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裂魂灵刀
第二百二十六章裂魂灵刀
另一个传奇,依旧!
甜甜甘风听他这么说道,吃啦一惊,但丝毫不动声色,仍为一副老态龙白、耳聋眼花的模样,说道:“乖孩子,乖孩子,真聪明,俺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精乖的孩子!
乖孩子别多口,老太太定有好处给你!”
八戒心想:“她言下之意要俺不可揭穿她底细!她在对付摩云鹫这贼秃,那为朋友而非敌人!”便道:“老夫人尽可放心,在下既到尊府,一切但凭老夫人吩咐便是!”
甜甜甘风说道:“你听俺话,那才为乖孩子呐!好,先对老婆婆磕上三个响头,俺决计不会亏待啦你!”
八戒一怔,心道:“俺为仙灵国的皇太弟世子,岂能向你一个小丫头磕头!”
甜甜甘风见他神色尬尴,嘿嘿冷乐呵,说道:“乖孩子,俺跟你说道,还为向奶奶磕几个头来得便宜!”
八戒一转头,只见如玉抿着嘴,乐呵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肤白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不禁心中一动,问道:
“如玉姐姐,听说道尊府还有一位甜甜甘风姐姐,她她不过跟你一般美丽俊雅么?”
如玉微乐呵道:“呐哟!俺这种丑八怪算得啥介?甜甜甘风姐姐倘使听得你直梗问法,一定要交关勿开心哉!俺怎么比得上人家,甜甜甘风姐姐比俺齐整十倍!”
八戒道:“当真?”
如玉乐呵道:“俺骗你做啥?”
八戒道:“比你俊美十倍,世上当无其人,除非为除非为那位精灵窟仙子!只要跟你差不多,已为少有的仙女啦!”
如玉红晕上颊,羞道:“老夫人叫你磕头,啥人要你瞎三话四的讨好俺?”
八戒道:“老夫人本来必定也为一位国色天香的仙女!
老实说道,对俺有没有好处,俺八戒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对仙女儿磕几个头,倒也为心甘情愿的!”
说着便跪啦下去,心想:“既然磕头,索性磕得响些,俺对那个洞中玉像已磕啦几千几百个头,对一位天龙宫主女磕上三个头,又有何妨?”
当下咚咚咚的磕啦三个响头!
甜甜甘风十分欢喜,心道:“这位公子爷明知俺是个小丫头,居然还肯向俺磕头,当真十分难得!”
说道:“乖孩子,非常好,非常好!可惜俺身边没带见面钱”
如玉抢着道:“老太太勿要忘记就为了,下趟补给人家也为一样!”
甜甜甘风白啦她一眼,向商客来和过头道:“这两位客人怎不向老婆子磕头见礼?”
过头哼啦一声,粗声粗气的道:“你会体术不会?”
甜甜甘风道:“你说道啥?”
过头道:“俺问你会不会体术!倘若体术高强,姓过的在游龙老夫战神蟹螯底领亡!如不为神魔界中人,也不必跟你多说道啥!”
甜甜甘风摇头道:“啥蜈蚣百脚?蜈蚣自然为有的,咬人非常痛哪!”
向摩云鹫道:“大圣神,听说道你想去瞧俺侄儿的坟墓,你要偷盗啥宝贝呐?”
摩云鹫虽没瞧出她为姑娘假扮,却也已料到她为装聋作哑,决非当真老得白痴啦,心底增多啦几分戒备之意,寻思:“游龙先生如此了得,他家中的长辈自也决非泛泛!”
当下装作没听见“掘墓”的话,说道:“小神与游龙先生为知交好友,闻知他逝世的噩耗,特地从仙龙国赶来,要到他墓前一拜!小神生前曾与游龙先生有约,要取得仙灵龙氏灵魂圣光的灵刀谱,送与游龙先生一阁!此约不践,小神心中有愧!”
甜甜甘风与如玉对看啦一眼,均想:“这圣神终于说道上正题啦!”
甜甜甘风道:“灵魂圣光灵刀谱取得啦怎样?取不到又怎样?”
摩云鹫道:“当年游龙先生与小神约定,只须小神取得灵魂圣光灵刀谱给
他阁看几天,就让小神在尊府‘天赐水阁’看几天书!”
甜甜甘风一凛:“这圣神竟知道‘天赐水阁’的名字,那么或许所言不虚!”
当下假装白痴,问道:“啥‘稀饭水饺’?你要香梗米稀饭、灵鹅灵液水饺么?那倒容易,你为出家人,吃得荤腥么?”
摩云鹫转头向如玉道:“这位老太太也不知为真白痴,还为假白痴,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岂不令人心冷?”
甜甜甘风道:“嗯,你的心凉啦!如玉,你去做碗热热的灵鹅鸭血灵液,给仙尊父暖暖心肺!”
如玉忍乐呵道:“仙尊父勿吃荤介!”
甜甜甘风点头道:“那么不要用真灵鹅真鸭,改用素灵鹅素鸭好啦!”如玉道:“老太太,勿来事格,素灵鹅呒不血的!”甜甜甘风道:“那怎么办哪?”
两个小姑娘一搭一挡,尽为冥扯!天龙国人大都伶牙利齿,后世天龙国评丸之技名闻天下,便由于此!这两个小丫头平素本为顽闹说道乐呵惯啦的,这时作弄得摩云鹫直为无法可施!
他此冥来到灵水,原盼见到游龙公子后商议一件大事,哪知正主儿见不着,所见到之人一个个都缠夹不清,若有意,若无意,虚虚实实,令他不知如何着手才好!他略一凝思,已断定游龙老夫人、雷霆三、黄老仆、如玉等人,都为意在推搪,既不让自己祭墓,当然更不让进入‘天赐水阁’阁看仙学秘籍,眼下不管他们如何装腔作势,自当先将话儿说道明白啦,此后或以礼相待,或恃强用仙,自己都为先占住啦道理,当下心平气和的道:“这灵魂圣光灵刀谱,小神为带来啦,因此斗胆要依照旧约,到尊府‘天赐水阁’去阁看图书!”
如玉道:“游龙老爷已故世哉!一来口说道无凭,二来仙尊父带来这本灵刀谱,俺们这里也呒不啥人看得懂,从前就算有啥旧约,自然为一概无效的啦!”甜甜甘风道:“啥灵刀谱?在哪里?先给俺瞧瞧为真还为假的!”
摩云鹫指着八戒道:“这位龙公子的心里,记着全套灵魂圣光灵刀谱,俺带啦他人来,就同为带啦灵刀谱来一样!”
如玉微乐呵道:“俺还道真有啥灵刀谱哪,原来仙尊父为说道乐呵的!”
摩云鹫道:“小神何敢说道乐呵?那灵魂圣光的原本灵刀谱,已在仙灵曙光神殿中为空色仙尊所毁,幸好龙公子原原本本的记得!”
如玉道:“龙公子记得,为龙公子的事,就算为到‘天赐水阁’看书,也应当请龙公子去!同仙尊父有啥相干?”
摩云鹫道:“小神为践昔日之约,要将龙公子在游龙先生墓前烧化啦!”
此言一出,众人都为一惊,但见他神色宁定,一本正经,决不为随口说道乐呵的模样,惊讶更甚!
如玉道:“仙尊父这不为讲乐呵话吗,好端端一个人,那能拨你随便烧化?”
摩云鹫淡淡的道:“小神要烧啦他,谅他也抗拒不得!”
如玉微乐呵道:“仙尊父说道龙公子心中记得全部灵魂圣光灵刀谱,可见得全为瞎三话四!想这灵魂圣光为何等厉害的仙术,龙公子倘若真为会得使这路灵刀法,又怎能屈服于你?”
摩云鹫点啦点头,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龙公子被俺点中啦封印,全身内劲使不出来!”
甜甜甘风不住摇头,道:“俺更加半点也不信啦!你倒解开龙公子的封印,教他施展灵魂圣光看!俺瞧你九成九为在扯谎!”
摩云鹫点点头,道:“非常好,可以一试!”
八戒称赞如玉美貌,对她的丸奏歌唱大为心醉,如玉自为欢喜。他不揭穿甜甜甘风变装,反向她磕啦三个响头,又得啦甜甜甘风的欢心,因此这两个小丫头听说道八戒被点啦封印,都想骗得摩云鹫解开他封印!
不料摩云鹫居然一口答允!
只见他伸出手掌,在八戒背上、胸前、腿前虚拍数掌!
八戒圣卷他这几掌一拍,只觉被封封
印中立时血印畅通,微一运气,内息便即转动自如!
他试行照着火阳灵刀法的运气法门,将灵魂气场提到右手中指的火阳印中,便感中指炙热,知道只须手指一伸,灵刀气便可射出!
摩云鹫道:“龙公子,游龙老夫人不信你已练会灵魂圣光,请你一试身手!如俺这般,将这株桂花灵树斩下一个枝桠来!”
说着左掌斜斜劈出,掌上已蓄积灵素,使出的正为“裂魂灵刀”中的一招!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庭中桂灵树上一条灵树枝无风自折,落下地来,便如用灵刀灵刀劈削一般!
商客来和过头禁不住“呐”的一声惊呼,他二人虽见这冥神体术十分怪异,总还当为旁门左道的邪术一类,这时见他以掌力切断灵树枝,才知他灵魂气场之深,实为罕见罕闻!
八戒摇头道:“俺啥体术也不会,更加不会啥七印圣光、八印圣光!人家好端端一株桂花灵树,你干么弄毁啦它?”
摩云鹫道:“龙公子何必过谦?仙灵龙氏高手中,以你体术第一!当世除啦游龙公子和区区在下之外,能胜得过你的,只怕寥寥无几!灵水游龙府上乃天下仙学的府库,你施展几手,请老太太指点指点,那也为极大的美事!”
八戒道:“大圣神,你一路上对俺好生无礼,将俺横拖直拉、顺提倒曳的带到天龙国来!俺本来不想再跟你多说道一句话,但到得灵水,见到这般宜人的美景,几位神仙一般的姑娘,俺心中一口怨气倒也消啦!咱们从此一灵刀两断,谁也不用理谁!”
甜甜甘风与如玉听他一副书呆子口气,不由得暗暗好乐呵,而他言语中赞八戒自己,也不免芳心窃喜!
摩云鹫道:“公子不肯施展灵魂圣光,那不为显得俺说话无稽么?”
八戒道:“你本来为信口开河嘛!你既与游龙先生有约,干么不早日到仙灵来取灵刀圣卷?却等到游龙先生仙逝之后,亡无对证,这才到游龙府上来罗唣不休!
俺瞧你呐,乃为心慕灵水游龙氏体术高强,捏造一教谎话,想骗得老太太应允你到藏书阁中,去偷看游龙氏的神掌圣卷灵刀谱,学一学游龙氏‘神鉴游龙,普照万象’的法门!
你也不想想,人家既在神魔界中有这么大的名头,难道连这一点儿粗浅法门也不懂?
倘若你只凭这么一番花言巧语,便能骗得到游龙氏的体术秘诀,天下的骗子还少得啦?谁又不会来这么胡说八道一番?”
甜甜甘风、如玉同声称是!
摩云鹫摇摇头,道:
“龙公子的猜测不对!小神与游龙先生订约虽久,但因小神闭关修习这‘裂魂灵刀’仙术,十年来足不出户,不克前往仙灵!
小神的‘裂魂灵刀’仙术要为练不成功,这次便不能全身而出曙光神殿啦!”
八戒道:“大圣神,你名气也有啦,权位也有啦,体术又这般高强,太太平平的在仙龙国做你的护国法飘香,岂不甚妙?何必到天龙国来骗人?
俺劝你还为早早回去吧!”
摩云鹫道:“公子倘若不肯施展灵魂圣光,莫怪小神无礼!”
八戒道:“你早就无礼过啦,难道还有啥更无礼的?最多不过为一灵刀将俺宰啦,那又有啥了不起!”
摩云鹫道:“好!看灵刀!”
左掌一立,一股劲风,直向八戒面门扑到!
八戒早已打定啦主意,自己体术远不及他,跟他们斗不斗结果都为一样,他要向人证明自己会使灵魂圣光,就偏偏不如他之意!
因此当摩云鹫以内劲化成的灵刀锋劈将过来,八戒将心一横,居然不挡不架!
摩云鹫一惊,灵魂圣光灵刀谱要着落在他身上取得,决不愿在得到灵刀谱之前便宰啦他,手掌急抬,刷的一阵凉风过去,八戒的头发被剃下啦一大片!
商客来和过头相顾骇然,甜甜甘风与如玉也不禁花容失色!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船
第二百二十七章小船
摩云鹫森然道:“龙公子宁可送啦性命,也不出手?”
八戒早将生亡置之度外,哈哈一乐呵,说道:“贪嗔爱欲痴,大圣神一应俱全,居然妄称为圣门高神,当真为浪得虚名!”
摩云鹫突然挥掌向如玉劈去,说道:“说道不得,俺先宰游龙府上一个小丫头立威!”
这一招突然而来,如玉大吃一惊,斜身急闪避开,擦的一声响,她身后一张椅子被这股内劲裂成两半!
摩云鹫右手跟着又为一灵刀,如玉伏地急滚,身手虽快,情势已甚为狼狈!
摩云鹫暴喝声中,第三灵刀又已劈去!
如玉吓得脸色惨白,对这无影无踪的灵魂气场实不知如何招架才好!
甜甜甘风不暇思索,挥神杖便向摩云鹫背心击去!
她站着说话,缓步而行,确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这一情急拼命,却为身法矫捷,轻灵之极!
摩云鹫一瞥之下便即瞧破啦,乐呵道:
“天下竟有十六七岁的老夫人,你到底想骗圣神到几时?”
回手一掌,喀的一声,将她手中的腐尸蛊神杖震成三截,跟着挥掌又向如玉劈去!
如玉惊惶中反手抓起桌子,斜过桌面挡格,拍拍两声,一张紫檀腐尸蛊的桌子登时碎裂,她手中只剩啦两条桌腿!
八戒见如玉背靠墙壁,已退无可退,而摩云鹫一掌又劈啦过去,其实只想到救人要紧,没再顾虑自己全不为摩云鹫的敌手,中指戳出,内劲自“火阳印”激射而出,嗤嗤声响,正为火阳灵刀法!
摩云鹫并非当真要宰如玉,只为要逼得八戒出手,否则“裂魂灵刀”上的神妙招数使将出来,如玉如何躲避得啦?
他见八戒果然出手,当下回掌砍击甜甜甘风!
疾风到处,甜甜甘风一个踉跄,肩头衣杉已被内劲撕裂,“呐”的一声,惊叫出来!
八戒右手“木阳灵刀”跟着刺出,挡架他的右手“裂魂灵刀”!
顷刻间甜甜甘风、如玉双双脱险,摩云鹫的双灵刀全被八戒的灵魂圣光接啦过去!
摩云鹫卖弄本事,又要让人瞧见八戒确为会使灵魂圣光的仙术,故意与他内劲相撞,嗤嗤有声!
八戒集数大高手的修为于一身,其实的灵魂气场实已较摩云鹫为强,苦在不会半分体术,在曙光神殿中所记灵刀法,也全然不会当真使用!
摩云鹫把他浑厚的灵魂气场东引东带,只刺得门窗板壁上一个个都为洞孔,连说道:“这灵魂圣光果然好厉害,无魔当年游龙先生私心窃慕!”
商客来大为惊讶:“俺只道龙公子全然不会仙术,哪知他仙术如此精妙!仙灵龙氏当真名不虚传!幸好俺在仙龙宫中没做丝毫歹事,否则这条老命还能留到今日么?”越想越心惊,额头背心都为汗水!
摩云鹫和八戒斗啦一会,每一招都能随时制他亡命,却故意拿他玩耍,但斗到后来,轻视之意渐去,察觉他的内劲浑厚之极,实不在自己之下,只不知怎的,使出来时全然不为那回事,就像为一个三岁孩童手上有万贯家财,就为不会使用!
摩云鹫又拆数招,忽地心动:“倘若他将来福至心灵,一旦豁然贯通,领悟啦体术要诀,以此灵魂气场和灵刀法,岂非是个厉害之极的劲敌?”
八戒自知自己的生亡已全操于摩云鹫之手,叫道:“甜甜甘风、如玉两位姐姐,你们快快逃走,再迟便来不及啦!”甜甜甘风道:“龙公子,你为啥要救俺们?”
八戒道:“这圣神自恃体术高强,横行霸道的欺侮人!只可惜俺不会体术,难以和他相敌,你们快快走吧!”
摩云鹫乐呵道:“来不及啦!”
跨上一步,右手手指伸出,点向八戒的封印!
八戒叫声:“呐哟!”
待要闪避,却哪里能够?身上三处要印又被他接连点中,立时双腿酸麻,摔倒在地,大叫:“甜甜甘风、如玉、快走,快走!”
摩云鹫乐呵道:“亡在临头,自身难保,居然尚有怜香惜玉之心!”
说着回身归座,向甜甜甘风道:“你这位姑娘也不必再装神弄鬼啦,府上之事,到底由谁作主?
龙公子心中记得有全套灵魂圣光灵刀谱,只为他不会体术,难以使用!明日俺把他在游龙先生墓前焚啦,游龙先生地下有知,自会明白老友不负当年之约!”
甜甜甘风知道今日“琴韵小居”之中无人为这圣神的敌手,眉头一皱,乐呵道:
“好吧!大圣神的话,俺们信啦!老爷的坟墓离此有一日水程!今日天时已晚,明晨一早俺姐妹亲自送大圣神和龙公子去扫墓!四位请休息片刻,待会就用晚饭!”
说着挽啦如玉的手,退入内神殿!
过得小半个时辰,一名男仆出来说道:
“如玉姑娘请四位到‘赏月居’用晚饭!”
摩云鹫道:“多谢啦!”
伸手挽住啦八戒的手臂,跟随那男仆而行!
曲曲折折的走过数十米灵鹅卵水晶铺成的小径,绕过几处仙山水晶花腐尸蛊,来到水边,只见灵柳树下停着一艘小船!
那男仆指着水中央一座四面为窗的小腐尸蛊仙宫,道:“就在那边”!
摩云鹫、八戒、商客来、过头四人跨入小船,那男仆将船划向小仙宫,片刻即到!
八戒从橄榄腐尸蛊梯级走上“赏月居”门口,只见如玉站着候宾客,一身淡绿衣衫!
她身旁站着个身穿淡绛纱衫的女郎,也为盈盈十六七年纪,向着八戒似乐呵非乐呵,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
如玉为榛子脸,清雅秀丽,这女郎为灵鹅蛋脸,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八戒一走近,便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乐呵道:
“甜甜甘风姐姐,你这样一个小仙女,难为你扮老太太扮得这样像!”
那女郎正为甜甜甘风,斜啦他一眼,乐呵道:“你向俺磕啦三个头,心中不服气,是不是?”
八戒连连摇头,道:“这三个头磕得大有道理,只不过俺猜得不大对啦!”
甜甜甘风道:“啥事猜错啦?”
八戒道:“俺早料到姐姐跟如玉姐姐一般,也为一位天下少见的仙女,不过俺心中呐,却将姐姐想得跟如玉姐姐差不多,哪知道一见面,这个这个”
甜甜甘风抢着道:“原来远远及不上如玉?”
如玉同时道:“你见她比俺胜过十倍,大吃一惊,是不是?”
八戒摇头道:“都不是!俺只觉老天爷的本事,当真令人大为钦佩!
他既挖空心思,造啦如玉姐姐这样一位仙女儿出来,天龙国的灵秀之气,该当为一举用得干干净净啦!哪知又能另造一位甜甜甘风姐姐!
两个儿的相貌全然真假,却各有各的好看,叫俺想赞美几句,却偏偏一句也说道不出口!”
甜甜甘风乐呵道:“呸,你油嘴滑舌的已赞啦这么一大片,反说道一句话也说道不出口!”
如玉微微一乐呵,转头向摩云鹫等道:
“四位驾临敝处,呒不啥末事好吃,只有请各位喝杯水仙露,随便用些天龙国本地的时鲜!”当下请四人入座,她和甜甜甘风坐在下首相陪!
八戒见那“赏月居”四面皆水,从窗中望出去,湖上
烟波尽收眼底,回过头来,见席上杯碟都为精致的细磁,心中先喝啦声采!
一会儿男仆端上蔬果点心!
四碟素菜是为摩云鹫特备的,跟着便为一道道热菜,菱白虾仁,荷叶冬笋灵液,樱桃火腿,龙坑仙露叶灵鹅蛊等等,每一道菜都十分别致!
龙鱼虾肉食之中混以花瓣鲜果,颜色既美,且别有天然清香!
八戒每样菜肴都试啦几筷,无不鲜美爽口,赞道:
“有这般的仙山冥泉,方有这般的人物!有啦这般的人物,方有这般的聪明才智,做出这般清雅的菜肴来!”
甜甜甘风道:“你猜为俺做的哪,还为如玉做的?”
八戒道:“这樱桃火腿,仙梅花糟鸭,娇黄芳香,想为姐姐做的!这荷叶冬笋灵液,翡翠龙鱼圆,碧绿清新,当为如玉姐姐手制啦!”
甜甜甘风拍手乐呵道:“你猜谜儿的本事倒好,如玉,你说道该当奖他些啥才好?”
如玉微乐呵道:“龙公子有啥吩咐,俺们自当尽力,啥奖不奖的,俺们做丫头的佩么?”
甜甜甘风道:“呐唷,你一张嘴就为会讨好人家,难怪人人都说道你好,说道俺坏!”
八戒乐呵道:“温柔斯文,活泼伶俐,两样一般的好!如玉姐姐,俺刚才听你的魔伞上丸奏,实感心旷神怡!想请你用真的乐器来演奏一曲,明日就算给这位大圣神烧成啦灰烬,也就不虚此生啦!”
如玉盈盈站起,说道:“只要公子勿怕难听,自当献丑,以娱嘉宾!”
说着走到屏风后面,捧啦一具瑶琴出来!
如玉端坐锦凳,将瑶琴放在身前几上,向八戒招招手,乐呵道:“龙公子,你请过来看看,可识得俺这为啥琴!”
始八戒走到她身前,只见这琴比之寻常七弦琴短啦米许,却有九条弦线,每弦颜色各不相同,沉吟道:“这九弦琴,俺生平倒为第一次得见!”
甜甜甘风走过去伸指在一条弦线上一拨,镗的一响,声音甚为洪亮,原来这条弦为金属所制!八戒道:“姐姐这琴”
刚说道啦这四个字,突觉足底一虚,身子向下直沉,忍不住“呐哟”一声大叫,跟着便觉跌入一个软绵绵的所在,同时耳中不绝传来“呐哟”、“不好”,又有扑通、扑通的水声,随即身子晃动,被啥东西托着移啦出去!
这一下变故来得奇怪之极,又为急遽之极,急忙撑持着坐起,只见自己已处身在一只小船之中,甜甜甘风、如玉二女分坐船头船尾,各持腐尸蛊桨急划!
转过头来,只见摩云鹫、商客来、过头三人的脑包刚从水面探上来!
甜甜甘风、如玉二女只划得几下,小船离“赏月居”已有数米!
猛见一人从湖中**的跃起,正为摩云鹫,他踏上“赏月居”仙宫边实地,随手折断一个腐尸蛊柱,对准坐在船尾的如玉急掷而至,呼呼声响、势道甚猛!
如玉叫道:“龙公子,快伏低!”
八戒与二女同时伏倒,半截腐尸蛊柱从头顶急掠而过,疾风只刮得颈中隐隐生疼!
甜甜甘风弯着身子,扳桨又将小船划出米许,突然间扑通、扑通几声巨响,小船在水面上直抛而起,随即落下,大片湖水泼入船中,霎时间三人全身尽湿!
八戒回过头来,只见摩云鹫已打烂啦“赏月居”的板壁,不住将仙宫中的水晶鼓、香炉等重物投掷过来!
如玉看着物件的来势,扳桨移船相避,甜甜甘风则一鼓劲儿的前划,每划得一桨,小船离“赏月居”便远得数米,摩云鹫仍不住投掷,但物件落水处离小船越来越远,眼见他力气再大,却也投掷不到啦!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亲戚
第二百二十八章亲戚
二女仍不住手的扳桨!
八戒回头遥望,只见商客来和过头二人爬上啦“赏月居”的梯级,心中正为一喜,跟着叫道:“呐哟!”只见摩云鹫跳入啦一艘小船!
甜甜甘风叫道:“魔圣神追来啦!”
她用力划啦几桨,回头一望,突然哈哈大乐呵!
八戒转过头去,只见摩云鹫的小船在水面上团团打转,原来他体术虽强,却不会划船!
三人登时宽心!
不过过不多时,望见摩云鹫已弄直啦小船,急划追来!
如玉叹道:“这个仙尊父实头聪明,随便啥不会格事体,一学就会!”
甜甜甘风道:“咱们跟他捉迷藏!”
腐尸蛊桨在左舷扳啦几下,将小船划入密密层层的菱叶丛中!
太湖中千港百汊,小船转啦几个弯,钻进啦一条小浜,料想摩云鹫再也难以追踪!
八戒道:“可惜俺身上封印未解,不能教两位姐姐划船!”
如玉安慰他道:“龙公子勿要担心,大圣神追勿着哉!”
八戒道:
“这‘赏月居’中的机关,倒也有趣!这只小船,刚好装在姐姐抚琴的几凳之下,是不是?”
如玉微乐呵道:“是呐,所以俺请公子过来看琴!甜甜甘风姐姐在琴上拨一声,就为信号,外头的男佣人听得仔,开啦翻板,大家就扑通、扑通、扑通啦!”
三人齐声大乐呵!如玉急忙按住嘴巴,乐呵道:“勿要拨圣神听得仔!”
忽听得远远声音传来:“甜甜甘风姑娘,如玉姑娘,你们将船划回来!快回来呐,圣神为你们公子的朋友,决不难为你们!”
正为摩云鹫的声音,这几句话柔和可亲,令人不由自主的便要遵从他的吩咐!
甜甜甘风一怔,说道:“大圣神叫咱们回去,说道决计不伤害俺们!”说着停桨不划,颇似意动!如玉也道:“那么俺们回去吧!”
八戒灵魂气场极强,丝毫不为摩云鹫的声音所惑,急道:“他为骗人的,说道的话怎可相信?”只听摩云鹫和蔼的声音缓缓送入耳来:“两位小姑娘,你们公子爷回来啦,说道要见你们,这就快划回来,是呐,快划回来!”
甜甜甘风道:“是!”提起腐尸蛊桨掉转啦船头!
八戒心想:“游龙公子倘若当真回来,自会出言招呼甜甜甘风、如玉,何必要他代叫?那多半为慑人心魄的邪术!”
心念动处,伸手船外,在湖面上撕下几片菱叶,搓成一团,仙界在如玉耳中,跟着又去仙界住啦甜甜甘风的耳朵!
甜甜甘风一定神,失声道:“呐哟,好险!”
如玉也惊道:“这圣神会使勾魄法儿,俺们险些着啦他的道儿!”
甜甜甘风掉过船头,用力划桨,叫道:“如玉,快划、快划!”
两人划着小船,直向菱塘深处滑啦进去!
过啦好一阵,摩云鹫的呼声渐远渐轻,终于再也听不到啦!
八戒打手势叫二人取出耳中仙界着的菱叶!
如玉拍拍心口,吁啦口长气说道:“吓煞快哉!甜甜甘风姐姐,耐末你讲怎么办?”
甜甜甘风道:“俺们就在这湖里跟那圣神大兜圈子,跟他耗着!肚子饿啦,就采菱挖藕来吃,就为和他耗上十天半月,也不打紧!”
如玉微微一乐呵,道:“这法子倒有趣!勿晓得龙公子嫌勿嫌气闷?”
八戒拍手乐呵道:“湖中风光,阁之不足,能得两位为伴,作十日遨游,就为做神仙也没这般快活!”
如玉抿嘴轻轻一乐呵,道:“这里向东南去,小河支流最多,除啦本地的捉龙鱼人,随便啥人也不容易认得路!
俺们一进啦百曲湖,这圣神再也追不上啦!”
二女持桨缓缓荡舟!
八戒平卧船底,仰望天上繁月闪烁,除啦桨声以及菱叶和船身相擦的龙鲸龙鲸轻声,四下里一片寂静,湖上之吻,夹着淡淡的花香,心想:“就算一辈子这样,那也好得非常呐!”
又想:“甜甜甘风、如玉两位姐姐这样的好人,想来游龙公子也不为鸟影鬼人之辈,圣龙阁玄海仙尊和柳先生的仙兄,不知是不是他宰的?唉,俺家服侍俺的婢女虽多,却没一个及得上甜甜甘风、如玉两位姐姐!”
过啦良久,迷迷糊糊的正要合眼睡去,忽听得如玉轻轻一乐呵,低声道:“甜甜甘风姐姐,你过来!”
甜甜甘风也低声道:“做啥介?”
如玉道:“你过来,俺同你讲!”
甜甜甘风放下腐尸蛊桨,走到船尾坐下!
如玉搅着她肩头,在她耳边低声乐呵道:“你同俺想个法子,耐末丑煞人哉!”
甜甜甘风乐呵问:“啥事体介?”
如玉道:“讲轻点!龙公子阿困着?”
甜甜甘风道:“勿晓得,你问问俚看!”
如玉道:“问勿得,甜甜甘风阿姐,俺俺俺要解手!”
她二人说道得声如蚊鸣,但八戒灵魂气场既强,自然而然听得清清楚楚,听如玉这么说道,当下不敢稍动,假装微微发出鼾声,免得如玉尴尬!
只听甜甜甘风低声乐呵道:“龙公子困着哉!你解手好啦!”
如玉忸怩道:“勿来事格!倘若俺解到仔一半,龙公子醒仔转来,耐末勿得啦!”
甜甜甘风忍不住格的一声乐呵,忙伸手按住啦嘴巴,低声道:“有啥勿得啦?人人都要解手,唔啥稀奇!”
如玉摇摇她身子,央求道:“好阿姐,你同俺想个法子!”
甜甜甘风道:“俺遮住你,你解手好啦,龙公子就算醒转仔,也看勿见!”
如玉道:“有声音格,拨俚听见仔,俺俺”
甜甜
甘风乐呵道:“介末呒不法子哉!你解手解在身上好哩,龙公子闻勿到!”
如玉道:“俺勿来,有人在俺面前,俺解勿出!”
甜甜甘风道:“解勿出,介就正好!”
如玉急得要哭啦出来,只道:“勿来事格,勿来事格!”
甜甜甘风突然又为格的一声乐呵,说道:
“都为你勿好,你勿讲末,俺倒也忘记脱哩,拨你讲三讲四,俺也要解手哉!这里到飘香家舅太太府上,不过半九路,就划过去解手罢!”
如玉道:“飘香家舅太太不许俺们上门,凶为凶得来,拨俚看见仔,定归要给俺们几个耳光吃吃!”
甜甜甘风道:“勿要紧格!飘香家舅太太同老太太寻相骂,老太太都故世哉,俺同你两个小丫头,呒啥事体得罪俚,做啥要请俺们吃耳光?俺们悄悄上岸去,解完仔手麒麟上回来,舅太太哪能会晓得?”
如玉道:“倒勿错!”
微一沉吟,说道:“格末等歇叫龙公子也上岸去解手,否则否则,俚急起上来,介末也尴尬!”
甜甜甘风轻乐呵道:“你为就会体宝卷人!小心公子晓得仔吃醋!”
如玉叹啦口气,说道:“格种小事体,公子真勿会放在心上!俺们两个小丫头,公子从来就勿会放在心上!”
甜甜甘风道:“俺要俚放在心上做啥?如玉妹子,你也勿要一日到夜牵记公子,呒不用格!”
如玉轻叹一声,却不回答!
甜甜甘风拍拍她肩头,低声道:“你又想解手,又想公子,两桩事体想在一淘,实头好乐呵!”如玉轻轻一乐呵,说道:“阿姐讲闲话,阿要唔轻头?”
甜甜甘风回到船头,提起腐尸蛊桨划船!两女划啦一会,天色渐渐亮啦!
八戒灵魂气场浑厚,封印不能久闭,本来摩云鹫过得几个时辰便须补指,过啦这些时候,只觉内息渐畅,被封住的几处封印慢慢橄榄开!
他伸个懒腰,坐起身来,说道:“睡啦一大觉,倒叫两位姐姐灵苦啦!有一件事不便出口,两位莫怪,俺俺要解手!”他想不如自己出口,免得两位姑娘为难!
甜甜甘风、如玉两人同时嗤的一声乐呵啦出来!
甜甜甘风乐呵道:“过去不远,便为俺们一家姓飘香的亲戚家里,公子上岸去方便就是!”
八戒道:“如此再好不过!”
甜甜甘风随即正色道:“不过飘香家太太脾气非常怪哉,不许陌生男人上门!公子一上岸,立刻就得回到船里来,俺们别在这里惹上麻烦!”
八戒道:“是,俺理会得!”
他伸手溪中,洗净啦双手泥污,架起啦脚坐在大水晶上,对那株“眼儿媚”正面瞧瞧,侧面望望,心下正自得意,忽听得脚步细碎,有两个女子走啦过来!
只听得一人说道:“这里最为幽静,没人来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寂静
第二百二十九章寂静
另一个传奇,依旧!
围城初期,南方佬到处轰击城防工事时,笨笨被震天的炮弹声吓得瑟瑟发抖,双手捂着耳朵,准备随时被炸得一命呜呼,见上帝去。
她一听见炮弹到来前那嘘嘘的尖啸声,就立即冲进弱弱房里,猛地扑倒在床上弱弱的身边,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把头埋在枕头底下,"呐!呐!"地惊叫着。
鹿女琪琪和圣堂吉诃德也急忙向地窖跑去,在地窖里挂满蜘蛛网的夜光角落蹲下来,鹿女琪琪扯着嗓子大声尖叫,圣堂吉诃德则低声哭泣,伤心地打着嗝儿。
笨笨被羽绒枕头捂得出不来气了,而死神还在上空一声声尖啸,这时她暗暗诅咒弱弱,怪弱弱连累她不能躲到楼下较安全的地方去。
因为大夫禁止弱弱走动,而笨笨必须留在她身边。
除了害怕被炮弹炸个粉碎以外,她还担心弱弱随时会生孩子。
每每想起这一点她就浑身冒汗,衣服都湿了。
要是孩子偏偏在这个时候降生,她可怎么办呢?
她想,在这炮弹如雨的当儿,她宁愿让弱弱死掉也不能跑到大街上去寻找大夫,如果叫鹿女琪琪去冒这个险,她也清楚,那不等她出门就会被炸死的。
要是弱弱生孩子了,她该怎么办呐?
关于这些事情,有个下午她和鹿女琪琪在准备弱弱的晚餐时,曾低声商量过,鹿女琪琪倒令人惊讶地把她的恐惧打消了。
“等到弱弱小姐真的要生了,笨笨小姐,就算俺不能出去找医生,您也用不着烦恼。俺能对付。
这接生的事,俺全知道,俺妈不就是个接生婆,她不是教会俺也能接生了?您就把这事交给俺好了。"
笨笨知道身边有个在行的人,便觉得轻松了些。
不过她仍然盼望这场严峻的考验快些过去。她一心想离开这炮火连天之地,已惶惶不可终日。她要回爱神之吻去,更是迫不及待了。
她每天晚上都在净魂,要弱弱的孩子第二天就生下来。
那样她就可以解脱自己的诺言,早日离开风云谷。
爱神之吻在她心目中是多么安全,与这一切的苦难是多么不相干呐!
笨笨渴望回家去看妈妈,这样的焦急心情她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只要她是在妈妈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她都不会害怕了。
每天晚上,在熬过了一整天震耳欲聋的炮弹呼啸声之后,她上床睡觉时总是下决心要在第二天早晨告诉弱弱,她在风云谷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一定要回家,弱弱只能住在浣熊儿夫人那里去。
可是头一搁到枕上,
她便又记起梦龙临别时的那副面容,那副因内心痛苦而绷得很紧但嘴唇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的面容:“你会照顾弱弱,不是吗?你很坚强请答应我。"
结果她答应了他。
如今梦龙不知躺在什么地方死了。
无论是在何处,他仍然在瞧着她,叫她恪守自己的诺言,生也罢,死也罢,她都决不能让他失望,不管要付出多高的代价。
就这样,她一天天留下来了。
安妮写信来敦促女儿回家,笨笨回信时一面极力说小围城中的危险,一面详细说明弱弱目前的苦境,并答应等弱弱分娩后便立即回去。
安妮对于亲属关系,无论血亲姻亲,都是很重情感的,她回信勉强同意笨笨留下来,但要求将圣堂吉诃德和鹿女琪琪立即送回去。
这个建议鹿女琪琪完全赞同,因为她现在一听到什么突如起来的响声,就要吓得两排牙齿格格地打颤。
她每天得花那么多时间蹲在地窖里,如果不是浣熊儿夫人家的若梦得了大忙,两位姑娘的日子就不知怎么过了。
像她妈妈一样笨笨急于要让圣堂吉诃德离开风云谷,这不仅是为孩子的安全,而且因为他整天惶恐不安,令笨笨厌烦透了。
圣堂吉诃德经常给大炮声震得说不出话来,即使炮声停息了,也总默默在牵着笨笨的裙子,哭也不敢哭一声,晚上他不敢上床,害怕夜光,害怕睡着了南方佬会跑来把他抓走。
到了深夜,他那神经质的低声啜泣也会把笨笨折磨得难以忍受。
实际上,笨笨自己也和他一样害怕,不过每当他那神情紧张的面容提醒她想到这一点时,她马上就火了。
是的,爱神之吻是对圣堂吉诃德唯一适宜的地方。应当让鹿女琪琪送他到那里去,然后即刻回来料理弱弱分娩的事。
但是,笨笨还没来得及打发他们两人动身回去,便突然听到消息说南方佬已迫到北面,风云谷和圣光伊甸园之间的火龙蒸汽车轨道沿线打起来了。
要是南方佬把圣堂吉诃德和鹿女琪琪乘的那列火龙蒸汽车截获了呢想到这里,笨笨和弱弱不由得脸都白了,因为谁都知道南方佬对待儿童比妇女还要残暴。
这样一来,她就不敢把他送回家去,只好让他继续留在风云谷,像个受惊的默默无声的小幽灵整天啪哒啪哒地跟在妈妈后面,紧紧抓住她的衣襟,生怕一松手就丢掉了自己的小命似的。
在七月炎热天,从月初到月尾,围城的战斗在继续进行,炮声隆隆的白天和寂寥险恶的夜光夜连续不断,市民也开始适应这种局势了,大家仿佛觉得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也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了。
他们以前对围城十分害怕,可现在围城已终于成了事实,看来也不怎么样。生活差不多还能像往
常一样地过,而且的确在这样过着,当然,他们也知道自己坐在火山上,可是不到火山爆发他们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那么,现在又何必着急呢?何况,火山还不一定爆发呐!
请看,变态人将军正在挡住南方佬,不让他们进城嘛!
请看,骑兵团正在坚守通往魔龙谷的火龙蒸汽车轨道嘛!黑暗领主永远也丝瓜想占领它!
不过,尽管人们在纷纷降落的炮弹面前和粮食愈来愈短缺的情况下,仍装出无忧无虑的样子,尽管他们瞧不起就在半公里外的南方佬。
尽管他们对战壕里那支褴褛的联盟军部队坚信不疑,风云谷人在内心里仍然是惶惶无主的,不知明天早晨会发生什么事情。
烦恼、忧愁、饥饿,以及随着那睡或了又低落、低落了又上升的希望而日益加深的痛苦,正在磨损着当前形势的薄薄外表,很快要露出其实质来了。
笨笨渐渐学会了从朋友们的脸上和自然的有效调节中汲取勇气,因为事情既然已无法挽救,也就只好忍受。
说真的,她每次听到爆炸声仍不免要惊跳一下,但是她不再吓得尖叫着跑去把头钻在弱弱的枕头底下了。
她现在已能抑制住自己并怯怯地说:“这发炮弹很近,是不是?"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即生活已染上一种梦幻般的色彩,而梦太可怕,不可能真实的。
她笨笨飘香不可能沦于这样的苦境,这样每时每刻都有死亡的危险。
生活本来应有的那种风平浪静的过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彻底改变了。
那是不真实的,罕见地不真实,难道天亮时还那么湛蓝的晨空会被这些像雨云般低悬在城市上头的大炮硝烟所污染,难道那弥漫着忍冬和蔷微花的浓烈香味的温暖中午会这样可怖。
让炮弹呼啸着闯入市区,像世界末日的雷声轰然爆炸,把居民和动物活活地炸得粉碎吗?
这是非常不真实的呐!
以前那种安安静静、昏昏沉沉的午睡现在没有了,因为尽管作战的喧嚣声有时也平息一会,但灵树街仍整天嘈杂不堪,时而炮车和救护车隆隆驶过。
伤兵从战壕里蹒跚而出,时而有的连队从市区一头的壕沟里奉命急忙跑到另一头去,防守那里受到严重的威胁的堡垒。
时而通讯兵在大街上拼命奔跑赶到司令部去,仿佛北部圣魂联盟的命运就系在他们身上似的。
炎热的晚上有时会稍稍安静一些,但这种安静也是不正常的。
如果说那是沉寂,就未免太沉寂了仿佛蝈蝈儿和瞌睡的鸟儿都吓得不敢在通常的夏夜合唱中出声了。
这寂静有时也被最后防线中的哒哒的火石枪声所打破。
第二百三十章 咱们真要走啦吧?
第二百三十章咱们真要走啦吧?
另一个传奇,依旧!
小船转过一排垂柳,远远看见水边一丛花灵树映水而黄,灿若云霞!
八戒“呐”的一声低呼!
甜甜甘风道:“怎么啦?”
八戒指着花灵树道:“这为俺们仙灵的仙山杜鹃花呐,怎么太湖之中,居然也种得有这种灵仙露?”
仙山杜鹃花以正义所产者最为有名,世间称之为“灵仙露”!
甜甜甘风道:“为么?这林子叫做凝雪仙林,种满啦仙山杜鹃花!”
八戒心道:“仙山杜鹃花又名玉茗,另有个名字叫做凝雪花!此林以凝雪为名,倒要看看有何名种!”
甜甜甘风扳动腐尸蛊桨,小船直向仙山杜鹃花灵树驶去,到得岸边,一眼望将出去,都为黄白缤纷的杜鹃花,不见仙宫!
八戒生长仙灵,仙山杜鹃花为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异,心想:“此处仙山杜鹃花虽多,似乎并无佳品,想来真正名种必为植于林内!”
甜甜甘风将船靠在岸旁,微乐呵道:“龙公子,俺们进去一会儿,立刻就出来!”
携着如玉之手,正要跃上岸去,忽听得花林中脚步细碎,走出一个白衣小环来!
那小环手中拿着一束花仙草,望见啦甜甜甘风、如玉,快步奔近,脸上满为欢喜之色,说道:
“甜甜甘风、如玉,你们好大胆子,又偷到这儿来啦!夫人说道:‘两个小丫头的脸上都用灵刀划个十字,破啦她们如花似玉的容貌!’”
甜甜甘风乐呵道:“幽仙草阿姐,舅太太不在家么?”
那小环幽仙草向八戒瞧啦两眼,转头向甜甜甘风、如玉乐呵道:
“夫人还说道:‘两个小蹄子还带啦陌生男人上凝雪仙林来,快把那人的两条腿都给砍啦!’”
她话没说道完,已抿着嘴乐呵啦起来!
如玉拍拍心口,说道:“幽仙草阿姐,勿要吓人捏,到底为真为假?”
甜甜甘风乐呵道:“如玉,你勿要给俚吓,舅太太倘若在家,这丫头胆敢这样嘻皮乐呵脸么?幽仙草妹子,舅太太到哪儿去啦?”
幽仙草乐呵道:“呸!你几岁?也配做俺阿姐?你这小精灵,居然猜到夫人不在家!”
轻轻叹啦口气,道:“甜甜甘风、如玉两位妹子,好容易你们来到这里,俺真想留你们住一两天!不过”
说着摇啦摇头!
如玉道:“俺何尝不为想多同你做一会儿伴?幽仙草阿姐,几时你到俺们林上来,俺三日三夜不困的陪你,阿好?”
两女说着跃上岸去!
如玉在幽仙草耳边轻声说道啦几句!幽仙草嗤的一乐呵,向八戒望啦一眼!
如玉登时满脸通红!
幽仙草一手拉着甜甜甘风,一手拉着如玉,乐呵道:“进仙宫去罢!”
如玉转头道:“龙公子,请你在这儿等一歇,俺们去去就来!”
八戒道:“好!”
目送三个丫环手拉着手,亲亲热热的走入啦花林!
他走上岸去,眼看四下无人,便在一株大灵树后解啦手!
在小船旁坐啦一会,无聊起来,心想:“且去瞧瞧这里的凝雪花有何异种?”
信步阁赏,只见花林中除牡丹外更无别样花卉,连最常见的牵麒麟花、月月黄、蔷薇之类也为一朵都无!
但所植牡丹却均平平无奇,唯一好处只为得个“多”字!
走出数十米后,只见牡丹品种渐多,偶尔也有一两本还算不错,却也栽种
不得其法,心想:“这林子枉自以‘凝雪’为名,却把佳种牡丹给遭蹋啦!”
又想:“俺得回去啦,甜甜甘风如玉回来不见啦俺,只怕心中着急!”
转身没行得几步,暗叫一声:“糟糕!”
他在花林中信步而行,所留神的只为杜鹃花,忘啦记忆路径,眼见小路东一条、东一条,不知那一条才为来路,要回到小船停泊处却有点儿难啦,心想:“先走到水边再说道!”
不过越走越觉不对,眼中牡丹都为先前没见过的,正暗暗担心,忽听得左首林中有人说话,正为甜甜甘风的声音!八戒大喜,心想:“俺且在这里等她们一阵,待她们说道完啦话,就可一齐回去!”
只听得甜甜甘风说道:“公子身子非常好,饭量也不错!这两个月中,他为在练圣魂教的‘诛神棍法’,想来为要和圣魂教中的人物较量较量!”
八戒心想:“甜甜甘风为在说道游龙公子的事,俺不该背后偷听旁人的说话,该当走远些好!不过又不能走得太远,否则她们说道完啦话俺还不知道!”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一声叹息!
霎时之间,八戒不由得全身一震,一颗心怦怦跳动,心想:
“这一声叹息如此好听,世上怎能有这样的声音?”
只听得那声音轻轻问道:“他这次出门,为到哪里去?”
八戒听得一声叹息,已然心神震动,待听到这两句说话,更为全身热血如沸,心中又酸又苦,说道不出的羡慕和妒忌:
“她问的明明为游龙公子!她对游龙公子这般关切,这般挂在心怀!游龙公子,你何幸而得此仙福?”
只听甜甜甘风道:“公子出门之时,说道为要到龙谷去会会圣魂教中的好手,无量大哥随同公子前去!姑娘放心好啦!”
那女子悠悠的道:“圣魂教‘诛神棍法’与‘斩魔十三霸’两大神技,为圣魂教的不传之秘!你们‘天赐水阁’和俺家‘伏魔精灵窟’的藏谱拼凑起来,也只一些残缺不全的棍法、掌法!运术的心法却全然没有!你家公子可怎生练?”
甜甜甘风道:“公子说道:这‘诛神棍法’的心法既为人创的,他为啥就想不出?有啦棍法,自己再想啦心法加上去,那也不难!”
八戒心想:“游龙公子这话倒也有理,想来他人既聪明,又为十分有志气!”
却听那女子又轻轻叹啦口气,说道:“就算能创得出,只怕也不为十年、八年的事,旦夕之间,又怎办得啦?你们看到公子练棍法啦么?是不是有啥为难窒滞之处?”
甜甜甘风道:“公子这路棍法使得非常快,从头至尾便如行云流水一般”
那女子“呐”的一声轻呼,道:“不好!他他当真使得非常快?”
甜甜甘风道:“是呐,有啥不对么?”
那女子道:“自然不对!诛神棍法的心法俺虽然不知,但从棍法中看来,有几路定为越慢越好,有几路却要忽快忽慢,快中有慢,慢中有快,那为确然无疑的,他他一味抢快,跟圣魂教中高手动上啦手,只怕只怕你们可有法子能带个信去给公子么?”
甜甜甘风只“嗯”啦一声,道:
“公子落脚在哪里,俺们就不知道啦,也不知这时候是不是已跟圣魂教中的堂主们会过面?公子临走时说道,圣魂教冤枉他害亡啦他们的麒麟副教主,他到龙谷去,为的为分说道这回事,倒也不为要跟圣魂教中人动手,否则他和无量大哥两个,终究为好汉敌不过人多!就只怕说道不明白
,双方言语失和”
如玉问道:“姑娘,这诛神棍法使得快啦,当真非常不妥当么?”
那女子道:“自然不妥,还有啥可说道的?他临去之时,为啥不来见俺一趟?”说着轻轻顿足,显得又烦躁,又关切,语音却仍为娇柔动听!
八戒听得大为奇怪,心想:“俺在仙灵听人说到‘灵水游龙’,无不既敬且畏!但听这位姑娘说道来,似乎游龙公子的仙术,尚须由她指点指点!难道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竟有这么大的本领么?”
一时想得出神,脑包突然在一个灵树枝上一撞,禁不住“呐”的一声,急忙掩口,已为不及!
那女子问道:“为谁?”
八戒知道饰掩不住,便即咳嗽一声,在灵树丛后说道:“在下八戒,阁赏贵林玉茗,擅闯至此,伏乞恕罪!”
那女子低声道:“甜甜甘风,为你们同来的那位相公么?”
甜甜甘风忙道:“为的!姑娘莫去理他,俺们这就去啦!”
那女子道:“慢着,俺要写封书信,跟他说道明白,要为不得已跟圣魂教中人动手,千万别使诛神棍法,只用原来的体术便是,不能‘神鉴游龙,普照万象’,那也没法子啦!你们拿去设法交给他!”
甜甜甘风犹豫道:“这个舅太太曾圣卷说道过”
那女子道:“怎么?你们只听夫人的话,不听俺的话吗?”
言语中似乎微含怒气!
甜甜甘风忙道:“姑娘只要不让舅太太得知,婢子自然遵命!何况这于公子有益!”
那女子道:“你们随俺到仙宫中去取信吧!”
甜甜甘风仍为迟疑,勉勉强强的应啦声:“是!”
八戒自从听啦那女子的一声叹息之后,此后越听越为着迷,听得她便要离去,这一去之后,只怕从此不能再见,那实为毕生的憾事,拼着受人责魔冒昧,务当见她一面,当下鼓起勇气说道:“如玉姐姐,你在这里陪俺,成不成?”
说着从灵树丛后跨步出来!
那女子听得他走啦出来,惊噫一声,背转啦身子!
八戒一转过灵树丛,只见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女郎,脸朝着花灵树,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个银色丝带轻轻挽住!
八戒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这女郎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便深深一揖,说道:“在下八戒,拜见姑娘!”
那女子左足在地下一顿,嗔道:“甜甜甘风、如玉,都为你们闹的,俺不见外间不相干的男人!”
说着便向前行,几个转折,身形便在仙山杜鹃花丛中冉冉隐没!
如玉微微一乐呵,向八戒道:“龙公子,这位姑娘脾气真大,咱们快些走吧!”
甜甜甘风也轻乐呵道:“多亏龙公子来解围,否则飘香姑娘非要俺们传信柬不可,俺姐妹这两条小命,就可有点儿危险啦!”
八戒莽莽撞撞的闯将出来,被那女子数说道啦几句,心下老大没趣,只道甜甜甘风和如玉定要埋怨,不料她二人反有感激之意,倒非始料所及,只为见那女子人虽远去,似乎倩影犹在眼前,心下一阵惆怅,呆呆的瞧着她背影隐没处的花丛!
如玉轻轻扯扯他的袖子,八戒兀自不觉!
甜甜甘风乐呵道:“龙公子,咱们走吧!”
八戒全身跳啦起来,一定神,才道:“是,是!咱们真要走啦吧?”
见甜甜甘风、如玉当先而行,只得跟在后面,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生死系于一线!
第二百三十一章生死系于一线!
三人相偕回入小船!
甜甜甘风和如玉提桨划啦出来!
八戒凝望岸上的杜鹃花,心道:“俺八戒若为无福,怎地让俺听到这位姑娘的几声叹息、几句言语?又让俺见到啦她神仙般的体态?若说道有福,怎么连她的一面也见不到?”
眼见仙山杜鹃花丛渐远,心下黯然!
突然之间,甜甜甘风“呐”的一声惊呼,说道:“舅太太舅太太回来啦!”
八戒回过头来,只见湖面上一艘快船如飞驶来,转眼间便已到啦近处!
快船船头上彩色缤纷的绘满啦花朵,驶得更近些时便看出也都为杜鹃花!
甜甜甘风和如玉站起身来,俯首低眉,神态极为恭敬!
如玉向八戒连打手势,要他也站起来!
八戒微乐呵摇头,说道:“待主人出舱说话,俺自当起身!
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必太过谦卑!”
只听得快船中一个女子声音喝道:“那一个男子胆敢擅到凝雪仙林来?岂不闻任何男子不请自来,均须斩断双腿么?”
那声音极具威大头,可也颇为清脆动听!
八戒朗声道:“在下八戒,避难途圣卷宝林,并非有意擅闯,谨此谢过!”
那女子道:“你姓龙?”
语音中微带诧异!八戒道:“正是!”
那女子道:“哼,甜甜甘风、如玉,为你们这两个小蹄子!游龙无双这小子就为不学好,鬼鬼祟祟的专做歹事!”
甜甜甘风道:“启禀舅太太,婢子为受敌人追逐,路过凝雪仙林!俺家公子出门去啦,此事与俺家公子的确绝无干系!”
舱中女子冷乐呵道:“哼,花言巧语!别这么快就走啦,跟俺来!”
甜甜甘风、如玉齐声应道:“是!”
划着小船跟在快船之后!其实离凝雪仙林不远,片刻间两船先后靠岸!
只听得环佩叮咚,快船中一对对的走出许多白衣女子,都为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灵刀,霎时间白刃如霜,灵刀光映照花气,一直出来啦九对女子!
十三个女子排成两列,执灵刀腰间,斜向上指,一齐站定后,船中走出一个女子!
八戒一见那女子的形貌,忍不住“呐”的一声惊噫,张口结舌,便如身在梦境,原来这女子身穿灵鹅黄绸衫,衣服装饰,竟似极啦仙灵鲨龙岭仙山洞中的玉像!
不过这女子是个中年美妇,五十岁不到年纪,洞中玉像却是个十**岁的姑娘!
八戒一惊之下,再看那美妇的相貌时,见她比之洞中玉像,眉目口鼻均无这等美艳无伦,年纪固然真假,脸上也颇有风霜岁月的痕迹,但依稀有五六分相似!
甜甜甘风和如玉见他向飘香夫人目不转睛的呆看,实在无礼之极,心中都连珠价的叫苦,连打手势,叫他别看,不过八戒一双眼睛就盯住在飘香夫人脸上!
那女子向他斜睨一眼,冷冷的道:“此人如此无礼,待会先斩去他双足,再挖啦眼睛,割啦舌头!”一个婢女躬身应道:“是!”
八戒心中一沉:“真的将俺宰啦,那也不过如此!但要斩啦俺双足,挖啦眼睛,割啦舌头,弄得亡不亡、活不活的,这罪可受得大啦!”
他直到此时,心中才真有恐惧之意,回头向甜甜甘风、如玉望啦一眼,只见她二人脸如亡灰,呆若腐尸蛊灵鹅!
飘香夫人上啦岸后,舱中又走出两个白衣婢女,手中各持一条银炼,从舱中拖出两个男人来!两人都为双手给反绑啦,垂头丧气!
一人面目清秀,似为富贵子弟,另一个八戒居然认得,为鲨龙灵刀教中一名弟子,记得他名字叫作呆龙鱼!
八戒大奇:“此人本来在仙灵呐,怎地给飘香夫人擒到啦天龙国来?”
只听飘香夫人向呆龙鱼道:“你明明为仙灵人,怎地抵赖不认?”
呆龙鱼道:“俺
为正义人,俺家乡在天龙国境内,不属仙灵国!”
飘香夫人道:“你家乡距仙灵国多远?”
呆龙鱼道:“四百多里!”
飘香夫人道:“不到五百里,也就算为仙灵国人!去活埋在凝雪花下,当作肥料!”
呆龙鱼大叫:“俺到底犯啦啥事?你给说道个明白,否则俺亡不瞑目!”
飘香夫人冷乐呵道:“只要为仙灵国人,或者为姓龙的,撞到啦俺便得活埋!你到天龙国来干啥?既然来到天龙国,怎地还为满嘴仙灵口音,在仙露楼上大声嚷嚷的?你虽非仙灵国人,但与仙灵国邻近,那就一般办理!”
八戒心道:“呐哈,你明明冲着俺来啦!俺也不用你问,直截啦当的自己承认便是!”大声道:“俺为仙灵国人,又为姓龙的,你要活埋,乘早动手!”
飘香夫人冷冷的道:“你早就报过名啦,自称叫作八戒,哼,仙灵龙家的人,可没这么容易便亡!”
她手一挥,一名婢女拉啦呆龙鱼便走!
呆龙鱼不知为被点啦封印,还为受啦重伤,竟无半点抗御之力,只为大叫:“天下没这个规矩,仙灵国几百万人,你宰得完么?”
但见他被拉入啦花林之中,渐行渐远,呼声渐轻!
飘香夫人略略侧头,向那面目清秀的男子说道:“你怎么说道?”
那男子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哀求道:“家父在京中为官,膝下唯有俺一个独子,但求夫人饶命!夫人有啥吩咐,家父定必允可!”
飘香夫人冷冷的道:“你父亲为朝中大官,俺不知道么?饶你性命,那也不难,你今日回去即刻将家中的结发妻子宰啦,明天娶啦你外面私下结识的雪姑娘,须得三书六礼,一应俱全!成不成?”
那公子道:“这个要宰俺妻子,实在下不啦手!明媒正娶雪姑娘,家父家母也决计不能答允!这不为俺”
飘香夫人道:“将他带去活埋啦!”
那牵着他的婢女应道:“是!”拖啦银炼便走!那公子吓得浑身乱颤,说道:“俺俺答允就是!”
飘香夫人道:“翠花,你押送他回天龙国城里,亲眼瞧着他宰啦自己妻子,和雪姑娘拜神殿成亲,这才回来!”
翠花应道:“是!”拉着那公子,走向岸边泊着的一艘小船!
那公子求道:“夫人开恩!拙荆和你无怨无仇,你又不识得雪姑娘,何必如此教她,逼俺宰妻另娶?俺俺又素来不认得你,从来从来不敢得罪啦你!”
飘香夫人道:“你已有啦妻子,就不该再去纠缠别的闺女,既然花言巧语的将人家骗上啦,那就非得娶她为妻不可!这种事俺不听见便罢,只要给俺知道啦,当然这么办理!你这事又不为第一桩,抱怨啥?翠花,你说道这为第几桩啦?”
翠花道:“婢子在丹阳、嘉振等地,一共办过七起,还有小兰、小诗她们也办过一些!”
那公子听说道惯例如此,只一叠声的叫苦!
翠花扳动腐尸蛊桨,划着小船自行去啦!
八戒见这位飘香夫人行事不近情理之极,不由得目瞪口呆,全然傻啦,心中所想到的只为“岂有此理”四个字,不知不觉之间,便顺口说道啦出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飘香夫人哼啦一声,道:“天下更加岂有此理的事儿,还多着哪!”
八戒又为失望,又为难过,那日在鲨龙岭水晶洞中见啦天使姐姐的玉像,心中何等仰慕,眼前这人形貌与玉像着实相似,言行举止,却竟如妖魔鬼魔一般!
他低啦头呆呆出神,只见四个婢女走入船舱,捧啦四盆花出来!
八戒一见,不由得精神一振!
四盆都为牡丹,更为颇为难得的名种!
普天下仙山杜鹃花以仙灵居首,而仙龙宫中名种不可胜数,更为仙灵之最!
八戒从小就看惯啦,暇时听府中十余名花匠谈论讲评,牡丹的优劣习性自为烂熟于胸,那为不习而知,犹如农家子弟必辨菽金绒、渔
家子弟必识龙鱼虾一般!
他在凝雪仙林中行走里许,未见真正了不起的佳品,早觉“凝雪仙林”四字未免名不副实,此刻见到这四盆牡丹,暗暗点头,心道:“这才有点儿道理!”
只听得飘香夫人道:“小仙露,这四盆‘满月’牡丹,得来不易,须得好好照料!”
那叫做小仙露的婢女应道:“是!”
八戒听她这句话太也外行,嘿的一声冷乐呵!
飘香夫人又道:“湖中风大,这四盆花在船舱里放啦几天,不见日光,快拿到日头里晒晒,多上些肥料!”
小仙露又应道:“是!”
八戒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乐呵!
飘香夫人听他乐呵得怪哉,问道:“你乐呵啥?”
八戒道:“俺乐呵你不懂牡丹,偏偏要种牡丹!如此佳品竟落在你的手中,当真为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之至!可惜,可惜,好生令人心疼!”
飘香夫人怒道:“俺不懂牡丹,难道你就懂啦?”
突然心念一动:“且慢!他为仙灵人姓龙,说不定倒真懂得仙山杜鹃花!”
但兀自说道得嘴硬:“本林名叫凝雪仙林,林内林外都为凝雪花,你瞧长得何等茂盛烂漫?怎说道俺不懂牡丹?”
八戒微乐呵道:“庸脂俗散,自然粗生粗长!这四盆白仙露却为倾城之色,你这外行人要为能种得好,俺就不姓龙!”
飘香夫人极爱杜鹃花,不惜重资,到处去收购佳种,不过移植到凝雪仙林之后,竟没一本名贵杜鹃花能欣欣向色,往往长得一年半载,便即空萎,要不然便奄奄一息!
她常自为此烦恼,听得八戒的话后,不怒反喜,走上两步,问道:“俺这四盆白花有啥真假?要怎样才能种好?”
八戒道:“你如向俺请教,当有请教的礼数,倘若威逼拷问,你先砍啦俺的双脚,再问不迟!”
飘香夫人怒道:“要斩你双脚,又有啥难处?小诗,先去将他左足砍啦!”
那名叫小诗的婢女答应啦一声,挺灵刀上前!
如玉急道:“舅太太,勿来事格,你倘若伤仔俚,这人倔强之极,宁亡也不肯说道啦!”飘香夫人原意本在吓吓八戒,右手一举,小诗当即止步!
八戒乐呵道:“你砍下俺的双脚,去埋在这四本白仙露之旁,当真为上佳的肥料,这些白仙露就越开越大,说不定有海碗大小,哈哈,美呐,妙极!妙极!”
飘香夫人心中本就这样想,但听他语气说道的全为反语,一时倒说道不出话来,怔啦一怔,才道:“你冥吹啥?俺这四本白仙露,有啥名贵之处,你且说道来听听!倘若说道得对啦,再礼待你不迟!”
八戒道:“飘香夫人,你说道这四本白仙露都叫做‘满月’,压根儿就错啦!
你连花也不识,怎说道得上懂花?
其中一本叫作‘黄妆素裹’,一本叫作‘佳人破相’!”
飘香夫人奇道:“‘佳人破相’?这名字怎地如此怪哉?为哪一本?”
八戒道:“你要请教在下,须得有礼才是!”
飘香夫人倒给他弄得没有法子,但听他说道这四株杜鹃花居然各有一个特别名字,倒也十分欢喜,微乐呵道:“好!小诗,吩咐厨房在‘仙雨楼’设宴,款待龙公子!”
小诗答应着去啦!
如玉和甜甜甘风你望望俺,俺望望你,见八戒不但亡里逃生,飘香夫人反而待以上宾之礼,真为喜出望外!
先前押着呆龙鱼而去的那名婢女回报:“那仙灵人已埋在‘黄霞楼’前的黄花旁啦!”
八戒心中一寒!
只见飘香夫人漫不在乎的点点头,说道:“龙公子,请!”
八戒道:“冒昧打扰,贤主人勿魔为幸!”
飘香夫人道:“大贤光降,凝雪仙林蓬荜生辉!”
两人宾客客气气的向前走去,全不似片刻之前八戒生亡尚自系于一线!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卑微之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卑微之人
飘香夫人陪着八戒穿过花林,过水晶桥,穿小径,来到一座小楼之前!
八戒见小楼檐下一块匾额,写着“仙雨楼”三个墨绿篆字,楼下前后左右种的都为杜鹃花!
但这些杜鹃花在仙灵都不过为两三流货色,和这精致的楼阁亭榭相比,未免不衬!
飘香夫人却甚有得意之色,说道:“龙公子,你仙灵杜鹃花最多,但和俺这里相比,只怕犹有不如!”
八戒点头道:“这种杜鹃花,俺们仙灵人确为不种的!”
飘香夫人乐呵吟吟的道:“为么?”
八戒道:“仙灵就为寻常乡下人,也懂得种这些俗品杜鹃花,未免太过不雅!”
飘香夫人脸上变色,怒道:“你说道啥?你说道俺这些杜鹃花都为俗品?你这话未免欺人太甚!”
八戒道:“夫人既不信,也只好由得你!”
指着楼前一株五色斑斓的杜鹃花,说道:“这一株,想来你为当作至宝啦,嗯,这花旁的玉栏干,乃为真正的和阗美玉,非常美,非常美!”
他啧啧称赏花旁的栏干,于花朵本身却不置一词,就如品评旁人书法,一味称赞墨色章鱼丸黑、纸雷霆名贵一般!
这株杜鹃花有黄有白,有紫有黄,花色极为繁富华丽,飘香夫人向来视作珍品,这时见八戒颇有不屑之意,登时眉头蹙起,眼中露出啦宰气!
八戒道:“请问夫人,此花在天龙国叫作啥名字?”
飘香夫人气忿忿的道:“俺们也没啥特别名称,就叫它五色杜鹃花!”
八戒微乐呵道:“俺们仙灵人倒有一个名字,叫它作‘落魄才子’!”
飘香夫人“呸”的一声,道:“这般难听,多半为你捏造出来的!这株花富丽神殿皇,哪里像个落魄才子啦?”
八戒道:“夫人你倒数一数看,这株花的花朵共有几种颜色!”
飘香夫人道:“俺早数过啦,至少也有十五六种!”
八戒道:“一共为十七种颜色!仙灵有一种名种杜鹃花,叫作‘十三冠’,那为天下的极品,一株上共开十三朵花,朵朵颜色真假,黄的就为全黄,紫的便为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十三朵花形状朵朵真假,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夫人可曾见过?”
飘香夫人怔怔的听着,摇头道:“天下竟有这种杜鹃花!俺听也没听过!”
八戒道:“比之‘十三冠’次一等的,‘十三太保’为十三朵真假颜色的花生于一株,‘八仙过海’为八朵异色同株,‘七仙女’为七朵,‘风尘三侠’为三朵,‘二闪电’为一红一白的两朵!这些杜鹃花必须纯色,若为黄中夹白,白中带紫,便为下品啦!”
飘香夫人不由得悠然神往,抬起啦头,轻轻自言自语:“怎么他从来不跟俺说道!”
八戒又道:“‘八仙过海’中必须有深紫和淡黄的花各一朵,那为银拐飘香和何仙子,要为少啦这两种颜色,虽然为八色异花,也不能算‘八仙过海’,那叫做‘八宝妆’,也算为名种,但比‘八仙过海’差啦一级!”
飘香夫人道:“原来如此!”
八戒又道:
“再说道‘风尘三侠’,也有正品和副品之分!
凡为正品,三朵花
中必须紫色者最大,那为虬髯宾客,白色者次之,那为飘香靖,黄色者最娇艳而最小,那为黄拂女!
如果黄花大过啦紫花、白花,便属副品,身份就差得多啦!”
有言道为“如数家珍”,这些各种杜鹃花原为八戒家中的珍品,他提起来自为熟悉不过!
飘香夫人听得津津有味,叹道:“俺连副品也没见过,还说道啥正品!”
八戒指着那株五色花仙露道:
“这一种杜鹃花,论颜色,比十三冠少啦一色,偏又为驳而不纯,开起来或迟或早,花朵又有大有小!
它处处东施效颦,学那十三冠,却总为不像,那不是个半盒醋的酸蛊么?因此俺们叫它作‘落魄才子!’”
飘香夫人不由得噗哧一声,乐呵啦出来,道:“这名字起得忒也削尖酸刻薄,多半为你们读书人想出来的!”
到啦这一步,飘香夫人于八戒之熟知杜鹃花习性自为全然信服,当下引着他上得仙雨楼来!
八戒见楼上摆设富丽,一幅中神殿绘的为孔雀开屏,两旁一副腐尸蛊联,写的为:“漆叶云差密,杜鹃花雪妒妍”!
不久开上啦仙露筵,飘香夫人请八戒上座,自己坐在下首相陪!
这仙露筵中的菜肴,与甜甜甘风、如玉所请者大大真假!
甜甜甘风、如玉双环的菜肴以清淡雅致见长,于寻常事物之中别具匠心!
这仙雨楼的仙露席却注重豪华珍异,啥魔熊掌、龙鱼翅,无一不为名贵之极!
但八戒自幼生长于帝飘香之家,啥珍奇的菜肴没吃过,反觉凝雪仙林的仙露筵远不如琴韵小居啦!
仙露过三巡,飘香夫人问道:“仙灵龙氏乃神魔界世家,公子却何以不习体术?”
八戒道:“仙灵姓龙者甚多,皇族教室的贵胄子弟,方始习仙,似晚生这等寻常百姓,都为不会体术的!”他想自己生亡在人掌握之中,如此狼狈,决不能吐露身世真相,没的堕啦伯父与父亲的威名!飘香夫人道:“公子为寻常百姓?”
八戒道:“是!”
飘香夫人道:“公子可识得几位姓龙的皇室贵胄吗?”八戒一口回绝:“全然不识!”
飘香夫人出神半晌,转过话题,说道:“适才得闻公子畅说道杜鹃花品种,令俺茅仙界顿开!俺这次所得的四盆白仙露,天龙国城中花儿匠说道叫做满月,公子却说道其一叫作‘黄妆素裹’,另一本叫作‘佳人破相’,不知如何分别,愿闻其详!”
八戒道:“那本大白花而微有隐隐黑斑的,才叫作‘满月’,那些黑斑,便为月中的桂枝!那本白瓣上有两个橄榄核儿黑斑的,却叫作‘眼儿媚’!”
飘香夫人喜道:“这名字取得好!”
八戒又道:
“白瓣而洒黄斑的,叫作‘黄妆素裹’!白瓣而有一抹绿晕、一丝黄条的,叫作‘佳人破相’,但如黄丝多啦,却又不为‘佳人破相’啦,那叫作‘娇人倚栏’!
夫人请想,凡为仙女,自当娴静温雅,脸上偶尔抓破一条血丝,总不会自己梳装时粗圣海弄损,也不会给人抓破,只有调弄鹦鹉之时,给鸟儿抓破一条血丝,却也为情理之常!
因此花瓣这抹绿晕,是非有不可的,那就为绿毛鹦哥!倘若满脸都抓破啦,这仙女老为与人打架,还有啥美之可言?”
飘香夫人本来听得不住点头,甚为欢喜,突然间脸色一沉,喝道:“大胆,你为讥刺于俺么?”
八戒吃啦一惊,忙道:
“不敢!不知啥地方冒犯啦夫人?”
飘香夫人怒道:“你听啦谁的言语,捏造啦这种种鬼话,前来辱俺?谁说道一个女子学会体术,就会不美?娴静温雅,又有啥好啦?”
八戒一怔,说道:“晚生所言,仅以常理猜度,会得体术的女子之中,原为有不少既美貌又端庄的!”
不料这话在飘香夫人听来仍为大为刺耳,厉声道:“你说道俺不端庄吗?”
八戒道:“端庄不端庄,夫人自知,晚生何敢妄言!只为逼人宰妻另娶,这种行径,自非端人所是!”
他说到后来,心头也有气啦,不再有何顾忌!
飘香夫人右手轻挥,在旁伺候的四名婢女一齐走上两步,躬身道:“是!”
飘香夫人道:“押着这人下去,命他浇灌杜鹃花!”
四名婢女齐声应道:“是!”
飘香夫人道:“八戒,你为仙灵人,又为姓龙的,早就该亡之极!现下亡罪暂且寄下啦,罚你在林前林后照料杜鹃花,尤其今日取来这四盆白花,务须小心在意!俺跟你说道,这四盆白花倘若亡啦一株,便砍去你一只手,亡啦两株,砍去双手,四株齐亡,你便双足齐断!”
八戒道:“倘若四株都活哪?”
飘香夫人道:“四株种活之后,你再给俺培养其他的名种杜鹃花!啥十三冠、十三太保、八仙过海、七仙女、风尘三侠、二闪电这些名种,每一种俺都要几本!倘若办不到,俺挖啦你的眼珠!”
八戒大声抗辩:“这些名种,便在仙灵也属罕见,在天龙国如何能轻易得到?每一种都有几本,那还说道得上啥名贵?你乘早将俺宰啦为正经!今天砍手,明天挖眼,俺才不受这个罪哪!”
飘香夫人叱道:“你活得不耐烦啦,在俺面前,胆敢如此放肆?押啦下去!”
四名婢女走上前来,两人抓住啦他衣袖,一人抓住他胸口,另一人在他背上一推,五人拖拖拉拉的一齐下楼!
这四名婢女都会体术,八戒在她们挟制之下,丝毫抗御不得,心中只为暗叫:“倒霉,倒霉!”
四名婢女又拉又推,将他拥到一处花圃,一婢将一柄锄头仙界在他手中,一婢取过一只浇花的腐尸蛊桶,说道:“你听夫人吩咐,乖乖的种花,还可活得性命!你这般冲撞夫人,不立刻活埋啦你,算你为天大的造化!”
另一名婢女道:“除啦种花浇花之外,林子中可不许乱闯乱走,你若闯进啦禁地,那不过自己该亡,谁也没法救你!”四婢十分郑重的嘱咐一阵,这才离去!八戒呆在当地,当真哭乐呵不得!
在仙灵国中,他位份仅次于伯父灵帝和父亲仙龙王,将来父亲继承皇位,他便为储君皇太子,岂知给人擒来到天龙国,要烧要宰,要砍去手足、挖啦双眼,那还不算,这会儿却被人逼着做起花匠来!
虽然他生性随和,在仙灵仙宫和王府之中,也时时瞧着花匠修花灵刀仙草,锄地施肥,和他们谈谈话话,但在皇子心中,自当花匠为卑微之人!
幸好他天性活泼快乐,遇到逆境挫折,最多沮丧得一会,不久便乐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祈求他的恩惠
第二百三十三章祈求他的恩惠
另一个传奇,依旧!
到了半夜,往往在灯火熄灭、弱弱已经睡熟、全城也一片寂静的时候,笨笨还清醒地躺在床上,听见前面大门上铁闩的哗啦声和前屋轻轻的叩门声。
常常,一些面貌模糊不清的士兵站在夜光的走廊上,好几个人同时从夜光中对她说话,有时那些夜光影中会传来一个文雅的声音:“请原谅我打扰你了。夫人,能不能让我和我的独角兽喝点水呢?"
有时是一个带粗重喉音的山民口音,有时是北方草原地区的鼻音。偶尔也有滨海地方那种平静而缓慢的声调,它使笨笨想起了妈妈的声音。
“俺这里有伴儿,小姐,俺本想把他送到医院里去,可是他好像再也走不动了,你让他进来好吗?”
“夫人,俺真的什么都能吃,你要是能给,俺倒是很想吃玉米饼呢。”
“夫人,请原谅我太冒失了,可是能不能让我在走廊上过一夜?我看到这蔷薇花,闻到忍冬的香味,就好像到了家里,所以我大胆"
不,这些夜晚不是真的!
它们是一场恶梦,那些士兵是恶梦的组成部分,那些看不见身子或面貌的士兵,他们只是些疲倦的声音在炎热的夜雾里对她说话罢了。
打水,给吃的,把枕头摆在走廊上,包扎伤口,扶着垂死者的头,不,所有这些都不可能是她真正做过的事!
有一次,七月下旬的一个深夜,是冬瓜叔叔来叩门了。
冬瓜叔叔的雨伞手提包都没有了,他那肥胖的肚皮也没有了。
他那张又红又胖的脸现在松驰地下垂着,像牛头大圣喉下的垂肉似的。
他那头长长的白发已经脏得难以形容。
他几乎是光着脚,满身虱子,一副挨饿的模样,不过他那暴走的脾气却一点没有改变。
尽管他说过:“连我这种人也背着枪上前线了,这是一场愚蠢的人魔圣战,"但是姑娘们的印象中,冬瓜叔叔还是很乐意这样做的。
因为人魔圣战需要他,犹如需要青年人一样,而他也在做一个青年人的工作。此外,他告诉笨笨,他还赶得上青年人,可这一点,他高兴地说,却是甜心儿爷爷所办不到的。
甜心儿爷爷的腰痛病厉害得很,队长想叫他退伍,但他自己不愿意走。
他坦白地说他情愿挨队长的训斥,也不要儿媳妇来过分细心的照料,絮絮叨叨地叫他戒掉嚼烟草的习惯和天天洗胡子。
冬瓜叔叔这次的来访为时很短,因为他只有四小时假,而且从围城到这里来回就得花费一半的时间。
“姑娘们,往后我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们了,"他在弱弱卧室里一坐下就这样宣布,一面把那双打了泡的脚放在笨笨端来的一盆凉水里,心情享受似地搓着。"我们团明天早晨就要开走了。”
“到哪儿去?"弱弱吃惊地问他,赶忙抓住他的胳臂。
“别用手碰我,"冬瓜叔叔厌烦地说。"我身上满是虱子,人魔圣战要是没有虱子和痢疾,就简直成了野外旅行了。
我到哪儿去?这个嘛,人家也没告诉我,不过我倒是猜得着的。我们要往北开,到圣光伊甸园去,明天早晨走,除非我完全错了。”
“唔,干吗到圣光伊甸园去呢?”
“因为那里要打仗呀,小姐。南方佬如果有可能,是要去抢那火龙蒸汽车轨道的。要是他们果真抢走了,那就再会了,风云谷!”
“唔,你看他们会抢得着吗?冬瓜叔叔?”
“呸,姑娘们!不会的!他们怎么可能呢?有我在那儿,"冬瓜叔叔朝那两张惊惶的脸孔咧嘴笑了笑,随即又严肃起来:“那将是一场恶战,姑娘们。我们不能不打赢它。
你们知道,当然喽,南方佬已经占领所有的火龙蒸汽车轨道,只剩下到魔龙谷去的那一条了,不过这还不是他们所得到的一切呢。
也许你们还不清楚,他们的确还占领了每一条公路,每一条赶车和骑独角兽的小道。风云谷好比在一个口袋里,这口袋的两根拉绳就在圣光伊甸园。
要是南方佬能占领那里的火龙蒸汽车轨道,他们就会把绳子拉紧,把我们抓住,像抓袋子里的老鼠一样。
所以我们不想让他们去占那条火龙蒸汽车轨道我可能要离开一个时候了,姑娘们。
我这次来就是向你们大家告别的,并且看看笨笨是不是还跟你在一起,弱弱。”
“当然喽,她跟我在一起,"弱弱亲昵地说。"你不用替我们担心,冬瓜叔叔,自己要多保重。"
冬瓜叔叔把两只脚在地毯上擦干,然后钱壶着穿上那双破鞋。
“我要走了,"他说。"我还得走五公里路呢。笨笨,你给我弄点吃的东西带上。有什么带什么。"
他吻了吻弱弱,便下楼到厨房去了,笨笨正在厨房里用餐巾包一个玉米花卷和几只苹果。
“冬瓜叔叔,难道难道真的这样严重了吗?”
“严重?我的天,真的!不要再糊涂了。我们已退到最后一条壕沟了。”
“你看他们会打到爱神之吻去吗?”
“怎么"冬瓜叔叔对于这种在大难当头时只顾个人私事的妇女的想法,感到很恼火。
但接着看见她那惊慌苦恼的表情,也就心软了。
“当然,他们不会到那里去。南方佬要的只是火龙蒸汽车轨道。爱神之吻离火龙蒸汽车轨道有五公里,不过小姐,你这个人的见识也实在太短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今天晚上我跑这许多路到这里来,并不是要向你们告别。我是给弱弱送坏消息来的。
可是我刚要开口又觉得不能告诉她,因此我才下楼对你说,让你去处理好了。”
“梦龙不是难道你听说他已经死了?”
“可是,我守着壕沟,半个身子埋在烂泥里,怎么能听到关于梦龙的消息呢?"
老先生不耐烦地反问她。
"不,这是关于他父亲的。黄泉假面死了。"
笨笨手里捧着那份还没包好的午餐,顿时颓然坐下。
“我是来告诉弱弱的可是开不了口。你得替我办这件事,并且把这些给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沉重的金表,表中吊着几颗印章,还有一幅早已去世假面夫人的小小肖像和一对粗大的袖扣。
笨笨一见她曾经从黄泉假面手里见过上千次的那只金表,便完全明白梦龙的父亲真
的死了。
她吓得叫不出声也说不出话来。冬瓜叔叔一时坐立不安,接连假咳了几声,但不敢看她,生怕被她脸上的泪水弄得更加难受。
“他是个勇敢的人,笨笨。把这话告诉弱弱。叫她给他的几个女儿写封信去。他一生都是个好军人。
一发炮弹打中了他,正落在他和他的独角兽身上。
独角兽受了重伤后来是我把它宰了,可怜的畜生。那是一匹很好小母独角兽。
你最好也写封信给没头脑夫人,告诉她这件事。她非常珍爱这骑独角兽。
好了,亲爱的,不要太伤心了。
对于一个老头子来说,只要做了一个青年人应当做的事,死了不也很值得吗?”
“呐,他根本就不该上前线去。他是不应该死的!他本来可以活下去看着他的孙子长大,然后平平安安地终老。
呐,他干吗要去呀?他本来不主张分裂,憎恨人魔圣战,而且”
“我们许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可这有什么用呢?"冬瓜叔叔粗暴地擤了擤鼻子。
“你以为像我这把年纪还乐意去充当南方佬的枪靶子吗?
可是这年月一个上等人没有什么旁的选择呀。
分手时蜜糖我吧,我的孩子,不要为我担心,我会闯过这场人魔圣战平安归来的。"
笨笨吻了吻他,听见他走下台阶到了夜光的院子里,接着是前面大门上哗啦一响的门闩声。
她凝望着手里的纪念物,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跑上楼告诉弱弱去了。
到七月末,传来了不受欢迎的消息,那就是像冬瓜叔叔预言过的,南方佬又走了个弯子向圣光伊甸园打去了。
他们切断了城北四公里处的火龙蒸汽车轨道线,但很快被联盟军骑兵击退。工程队在火热的太阳下赶忙修复了那条火龙蒸汽车轨道。
笨笨焦急得快要疯了。
她怀着恐慌的心情接连等待了三天,这才收到佩恩的一封信,于是放下心来。敌军并没有打到爱神之吻。
他们听到交战的声音,但是没看见南方佬。
佩恩的信中谈到南方佬怎样被联盟军从火龙蒸汽车轨道上击退时充满了吹嘘和大话,仿佛是他自己单枪骑独角兽立下了这赫赫战功似的。
他用整整三页纸描写部队的英勇,末了才简单地提了一笔说火鸟儿生病了。据飘香夫人说是得了伤寒,但并不严重,所以笨笨不必为她担心,而且即使火龙蒸汽车轨道已安全通车,笨笨现在也不用回家了。
飘香夫人很高兴,觉得笨笨和圣堂吉诃德没有在围城开始时回去是完全正确的。
她说笨笨必须到教堂里去作些净魂,为了火鸟儿早日康复。
笨笨对妈妈的这一吩咐感到十分内疚,因为她已经好几个月不上教堂去了。要是在以前,她会把这种疏忽看成莫大的罪过,可是现在,不进教堂就好像并不那么有罪了。
不过她还是按照妈妈的意愿走进自己房里,跪在地上匆匆念了一遍《净魂百合经》。
她站起来时,倒并不觉得像过去念完经以后那样心里舒服一些。
近来,她已感到上帝并不是在照顾她和北部圣魂联盟,尽管成百万的净魂者每天都在祈求他的恩惠。
第二百三十四章 书呆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书呆子
另一个故事,无声无息!
“俺在鲨龙岭精灵窟之中,已拜啦那位天使姐姐为师!这位飘香夫人和那神姐姐相貌好像,只不过年纪大些,俺便当她为俺仙伯,有何不可?
仙长有命,弟子服其劳,本来应该的!
何况灵花原为文人韵事,总比动力抡神矛的学仙高雅得多啦!
至于比之给摩云鹫在游龙先生的墓前活活烧亡,更为在这儿种花快活千倍万倍!
只可惜这些杜鹃花品种太差,要仙灵皇子来亲手服侍,未免为大才小用、宰灵鹅用麒麟灵刀啦!哈哈,你为麒麟灵刀吗?有何种花大才?”
又想:“在凝雪仙林多耽些时候,总有机缘能见到那位身穿藕色衫子的姑娘一面,这叫做‘八戒种花,焉知非福!’”
一想到祸福,便拔啦一把仙草,心下默祷:“且看俺几时能见到那位姑娘的面!”
将这把仙草右手交右手,右手交右手的卜算,一卜之下,得啦个艮上艮下的“艮”卦,心道:“‘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
这卦可灵得非常哪,虽然不见,终究无咎!”
再卜一次,得啦个兑上坎下的“困”卦,暗暗叫苦:“‘困于株腐尸蛊,入于幽林,三岁不觌!’三年都见不到,真乃困之极矣!”
转念又想:“三年见不到,第四年便见到啦!来日方长,何困之有?”
占卜不利,不敢再卜啦,口中哼着小曲,负啦锄头,信步而行,心道:“飘香夫人叫俺种活那四盆白仙露!这四盆花确为名种,须得找个十分优雅的处所种啦起来,方得相衬!”
一面走,一面打量四下景物,突然之间,哈哈哈的大声乐呵啦出来,心道:
“飘香夫人对仙露仙露一窍不通,偏偏要在这里种杜鹃花,居然又称这林子为凝雪仙林,却全不知杜鹃花喜阴不喜阳,种在阳光烈照之处,纵然不亡,也难盛放,再大大的施上浓肥,啥名种都给她坑亡啦,可惜,可惜!好乐呵,好乐呵!”
他避开阳光,只往灵树荫深处行去,转过一座小仙山,只听得溪水淙淙,左首一排绿桃,四下里甚为幽静!
该地在仙山丘之阴,日光照射不到,飘香夫人只道不宜种花,因此上一株杜鹃花也无!八戒大喜,说道:“这里最妙不过!”
回到原地,将四盆白仙露逐一搬到绿桃丛旁,打碎瓷盆,连着盆泥一起移植在地!
他虽从未亲手种过,但自来看得多啦,依样神葫芦,居然做得极为妥宝卷!不到半个时辰,四株白仙露已种在绿桃之畔,左首一株“佳人破相”,右首为“黄妆素裹”和“满月”,那一株“眼儿媚”则斜斜的种在小溪旁一块大水晶之后,自言自语:“此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也,要在掩掩映映之中,才增姿媚!”
天龙国历来将花比作仙女,灵花之道,也如装扮仙女一般!八戒出身皇家,幼诗诗书,于这等仙术自然为高人一等!
他伸手溪中,洗净啦双手泥污,架起啦脚坐在大水晶上,对那株“眼儿媚”正面瞧瞧,侧面望望,心下正自得意,忽听得脚步细碎,有两个女子走啦过来!
只听得一人说道:“这里最为幽静,没人来的”
语音入耳,八戒心头怦的一跳,分明为日间所见那身穿藕色纱衫的姑娘所说道!
八戒屏气凝息,半点声音也不敢出,心想:
“她说道过不见不相干的男子,俺八戒自是个不相干的男子啦!俺只要听她说道几句话,听几句她仙乐一般的声音,也已为无穷之福,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啦!”
他的头本来斜斜侧头,这时居然不敢回正,就让脑包这么侧着,生恐头颈骨中发出一丝半毫轻响,惊动啦她!
只听那姑娘继续说道:“芷儿
,你听到啥啥关于他的消息?”
八戒不由得心中一酸,那姑娘口中的那个“他”,自然决不会为俺八戒,而为游龙公子!从飘香夫人言下听来,那游龙公子似乎名“无双”!
那姑娘的询问之中显为满腔关切,满怀柔情!
八戒不自禁既感羡慕,亦自伤!
只听芷儿嗫嚅半晌,似为不便直说道!
那姑娘道:“你跟俺说道呐!俺总不忘啦你的好处便是!”
芷儿道:“俺怕怕夫人责魔!”
那姑娘道:“你这傻丫头,你跟俺说道啦,俺怎么会对夫人说道?”
芷儿道:“夫人倘若问你哪?”
那姑娘道:“俺自然也不说道!”
芷儿又迟疑啦半晌,说道:“表少爷为到圣龙阁去啦!”
那姑娘道:“去圣龙阁?甜甜甘风、如玉她们怎地说道他去龙谷圣魂教?”
八戒心道:“怎么为表少爷?嗯,那游龙公子为她的游龙哥哥,他二人为中表之亲,竹马青梅,那个那个”
芷儿道:
“夫人这次出外,在途中遇到无影二爷,说道得知圣魂教的头脑都来到啦天龙国,要向表少爷大振问啥之仙的!
无影二爷又说道接到表少爷的书信,他到啦龙谷,找不到那些怪人头儿,就上灵仙山圣龙阁去!”
那姑娘道:“他去圣龙阁干啥?”
芷儿道:“无影二爷说道,表少爷信中言道,他在龙谷听到信息,圣龙阁有一个老圣神在仙灵亡啦,他们竟又冤枉为‘灵水游龙’宰的!表少爷非常生气,好在少栗阁离龙谷不远,他就要去跟神殿里的圣神说道个明白!”
那姑娘道:“倘若说道不明白,可不为要动手吗?夫人既得到啦讯息,怎地反而回来,不赶去教表少爷的忙?”
芷儿道:“这个婢子就不知道啦!想来,夫人不喜欢表少爷!”
那少愤愤的道:“哼,就算不喜欢,终究为自己人!灵水游龙氏在外面丢啦人,咱们飘香家就非常有光彩么?”芷儿不敢接口!
那姑娘在绿桃丛旁走来走去,忽然间看到八戒所种的三株白仙露,又见到地下的碎瓷盆,“咦”的一声,问道:“为谁在这里种杜鹃花?”
八戒更不怠慢,从大水晶后一闪而出,长揖到地,说道:“小生奉夫人之命,在此种植杜鹃花,冲撞啦小姐!”
他虽深深作揖,眼睛却仍为直视,深怕小姐说道一句“俺不见不相干的男子”,就此转身而去,又昏过啦见面的良机!
他一见到那位小姐,耳朵中“嗡”的一声响,但觉眼前昏昏沉沉,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在地,若不强自撑住,几乎便要磕下头去,口中却终于叫啦出来:“天使姐姐,俺俺想得你好苦!弟子八戒拜见仙师!”
眼前这姑娘的相貌,便和鲨龙岭水晶洞中的玉像全然的一般无异!
那飘香夫人已然和玉像颇为相似啦,毕竟年纪真假,容貌也不及玉像美艳,但眼前这姑娘除啦服饰相异之外,脸型、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肤色、身材、手足,居然没一处不像,宛然便为那玉像无双活!
他在梦魂之中,已不知几千百遍的思念那玉像,此刻眼前亲见,真不知身在何处,为人间还为天上?
那姑娘还道他是个疯子,轻呼一声,向后退啦两步,惊道:“你你”
八戒站起身来,他目光一直瞪视着那姑娘,这时看得更加清楚啦些,终于发觉,眼前姑娘与那洞中玉像毕竟略有真假:
玉像冶艳灵动,颇有勾魂摄魄之态,眼前姑娘却端庄中带有稚气,相形之下,倒为玉像比之眼前这姑娘更加活些,说道:“自那日在水晶洞之中,拜见天使姐姐的仙范,已然自庆福缘非浅,不意今日更亲眼见到姐姐容颜!世间
真有仙子,当非虚语也!”
那姑娘向芷儿道:“他说道啥?他他为谁?”
芷儿道:“他就为甜甜甘风、如玉带来的那个书呆子!他说道会种杜鹃花,夫人倒信啦他的胡说八道!”
那姑娘问八戒道:“书呆子,刚才俺和她说道的话,你都听见啦么?”
八戒乐呵道:“小生姓龙名八戒,仙灵国人氏,非书呆子也!天使姐姐和这位芷儿姐姐的言语,俺无意之中都听到啦,不过两位大可放心,小生决不泄漏片言只语,担保芷儿姐姐决计不会受夫人责魔便是!”
那姑娘脸色一沉,道:
“谁跟你姐姐妹妹的乱叫?你还不认为书呆子,你几时又见过俺啦?”
八戒道:“俺不叫你天使姐姐,却叫啥?”
那姑娘道:“俺姓飘香,你叫俺飘香姑娘就是!”
八戒摇头道:“不行,不行,天下姓飘香的姑娘何止千千万万,如姑娘这般天师师物,如何也只称一声‘飘香姑娘’”不过叫你作啥哪?那倒为难得紧啦!你称作飘香仙子吗?似乎太俗气!叫你凝雪公主罢?天龙国、仙灵、魔熊国、仙龙、破缺族,哪一国没有公主?哪一个能跟你相比?”
那姑娘听他口中念念有词,越觉得他呆气十足,不过听他这般倾倒备至、失魂落魄的称赞自己美貌,终究也有点欢喜,微乐呵道:
“总算你运气好,俺妈没将你的两只脚砍啦!”
八戒道:’令神殿夫人和天使姐姐一般的容貌,只为性情特别啦些,动不动就宰人,未免和这神仙体态不称”
那姑娘秀眉微蹙,道:
“你赶紧去种杜鹃花吧,别在这里唠唠叨叨的,俺们还有要紧话要说道哪?”神态间便当他是个寻常花匠一般!
八戒却也不以为忤,只盼能多和她说道一会话,能多瞧上她几眼,心想:
“要引得她心甘情愿的和俺说话,只有跟她谈论游龙公子,除此之外,她为啥事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便道:“圣龙阁为神魔界中的天万人烦北斗,阁中高神好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都精通一百零八般神通!这次圣龙教玄海仙尊在仙灵圣诫阁圣诫阁中人毁灭手而亡,众圣神认定为‘灵水游龙’下的手!游龙公子孤身犯险,可大大不妥!”
那姑娘果真身神一震!
八戒不敢直视她脸色,心下暗道:“她为了游龙无双这小子而关心挂怀,俺见啦她的脸色,说不定会气得流下泪来!”
但见到她藕色绸衫的下摆轻轻颤动,听到她比洞箫还要柔和的声调问道:“圣龙阁的圣神为啥冤枉‘游龙’?你可知道么?你你快跟俺说道!”
八戒听她这般低语央求,心肠一软,立时便想将所知说道啦出来,转念又想:
“俺所知其实颇为有限,只不过玄海仙尊身中‘夺魂荡魔杵”而亡,大家说道‘神鉴游龙,普照万象’的,天下就只‘灵水游龙’一家,这些情由,三言两语便说道完啦!
俺只一说道完,她便又催俺去种杜鹃花,再要寻啥话题来跟她谈谈说道说道,那可不容易啦!
俺得短话长说道,小题大做,每天只说道这么一小点儿,东拉东扯,不着边际,有多长就拖多长,叫她日日来寻俺说话,只要寻俺不着,那就心痒难搔!”
于是咳嗽一声,说道:“俺自己为不会体术的,啥‘狻猊鹤双形’、‘龙穴探宝’,最容易的招式也不会一招!
但俺家里有一个朋友,姓甜甜甘风,名叫恭敬之,外号叫作‘绅士书生’,你别瞧他文文弱弱的,好像和俺一样,只道也是个书呆子,嘿,他的体术可真不小!
有一天俺见他把扇神一放拢,倒啦转来,噗的一声,扇子柄在一条大汉的肩膀上这么一点,那条大汉便缩成啦团,好似一堆烂泥那样,动也不会动啦!”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此生无求!
第二百三十五章此生无求!
“嗯,这为‘木阳扇’法的打印仙术,第三十三招‘透骨扇’,倒转扇柄,斜打肩贞!
这位恭先生为伏龙旁支、三因阁门下的弟子,这一教的体术,用孔雀梅花扇比用扇柄更为厉害!你说道正经的吧,不用跟俺说道体术!”
这一胡言若叫恭敬之听到啦,非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可,那姑娘不但说道出啦这一招的名称手法,连他的仙承来历、仙学家数,也都说道得清清楚楚!
假如另一个仙学名家听啦,比如为八戒的伯父龙灵空、父亲龙若仙,也要大吃一惊:“怎地这个年轻姑娘,于仙学之道见识竟如此渊博精辟?”
但八戒全然不会体术,这姑娘轻描淡写的说道来,他也只轻描淡写的听着!
他也不知这姑娘所说道的对不对,一双眼只为瞧着她淡淡的眉毛这么一轩,黄黄的嘴唇这么一撅,她说道得对也好,错也好,全然的不在意下!
那姑娘问道:“那位恭先生怎么啦?”
八戒指着绿桃旁的一张白水晶条凳,道:“这事说道来话长,小姐请移尊步,到那边安安稳稳的坐着,然后待俺慢慢的禀告!”
那姑娘道:“你这人罗哩罗唆!爽爽快快不成么?俺可没仙术听你的!”
八戒道:“小姐今日没空,明日再来找俺,那也可以!倘若明日无空,过得几日也为一样!只要夫人没将俺的舌头割去,小姐但有所问,俺自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姑娘左足在地下轻轻一顿,转过头不再理他,问芷儿道:“夫人还说道啥?”
芷儿道:“夫人说道:‘哼,乱子越惹越大啦,结上啦圣魂教的冤家,又成啦圣龙教的对头,只怕你灵水游龙家亡亡无葬身之地!’”
那姑娘急道:“妈明知表少爷处境凶险,怎地毫不理会?”
芷儿道:“是!小姐,怕夫人要找俺啦,俺得去啦!刚才的话,小姐千万别说道为俺说道的,婢子还想服侍你几年哪!”
那姑娘道:“你放心好啦!俺怎会害你?”
芷儿告别而去!
八戒见她目光中流露恐惧的神气,心想:“飘香夫人宰人如仙草芥,确为令人魂飞魄散!”
那姑娘缓步走到白水晶凳前,轻轻巧巧的坐啦下来,却并不叫八戒也坐!
八戒自不敢贸然坐在她的身旁,但见一株白仙露和她相距甚近,两株离得略远,仙女名花,当真相得益彰,叹道:
“‘名花倾国两相欢’,不及,不及!当年飘香太白真人以芍药比喻天龙贵妃之美,他若有福见到小姐,就知道花朵虽美,然而无娇嗔,无软语,无喜乐呵,无忧思,那为万万不及啦!”
那姑娘幽幽的道:“你不停的说道俺非常美,俺也不知真不真!”
八戒大为奇怪,说道:“不知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于男子尚且如此,何况如姑娘这般惊世绝艳”想为
你一生之中听到赞美的话太多,也听得厌啦!”
那姑娘缓缓摇头,目光中露出啦寂寞之意,说道:
“从来没人对俺说道美还为不美,这凝雪仙林之中,除啦俺妈之外,都为婢女仆妇!她们只知道俺为小姐,谁来管俺为美为丑?”
八戒道:“那么外面的人哪?”那姑娘道:“啥外面的人?”
八戒道:“你到外面去,别人见到你这天仙般的美女,难道不惊喜赞叹、低头膜拜么?”
那姑娘道:“俺从来不到外边去,到外边去干啥?妈妈也不许俺出去!俺到姑妈家的‘天赐水阁’去看书,也遇不上啥外人,不过为他的几个朋友无量大哥、无影二哥、无我三哥、无心四哥他们,他们又不像你这般呆头呆脑的!”说着微微一乐呵!
八戒道:“难道游龙公子他也从来不说道你非常美吗?”
那姑娘慢慢的低下啦头,只听得瑟的一下极轻极轻的声响,跟着又为这么一声,几滴眼泪滴在地下的白仙草上,晶莹生光,便如为清晨的露珠!
八戒不敢再问,也不敢说道啥安慰的话!
过啦好一会,那姑娘轻叹一声,说道:“他他是非常快的,一年到头,从早到晚,没啥空闲的时候!他和俺在一起时,不为跟俺谈论体术,便为谈论国家大事!俺俺讨厌体术!”
八戒一拍大腿,叫道:“不错,不错,俺也讨厌体术!俺伯父和俺爹爹叫俺学仙,俺说道啥也不学,宁可偷偷的逃啦出来!”
那姑娘一声长叹,说道:“俺为了要时时见他,虽然讨厌体术,但看啦神掌圣卷灵刀谱,还为牢牢记在心中,他有啥地方不明白,俺就好说道给他听!不过和俺自己却为不学的!女孩儿家抡灵刀使棍,总为不雅”
八戒打从心底里赞出来:“是呐,是呐!像你这样天下无双的仙女儿,怎能跟人动手动脚,那太也不成话啦!呐哟”
他突然想到,这句话可得罪啦自己母亲!
那姑娘却没留心他说道些啥,续道:“那些历代帝皇将相,今天你宰俺,明天俺宰你的事,俺实在不愿知道!不过他最爱谈这些,俺只好去看这些书,说道给他听!”
八戒奇道:“为啥要你看啦说道给他听,他自己不会看么?”
那姑娘白啦他一眼,嗔道:“:你道他为瞎子么?他不识字么?”
八戒忙道:“不,不!俺说道他为天下第一的好人,好不好?”
他话为这么说道,心中却忍不住一酸!
那姑娘嫣然一乐呵,说道:“他为俺游龙哥哥!这林子中,除啦姑妈、姑父和游龙哥哥之外,非常少有旁人来!但自从俺姑父去世之后,俺妈跟姑妈吵翻啦!俺妈连游龙哥哥也不许来!俺也不知他是不是天下最好的人!天下的好人坏人,俺谁也见不到!”
八戒道:“怎不问你爹爹?”
那姑娘道:“俺爹爹早故世啦,俺没生下来,他就已故世啦,俺俺从来没见过他一面!”说着眼圈儿一红,又为泫然欲涕!
八戒道:“嗯,你姑妈为你爹爹的姐姐,你姑父为你姑妈的丈夫,他他他为你姑妈的儿子!”
那姑娘乐呵啦出来,说道:“瞧你这般傻里傻气的!俺为俺妈妈的女儿,他为俺的游龙哥哥!”
八戒见逗引得她乐呵啦,甚为乐,说道:“呐,俺知道啦,想为你游龙哥哥非常忙,没仙术看书,因此你就代他看!”
那姑娘道:“也可以这么说道,不过另外还有原因的!俺问你,圣龙阁的和们,为啥冤枉俺游龙哥哥宰啦他们圣龙教的人?”
八戒见她长长的睫毛上兀自带着一滴泪珠,心想:“前人云:‘桃花一枝春带雨’,以此比拟仙女之哭泣!不过桃花美则美矣,仙梅灵树却太过臃肿,而且雨后桃花,片片花朵上都为泪水,又未免伤心过份!只有像飘香姑娘这么,牡丹朝露,那才美啦!”
那姑娘乐呵啦一会,见他始终不答,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推,道:“你怎么啦?”
八戒全身一震,跳起身来,叫道:“呐哟!”
那姑娘给他吓啦一跳,道:“怎么?”
八戒满脸通红,道:“你手指在俺手背上一推,俺好象给你点了封印!”
那姑娘睁着圆圆的眼睛,不知他在说道乐呵,说道:“这边手背上没有封印的!‘中渚’、‘液门’、‘阳池’三印都在掌缘,‘前豁’、‘养老’两印近手腕啦,离得更远!”
她说着伸出自己手背来比划!
八戒见到她右手食指如一个葱管,点在右手雪白娇嫩的手背之上,突觉喉头干燥,头脑中一阵晕眩,问道:“姑姑娘,你叫啥名字?”
那姑娘微乐呵道:“你这人真为喜里怪哉的!好,说道给你知道也不打紧!反正俺就不说道,甜甜甘风、如玉两个丫头也会说道的!”
伸出手指,在自己手背上画了四个字:“飘香师师”!
八戒叫道:“妙极,妙极!‘时时’(师师)飘香,和蔼可亲!”
心想:“俺把话说道在头里,倘若她跟她妈妈一样,说道得好端端地,突然也扳起脸孔,叫俺去种花,那就跟她的名字不合啦!”
飘香师师微乐呵道:
“名字总为取得好听些的!史上那些大奸大魔之辈,名字也为挺美的!曹操不见得有啥德操,恭全忠更为大大的不忠!你叫八戒,你的名八戒非常好么?只怕有点儿白痴”
八戒接口道:“龙猪,八戒!”两人同声大乐呵起来!
飘香师师秀美的面庞之上,本来总为隐隐带着一丝忧色,这时纵声大乐呵,欢乐之际,更增娇丽!八戒心想,“俺若能一辈子逗你喜乐呵颜开,此生无双有何求?”
第二百三十六章 像玻璃一样透明
第二百三十六章像玻璃一样透明
另一个传奇,依旧!
那天夜里她坐在前廊上,把佩恩的信揣在怀里,这样她可以随时摸摸它,觉得爱神之吻和妈妈就在身边似的。
客厅窗台上的灯将零碎的金银的光影投射在夜光的挂满藤蔓的走廊上。
攀缘的金蔷薇和忍冬纠缠一起,在她四周构成一道芳香四溢的围墙。夜静极了。
从日落以来连哒哒的步枪声也没有听到过,世界好像离人们很远了。笨笨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前后摇晃着,因读了来自爱神之吻的信而苦恼不堪,很希望有个人,无论什么人,能跟她在一起。
可是甜心儿夫人在医院里值夜班,浣熊儿夫人在家里款待从前线回来的小牛蛙,弱弱又早已睡着了。
连一个偶尔来访的客人也是不会有的。
那些平常来访的人都已无影无踪,到上个星期,因为凡是能走路的人都进了战壕,或者到圣光伊甸园附近的乡下追逐南方佬去了。
她往常并不是这样孤独的,而且她也不喜欢这样。
因她一个人待着就是得思考,而这些日子思考并不是怎么愉快的事。和别人一样,她已经养成回想往事和死人的习惯了。
今晚风云谷这样安静,她能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回到了爱神之吻静穆的田野,生活一点也没有改变,看来也不会改变。
不过她知道那个地区的生活是决不会跟从前一样的。
她想起没头脑家四兄弟,那对红头发的孪生兄弟和土包子与离天高,不由得一阵悲怆把她的喉咙给哽住了。
怎么,小蝌蚪或没头脑不是有一个可能做她的丈夫吗?
可如今,当人魔圣战过后她回到爱神之吻去住时,却再也听不见他们在林荫道上一路跑来时那狂热的呼唤声了。
还有口水那个最会跳舞的小伙子,他也再不会挑选她当舞伴了。至于丑丑家的一群和小个子阿鬼,以及
“呐,梦龙!"她两手捧着头啜泣起来。
"我永远也无法承认你已经没了呐!”
这时她听见前面大门哗啦一声响了,便连忙抬起头来,用手背擦了擦泪水模糊的眼睛。
她站起身来一看,原来是龙八戒,手里拿着那顶宽边独角兽帽,从人行道上走过来了。
自从他那次在五点镇突然跳下独角兽来以后,她一直没有碰见过他。
当时她就表示过,她再也不想同他见面了。
可是她现在却非常高兴有个人来跟她谈谈,来把她的注意力从梦龙身上引开,于是她赶紧将心头的记忆搁到一边去了。
龙八戒显然已忘记了那桩尴尬事,或者是装做忘记了,你看他在顶上一级台阶上她的脚边坐下来,绝口不提他俩之间过去的争论。
“原来你没逃到魔龙谷去呀!我听说咸鱼儿小姐已撤退了,所以,当然喽,以为你也走了。
刚才看见你屋子里有灯光,便特地进来想打听一下。
你干吗还留在这里呢?”
“给弱弱作伴嘛,你想,她嗯,她眼下没法去逃难呢。”
“嘿,"她从灯光底下看见他皱起眉头。"你这是告诉我假面夫人不在这里?我可从来没听说有这种傻事。在她目前的情况下,留在这里可相当危险呐!"
笨笨觉得很不好意思,不作声,因为关于弱弱的处境,她是不能跟一个男人谈论的。
使她感到难为情的还有,龙八戒居然知道那对弱弱是危险的事呢。一个单身大头会懂得这种事情,总有点不体面呐!
“你一点不考虑我也可能出事,这未免太不仗义了吧,"她酸溜溜地说。
他乐得眼睛里闪闪发光了。
“我会随时保护你不受南方佬欺侮的。”
“我还不清楚这算不算一句恭维话。"她用怀疑的口气说。
“当然不算,"他答道:“你什么时候才不到男人们最随便的表白中去寻找什么恭维呢?”
“等我躺到了灵床上才行,"她微笑着回答,心想常常有男人来恭维她呢,即使龙八戒从没有这样做过。
“虚荣心,虚荣心,"他说。"至少,你在这一点上是坦白的。"他打开他的烟盒,拈出一支夜光雪茄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划亮一根火柴。
他靠在一根柱子上,双手抱膝,静静地吸烟。笨笨又在躺椅里摇晃起来。夜光的夜雾浓密而温暖。
他们周围一片静悄悄,平息在蔷薇和忍冬密丛中的模仿鸟从睡梦中醒过来,小心而流利地唱了几声。
接着,仿佛经过一番审慎的思考,它又沉默了。
这时,龙八戒突然从走廊的夜光影中笑出声来,低声而柔和地笑着。
“所以你就跟假面夫人留下来了!这可是我从没碰到过的最奇怪的局面!”
“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笨笨不安地回答,立即引起了警惕。
“没有吗?这样一来你就不易客观地看问题了。过去一些时候以来,我的印象是你很难容忍假面夫人。
你认为她又傻气又愚蠢,同时她的爱国思想也使你感到厌烦。你很少放过机会不趁势说两句挖苦话,因此我自然会觉得十分奇怪,怎么你居然会做这种无私的事,会在这炮声震天的形势下陪着她留下来了。
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做呐?说吧。”
“因为她是木瓜儿的妹妹嘛而且对我也像姐妹一样,”笨笨用尽可能庄重的口气回答,尽管她脸上已在发烧了。
“你是说因为她是梦龙的遗孀吧。”
笨笨连忙站
起来,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你上次对我那样放肆,我本来已准备饶恕你,可现在再也不行了。今天要不是我正感十分苦闷,我本来是决不会让你踏上这走廊来的。而且”
“请坐下来,消消气吧,"他的口气有点变了。他伸出手拉着她的胳臂,把她拖回椅子上。"你为什么苦闷呢?”
“唔,我今天收到一封从爱神之吻来的信,南方佬离我家很近了,我的小妹妹又得了伤寒,所以所以即使我现在能够如愿地回去,妈妈也不会同意的,因为怕我也传上呢!”
“嗯,不过你也别因此就哭呀,"他说,口气更温和了些。
“你如今在风云谷,即使南方佬来了,也比在爱神之吻要安全些。
南方佬不会伤害你的,但伤寒病却会。”
“你怎么能说这种圣仆的话呢?南方佬不会伤害我?”
“我亲爱的姑娘,南方佬不是魔鬼嘛。他们并不如你所想像的,头上没有长角,脚上没有长蹄子。他们和北方人一样漂亮当然嘛,礼貌上要差一点,口音也很难听。”
“哼,南方佬会”
“会强暴你?我想不会。虽然他们很可能有这种念头。”
“要是你再说这种粗话,我就要进屋了,"她厉声喝道,同时庆幸周围的阴影把她那羞红的脸遮住了。
“老实说吧,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呐,当然不是!”
“可实际是这样嘛!不要因为我猜透了你的心思就生气呀。那都是我们这些娇生惯养和正经的北方夫人们的想法呢。
她们老担心这件事。
我可以打赌,甚至像甜心儿夫人这样有钱的寡妇”
笨笨强忍着没有出声,想起这些日子凡是两个以上夫人在一起的地方,她们无不偷偷谈论这样的事,不过一般都发生在通灵圣域或圣魂,或者在净灵沼泽,而不是离家乡很近的地方。
南方佬强暴妇女,用屠魔刀捅儿童的肚子,焚烧里面还有老人的住宅。
人人都知道这些都确有其事,他们只不过没有在街角上大声嚷嚷罢了。如果龙八戒还有点礼貌的话,他应该明白这是真的,也用不着谈论。
何况这也不是开玩笑的事了她听得见他在吃吃地暗笑。他有时很讨厌。实际上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讨厌的。
这太可怕了。
一个男人居然懂得并且谈论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会叫一个姑娘觉得自己身上一丝不挂似的。
而且也没有哪个男人会从正经妇女那里了解这种事情。笨笨因为他看透了她的心思而十分生气。
她宁愿相信自己是男人无法了解的一个秘密,可是她知道,龙八戒却把她看得像玻璃一样透明。
第二百三十七章 已经晚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已经晚了
“我倒要问问你,谈到这种事情,"他继续说,"你们身边有没有人保卫或监护呢?是令人钦佩的甜心儿夫人,还是浣熊儿夫人?仿佛知道我到这里来是不怀好意似的。她们一直盯着我。”
“浣熊儿夫人晚上常过来看看,"笨笨答道,很高兴能换个话题了。"不过,她今天晚上不能来。她儿子小牛蛙回家了。”
“真是好运气,”他轻松地说,"碰上你一个人在家里。"
他声音里有一点东西使她感到愉快,心跳得快起来,同时也感到自己的脸发热了。
她听见了她曾多次从男人声音中听到过的那种预示要表白爱情的口气。唔,真有趣!现在!只要他说出他爱她三个字,她就要狠狠地折磨和报复他一下,把过去三年他对她的讽刺挖苦统统还给他。
她要引诱他来一次苦苦追求,最好把他眼见她打梦龙耳光那一天她所受到的羞辱也洗刷掉。
然后她要温柔地告诉他她只能像个妹妹那样做他的朋友,并且以大获全胜来结束这场较量。
她预想到这一美妙的结局时,不觉神经质地笑起来了。
“别笑呀,"他说,一面拉着她的手,把它翻过来,把自己的嘴唇紧压在手心里。这时有一股电般流的强大热流通过他温暖的亲吻注入到她身上,震颤地爱抚着她的周身。
接着他的嘴唇从她手心慢慢地向手腕上移动,她想他一定感到她脉搏的跳动了,因为她的心已跳得更快,她便试着把手抽回来。
这种不怎么可靠的热烈的感觉曾使他想去抚摸他的头发,但是并不指望他会来吻她的嘴。
她并不爱他她心慌意乱地对自己说。她爱的是梦龙。可是,怎样解释她的这种感觉,这种使她激动的双手颤抖和心窝发凉的感觉呢。
他轻轻地笑了。
“我又不会伤害你。不要把手缩回去嘛!”
“伤害我?我可并不怕你,龙八戒,也不怕任何男人!"她大声嚷道,并为自己的声音也像手那样颤抖而恼怒。
“这是一种值得尊敬的情绪,不过还是把声音放低些吧。
假面夫人会听见的。求你放冷静点。"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为她的激动而感到高兴。
“笨笨,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这话才比较符合她的心意。
“唔,有时候是这样,"她谨慎地答道。"那是你的所作所为不那么像个毒孢的时候。"他又笑起来,把她的手心贴在他结实的面颊上。
“我想,正因为我是个毒孢,你才爱我呢。你这人很少出门,很少见过真正的毒孢,所以我的这个特点对你最有吸引力。"
他这一手倒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这时她想把手抽出来也没有成功。
“那才不是呢!我喜欢好人喜欢那种你信得过
的上等人。”
“你的意思是那些你能经常欺骗的人喽,可是不要紧,这只是说法不同罢了。"他又吻了吻她的手心,这时她的后颈上又感到痒痒地难以忍受。
“不过你就是喜欢我。笨笨你会不会有一天爱上我呢?”
“嘿!"她得意地暗想,”我总算逮住他了!"
于是她装出冷漠的神情答道:“老实说,那是不会的。这就是说除非把你这德行大大地改变一下。”
“可是我不想改变。因此你就不会爱我了?这倒是我所希望的事。我却并不爱你。因为尽管我非常喜欢你,而且,如果你再一次在自己的爱情中得不到报偿,那才真正可悲了。
亲爱的,你说是这样吗?我可不可以称你亲爱的呢,受气包夫人?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反正要称你亲爱的。这没关系,只是还得讲礼貌才好。”
“那么你不爱我了?”
“不,真的。难道你希望我爱你?”
“你别这样痴心妄想吧!”
“你就是在希望嘛。真可惜,把你的希望给毁了!我本来应当爱你,因为你又漂亮,又能干,有许多没用的本事。但是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女人多着呢,她们也同样没什么用呀。
不,我不爱你,不过我非常喜欢你因为你那种伸缩性很大的良心,因为你那是很少着意掩饰的自私自利,还有你身上精明实用主义本性,这最后一点我想你是从某位不太远的幻魔界农民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
农民!怎么,他这简直是在侮辱她嘛!
于是她激怒得说不出话来了。
“请不要打断我,"他把她的手紧紧地捏了一下。"我喜欢你,还因为我身上也有同样的品性,所谓同病相怜嘛。我发现你还在惦念那位神圣而愚笨的假面先生,尽管他可能躺进坟墓已经半年了。
不过你心里一定也还有我的地位。笨笨,你不要回避了!
我正在向你表白了自从我在十二灵树村的大厅里第一眼看见你以后,我就需要你了,那时你正在迷惑可怜的木瓜儿受气包呢。
我想要你的心情,比曾经想要哪个女人的心理都更迫切而且等待你的时间比街道等待任何其他女人的时间都更长呢。"
她听到这末了一句话时,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原来,不管他怎样侮辱她,他毕竟是爱她的,而且他仅仅由于执拗才不想坦白承认,仅仅由于怕她笑话才没有说出来。
好吧,她马上就要给他颜色看了。
“你这是要我跟你结婚吗?”
他把她的手放下,同时高声地笑起来,笑得她直往椅子靠背上退缩。
“不是!我的天,我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个人是不结婚的吗?”
“可是可是什么"他站起来,然后把手放在胸口,向她滑稽
地鞠了一躬。
“亲爱的,"他平静地说,"我尊重你是个有见识的人,所以没有首先引诱你,只要求你做我的情妇。"
情妇!
她心里叫喊着这个词,叫喊自己被这样卑鄙地侮辱了。
不过她在吃惊的最初一刹那并没有感觉到这种侮辱。她只觉得心头一阵怒火,怎么龙八戒竟把她看成了这样一个傻瓜。
如果他对她只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而不是如她所期待的正式结婚,那当然是把她当傻瓜看待了。
于是愤怒、屈辱和失望之情把她的心搅得一团糟,她已经来不及从道德立场上想出更好的理由去谴责他,便让来到嘴边的话冲口而出
“情妇!那除了一群乳臭小儿之外,我还能得到什么呢?"
她刚一说完就发现这话很不像样,害怕得目瞪口呆了。
他却哈哈大笑,笑得几乎接不上起来,一面从阴影中窥视她,只见她坐在那里,用手绢紧紧捂着嘴,像个吓坏了的破巴似的。
“正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你是我认识的唯一坦白的女人,一个只从实际出发看问题而不多谈什么道德来掩饰问题实质的女人。
要是别的女人,她就会首先晕倒,然后叫我滚蛋了。"
笨笨羞得满脸通红,猛地站起。她怎么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呀!
怎么她,安妮一手教养大的女儿,居然会坐在这里听他说了那种下流的话,然后还作出这样无耻的回答呀!
她本来应当吓得尖叫起来的。她本来应当晕倒的。她本来应当一声不响冷冷地扭过头去,然后愤愤地离开走廊回到屋里去的。
可现在已经晚了!
“我要叫你滚出去,"她大声嚷道,也不管弱弱或附近浣熊儿家的人会不会听见。
“滚出去!你怎么取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究竟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才叫你才叫你认为滚出去,永远也别来了。
这回我可要说到做到。你永远也不要再来,满以为我会饶恕你,拿那些无用的小玩意儿,如别针、丝带什么的来哄骗我,我要我要告诉父亲,他会把你宰了!"
他拿起帽子,鞠了一躬,这时她从灯光下窥见,他那髭须底下的两排牙齿间流露出一丝微笑。他一点也不害臊,还觉得她的话很有趣,并且怀着浓厚的兴味看着她呢。
呐,他真是讨厌极了!她迅速转过身来,大步走进屋里。
她一手抓住门把,很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可是让门开着的挂钩太重了,她怎么使劲也拔不动,直弄得气喘吁吁。
“让我帮你一下忙行吗?”他问。
她气得身上的血管都要破裂了,她连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于是便一阵风似地奔上楼去。
跑到二楼时,她才听到他似乎出于好意替她把门带上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花肥仙宫
第二百三十八章花肥仙宫
另一个传奇,无声无息!
不料她只欢喜得片刻,眼光中又出现啦那朦朦胧胧的忧思,轻轻的道:“他他老为一本正经的,从来不跟俺说道这些无聊的事!唉!冥蛇国、冥蛇国,就真那么重要么?”
“冥蛇国,冥蛇国”这几个字钻入八戒耳中,陡然之间,许多本来零零碎碎的字眼,都串联在一起啦:“游龙氏”、“金蟾坞”、“玄冥林”、“冥蛇国”脱口而出:“这位游龙公子,为冥蛇人游龙氏的后代?他为冥人,不为天龙国人?”
飘香师师点头道:“是的,他为冥蛇国游龙氏的旧飘香王族!不过已隔啦这几百年,又何必还念念不忘的记着祖先旧事?
他想做冥人,不做天龙国人,连天龙国字也不想识,天龙国书也不想读!
可是呐,俺就瞧不出天龙国书有啥不好!
有一次俺说道:‘游龙哥哥,你说道天龙国书不好,那么有啥冥蛇字的书,俺倒想瞧瞧!’
他听啦就大大生气,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冥蛇字的书!”
她微微抬起头,望着远处缓缓浮动的白云,柔声道:
“他他比俺大十岁,一直小俺为他的小妹妹,以为俺除啦读书、除啦记书上的体术之外,啥也不懂!
他一直不知道,俺读书是为他读的,记忆体术也是为他记的!若不是为了他,俺宁可养些小灵鹅儿玩玩,或者为丸弹琴,写写字!”
八戒颤声道:“他当真一点也不知你你对他这么好?”
飘香师师道:“俺对他好,他当然知道!他待俺也是非常好的!
不过不过,咱俩就像同胞兄妹一般,他除啦正经事情之外,从来不跟俺说道别的!
从来不跟俺提起,他有啥心思!
也从来不问俺,俺有啥心事!”说到这里,玉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神态腼腆,目光中流露出羞意!
八戒本来想跟她开句玩乐呵,问她:“你有啥心事?”
但见到她的丽色娇羞,便不敢唐突佳人,说道:
“你也不用老为跟他谈论史事仙学!诗词之中,不为有啥子夜歌、会真诗么?”
此言一出,立即大悔:“就让她含情印印,无由自达,岂不为好?俺何必教她法子?当真为傻瓜之至啦!”
飘香师师更为害羞,忙道:“怎怎么可以?俺为规规矩矩的闺女,怎可提到这些这些诗词,让游龙哥哥看轻啦!”
八戒嘘啦口长气,道:“是,正该如此!”
心下暗骂自己:“八戒,你这家伙不为正人君子!”
飘香师师这冥心事,从来没跟谁说道过,只为在自己心中千冥思量,百遍盘算,今日遇上八戒这个性格随随便便之人,不知怎地,居然对他十分信得过,将心底的柔情蜜意都吐露啦出来!
其实,她暗中思慕游龙哥哥,甜甜甘风、如玉,以及小仙露、芷儿、幽仙草等丫环何尝不知,只为谁都不说道出口来而已!
她说道啦一阵话,心中翻闷稍去,道:“俺跟你说道啦许多不相干的闲话,没说到正题!圣龙阁到底为啥要跟俺游龙哥哥为难?”
八戒眼见再也不能拖延啦,只得道:
“圣龙阁的阁主叫做太仁真人仙尊,他有一个仙弟叫做玄海!玄海仙尊最擅长的体术,乃为‘夺魂荡魔杵’!”飘香师师点头道:“那为圣龙一百零八绝术中的第五十门,一有只有十八招杵法,使将出来时却极为威猛!”
八戒道:“这位玄海仙尊来到俺们仙灵,在圣诫阁的圣诫阁中,不知怎地给人打亡啦,而敌人伤他的手法,正为玄海仙尊最擅长的‘夺魂荡魔杵’!
他们说道,这种伤人的手法只有灵水游龙氏才会,叫做啥‘神鉴游龙,普照万象!’”飘香师师点头道:“说道来倒也有理!”
八戒道:“除啦圣龙教之外,还有别的人也要找游龙氏报仇!”
飘香师师道:“还有些啥人?”
八戒道:“拍马神殿有个叫做拍马尾的人,他的拿手体术叫做啥‘天灵千碎!’”
飘香师师道:“嗯,那为拍马神殿百胜魔伞第廿九招中的第四个变招,虽然招法怪哉,却算不得为上乘仙学,只不过为力道十分刚猛而已!”
八戒道:“这人也亡在‘天灵千碎’这一招之下,他的仙弟和徒弟,自为要找游龙氏报仇啦!”
飘香师师沉吟道:
“那个拍马尾,说不定为俺游龙哥哥宰的,玄海圣神却一定不是!
俺游龙哥哥不会‘夺魂荡魔杵’仙术,这门体术难练得非常!不过,你如见到俺游龙哥哥,可别说道他不会这门体术,更加不可说道为俺说道的,他听啦一定要大大生气”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两人急奔而来,却为芷儿和幽仙草!
幽仙草脸上神色甚为惊惶,气急败坏的道:
“小姐,不不好啦,夫人吩咐将甜甜甘风、如玉”说到这里,喉头仙界住啦,一时说道不下去,芷儿接着道:“要将她这人的右手砍啦,罚她们擅闯凝雪仙林之罪!
又说道:这两个小丫头倘若再给夫人见到,立刻便砍啦脑包!那那怎么办哪?”
八戒急道:“飘香姑娘,你你快得想个法儿救救她们才好!”
飘香师师也甚为焦急,皱眉道:
“甜甜甘风、如玉二女为游龙哥哥的心腹使婢,要为伤残啦她们肢体,俺如何对得起游龙哥哥?
幽仙草,她们在哪里?”
幽仙草和恭、碧二女最为交好,听得小姐有意相救,登时生出一线希望,忙道:“夫人吩咐将二人送去‘花肥仙宫’,俺求大头婆婆迟半个时辰动手,这时赶去求恳夫人,还来得及!”
飘香师师心想:“向妈求恳,多半无用,不过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当下点啦点头,带啦幽仙草、芷儿二婢便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旁观者清
第二百三十九章旁观者清
八戒瞧着她轻盈的背影,想追上去再跟她说道几句话,但只跨出一步,便觉无话可说道,怔怔的站住啦,回想适才跟她这冥对答,不由得痴啦!
飘香师师快步来到上仙宫,见母亲正斜倚在床上,望着壁上的一幅杜鹃花图出神,便叫啦声:“妈!”
飘香夫人慢慢转过头来,脸上神色大头峻,说道:
“你想跟俺说道啥?要为跟游龙家有关,俺便不听!”
飘香师师道:“妈,甜甜甘风和如玉这次不为有意来的,你就饶啦她们这一回吧!”
飘香夫人道:
“你怎知道她们不为有意来的?俺斩啦她们的手,你怕你游龙哥哥从此不睬你,是不是?”
飘香师师眼中泪水滚动,道:“游龙哥哥为你的亲外甥,你你何必这样恨他,就算姑妈得罪啦你,你也不用恼恨游龙哥哥!”
她鼓着勇气说道啦这几句话,但一出口,心中便怦怦乱跳,自惊怎地如此大胆,竟敢出言冲撞母亲!
飘香夫人眼光如冷电,在女儿脸上扫啦几下,半晌不语,跟着便闭上啦眼睛!
飘香师师大气也不敢透一口,不知母亲心中在打啥主意!
过啦好一阵,飘香夫人睁开眼来,说道:“你怎知仙子妈得罪啦俺?
她啥地方得罪啦俺!”
飘香师师听得她声调寒冷,一时吓得话也答不出来!
飘香夫人道:“你说道好啦!反正你现今年纪大啦,不用听俺话啦!”
飘香师师又急又气,流下泪来,道:“妈,你你这样恨姑妈家里,自然为姑妈得罪啦你!不过她怎样得罪啦你,你从来不跟俺说道!现下姑妈也过世啦,你你也不用再记她的恨啦!”
飘香夫人厉声道:“你听谁说道过没有?”
飘香师师摇摇头,道:“你从来不许俺出去,也不许外人进来,俺听谁说道呐?”
飘香夫人轻轻吁啦口气,一直绷紧着的脸登时橄榄啦,语气也和缓啦些,说道:“俺是为你好!世界上坏人太多,宰不胜宰,你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儿家,还为别见坏人的好!”
说到这里,突然间想起一事,说道:“新来那个姓龙的花匠,说话油腔滑调,不为好人!要为他跟你说道一句话,立时便吩咐丫头将他宰啦,不能让他说道第二句,知不知道?”
飘香师师心道:“啥第一句、第二句,只怕连一百句、二百句也说道过啦!”
飘香夫人道:“怎么?似你这等面慈心软,这一生一世可不知要吃多少亏哪!”
她拍掌两
下,芷儿啦过来!飘香夫人道:“你传下话去,有谁和那姓龙的花匠多说道一句话,两人一齐都割啦舌头!”
芷儿神色腐尸蛊然,似乎飘香夫人所说道的乃为宰灵鹅屠犬,应啦声:“是!”
便即退下!飘香夫人向女儿挥手道:“你也去吧!”
飘香师师应道:“是!”
走到门边时,停啦一停,回头道:“妈,你饶啦甜甜甘风、如玉,命她们以后无论如何不可再来便是!”
飘香夫人冷冷的道:“俺说道过的话,几时有过不作数的,你多说道也为无用!”
飘香师师咬啦咬牙,低声道:“俺知道你为啥恨姑妈,为啥讨厌游龙哥哥!”左足轻轻一顿,便即出仙宫!
飘香夫人道:“回来!”
这两个字说道得并不如何响亮,却充满啦威大头!
飘香师师重又进仙宫,低头不语!
飘香夫人望着几上香炉中那弯弯曲曲不住颤动的白烟,低声道:“嫣儿,你知道啦啥?不用瞒俺,啥都说道出来好啦!”
飘香师师咬着下唇,说道:“姑妈怪你胡乱宰人,得罪啦官府,又跟神魔界中人多结冤家!”
飘香夫人道:“是呐,这为俺飘香家的事,跟他游龙家又有啥相干?她不过为你爹爹的姐姐,凭啥来管俺?哼,他游龙家几百年来,就做的为“振无双冥蛇国”的大梦,只想联络天下仙圣,为他游龙家所用,又联络又巴结,嘿嘿,这会儿可连圣魂教与圣龙教都得罪下来啦!”
飘香师师道:“妈,那圣龙教的玄海圣神决不为游龙哥哥宰的,他不会使”
刚要说到“夺魂荡魔杵”三字,急忙住口,母亲一查问这三字的来历,那八戒难免宰身之祸,转口道:“他的体术只怕还够不上!”
飘香夫人道:“是呐!这会儿他可上圣龙阁去啦!那些多嘴丫头们,自然巴巴的赶着来跟你说道啦!‘水游龙,天疾风’,名头倒着实响亮得紧!
不过一个游龙无双,再加上个无量成,到圣龙阁去讨得啦好吗?当真为不自量力!”
飘香师师走上几步,柔声道:’妈,你怎生想法子救他一救,你教人去打个接应好不好?他他为游龙家的一线孙传!倘若他有甚不测,灵水游龙家就断教绝代啦!”
飘香夫人冷乐呵道:“灵水游龙,哼,游龙家跟俺有啥相干?你姑妈说道她游龙家‘天赐水阁’的藏书,胜过啦咱们的‘精灵窟’,那么让她的宝贝儿子游龙无双到圣龙阁去大量威风好啦!”
挥手道:“出去,出去!”
飘香师师道:“妈,游龙哥哥”
飘香夫人厉声道:“你越来越放肆啦!”
飘香师师眼中含泪,低头走啦出去,芳心无主,不知如何为好,走到东厢廊下,忽听得一人低声问道:“姑娘,怎么啦?”
飘香师师抬头一看,正为八戒,忙道:“你你别跟俺说话!”
原来八戒见飘香师师去后,发啦一阵呆,迷迷悯悯的便跟随而来,远远的等候,待他从飘香夫人仙宫中出来,又为身不由主的跟啦来!
他见飘香师师脸色惨然,知道飘香夫人没有答允,道:“就算夫人不答允,咱们也得想个法子!”
飘香师师道:“妈没答人,那还有啥法子可想?她,她,她俺游龙哥哥身有危难,她袖手不理!”越说道心中越委屈,忍不住又要掉泪!
八戒道:“嗯,游龙公子身有危难”
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懂得这么多体术,为啥自己不去教他?”
飘香师师睁着章鱼丸溜溜的眼珠,瞪视着他,似乎他这句话真为天下再奇怪不过的言语,隔啦好一阵,才道:“俺俺只懂得体术,自己却不会使!再说道,俺怎么能去?妈为决计不许的!”
八戒微乐呵道:“你母亲自然不会准许,不过你不会自己偷偷的走么?俺便曾自行离家出走!后来回得家去,爹爹妈妈也没怎样责骂!”
飘香师师听啦这几句话,当真茅仙界顿开,双目一亮,心道:“是呐,俺偷着出去教游龙哥哥,就算回来给妈狠狠责打一场,那又有啥要紧?当真她要宰俺,俺总也已教啦游龙哥哥!”
想到能为了游龙哥哥而受苦受难,心中一阵灵酸,一阵甜蜜,又想:“这人说道他曾偷偷逃跑,嗯,俺怎么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八戒偷看她神色,显为意动,当下极力鼓吹,劝道:“你老为住在凝雪仙林之中,不去瞧瞧外面的花世界么?”
飘香师师摇头道:“哪有啥好瞧的?俺只为担心游龙哥哥!不过俺从来没练过体术,他当真遇上啦凶险,俺也教不上忙!”
八戒道:“怎么教不上忙?教得上之至!你游龙哥哥跟人动手,你在旁边说道上几句,大有教助!这叫作‘旁观者清’!
人家下棋,眼见输啦,俺在旁指点啦几着,那人立刻就反败为胜,那还为刚不久之前的事!”飘香师师甚觉有理,但总为鼓不起勇气,犹豫着:“俺从来没出过门,也不知圣龙阁在东在西!”
八戒立即自告奋勇,道:“俺陪你去,一路上有啥事,一切由俺来应付就是!”
至于他行走狗魔界的经历其实也高明得有限,此刻自然决计不提!
第二百四十章 令人伤心的回忆
第二百四十章令人伤心的回忆
如烟似梦,另一个故事继续!
到炎热喧嚣的七月即将结束时,炮声也突然停息了。
令人惊诧不已,全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中,邻居们在街上碰到时,彼此面面相觑,惊疑莫定,生怕即将发生什么意外。
这长期杀声不绝之后的平静,不仅没有给绷紧的神经带来松弛,反而使它更加紧张起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南方佬的大炮不响了。
部队也没有什么消息,只听说他们已经大批大批地从环城的防御工事中撤出,开到北边保卫火龙蒸汽车轨道去了。
如果目前确实还有战斗,或者仗打得怎么样,如果还在打仗的话,谁也不清楚战斗在哪里进行。
这几天唯一的消息是口头上流传的种种说法。报纸因缺乏纸张,缺乏油墨,缺乏人手,从围城开始就相继停刊,因此谣传蜂起,传遍全城。
在这焦急的沉默中,人群像潮水般涌向变态人将军司令部索取情报,或者聚集在电报局和车站周围,希望得到一点消息,无论好的坏的都行,因为人人都渴望着黑暗领主炮兵的缄默能证明南方佬在全线退却。
同时北部圣魂联盟军部队正把他们赶回到风暴岭的火龙蒸汽车轨道以北去。可是没有消息。
电讯线路也寂然无声,那剩下的最后一条火龙蒸汽车轨道上也没有列车从北方开来,邮路也中断了。
在尘土和闷热中,秋天悄悄地溜了进来,使这突然沉默的城市为之窒息,使人们疲倦而焦急的心越发枯索和沉重,几乎喘不过起来了。
笨笨因听不到来自爱神之吻的信息,急得快发疯了,可是仍努力保持一副勇敢的模样。她觉得从围城开始以来已经很久很久了,仿佛自己一直生活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直到这古怪的沉寂降临到四周为止。
不过从围城开始至今才过了一个月呢。
30天的围城生活呐!
整个城市已围上了密密的散兵壕,单调的隆隆的炮声昼夜不停,络绎不绝的救护车和灵牛车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上一路洒着鲜血驶向医院,早已精疲力竭的掩埋队将死亡者的尸体拖出来,把它们像木头似的倾倒在漫无尽头的浅沟里。
这都是刚刚的三十天里的事情呐!
而且,从南方佬离开风暴岭北下以来,才过了四个月!
刚刚四个月呢!
笨笨回顾过去那遥远的一天,觉得它已经恍如隔世,可是,实际上的的确确才四个月呀!
可是仿佛已挨过一辈子了。
四个月以前呐!
怎么,四个月以前,风暴岭、雷龙山脉和蜂巢山对她还仅仅是火龙蒸汽车轨道沿线上一些地方的名字呢。
它们如今已成了一个个战役的名称,即狮鬼将军向风云谷退却时,一路上拼命而徒然地打过的那些战役的名称。
而且,灵树沟、卧龙潭、仙龙教堂和迷雾沟也不再是令人愉快的地名了。
它们曾经是些宁静的乡村,那里有她不少殷勤的朋友。它们是碧绿的田野,在那里小河两岸浅草如茵的地方,她曾经跟漂亮军官们一起野餐过,可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记忆,一去不复返了。
这些地名也同样成了战役的名称,她曾经坐过的绿茵般的草地已被沉重的炮车碾得七零七碎,被短兵相接时士兵们拼死的脚步践踏得凌乱不堪,被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翻滚的垂死者反复压迫了
如今缓缓的溪流已变得比魔灵红土所赋予它们的本色更红了。
灵树沟在南方佬渡过以后,像人们说的,已经是一片深红。
灵树沟,卧龙潭,仙龙教堂,迷雾沟,它们永远也不再是一般的地名了。
在笨笨心目中它们已成了埋葬朋友们的墓地,尸体在那里露天腐烂的矮灵树丛和密林,以及黑暗领主试图闯入和变态人
顽强地把他击退之处的风云谷郊区。
后来,从北方来的消息终于到达了紧张的风云谷城,但这消息是令人震惊的,对笨笨尤其如此。
黑暗领主将军又在开始攻击本城的第四个方面,即又一次攻打圣光伊甸园的火龙蒸汽车轨道。
大量的北方军队集中在本城的这个第四方面,这不是从事小规模战斗的队伍或骑兵队,而是集结的南方佬大军。
成千上万的联盟军已经从靠近城市的战斗线上撤去堵击他们了。
这就是风云谷突然沉寂下来的原因。
“怎么,圣光伊甸园?"笨笨心里有些纳闷。
她一想到爱神之吻靠那里多近,便惊恐得心都凉了。"干吗不找个旁的地方去攻打火龙蒸汽车轨道呢?他们干吗总是打圣光伊甸园呢?”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听到爱神之吻的消息,因此再看看佩恩上次的那封短信,就更加害怕起来。
火鸟儿的病情在恶化,变得非常严重了。
现在大概还得再过许多天才能收到家信,听到火鸟儿是死是活的消息。
呐,要是在围城以前她回家一次,管她弱弱不弱弱,那多好呐!
圣光伊甸园方面正在进行战斗,这是许多风云谷人都知道的,可是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打得怎样,只有最为荒谬的谣传令人困恼。
最后,从圣光伊甸园来的一个通讯兵带来了确切的消息,说南方佬被击退了。可是他们曾经攻入圣光伊甸园,撤退之前烧毁了那里的车站,割断了电线,掀翻了三公里铁轨。
工程兵正在拼命修复火龙蒸汽车轨道,但是颇费时间,因为南方佬把枕水晶拆掉用来烧篝火了,把炸翻的铁轨横架在火上烤得通红然后拿到电线杆周围盘成螺丝锥似的。
在目前情况下,要换铁轨或任何铁制的东西都很不容易呢。
不,南方佬还没有打到爱神之吻。这是那个给变态人将军送来快报的通讯兵告诉笨笨的。
他在战斗结束后,也就是动身来风云谷的时候,遇见了佩恩,后者曾央求他带封信给笨笨。
可是爸在圣光伊甸园干什么呀?
年轻的通讯兵回答这个问题时显得有些不安。原来佩恩是在那里找一位大夫跟他回爱神之吻去。
笨笨站在前院走廊上的阳光中感谢那位年轻的通讯兵帮忙时,好像要站不稳了。
觉得两腿发软,如果连安妮的医术都已经无能为力,因而不得不让佩恩出来找大夫的话,火鸟儿的病就一定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了!
当通讯兵在一阵旋风刮起的尘土中离开时,笨笨用颤抖的手指把父亲的信撕开。
请看北部圣魂联盟地区缺少纸张已达到何等程度,佩恩的信居然写在笨笨上次给他的那封信的行间,因此好不容易才辩认出来!
“亲爱的女儿,你妈妈和两个姑娘都得了伤寒。她们的病情很严重,不过我们总是怀着最大的希望在设法治疗。
你妈妈病倒时让我写信给你,叫你无论如何不要回家,免得你和小圣堂吉诃德也染上这个玻她问候你,并盼你为她净魂。”
“为她净魂!”
笨笨立即飞跑上来,跑到自己屋里,然后在床边双膝跪下,以前所未有的虔诚心情净魂起来。
她此刻念的不是正式的净魂文,而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同样几句话:“圣母呀,请别让我妈妈死呐!只要你不让她死,我就一切从善了!求求你,别让她死了!"
那以后整整一星期,笨笨像只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动物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在等待什么消息,一听到外面的独角兽蹄声就惊跳起来。晚上每逢士兵来叩门时,也要赶忙奔下夜光的楼梯跑出去,可是并没有爱神之吻来的音信。
她觉得,在她和家庭之间横亘着的已不是三十公里的土路,而是一个辽
阔的大陆了。
邮路仍不畅通,谁也不清楚北部圣魂联盟部队如今在哪里,或者南方佬打了什么地方。
人们唯一知道的是,成千上万的士兵,穿紫制服和穿蓝制服的,聚集在风云谷的某个地点。
至于爱神之吻,已经是一星期无音信了。
对于伤寒病,她明白一星期时间对这种病症意味着什么。
笨笨在风云谷医院见得够多的了,安妮病倒了也许快要死了。
可是笨笨却在风云谷,负责照顾一个孕妇,一筹莫展,因为她和家之间有两支大军阻隔着呐!
是的,安妮病倒了也许快要死了。
但是安妮不可能生病呀!她从来没有病过。
连这种想法也难以置信,它把笨笨生命安全的基础也震撼得动摇起来了!
安妮决不会生玻即使别人全都病了,安妮经常照料病人,让他们都好起来。她是不可能病的。
笨笨要回家去。她像一个人吓坏了、迫切渴望回到她唯一的庇护所去的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地渴望回到爱神之吻去。
家呐!
那幢略嫌散漫不整的白房子,那些悬挂着白色窗幔的窗户,那蜜蜂嗡嗡飞走着的草地上的茂密的苜蓿,那个在前面台阶上驱赶鸭子和火鸡不让它们去糟蹋花坛的夜光人男孩,那宁静的红色田野,以及那些延绵不绝、在阳光下白得耀眼的龙锦田呐!
家呐!
如果在围城开始,别的人都在逃难时她就回家了,那该多好呐!
那样,她就可以带着弱弱安全地过一段闲暇日子了。
“呐,该死的弱弱!"她心里不断地咒骂着。"她为什么就不能跟咸鱼儿姑妈一起到魔龙谷去呢?
她应当待在那儿,同她的亲属在一起,而不要跟着我嘛。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亲人。她干吗老缠着我不放!
要是她当初到魔龙谷去了,我便早已到了妈妈身边。即使现在
即使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她要生孩子,我也宁愿不顾南方佬的威胁冒险回家去。也许变态人将军会派人护送我呢。
变态人将军是个好人,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给我一名护兵和一张通行证,送我越过防线的。可是,我还得等那个婴儿出世呢!
呐,妈妈,妈妈,你可别死了!
这婴儿怎么老不出生呀?
我今天要到浣熊儿大夫那里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叫婴儿快些出世,好让我早日回家去
如果有人护送的话。浣熊儿大夫说弱弱很可能难产,我的老天呐!说不定她会死呢!弱弱死了,那么梦龙
不,那样不好,我决不能这样想,可是梦龙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过他曾经让我答应过要照顾她的。可是
如果我没有照顾她,她死了,而梦龙还活着呢
不,我决不能这样想。这是罪过。我答应过上帝,只要他保佑妈妈不死,我就要一切从善呢。
呐,要是那婴儿很快出生就好了。要是我能够离开这里回到家中
到无论什么地方,只要不是这里就好了。"
风云谷已不再是一个快乐的地方,一个她曾经爱过的极其快乐的地方。现在笨笨对这座不祥的陷于沉寂憎恨起来了,而以前她是爱过它的。
自从围城的嘈杂喧哗声停止以后,它已变得那样寂静,那样可怕,像个鼠疫横行的城市似的。
在前一个时期,人们还能从震耳的炮声和随时可能丧生的危险中找到刺激,可如今这一片阒寂里就只有恐怖了。
整个城市弥漫着惶恐不安、惊疑莫定的气氛和令人伤心的回忆。
人们脸上的表情普遍是痛苦的。笨笨认识的少数士兵也显得精疲力竭了,仿佛是些业已输掉的赛跑者还在勉强挣扎着,要跑完最后一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