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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重生来爱我全文阅读

作者:猫跳     校花重生来爱我txt下载     校花重生来爱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8章 只能亲自出手了

    通过刘铁卫的安排,让方家平酒驾栽进看守所,齐然就再不必担心张树森的处境。以方大猛人的实力,收拾牢头狱霸就跟玩似的,区区看守所平趟几个来回,只怕还不够他热身。

    这个安排唯一的遗憾,就是齐然在公司无意中听到黄小莉和张玉梅聊天,得知原本下周六就是曹红霞和方家平的婚期。结果现在倒好,新郎官没进洞房先进了班房,婚礼肯定没办法如期举行了。

    “嗨,曹姐你,你和方哥的事情,怎么不早说!”齐然私下埋怨曹红霞。

    让方家平酒驾进看守所,自然对她说清了实情。她和方家平能走到今天,解开心结决定结婚,那真是很不容易的。

    曹红霞放下正在整理的文件,微笑着捋了捋额角的发丝:“没什么关系啊!反正我们也只准备请双方父母亲戚和咱们齐鲁公司的同事,加起来才三四桌,又没弄婚车、司仪那一套,就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嘛,延期一点儿也不麻烦。”

    从曹姐平静淡然的笑容中可以看出满满的幸福,和方家平修成正果已是她今生最期待的结局。说来也是在齐鲁这间充满人情味的小公司,事业上的忙碌充实淡化了那些黑色的回忆,让她终于能敞开心扉正视和方家平的感情吧。

    齐然为他们高兴的同时,心中也有那么几分淡淡的酸涩。就算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也知道所有的年轻女生,都憧憬有场梦幻般的婚礼。一生一次。曹红霞和方家平结婚,只准备邀请关系最近三四桌人。如此低调自是避免他人的蜚短流长。

    曹红霞会错了意,只当齐然还在为耽误她的婚期遗憾。又笑着解释:“哎呀真的没有什么,我上中学的时候,张校长就对我很好的,还组织给我弟弟捐款。如果这次老方能帮到他,就算不结这个婚,我也乐意!”

    “不不不,婚一定要结的,”齐然说完才发觉曹姐是在开玩笑,少年红着脸抓了抓头发。最后斩钉截铁的补充了句:“而且要结得漂漂亮亮,叫所有女孩子都羡慕你们的婚礼!”

    好啊,曹红霞随口答应着,没往心里去。

    齐然不再纠结这事儿,因为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有尽快找到张树森案有决定性作用的漏洞,打破对方人为制造出来的证据链,才能在法律环节来一场尖锋对决。

    最佳突破口毫无疑问就在案件的行贿人,陈发财身上。

    这家伙明明对宋剪梅不安好心,却在承包食堂工程期间。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齐然和林嫣商量后,打电话把这条线索告诉了刘铁卫,老刘当时就乐了,说小齐将来大学就报公安大学刑侦系吧。咱们局里给你把侦查员的位置留着。

    当不当侦查员那是将来的事情,至少现在齐然还不是侦查员。虽然他有那么点跃跃欲试,但很清楚自个儿的三脚猫本事。和刘铁卫他们那群老刑警差太远,所以查案的事情就不必再掺合了。等铁面神探的好消息吧!

    这天早自习,齐然刚到教室。孙亮云已经站在讲台上督促大家晨读。林嫣抬起头似乎有话要和他说,齐然和她眼神一碰,轻轻点了点头,就走向了教室后排自己的座位。

    孙亮云扶了扶金丝眼镜,神色颇有点不以为然。总的来说她除了母老虎之外,灭绝师太的外号也不是白给的,任何男女生之间的交往都是她的忌讳。

    这时候走廊上过来一道高挑的丽影,王梦桢包裹在职业套装之下的身躯,有着起伏惊人的曲线,筒裙下面露出的黑丝美腿,叫正在晨读的小男生们瞬间感觉口干舌燥。

    站在走廊的王梦桢,视线角度看不到讲台上的孙亮云,所以她很自然的朝着齐然招手,让他出去说话。

    班上所有男生都转移视线看齐然,不少人的表情非常猥琐:兄弟,自从认识了你“表姐”,我们就决定和你做朋友!

    齐然暗叹一声果然胸大无脑,满头黑线的用课本遮住脸。

    王梦桢再迟钝也察觉有古怪了,又往前两步从教室正门朝里边一看,发现孙亮云站在讲台上,她就嘻嘻笑着很没心没肺的吐了吐舌头。

    孙亮云顺着同学们的目光就看见了来访者,尽管传王梦桢是齐然的表姐,她心底是存疑的,所以也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问:“王老师,你有什么事?”

    王梦桢大眼睛眨了眨,她本来不善于说谎,好在来找齐然的理由稍微拐个弯也能用在孙亮云身上,就走进教室几步,压低了声音说:“是张校长……”

    孙亮云脸色一变,立刻摇摇头示意不要在教室说,合上书本就跟王梦桢走到门外。

    事情很简单,王梦桢几句话就说清楚了。张树森的案子三天后开庭,她牵头的一群年轻老师准备去旁听,开庭肯定是上课时间,哪位老师有课就得和别的老师调换,她专门来问问能不能把当天一班的音乐课和第二天的语文课换一换。

    听完原委,孙亮云不假思索的说:“不用和我换,因为我也要去旁听!你的课和熊老师的生物课换吧,我去和他说。”

    王梦桢愕然,没想到冷面冷心的“灭绝师太”会这么热心,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到时候我来叫您,大家一块去法院!”

    嘻嘻,齐然老是抱怨的母老虎也没想象中那么凶嘛……王梦桢临走前,趁孙亮云背转了身,又冲着齐然笑了笑,然后朝林嫣努努嘴巴:喂,小子,有进展吗?

    美女老师红润的嘴唇轻轻嘟起,简直就是在诱人犯罪,满教室的小男生心跳陡然快了三拍。

    只有齐然满脸无奈:王老师,您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早自习结束后,还有更无奈的消息等着齐然。

    林嫣把他叫到了花园里,拿着本英语书假装讲题。清丽少女身穿的白色连衣裙,下摆在晨风中飘荡,身姿飘飘若仙,有幸陪伴在她身边的少年,立刻收获到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假如这些目光能化作箭矢,就算钢铁侠也已千疮百孔。

    可惜目光终究不能变成实质,齐然也就非常安全的听着林嫣带来的坏消息:刘铁卫私下布置的侦查行动展开,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公安局长曹平安昨天突然得知此事,在局务会上大发雷霆后紧急叫停。

    “那么,公安那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齐然郁闷的抓了抓头发。

    林嫣摇摇头:“刘叔在刑侦这边掌控力相当不错啦,行动展开一段时间才让主持全面工作的老曹发现,唉,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曝光后,就绝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很犯忌讳呢。”

    “哼哼哼哼,”齐然低下头,“阴森森”的冷笑着把手往下一切:“既然如此,逼得我只能亲自出手了!”

    冰山校花乐了,拍了他一下:“搞什么哎,还有心情开玩笑。”

    齐然又抓了抓头发,咧着嘴嘿嘿的笑。本来他也挺郁闷的,可看到梦中小情人的情绪低落,立刻就和她开启了玩笑。本来嘛,警方确实是专业的,但现在警方没法行动,就只能自己出手啰。之前曾经和陈发财有过冲突,自己又是中学生,也许对方没注意设防,进而被抓住破绽呢?

    “喂喂,能不能别抓头发,”林嫣打下他的手,“你这个傻瓜哎,将来变成秃子怎么办?”

    晨光下的意中人轻嗔佯怒,少年一时痴了,很想告诉她“只要你不嫌弃就没关系”,可话到嘴边终究出不了口。(未完待续。。)

299章 瞌睡遇到了枕头

    星期六上午,一辆从东川市区开往郊县的中巴车,费力的在省道上爬行,老旧的发动机气喘吁吁。车上的乘客没有坐满,因为这个时间段从乡镇进城逛街的人挺多,从城里去乡下的人就很少了。

    范韦双手扒着座椅靠背,转过身来说话:“我的哥,这回真的是秘密行动哦!我这会儿心跳得好快,好像变成了余则成!”

    哇呕!坐在后面一排的吴建豪,用手指头抠嘴表示呕吐:“呸,你也配当余则成?你丫就一马奎!老子廖三民,峨嵋峰同志在这里!”

    说完吴建豪拍了拍齐然的肩膀。

    齐然把他手爪子拍下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最近《潜伏》正在热播,几乎全班同学都在追剧,刚才两位朋友说的都是剧中角色。

    范韦、吴建豪没事儿就东拉西扯,男主角有了又开始配女主角,两人一致认为林嫣是左蓝,但在翠萍的人选上发生了分歧,伟哥觉得云沧沧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像翠萍,豪哥则认为宋剪梅更有乡土味。

    “好了好了,还有完没完?”齐然不得不制止两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压低声音说:“咱们这次干嘛来的?你们两个大嘴巴再不闭上迟早坏事儿,干脆下一站滚下去,马路对面坐车回市里!”

    听到这话,两个家伙立马变成锯了嘴的葫芦,大眼瞪小眼一声不吭。

    齐然也不再说话,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肚子里憋着偷偷的笑。

    公安方面对陈发财的调查被迫终止。齐然决定自己来干。中学生去干侦查员的活儿?这并非头脑发热的决定:少年固然不是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但要解决的案情也不是那些复杂如迷宫的密室杀人案。另一方面他曾经和陈发财发生过冲突。自己又是个在校学生,也许对方的戒心会比较小。这就是刘铁卫和刑警们没有的优势。

    齐然是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再者下星期一就要开庭,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上次去宋剪梅老家,和陈发财打过照面的还有表哥鲁俊浩表妹鲁茜茜,一个学习紧张,一个年纪太小,就没叫他们,叫上了范韦吴建豪这哼哈二将。

    没打算瞒着他们,粗粗把事情一说。这两个家伙比打了鸡血还兴奋——深入虎穴、正面接触、秘密搜证,乖乖隆的东,简直就是峨嵋峰、深海们的剧情嘛!他俩那激动的劲儿,恨不得当场抱着齐然叫亲大爷。

    就看这会儿吧,齐然只要轻飘飘来句滚回市里,两只大马猴瞬间变身乖宝宝,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连个屁也不敢乱放。

    根据刘铁卫传过来的消息,最近这段时间陈发财没呆在市里。而是在他老家云山乡一带活动。看来有人给这位关键证人做出了要求,否则按这厮的脾性,能在乡下待得住?早跑城里吃喝嫖赌了!

    其实案件走到今天,陈发财的重要性已经大幅下降了。因为国家司法制度认可书面证词,并不需要证人当庭作供。他指证张树森的证词早已用书面形式固定下来,即使他在开庭前突然失踪或者死掉。也不影响对张树森的审判。

    要不是这样,那些针对张树森的势力。完全可以让陈发财在这段时间里消失,根本没有人能找到他。

    也正因为如此。齐然才有机会去正面接触一下这家伙,探探口风、找找漏洞,必要时甚至可以用点别的手段……

    可是计划在实现时总会有偏差,看见陈发财的时间比预定的早了二十分钟,地点也不是云山乡。

    中巴车来到平井镇,停在路边的站台上下客。有乘客拎了两只咯咯叫的老母鸡,售票员皱着眉头放他上来了,嘴里免不了嘀嘀咕咕的抱怨;还有乘客要把两捆毛竹带上车,被售票员拦着要加收货票,三块五块的讨价还价。

    这时候哼哈二将都已经没了最初的新鲜感,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齐然也坐车坐得有些倦了,只因为平井镇住的外公外婆和小舅经历了高速公路拆迁,他才强打起精神从车窗往外张望,看看亲人的新房子,也看看这座市镇的新气象。

    上次来的时候正逢春节红火热闹,开春后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镇上的人气没那么足了,但是那一排排整齐的拆迁还房,家家户户门口的花坛都种上了花花草草,鸡鸭猫狗懒洋洋的沐浴着阳光,又比隆冬时节多了几分生机。

    看起来不错嘛……齐然甚至看到了在自家院坝晾晒被褥的小舅妈,离得有点远,他又在车上,就没打招呼。

    正在这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扫到状况,齐然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平井镇派出所离公交站台也就二三十米,此时恰好有两位老熟人从里边走出来。

    其一是镇派出所所长隆昌发,他老人家黑着张脸,活像谁欠了他几万块,不,根本就是刚吃了大便的样子,恶心反胃还不得不梗着脖子咽下去那种。

    其二不是别人,正是齐然要找的陈发财!

    这位陈二癞子的表情那就截然相反,说趾高气扬那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脖子拧着脑袋歪着,鼻孔直愣愣冲着天,两只眼睛都翻到头顶上去啦!那股子得意忘形的劲儿,叫人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可不是嘛,陈二癞子也是派出所看守所拘留所七进七出的老油条了,哪次有今天这个待遇?派出所长亲自礼送出门,而且还是前段时间卯着劲儿整他的隆昌发隆大所长!

    陈发财看看左右,发现有人注意这边,就故意扯着嗓子说话:“老隆,我这就走了哦。咳咳,我说今后你们做事情靠谱点,别逮住根鸡毛就当令箭!”

    我草,陈二癞子出息了,敢这么和隆所长说话?周围好多道目光刷的一下投过来,其中几个混混油子无业游民,更是震惊中带着崇拜,叫陈发财乐得像在腾云驾雾。

    “行了,你走吧!”隆昌发脸比煤炭还黑。

    不比得城里**律讲规矩,在乡镇派出所当头头就得有点威风有点霸道,工作上才镇得住局面。隆所长平时也是把威风抖足了的,这会儿却被个二愣子硬生生扫了面子,真是三十老娘倒绷孩儿,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再想到背后派出所里面,干警内勤临聘联防怎么看怎么想,隆大所长真是浑身不得劲儿,委屈得直要含血喷天。

    本来他和陈发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这家伙得罪了齐然、得罪了鲁副局长;更严重的是,上次林副市长下来视察,他有机会在领导面前露个脸的,可惜半路车子抛锚没赶上,这笔帐也被隆所长算在陈发财头上了。

    派出所长要整个小包工头还不容易?春节那阵子陈发财跑到平井镇亲戚朋友家打牌,就抓了他两回赌博,罚了他一万块钱。

    昨天晚上联防队员检查旅社,又把陈发财和失足妇女堵在了被窝里,这回隆所长不光要罚他款,还准备弄个拘留十五天消遣消遣。

    哪晓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的情况不同了。

    刚才提审,陈发财说要打个电话,隆昌发跟耍猴似的看着他玩花样。结果十几分钟后就接到了前任市公安局副局长、现市纪委副书记李一山亲自打过来的电话,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陈发财是纪委专案重要证人,你们凭借警察身份打击报复,到底受谁的指使!?

    可怜隆昌发在镇上当个派出所长,哪儿知道陈发财这么个老油子小包工头,居然牵涉进市里面围绕张树森案的弯弯绕绕?反正他只知道李书记的冲天怒火,自己绝对承受不起。

    所以他只好按李书记的指示立刻放人,并且捏着鼻子,亲自陪着老脸把陈二癞子送出大门。

    “哈哈,老隆,留步留步!”陈发财大摇大摆的踱着方步离开,脸上挂满了攀上高枝后的得意,今天无疑是他人生中最扬眉吐气的一天。

    “妈的,今天老子倒了血霉”,隆昌发朝地上啐了口,摇头叹气灰溜溜的滚回所里。

    停在站台上的中巴车,最后一名新乘客,巍巍颤颤的老太婆,也在售票员的催促中上了车,车门关闭,缓缓启动。

    “哎呀不好意思,忘了下车,师傅停一下!”齐然讪笑着抓抓脑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司机和售票员的埋怨声中,车子又停了下来。

    范韦和吴建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咱们这就下车了?”

    平井镇派出所所长办公室,隆昌发仰躺在椅子上唉声叹气。闹这么大个乌龙出来,得罪了作风强势又在全市公安系统颇具影响力的李一山……刚才他打电话给自己在凉坪县公安局的那位靠山,对方很不客气的训斥了他几句,总之看起来很不妙的样子。

    夺夺夺,实习小女警站门口,怯生生的说有人找。

    隆昌发没好气的摆摆手:“去去去,老子这会儿谁也不见!”

    “隆所长架子太大了吧,我也不见吗?”齐然边说边走进来,少年笑得很灿烂。(未完待续。。)

300章 试探与挣扎

    在平井镇等了半小时,隆昌发派出去的干警侦查得知陈发财开车回云山去了,齐然和两位同学就搭下一班中巴车到云山乡,接下来准备步行上凤顶村。

    说来就有这么巧,刚下中巴车没走两步,后面嘀嘀嘀的喇叭响,扭头一看正是上次送齐然三兄妹上凤凰顶的宋老耿,只不过这回人家没赶马车,开了部半新不旧的农用小四轮。

    “呵,老耿叔,您这是鸟枪换炮啦?”齐然笑呵呵的打招呼。

    宋老耿笑得合不拢嘴:“这不是修路吗,我寻思着等路修好,小四轮拉东西可比马车来劲儿!哎呀,林市长可真是个好官,说到做到不糊弄咱老百姓,刚开春上咱凤凰顶的路就开修啦,哈哈哈……”

    其实上凤凰顶的道路早就有了,只是路面条件不好,除了越野车稍微好点,别的车开着就够呛,有的地方还得下来推车,所以宋老耿一直使唤着马车。

    春节前林为民下来视察,回去市里就拨了笔款子,区、乡两级又分别凑了点,凤顶村再出了些人力,道路整治就快马加鞭的开始了。

    市里拨款数目并不多,在常务副市长林为民也就举手之劳。作为一个内陆城市,东川前些年企业破产工人下岗,市里的钱袋子相当紧张,所以拿不出什么钱来修路。最近这几年经济形势好转,龙泉煤矿成功改制又带来一笔活钱,财政上面就宽裕了很多,拨点资金修路不算啥大事。

    然而在大半辈子赶车走这条路的宋老耿。乃至凤顶村村民心目中,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道路修好。进出山变得更方便,山货拉出来卖的价都要高一截。还有现在好多地方都时兴农家乐,凤凰顶这么好的风景,路要是修好了,还怕城里人不成群结队的来?

    当官的只要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办过事儿,就总有人念着他的好,宋老耿这种老实人,话匣子真打开了就一时半会儿合不上,猛夸林市长是个好官。

    吴建豪听了就小声嘀咕:“原来林嫣的爸爸口碑这么好。”

    “我们龙泉煤矿改制也多亏他呢,大家都说他是这个!”范韦一边说一边竖起了大拇哥。

    齐然暗暗点头。林为民固然不是什么高大全的完美道德模范,他同样也会玩点官场权谋,搞点形象工程做做秀,但他有底线,他能沉下心干一些踏踏实实的事,老百姓对这样的官就已经很满意了。

    宋老耿把车停在路上和齐然聊天,虽然乡镇公路车辆很少,终于后面也有司机摁喇叭催促了。

    “瞧我,年纪大了就是话多。”老头子讪讪的笑了笑,大手又把车子一拍:“不用说,我就知道你们去凤顶村,找同学小梅的!上来上来!”

    三位朋友上了车斗。老耿在前面开车,后面就热闹了。

    范韦挤眉弄眼的,声音稍稍压着:“嘿。我的齐然哥也,原来你来找过小梅!”

    “哪个小梅呀?”吴建豪装傻充愣捧哏。

    “让我想想。是三班的李雪梅,还是五班的陈潇梅?”范韦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抖包袱:“嘿嗨,我知道了,除了一班的小宋妹妹还能有谁?”

    齐然和这两个禽兽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伸出脑袋看看车斗外面,然后“邪魅狷狂霸酷拽”的冷冷一笑。

    俩逗比顿时菊花一紧:“你笑啥?”

    “我在想把你们两个从车斗踢下去,摔不摔得死?”齐然压着手指劈啪响。

    范韦、吴建豪顺着齐然目光看去,盘山公路外侧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悬崖,两货顿时脑袋一缩再不吭声了。

    这条路的硬化还没做,不少人正在施工,前期工作已经把狭窄的路段拓宽,危险的路段也被加固,宋老耿把小四轮开得顺顺当当。就是路面还没铺好,车子颠簸有点严重,到达凤顶村的时候,齐然他们从车斗下来都有些晕乎乎的。

    春夏之交的凤凰顶,与上次腊月天的雪后初晴大不相同。近处的坡地种着玉米,山居民舍错落有致,稍远的山岭上松柏水杉郁郁苍苍,盛开的野花点缀其间,真像一处世外桃源。

    范韦和吴建豪第一次来,伸着脖子贪看四面的美景,齐然干咳了两声,这二位才想起不是来看风景的,跟着他朝宋剪梅家走去。

    凤顶村到市区的交通挺不方便,单趟少说两个小时,可宋剪梅为了帮家里搭把手照顾伤病的父亲,每个星期五下午都会从学校赶回家里。

    一个小时前突然接到齐然的电话,说要和同学们上凤凰顶。小姑娘告诉父母,又帮妈妈准备招待客人的饭菜,然后就早早等在了村道边。

    老远看见同学们,宋剪梅就笑着迎了过去。身处自己出生长大的小山村,她不像在学校那样害羞了,主动和几位朋友打招呼,只是脸蛋总有些微红。

    齐然和吴建豪是同班同学,范韦经常到一班晃悠,又共同参与了为宋仁义治病的募捐活动,所以都和宋剪梅挺熟的。看见她气色比以前好了,性格似乎也开朗了一些,朋友们由衷的为她高兴。

    一起说说笑笑没几步就到了宋家,男女主人都等在篱笆扎的院门外,宋仁义拄着双拐,王秀云搀扶着他,真诚的笑容格外灿烂。

    “齐然你又来啦,哎,哎!”宋仁义不善言辞,半天就憋出这么句。

    “哎哟你真是笨嘴笨舌,”王秀云皱起眉头,假装嗔怪丈夫:“齐然是小梅同学嘛,到家来玩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你倒好,‘又来了’,活像嫌人家来多了似的!”

    “阿姨你别怪宋叔,他拄着拐杖来迎客,我们当不起呀!”齐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又说:“不过叔这病,也得多走动走动,相当于康复训练。”

    “这孩子,咋懂得这么多!”王秀云没口子的夸。

    宋仁义不说话了,咧着嘴只管笑。

    王秀云又招呼大家进屋坐,宋剪梅就把吴建豪和范韦介绍了一下,宋家两口子的态度自然是非常热情的,但总不像对齐然那么亲切。

    也难怪他俩多想,齐然三番两次的帮宋家,单凭和宋剪梅的同学关系,似乎犯不着吧?何况先带了哥哥妹妹过来玩,这次又带了俩同学过来……恐怕小年轻脸嫩,请两位朋友做个幌子罢了,否则就是他一个人上门了吧!

    十六岁,在山村里这年纪也不算太小了,有的男孩女孩初中毕业出去打工,十六七岁就回来摆酒结亲,等到满法定婚龄去领结婚证的时候,娃娃都能打酱油啦。

    要是别的什么人,宋家两口子绝对不会同意:闺女可不简单,将来要考名牌大学呢,哪能这么早就走那条路?但换成齐然就不同了,这孩子呀——怎么看都好!

    而且夫妻俩当中,宋仁义的态度还要更热情一些,一改平时的沉默寡言,变着方儿套齐然的话,言辞却又笨拙无比。

    “爸!”宋剪梅白皙的脸蛋都快红到耳根了,推了推突然变得啰嗦的老爸。

    王秀云皱了皱眉头,觉得今天丈夫很奇怪,似乎恨不得齐然立刻带小梅走似的……对了,前头陈二癞子来过家里,难道他还在打小梅的主意?不过现在又不指着他找寰亚拿治疗费、补偿金了,丈夫为啥还这么怕他?

    宋仁义终于察觉到自己太过火了,讪讪的笑着,拄着双拐走到院子里,扶着木架子搭的矮双杠做康复练习。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迸起,汗珠一滴滴摔落,练得浑身直哆嗦仍然努力坚持着,竟是条铁铮铮的硬汉子。

    齐然和朋友们坐小四轮的车斗,在没修好的山路上开,坐得屁股都快颠散架了,就在堂屋休息喝点老鹰茶。

    王秀云厨房忙去了,趁宋剪梅去打开水,范韦和吴建豪抓住机会使劲儿挤兑齐然。俩家伙没心没肺的坏笑,说怪不得他几次三番帮小宋妹妹,原来是打的这样一副好算盘,就不知道林嫣那里怎么交待呢?

    齐然没和他们打这场嘴皮官司,只是从屋门望着院子若有所思,顺着他的目光,正是汗珠摔八瓣仍然在坚持锻炼的宋仁义。

    宋剪梅提着茶壶过来,齐然不经意的问:“对了,你爸出事,就是跟陈发财去打工吧,他有没有说到底怎么受伤的?”

    “没说过,我们只要一问他就发火,”小姑娘叹了口气,“唉,他心里面肯定很不舒服吧。”

    齐然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大声说:“真是好人不得好报!你爸爸是这样,张校长也是这样。他们说陈发财给张校长行贿,现在张校长被抓了,这家伙却在外面逍遥。”

    范韦大惊小怪:“哎哟妈呀,这个杀千刀的陈发财,谁沾谁倒霉啊!”

    齐然撇撇嘴:“啥呀,我听说张校长根本就没受贿,是陈发财诬告陷害!”

    “真是可惜,张校长对我们可好了,他给我办了贫困生,减免了学费呢,”宋剪梅也觉得很惋惜。

    说这些话的时候,朋友们并没有压住声音,院子里的宋仁义已经停下了锻炼,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他眉心纠结成团,紧咬着嘴唇,双手比刚才更用力的攥紧了矮双杠。

    就在这时,村子里响起了震天的爆竹声。(未完待续。。)

301章 一通电话

    又不是年节,又没有婚丧嫁娶,僻静的山村突然响起爆竹声,被惊动的村民们纷纷出门看热闹。

    村口停了辆越野车,旁边大树上挂着好几条万响闪电鞭,正在噼噼啪啪的炸响。硝烟弥漫中,六七个乡里不安分的后生聚在一块,陈发财陈二癞子站在中间,有人手里拿着柚子叶,嘻嘻哈哈笑着朝他身上掸。

    本地人出狱回家时有放鞭炮的,但柚子叶去晦气就是这伙地痞从港片里学来的花活。大部分年轻人开春就出门打工了,剩的多是些老头老太小孩大妈,纷纷表示看不懂:“陈二癞子这是发什么羊癫疯?”

    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当地痞也得分地方,本地太偏僻都没人懂行,陈二癞子们感觉很受伤。

    村支书马建国抄着手踱着四方步子走上去:“老二,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舅,我刚从平井镇派出所出来,兄弟们闹腾闹腾去去晦气,”陈发财满面春风,好像从派出所出来是挺大的荣耀。

    马建国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开腔训话,旁边几个小地痞就七嘴八舌的说:“马叔您不知道啊,昨天隆昌发那老小子瞎了眼把咱二哥抓进所里,哈哈,今天他又毕恭毕敬的把二哥礼送出来!”

    “可不是嘛,二哥认识市里面的大人物,一个电话吓得隆昌发尿都出来了!”

    “什么大人物?”

    “通了天的!”

    乡下地痞眼眶子浅,觉得能盖过派出所长,那简直就是牛逼冲天了。一个个嘴上不带把门的,吹的牛皮快把天都撑破了。

    换以前马建国多半会摆出老支书加老娘舅的架子训斥两句。可最近陈发财靠上市里面什么大人物,这回连隆昌发都被扫了面皮。马建国这架子就有点摆出不来了,只是不咸不淡的扔下句“注意影响”,就背着手回家去了。

    从越野车上搬出买好的酒肉,一伙地痞无赖也不管村民们异样的眼神儿,嬉皮笑脸的簇拥着陈二癞子往他家走,准备摆酒席接风洗尘祛晦气。

    陈发财一摇三晃,拐着弯儿朝宋剪梅家来了,隔着老远就扯起喉咙喊:“仁义,出来喝酒。你站得起来了,就别老窝在家里当抱鸡母!”

    地痞们嘻嘻哈哈的坏笑,陈二哥对宋剪梅的那点意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可笑宋仁义还推三阻四的,也不看看眼前光景,连隆昌发都要让二哥三分,难道他一个瘫子还能胳膊犟过大腿?

    宋家院子里,宋仁义看看齐然和两位朋友,稍微犹豫了几秒钟。终于咬着牙拒绝:“发财老弟,我家里有客,就不去了。”

    搁平时他可不大会拒绝陈发财的邀请,但今天不同了。女儿来家拜访的几个同学给了他某种信心。至少齐然上次和陈发财发生冲突,让对方吃了个小亏,后面更与前来视察的林副市长谈笑风生。就算宋仁义再老实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发财闻言一怔,小地痞们也安静下来。宋仁义是有名的老实疙瘩。以前就不大敢逆着他们,现在陈二哥平趟派出所力压隆昌发。回村里那股得瑟劲儿赛过高祖还乡,这节骨眼上宋仁义竟然敢不给面子,他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伙人骂骂咧咧加快脚步,走到院子正门这边朝里面看,就像兜头一瓢凉水浇下来,高涨的虚火顿时矮了三寸。

    院子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叫他们吃了亏的齐然。身边还有两个年纪差不多的生面孔朝着这边指指点点,其中小圆脸眯眯眼的家伙笑得特别猥琐,不知道在编排着什么。

    那两个生面孔不晓得什么来头,中间笑得人畜无害的小子最可恶,这混小子和林副市长都能面对面说得上话呢!就连地痞们崇拜的陈二哥在他手里也没讨到好,不仅被老娘舅马建国抡起锨把子追着揍,后来还老挨隆昌发收拾,直到最近才转了运。

    隔了这么久再碰面,地痞们依然有心理阴影。

    陈发财一双三角眼骨碌碌的转,齐然和林副市长貌似关系挺深,而林副市长恰是和他陈某人身后那些大人物打擂台的,但是今天真的闹起来,胡经理,胡经理上头的陈总,还有江山江市长,肯不肯为自己这个小人物出手,与对方来个硬碰硬?

    想来想去,这事儿可玄乎。

    陈二癞子没想清楚,齐然可早想清楚了,故意指着对面问范韦:“伟哥,瞅瞅那边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刚才放鞭炮就是这伙人?”

    范韦秒懂,立马捧哏:“不过年不过节放鞭炮,大概家里死了人吧,可他们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又不像,都是些啥人哪?”

    “傻逼呗,”吴建豪最后总结。

    宋剪梅噗嗤一声笑起来了,小姑娘赶紧捂住嘴,挺不好意思的。

    宋家两口子就没这么乐观了,陈二癞子可是凤顶村的地头蛇,齐然上次有隆昌发帮忙,又正好遇到林副市长视察,今天还有那么凑巧吗?

    陈发财气得够呛,他本来就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稍微抖起来就连派出所长也敢得罪的浑人,不久前平趟平井镇派出所的“壮举”又把心气儿提起来了。再加上这会儿周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乡亲,似乎都在指指点点笑话他,心口一团火嘭的就炸开了。

    “兄弟们抄家伙!”陈二哥一声令下,当真是威风八面。

    地痞们怔了那么一下,然后就咋咋呼呼的分头去拿锨把、木棍——哼哼,就算对面那小子来头不小,那又怎么样?咱们二哥也是有硬扎靠山的人物啦!

    这边宋家两口子脸色发白,宋剪梅也心慌慌的,只管看着齐然。发现他神色平静根本没当回事儿,小姑娘怦怦乱跳的心就立刻安顿下来了。

    “哈哈。陈二癞子是吧,你还没睡醒呢?”齐然抄着手。笑嘻嘻的往前踱了两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欺负到我同学家里,还连我都敢惹,你信不信我一通电话就有十几个警察过来?”

    宋剪梅秀气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齐然平时在学校里没这么张狂呀,难道都是伪装的,出了校门的他才是真实一面?

    陈发财哈哈大笑起来,也拿出手机,狂霸酷叼拽的往上一举:“小子。你信不信我一通电话就有十几辆坦克过来!”

    拿了锨把扁担的地痞们围拢来,听到这话一个个笑得直捂肚子。

    “给我打!”陈发财黑着脸把手一扬,地痞们抄着家伙往院子里冲,也不讲啥阵势也不讲啥战术,反正混混打架的路数,一窝蜂涌向院门。

    齐然嘿嘿坏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弟兄们,火力覆盖!”

    三位伙伴早就做好准备了,范韦吴建豪没去拿墙根靠着的扁担、粪叉,而是一个箭步跳到鸡圈旁边。那里堆着些板砖、石头。他们抓起来就朝外面丢。

    地痞们做梦也没想到肉搏攻击遇到了远程攻击,想朝后退,两条腿还没接收到大脑传来的指令,正面的砖头就飞过来了。

    这边脚步往前冲。那边板砖迎头砸,想躲都不容易,几砖头飞过去就有人开了瓢。丢了棍棒捂着脑袋往后跑。也有人低下头想捡砖头反击,结果被砸得更惨。

    长枪兵没有盾牌兵保护。在弓箭兵面前就是个渣嘛!

    齐然不知什么时候从门背后闪出来,冲着不远处的陈发财竖起根手指头摇了摇:“战术嘛。你的不懂!”

    “我草你个小兔崽子!”陈发财真的怒了,看看齐然堵住院门,后面两个远程兵被挡住视线,他就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嘿嘿……齐然坏笑着收回左手,然后举起了藏在背后的右手,正抓着半截砖头呢。

    我草中计了,陈发财脑袋里刚反应出这句话,对面的砖头就被齐然抡圆了扔过来,带着嗖嗖的风声。

    只来得及弯腰抱头,砖块还是狠狠砸在了陈发财腰肋上,疼得他活像个大虾米似的跳起来,一溜烟的滚回去了。

    地痞们也学乖了,四处去捡砖头石块,就连脑袋开了瓢的那位,也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抓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准备报仇雪恨。

    形势顿时变得对齐然这边不利,刚才只是占了个出其不意,陈发财一伙人多势众,互相丢砖头石块,肯定是宋家院子里这几个人遭殃。

    早有围观的村民去找村支书马建国,可老马迟迟没有出现。

    宋家两口子心里面直打鼓,宋仁义低低的说了声什么,拄着双拐就要往外走,王秀云死死拽住他不松手。

    陈发财揉着疼痛难忍的腰,破口大骂:“姓齐那小子,滚出来跪下,要不然老子拉一车砖来,把你们连人带院子埋了!”

    话音未落,远远传来乌拉乌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

    地痞们天生怕警察,即使陈发财刚刚平趟派出所,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本性,不少人手一松砖头掉地上,还有倒霉蛋砸到了自己的脚。

    三辆警车停下,隆昌发带了十几个警察、联防,拎着手铐电棒胶皮警棍,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有的地痞看这阵势,吓得腿肚子转筋。

    陈发财还有些底气,拽得二五八万,晃着膀子迎上去:“老隆,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隆昌发黑着一张脸,举起了噼噼啪啪闪烁着电火花的电棒,然后陈二癞子还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齐然慢慢走过去,伸脚踢了踢这家伙的脑袋:“我都说了一通电话,就有十几个警察过来嘛。”

    摇摇头,叹口气,少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未完待续。。)

302章 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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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崇拜的陈二哥就这么倒在了电警棍下,地痞们全都惊呆了。有脑子不清楚的还想四散逃跑,联防们冲上去就是一顿胖揍;有进过拘留蹲过大牢的就经验丰富,直接抱头蹲地上高喊报告政府我投降,免得白白挨打。

    那个被范韦用砖头砸破脑袋的地痞最倒霉,也许是脑袋砸晕了不清醒,联防围过来的时候他还捏着块石头没丢下,于是联防队员们如狼似虎一拥而上,三十秒后退开,这家伙就大字型躺在地上,身上脸上多了无数个皮鞋印子。

    山高皇帝远,乡下执法可没城里那么规矩,这穷乡僻壤里对付群地痞流氓,先揍一顿杀威棒才是正理。

    地痞们欲哭无泪,这下终于知道专政机器的威力了,刚才和陈发财吹嘘的什么平趟派出所,实在是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

    村里的乡亲们看热闹看得很开心,要不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会儿都要鼓掌叫好了。小孩子们更高兴,一个个眨巴着星星眼,从今往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公安抓坏人”将是村里最流行的儿童游戏,而隆昌发隆大所长绝对是智取威虎山里边203首长少剑波的角色。

    那可不是嘛,隆昌发拎着根电警棍,很有点拔剑四顾江山无数的派头。他很满意手下的表现。十来年的副所长、所长干下来,大家关键时刻都肯听招呼。一声令下就把队伍拉了出来,也算对得起他隆某人这些年辛苦了。

    老隆关键时刻没掉链子。齐然嘿嘿笑着和他握手:“出警迅速,打击有力,隆所长您不愧是一方守护神!等我回市里,一定给您做面大红烫金的锦旗,敲锣打鼓送来。”

    “齐、齐老弟说笑了,接到举报立刻出警,这都是党和人民对我们公安干警的基本要求嘛!”隆昌发满脸堆笑,抓着齐然的手用力摇晃。

    事情走到这一步,隆所长也只能把齐然伸出的手攥紧点了。

    哪怕是昨天。甚至两个小时之前,隆昌发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现在的局面。乡镇派出所和市里隔着县一级,公安系统相对独立,平井镇又离市区有那么远,市里的大佬们翻云覆雨,也不会无端波及小小的乡镇派出所。

    抓陈发财,引来市纪委李一山电话发飙,隆昌发捏着鼻子亲自送陈发财出去,都还没意识到究竟捅了什么篓子。还以为这家伙是李书记的什么远房亲戚呢。这种误会也不算什么大事,拼着脸皮不要请人说合再道个歉送点礼,差不多就可以过关了——再说冲着领导的面子委屈自个儿,在隆大所长看来其实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谁知给县局里面的靠山打电话。发现事情不对劲儿,又给市局的老同学打听消息,老隆这才晓得无意中踩了个地雷。足以把他炸得粉身碎骨的地雷。

    围绕张树森案,市一级的斗争已经刺刀见红。刚刚刘铁卫动用刑侦力量调查陈发财被阻,他隆昌发倒好。干脆把人给抓起来了!

    别人会怎么想?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铁定被认为受到林为民、刘铁卫指使。

    真是倒还好了,至少对方报复时,还有林市长刘局长这些高个子顶在前头——关键他不是!和林为民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跟刘铁卫也只在市局开大会时打过几个照面,东川市局下面十来个县局分局,再往下有两百多号派出所,谁认得他是哪根葱?

    光是李一山的报复,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何况后面还有江山这尊大神。偏偏无端踩雷的隆昌发又不是林为民、刘铁卫嫡系,无法得到任何保护,那结局简直就是注定的悲惨。

    想到这些,赛如三伏天一瓢冰水从顶门心浇下来,隆昌发哭也哭不出来,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适时出现的齐然,向他伸出了救命稻草,试探几句后就相当明确的暗示,只要他配合照做,就能得到市领导的信任。

    换成别的毛头小子说这话,隆昌发早就一脚给踢出去了。但齐然不同,他亲耳听到这位给市局常务副刘铁卫打电话,还亲眼看见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雷正福雷副市长高高竖起的那根中指,他更记得雷副市长倒台后,本镇的镇长、书记是怎么被市里来人抓走的。

    更何况这节骨眼上只要有根救命稻草,不管是不是牢靠,隆昌发都要紧紧抓住绝不松手。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被李一山当作了对立面,那就干脆站到对面去,紧跟林为民刘铁卫,反而有可能柳暗花明!

    隆昌发既然打定了这个主意,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按齐然的要求抓陈发财这伙地痞,对派出所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和隆所长合作愉快的齐然,此时也在肚子里偷笑,如果没有李一山那通电话,隆所长大概还下不了决心如此彻底的站过来吧?

    看到派出所门口的那一幕时,齐然就把背后的事情猜了个八久不离十,见面后稍加试探,隆昌发这种聪明人当然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

    齐然和陈发财冲突的时候,隆大所长就带队在离村子三里外的山路上蹲守,等这边拨一个电话过去,他那边就率领大队人马杀将进来,恰好把陈发财逮个正着。

    可怜陈二癞子挨了一记高压电棍,浑身发麻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眼睛还能看、脑筋还能转,瞧见齐然跟隆昌发满脸“你懂的”表情,直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咳咳。”伴随着两声威严的咳嗽,凤顶村的当家人。老支书马建国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村主任、文书、治保主任、民兵队长等村干部紧跟其后,他们不是马支书的同族兄弟。就是结的儿女亲家。

    马建国隔着老远就笑着招呼:“哈哈哈,这是哪阵风把隆所长吹到咱凤顶村来了?稀客、稀客!”

    趴在地上的陈二癞子立马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边叫着舅舅,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隆昌发冷着脸哼了声,旁边两个联防立刻心领神会,抡起胶皮棍子又把陈发财砸趴下了。

    开始陈二癞子那声舅舅喊出口,马建国脸色就往下沉,这层关系咋能当着人家的面叫破呢?等到外甥被联防砸趴下,他老人家的脸就更黑得不像话了。隆昌发已经知道了他是陈二的老娘舅还这么不给面子,那是摆明了猛龙过江,要踩他这条地头蛇。

    “隆所长,你们平井镇派出所,怎么到我们云山乡来抓人?”马建国也不客气了,眯着眼睛瞅他:“这是跨乡,不,跨县执法嘛!”

    隆昌发不怒反喜,眼角余光扫到齐然正关注的听着。立马板起张公事公办的脸孔:“马支书说哪里话?陈发财昨天在平井镇涉嫌强奸妇女,刚才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了这个新情况,所以立刻前来抓捕。”

    隆昌发说完就请功似的冲着齐然笑,派出所长有一百种办法让失足女改变口供。硬把卖淫嫖娼咬成强奸,口供漏洞多点也不怕,反正现在只是找借口抓陈发财。又不是真的拿这条送他上法庭。

    听到强奸妇女,陈发财愣了。反应过来就大声喊冤。警察们丝毫不理会,三下五除二把他铐起来塞进了警车。

    马建国也撕破老脸赤膊上阵。带人拦在了警车前面,冲着外甥喊:“老二,你实话实说,没干的事情谁也不能冤枉咱!”

    隆昌发冷笑着准备开口,没想到齐然一闪身抢在了前头,伸出手指头远远虚点马建国脑门:“你想搞什么?妨碍公务,暴力抗法?隆所长,我认为他们公然对抗执法,再这样下去就有必要全部抓起来!”

    范韦、吴建豪都站在边上,听这话下巴往下直掉:我草,这他妈太帅了吧,齐然怒气值满格爆必杀了,连村支书都要抓!

    隆昌发倒是吃了一惊,村支书别看不入流,那真是乡村最基层的一方诸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说抓就抓呀。

    可看看齐然的样子不像开玩笑,隆大所长也就只能横下一条心,“马支书,你要是再阻碍我们执行公务,就别怪隆某人不客气了!”

    马建国大吃一惊,没想到隆昌发这次要玩真的,看看围着的公安干警和联防队员跃跃欲试,这伙村干部就有点虚火了。

    “老二,不该承认的千万别瞎认,舅舅给你去找人,申冤,告他们诬陷!”马建国跳着脚扯着喉咙直嚷嚷,无论如何不肯在村民面前塌了台,只可惜这几句的底气实在不是很足。

    押着陈发财和几个地痞骨干的警车,响着警笛乌拉乌拉开走了。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恍如梦中,当了二十年村支书的马建国,就这么被扫了面子?横行霸道的陈二癞子,就被揍得头破血流,跟赖皮狗似的被警察押走了?

    似乎就在顷刻之间,某种顽固的认知,崩碎了。

    “一起走?”隆昌发笑嘻嘻的拉开最后一辆警车的车门,邀请齐然上车,竟是要亲自充当司机。

    “隆叔您先走,我还要玩一会儿,”齐然笑着说。

    少年早已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宋仁义,胸口剧烈起伏,嘴巴嗫嚅着,似乎心情非常激动。(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303章 榆木疙瘩也开口

    警察们把地痞扫荡一空后离开,马建国也黑着脸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家,老支书留在众人视野中的背影,原本挺直的腰板已变得有那么几分佝偻。

    村民们的认知在瞬间被强行刷新:曾经认为坚不可摧的某些东西,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于是给予齐然和朋友们还有宋家三口的笑容,在热情之中又多了几分敬畏和谄媚。

    上次齐然和前来视察的林为民谈笑风生,但市长手中高高在上的权力,离村民的生活实在太遥远,这件事在穷乡僻壤之间不过引起几番好奇的议论,人们仅仅意识到他的来头不小;那么这次的风波,则把某种难以抗拒的力量,以最富戏剧性的方式,明明白白的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简单、粗暴。

    但是非常合口味。

    看戏的村民尚且如此,身在剧中的朋友当然更兴奋。

    吴建豪脸都涨红了,一边收拾扔了满地的砖头,一边说:“过瘾,太过瘾了!我一砖头撂倒一个,一砖头又撂倒一个!哈哈哈!”

    “我还给人开了瓢呢!”范韦也牛逼哄哄的,好歹也比吴建豪先认识齐然,老早和齐然并肩作战打过架的——当然,和砖头开瓢比,学生之间打架就不算什么了。

    大家都是在校学生,不是古惑仔,拍板砖开瓢这种事真的只有耳闻从没亲历。吴建豪刚才扔的砖,砸别人腰腿肩膀的都有,可爆头还就只有范韦那块。他想了想没什么能赛过对方。只好梗着脖子说:“牛啥牛啥,你牛个啥?就算牛皮吹破天。你还能把老大的威风盖过去?”

    确实不能,齐然今天的表现实在太抢眼了。简直就像换了个人。这家伙在学校很正常,虽然也和李天一他们打过架,可平时的做派就一普通学生,感觉和大家没什么区别,怎么今天就嚣张得没边了呢?

    是啊,陈发财一伙地痞村霸干那么多坏事,别说被警察抓起来,就算牢底坐穿也是应该;但齐然从头到尾都在强势踩人,还堂而皇之的把大群警察联防搬过来帮忙。在村民面前摆谱……

    家庭出身、权力、金钱,天真的童年时代,这些东西似乎不构成友谊的阻碍,但人都是会变的,随着年纪渐长,彼此间的差距终于会变成友谊无法填平的鸿沟……

    模模糊糊认识到这点,两位朋友看齐然的时候,好像就多了那么一丝丝的陌生,至少他刚才表现出的。对堂堂派出所长表面热络实际上随便指使的那种派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不同。

    身为主角的齐然,这会儿倒是老实得很。自打转身回了宋家小院里,就没和两个损友瞎吹牛皮。很自觉的拿出靠在墙角的竹扫帚,清扫地面的碎砖头小石子。偶尔抬起头和主人的目光相碰,少年就为刚才惹出的麻烦不好意思的笑笑。那笑容还有几分腼腆。

    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态度,玩得好的朋友感觉陌生。宋家两口子就更加摸不着路数。

    王秀云扶丈夫到椅子上坐好,然后把女儿扯过来悄悄问:“梅啊。你这同学为啥这么厉害?你不是说他爸妈在煤矿上班吗,怎么连派出所长,都要听他个毛头小子的话!”

    “妈,我哪知道那么多,”宋剪梅的观感同样矛盾,收拾陈二癞子确实大快人心,但齐然表现得实在太像个仗势欺人的权贵二代了,偏偏这种人又是她最讨厌的。

    看看妈妈已经等得不耐烦,小姑娘终于撇撇嘴:“好像听说他有什么亲戚在京城当大官?”

    宋剪梅其实不关心这些,无意中听别人闲聊乱传几句,和真相的差距倒是不算太大。

    “京城,中央?”王秀云一脸震惊,平时能接触的最大也就乡长,市、区领导就已经高不可攀,再往上就因为距离实在太遥远,完全无法想象了。

    母女俩都没注意,宋仁义听到这番话后就低下了头,表情变得非常复杂。

    饭菜早已准备,王秀云和宋剪梅进厨房,叮叮当当锅碗瓢盆一阵响。等齐然他们把院子外面的砖块石头收拾干净,午饭也就端上了餐桌。

    上次在宋家吃饭,宋仁义还躺在床上,这次他就能以男主人的身份坐上主位陪客,略显木讷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只是眉宇间仍然罩着层散不开的阴影。

    经过治疗终于能走下病床重新站起来,明明生活已经有了希望,对女儿居心叵测的陈二癞子也被警察抓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这个坚强老实的汉子眉锁愁云?

    主人客人分别落座,深山农家菜别有一番风味,范韦吴建豪两个吃货刚才体力消耗大,坐到桌边就开始咽口水。

    齐然扫了眼饭桌,笑着说:“有菜没酒?宋叔叔王阿姨,别老把我们当小孩啊!今天难得高兴,大家喝两杯吧?”

    范韦和吴建豪一怔,高中生虽然偶尔喝点酒,吃烧烤烫火锅朋友们干几瓶啤酒也不奇怪,但当着家长的面还是很少主动要酒喝的。齐然今天吃错药啦?

    宋剪梅直接送他个白眼:真不把自个儿当外人呀,嚣张的家伙!

    宋仁义倒是很积极,一叠声的催老婆拿酒:“对对对,喝点喝点!看你嘛,待客都不把酒拿出来。”

    山里汉子没什么别的嗜好,闲来喝两盅小酒就赛过活神仙了。宋仁义自打受伤瘫痪就再没喝过酒,被齐然一提,这馋虫立马就发作。

    王秀云抱出坛自酿的土酒,又取了几个杯子,笑眯眯的倒上。丈夫受伤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提起喝酒的兴致,她心里欢喜,连带投向齐然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切。

    宋仁义端起酒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齐然,还有两位同学,叔真是不中用,今天,不,还有以前好多事,多亏了你们……嗨,梅啊,爸嘴笨,你来说!”

    宋剪梅脸微红,瞥了眼齐然,稍稍犹豫了一下,齐然早已连连摆手:“叔,说哪里话?您出去打工受那么重的伤,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小梅娘儿俩!来,这杯应该一起敬您才对,大家说是不是啊?”

    “那还用问?”范韦、吴建豪一边起哄一边跟着端起了酒杯。

    宋剪梅轻轻咬了咬嘴唇:“爸!”

    “当家的,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别委屈自个儿,今后咱们家会好起来的!”王秀云也举起了酒杯。

    “好,好!”宋仁义一饮而尽,杯子放下之后,这个山里汉子抹了下眼睛,眼眶已经有些红了,也不知是酒熏的,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

    大家喝着小酒吃着山里才有的农家菜,稍稍垫个底,话就慢慢多起来。齐然谈笑风生,范韦和吴建豪也是话篓子,王秀云挺会张罗,就连笨嘴笨舌的宋仁义和腼腆的宋剪梅,也被饭桌上的气氛带动,时不时冒出几句。

    话题转来转去离不开今天发生的事情。陈二癞子在乡间也算一号恶名远扬的人物了,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事儿没少干,直到今天终于撞到齐然手上栽了跟头。饭桌上这事儿谈起来大家开心,连菜都要多吃两口。

    齐然夹了个鸡翅膀,貌似不经意的问:“对了宋叔,你怎么跟这么个家伙出去打工?”

    王秀云抢着数落丈夫:“还不是当初鬼迷心窍呗,再怎么的也是一个村的乡亲,以为总有点照顾,没想到那家伙的心肝比煤还黑!”

    宋仁义这时候也有几分酒意了,提到跟陈发财打工的事情,他就恨恨的咬着牙齿,涨红了脸想要说些什么,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可看了看妻女,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低着头吁了口气。

    齐然眉头微皱,又很快舒展开,笑着说:“对了,豪哥、伟哥,还有小梅,你们知不知道就是这个陈二癞子,害得咱们张校长坐了牢?”

    谁让你喊小梅的?宋剪梅脸嫩,羞得都想在桌子下踢齐然两脚了,可后面听到陈二癞子竟然和张树森案有关,立刻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

    其他人也停下了筷子,一个乡里的地痞、小包工头,怎么会和张校长的案子有关呢?

    齐然不慌不忙,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陈二癞子挂靠市二建司,承包学校食堂工程,向张树森行贿,最后接受纪委调查,又充当检方的污点证人,把张树森送上了法庭。

    “不可能吧,凭他那点狗屁倒灶的本事,能承包学校食堂工程?”宋仁义咋巴咋巴嘴,不太相信。

    “诬告,肯定是诬告!”宋剪梅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摇着头说:“张校长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受他的贿?他帮我办贫困生助学金,发下来的还多了五百块,我到校办去问才知道是他从自己工资扣的,全校每个特困生都有!陈二癞子说张校长受贿,我不信!”

    齐然摇头叹气:“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市里面林市长、公安局刘局长都想翻这个案子,但陈二癞子咬死行贿不松口,又查不到他别的什么问题——就今天这事吧,多半关上几天就得出来。”

    “齐然你说林市长……还有刘局长,刘铁卫?”宋仁义眼睛一亮,他也听说过铁面神探的大名。

    齐然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换成以前,他提到林为民、刘铁卫,在别人听来只当是城里孩子吹牛,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这两个名字从齐然口中说出,就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宋仁义狠狠把牙齿一咬:“能不能请刘局长查查陈二癞子?我、我知道一个情况!”(未完待续。。)

304章 来头不小

    三辆警车一路上乌拉乌拉响着警笛,把陈发财为首的流氓团伙押进了平井镇派出所。出警的公安干警和联防队员们,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拎着地痞们下车,犹如从战场上得胜归来。

    迎向隆昌发的一道道眼神,除了下级对上级那种公事公办的恭谨之外,又扎扎实实多了几分佩服。刚开始隆昌发陪着笑脸把陈发财送出门外,所里的全体干警脸上都有种被狠狠扇了巴掌的火辣,这下才知道原来隆所玩了手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

    殊不知众人眼中威风凛凛的隆昌发,这时候心头恰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事也办了,人也抓了,这站队就站得再明显不过了。反正肯定被李一山另眼相看,干脆站到对面去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柳暗花明,所以前面带队抓人的时候他真是横下了一条心。

    按理说事情到这步,隆昌发再想别的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做个过河卒子。可想想李一山的阴险凶狠,背后江山的强势霸道,自己竟敢和他们作对,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可真要死无葬身之地!

    “所长,要马上审讯吗?”小女警屁颠屁颠的凑上来问。

    隆昌发阴着脸摆摆手:“先关起来!”

    走进办公室关上门,隆昌发泡了杯茶,决定先捋一捋思路。

    今天简直好像有鬼在身后推似的,说是搭上林为民刘铁卫的那条线吧,又没有拿到任何准信儿。就凭齐然这么个毛头小伙子一通忽悠,他堂堂派出所长愣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

    偏偏除此之外。还没有别的选择,形势比人强啊!

    不知怎的。隆所长记忆中齐然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忽然就变得有点可恶起来……

    手机很没预兆的响了,脑子有点乱的隆昌发浑身一颤,难道李一山或者更大的某位神仙,这么快就知道了情况?

    心慌意乱的摸手机,差点失手摔到地上,等看清来电显示是齐然,隆昌发长吁一口气,从前怎么没发觉齐然这个名字竟有这么顺眼呢?

    “老隆。计划有变,”齐然的声音压得比较低,语速挺快。

    隆昌发听到“有变”两个字,坐在沙发椅上的身子先瘫下去半边,好在齐然说得挺快,听到后面他老人家总算舒了口气,边擦冷汗边说:“哈哈,齐老弟看你把我吓的,老隆这会儿可经不起什么变故哟……行行行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比起之前的计划,新计划的风险,至少由隆昌发承担的风险要小得多。于是隆大所长把茶水一饮而尽,紧了紧刚才松开的皮带。精神抖擞的走出了办公室,迈着方步一路走到拘留室。

    陈发财为首的地痞们被关在拘留室,两个五大三粗手拎胶皮棍子的联防队员看着他们。谁敢乱说乱动就几棍子砸下去,于是这群欺负老百姓又凶又恶的地痞。在专政机关面前全都变成了听话的幼儿园小朋友。

    看到隆昌发一摇三晃的过来,地痞们顿时菊花一紧。不由自主的往后缩。

    只有陈发财在兄弟们跟前还得撑着虎死不倒架,蹲地上瓮声瓮气的叫了声隆所长。

    这家伙也纳闷。

    陈发财在寰亚集团跟的老大,是工程项目部的胡经理,据说这位的妹子胡玫和集团老总陈维亚有点那啥。就靠抱上胡经理这根粗腿,他才真正人如其名发了几笔亏心财。

    集团老总陈维亚、江山江市长、市纪委李书记这些大人物,陈发财是没资格凑到跟前去的,他只听命于胡经理。

    前边被派出所抓起来,陈发财就给胡经理打电话,很快市纪委李书记就得到消息,电话里把隆昌发劈头盖脸一顿骂,最后隆昌发乖乖把他送出了大门。

    怎么刚过两个小时,大风又改了个方向?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有比李书记更厉害的大人物,给姓隆的施加了压力?

    陈发财也隐约知道自己在张树森案中扮演的角色,牵涉进了东川市高层的斗争,看看隆昌发现在摆出张死板板的大黑脸,他心头扑棱棱打个激灵,一股凉气儿直往外冒。

    隆昌发嘿嘿冷笑,劈手就揪着陈发财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小样的,你还挺牛啊?我老隆的面子你不给就算了,然少的面子也敢不给?行啊,我看你是小母牛下崽——牛逼大了!”

    说到这里也不废话了,隆昌发撒手把他往墙边一推,再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联防队员立刻扑过去,抡起蒲扇大的巴掌,正正反反抽了陈发财几十个大耳刮子。

    然少?陈发财被抽得头晕目眩,嗡嗡作响的脑子却只在想这个名字,对了宋剪梅那同学,不就叫齐然吗?原来是他!

    虽然耳光挨得很重,脸高高肿了起来,嘴巴里一股子血腥味儿,陈发财的心情却陡然轻松起来。因为得罪某位官二代而挨顿打,虽然很无谓,但比起之前猜想的情况,实在要好太多了。

    “听说然少要去凤顶村见女同学,老子专门带人守在外面保护,你丫倒好,正撞到枪口上!”隆昌发笑的非常得意,手指头快要戳到陈发财鼻尖了:“陈二癞子你要晓得,哼哼,有的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我犯浑,我犯浑,我猪油蒙了心!”陈发财又朝自己脸上扇了几耳光,低头哈腰陪笑。想想也是可笑,姓齐的小子保准是看上宋家丫头这朵野花了,陈某人何德何能,竟敢和那位神秘的然少争风吃醋?人家是林市长的座上宾,派出所长赶着巴结的人物!

    隆昌发只是冷笑,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句话,让陈发财带着地痞们滚蛋,见到然少就绕道走,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陈发财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临走低声下气的问那位然少的来历,求隆所长指条明路。

    隆昌发也不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头,朝天花板指了指。

    哦~~陈发财作恍然大悟状,带着弟兄们,灰溜溜的滚出了派出所。

    刚出大门,地痞们就憋不住了:“喂,老大,那什么然少到底什么来头?”

    陈发财满脸神秘,伸手往天指了指,那表情相当得瑟。

    哦~~地痞们的表情和不久前的陈发财如出一辙,不管齐然到底有多牛逼,总之是非常牛逼就对了。大家栽在这么牛逼的人手里,实在算不得丢脸,而且还没被彻底踩死,隐隐也觉得自己有点牛逼了。

    就像以前锦隆集团的杜诗泉杜老大,道上混的那谁谁谁,曾经挨过杜老大一记耳刮子,说出去不但不以为耻,还是莫大的荣耀呢!要是早年曾经被杜诗泉砍过几刀,那简直可以在道上横着走啦!

    没办法,地痞们当年上学时几乎就没认真听过课,这种心态其实鲁迅老大爷在八十年前就总结了:阿q精神。

    齐然可能还待在凤顶村,害怕带这么多人回村又引起误会,陈二癞子就把弟兄们遣散了,独自一人回去。

    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可不敢再打电话告诉胡经理。前边因为嫖娼被派出所抓起来,胡经理虽然肯帮忙,也免不了在电话里把他一顿好骂让他安分点;现在又跟人家说因为追女学生争风吃醋,得罪了齐大衙内,重新被抓进派出所来了个二进宫——嘿嘿,胡经理不把他腿打断!

    找小弟借了辆摩托车,陈发财突突突的驶向凤顶村。

    说来也真是巧,这家伙刚到村口,正遇上宋剪梅送齐然、范韦、吴建豪三位同学出来。

    自从发现陈发财居心不良,小姑娘就总躲着他,可这次她脸色白得可怕,睁大了眼睛瞪着对方,眼底藏不住仇恨的火苗子。

    喂,喂!齐然不得不用力捏了捏宋剪梅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别忘了,刚才当着宋叔,我们是怎么说的。”

    小姑娘被这句话点醒,强压住激动的心情。然后就发现身边的男生离自己实在太近了点,于是心慌慌的扭头,脑后的麻花辫在齐然额角轻轻一扫。

    陈发财看在眼里并不以为怪,觉得小丫片子攀上高枝,都敢给他使脸色看了。也好,越是这样,宋仁义越是不敢把那件事说出去,否则他女儿和这位然少的好事还能成吗?不管然少是不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反正宋家穷成那副德行,绝对不会放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

    下了摩托车,陈发财陪着笑站到路边:“然少,不打不相识,是我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齐然冷哼一声,仰着脸不答腔,目中无人的走了过去,把丫的当成了空气。

    倒是范韦、吴建豪已经走过了,还忍不住回头看那人面兽心的家伙。

    “瞅啥瞅?”齐然没好气的提醒两货,走了截儿又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说:“今天的事情,回去绝对不能说!”

    吴建豪拍着胸脯:“打死我也不说!”

    “然少,我们嘴巴紧得很,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范韦笑得很贱。

    然少……齐然满头黑线,再看看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忍不住咬了咬牙:“正因为是你们,我才不放心。”(未完待续。。)

305章 往事不可追

    “这群胆大包天的衣冠禽兽,竟敢做出这种事情……不过,太棒了,齐然你做的太棒了!”

    林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形于色,秀丽的面庞飘着好看的红晕,幽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当她充满欣赏的看着齐然时,少年忍不住幻想,接下来心上人会不会给自己一个热情的拥抱?最好再加个激动的热吻!

    当然,幻想离现实总有段距离,齐然也不指望在人来人往的街心花园,和冰山校花来个浪漫的胜利之吻。他只是微笑着坐在长椅上,欣赏林嫣神采飞扬的走来走去,偶尔目光会悄悄滑落,扫过少女腰际的妙曼曲线,最后落在长裙下面两节肌肤莹润的小腿上。

    他完全能够体会林嫣的心情,因为在宋剪梅家,听宋仁义说出那个秘密时,先是惊讶和气愤,接着就变成了狂喜——终于找到了江山、陈维亚这个官商勾结利益集团的罩门,有了一举将其摧毁的机会!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齐然最初的计划,是利用隆昌发抓捕陈发财一伙,撬开他们的嘴巴,寻找诬陷张树森的证据。陈发财这家伙嘴巴不严,透出口风给他那伙小兄弟的可能性很大,这群人又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吃派出所一吓说不定就把底子漏了。再不成也能牵动江山、李一山在开庭前的部署,打乱对方的阵脚,有机会浑水摸鱼乱中求胜。

    等到了宋家之后,齐然第二次见到宋仁义。上一次宋仁义躺在床上没怎么接触。这次就察言观色发现了一点端倪——这条汉子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他对陈发财的态度非常古怪。好像有把柄被对方捏住。

    以前齐然以为宋仁义就是个老实得近于懦弱的山里汉子,可仔细观察又不像。他心里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宋仁义是跟着陈发财出去打工受的伤,这个秘密显然和陈发财做包工头的经历有关。另外陈发财是在寰亚集团的西岭开发区施工,那么和寰亚也有一定关系了。

    齐然决心想办法把这个秘密掏出来!

    陈发财有什么让宋仁义畏惧的?无非是横行乡里的那点势力,以他的实力,关系网最多拉到基层干部这一级。

    那就在宋仁义面前,狠狠打掉陈发财的气焰,让他看到对方根本不堪一击!

    于是齐然很恶俗的在乡亲们面前,上演了康熙微服私访记的经典桥段,范围吴建豪友情出演三德子法印。隆昌发客串救驾来迟的于世龙。

    别看段子俗,可真实性高啊,派出所干警都来当领盒饭的群众演员了!

    不过齐然导演的这出戏虽然起到了很大的效果,到最后促使宋仁义吐露真言的,还是他说出了张树森被诬陷的情况,激起山里汉子藏在胸中的正义良心,终于说出了那个惊人的秘密。

    宋仁义跟着陈发财出去打工的项目,就是西岭市开发新区的咽喉工程,由寰亚集团路桥公司承建的牡丹大桥。工程不过在寰亚挂个名。然后就层层转包分包,最后落到小包工头陈发财手里的,只有大桥钢筋施工的一部分。

    大桥项目管理相当混乱,因为宋仁义年轻时在工地上做过钢筋工。陈发财干脆让他当了施工组长,自己跑到西岭市区吃喝嫖赌,工地上都不见他的人影子。

    这个工程经过层层转包层层剥皮。真正用在施工上的材料、工时、技术力量都省了又省。

    单单是钢筋的规格,宋仁义就觉得不对劲儿。好像有不少地方应该用粗钢筋的实际用了细的,该扎多少根的地方又少扎了几根。有一次。听见监理工程师和施工方的技术人员在现场吵了起来,好像就是为了钢筋缺斤少两的事情。

    身为钢筋组长的宋仁义吓得够呛,立刻去问陈发财怎么回事。结果陈发财只是跟他打哈哈,让他老老实实做事别管那么多,最后还塞给他两千块钱说是这段时间带班组的奖金。

    宋仁义区区一个农民工,胳膊还能犟得过大腿?只是心头始终忐忑不安生怕出事。

    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真出了事,还是大事。

    就在大桥主体浇筑完成,宋仁义带着他这组钢筋工,配合脚手架工们拆除一座桥墩搭的脚手架时,大桥桥面突然倾斜、坍塌,如泰山压顶般砸落!

    宋仁义的记忆中,只剩下大桥垮塌的恐怖轰鸣和工友们惊恐的惨叫,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觉。

    事后得知宋仁义这个组,包括他在内的十一名工人七死四伤,还有损失更惨重的工组,整场灾难的总死亡人数超过二十。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层层转包、偷工减料造成的责任事故,监理、施工方、各级分包,通通担着人命罪责!宋仁义也为没有及时上报情况,没能救下工友们的性命,懊悔得就在病床上扇了自己几十记耳光。

    但是宋仁义再见到陈发财时,这家伙却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过来劝他帮着隐瞒情况掩盖事故真相。遭到宋仁义拒绝后,陈发财冷笑着甩出杀手锏,请出早已等在病房外的寰亚集团法律顾问。

    那位衣冠楚楚的大律师微笑着告诉宋仁义:垮桥事故的原因是偷工减料,其中钢筋工组少用钢筋、减用细钢筋,身为组长的宋仁义必须全部责任;幸存的工人也全都是持假证上岗,欺骗施工方,违规操作酿成事故,犯有重大责任事故罪。

    宋仁义立刻傻眼,哪儿打几根钢筋、用多粗的钢筋,都是按施工方的要求操作,他们工人根本没留底子,现在人家翻脸不认又有什么办法?内地的施工管理也不怎么规范,农民工没几个去考证的,进场施工前陈发财给他们做了堆假证,大家都没当回事,想不到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再说哪怕没有这些把柄,以寰亚集团的滔天权势,要把罪名硬栽到这群工人身上,又能费多大力气?

    当陈发财干咳两声,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宋仁义,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老婆女儿着想时,这条硬气的山里汉子终于屈服,平生第一次违背了良心——陈发财这种人,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安监等有关部门派来了事故调查人员,宋仁义以钢筋工组组长的名义,违心的配合他们做好了笔录,修改了事故原因,瞒报了死亡人数。对方敷衍了事的态度让他相信,即使没有工人们的配合,西岭市的这些干部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陈维亚陈总、江山江副书记不高兴的结论。

    在结论出炉之后,宋仁义更是被人用轮椅推着,帮着去做那些死难者家属的安抚工作。别的工友也被威逼利诱,众口一词说是死伤者违规操作造成事故。

    没办法,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别人说这话,死者家属不大相信,连自己也身负重伤的幸存者们都这么说,那不信也得信了,拿了寰亚集团给的死亡赔偿金,一个个抱着骨灰盒哭天抹泪的回家乡。

    造成数十人死亡的恶性责任事故,就这么风平浪静了。施工方仅仅短期整改,工程就得以继续推进,牡丹大桥于两个月后竣工通车。西岭开发新区与市区的行车距离大为缩短,土地价格进一步飙升,寰亚集团和地方财政都盆满钵满,江山也凭政绩高升一步,调任东川市市长。

    没有多少人知道,车来人往的牡丹大桥下,埋葬着二十多条死不瞑目的冤魂。

    宋仁义拖着瘫痪的身体,和负疚满满的心,被妻女接回了家中。病痛的折磨,更严重的是良心的折磨,让他意气消沉。

    陈发财更仗着这点把柄,屡次欺上门来,更把歪主意打到了宋剪梅头上。

    直到齐然出现,情况终于逆转,种种努力让宋仁义这石头人开了口,江山、陈维亚给牡丹大桥垮塌事故捂得严严实实的盖子,被揭开了一道缝儿!

    显然光是一道缝儿还不够,远远不够。需要的是彻底撬开盖子,不仅让冤魂得以瞑目,还要把这个官商勾结黑集团的真面目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让他们受到正义的惩罚,斩断他们伸得越来越长的黑手!

    “齐然,你听着,”林嫣站到少年的对面,两只手按住他肩膀:“这次我们要一起行动,去西岭市!”

    不会吧?齐然几乎被巨大的惊喜击晕,他看着少女的眼睛,试图确认真假——幽黑的眸子里只映着他自己。

    咳咳,勉强保持镇定,少年克制住狂喜:“为什么不是刘叔叔,他们公安……”

    话还没说完,林嫣已经撇着嘴,用微笑表示不满。

    齐然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这个问题确实很傻,刘铁卫和手下那拨称得上心腹的刑警,已经被对方盯住,稍有举动便会打草惊蛇。

    “好,那我们还得去请假啊,找什么理由呢?”齐然嘴里说着话,心思却已经飞上了云霄。

    “哎,齐然,你好像很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林嫣突然凑近了盯着齐然的眼睛,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鼻尖几乎相碰,感受得到彼此呼出的气息。

    少年瞬间变得慌乱,似乎再也藏不住心底的秘密,很想很想往前一探,轻触梦中小情人的粉唇,但最终也只是挠了挠头,语无伦次的说:“没有,没有啊!我保证!”

    “笨蛋!”林嫣背转身去,忽然抿着嘴嫣然一笑。

    可惜齐然没有看见她此刻的笑容。(未完待续。。)

306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星期一,东川一中的气氛很有点严肃,校长米庆玲在升旗仪式上长篇大论,大讲发扬师德的重要意义,校长助理黄伟灿也跟着发言,声色俱厉的要求全体教职员工遵守纪律,时刻牢记人民教师的光荣身份。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高一二班的学生方阵里,范韦摇头晃脑的来这么一句。

    这家伙声音不小,听见的师生全都窃笑,却没有哪个老师批评他不守集会纪律,就连二班班主任也只是虎着脸瞪他一眼,然后就背转身嘿嘿的笑。

    米庆玲和黄伟灿云遮雾罩扯这一大通,当然意有所指:今天正是张树森案在法院开庭的日子,现在学校管理一片混乱,老师学生都有点不安分,校领导生怕又给他们捅出什么篓子。

    那可不是嘛,高一一班的母老虎班主任,每次升旗、晨会,甚至学生做早操都要亲自监督的孙亮云,破天荒没有出现在升旗仪式上,还有王梦桢和另外几位年轻老师,这会儿也没露面。

    去旁听的老师,并不是每个人都正好没课,早几天就在和别的老师调换课程了,所以今天他们的行动早就尽人皆知。师生们明知如此,再看台阶上一本正经发言的校领导,顿时有种对方在自欺欺人的荒诞感。

    比起缺席的老师,高一一班少了两位学生更加惹眼。因为没来的是全年级第一名兼本班班长林嫣,还有外表看似简单。却陆陆续续鼓捣出不少大事的齐然。

    学生不同于老师,高中生还不完全享有成年人的自由,老师可以调课去旁听庭审。学生在上课时间连校门都出不去。

    大家都关注张树森的庭审,林嫣和齐然竟在这节骨眼上双双玩起了消失,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班上的同学们那叫个羡慕嫉妒恨呐,一个个心痒难耐,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校园,飞到庭审现场。

    高悬国徽的法院门外,张树森的家属亲戚、一中的热心教师还有部分早年毕业走上社会的学生。不约而同的聚集起来,等着旁听开庭审理。

    我国法律规定,除了部分涉及**、未成年人和国家机密等情况的案件不公开审理。其他所有案件都要公开审理,允许公民旁听。虽然各地基层法院执行有偏差,有时候会阻止家属之外的其他人员进入旁听,但这次审理张树森案。江山一伙自觉胜券在握。当然要大张旗鼓的公开审理,以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门外的这些人,都凭身份证领取了旁听证,就等着开庭前进入法庭。年轻老师和张树森曾经的学生,都在七嘴八舌安慰他的家属,王梦桢挽着张树森妻子的胳膊,不停的给她打气。

    孙亮云能来,让大家有点出乎意料。平时也没见她和张树森关系有多好,相反还因为教学工作拍过桌子顶过牛。当她出现在法院门口时。除了王梦桢以外的年轻老师都挺吃惊,连那些早年毕业走上社会的学生,都忍不住一阵窃窃私语——当年他们在校时,就算没吃过孙二娘的苦头也见识过她的威风。

    和张树森家属打过招呼,孙亮云就站到了旁边,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表,然后朝着马路那边望一眼,似乎在等什么人。

    难道她还约了别的人过来旁听?王梦桢眨巴眨巴大眼睛,扳着手指头把今天没课的、能调课的老师算了一遍,除了已经来的人,再想不出还有谁。

    只有一个多年前孙亮云教过的学生,在她手上很吃过几次苦头。现在看见孙二娘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着精光,脸上熟悉的那种表情叫这位老兄忍不住喃喃自语:不会吧,现在什么时候,母夜叉还要找人麻烦?

    孙亮云的确准备找麻烦,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齐然和林嫣。

    早晨齐然妈妈鲁爱华先给她打电话,说儿子头疼发烧四十度要请病假;接着林为民也打来电话,林嫣请假去省城参加钢琴考级培训。

    如果只是一个人请假,孙亮云还不会感觉古怪,但齐然和林嫣竟然同时请假,孙二娘掐指一算:此事必有蹊跷!

    正赶在今天这时候,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俩铁定是想来旁听庭审。

    可惜啊可惜,这俩学生不管怎么聪明,也没料到他们的班主任孙亮云,竟然也来到了庭审现场!

    孙亮云冷笑着站在街边,故意往行道树下面走了两步挡住身形,就等着俩学生自投罗网。她甚至把批评的话打好了腹稿,齐然和林嫣貌似有点早恋的苗头,虽然这次看张树森案开庭和早恋确实沾不上什么边,那也得给他俩敲敲边鼓……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九点钟,换成学校第一节课就已经下课了。法院上班朝九晚五,工作人员打开法庭大门,等在外面的人们纷纷交出旁听证,鱼贯而入。

    奇怪,林嫣和齐然怎么还没来?孙亮云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表,心说难道他俩真的正好今天考级、生病凑巧了?

    “孙老师,快开庭了!”王梦桢站在法庭台阶上,回身朝孙亮云招了招手。年轻的美女老师嘴角带着一丝坏笑,她当然知道孙亮云为什么迟疑。

    齐然那小子,已经和林丫头离开东川了吧?王梦桢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

    东川驶往西岭市的省内长途班车上,齐然和林嫣并排坐着,小男生很有风度的把靠窗位置让给女生,自己规规矩矩坐在临走道的那边。

    不是第一次和林嫣同行了,青春萌动的高中生偶尔也会有点粉色的旖念,可林女王的气场之下,齐然最多不像其他男生那样目光躲躲闪闪。要再亲密一些就完全不敢了,生怕逾越的举止,美丽优雅的白天鹅受惊后振翅高飞,自己就永远只能仰望她在白云之间的身影。

    少年还没意识到,今天的他已不再是只能守在地面仰望蔚蓝天空的芸芸众生,近一年来的种种努力,让他也有了起飞的资格……

    “哈,林嫣,我都好久没和我妈撒谎了,今天说生病,她还差点回家来看我呢,”齐然讪笑着抓了抓头发,身子笔挺的贴在座位背上,“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初中时我妈肯定不会相信,现在成绩好了,撒起谎来爸妈也容易信。”

    林嫣望着窗外没回头,从玻璃反光看见齐然那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少女的嘴角向上弯了起来。

    梦中小情人没说话,让齐然更窘迫了,不好意思的说:“你是不是觉得不应该说谎?我也觉得有点不好,幸好我从小皮实,嘿嘿,刚才我听她口气也没怎么担心……”

    说到这里突然打住,因为齐然发现脚有点疼——林嫣正踩着他的脚,还来回的碾呢!

    “皮实吗?我试试哎,”冰山校花抿着小嘴坏笑。

    “不皮实,喔哟哟,疼!”齐然连声叫着,紧靠椅背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和林嫣轻轻的挨着。

    脚其实不疼,心还有点甜,深呼吸一口,少女的淡雅体香若有若无,令人陶醉。

    为了掩饰,齐然延续着刚才的话题:“对了,你怎么和家里说的?”

    林嫣好看的眉毛轻轻扬起:“撒谎哎!要知道一个从来不撒谎的人,偶尔撒次谎,总是能骗过大多数人的。”

    大多数人里面,或许不包括祝雪晴,但肯定有林为民。祝雪晴在省城渝州,那么林嫣的行动就不存在任何障碍。

    齐然先是愕然,接着就捂着肚子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和林叔叔说的实话呢!”

    林嫣的脸忽然就有点红了,睁着幽黑的眼睛瞪了他一小会:“你呀你呀,意思是我爸就很放心他的宝贝女儿,独自和别的男生一起,跑到离家几百里的地方去?”

    齐然笑笑不说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把冰山校花逗得不那么冰冷的本事了——当然,这也因为他是少女心目中除了父母之外,唯一不设防的人啊!

    “别不说话哎,我知道你肯定在嘀咕什么,看看你这表情,坏坏的!”林嫣稍稍有点着急,伸手拎了下齐然的大腿。

    “也没什么啦,”齐然顿了顿,才说:“和你一起,别的男生肯定不行,我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有什么不一样哎!”林嫣假装生气,扭头望着窗外。

    然而林嫣的心中早已说了实话,身边的他,确实和别人不一样。至少每次发现他偷看自己的容颜、偷偷嗅闻自己的气息时,少女从来都不会生气,座位相邻身体隔着衣衫的轻轻挨挤,也给人一种踏实和心安。

    于是少女放心的睡了。

    齐然终于可以肆意的欣赏梦中小情人了,此时的她睫毛轻颤,莹润的唇瓣微张,双颊浮着动人心魄的红晕,修长脖颈下垂的弧度恬静而优美。

    怦然心动的少年,情不自禁的凑过去,在她娇软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啄。

    长途班车行驶在乡间国道,四周希望的田野,铺满灿烂的油菜花。(未完待续。。)

307章 西岭之行

    西岭市坐落于一片被河流分割的丘陵地带,地势绵绵起伏,稍远处山势渐陡,极目远眺是层层叠叠的丛山峻岭。

    这里的老城区和齐然熟悉的东川没多大区别,09年的内地城市,还没有万达广场这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更不可能找到必胜客、lv、哈根达斯的招牌。最繁华大街的临街店面也就麦当劳肯德基,服装类不过是阿迪耐克背靠背,还有美邦以纯骆驼也挤进了这里的一线品牌。

    走在大街上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三江省内的地级城市几乎都差不多。西岭比起东川也就稍稍繁华一点,市政环境看起来新一点,可是只要转到繁华主干道的背面,卖盒饭的小店前污水横流,到处都是二十年以上的旧楼房,仔细找找甚至还能发现瓦片铺的屋顶。

    汽车站下车之后,林嫣就拉着齐然逛起了大街。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齐然几次想提醒应该去开发区那边,话到嘴边又算了。看来不管哪种类型的女生,即使是林嫣这样的冷美人,在逛街这件头等大事上也不能免俗呀!

    不过奇怪的是,林嫣对那些服装、饰品店似乎没多少兴趣,路过门口也不进去,真正的只是“逛街”。

    直到把繁华地段快走完了,有家规模挺大的文具办公用品店,她终于走进去,买了画板、铅笔、纸张。

    齐然张张嘴刚要问,瞬间就明白了原因,走出店面就笑:“林嫣你真聪明。我们装成写生画画的去那里调查,别人就不会主意了。”

    “既然知道。还不帮我拿下东西?注意绅士风度哦!”林嫣说着就把画板挂齐然肩膀上,又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像个学美术的学生。

    她从自己包里拿出单反相机挂在脖子上,然后转了个圈儿:“齐然,看看怎么样?”

    清清爽爽的马尾辫,白衬衣勾勒出少女纤柔的腰线,紧身牛仔裤裹着健康修长的双腿,脚踩运动鞋,胸前挂单反相机,青春无敌。

    “漂、漂亮。”齐然半天才挤出这两字。

    林嫣一愣,接着抿嘴直乐:“呆子哎,我是问像不像搞摄影的!”

    呃,是吗?齐然看着巧笑嫣然的少女,心思有点飘忽,因为他还回味着长途班车时,少女唇瓣那轻软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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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发新区离老城区有段距离,齐然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听说是新区。就说不打表直接收三十块钱。

    齐然还想问问,林嫣已经毫不迟疑的拉开了后排车门,他也就跟着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城市不大,出租车市内跑一趟通常也就**块十来块钱。三十块就算趟大活儿,乘客又大方不讲价,司机开心得打开了话匣子。一路闲扯。

    这时候林嫣就不说话了,齐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司机聊天。问到为什么去新区不打表,司机就笑了:“你们外地人不晓得。新区那边没得人气,我拉你们过去,回来就要放空。”

    齐然装出惊讶的样子:“没人气?不是说好多机关单位都搬过去了吗?”

    司机满腹牢骚:“其实新区分两块,一个工业开发区,一个新区。开发区就算了,工人有几个舍得坐出租?平时都住宿舍,周末放假才到市区逛逛。新区那边机关倒是搬过了,当官的白天过去上班,下班就回老城。嘿,房价倒是炒起来了,可惜买了房的都没几个真的去住,到晚上就变成鬼城!”

    “那工业区开发呢,听说搞得还不错?”齐然又问。

    “狗屁,当官的吹死牛皮,外加不把老百姓当人,引进的全是些污染企业,周围农民跟他们扯皮,堵路都堵了几回!”这时候车子开到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司机就朝右边努了努嘴巴:“看嘛,那条河沟,我小时候还清亮亮的,我们去摸虾子捉螃蟹。现在全是黑水,岸边边一根草都不长,莫说虾子螃蟹,怕连螺蛳都没得啰!”

    既然司机健谈,齐然就试探着问了问一年多前牡丹大桥那次事故。

    司机随口回答:“那时候这条路还没通车,听说死了五六个人?也有传死了几十个的,我不怎么清楚。反正这些当官的为了保乌纱帽,啥子都做得出来!”

    齐然暗笑,这司机还是个愤青,不过他这话倒说的不错。西岭这种内地中小城市,牡丹大桥事故地点又离城市不远,消息肯定瞒不住。江山一伙只能在死亡人数上做文章,而且照样阻止不了各种谣言的传播,这不,出租车司机嘴里就有死亡人数高达几十的版本——其实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事故纸包不住火,民间有谣言传播,江山却能瞒天过海,最后还带病提拔为东川市市长,只能说这家伙上面有人包庇纵容。

    必须拿到切实的证据,并且要有适当的渠道,才能翻案!

    离新区还有几公里,到牡丹大桥齐然和林嫣就提前下了车,出租车司机乐得嘴都合不拢。

    西岭市新区实际上分为工业开发区和行政新区,在主城的东南面,大范围是一片,两者之间又有几座小山丘隔开。工业开发区有道路直通主城,还有国道横穿,而行政新区去主城就要绕道,直到牡丹大桥建成,行政新区到老城区的路程大大缩短,带来土地升值等一系列的好处。

    这座为西岭新区的成功奠定基础的牡丹大桥,是一座长达千米的九孔公路拱桥,如长龙跨江气势非凡。桥上车来车往,桥头绿草如茵,立着市领导题字的纪念雕塑,斗大的金字在阳光下灿烂夺目。

    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桥墩下那些死不瞑目的冤魂……

    这个时间段,桥头没什么游人,偶尔有附近的村民挑着集市上卖空的担子走过。

    只是今天桥头的草坪上多了两位,一位阳光少年在画板上写写画画,一位清丽脱俗的美少女充当模特,远处充当背景的菜地,开着金灿灿的油菜花。

    如果哪位大画家正巧经过,肯定会灵感大发,为着充满画面感的一幕挥毫泼墨。

    可惜这里没有大画家,假模假样画画的齐然齐同学,作品也惨不忍睹。当林嫣要看作品时,这家伙红着脸捂住画板。

    “不让看算了,”林嫣笑笑,等齐然放松警惕,回身嗖的一下从画板上摘下了画纸。

    喂喂!齐然正要去抢,就发现少女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秀气的眉头拧了起来,指着画纸问:“亲爱的齐同学,我有这么丑吗?”

    一个圆脑袋长着放射线那样的头发,长条形身子,扭曲的腿,明明是无数小男生梦中的冰山校花,愣被画成了外星et。

    “抽象派,抽象派,”齐然很不要脸的笑着,没办法,没有绘画天赋么!

    “算了啦,陪我去照相!”林嫣把相机往齐然怀里一塞。

    齐然端起相机为林嫣拍照,有时候又换林嫣为他拍,可以正大光明的从取景框里欣赏梦中小情人,少年乐此不疲,每次都要假模假样的摆弄半天才摁下快门。

    “来张合影吧!”林嫣没带三脚架,就把相机搁在石凳子上面,调整角度取景,选择了延时自拍。

    直到少女朝他走过来,齐然还有点发愣,这就要和冰山校花自拍合影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家伙都已经忘了,在长途汽车上趁人睡觉,已经夺走了林嫣的初吻——或许潜意识里也知道,验证两人的关系到哪种程度,那样的行为应该不算数吧!

    被幸福击中的小男生,激动得连姿势都忘了怎么摆,当林嫣走到他身边时,还保持着立正的站姿。

    “放松!”林嫣不满的拍了他一下,然后主动挽起来他的臂弯。

    咔嚓,照片拍了。

    液晶屏显示的画面,齐然和林嫣依偎着,但少年的身体略显僵硬,所以不太像情侣,倒像哥俩好。

    “哎,看照片,我们像不像好哥们儿?”林嫣抿着嘴直乐。

    “像,像!”齐然心不在焉的答着,有点儿小失落:原来林嫣心目中,自己只是哥们儿啊……

    就在这时,林嫣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心有灵犀一点通,齐然知道现在才是戏肉,前面的画画和拍照,不过是为正戏打掩护。

    大桥四面都装有摄像监控,直接去查看、拍摄那些感兴趣的位置,肯定会引起保安人员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就不同了,一对热恋中的少男少女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又背着画板像搞艺术创作的,在桥头各处爬上爬下找好位置取景,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两人来到了桥面以下的岸边,从这个位置看,果然桥墩有不同的颜色。颜色稍深的那几个桥墩,仔细观察能发现一些裂纹,想必就是垮塌之后剩下的桥墩,恢复施工后又被利用起来,但工程质量就要差一些。还有的地方,钢筋出头露在外面。

    喀嚓喀嚓快门轻响,林嫣从各种角度拍了很多照片。有时候还会让齐然站到前面,假装是在拍人物题材。

    “这些照片拿给专家分析,但愿能发现问题吧,”林嫣拍了拍相机,“当然我们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最好……咦?”

    齐然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从离桥头不远的山丘那边,涌出了一群拉横幅举标语的村民。(未完待续。。)

308章 繁华背后

    西岭市花山区张秋镇前进村的村民,或者说西岭经济开发区前进社区的居民们,举着“治理工业污染、还我青山绿水”、“征地有黑幕、强占基本农田”的横幅标语,沿着公路向牡丹大桥前进。

    比起现在的居民身份,他们更熟悉身为村民的一切。祖祖辈辈居住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勤耙苦做就会被赐予丰饶的回报。虽然也会羡慕城里人的生活,但是出门打工、在家种田、大棚蔬菜、养猪养鸡,取消农业税以后农村的日子也一天天红火起来,同样自得其乐。

    可惜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前进村和附近不少村子被划进了开发新区,土地被征用,原来的村也变成了社区。

    也许是为了减少阻力快速推进项目,占地补偿金倒还不算低,地方政府和寰亚集团集中修建了还建房,住上楼房的原村民新居民们还彼此开玩笑,这下全都成了城里人。

    只有少数老人心头不踏实,还有一些见多识广的年轻人也反对开发,但他们的声音还不够大,至少没有政府和寰亚集团的许诺诱人,区区几家几户的反抗,根本无法阻止轰鸣的推土机。

    可惜事情的发展和大多数村民的想法背道而驰,事实证明了反对者的正确:工业开发区新建的水泥厂,扬起了漫天粉尘,化工厂排出黑黄色的污水,清澈的小河沟变成了鱼虾绝迹的臭水沟,地里种的蔬菜很诡异的边缘发黄,就连机压井里抽出来的水。也带着股让人恶心的怪味儿。

    随着环境的恶化,老人孩子一个接一个病倒。

    村民们忍无可忍开始了漫长的上访。经历了无数次的打官腔踢皮球太极推手之后,他们终于开始采用更激进的办法。

    里边红色篮球背心。外边套件褪色的迷彩服,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走在队伍最前面,他就是原来前进村的村主任张明汉。

    看着前面只有汽车跑没见行人走的牡丹大桥,张明汉一喜:“好啊,这次市里区里干部没来得及反应,咱们抢在他们前面了。快快快,乡亲们都到桥上去,把路给堵了!”

    前进村的男女老少就像士兵听到了冲锋号,纷纷加快脚步冲上大桥。这座桥梁是连接行政新区和主城区的咽喉要道。村民们占据这里就有了“战略优势”,一个个笑呵呵的:“当官的不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们只晓得干着急,这下堵断公路,也叫他们着急着急!”

    有几个挑着担子、背着背篼路过的村民,都是乡里乡亲的,和前进村这群人互相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

    汽车那就对不起了,统统拦下来,请您打道回府。司机敬烟赔笑说好话也没用。只好选择退回去绕道,开出一截儿再摇下车窗,冲这群村民甩几句国骂。

    不少村民看见了桥头花园里的齐然和林嫣,阳光少年和清丽少女在任何时候都会吸引眼球。不过显然这对城里来的少男少女。与村民们堵路的原因和诉求都毫无关系,所以也没什么人关注他们。

    只有几个还没上小学的留守儿童把仰慕的目光投向了林嫣,然后再看看齐然。小男孩小女孩嘀嘀咕咕的猜测:这位漂亮姐姐和帅气哥哥,是不是一对儿?

    父母多在沿海打工。孩子留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照顾,村里每家每户都出人来堵路。爷爷奶奶们就把小孩也带来了。可是比起大人的利益诉求,小孩们根本不懂怎么回事,兴趣缺缺的守在大桥上,一个个无聊透顶,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齐然和林嫣身上。

    终于有个穿花衣裳扎独辫子的小女孩,被同伴们怂恿着,一步一回头的朝漂亮姐姐走过去。

    林嫣和齐然相视一笑,正想办法接触这群村民呢,机会就来了。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林嫣蹲下,平视走过来的小女孩。

    小家伙的胖脸涨得绯红,又扭头看了看后面那群促狭的小伙伴,终于鼓足勇气问林嫣:“他们、他们让我来问姐姐,和那个大哥哥是不是一对儿。”

    齐然在旁边听得无语,这群小毛孩子,偶像剧看多了吧?接着就提起精神,竖着耳朵听林嫣怎么回答——即使她骗小孩子说是一对儿,那也能让少年乐得心花怒放。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林嫣微笑着反问,同时抬起头没好气的瞪了齐然一眼。

    少年讪笑着抓了抓头发,心里寻思梦中小情人刚才瞪那一眼是啥意思?

    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才四岁多,过来问林嫣,也是被年纪稍大的伙伴怂恿来的。

    以林嫣的聪明,应付个小孩实在太容易,三言两语就拉住了想跑回去的小女孩,还问出她的名字叫晶晶。

    “来,给我们照张相,”林嫣把晶晶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苹果脸蛋。

    齐然摁下快门,咔嚓轻响,液晶屏上一大一小两位美女巧笑嫣然。倒转相机给她们看,晶晶乐得合不拢嘴,拍着手咯咯咯的直笑。

    齐然晃了晃单反,逗她:“这相机不错吧?”

    “我叔叔的手机也能照相,屏幕上立刻显出来,和你的相机一样,不用到城里冲照片!”晶晶不服气的说,因为这时候内地农村用智能机的还不多,她叔叔的手机也是值得炫耀的。小女孩嘟着嘴,眼睛忽闪忽闪,表情萌萌哒。

    齐然趁机吃豆腐,揪了揪她肉嘟嘟的脸蛋,又赶在小家伙瘪嘴之前,从包里掏出块巧克力成功收买了她。

    看见晶晶玩得开心,小伙伴们眼热得不行,纷纷离开桥上堵路的大部队,跑到了齐然林嫣这边。村里大人看见这对少男少女不像坏人,也就没拦着,笑呵呵的看着自家孩子过去玩。

    齐然从小就是孩子王,林嫣这位漂亮大姐姐更受小孩子追捧,两人很快就和小朋友们玩成一片。

    说起这些留守儿童也挺可怜,父母长年累月不在身边,成天都是爷爷奶奶带着,现在有两位大哥哥大姐姐愿意陪他们玩,那真是开心的不得了。拍照片、捉迷藏、在素描板上乱涂乱画,一个个不亦乐乎。

    反正这时候当官的管事儿的还没赶来,守桥堵路的村民百无聊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们日常都是围着自家孙子孙女转的,渐渐也就跟着走到桥头花园这边来了。

    有戏!齐然看看林嫣,少女也正朝他递眼神儿。

    村民们对不熟悉的外人或多或少有点警惕,何况齐然、林嫣怎么看都有点和他们格格不入。两个年纪轻轻的高中生,很容易被当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角色而受到轻视,如果直接去探问情况,人家多半不会理睬,

    从带着小孩子玩开始,再引来孩子的爷爷奶奶,总的来说老人小孩都比较好说话,这样就容易被村民们接受了。

    一位大妈走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着,把正在画画的晶晶拍了两下:“妹儿,你乱画个啥哟!看看看,把哥哥的纸都浪费了!”

    “没事没事,”齐然摸着晶晶头顶:“晶晶画得很好,很有想象力,看她画的,这是月亮吧?”

    “是香蕉!”晶晶嘟着嘴不买账,因为巧克力已经吃完了。

    大妈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儿了,别人夸孙女,做奶奶的最开心,天下再没例外的。

    林嫣站在旁边,抿着小嘴偷偷坏笑,以她的性格哄哄小孩子还没什么,在老人家面前扮乖宝宝,可就不如齐然在行啦。

    很快齐然就和带小孩的老头老太混熟,自然而然的问到了堵路的原因。老人们儿女不在身边,平时早就空虚寂寞冷了,有年轻人愿意陪着说话还大爷大娘叫得亲热,那还不赶紧把肚子里憋了好久的话给倒出来?

    “唉,还不是为了那遭瘟的水泥厂,”晶晶奶奶叹口气,扯了扯衣领:“那厂见天的飘水泥灰,我家住得近,出门做点农活,头发衣服落一层灰!种的菜都被碱灰烧死了!”

    旁边一位大爷凑过来:“嗨,你还说水泥厂,让我说化工厂才黑!我家机井里的水那股怪味儿,怎么烧开都不行。我们老的不在乎,小娃儿遭不住啊,逼得我一把老骨头,天天扛起扁担上山挑水。”

    又有位穿件半新不旧中山装的小老头,扶了扶鼻梁上的旧眼镜:“还有中兴村那边划了基本农田的,他们征去搞啥子房地产开发,我看报纸上说国家政策不允许哦。”

    齐然听到这里,同情村民们遭遇的同时也眼睛一亮,严重污染、非法征地、占用基本农田,西岭新区高涨的gdp背后,存在的问题实在太多,只是被江山陈维亚集团掩盖而已!可终究纸包不住火……

    满怀希望的目光投向林嫣,少女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犹如一盆冷水泼下,齐然顿时明白了。他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环境污染、违规征地,在内地官场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很多地方多多少少存在这些问题,以江山和陈维亚的能量,还扳不倒他们。

    正准备继续打听情况,公路上警灯闪烁,一支车队风驰电掣而来。(未完待续。。)

309章 使坏的齐小然

    离聚集的村民还有三五十米,车队就停在了路中间。排在开道警车后面的是辆帕萨特,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动作非常敏捷的下了车,但在他手刚伸出去时,后排车门就自己打开了,急吼吼的走下来一位梳着大背头的领导。

    这位脑门淌热汗的领导,就是西岭开发新区管委会主任朱全友。得知前进村的村民把路堵了,他急忙率队赶来。牡丹大桥是老市区与行政新区的咽喉要道,市委市政府领导上下班都要从这里过,如果不及时解决问题,造成恶劣的影响,他免不了吃挂落。

    前后警车下来的那些警察,可就没朱主任那么着急上火了,一个个神情轻松的聊着天,空着手什么盾牌警棍都没拿——现在讲和谐社会,尽量不要酿成群体**件嘛。再说征地建设的硬骨头在几年前就啃完了,就剩后续的遗留问题,矛盾冲突不会有强征、强拆那么大的。

    有位穿白衬衣的胖警官,一步三摇的走向朱全友,开口就打哈哈:“朱主任,你看?”

    朱全友尽管心里面不痛快,面子上还是笑呵呵的,刚下车时的焦急也收起了大半。因为对面这位是开发区党工委委员、公安分局局长杨彦泰,整个开发区党政两套班子,也就只有挂了市委常委的党工委书记能稳稳吃死对方,而他这个管委会主任的分量还不够。

    两人商量了一阵,还是朱全友打头阵,堆着笑朝村民们走过去。杨彦泰领着几个公安跟在后面表情严肃,摆起了红脸白脸的架势。

    可惜城市边缘的这些村民不是深山老林里的老实疙瘩。这几年上访久经沙场,根本就不吃他们这套。朱全友刚开口说了句“各位群众”。就惹来一大片嘘声:“朱主任,您每次都红口白牙说得好听,结果屁用没有!”“莫光扯那些好听的,我们再不上你当了!”

    朱全友脸色很不好看,青一阵红一阵。杨彦泰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等村民闹得太凶了才吼上一两声,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最后前进村的前任村主任张明汉站出来,叫乡亲们别再瞎嚷嚷,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朱主任。我们堵路确实是没得办法了,环境污染的问题不解决,不光是我们,子孙后代都要受害!”张明汉很诚恳的说着,水泥厂、化工厂、造纸厂,尘灰、水污染、烟雾,一条一条摆出来和朱全友掰扯。

    朱全友态度倒非常好,捋了捋汗水浸湿的头发,笑嘻嘻的听张明汉说话。时不时点着头插两句。他这种表现暂时安抚了村民的情绪,不少人觉得虽然问题还没解决,人家一个大官能够这样子,比起平时那些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的总要好得多。

    可齐然在旁边就听得直摇头。别看只是个高中生。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可能比全部村民加起来都多,他一听就知道朱全友这会儿完全就是在敷衍推卸。刚才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挺入耳,其实半句都没法落到实处。根本就是哄着这些村民,没打算真正解决问题。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林嫣。少女却在抿着嘴微笑,幽黑的眸子里闪着一丝狡黠:“喂。发现什么了吗?”

    齐然顺着林嫣的目光看过去,正是一会儿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一会儿拍胸脯打包票的朱主任,还有他身边面无表情的杨局长,以及远处那些满脸轻松聊天抽烟的警察。

    细细分辨,朱主任话里话外的都在讲历史遗留问题,有把责任往前任身上推的意思,他自己就在老百姓面前装好人。

    “他们……好像并不是很上心?”齐然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了原因。

    官场上从来人走茶凉,不在那个位置上了,官位带来的威力就消失大半,人家最多给你几分面子。

    从前在西岭担任市委副书记、新区党工委书记的江山,自然是权势赫赫,甚至力压市长、直逼市委书记。可惜他已经调走了,要是原地升职或者上调省里倒也罢了,但他是升到了几百里外的东川做市长,彼此互不统属,那么他在西岭任职期间建立的威信和关系网就不可避免的走向衰弱。

    站在朱主任的立场上,你江市长当年留下的烂摊子,凭啥要我来替你收拾?不请你帮忙背锅,难道我自己来背锅?

    就算江山留在西岭的嫡系,这时候也不会挺身而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旧部本身尚且面临继任者的清洗,忙着抱大腿呢!最多和江山保持人情往来,盼着江市长更上一层楼,杀回西岭做市委书记或者调省里做官,到时候再来提拔自己——不过那至少是几年后的事情了,谁又说得准呢?

    齐然一点就透,想明白这点,压住惊喜低声说:“看来,西岭这边的阻力,比我们预想的要小。”

    “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官员们推诿责任的心态,”林嫣小嘴一歪,笑得狡猾狡猾的。

    看着少女微笑的嘴唇,齐然怦然心动,恍惚间回到了长途大巴上,趁她熟睡时的偷吻。美好的回忆有种朦胧的不真实感,让他难以分辨那究竟是现实,或者仅仅是个青春的梦境?

    “齐然同学哎,你发什么呆?”林嫣竖起修长的手指,在齐然眼睛前面晃了晃。

    “没、没什么,”齐然坚决守住那个馨甜的秘密,他笑着抓了抓头发,找回刚才的话题:“嗯,你说的应该没错。现在任上的某些官员,不但不会帮江山、陈维亚捂盖子,当事情真正威胁到他自己的官帽时,他还会主动跳出来揭盖子!”

    官场逻辑就是如此,死道友不死贫道。没出大事时可以官官相护,到了危急时刻,谁都恨不得把黑锅扣到别人背上。

    不过现在看起来,朱主任还没有什么压力。这家伙做到新区管委会主任,确实有几分糊弄人的本事,接二连三的给群众灌迷汤,红口白牙的乱许诺。尽管老百姓已经被踢了几年的皮球熬得群情激奋,可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头有火也发不出来。

    林嫣叹着气摇了摇头:“可惜现在的场面,看起来还是太和谐了哎!”

    “所以,我们还可以给他添点压力,”齐然说完就轻轻把林嫣推开了两步,举起单反相机,打开闪光模式,对准朱主任那边喀嚓喀嚓一通猛拍。

    村民们觉得奇怪,纷纷朝这边看。

    闪光刺眼,几位官员先愕然后愤怒:零九年,智能手机在内地还不算太普及,这些留守村民们都没有随手拍照的习惯,所以刚才这么多人都没有谁乱拍。齐然这会儿端着体积硕大的单反相机,闪光灯又哗哗的一阵曝光,站在人群中的他,简直就像漆黑的夜空中一只萤火虫那么闪亮。

    齐然看起来不像村民,朱全友还在寻思这半大小伙子什么来路,杨彦泰就已经火冒三丈。这家伙在新区早就是书记老大我老二横惯了,感觉官威受到挑衅,他也不跟朱主任汇报一下,立马就招呼几个警察,从人群中硬挤过去,气势汹汹的走向齐然。

    村民们老的老小的小,很多人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没有来得及让开路,被这些警察推了几把,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晶晶的奶奶就在其中,老人家对齐然挺有好感,这会儿就故意拦在杨彦泰前边,还朝后面喊了声:“小兄弟快跑,当心吃亏!”

    杨彦泰身边有个正通关系想转正的二愣子协警,在局长跟前表现的心情太急切了些,听到这句他就抢在前面伸出手,想把晶晶奶奶扯开。老人家用力挣扎,两边同时使力,不知怎的就摔了个屁股墩。

    晶晶看见奶奶摔倒,张开嘴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这下捅了马蜂窝,村民们本来就情绪激动,好不容易被朱全友哄住,这下老人摔倒小孩哭,人群就跟点炮似的炸开了,几个火气大的小伙子立马就和警察推搡起来,很快就动起了拳头。

    人群外围,朱主任欲哭无泪,千辛万苦灌迷汤哄着这群村民,怎么转眼就风云突变?姓杨的你坑爹啊!

    不远处那些本来闲着无聊看热闹的警察,这下也坐不住了,自己局长被村民困住了,还能出工不出力吗?那不是嫌鞋大了,硬找领导要双小鞋套脚上?

    眼瞅着警察们也围了过来,朱全友急得满脸冒汗:“住手,都住手!不要过来,我相信大家是讲道理的!老张,招呼你们的人!杨局长,你听得到吗?”

    人群沸反盈天,杨彦泰没有回应,只有张明汉浑厚的嗓音:“乡亲们听我一句,都不要动手了!”

    老张的威信确实高,喊了几声,又亲自动手把那些冲动的小伙子往后拉,人群渐渐平静。

    这时候杨彦泰才狼狈不堪的挤出来,警帽不知掉到哪儿去了,衣服也扯开了,裤子和皮鞋上满是脚印,脸上还带着个鲜红的巴掌印。

    始作俑者齐小然躲在人群后面偷乐,他又拍下了不少劲爆的照片,不过这次,没打闪光。(未完待续。。)

310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杨彦泰红着脸气急败坏的冲回警车,打电话回公安分局调兵遣将。他这趟本来就是敷衍一下朱全友,甚至存了几分看笑话的心态,所以只带了二十几个手下,什么警械都没拿。没成想反而是他杨局长先和村民打起来,这就太吃亏了。

    朱全友哭笑不得,胖脸硬生生拉成了苦瓜,恨不得仰天长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些村民都是本乡本土的,你有本事把他们全抓进局子,否则人家天天跑马路上拦车闹事,政府处理起来头疼得很。再说违法征地、环境污染都是实际存在的,新区这一屁股烂账自己心头有数,只能靠踢皮球打太极拖时间,把这些村民磨疲了拖累了老的死了小的走了,后面再三瓜两枣的慢慢打发,哪能一上来就激化矛盾?

    即使这次强行把村民们驱走,下一次再想哄住他们那就难了,总不能每次都出动警察抓人吧——现在讲个和谐社会,万一有性子倔强的村民,给你搞出件能上内参上焦点访谈的大事,别说开发区,就连市里也扛不住啊!

    朱全友做官做得滑不溜手,转身就语重心长的跟村民们说:“你们看你们看,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怎么把杨局长打了?你们不但是违法上访,扰乱公共秩序,还袭警!待会儿杨局长把防暴大队调来,刚才动手的通通要被抓!”

    “他敢!”村民们纷纷表示不服。

    然而刚才动手打过警察的那些年轻小伙子。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面挪了两步。

    内地农村,只要不是宗族势力特别大、民风特别强、刺头特别多的地方,普通老百姓还是有点怕警察的。刚才群情激奋下动了手。现在想到后果又不禁开始心虚,再想想杨彦泰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村里有些年轻人因为赌博扎金花喝酒闹事进过局子,尝过他那一帮手下的厉害,这会儿心头就越发打起了小鼓。

    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张明汉,他是村里的主心骨。

    张明汉也为难,现在撤回去还来得及。但第一次出来拦公路就这么虎头蛇尾,只怕村里那些爱说风凉话的人又要借机胡乱编排些什么。村子靠近城市,这些年去沿海打工的进城做事的也多。渐渐的就没以前那么抱团了,如果大伙儿因此失去信心,那以后的事情就更难说了。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

    但是真让小伙子们吃亏?看看警车那边像被踩到了尾巴的杨彦泰。张明汉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人群后排。林嫣拍了拍齐然胳膊:“喂,再不扇风,火要熄了。”

    齐然点了点头。

    “才不是呢!”人群后面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齐然往前走了两步,举起手里的相机:“刚才明明是杨局长他们先动的手,打人的照片我全拍下来了!大家看看,他们连白头发老奶奶都要打,这还有点人心吗?”

    单反相机的液晶屏不大但非常清晰。齐然用的快速连拍,正好把协警伸手出去推晶晶奶奶的一幕拍了下来。画面上杨彦泰凶神恶煞。协警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晶晶奶奶正往后倒,散乱的白发很有视觉冲击力。

    其实杨彦泰的怒火,一多半是被齐然的闪光灯激起来的,晶晶奶奶也没受什么伤,这会儿睁着昏花的老眼看液晶屏上的自己。

    乖乖不得了,朱全友心头咯噔一下,这张照片拍摄的时机和角度也太凑巧。要是流传出去被发在什么网站上面,甚至弄上外国的报纸,杨彦泰就铁定完蛋了,他朱全友作为在现场的最高领导,恐怕也得脱层皮。

    看看齐然和林嫣很像城里孩子,估计玩惯了什么微博贴吧,照片流散出去的可能性不低呀!

    “小同学,小兄弟,”朱全友堆起满脸笑,伸手过去:“这个照片,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齐然才不上他的当,身子往斜刺里一侧,相机往怀里一带,连根手指头都没让他挨到,最后还坏坏的笑:“相机有点贵,你别乱碰啊,我怕摔坏了。”

    “唉,小同学你也太、太认生了,”朱全友尴尬的笑了笑,抢相机删照片的用心被识破,他也不带丁点脸红的。

    再扭头看看后面,猪队友杨彦泰已经打完了调动警力的电话,恶狠狠的望着这边。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咱们这位朱主任往后退,离开人群几步远,摸出手机就拨出一串号码:

    “喂,孙书记吗,你好你好我小朱啊……就是现场这个情况比较棘手,村民们堵在桥上不肯撤离,再过会儿市领导下班被堵住就不好办了嘛……杨局长意思是动用强力手段,我觉得还可以再做做工作……啊,出动警力清场?这个好像不大妥当……是是是,我工作作风偏软,办事瞻前顾后,今后一定改正……”

    电话那头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孙振宇,本来党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分别是党政一把手,但孙振宇加挂了市委常委,就成了朱全友的领导,压得这个管委会主任抬不起头。

    今天孙振宇和市领导在牡丹大桥另一边的行政新区开会,会开完大家就要回家,听说村民把路堵了,孙振宇当然不想在各位市领导面前丢这个脸,于是命令出动警力清场,顺带还居高临下把朱全友训了一顿。

    可惜老孙不在现场,任他终日打鸟这回也终于被啄了眼睛,中了朱全友这招霸王卸甲,把责任推他身上去了。并且老孙做梦也想不到,朱全友会当着村民打这通电话。声音还不大不小恰好让村民们听到。

    村民们有的义愤填膺,也有的感觉心虚,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恨上了孙书记。同时不少实心眼的乡亲把当面这位朱主任当成了好心人——看,朱主任帮咱们老百姓说话,还挨了书记一顿训。

    齐然冷眼旁观早就瞧出了门道,和林嫣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西岭市的这些官员,并不会牺牲自己的仕途来为已经调走的江山背黑锅。真正遇到事情,这伙人只会互相推诿扯皮。挖坑等对方来踩。

    对于齐然和林嫣此行的目的而言,这可真是个非常值得高兴的现象,不仅来自官方的阻力变小。还有可能利用官员们的这种心态。

    听说要出动警力强行清场,村民们开始骚动。

    张明汉分开人群走出来:“朱主任,真要动用警察赶我们走?你们可得想清楚后果,这事儿。是你们理亏!”

    “老张。你也晓得这不是我的意思,”朱全友两手一摊,摆出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当然想尽可能化解矛盾,但是你们完全不肯让步,堵到大桥上算咋个回事嘛!最后弄得我两头不讨好,成了风箱里的耗子——受起夹板气。”

    论起推卸责任装无辜的本事,像朱主任这号基层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那真是一套一套的。

    张明汉拿他没办法。看看警车那边杨彦泰正恶狠狠的盯着这边,呲牙咧嘴要冲上来咬人似的。就知道留给自己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这次出来堵路,给开发区和市里面施压,同时也是一种试探——也许这种或软或硬的试探需要来回几十个回合,直到一方或双方精疲力尽,最后才能达成妥协。那么这次已经确认市领导铁了心要动用警力强行清场,接下来是坚持堵在桥头,和疯狗般的杨彦泰硬碰硬干一场,还是先把人撤回去,暂时避免直接冲突?

    不知怎的,犹豫中的张明汉回过头,目光投向了齐然和林嫣。直觉告诉他,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和这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存在某种关系。

    “小兄弟,刚才你拍的照片,等会儿可以传给我们不?”张明汉试探着问。

    齐然笑着拍了拍相机:“没问题!”

    “谢谢,谢谢,”张明汉顿了顿,又问:“对了,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我们西岭的?”

    这是盘底来了,齐然和林嫣对视一眼,这位前村主任确实要算一号人物,粗中有细。

    不过这问题也很好解释,齐然说是准备考美术专业的学生,在省城渝州上培训班,听说西岭的万亩油菜花海盛开,特地过来写生。

    东川离西岭挺远的,但从渝州过来就近了,车程还不到一小时。

    这套说辞,张明汉点点头没怎么怀疑,毕竟齐然和林嫣的年龄太有欺骗性了,十六七岁的毛孩子能有啥呢?

    “小兄弟,你觉得我们这回应不应该再坚持下去?”张明汉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都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村里的大事,自己这个前村主任拿不定主意,怎么去问个嘴上没毛的小伙子?

    村民们更惊讶,之前张明汉放着大事不管,和齐然闲扯攀谈,就让人很奇怪了;现在竟拿村里的头等大事,去问这小年轻的意见,叫人觉得莫名其妙。

    齐然没急着回答,反问:“张大叔,你们村里被占地,还有工业污染什么的,有好几年了吧?”

    张明汉点点头,市府搬过来办公的行政新区,是最近两年才修起来的,他们那边的工业开发区则要早几年。

    “我是学生懂得少,所以我还想问问,上访反映问题,有一次两次就解决问题的吗?基层这些当官的有这么高效率?”齐然说到这里,眼神儿瞄了瞄不远处站着看风色的朱主任。

    这下不但张明汉莞尔,其他村民也都笑起来,就算把朱全友当成好人的糊涂蛋,也不会认为他办事能有啥准数。大家来之前也都想好了,早就有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反映问题的目的是解决问题,要靠讲道理,不靠拳头粗,讲拳头大家还能真和警察干?”齐然叹口气,指了指前面警车那头,杨彦泰眼睛睁得比牛大恶狠狠盯着这边,“你们觉得这位刚挨了揍的杨局长,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这大实话说得太特么有水平了,别说村民们,就连旁边竖起耳朵听情况的朱全友,都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

    张明汉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前进村并不是那种宗族势力特别强、村民特别抱团的地方,随着城市化进程,渐渐的也变得七个人八条心,像这次大家鼓足劲儿来堵路反映情况,仍然免不了有人背后风言风语,要是就这么撤回去,还不知道要嘀咕些什么。

    刚才那些话其实他也早想到了,只不过齐然作为外人可以站在客观立场上说出来,他这个村里的主心骨就绝对不能说。现在齐然这番话,可替他解决了大麻烦。

    “好,大家都撤回去,相信朱主任会帮我们研究解决问题的,对不对?”张明汉临走还将了朱全友一军。

    朱全友满脸堆笑,只管说好好好,眼角余光则扫着齐然,寻思怎么把那几张照片弄到手。

    张明汉抢先对齐然说:“小兄弟,你们过来画写生,我们村西头的山里有溶洞啊,要不要过去看看?”

    齐然等的就是这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招呼一声林嫣,两人背起背包拿上素描板,立马就跟着村民们一起走。剩下朱全友眼巴巴的瞅着他们背影,暗暗骂一声:狗日的张明汉,外表忠厚内怀奸诈!

    “为什么?”回村的路上,林嫣用眼神询问齐然。

    把事情闹大,使得基层官员自乱阵脚,在矛盾中寻找更有利的机会,对这次西岭之行而言是最有利的。

    这并不是说要利用村民们,相反对村民也是最有利的方式,因为如果按照朱全友等基层官员的思路走,村民被他们软磨硬泡耗下去,无非年轻人外出打工,留守的孩子慢慢长大上学离开家乡,走不了的老人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忍受污染,享受官员们踢皮球打太极的敷衍推卸……整个村庄和生活于其中的人们,最后都会成为牺牲品。

    如果发生比较激烈的矛盾冲突,短时间内或许有一些代价,然而只要解决掉江山、陈维亚集团,揭开他们炮制的重重黑幕,开发区全面整改,村民们的处境就会有一个非常大的改观。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也在场呢,”齐然朝晶晶,那些天真活泼的孩子们努了努嘴巴,最后讪笑着抓抓头发:“林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不,这不叫傻,”少女的笑容从没有如此明净,幽黑的眸子一闪一闪的:“你很可爱。”(未完待续。。)

311章 博弈

    齐然和林嫣以摄影、写生为名,应张明汉的邀请来到前进社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到小旅馆开两个房间放下包包,齐然就把单反挂在胸口,和林嫣四下走访。

    曾经的前进村变成了前进社区,大量耕地和宅基地被占,留给村民们继续耕种的土地不到以前的一半,接下来还有圈占的可能。以前一家一户散居的房子院子也全被拆了,村民们住进了连片的集中还房。

    还房只有五六层,外观看起来不错,漂亮的斜面屋顶,乍一看有点像城里流行的“退台式花园洋房”。但是稍微仔细观察就发现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很窄,有的地方几乎可以站在两边阳台上握手,根本就是传说中的“握手楼”。即使不懂建筑规划,也知道这样的楼房在通风采光上存在缺陷。

    现在前进村既然改成社区,好歹隐隐约约有点集镇的模样,小超市、小餐馆、小旅馆这些该有的都有,只不过每家的生意看上去都很萧条,因为就只有本乡本土这点人,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消费。

    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环境污染。

    在旅馆里没怎么休息,齐然只是从暖瓶里倒了杯开水出来喝,果然像村民说的有股子怪味儿。

    出来走走转转,随着晚风吹来,闻到某种难以形容的化工味道。从集中还房那里往东边走,越走越觉得灰尘大,再远一些的田地里,蔬菜叶子上都积着一层薄薄的灰。拐弯往南。就是流经牡丹大桥的小河,河水发黑发臭。还漂着泛黄的泡沫,老远看见就叫人恶心反胃。

    从前山清水秀的家乡。变成了今天这个鬼样子,难怪前进村的村民们不依不饶,坚持要讨个说法。

    “唉!”齐然走着走着就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心锁成了川字,阳光少年前所未有的情绪低迷。

    林嫣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喂,郁闷了?”

    齐然点点头:“我想起我外公住的平井镇,那里修过高速公路,也有很大一片集中的拆迁还房,无论环境还是居住条件。都比这里强多了。你看这里的环境,老人小孩怎么受得了!”

    “对呀,这不正是我们来这趟的原因吗?”林嫣折了根草茎,朝齐然脑门敲了一下。

    “嗯……谢谢,”齐然有种醍醐灌顶式的明悟。正因为斗倒了雷正福、杜诗泉那伙人,平井镇的拆迁才没有像这里一样乱七八糟。现在的江山、陈维亚集团更强大,可是邪不胜正,他们不可能笑到最后——也只有击垮他们,才能避免更多人落到前进村村民这样的处境。

    假装拍摄风景。齐然用相机拍下了许多画面:飘着泡沫淌着污水的河流,庄稼上积的浮灰,烟囱冒出的黑烟……尽管环境污染问题,在内地通常来说不足以掀翻一位有关系有后台的地方官员。但多搜集证据总是有利的,也许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阳落山满天晚霞,齐然和林嫣应张明汉的邀请。去他家吃完饭。

    这位前任村主任粗中有细,已经发现两个年轻人到这里来的目的。不仅仅是摄影、写生那么简单。

    张明汉的老婆李丽是个传统的农村家庭妇女,系着围裙出来打个招呼。就回厨房围着锅台转。他儿子张小明刚上初二长得高高大大,看家里摆着的篮球赛奖杯,估计平时在学校也算个风云人物,可看到林嫣之后就涨红了脸,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干脆低着头不开腔。

    张明汉打个哈哈,把儿子脖领子拍了一巴掌。

    农家饭虽不精致倒也丰盛,李丽上菜摆盘都熟门熟路的,看来以前当村主任时,张明汉经常在家招待乡镇下来的干部。

    席上张明汉非常热情,不断试探两位年轻人,想从他们嘴里套话。做村主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不会差的,今天这两位客人年纪不大,办事却相当沉稳有主见,仔细想想堵路事件中根本就是这小伙子起到了主导作用,那可不能当成普通学生来看待了。

    既然过来寻找线索,就有必要取得张明汉为首的前进村村民的配合。齐然和林嫣交流了一个眼神,接下来稍稍漏了点口风,说是从东川那边过来的,因为江山陈维亚又在东川搞开发新区,所以过来看看西岭这边的新区发展情况。

    张明汉秒懂:如果没担着相当的干系,如果只是东川那边的普通老百姓,平白无故谁会吃饱了撑的,隔着几百里地跑过来看什么“发展情况”?两个学生身后,必然有跟江山、陈维亚处于同等级数的角色,要么是他们的合作者,要么就是他们的对手——显然后者的可能性大得多。

    “违法占地咱先不说,单说污染。两位同学你们也看见了,开发区确实挺红火,可那都是些什么企业?”张明汉说着就摇头,掰着手指头数:“化工厂,废气,水泥厂,粉尘,造纸厂,污水……江山把沿海那些淘汰的重污染企业,全给搬到咱们家门口了。”

    齐然故意问:“环保局不管?”

    “嗨,小兄弟你这话可问得太老外了!管什么管,早就被他们喂饱了!”张明汉气得拍了下桌子。

    齐然和林嫣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低低的叹了口气。

    张明汉说环保局被污染企业喂饱,其实也不见得。不像沿海地区环保意识强、有关部门监管相对严格,在三江省这种内地省份,地方官员片面追求gdp,就算环保局想管,地方主官都会明的暗的打招呼,保护违法排污的企业,保住这些地方财政的利税大户。

    即使林为民、吕治国,也不得不对这些情况睁只眼闭只眼。对某些企业网开一面,只要不太过分就算了。水至清则无鱼。或许在三江这样的内陆地区,这就是经济发展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但是。西岭市这边,江山做得实在太过分了,太肆无忌惮了,他任上创造的开发区速度、gdp奇迹,完全就是以疯狂破坏环境,牺牲百姓利益为代价,根本不择手段。

    偏偏以三江省的政治生态,江山这么做不算什么大问题,捅出去最多伤其皮毛。说不定严副书记这些省领导还认为他发展经济的能力确实很强。只是心急了点也不算什么大错,于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等风平波息之后还要提拔重用呢。

    “张叔,工业开发区这边的污染,确实很严重,”齐然说到这里就顿了顿,话锋一转:“我们这种内地省份,区位、资金、技术,什么优势都没有。上头默认发展经济可以打点擦边球,虽然江山、陈维亚做得特别过分,但光拿这说事儿,怕是没什么用处。”

    “小兄弟。瞧你这话说的……”张明汉稍稍有点着恼,站在他和全体前进村村民的角度,环境污染可是件天大的事。

    一直慢慢吃饭的林嫣。放下碗筷淡淡的说:“看报纸电视,咱们省有单纯因为污染问题。被撤职被查办的地方主官吗?”

    张明汉愣住,瞬间脸涨得通红。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然而几秒钟之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垂下脑袋一声长叹,吐出胸膛里憋着的那口浊气。

    陪着吃饭的李丽、张小明娘儿俩大眼瞪小眼,初二的小伙子更是敬畏的看了看林嫣——以前父亲经常在家招待客人,和那些区里乡里的干部也是谈笑风生,万没想到这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漂亮女生,不声不响突然冒出一句,能把张明汉噎成这样。

    事实胜于雄辩,张明汉也算半只脚踩在官场的人,当然知道整个三江省,再加上附近几个省份,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地方主官,因为环境问题被撤职被查办,甚至连意思意思的处分都非常罕见!

    “我想想,他们、他们还有违法占地,圈占基本农田!”张明汉捞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齐然和林嫣都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片刻之后,张明汉自己就无奈的摇了摇头。很多开发区的用地,都存在先上车后买票,但就和环境问题一样,如果打着发展地方经济的大旗,上级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对涉事地方领导也就轻描淡写的批评一下,最多处分几个具体经办的部门负责人以应付中央。

    “真的拿他们没办法了?”张明汉连饭都吃不下了,嘴角苦涩的耷拉着。

    齐然微笑:“办法当然还是有的。”

    “牡丹大桥,”林嫣轻轻的说。

    四个字好像醍醐灌顶,张明汉眼睛一亮,伸手就拍脑门,连说这脑袋瓜白长了,怎么没想到这茬。

    其实张明汉也算聪明人,村里也有不少懂事的,怎么就想不到呢?全因为占地和污染跟村里密切相关,村民在这方面有诉求,至于修大桥出过事故,死伤的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地民工,和本地村民根本没啥交集,不存在利害冲突,大家也就没往这上面想。

    再者,包括张明汉在内,也只敢直接反应诉求,和开发区软磨硬泡。假如把大桥事故摆到明面上,那就是和江山、陈维亚为代表的集团彻底对立,没到走投无路的境地,没有彻底扳倒对方的底气,谁愿意走出这一步?搞不好大桥事故撸掉一片官帽子,到头来前进村的污染问题还是没动静,那才叫人哭笑不得呢。

    直到今天,两个年轻人的到来,终于把这个心照不宣的问题,明明白白的摆上了台面。

    张明汉拍了下脑门,脑子也在飞快的转动着,齐然和林嫣代表了谁,对他们能抱几分信任?关系整个村子的利益,不得不小心谨慎……

    就在双方短暂的沉默中,外面传来一阵狗叫,突然爆发的喧哗中,有人大声喊:“张叔,警察来抓你啦!”(未完待续。。)

312章 迂回战术

    听说警察来抓人,陪着吃饭的李丽手一抖,饭碗摔到了地上。张小明瞪着眼睛,一口饭噎在了喉咙口,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明汉也很吃惊,但他还是朝齐然、林嫣点点头:“这是杨彦泰来报复我了。嗨,请两位吃个饭还遇到这种事情,你们留到这儿恐怕有点不方便,不好意思,麻烦从后门先走。”

    村民闹事时齐然拍了那些照片,拿闪光灯晃杨彦泰,这会儿要是被警察看见了,肯定不会放过他。

    狗叫声越来越近,事不宜迟,齐然站起来,拉起林嫣的手就走。张小明有点惊讶,可林嫣并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甩开,而是跟着齐然走向后面。

    “还不去给客人带路!”张明汉拍了儿子一巴掌,接着又和老婆一起动手,动作很快的把多余碗筷扔进了厨房水槽。

    刚重新坐下,院子里风风火火闯进几个小伙子,进门就嚷嚷:“明汉叔,快跑,警察抓你来了!”

    “我又不是通缉犯,跑什么跑?”张明汉不慌不忙,夹了颗油炸花生丢进嘴里。

    “好,那咱就和黑皮子狗干!”小伙子们撸袖子竖拳头,一个个涨红了脸,很为刚才的逃跑主义不好意思。

    啪,张明汉拍着桌子笑起来:“干什么干,你们还嫌事情不够大?”

    几个小伙子都愣了。

    说话时五六个警察就冲进了院子,晓得张明汉在村里威望高,看见院里已经有不少人。这些警察就摆出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心把胶皮警棍都攥出水了。

    张明汉笑笑:“杨局有事找我吗?打个电话就行了嘛。还搞这么隆重的场面!等我把酒喝了就跟你们走哈。”

    警察都愣了,不知道他唱的究竟是哪出戏。

    张明汉真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来笑眯眯的就朝外走,警察们反应慢了一拍,他都跨出门了才急忙忙的跟上去,前后左右围着生怕他跑了。

    村里的小伙子们看傻了眼,到最后莫说动手,吼也没吼出来一声,只有张明汉老婆李丽眼泪哗哗的,扶着门框看着丈夫离开。

    齐然和林嫣并没有走远,张家出后门就是长满竹子的土坡。他们站在竹林边儿就能看见张家院子里的情况。

    看见父亲被警察带走,张小明把竹子捏得嘎嘎直响。齐然伸手按住他肩膀,不动声色的使了老鼻子劲儿,才压住这家伙窜出去的冲动。

    林嫣突然回头,很平静的看着张小明:“你爸,很了不起。”

    少女闪闪的眸子,如夜空中的星辰般闪耀。

    齐然立刻感觉张小明挣扎的劲儿变小了。

    在林嫣的注视中,这个高大的初中生渐渐平静下来,他看了看村口那边带走父亲的车队。眼神里已经比过去多了些东西。

    齐然放开了压在张小明肩膀上的手,他知道不必再担心对方会冲动了,有时候,男生的成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张小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两位新朋友——是的,虽然认识还不到一个小时,可他已经在心里认下这两位朋友了。

    其实齐然和林嫣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从父亲的态度就知道,今天的客人来历不凡。现在连村里最有威望的父亲也被警察带走。其他人就更指望不上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两位新朋友身上。

    林嫣就看着齐然。歪着小嘴轻轻的笑。

    “杀鸡焉用牛刀?还是你请!”齐然也坏坏的笑。通过陈怡的关系,自然可以达到目的,但是目标太大容易暴露,对方只是一个分局局长而已。

    少女撇撇嘴,拿出手机稍稍想了想,拨通了刘铁卫的电话:“喂,刘叔叔你好,是这样,我有个同学是西岭过来的,他叔叔在老家出了点事……哎,最好的朋友……是女生啦,刘叔叔讨厌,你扯齐然干嘛?”

    齐然在旁边捂着嘴偷乐,林嫣打完电话,就送他一个卫生眼。少女的脸庞有些发红,幸好天黑看不出来。

    刘铁卫也没多话就答应找省厅的熟人帮忙问问情况,林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这孩子懂事、有分寸,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就朝他开口。反正只是问问情况,又没说要硬把人捞出来。再说西岭开发区杨彦泰这二杆子,在省内公安系统都算得上“小有名气”了,找人过问一下也免得他闹出什么冤假错案。

    这边张小明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刘叔叔是哪号人物,又听说只是找关系问问情况,没说捞人的事儿,未免有些着急。等林嫣打完电话,他就讪讪的问:“怎么,能把我爸捞出来不?要不要送些钱,我让我妈拿。”

    齐然和林嫣都哑然失笑,这小子是成熟了,可似乎成熟得过头了。不过另一方面,西岭开发区这边公安的作风还真成问题,连个初中生都知道要送钱捞人,杨彦泰这个分局局长究竟怎么当的,也就能猜个**不离十了。

    “放心,再过会儿,你爸就该回家了,”齐然拍了拍张小明后背以示安慰。

    张小明犹犹豫豫的,还是不怎么相信:“那,咱们先回家等?”

    “你先回去吧,我们再走走,”林嫣抬头看着星空,晴朗的夜空繁星密布,“齐然,你看这里的夜空,美吗?”

    “很美,”但你更美,少年在心头补充。

    竹影婆娑,朦胧的月光映着少女侧脸,饱满的额头有如古希腊雕像的轮廓,幽黑的眸子里装着整座星河。

    张小明也看得呆了一呆,不过心里装着父亲的事情,他急匆匆的走回家里。边走边寻思只是找人问问,怎么就能把老爸捞出来?杨彦泰那架势可有点吓人,他肯轻易放手?

    家里,李丽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村里过来了很多女人,七大姑八大姨围着安慰,可就是没一个人能说到点子上。有的说再发动老少爷们去堵政府,有的说凑钱给公安,还有人拍着大腿叹气,总之全都是瞎胡扯,帮不到忙反而添乱,害得李丽心乱如麻。

    儿子这一回来,李丽好像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手:“客人呢?哪儿去了?”

    见妈妈着急,张小明脱口而出:“他们说爸爸过会儿就能回来。”

    满屋子人都没听懂,这娘儿俩究竟在说什么。有人打听啥客人有那么大本事,能从怒火冲天的杨局长手里捞人,要知道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知道张家请客的人就更不相信了,张明汉的这两位客人,年纪比他儿子大不了两岁,能济得了事?

    李丽倒是半信半疑的,当家男人挺看重今晚这两位客人,那么说不定真有点准数?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疑神疑鬼,闹哄哄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度日如年的李丽张小明觉得过了半辈子,那些瞎出主意的七大姑八大姨却觉得没一会儿,电话就突兀的响了起来。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李丽几乎条件反射的飞快拿起听筒,然后所有人都看见她的脸色从不敢置信,几秒钟内迅速变成了狂喜。

    “你爸,回来了,在路上,”李丽已经语无伦次,手舞足蹈的跟儿子报喜讯。

    其实根本不必用语言,仅仅看她的表情,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出现在桥头的两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硬把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书记以外谁的账都不买的杨彦泰杨局长硬生生压得低头服软?

    不得不说,村民们在这个问题上有点小小的误会,林嫣也没有笨到简单的以势压人——话说转来,远在东川的刘铁卫甚至林为民,虽然职务高过杨彦泰,也没有跨过行政区划限制,在西岭这边硬性压服他的力量。

    说到底,还是杨彦泰自己瞎胡来,到最后硬不起腰杆。

    当张明汉和另外被抓的几位村民,毫发无伤的离开分局大院时,咱们这位杨局长正在自己办公室里生闷气,抓起烟灰缸就摔了个粉碎。

    刚才,市局崔局长给他打来电话,说新区分局正在办的一个案子,省厅有位领导过问,想了解一下情况。

    确实,刘铁卫只是找了位省厅的老同事,打听案件的情况,绝对没有捞人或者说情的意思。

    但是杨彦泰的难题就出来了,怎么答复上级呢?说他堂堂分局局长,白天被一毛孩子拿照相机闪光灯晃了眼睛,莫名其妙引发冲突,最后被村民揍了一顿,所以晚上就报复性的抓了张明汉?

    这答案,实在说不出口,真要说了,上级不但会怀疑他杨彦泰的能力问题,还会怀疑他的智商问题,最后就会考虑以后组队,还要不要带这个猪队友的问题。而最后这个问题,关系到杨局长今后官帽子是否稳当的问题。

    编假话糊弄崔局长倒也不难,可是对方也找来了省厅的什么处长,随时能把实情捅出去。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办公室看着张明汉这几个离开,杨彦泰忍不住叹了口气,都怪那个乱摁闪光灯添乱的坏小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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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得像路边一块石头的齐然,突然之间被校花兼市长千金青睐…… 青春校园,官场商场,命运从此蝶变! 牵手,跨越俗世的鸿沟 人生,一步步精彩纷呈 .... 我不是官二代,我岳父是市长 我没有重生,我女朋友重生了!校花重生来爱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校花重生来爱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校花重生来爱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