去。

    铺天盖地,排山倒海,无有穷尽,宛若万顷碧波狂潮般,狠狠朝着丹田一撞!

    咚!

    一道震耳欲聋的撞钟声响起,司马元七窍流血,身上血痕愈发之多,足有近二十多条。

    他知晓,自家时间不多了。

    司马元看着有些萎缩的臃肿身躯,丹田位置血流不止,传来钻心绞腹之痛。

    破穴失败!!!

    司马元颓然失落,心神彷徨。

    只有一次机会了。

    司马元眼中露出一丝癫狂,他艰难垂头看向最后一枚青莲子的眼神,近乎充满了煞气!

    张口一吸,最后那枚霍然钻入。

    轰隆隆声音再至。

    他骤然仰天大喝,“丹田气海,给我开!!!”

    话音落下,那道撞击丹田气海屏障的力量如有神助,携带无可匹敌的开山裂石之力,朝着那道气海屏障再次狠狠一撞!!!

    “喀!!!!”

    司马元眼露喜色,他近乎低吼地命令道,“再来!!!”

    嘭!嘭!嘭!

    最后关头,司马元按住问仙剑,向里狠狠一送。

    他不禁冷哼一声,嘴里死死地蹦出一字,“撞!!!”

    轰!!!

    一道破碎的声音,透骨传入司马元心神。

    旋即,一道澎拜之力长驱直入,将司马元气海瞬间灌满。

    一道强横地气息缓缓散开。

    臃肿的身体如泄气皮球般,快速萎缩,几个呼吸便恢复正常。

    然而那道标志着炼气第九层的威势气息非但唯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的强横!

    直至最后,近乎逼近筑基的那道门槛。

    司马元眼中露出狂喜与欣慰。

    随即,一阵极致的疲惫与睡衣席卷而来。

    司马元轻轻搅动腹部问仙剑,疼痛再次传来,睡衣霍然被驱散。

    下身衣袍猩红,血流不止。

    司马元握紧问仙,再次向内一递。

    嗖地一声。

    半截问仙剑掠入体内,进驻气海。

    司马元双指飞舞,在丹田处快速点了几道法诀止血,再倒出‘续肢膏’封住伤口。

    做完一切,司马元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笑意刚现,一片眩晕浮上脑海。

    旋即,便陷入黑暗之中。

    当司马元醒来后,已是五日后。

    他茫然睁眼,垂头一观,丹田位置气息威隆,伤口也开始结疤。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继而渐渐绽放,波及满脸。

    一道疯狂大笑声,传遍整座洞府。

    一道呐喊声响彻麒麟崖,飞入云霄,

    “我成功了!”

    历时两年,司马元连破两境,直入炼气第九层,灵海境!

    炼气巅峰!!!

    ...........

    发泄之后,司马元开始熟悉炼气第九层的力量。

    他心神内视,气海丹田之处灵气如浪如潮、汹涌澎湃,如同一座灵气湖泊,远观似有百丈之广,壮阔宏远。

    灵海非海,观之如湖大,却延展成海深。

    假以时日,汪洋可期!

    司马元眼中掠出一丝喜色,“传闻筑基修士的标志便是灵海百丈,而今我尚未臻至筑基灵湖便有如此之广,不知日后筑基时会有多么波澜壮阔的气象?”

    当其睁眼之后,感受到体内磅礴法力之强横后,他几乎有种欲与筑基存在一较高下的冲动。

    他双拳一握,一阵噼里啪啦炸裂声响起,霍然立身而起,抬手就是一拳砸在旁侧洞壁之上。

    嘭地一声,拳落之处,方圆丈许范围,齐齐坍塌破碎。

    司马元缓缓点头,一拳之威,足有半步筑基的五成力道,已然显示出那三颗青莲子的庞大灵气了。

    他正暗忖时,忽然脸色一变,迅疾掠出,几个斜踩轻掠后,方才稳稳翻身上崖。

    顷刻,一阵轰隆声自下方传来。

    司马元有些哭笑不得。

    仅仅不到半成力道,便将洞震塌了。

    他上下看了看,数个储物袋一直挂在腰间,古镜静躺在里面,问仙剑住在气海之内。

    他舒了口气,重要物件都在,并未遗失。

    抬首远眺,此时正值黄昏,晚霞飘浮在空,倦鸟归林喜鸣,晚风习习,清凉之意透入心肺。

    司马元神色平淡,鸟儿欢欣幸福,他却倍感举目无亲,孤独落寞。

    破境后的喜悦随着倦鸟喜迎叫声而消失殆尽。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早入筑基,方有机会掌控命运。”

    他拂袖转身,剑光肆虐之下,一座新洞府映入眼帘。

    他要演习紫霄剑法,要踏入飘渺法遁第二层。

    此后,他还要去剑冢汲取剑气、去剑阁翻阅剑经。

    这段时日,司马元很忙。

    半月后,一脸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司马元走出洞府。

    腰间储物袋有些干瘪。

    他脸色阴沉,低声呢喃道,

    “居然没钱了”。

    他盘算了自家身家,三枚青莲子消耗了,那三十余枚灵元石更是被古镜偷吃了二十五枚,连先前剩余的零散灵元头都被它偷摸给吞了。

    他脸上拿出古镜,镜上龙凤鹰虎等灵兽图案栩栩如生,甚至在吞服了数百块后,其镜面之上竟有一丝丝涟漪浮动。

    司马元抬头望了剑崖方向,沉吟少许后,忽然想起一事。

    他自储物袋中掏出一枚紫金色剑令,其上一个‘冢’字醒目赫然。

    令牌镶金鎏紫,不过半个巴掌大,观其似青铜铸就,但在司马元全力一握之下,竟未伤其丝毫。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大师兄信中提到凭此令可将一个名唤‘剑冢’的组织掌控,可助他一臂之力。

    剑冢存在,为吕昭阳私属。

    他轻轻自语地道,“聚仙坊?此次或可一看究竟。”

    翌日,司马元身上衣袍已然焕然一新,他看了眼剑阁方向,犹豫了下后,决定去跟陈青琬道声别。

    当他再次回到麒麟崖时,早有一位熟人含笑以待。

    “元师弟,你总算闭关出来了。”

    来人正是莫愈。

    司马元也不解释,看着对方手中信封,有些无奈地道,

    “师兄,你怎么还干起了送信这行当?”

    莫愈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甩给司马元一封信,道,

    “有人花大代价送到我这里,诺,给你的。”

    司马元接过一看,署名两字令他眉头一挑。

    王浑。

第三十章 杀熟!

    剑峰之外,秋冬之际,荒草遍野,偶有孤鹰于上空盘旋,死死地盯着下方之人,似在蓄势待发。

    垂直下方,青石之上,司马元盘坐等待。

    稍许,数十丈外一道气喘吁吁地声音传来,司马元起身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淡蓝色道袍少年快速跑来,站在司马元身前似有局促不安之色。

    少年脸露苦涩,微微垂头,道袍之上沾染尘土,脸上两道伤痕挂着,疑似剑伤,俨然被人欺负了模样。

    他修为不高,仅只炼气五层,似还有些虚浮。

    来人正是司马元同寨少年,王浑。

    他甫一看见司马元,眼中似有热泪盈眶,一脸苦辣辛酸之意溢于言表。

    司马元神色复杂,纵观他们一行人中,萧承祖被司马元灭杀,他则拜入紫霄剑峰峰主座下,收为亲传弟子;李道玄机缘更为骇人,其乃是掌门嵇舒夜专程派人至紫金院暗察后收徒。

    唯有王浑落魄之极,近三年过去,仅有五层修为。

    此等修炼速度不算太差,但相较与司马元与李道玄的扶摇直上而言,稍显落魄。

    回想起对方信中所言,司马元摸出一瓶辰元丹递给他,

    “此丹你进入后期再服用,效果更佳。”

    司马元看了看对方眼中的失落与黯然,心中叹息一声后,轻拍一下王浑之后,便欲转身离开。

    王浑忽然抬首,“司马兄能否帮我一个忙?”

    司马元微微皱眉,正欲拒绝时,再次看向对方脸上伤势时,忽然心中一动,旋即轻轻点头,

    “你且说来,我尽力而为。”

    半刻钟后,两人一同出了剑峰。

    数息之后,两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悄然浮现,一人容色温婉,一人冷若冰霜。

    紫霄峰。

    一处楼阁之上,一道如墨身影默然而立。

    看向剑峰的眼神似有缅怀,嫉恨与不甘之色。

    俄而,尽皆化为淡漠与平静。

    一道身影躬身而入,其人身影儒雅,身形偏瘦,本是轻佻烂漫的神色在躬身之后,尽皆化为恭敬。

    他低声道,“师兄,司马元出山了”。

    那人轻嗯一声后,便不再多言。

    儒雅少年不敢多问,悄然退出。

    及至远离楼阁数里后,方才缓缓舒了口气。

    一摸后背,湿透了。

    紫霄派外,司马元与王浑一同出现在山门附近。

    他拿出怀中的真传弟子令牌,鎏金泛紫的青铜令牌之上,数个小篆字体在日光照耀下,显得尤为生熠。

    身后王浑看着司马元手中的紫金令牌,尤为刺眼。

    他目光微眯,一道幽意悄然闪过,随即便快速垂头。

    司马元拿起令牌朝着山门一阵摇晃。

    顷刻便有一层涟漪荡开,一道人形门户显露出来。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道,“走吧”。

    道完便率先踏出。

    王浑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迈出阵门之际,他微不可察地回头轻点了点头。

    及至司马元两人离去后,一道身影缓缓出现,目光冷漠。

    途中,司马元清楚了对方所求之事。

    司马元微微皱眉,“你是说有我剑峰之人?”

    王浑苦笑称是,“不错,就是因其剑修身份,我才不得不劳烦你走一趟。”

    司马元若有所思,旋即便径直赶去。

    在紫霄东部一百八十里外,有一座炼气存在大批聚集之地,其内店铺林立,楼阁鳞次栉比,繁华之象宛若世俗都城。

    此地便是紫霄派附近最大的炼气修士聚集地。

    此地名唤聚仙,乃是一处修士坊市。

    聚仙坊内鱼龙混杂,各种修道灵物应有尽有,买卖叫喝更是层出不穷。

    司马元漫步在坊市之内,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在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楼阁时,眼中时不时掠过一丝惊讶与震惊。

    平阔街道之上人流簇拥,行色匆匆;店铺之内,有人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

    一道道吆喝声、甩卖声以及稚子嬉闹笑声传入耳中。

    王浑见司马元饶有兴趣,他也不着急待司马元过去,索性给其介绍起来。

    在掠过一片高矮不一的店铺营生后,一座高大楼阁落入眼中。

    王浑一路如数家珍地评点下去,似极为熟悉。

    这时他指着一家三楼小阁道,“这家‘珍馐阁’乃是宗内一位长老所有,然其内却并不仅仅贩售丹药,还有‘山珍七味、飞禽兽宴’、‘四海八荒’等足足四十九种珍稀佳肴,诸如灵鹤烤翅、岐山雁颈、碧崖燕窝、赤霞飞鹰等灵禽,和雪原熊掌、紫窟狡兔、南山麋茸等灵兽肉算是坊市内有口皆碑,招牌也

    够响亮。”

    司马元心中一动,抬眼看去,只见那楼阁气势如虹,光是门前刻有‘珍馐阁’的木制牌匾边缘便镶有紫纹金案,头颅大小的金文篆体龙飞凤舞,隐隐之中似有一副大家风范悄然流露。

    楼阁四周檐角飞翘,琉璃黄瓦盖住的栋梁之间,一丝若有若无地灵阵气息传来,让司马元心神一凛。

    喧闹声阵阵传来,一股烤肉香、肉汤味等沁入鼻尖。

    司马元轻轻一吸,肉味如鼻,霎那间便钩起了食欲,他缓缓点头,“肉味入骨三分,闻之诱人,令人垂涎三尺;更兼其香气弥漫,飘散数里。难怪这家‘珍馐阁’生意如此红火,珍馐二字实至名归。”

    王浑笑了笑,身侧摩肩接踵,人来人往,指着珍馐阁旁一家气势同样不逊于其的三层小楼道,

    “这座‘紫气东来’当铺传闻乃是一位散修所有,后其人莫名死于非命,店铺地契下落不明,如今倒是被那看官店铺的吴老头掌管着。此人精明市侩,店铺主人几次变幻都没将他换下,而且这‘东来店铺’生意倒愈发红火,颇有发扬光大之意。”

    司马元看着对方眼中一丝疼惜之色,心中有些了然。

    他看着相邻的‘珍馐阁’与‘紫气东来’,喃喃自语地道,“缘份呐!”

    司马元心中感慨,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当日杀了赵氏两族子弟,便获得两张地契,本以为无甚大用,未曾料到在他缺钱时,正好撞见这两大店铺。

    司马元心中感叹,赵氏一族都是好人呐!

    真体贴。

    数刻钟后,司马元来到王浑店铺,却见乃是一个专售低阶丹药的小店面。

    门外招牌倒是口气不小,

    “万丈高楼平地起,千载岁月不离弃。”

    王浑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连连摆手道,“这不是我写的,请书呆子写的。”

    绰号书呆子的人,正是李道玄。

    司马元闻言却心中一动,李道玄当初以儒入道,而今却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而今正在紫霄紫霄峰修道。

    这王浑难道能见得到他?

    司马元微微眯眼,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悄然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含笑道,“原来如此,书呆子的才气咱打小都知道。”

    “毕竟,金瓶梅那玩意,也不是谁都能看上三百遍的。”

    王浑干笑几声后伸手道,“别在外面站着了,里边请。”

    司马元指尖稍动,一抹早已放出的剑气回归体内,他暗中松了口气。

    店内,并无埋伏。

    司马元笑着抬脚进入,四处打眼之后,不禁颔首赞许。

    只见内中货架之上,‘养气丹’、‘补气液’、‘感灵散’、‘悟道根’等炼气初期的低阶丹药一大堆,足有二十多种。

    随后王浑端了杯茶,热气腾腾,司马元笑着接过。

    轻轻一嗅,除了一股异样的清香沁鼻外,再无其余之物。

    司马元在王浑期待的眼神下饮入,对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随即王浑微微垂头,在司马元难以看见的角度中,一抹凶光一闪而逝。

    一道声音响起,“王大哥,你可有小影的消息?”

    等待片刻后,王浑并未回答,司马元蹙眉抬首。

    王浑缓缓低头,幽幽地道,“自身都难保,还管身前事干甚?”

    司马元神色微敛,看着王浑平静地神色,他缓缓点头,“看来王兄也不知小影下落。”

    他在对方眼中看到嫉妒与心虚的闪躲之色。

    然王浑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却如同死人,他阴恻恻地言道,

    “你这个小杂种还好意思提起小影,你不过寨中一个野小子,无爹养、没娘教的小野种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家小影,你以为你攀上剑峰的大腿就可以扬武扬威,你错了,打错特错了。”

    司马元沉默良久之后,方才轻叹一声,

    “王大哥,何至于如此?”

    王浑见此却嗤笑一声,指着司马元言道,“怎么,想求饶?晚了!!!”

    话音刚落,一道剑芒倏忽而至,杀向司马元。

    噗地一声,钻入司马元体内。

    司马元闷哼一声,他微微垂头,剑光之中似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司马元再次抬首之时,看王浑的眼神中,似有明悟与可惜,

    “原来你忘记了杀父之仇,背叛了自己家族,转投了萧氏。”

    对面王浑眼中却露出痛快与得意,以及一丝阴谋得逞地变态笑容。

    更多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似嫉妒,似仇恨,更似一种将天之骄子踩在脚下的快感!

    他大笑道,“小杂种,你以为我不知道萧承祖是怎

    么死的?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过得好?还有你不过区区一个乡野小杂种罢了,有什么资格成为内门弟子,有什么资格能进入上宗,又有何等资格被堂堂峰主收为亲传?”

    他指着司马元咆哮道,“那一切都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你这等下贱存在岂配拥有?”

    话音未落,其人手中一柄长剑,呲地一声便破空刺来。

    司马元眼中复杂之色缓缓消散,手中剑气一震,一丝清香被震出体外。

    那道破入体内的剑气更似如同那道清香般,被问仙剑气击溃震散。

    望着扑杀而来的王浑,司马元轻叹一声后,指尖一动,剑气激射。

    噗地一声。

    王浑闷哼一声,神色骇然地咯血倒地,他脸色痉挛垂头,腹部血液沾满衣襟。

    他再抬头时,恨声道,“原来你根本未曾受伤,小贼果然可恶。”

    司马元走到他身前,沉默片刻后,轻叹道,“看在小影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司马元声音飘渺,“修道,非是易事,代价很大,王大哥好自为之。”

    随即丢下一瓶‘续脂膏’,正欲离去。

    王浑置若罔闻,怔怔地看着腹下剑洞,血流不止,神色木然。

    他忽然抬首,目光怨毒,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动手!!!!”

    话音未落,一道灵光倏忽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司马元罩住。

    一座宝塔悬浮在司马元三尺高的头顶,一张宛若蜘蛛网的银白色丝网将其仅仅缠绕,网线上灵光闪烁,似是一件不凡之物。

    旋即,两道身影将司马元团团围住,尽皆使出必杀之技,轰向司马元。。

    一人手托散发紫金色泽的掌大阵盘,金光闪闪,紫气蕴人,气息堪比半步筑基。

    一人手中银线拉扯,将那张罩住司马元的灵网死死攥紧,如同捕杀蚊蝇的冷血蛛王。

    而在店外,一位灵阵峰修士神色凝重地手持阵盘,指尖不断挥动,时不时便有一道灵光洒下,将整栋店铺缠绕覆盖。

    似乎大局已定。

    就在这时,困在阵中、压在塔下的司马元轻轻抬头,目光远眺。

    似能透过阵法,直至对面小楼之上。

    与此同时,一道轻声叱喝传出,

    “问仙,断网!”

    一道剑鸣声在二人耳中响起,手中宝器正要击在司马元身上时。

    撕拉一声响起,银白色丝网破烂,攥线之人吐血骇然。

    “劈塔!”

    嘭!

    宝塔破裂开来,塔主怒目瞪眼,踉跄后退。

    “杀敌!!!”

    问仙剑悬浮在空,剑指二人,

    那二人神色狂变,肝胆欲裂。

    噗噗两声,便被拦腰斩断。

    死不瞑目。

    店外那灵阵峰之人,目光凝重,脸色狂变,似感知到店内状况,眼中一狠,双指快速飞舞数十下后,疾声厉色地道,

    “爆!!!”

    轰隆一声!

    店面猛然炸裂。

    灵阵峰那人吐血倒飞数十步,旋即几个闪掠后,便消失不见。

    而四周被波及的行人与看戏之人尽皆断肢残骸沾染,更有那倒霉者,被店面残渣给误伤,不禁闷哼几声,骂骂咧咧地直叫晦气。

    而在坊市四周,顿时响起一道道狂吸冷气声。

    坊市拼杀不是没有,但在此地如此明目张胆杀人的,也只有紫霄派了。

    俄而,四周响起议论纷纷之声。

    “此人够狠,连自家同伴都不要了!”

    “你懂个屁,他敢这么做,定然知晓了里面那同伴已然被杀,不然岂会自爆阵法?”

    “嘶,有道理,这么说,那小子还挺厉害的哈。”

    “道兄这话又错了,再厉害的人,即便扛过两大炼气巅峰的围杀,面对这阵法爆炸,不死也会重伤。”

    ...........

    爆裂丹药铺斜对面的一处包间内,三道身影负手而立。

    为首之人气宇轩昂,眼中的讥讽与漠然无法掩饰,他淡声道,

    “你们觉得他能活下来吗?”

    身后一人看向丹药店铺的眼神,有些复杂,沉默少许后,缓缓摇头,

    “两位炼气巅峰围杀,即便侥幸生还,也定然重伤垂死,更何况店外还有那位灵阵峰师兄补刀,司马元定死无疑。”

    为首那人侧身看了眼他一眼,笑道,“现在龙驹寨诸位‘升仙’弟子中,可就剩下你一根独苗了。日后可得小心啊。”

    那人苦笑一声,看向丹药铺的眼神,有

    怜悯,有惋惜,亦有淡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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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天介绍:
大道崎岖,唯命相尚。 少年司马元自微末中崛起,寻双亲,攀上境,主命运,掌权势,求道果,睨神域,炼仙天。 直至叱咤四境,睥睨诸天!玉京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玉京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玉京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