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避其锋芒
“先生!”
詹姆斯.诺兰穿着睡衣,略显匆忙地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灯光有些昏暗,照射在这墙体内被层层铁皮包裹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压抑。他在沉睡中被惊醒,可以想见,此刻的心情极度的沉闷且恼怒。
他注视着屏幕墙上那频频爆发的爆炸声,和那个身手矫捷的女子,甚至雪茄燃到尽头熏到自己的手指,都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
“这个女人是谁?”他指向屏幕中的女子,这次来的三个人,但他还是一眼看出了为首的是这个女子。
“不知道!”身侧,一个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淡淡的说道。
詹姆斯.诺兰瞳孔猛地一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侧这个名叫寒鸦的男子一向是百科全书一般的存在,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哪怕是各国政要的保镖,其特点和弱点都烂熟于心,而现在,他竟然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
“这个圈子里的女人并不多,能到达这个境地的更是少之又少,你竟然不知道?” 詹姆斯.诺兰看向身侧的男子。
“的确不知道,您要知道,在那个神秘的国度,有很多人都是神秘的所在,终其一生都不能揭示其真面目,而当他们暴露于世人面前,也就证明她已经失去了她的价值。”在自己主人的暴怒面前,寒鸦依然保持着平稳的语调,缓缓道:“不过,幸运的是,在那个神秘的国度,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女子并不多,据我所知,最最神秘的凤组组长便是其中一个最为可靠的猜测。”
詹姆斯.诺兰的瞳孔猛的一缩,这个神秘到自己都质疑其存在性的名字的确已经如雷贯耳,而且,能够敢于直接杀到自己地盘的势力又岂会让人小觑,他略显挫败的往后一仰,抖掉手上的烟灰。
“先生,要不要干掉她?”寒鸦看向主人,眸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不!”詹姆斯.诺兰沉默片刻,终是微微抬手,目光幽暗“信符我们已经拿回来很久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找到蚩尤墓的所在,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交到她的手上,或许,她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
寒鸦静默无语,原本抬起的双眸缓缓垂下,仿佛刚刚的对话并不存在。
沉寂的房间外,枪火声依然轰鸣不绝……
“你去找!我掩护蒋明!”
文泽
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外面的佣兵很多,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是他知道数量一定很多,外面不断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叫喊声。
子弹不断的击中蒋明周边的位置,几十发子弹,几乎瞬间打在了蒋明周围的掩体上,文泽看见十几个黑暗的位置同时冒出了枪火。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立刻向着那些点扫射过去。他不停地扣动了扳机,一梭子子弹,全部一口气射了出去,终于为蒋明暂时扫清了障碍。
看着蒋明狼狈的倒在那里,拼命的大口喘息,可他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屋外,佣兵的人数至少有上百人,也许更多,也许……
文泽将弹药扔给蒋明,然而,还不待喘息,一枚榴弹笔直的飞进了房间之中。
“妈的,他们是要拆房子吗?!”
伴随着蒋明的谩骂,“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弹药在屋子里发生了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带着各种各样的杂物瞬间在屋子之中乱飞。
文泽和蒋明身上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击中,带着一些闷响,划出一道道狼狈。
水洵美同样被碎屑击中,紧贴在身上的衣物已经露出了道道血迹。她顾不上那些伤口,将所有的心思用在了面前这台全世界最最顶级的保险柜上,这种保险柜除却传统的密码之外,还配备有指纹识别和瞳孔识别。不过,幸运的是这并没有难倒水洵美,早在来这里之前,她便想到,对于詹姆斯.诺兰而言,绝不会相信任何人,也就是说,他珍藏信符的地方绝对只容许他一个人出入,那么,答案就是显而易见的,只可能选择指纹识别和瞳孔识别技术。
幸运的是,他却并非毫无前科,在最高等级的保密库中,就存有他的指纹信息,而他的瞳孔信息,却是水洵美启用了最高级别的电脑分析技术,从他以往的一小段视频中解析出来的。相信即便是詹姆斯.诺兰本人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信息会泄露。
过程出奇的顺利,即便是那藏在厚厚办公室中的詹姆斯.诺兰,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都生出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虽然,他想到了借力使力的办法,却从未想到,自己的信息会泄露,更没有想到,那全世界首屈一指的保险柜在她的面前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的木箱一般简单。
他凝视着那个年轻女子的背影,眼眸中闪出野兽一般的火焰,他轻轻的舔着自己的唇角,生
出一种想要撕裂她的冲动,然而,他却死死地压抑着自己,他清楚的知道,或许这个女子真的会给他带来惊喜……
“走!”
蒋明和文泽的枪口一直没有挪动过,屋外的佣兵一次次的聚拢却又一次次的被打退。
看着水洵美已经奔到窗口,文泽微微转头,接着拿出一个手雷向着门口投射过去,巨大的火力席卷,随后,便是数不清的嘶吼声响起。
负责空中火力支援的直升机已经在窗外盘旋,软梯陡然垂落,韩森拿着冲锋枪不断的击退不断接近的佣兵,赵信则专心推动操控感,掌控着飞机离去。
水洵美飞身攀上软梯,一手抓住韩森的手,一手仍搭在软梯上,她突然停下动作,缓缓转头看向别墅,仿佛透过那层层玻璃遮挡和厚厚的窗帘,能够看到里面的男子。
她微微勾起唇角,眸光泽泽闪烁,向着那个方向轻笑出声。然后,顺着韩森的力道,一步迈入机舱。
此时的机舱内,拼尽全力的两人正斜斜靠在机舱内,几乎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
刚刚不足一个小时的厮杀,却几乎让三人身上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用尽全力扯下防弹衣,用拼命控制才能保持平稳的手将水灌入口中。
“还算顺利!”蒋明灌了一口水,待呼吸勉强平稳些,方才说道。
“或许吧……”水洵美笑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文泽猛地抬头,直视水洵美的眼睛。
水洵美低头把玩着那个三角形的信符,古朴的青铜在时光交替中竟然没有丝毫的磨损,带着深沉年代感的信符并不平滑,上面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纹路。
“若是偶然相遇也就罢了,这次我们虽然是有备而来,但是詹姆斯.诺兰的本事若只是如此,却难免让人匪夷所思。”水洵美讥讽的笑笑“今天出场的全是些小角色,或许是因为即便拿到了信符,他却依然没有办法,所以才想借咱们之手找到古墓吧……”
“那咱们?”文泽一愣,瞬间明白了水洵美话中的意思。
“下面就要劳驾你了!”水洵美轻轻的擦拭着手枪,抬眸间却是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笑道:“该找的找,詹姆斯想当黄雀,却不知道他这只黄雀能不能逃得过猎人的枪口!”
第十七章 见机而行
九黎营寨……
辰奕靠在床榻上,任自己凌乱的心绪在无尽的深渊中跌宕起伏,以往生活的点点滴滴于心海中翻覆滚动,竹楼外那整齐划一、气势雄壮的操练声如狂风般呜咽着,将他所有的思绪一点点蚕食。
他拒绝的闭上眼睛,捂紧耳朵,仿佛自己不抬起头,这一切就不存在。仿佛闭上眼睛,面前便仍是家里柔软舒适的大床,一伸手,水洵美那娇柔的身子就在自己身旁。即便是原本以为无法接受的欺骗,对现在的自己而言,也不过是生活中小小的调剂。只是,现实却事与愿违……
他恨恨的起身,颓然却又决绝的想着,没想到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七个年头的妻子竟然是身怀绝技的高手,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机会查到她的底细,可是,这一行的女人本就不多,像她这般身手的应该很容易就猜到。只是,自己真的是傻了吗?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一拳砸在床上,任竹床簌簌而响,那晚来的杀手一定是詹姆斯.诺兰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早在得到太虚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他们已经死死的缀在了自己身后,只是,不巧的是,谁都没有想到九星连珠这种千年难遇的罕见天象,竟然在自己还没有将太虚研究清楚的情况下,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失策之处。
而今,自己是来到了上古时代,可是水洵美却还待在那里,也不知道,在詹姆斯.诺兰的层层围剿下,水洵美能不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辰奕又一次鄙视自己,身为夫妻,水洵美能够在自己面前隐藏的如此深,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手段呢?!想来,以她的身手足以自保,自己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辰奕轻轻地叹息,从事这一行以来,自己遇到的危机不止一次,不可控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可自己从未绝望过,而绝处逢生的事情对自己而言也并不少见,可这一次,自己竟然隐隐生出几分绝望……
他走到了窗边,远远望去,整个军营占据了一片山坡,刀
枪林立,铁甲流彩,看情形有个十几万人,就这么密密麻麻的铺陈了一整座山头,大有绵延不绝之势。
天边白云舒卷,寒风拂面,遍地的黄沙黄土,第一次看到这么庞大的军队,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不免又有些动荡,那久经千锤百炼的强大内心也不自禁的生出几分眩晕之感,仿佛面前的这些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密密的芝麻粒,层层铺在自己面前,那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密集恐惧症不期而至,让那颗原本就忐忑的心更加茫然失措!
这些队伍都是自己的?都是自己的?!
哦,不!辰奕低声咒骂着。
好吧!那么换一种说法!
这些队伍都是自己这个身体的!都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的!都是自己这个身体的!
辰奕的心中默默的嘀咕着!好吧,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脱离了单打独斗,进入了打群架的时代!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个进步!
辰奕默默的安慰着自己,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冲散心头的那丝忐忑。
只是,为什么自己和这个身体有着如此高的契合度,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想到这里,辰奕又有些恍惚,心里分明知道,现在显然已经没有时间由得自己茫然了,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恐慌。
不自觉的,浑身上下冒出了层层冷汗,那汗珠仿佛是从一个个张开的毛孔中钻出的小草,有一种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迅速的在全身蔓延。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身形,仓惶的坐在床榻上,深深的呼吸着,调息自己的心境。
远处的训练声,仿若平地闷雷,声音震震不绝于耳,一声声、一阵阵仿若敲在辰奕的心上。
该如何是好?到底该如何是好?!
蚩尤这个名字,对自己而言并不陌生,甚至,自己在学生时期,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去研究过这个或许莫须有的人物!对自己而言,这个传说中的战神只是远古时期部落联盟首领,甚至,或许是神话中的人物都不得而知,就算是自己之前
提出过无数的设想,就算自己几经生死得到了太虚,然而,设想就是设想,自己一直以为只是一个旁观者,却从没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仔细的查看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明明不属于自己,却是莫名其妙的契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时空真的可以穿越吗?即便是真的可以,那么,灵魂也可以如此穿越吗?即便是自己整日行走于古墓之间,却依然不敢相信着一切!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那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再一次证明,这些经历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将军”耳边传来了一声娇柔的声音,仿若黄鹂鸣啼。只是,此刻,再好听的声音对辰奕而言都不啻于晴空霹雳。果然,忐忑的循声望去,见门外有人影浮现。
辰奕定了定心神,终归是退无可退,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声道:“进来。”
“是!”随着那娇柔的声音落下,竹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身着淡粉色纱衣的女子,发丝层层梳起,斜斜插了一支发簪,一对明眸闪闪发亮,小小的红唇别样娇嫩,浅浅一笑,便有一对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更显楚楚动人。
辰奕用戒备眼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仿佛,那个小小的轻柔的身子会在转瞬间变得青面獠牙。
那女子手中的托盘中放着几碟精致的菜肴,进来后,整齐的摆放在桌案上,然后便小心翼翼的俯身走了过来,跪在床榻边,拿了一个绢帕轻轻的擦拭着他的手指。
辰奕微微一怔,手不自禁的往后一缩,倒让那个女子一愣,原本红润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惊怖万分,立刻俯身趴在地上,身子竟然微不可查的开始颤抖。
“你别怕。”辰奕见这女子竟然如此惶恐,心中的惊慌如潮汐般立刻退去,情不自禁的柔声抚慰,却又恍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噤声。
片刻后,方才淡淡的说道:“起来回话。”
那女子听得此言,方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辰奕,只是垂首跪在那里。
第十八章 恰逢其会
“你叫什么名字?”辰奕将语气压低,沉声问道。
“回将军,奴婢名叫玫儿。”玫儿唯唯诺诺的答道。
“玫儿?你来伺候我多久了?”辰奕见玫儿如此谨小慎微,便知晓若不是蚩尤治下过于严苛,那便是玫儿并不是蚩尤的贴身之人,心里也便稍稍安定下来,想着正可以以此为突破口,看看能不能知道更多。
“奴婢自幼就在寨子里,到将军身边至今已经三年有余了,只是将军一直不准我们这些婢女近前服侍,这几日将军病倒,人手不足玫儿才到将军身边伺候,也难怪将军不认得奴婢。”玫儿低声回禀道。
“原来伺候我的人呢?”辰奕微微皱眉,若是依玫儿所言,那以往必然有人在自己身边伺候,这玫儿来的时间尚短,想来所知不多。
“将军以往从不允许我们这些奴婢跟在身旁,所以,以往衣食住行,均是自己料理。”玫儿脸上流露出几分惧意,战战兢兢的答道。
“嗯”听到这里,辰奕才总算放下心来,沉吟片刻,又问道:“本尊头疼的厉害,浑浑噩噩的有些事情想不清楚,你可知道我这是晕倒几日了?”
“已经三日了,前日里,您与神农的祝融大战,受伤晕倒过去。”见辰奕心情不错,玫儿渐渐放松了心情,话也多了起来。
“那祝融现如今如何了?”一听自己竟然被敌方将领祝融所伤,辰奕心头一跳,想那祝融身为火神,自己竟然可以与之交手,怎么可能不惊心。
“那祝融已然败退,现如今共工大将军和黎破将军还在整饬战场。想来,您醒来的消息一旦传出,他们便会前来拜见,这些日子,咱们部落上下可是担心坏了!”玫儿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看上去不像有假。
“无妨,便是本尊真出了什么事,也有其他将军在!”辰奕消化了一下这些爆炸性的信息,慢慢理出一些头绪,便继续引导道。
“虽然我们九黎大将人才辈出,但将军您是上苍选中的战神,也只有您才能护佑我们九黎族人。”玫儿将身体伏
地,颤声道。
“此话却是你在奉承了!”辰奕一笑,面上却流露出几分不以为意,心中暗想这古代人可真有意思,一有什么就要往神神鬼鬼上引。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将军出生之时,因受深埋于庭下的盘古斧神气的影响而拥有天生神力,出生时一声哭啼便惊起山潭中休眠的三条巨龙,炎火普照,卿云弥散,天边隐隐可见龙飞凤舞,当时,巫王便预言将军日后必成大器。”玫儿滔滔不绝的说着,脸上浮现出几分虔诚之色,由此可见,蚩尤的形象在九黎族人心目中已经几近神话。
到得此时,辰奕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如今的身体当真是属于蚩尤,按时间推算,如今应该正是阪泉之战前夕,也就是炎帝部族沿黄河南岸东迁,而彼时繁荣昌盛、有81个氏族的九黎诸部落在蚩尤率领下西向进入华夏集团分布地区,因此,首当其冲的与居于豫东的炎帝产生争端。记得当时蚩尤率领的部落联盟由于生产力水平较华夏集团略高一筹,武器制作精良又勇猛善战,于是所向披靡,因而留下“铜头铁额”、“威震天下”的英名。
如此说来,此时,已然到了与炎帝争斗的关键时刻,辰奕心中一紧,听玫儿所言,祝融战败,可见是初战之际,应该还有时间,想到这里,辰奕心中稍稍安定,只要是在逐鹿之战到来之际想到回去的办法,那一切便还来得及。伤感之余暗自庆幸,幸而没有直接穿越到逐鹿之战,不然,连一天将军的待遇都没有享受到,就直接奔赴黄泉了!如果真是那样,便当真是可悲的紧了!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然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这是一个自己略有所闻的世界,当下也只好见机行事了。
辰奕淡淡的看着面前跪着的玫儿,心下已经有了计较,玫儿毕竟是侍女,军队的事情肯定是无法了解,看来,想在这里做突破是不太可能了,可是当前的战况若是不能尽快掌握,以后难免会受掣肘,而且这黎禄和黎武毕竟是蚩尤最亲近的人,若是稍有不慎,就容易发现端倪,况且这还只是两个兄弟,剩下的那些兄弟还都没有
相见,万一有个细致谨慎的,一旦发现端倪,便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而且,黎禄那双仿若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神犹如一个探照灯一般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权衡再三,辰奕放弃了逃走的打算,毕竟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离开九黎无异于死路一条,于是,也只能故作担忧状自言自语道:“唉!这么病了几日,也不知军中可有什么变故?!”
玫儿静静的跪在那里,听到辰奕的叹息声,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仿佛此刻将军的担忧是因为自己无知的错处,脸涨的红红的,犹豫了片刻后,终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奴婢的哥哥就在大将军的亲卫队,想来能知道一些。”玫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辰奕的脸色,深怕这不知深浅的话语,触及到将军的底线。
“你哥哥?”辰奕心头一喜,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玫儿这个哥哥真是来的正是时候。
于是,便稳了稳心神,淡淡说道:“原来你哥哥竟在亲卫队,本尊却还不知晓,如此倒是要见见他,看看是不是和你一样忠心可靠,也正好考校一番。”
“是,奴婢这就将他唤来。”玫儿本就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没想到正好探中辰奕的心思,脸上不出意外的露出几分欣喜,若是能够在将军面前争出些脸面,今后自然就有了出路,说不得还有机会脱了奴籍,想到这里,哪里还能顾忌到其他,强自按捺着心中的雀跃,立刻奔出营帐。
辰奕看着满心欢喜的玫儿,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情形,玫儿毕竟年纪尚轻,又是一直生活在寨子里,所以,没有太重的心机,也算是可用之人,再则,她的哥哥在自己的亲卫队,此时又恰逢其时的将哥哥引荐给自己,显见便是将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自己身上,如此,就不用担心她有异心了。
想到这里,辰奕心中的忐忑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只要慢慢了解现在的境况,扎稳脚跟,才有余力去应对这些。只是自己究竟是如何到了这里,到底是不得而知。想到这里,心情又是烦闷起来。
第十九章 三足鼎立
辰奕心中正游移不定,便听到竹楼里外远远传来阵阵脚步声,脚步声共有两道,一道略显虚浮,显然是玫儿的脚步。另一道却沉稳有力,想来便是她哥哥的步伐。辰奕心头稍稍安定,窃喜之余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若只有这两个人前来,说明两人的心思已经全部着落在自己的身上,有些话问起来就可以更加方便。而安心之余,最最让他吃惊的,却是如此远的脚步声在自己耳中却是如此清晰,这绝非自己以往可以做到。
门轻轻开启,脚步轻的甚至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将军!”
玫儿忐忑的抬眸,身边站了一个俊秀的男子,或许是在刀光剑影中拼杀了许久,隐约可见凌厉的锋芒。
见辰奕看了过来,两人立刻垂首含胸走到近前,双膝跪地躬身一礼。
辰奕沉吟片刻,将整个说辞在心中又过了一遍,方才开口道:“你是玫儿的哥哥?”
“回将军,属下正是玫儿的哥哥,黑虎!”黑虎将头深深叩在地上,回禀道。
“听闻你在亲卫队中,可知当日本尊受伤后战场之上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吗?”辰奕心中自然是非常想知道自己是为何受伤,可是贸然去问,又怕横生枝节,也只能百般推敲之后,才开始发问。
“当日,将军战败祝融,神农上下狼狈溃逃后,将军却在最后的时刻被异妖反噬,幸而神兽战虎舍身赴死,以燃烧魂魄为代价焚化了异妖,将军急怒攻心晕倒之后,黎破将军便组织撤退,再没有发生任何变故。”黑虎颔首说道,声音微微发紧,想来是因为过度紧张导致的。
辰奕心中愈听愈惊,脑海中陡然浮现出当日在书中所见虎魄的来历。传闻中所言,蚩尤偶得天外异妖,异妖凶残无比,嗜食人肉,蚩尤为了炼制此物,不断以人喂食,异妖嗜食万人后,积聚无穷元气,终于化为奇石,蚩尤欲将它练成兵器,谁知异妖竟然反噬,蚩尤坐骑战虎救主心切,将异妖一口吞噬,但蚩尤一心只怕神兵受损,竟无视战虎忠义,一心将战虎连同异妖抽出,其时异妖与战虎已连成一体,变成凶中之凶的虎魄。
现在想来,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历史由来为胜利者所书写,想来黄帝夺得胜利后,为了丑化蚩尤,把历史篡改的面目全非,而事实究竟也只有亲历者才能知晓。辰奕微微抬眸,环顾四周,果见
桌案之上摆着一个长匣,即便是藏于木匣之内,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气凌厉,想来,便是虎魄吧……
辰奕微微叹息,道:“战虎真乃本尊之救命神兽!”辰奕转而问道:“如今正值择贤选能的紧要时刻,本尊且问你,你对如今的形势有何见解?”
“回禀首领,属下认为,当今轩辕、神农、九黎三个部落鼎立。轩辕、神农两个部落势力均衡,不分上下,难分伯仲。咱们九黎与神农因领土纠纷,多年来持续征战,原本神农实力远胜于我们,仅祝融一人就让咱们整个部落疲于应对。然而此次大战,将军凭借异妖之力竟然大败神农。想来以后九黎便可一跃而上,立于当今四海八荒第一战力阵营,而我们也可以和神农分庭抗礼。属下以为,如今,咱们九黎在将军的带领下,实力日益见长,只要善加应对,一定能战胜神农!”说完,便深深的将头埋在胸前,想来是部落规矩森严使然,竟到得如此地步。
辰奕微微沉吟便已明白当今的形势,便稍稍抬手,继续说道:“依你之见,如今三个部落的实力对比如何?”
“回禀首领,三大神族首尾相接,互为犄角,相互牵制,黄帝,居轩辕之丘,号轩辕氏,建都于有熊,炎帝居于姜水,后来进入黄河中游,与我们九黎因部落发展而发生长期冲突,连年征战,疆土争夺往复,将各部落边境之地割裂得支离破碎,族人苦不堪言,属下认为,神农与我九黎多年来争斗频发,早已是宿仇难解,亡我之心不死,近年来,更是联络各方豪强,广纳奇人异士,对我边疆多次袭扰,虽在将军的护持之下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然则,神农却始终没有退兵,造成我边疆不安,人心惶惶,敌对之势已成,只怕不死不休。轩辕统辖西北,有广阔肥沃的土地,自然条件优越,物产丰饶,族人富庶。虽前些年不予理会两个部落的争斗,而今,却也是虎视眈眈,因此,倒是不得不防,只是,如今我九黎长年征战,物资匮乏,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必然会被拖入战争的泥潭,而一旦战争进入拉锯,势必会越来越难打,到时候,我九黎的处境便会愈发不妙。”黑虎将头埋在地上,声线紧张却又坚定,想来,如果将军不是纳言善谏之人,如此堂前妄言,必然会治其重罪,只是,当前形势危急,每每在私下议论的时候,都不免有些担心,难得有此机会,当然要直言不讳。
“嗯,你说的,本尊已经想过了。”辰奕淡淡的说道,心底却是
对眼前这个男子颇为认可,身为一名上古时代的兵士,竟然能有如此心性倒是颇为让人敬佩,只是如今的身份却是不敢露出丝毫的异样,当下也只好缓缓点头“本尊病得这几日,营寨中可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虽然营寨之中,许多将士已经意识到现在的形势,但是将军威名赫赫,久战成名,举族上下无一不心服口服,特别是这次将军降服异妖,得此异宝,阖族上下更是喜不自胜,所以即便是有些许担忧,却没有出现丝毫的异常。”黑虎俯首诚惶诚恐的答道。
虽然黑虎的话语间句句透着对自己的敬慕,可是辰奕还是分明可以察觉到目前九黎的危机,当下也不多言,只是淡淡的看着黑虎。
目光虽淡,却仿佛从他的头顶一点点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生出一种淡淡的恐慌,挥之不去,他稍稍犹豫,终是咬牙搏了一回,道:“只是神农几次袭扰,山中损耗颇大,现如今部落里的粮草已经越来越少了,天已经愈发凉了,如果没有食物,我们的军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听到这里,辰奕心中一动,醒来后就一直关在竹楼里,并没有出去看看,上古时代的确是充斥着大大小小的氏族和部落。只不过在那个时期,这些部落并不擅长于农耕,而是长期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而且那个时代的武器还相对落后,大多数是以石器或者木材为工具,食物更是供不应求,若当真如此,说不定这便是上天给自己留下的一条出路。
想到这里,原本一直愁眉苦脸的辰奕终于平静了一些,既然自己已然无力改变自己的处境,那么就凭着自己穿越前学到的那些知识稍稍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吧……
毕竟,如果上天将自己穿越到这里,那么必然会有穿越过来的原因,若真是如此,倒是不难寻得一线生机。
心里有了主意,辰奕便一时半刻也坐不住了,这个黑虎看起来忠勇可嘉又心思缜密,想来是可用之才,自己初来乍到,要想知道一些消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便吩咐道:“黑虎,你且起身,随本尊出去走走,本尊醒来的消息虽则传遍部落,时间久了还是怕生事端。”
“是”黑虎闻言起身,快走几步,将门打开,垂首立于一旁。
辰奕平复了下心情,终于鼓出勇气,走出了竹楼……
第二十章 初露峥嵘
成千上万顶竹楼铺满整个山坡,山风卷过,像一条缥缈的缎带,轻轻地,缓缓地,将错落有致的竹楼掩映其中,一条清澈的小溪围绕营寨缓缓而流,在那青山绿水中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景致,意料之外的竟没有出现辰奕想象中的那种噪杂烦乱的情景。
“将军!”
“将军!”
众人见辰奕走出竹楼,一个个神情敬畏,面露喜色,立刻躬身立在一侧,右手放在前胸以示敬重。
辰奕拼命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安,神色淡淡,乍看之下,倒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大哥!”黎禄和黎武远在山中练兵,察觉到这边的骚动,快步走来,两边距离明明隔着重山,却不知为何,如同穿破光影一般,只觉两人几步便已经到了身前。
“昏睡了这许久,出来走一走!”辰奕虽然心头震撼,却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微微颔首,神色淡漠的说道。
“正好如今也没什么事,我们就陪大哥走走吧。”黎禄淡淡一笑,便随辰奕往营帐外的山坡上走去。
辰奕没有拒绝,心里也早有准备,只要出了竹楼,必然会碰上这些人,哪怕避也是无处可避,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倒是避免他人生疑。
黎武脸上倒是满满的溢着喜悦,那沉积在脸上的凶悍此时也荡然无存,只是那威猛无比的身形即便是换上了笑容可掬的表情也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大哥可算是好了,这下就再也不用理会炎帝那个老东西!这些年一直被神农压制,一忍再忍,祝融等人几次三番前来袭扰,如今,大哥收服了异妖,这些人哪里还是咱们的对手,祝融虽然厉害,这次还不是兵败而归,真是痛快!”说到得意处便是一阵大笑。
辰奕正思量着如何接口,便见风云涌动,两道光影飘然而至,抬头一看,苍穹之上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光影。
随着云雾慢慢散去,那两个人影终于袒露在众人面前。当先一个长着九个
脑袋,人面蛇身,通体璧透,呼吸之间云海翻腾,寒风滚滚。另一个长的青面獠牙,满头乱发红似焰火,鹦鹉嘴一般的鼻子上偏生了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眼,一身如墨铠甲赫赫生威,此时正在云端之上,端的是让人心生畏惧!
“是相柳、浮游。”黎禄微微一笑,一扬手,便见两人立时收了身形,放一落地,竟幻化成两个身着黑色甲胄的朗朗少年。
“大将军。”两人微微稽首,刚刚看了两人幻化的实体,如今又变成人形拜倒在自己面前,辰奕哪里能够接受此等冲击,即便是早有准备,也不免愣在当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接口。
“大将军可是好了!这下,我们一众兄弟总算是放心了!”众人闻声一愣,循声望去,却是共工大步走了过来。
也幸而这一声大喝,终于将辰奕唤回神来,知道如果不能自如应对,立刻便会显露原形,到时候,便是再也无法自救,只好强自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硬着头皮说道:“听闻你和黎破去整饬军队,如今怎样了?”
“回大将军,已然休整好了!只要那祝融敢来,必让他有来无回!”共工大笑,朗朗答道。
辰奕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便径直向前走去,余下众人也都随之跟了上来。
演武场上,众将士正在操练,见辰奕前来,都停下施礼,辰奕只将手轻轻一抬,便见众将士继续操练。
辰奕也不多言,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训练,见众将士手中所持竟是棍棒与石器,辰奕微微沉吟,记得《世木作篇》中记载:蚩尤“以金作兵器”。而《管子地数》中记载:蚩尤能以金为兵,制作“剑铠矛戟”。而此时的将士手中分明还是木棒及石块,显见此时蚩尤还没有发明金属冶炼和金属兵器的制造。
辰奕心中一动,想到这莫不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若非如此,为何将士手中丝毫不见金属武器,沉吟片刻,便说道:“生逢乱世,我九黎上下身经百战,历险无数,如今我族将士早已是百炼成钢、浴火而生,等闲
之辈自是不放在眼中。只是,久战以来,本尊一直思虑我军的弱点,思来想去,目前唯有兵器上尚还有所欠缺,若是可以造立兵杖刀戟大弩,必将无敌疆场、威振天下!”
原本静谧的气氛突然沸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全都凝聚而来,将军口中所言,虽句句听到耳中,却又句句匪夷所思,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谁能不知晓武器的重要性,只是,神族、妖族、魔族的将士尚有灵力所化的武器,人族也便只能随手捡些合手的器具权当武器罢了。只是,那兵杖刀戟大弩即便是神族又如何舍得妄动灵力所化,毕竟那可是牵涉到自己苦心修炼的灵力啊……
想通此间症结,那满腔的热血也便唯有化为阵阵叹息……
倒是黎禄心中一动,向前一步问道:“大哥说的自是有理,只是,这兵杖刀戟大弩如何制得?”
辰奕见众人惊异变幻的表情,已是成竹在胸,便说道:“我们所处的这些区域,蕴藏有五金矿产,若是用火焚林,这些裸露的矿苗,便会被大火熔为硬块,这种矿物熔品,不仅比石器坚利,而且也易于加工,到时,本尊自会为你们提供一些图样,只需按照其图样便能制作为兵器,战场厮杀之时必然会事半功倍。”
闻得此言,众人脸上皆是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辰奕知道此时难以解释,因此也没有执着于劝服众人,想到只要是看到成果,众人自会信服,于是,便没有多言,只是吩咐众人,将无人居住的山头燃起大火,到时候自会亲自为他们制作兵器。
蚩尤在部落中威信超然,当下众人哪里还敢置喙,立刻便领命离开,辰奕也没有想到才刚刚来到这里,便发现了如此得宜的切入点,当下也是心中暗喜,怕时间一久露了行迹,便推脱身体不适,转身回了营帐。
众人哪敢反对,再则,又有了将军的命令,自是立刻前往执行,看着众人腾云驾雾的离去,辰奕只觉脑袋一阵阵发晕,倒是真如自己所言一般,立刻腿软头沉,被众人扶回房中休息。
第二十一章 太虚之珠
躺在床上,辰奕尤不敢确信自己如今真的来到了上古时代,只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又历历在目,让人无法质疑。
一声长叹,终是无可奈何……
躺了半晌,辰奕仍然摸不着头绪,也只能苦中作乐的想着,无论如何,自己到底是到了上古时代,虽然是机缘巧合,却也是难能可贵的经历,到得此时,逃避已经是毫无用处,也只能积极乐观一些。
不过,看其他人都有着腾云驾雾的本领,自己肉眼凡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又能做些什么呢?!想到这里,又不免有些郁郁,转念一想,自己的相貌变了,难道自己骨子里还是和原来一样吗?说不定,如今自己也具有一些神力,这个念头一浮现,辰奕立刻躺不住了,站在屋子里左右环顾,相传蚩尤面如牛首,背生双翅,可自己明明就是一个凡人的样貌,难道那些传说典籍真的是世间杜撰吗?只是若是杜撰,为何共工他们都可以幻化真身呢?或者自己也可以变形呢?只是尚还未找到变身的诀窍。
想到这里,辰奕慢慢平静下来,拿过铜镜,紧紧闭上双眼,心念一动,嘴唇轻启“变”!
空气中一阵静谧,甚至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辰奕迟疑的睁开双眼,慢慢看向铜镜,却发现铜镜中赫然还是自己的样貌。
心中长出一口气,失落之余又有一丝窃喜,万幸!万幸!若自己当真变成了牛头人身的怪物还不当场吓晕过去!若真是被自己吓晕过去,那也着实是千古奇谈了!
只是,庆幸之余,辰奕还是有些不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不可一世的战神竟然真的如自己一般百无一用吗?!辰奕心思凝重,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因为此时心中紧张,手上不自觉便使了些力气,便见手中的铜镜,如同海绵一般,在自己手中慢慢变形,随着自己力量的加大,竟然融化成了液态,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瞬间便烫出一个个焦灼的圆圈。
辰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震撼!原来,原来,原来自己真的有着非同一般的神力,只是,当真的见到这一切,才发现是如此的让人不敢置信。
想到这里,辰奕急欲求证,立刻将房间内放着的几个石器拿到手里,微微用力,瞬间便化为齑粉,或许是场面太过于震撼,又或者是冷不防的用力过度,辰奕只觉浑身乏力,大惊之下
竟然摔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满屋狼藉,久久不能回神。
或许是屋内的声音,惊到了外面,竹楼外传来了脚步的踢踏声,辰奕心头猛地一跳,立刻回过神来,若是被人发现,堂堂一军之首竟然跌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管是对士气还是对于自己形象的维护都是一种不可想象的打击,可是想要回到床上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种犹如鼓点一般催命的声响,让他心中的紧张已经到了一种临界点,脑海中空茫一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床榻。
“吱……”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黑虎,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辰奕的吩咐,哪里敢私自离去,便一直守在门外,听到房内的动静,担心将军有事,便轻手轻脚的进来探视,然而,打开门的一刻,却分明发现将军依然躺在床上,方才放下心来,悄悄退了出去。
难道是看错了吗?分明在开门的一霎仿佛看到空气虚晃了一下,只是,又怎么可能呢?将军明明躺在床上,睡意沉沉……
床榻上,辰奕已然汗流浃背,心中狂跳不止,既震撼又有着少许雀跃,原来自己真的拥有了异能,原来自己真的承继了蚩尤的能力!
在黑虎推门的那一刻,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空气波动了一下,再睁眼,自己便已经躺在了床榻上,从不知晓,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玄妙……
那种抑或恐惧,抑或惊喜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如同荒原上的野草,一层层一片片的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却又辨不明。静躺了片刻后,那奇妙的感觉方才平复下去,开始慢慢的接受这个事实。穿越前,虽说自己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掌握异能,现如今虽然无奈的陷入了这时空的轮回,却因祸得福拥有了如此神力,惊恐之余心中也不禁有些雀跃,若是水洵美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此番变化,正好可以给她显摆一番,也好让她知晓,自己的老公哪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跟自己动手!然而,小小的得意过后,却又有些伤感,即便是自己现如今有了这种通天彻地的能力,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即便是有了这些又有何用呢?!刹那间,那些过往种种在心头烟消云散,心中只想着没有她,所有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要回去!一定要回去!辰奕暗暗下定决心,萎
靡的气息瞬间气势如虹,原本的窃喜,一瞬间荡然无存,辰奕知晓,到得如此境地,已经没有退路,也只有尽快适应下来,方才不会滞留住自己的脚步……
心头真是五味俱全,百感交集,谁能想到,大梦初醒,自己所在的空间便已经斗转星移到如此境地。自己的老婆如今音讯全无,如何回去也是难窥其法,留在这里,却是心惊肉跳,无所适从,究竟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依然是毫无头绪,现如今周边的一切和以前没有丝毫的联系,唯有太虚和自己一起来到了这异世,拿在手里,辰奕微微心惊,看来自己只身来到这里,必定和这个珠子有什么关联!
心中有了怀疑,再看上去,便愈发觉得这太虚的玄妙,那原本圆润的珠子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掌心之中,好像与原来没有丝毫的不同,然而,辰奕却隐隐察觉似乎有一种温热的气息在其中慢慢的散发而出,神妙无比。辰奕心中一动,莫不是其中另有玄机,思虑了半晌,终还是暗下决心,无论如何,此刻也只好放手一试!
辰奕将太虚握在手中,慢慢试探着用力,却见那顷刻间便可以将石头碾碎、将金属融化的气力,对这个珠子却是没有任何的影响。既然这样不行,那便换一种吧,有了刚才的试探,辰奕越发觉得这珠子的不同寻常,便拿了一杯水轻轻的泼洒在上面,只见那珠子攸的一亮,转瞬间却仍是原来的样子,让辰奕甚至怀疑,刚刚的变化是不是自己一时眼花!不过,话虽如此,有了这许多经历的辰奕却不会再怀疑自己的判断,立刻拿了一盆水,将珠子放在其中,只见那水花涟漪间,珠子内部也仿佛有了些许变化,泛出一些白色的雾气,随着涟漪轻轻散开。
辰奕心念一动,立刻将珠子拿了出来,阳光下,通透无比的珠子泛起了五彩的光晕,光泽熠熠,那浓雾萦绕翩若游龙,和着璀璨的光芒摇曳盘旋,视之为之炫目。
这一刻,辰奕仿佛呆住了!原来这太虚果然玄妙非常。虽然此时尚不知晓它的用处,不过,无论如何,太虚绝对与自己无意之间来到这里有着莫大的关联。想到这里,辰奕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虽然仍旧是不得要领,不管如何,终归是有了些许的发现。
重复试了几次,见再没有其他变化,辰奕也便只有死心,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急不来的,无奈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太虚,终还是将它塞在怀中。
第二十二章 生如浮萍
自从自己醒来也有了些时间,只是,却一直没有精力去观察周遭的一切,此刻静下心来去查看四周,倒是对自己的此番变化产生了些许兴趣,默默的平躺在竹榻上,看着头顶的房梁,心中恶趣味的想着,是不是只要心念一动自己就可以上去!要说,老天还是真没有慢待他!果然天随人愿,辰奕立刻便发现眼前一花,自己已经躺在了房梁上,眼前是暗沉的房顶,闷闷的压在他的身前。
辰奕哪里想到自己随意一想竟然真能实现,当下大惊失色,一身白毛汗顺着毛孔钻了出来,特别是察觉到四下没有借力之处,心中的惊恐更是到了难以描述的境地,心慌意乱下直直坠落下来,心头一紧,便只觉下坠之势立减,自己已是悬立在半空。
一身冷汗黏黏的粘在衣襟上,被那凉风一激,却是清醒了不少,原来一切真的可以随意念改变。辰奕惊喜的想到,若当真如此,自己岂不是可以凭意念瞬间移动,那自己岂不是真的如同神仙一般!天哪,若当真如此,是不是自己想回去便立刻能回去了?!想到这里,辰奕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忐忑,静静坐在那里,慢慢平复了心情,心念流转间,默默念道:“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四周静的仿佛空气都凝滞不动,沉重的恰如那闷闷的铜钟。然而再没有初来时那时空漩涡内流转的眩晕感,也没有幽暗的空间内混沌无着的失落感,片刻后,辰奕忐忑的张开双眼,期待着心中遥不可及的期待,按捺着心中按捺不住的悸动,仿佛真的一睁眼便仍然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这一切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然而,现实却直白的告诉自己,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微微失望的看着周边的一切,长长叹息出声,那叹息之中仿佛沉浸着道不尽的人生百意,弥漫着无可诉说的凄凉悲伤……
原来这所谓的移形换影也只能是局限在这方天地而已……
难掩心中的失落,辰奕静默了半晌,直到耳边传来躁杂的练兵声,才终于意识到,无论如何自己总算掌握了一项生存的技能,既然现状无从改变,当务之急也只能加紧练习,以免露出行迹。当下,便在房间里,马不停蹄地练起了瞬移。
桌下、房梁、床头、窗台、橱柜、书房,便见幻影重生,让人目不暇接。
半晌后,终是累了,坐在床头喘息半晌方才平静下来。苦练了许久,终于克服了瞬移时的眩晕感,也稍稍掌握了此间的诀窍,想来总不至于在人前露出差池,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这半天的努力真的可以帮到自己
吧……
就这么辗转反侧,终是在黎明时分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渐浓,凉风习习。
月已上了中天,然而,竹楼内,仍坐着一系黑袍的男子,一头如墨发丝披在身后,以一条同色缎带松松系着,黑色长袍雍容华贵,上面以暗紫色锦丝绣着龙纹,垂首坐在桌案之前,眼前竹简上密密麻麻的画满了许多线条。身旁焚香袅袅,几卷竹简随意的散落在一旁。
玫儿静静的守在一旁,天已经快要亮了,自己催过几次,然而将军却只是吩咐自己去睡,只是,这秋风已凉,将军又是刚刚大病痊愈,又怎么能这么熬下去呢?!然而,自己一个小小奴婢的意见将军又怎么可能听的进去,也只好陪在这里,防备着将军随时有什么需要。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整理声,将玫儿那强打着精神熬到现如今已经有些萎靡的精神惊得一震,见将军终于坐直身子,那些写满字的竹简铺陈在那里,摆了满满一桌案。
玫儿快步上前,将辰奕手中的竹简接了过来,细细的捆绑在一起,整齐的摆在桌案的一旁。
“怎么还没去睡?”见玫儿竟在身边,辰奕一惊,这许久一直以为玫儿已经走了,却没有想到房间中竟然还有一个人。
“将军没有去睡,奴婢怎么敢离开!”玫儿将双手置于额间,身子微微躬下,行了一礼。
辰奕一愣,也便释然,上古时代等级森严,也难怪会如此了!想到这里心中一叹,再看向玫儿,突然就对她的身份有了几分疑惑,眼睛不错珠的盯了过去,倒是让一向谨小慎微的玫儿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将军,奴婢可有什么不妥吗?”玫儿怯懦的望向辰奕,声线中透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啊?”辰奕一愣,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过专注,的确是容易让人误解,便解释道:“没有,本尊只是好奇你的身世,你是……”
辰奕突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表述,难道直接问一个女孩子,你是人还是妖吗?这样显然与辰奕多年来所受的教育不相匹配。
“呵……”轻笑声轻轻响起,如银铃般透彻清亮“将军是想问玫儿是人族还是妖族、魔族吗?”
瞬间,那俊朗的脸颊竟是微微一红,想要说话,却又感觉有些好笑,竟有些难掩的尴尬。
“玫儿是人族!”倒是玫儿干脆利落的答道。
“哦!”辰奕微微颔首,再看向玫儿的目光有了几分亲切感。
“其实也只有人族才会做些伺候的奴婢!”玫儿笑着说道:“妖族和魔族自然不会做这些!”
辰奕一愣,举至唇边的茶杯,却并没有喝下去,眼眸如星,淡淡微眯,问道:“为何?”
“妖族和魔族要么坐守一方,要么便是守护部落,也便只有我们这些百无一用的人族没有军队愿意要我们,要生存下去,也便只有做这些。”玫儿的眼眸中涌起了一层薄雾,仿佛生而为人对她而言是一种苦难。
“可是你哥哥也是人族,为什么就会从军呢?”辰奕疑惑的看向玫儿,不明白她眼中的不甘与屈辱来自何方。
“其实,人族是最微不足道的,除了做些洒扫的工作,剩下的,也便只有一个功用,那便是血祭了吧!”玫儿眼眶通红,满脸悲愤,她缓缓的抬起头,看向辰奕,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血祭?!”辰奕一惊,手中的茶杯握不稳,竟然跌落在桌案之上,水滴沿着桌案滴落下来,在地面上渲染出一片片印迹……
“是!”玫儿微微点头,眼角还闪着泪光“哥哥之所以可以进入亲卫队,便是因为血祭!”
看着辰奕疑惑的眼神,玫儿仿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如洪水决堤,再也无法控制。
“我和哥哥并不是一个娘亲。那一年,哥哥的娘亲被选中献祭,可是,那个时候娘亲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快要临盆的哥哥,只是,这些谁又在意呢?!谁又会多说一句呢?!献祭的人数是固定的,若是哥哥的娘亲不去,也便只有换做另一个人,这种时候,谁又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呢?!爹爹拼了命的阻拦,想要换回娘亲,可是,爹爹是男人,男人还可做工,可是娘亲却是女人,女人便要该死!”玫儿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呜呜的哭声压抑的在衣襟间传了出来,哀伤却又绝望“娘亲和族人们一起被投入血魔渊,可是,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娘亲下落的身体被那树枝拦了一拦,这一拦,下坠之势就缓了一缓。或许是因为惊吓,又或许是因为苍天垂怜,这时,哥哥竟然生了出来,娘亲用牙咬断了哥哥的脐带,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将哥哥扔了上来。或许,是因为哥哥命不该绝吧,又或者是因为献祭的人数已经刚刚合适,即便是监刑的巫者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将哥哥留了下来!”
“哥哥浸了血魔渊的魔气,从那以后,哥哥的体制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力大无穷,能够徒手斗猛兽,还能和一些低等的妖族、魔族搏斗,也正是因为这样,哥哥才能进入亲卫队。”
第二十三章 兵主战神
深夜的风透过窗棂的缝隙吹了进来,寒意立刻在肌肤上流淌,慢慢的浸入血肉骨髓之中,是那般的苦涩,却又是那般的哀伤……
人,多么卑微又是多么的脆弱,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里,甚至不如那寒风中随风飘舞的落叶……
淡淡的看向跪在自己脚下那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女子,此刻那娇小的身躯蜷缩的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悲伤绝望的呜咽着,那声音那般凄厉,那般无奈……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女子低声的哭泣声,静静的站在窗口,看静谧的深夜,透着刺骨的森冷,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寻不到痕迹。这或许就是黎明前最最深沉的黑暗吧,只是在这漆黑的世界里,飘忽不定的可悲宿命、彷徨迷失的生命之路,在交错的时光和黑暗中浮现,又让我们如何能够承受这般生命之重……
“大哥!大哥!”因昨日睡得不踏实,辰奕只觉自己刚刚闭上眼睛,便听到房外传来气若奔雷的声音。
微微皱起眉,还没在梦魇中清醒过来,仿佛眼前站着的依然是那个牙尖嘴利到有些刻薄的女子,在自己的床头喋喋不休的指责着自己。
“你看看,已经几点了?到底要不要起床了?!”那女子一手扯着自己的被子,一手指着自己,娇嗔的语调在高了八度的调门后,显得尤其的尖锐。
“再睡会儿!才七点!”无奈的翻了个身,仿佛只要调过头去,背后的女子就不在了一般!
“睡!睡!睡!就知道睡!”画风一变,仿佛又到了那个昏昏欲睡的中午,还是那个女子,尖尖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砖上扣击,如同一个个不规律的鼓点敲在自己的心头,让自己透不过起来。
“辰奕!”不知哪来的声音突然飘到自己的耳边,只是,不知为何这喊声如此凄厉如此绝望,仿佛能够透过时空,狠狠的抓到自己的心头,闷闷的,孱弱的心脏在那巨大的力道面前犹如即将破碎一般。
凉风推过门楣透了进来,簌簌地,竹林的清香与凉爽,清新淡雅的扑面而来,将梦魇中的男子轻轻唤醒过来。
竹楼的门不知何时已然打开,眼前再没有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赫然是黎武鲁莽的身形以及黑虎匆忙阻拦的身影。
“让他进来!”辰奕撩起被褥,坐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大哥!”黎武得意的睨了一眼黑虎,冲进来便喜形于色的喊道:“大哥,三哥说您找的那种石头,以前山火的时候就发现过,现在山上挖出了许多,让我来请您过去看看,是不是您寻得
那种!”
辰奕稳了稳心神,终于是长叹一声,折服于上古时代诸神的动手能力,于是,便也不再赘言,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便直接走了出去。
那黎武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当下便在辰奕耳边絮絮叨叨念诵,直将辰奕一个头吵得两个大。好在两人都用了神力,转瞬间便到了黎武说的那片山头。
“大哥!”众人见辰奕来的如此之快,便快步走过去,一一行礼道。
辰奕微微抬手,相处了几日,已然明白营寨中的相处之道,也不多做客套,直接问道:“矿石在哪里?”
“就在前面,我已经吩咐兵士将这些石头堆放在一处。”黎禄指向前方,在众将的神力之下,山峰好像被刀削过一般,呈现出九十度垂直的截面,露出斑驳的灰色石壁,底下,胡乱的堆砌着一堆堆的石块,阳光下,灰暗的石块中隐隐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光芒在辰奕的眼底反射,一霎间光彩四射,他一个闪身到了矿石中央,随意捡起一块,见果然是自己心中所想,大喜之下,便拿出身边的短刃,微微用力,将矿石软化,再用短刃飞快的削磨起来,那短刃也是削铁如泥的神兵,竟然如同削土豆一般方便,转眼间便见地上堆满了刀、戟、长矛形状的利器,让身边众人叹为观止。
辰奕随意捡了几件,将其递给身边众人,众人此时还是半信半疑,毕竟,眼见在辰奕手中如同泥土一般柔软又怎么可能做出什么神兵利器呢!然而,拿在手上,方才知晓其中的不同。
上古时代虽然是神魔共存,然则还是以人的数量居多,而上古众神之间的争斗,也有着规则约定,那便是不允许将神力用于普通人。毕竟在这种神、妖、魔、鬼、怪共存的时代,人的生命最为孱弱,然而却是数量最多,众神以身份自居,自是不屑于向眼中的蝼蚁之物出手,于是也便有了这种约定。所以,人类的战争还是由人类自己主导,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神,而每一尊神也有着自己庇护的部落,所以,上古时代的战场便是神与神斗,人与人打,倒是颇为公平。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在这神、妖、魔、人共同存在的世道里,人类作为最底层的等级,也是最最微不足道的,没有人真正的在意人类的生死,而那些没有归属的妖魔鬼怪,更是将其视为最最美味的食物,如同虎吃兔子、狼吃羊,如此简单纯粹,却又如此血腥残酷。
只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这种局面,在宿命的轮回中,能做的,也便只有认命……
不过,好在九黎还是有所不同的,这片林子中世代传承着的八十一个部落早已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而在那万千载的相处
之中,早已有了约定俗成的延续,那便是以我之供奉换你之护佑,总归能够保得绝大数人的性命,不是吗?
辰奕微微叹息,其实,他清楚的知晓,在这个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然而,胜负却与人多人少没有丝毫的关系,譬如祝融的火,又如共工的水,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倾族的覆灭,所以,每次的战争,大家真正看到的只是神族、妖族、魔族的数量。可是,真的可以不顾及他们的死活吗?辰奕微微摇头,即便是死或许他们也更加希望能够有尊严的去死吧……
“好厉害的兵器!”辰奕尚自沉思,却听到周边有人说话的声音“这等兵器若是用于战场,那自然是实力倍增,所向披靡。”
“兵器虽好,却是未曾雕琢,若是以真火淬炼,灵气浇筑,想来即便是神族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辰奕微微笑着,看向众人,果然不出意外的在众人脸上看到了激动兴奋之色,当下,便是各使神力,顷刻间,便是诸般武器齐聚,乌泱泱堆了一地。
“仅凭咱们这些人也不是办法,毕竟咱们还有诸多事务,而且数量太多,咱们也不可能一一完成,还是选一些聪明伶俐的手艺人,到时候传授与他们打制之法,自然是事半功倍。”辰奕见众人已经是喜不自胜,不惜妄动神力,兴致高涨的做出一件件兵器,终是淡淡的提醒道。毕竟神力虽然浩瀚,却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使用过多,反而有碍修为。
“大哥所言极是,我立刻吩咐下去,就在我们的部落中选拔,立刻便着手打制,只要能够在大战前打造出来,战场之上便再无所惧。”即便是平静如黎禄,也是兴奋的说道。
“我这里还有一些图纸,你按照图纸准备,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问我!”私下里,对着自家兄弟,辰奕倒是随意的很,也不以尊位自称,说着,便将昨晚彻夜不眠画出的弓弩、盾牌、长剑等物的制作图纸交予黎禄,众人围了过来,见竹帛上所画的那些精致的兵器,一个个呆滞在那里。
“大将军果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竟能设计出如此精良的武器,不愧为兵主战神!”共工本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平日里最是恃才傲物,部落中的神将没有几个人能看在眼里,往日虽然惧怕蚩尤的威能,但却只是被武力慑服,今日却是对辰奕佩服到五体投地!
辰奕只是笑笑,心中对这些人面兽神的上古神将仍是心有余悸,能应对自如,已经是到了极限,哪里敢轻易开口说话。
不过看在别人眼中倒是不同,反倒觉得毕竟是大将军,果然气宇轩昂,所行之事更是非同一般,自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当下也唯有叹服,倒是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第二十四章 修为圆满
军营中不乏有些凡人将领,因为各种机缘得到了神族的认可,见了这些神兵利器更是震惊万分,当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已经是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辰奕见此情景,心中涌现出几分得意之色,自己一介凡人,来到这神魔共存的上古时代竟然还能发掘出一条生存之道的确是让人惊叹!若是洵美知道自己能够在上古时代混的风生水起,也不知晓该有多么的惊讶呢!
就这样,众人的积极性都是已经调动起来,在辰奕的指导下,已经建起了巨大的熔炉,待到点火之时,辰奕倒是难得的犹豫了一下,毕竟人间的薪木之火与神族的三昧真火功效天壤之别,只是,自己刚刚挖掘出的神力却不足以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生出三昧真火。然而,还不待他多说什么,便见身侧走出一人,辰奕的眉头微微扬起,颇有些吃惊的看了过去,出乎意料的竟是句芒。
只见,此刻的句芒幻化出原型,巨大的翅膀仿若能够遮天蔽日,羽翼抖沉之间,便见三道火光从眼、鼻、口中喷将出来,形成精、气、神三昧,养就离精,燃起喷薄大火,在那巨大的熔炉之中散发出灼灼之光。
赞叹之声还未停止,便见辰奕早已选好的铁匠已经走上前来,不知为何,这次选中的铁匠大都是些普通的凡人,只是,在刚刚露了这么一手的将军面前,即便是共工等位高权重的将领也没敢多言,毕竟,在这七窍玲珑的心思面前,说不得还有多少惊喜等着自己。
没有丝毫的藏私,辰奕手把手的教导,这些普通的凡人只是营寨中最最微不足道的一员,只是为了活下去便已经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哪里能够想到这种神魔觊觎的差事能够凭空落在自己身上,甚至以为,或许,自己便是第一批的祭品。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献祭,真的,真的,只有将军手把手的教导。红光炎炎的熔炉外,炉火通红铁水四溅,榔头叮当汗珠飞射,挥汗如雨的将军就像是邻家
的先生一般,如此耐心的教导,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环节循循善诱,亲自示范,瞧得那一个个铁血的汉子不知怎的,眼眶就开始微微热了起来。
有了这个生计,终于,不再是最最多余的那一个,有了这个生计,终于,脱离了血祭的名单。即便是烈火灼烧又如何,总好过血魔渊中那魔气的吞噬,刹那间魂飞魄散、白骨森森。铁水溅烫又如何,总好过营寨之中那畏畏缩缩、躲躲闪闪的命运飘零……
在这个现代人最最不愿涉猎的行业里,那些最最卑微的生命却如同看到了一丝生机,带着满腔热情炙热的投入其中……
谁也没有想到,铁匠竟然需要如此之多,不过,将军说的当然是对的,神族、妖族、魔族又岂有那个锻造的时间。这些原本毫无用处的人终归派上了用场,岂不是最大的好处。
谁也没有想到,原来锻造竟然有如此多的步骤,还需要女人们去挑拣、选择石料,还需要孩子们去誊写、交付图纸,这些原本只有一个命运的祭品突然有了不一样的职责,岂不是最大的收获。
辰奕淡淡的笑了,他终于想到了保全他们最好的办法,虽然还是那么低级,但是,终归有了一个好的开始,难道不是吗?
而九黎的将士们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这些深谙战场厮杀之道的将士们,对于兵器,在心中也早已是冥想多时,此时,有此机会,更是花样百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觐见,都想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专属武器,倒是把辰奕吵得不行,还是黎武那大嗓门,才把这些将士们给哄了出去。
辰奕见大家兴致颇高,倒是一一承诺,必定给众人打造出合手的兵器,才哄得众人欢呼雀跃着离去。
辰奕看着众人的背影,微笑着摇摇头,一回首,却是看到黎禄探究的眼神,微微一愣,立刻醒悟到,或许是自己的行为露出了什么破绽,只是,那惧怕杀戮的内心又怎么等的了
那一时半刻,也只有兵行险着,此时,即便是露出些许痕迹,也实属无奈,当下,便再不多说什么,径直回到竹楼。
身后,白衣男子默默跟随,清风默默,柔软的衣衫随风微微飘起,带出那俊逸面孔中波光熠熠的明眸……
“大哥,此次醒来后,性子倒是平和了许多。”黎禄与辰奕自幼一起长成,自然了解他的心性,然而,大病初愈后,便显露出别样的玲珑心智,又怎么可能不让他生疑,只是毕竟兄弟,倒是没有隐藏什么,此时见身旁没人,便直言不讳的问道。
“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吗?”辰奕目光微闪,泄露了此刻内心的起伏不定,搪塞道。
“大哥自幼性子最为火爆,常人哪敢近前,这次醒来倒是有些许不同,也不怪乎巫王说,您这次晕倒与外力无关,实则是自身修为的圆满,看样子,果不其然,大哥以往只会战场厮杀,信奉的便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之道,如今却还会替这些凡人着想,铸造些兵器,实在是让人诧异!”黎禄淡淡笑道,以往部落上下虽然不敢直言,却是颇有微词,毕竟以暴力治下,必然会引起反弹,因此,此番看到蚩尤的变化,心中虽然奇怪倒是颇为赞许。
辰奕听到这里,心中才微微平静,看情景,这个巫王倒的确是个高人,竟能知道自己的到来,只是这所谓的圆满是什么?难道蚩尤本身就心智有缺吗?难道自己的到来不是毫无缘故,而是上苍注定的吗?
想到这里,辰奕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到底是因缘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无论如何自己总是要探查清楚的。当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辰奕神色不动,平静坦然,只是笑笑没有多言,反倒让黎禄那颗原本疑惑的心平静下来。阳光照上竹楼,照上原本平静此刻却无声翻涌的心绪,四海八荒都似有长歌唱起,于心上撞击出无限回响的隆隆之音……
第二十五章 惊鸿一现
这些日子一直操持着武器的炼制,已经有了些许成果。这一日,辰奕闲来无事,便走到了周边的山上。
虽来了这许多时日,然则一直为了适应身份焦头烂额,难得的闲暇,郁结的心情也随之开阔。一入山,只见群山气势开阔、绝壁高耸、峰林叠嶂、山势雄伟。今日日头尚好,万里无云,天色湛蓝,白云朵朵,溪水淙淙,倒让人生出无限遐思,心情也随之荡漾。
走过一条幽深曲折的山路,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迎面扑来宛若仙境般的秀美风光。无边的湖泊蒙了一层薄薄的云雾,给整个湖泊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阳光照射下,泛起微波荡漾,波光粼粼,就如同一条条由珍珠串接而成的绸带。湖边的两条瀑布,宛如白色的玉带,倒泻于巨石之间,激揣翻腾、珠玑四溅,撞击出千万朵水花,在阳光下幻变为五彩缤纷的水珠。
一片连绵山脉显得神秘秀美,隽秀婀娜,让人不得不叹服自然界的鬼斧神工之造化,一切浑然天成,韵致奇绝!明明已入了深秋,然则漫山遍野的山花,仍是一层赶着一层,向外涌去,姹紫嫣红、流光溢彩,就像簇簇花团热烈奔放。山上的竹林愈发显得秀美异常、亭亭玉立,让人只觉亦梦亦幻,心驰神往……
辰奕席地而坐,扯了把身侧的草叶,在手中绞绕把玩。来到这里已经有五日了,可是至今没有寻到回去的途径。太虚随身带着,可是任凭在阳光下照耀,在水中浸泡,甚至在火中淬炼,都再无反应,甚至在高温下都没有一点变形,让原本还有所希冀的心情已经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无奈……
将怀中的珠子掏出,认真的探视着每一寸每一缕,究竟该怎么做呢?到底怎样才能回去?
水洵美在家肯定已经急疯了,虽然,平日里水洵美总是各种念叨,各种指责,可是自己最是了解她的性格,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发现自己不见了,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辰奕心中越发不安,若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只是自己如今被囚禁在这样一个空间里,又毫无办法,难道此生真的要困在这里了吗?!
想到这里,原本惬意的心情荡然无存,变得愈发纠结起来,自己是知晓历史的,无论自己如何挣扎,蚩尤是必死无疑的,不然五千年的历史必将改写,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出现那种后果,自己便是历史的罪人。可是,如果真
的牺牲自己,却不做任何努力,那么自己现如今又和等死何异?!
心中愈发悲凉,原来,原来,自己空有一身神力,却依然是无能为力,上古十大神魔之首,竟然无法主宰自己的人生,这种认知真是让人心生无奈……
想了半日,依然是无计可施,浑浑噩噩间竟然沉沉睡了过去,也幸而是辰奕的性格粗犷,此种时候竟然还能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天色暗了下来,空中似有乐声飘来,若隐若现,若远若近。辰奕睁开眼睛,心生好奇,在这深山之中,何人有此闲情逸致。
静下心来潜心聆听,天净云空,月照如镜,那乐声美妙,袅袅不绝,辰奕循声走去,见一片山谷中,雾色霞光,照耀如昼,一个白衣女子坐在湖边倚栏吹奏,一拢白衣、玄纹云袖,修长而优美的手指在玉箫上行云如水的舞动,长长的睫毛弯曲出诱人的弧度,人随音而动,衣随人而舞,偶尔抬起的脸,勾勒出翩若惊鸿的曲线。身边有神鸟凤凰发出耀眼的光芒,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舒颈长鸣,凤鸣声与箫声合二为一,抑扬顿挫,声声入耳……
辰奕何曾见过如此仙音圣境,早已听的如痴如醉,竟然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
“不知姑娘吹奏的是何曲子,竟然如此美妙?”
那白衣女子仿佛惊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站在身后,一袭剪裁得体的紫色镶银丝长袍,带着简洁却又华美的韵味,星眸灼灼却又如薄雾般淡雅,唇角浅浅勾起却又洋溢着令人炫目的光彩,再加上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之气,只是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便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气息。
辰奕这才看到那女子的真容,只见那女子,面容清丽秀雅、冰肌莹澈,明眸澄澈空灵、风致嫣然,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贵淡雅的气息。身上简单的着一袭白衣,银色薄纱松松笼在白衣之上,腰间一条银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莫可逼视,头上三尺青丝黑得发亮,斜簪一支玉钗,那玉钗精致而不失华贵,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不知是湖中的水雾笼罩,亦或是仙气逼人,犹似身在烟雾之中,亦真亦幻,实非凡尘中人。
“你是谁?”那女子微微启唇,声音空灵,竟是说不出的清脆圆润。
“在下蚩尤!”辰奕微微一礼,眼神清澈纯净,不含一丝杂念。
“原来你
便是蚩尤!”那女子一笑,唇角露出几分促狭“原以为蚩尤最是暴虐成性,肯定长的面貌狰狞、形容可怖,没想到却是如此温文尔雅,器宇轩昂。”
见这女子如此大胆,饶是辰奕已经见惯了现代女性的开放,也是脸色微红,毕竟能得到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的赞赏,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认得我?”辰奕问道。
“不认得。”那女子微微摇头,吃吃笑道:“不过我听大哥提起过你,说你飞扬跋扈,残暴无度,最是为百姓痛恨!”
说话间,那女子的五官也随着变幻,说道飞扬跋扈、残暴无度的时候,脸上竟然也做出凶狠的表情,倒是让辰奕失笑,如此娇俏的俊脸,竟做出如此违和的表情,也是难能可贵。
“那你竟还敢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就不怕我把你抓走吗?!”辰奕起了逗弄的心思,做出凶残的表情,恐吓道。
“我干嘛要怕你?!我又不曾招惹你,你总不至于不分是非黑白就要迁怒他人吧?!”那女子睨了辰奕一样,不以为意的说道:“再则,虽然我不一定能打的过你,但你就确定自己能够追的上我?!”说话还洋洋得意的补充道:“单论脚程,我可是谁都不服的!”
辰奕哑然失笑:“好吧,那,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轩辕!”脆生生的声音如珠落玉盘,溅出空灵一片。
“你是轩辕族的帝姬轩辕?!”辰奕一惊,在史书上早有记载,传说轩辕是黄帝的女儿。逐鹿之战时,蚩尤派出操纵风雨的风伯和雨伯对黄帝军进行袭击,黄帝便派遣自己的女儿迎战,从体内发出光芒和热量,驱散了风雨。但是当战争结束之后,却由于灵力透支过度而无法回到天界,因为她是光热之神,所以所到之处皆爆发旱灾。只是,毕竟她击败蚩尤有功,所以黄帝不能杀死她,只得将她幽闭在北方的系原山中。
若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女子真是传说中的旱魃,那便是自己以后的死敌,辰奕心头警铃大作,幸而自己熟知这段历史,否则,任谁都难以将眼前的女子和旱魃这种神魔联系在一起。
当下,辰奕脸上便挂上了几分冷漠,微微躬身,道:“恕在下唐突,惊扰了姑娘,实在是冒昧,在下这就退去,还望姑娘海涵。”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去。
第二十六章 死缠烂打
任轩辕何等聪慧机敏,也没有料到,眼前的男子竟然说走就走,毫不迟疑,当下愣在原地,扫视自己一圈,莫名其妙的看向身边的彩凰,问道:“朱儿,我身上可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为什么一听到我的名字,蚩尤便避之唯恐不及?”
朱儿抖了抖自己的羽毛,瞥了自己的主人一眼,心中颇是不满,平日里,别的男子整天总是围着你转,你嫌人家腻烦,今日难得有个不理睬你的,你又偏偏好奇成这样!为什么不理你,这还不是明摆着的,这蚩尤和炎帝整日征战,你虽是轩辕族的帝姬,可是九黎和轩辕迟早会有一战,若是我,我也不理你。
只是这些话想归想,却是不敢流露出丝毫,也只能抖抖羽毛当做没有听到。
“好吧,你竟敢不理我!我轩辕自小到大还没碰到过敢不理我的!今日,我便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无礼!”轩辕虽然听不到朱儿心头所想,然而辰奕的这一番做派到底是刺痛了她女儿家的自尊心,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跟了上去,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
看到自家主子这副情形,朱儿翻了翻白眼,也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心中暗想,可怜的蚩尤,惹上了主子,这下可有你好瞧的了!
可怜的辰奕哪里知道自己的一番避退,竟然惊起了轩辕的好胜之心,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味的腻歪上去,反倒让轩辕避之唯恐不及,所以说世间因缘际会,绝非常理度之,便是如此……
辰奕因暗存了心事,也没有了赏景的闲情逸致,几个转息便回到了营寨,刚刚上了竹楼,便听到营寨外一片哗然。辰奕心中好奇,先不论九黎这些时日一直势如破竹,神农上下躲避尚嫌不及,还有谁敢上门闹事,更别说营寨重地,谁敢肆意喧哗。
不过好奇归好奇,自己身为将军,不闻不问显然不合情理,也只好问道:“外面出了何事?”
话音刚落,黑虎便到了身边,回禀道:“回禀将军,营寨外有一女子,吵着要见将军!”
原来当日黎禄见黑虎陪同辰奕一起查看营寨,便以为黑虎得了将军之意,就将
他调到了辰奕身边,近前伺候。
“一个女子?”辰奕一愣,眉毛微微挑起,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便明白来的定是轩辕无疑,当下也不露声色,只是淡淡的说道:“一个女子而已,吩咐六将军将其赶走便罢!”
辰奕选黎武去赶人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的,想的就是黎武体态粗壮如塔,面貌凶狠狰狞,任是哪个女子都会心生惧意。想来轩辕不管多么刁蛮,都没有那个胆量招惹。却没有想到,轩辕是何许人物,自幼便长在轩辕军营中,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有见过,哪里会怕这些,两句话不合便已经吵闹起来。
“蚩尤!蚩尤!你给我出来!”那宛转悠扬如空谷幽兰的声音,却偏偏凶狠的喊了出来,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酥软甜蜜、心旷神怡。
饶是黎武这种粗犷大汉,也是不敢造次,反而自惭形秽,两只粗糙的大手揉搓在一起,脸上倒是生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快帮帮忙,这个女子如此娇蛮,我是实在扛不住了!”黎武紧皱着眉头面向身旁的句芒,两个乌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几分慌乱,求救道。
句芒相貌清秀,虽是男子,却有着女子的阴柔之气,此时,邪邪一笑,却不理会“这我可帮不了你,看这姑娘的颜色,绝对是人间少见的极品,就算是九天玄女也是不遑多让,说不得便是我们未来的将军夫人,我可没这个胆量招惹!”
见句芒袖手旁观,黎武那仅有的一点底气也瞬间化为乌有,转而面向轩辕一脸无措的讨饶道:“小姑奶奶,你别喊了,别喊了,将军有要务,自然不能耽搁,若是有事,您尽管吩咐,我自会回去禀报!”
轩辕斜睨了黎武一眼,知道这是个说话不作数的,也不予理会,继续喊道:“蚩尤!蚩尤!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我便打进去了!”
辰奕躲在竹楼里,听到外面的动静,额头微微皱起,营寨里已经乱做一团,想来是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嘴里已经开始议论是不是真的是自家将军始乱终弃,被人家姑娘追上门来,却不曾想过,自家将军整日待在军营中哪有那个
时间和精力。
辰奕烦乱的在竹楼里走了两个来回,可是外面的声响却是只增未减,心中的烦闷更是拱到头顶,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营寨里只能越来越乱,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起身走出营寨。
远远地,便看到轩辕以一敌百竟然丝毫不露怯意,那一片铁灰色的铠甲中一袭白色的纱衣,轻如烟雾,出尘飘逸,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一种清华无双的神韵在骨子中渗透出来……
美则美矣,却是暗藏危机……
辰奕无奈的叹息,终是走上前去。
“姑娘找在下何事?竟然在营寨外大呼小叫,扰的军营不得安宁。”辰奕看向人群中的轩辕,此刻,她那娇小的鼻子微微皱起,淡淡的褶皱仿佛嫩的可以浸出水来,柔润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几下,而明亮的眼眸中却流露出狡黠的光彩,像是一只得了便宜的小狐狸一般,志得意满的看向自己。
此话原本不重,只是听在轩辕耳中,却不吝遭雷重击,身形一晃,轻灵的白色纱衣随之摇摆,如同坠入凡尘的彩蝶,在坠落之际做着最后的挣扎,一瞬间,眼中已经晕满了盈盈泪珠。
“你竟然如此对我!”说话间,那饱含在眼眶中游转的热泪已然滚落,愈发显得楚楚动人,温婉可怜。
“你……”辰奕哪里能料到如此平常的一句话语便可以引起如此轩然大波,而自己原本就是心软之人,见此情景,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应。
“姑娘若是到我营寨做客,便不要在营寨门口大声吵闹,先随将军进寨再从长计议,如何?”黎禄见辰奕虽然一味躲避,却也没有严词拒绝,心中也暗暗好奇,再则,在营寨门口吵闹,众多将士环绕,人多嘴杂,终归有失体面,只好硬着头皮接口道。
见辰奕抬眼望来,便近前几步,悄声说道:“大哥,这姑娘如此一闹,已经惊动了整个营寨,若是不尽早平息,恐怕更加麻烦,还不如进了营寨,再做打算。”
万般无奈之下, 辰奕也只好点头应允,却没有看到那潸然泪下的小脸上分明挂着奸计得逞的窃喜。
第二十七章 如愿以偿
为了避嫌,辰奕没有将轩辕领进竹楼,而是带到了大殿。黎禄原想避出去,奈何辰奕一直盯着自己,几次话到嘴边,都被那凌厉的眼神逼回去,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来。
众人分主客坐下,辰奕才望向轩辕,一脸正色的说道:“姑娘在外喧哗,可有何事?”
“我只身一人万里奔波、长途跋涉到了你们九黎,你们不问缘由,却只是一味地关门以拒,连口茶水都不奉,这便是你们九黎的待客之道吗?!”轩辕娇嗔道。仿佛刚刚在外吵闹的并不是自己,俏脸上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上茶!”辰奕只觉一记重拳竟然击在了棉花上,无奈之中,只好吩咐道。
黎禄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几分看热闹的好笑,见将军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无奈之下也只好亲自招呼着侍女奉茶。
那轩辕也不认生,见无人招呼也不在意,浑然不觉身畔一道道视线紧盯着自己,自娱自乐的环顾四周。
“没想到,你们九黎建的还颇具规模,我还真没住过这种竹楼,看上去又精巧又结实,真是不错!”轩辕左晃晃右晃晃,四下打量,也不露怯。
辰奕现在已经是无计可施,索性不去理她,由得她四处瞎逛,想着等到她逛累了,自然就会离去,却哪里想到,我们的轩辕公主心智最是执着,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绝对是锲而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
想想也是,对于神族而言,生命只是一个个数字拼接而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无止境,不管任何东西,都有一天会有离去,唯有生命只是年数的累加而已……
对于如此充裕的生命而言,轩辕哪里会在意这些,难得有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自然会持之以恒的追寻下去……
见辰奕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黎禄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道:“姑娘若是喜欢,在下倒是可以为姑娘制作一座竹楼,平日放在乾坤镯中带在身上,到了晚间,直接拿出来,随处一放就可以就寝。”
见辰奕不发一言,由得黎禄打发自己,轩辕哪里肯罢休,一口拒绝道:“此计虽好,但是这竹楼自有竹楼所在的景致,若是空旷的地上,就这么一座竹楼摆在那里,好不荒凉!竹楼还是要在这竹林之中,才有趣味。”说道这里眼珠一转“不若你就在这竹林之中,给我建一座竹楼,住起来才算惬意。”
辰奕脸上一冷,刚想说话,便见黎禄开口道:“姑娘所言极是,只是这里毕竟是军营重地,闲
杂人等自然是不便居住,还望姑娘包涵!”
闻得此言,辰奕才算放下心来,也幸亏黎禄经验老道,如此,饶是轩辕脸皮再厚也无颜再赖下去了吧……
可是,众人还是低估了轩辕的韧性,若是被这么几句话就可以赶走,这也算不得轩辕族的小帝姬了。朱儿翻翻眼皮,可见这些人斗争经验还是太过不足,想想我们轩辕族的诸位王子、将军还有哪个没被小帝姬折磨的濒临崩溃的,就凭这些人,哪里斗得过她,想到这里百无聊赖的抖了些翅膀,又趴了下去。
“其实,我倒是想包涵!”只见轩辕那水汪汪的大眼里立马又氤氲起来“只是,刚刚被蚩尤将军扔到湖边不管不顾,如今伤到了筋骨,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说着,便是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让人看着心都跟着揪痛起来。
扔到?湖边?伤到?筋骨?
刹那间,在座的众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辰奕,脸上满满的写着不可置信以及好整以暇。
这下,将军无话可说了吧,都湖边幽会了!都伤到筋骨了!怪不得如此娇俏可爱的女子能够找上门来,原来是将军先轻薄了人家,然后竟然还始乱终弃,也就难怪人家姑娘家不依不饶了!
想到这里,再看向辰奕的眼神就挂满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辰奕察觉到那一道道纠结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自是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只是,此时自己已经是有口难辨,毕竟,人家是一个女子,哪有女子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任谁都会选择相信她而不是自己。当下,心中更是怒火大烧。
“姑娘是不是有所误会,在下是见过姑娘不假,却没有丝毫的接触,怎么会伤到姑娘?!”此时,辰奕脸上已经染了薄怒。
“现如今,在你的营寨,自然是由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轩辕心中暗道如此不识时务的男子真是举世难寻,自己走遍天下,阅历无数,何时受过如此冷落,当下,便是涨红了双颊怒气冲冲的斥责道。
见这女子如此表情,再将这话细细品味,越发觉得自家将军是守着众人脸皮薄,说不定中间还真有什么缘故,当下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副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你……”辰奕如今算是深刻的领悟到圣贤的厉害之处,果然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穿越前自己和水洵美每每吵架,从未有赢得时候,当时还想着世间最刁蛮的女子被自己娶回家中,看其他女孩哪一个不是娇俏可爱,柔情似水,却没想到,原来一个个都是
如此。
此时已经是头痛欲裂,气恼之下,再也无意于纠缠,便直接撂挑子道:“阿禄,你去寻一处安静的竹楼安排她住下,不准影响到将士们训练。”说完,便如同逃命一般飞也似的转身离去。
众人哪里见过自家将军如此狼狈的时刻,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看看眼前这个甜美温婉的女子,暗自揣测,果然也只有如此佳人才能配的上自己英明神武的将军,心中是更加满意,于是一个个便赶紧凑了过去,讨好未来的主母绝对是最最必要的,毕竟工作要在萌芽状态做起,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
于是那一张张狰狞的脸上都挤满了自认为最温文尔雅的笑容,让轩辕看的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夜晚的风带着竹林的清香凉凉的吹过竹楼,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如同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
终于如愿以偿的住进了心心念念的竹楼,轩辕环视一圈,心满意足的坐在了床榻上,惬意的翘着双腿说道:“都说九黎为蛮荒之地,心智未开,哪里想到如同世外桃源,如此清新淡雅,那蚩尤虽然讨厌,但看上去也不像传说的那么狰狞可怖,长的倒还不错,真是人言可畏,传言不足为信。”
“那是公主你看上人家蚩尤的皮相好看!”此间无人,朱儿便变幻出人形,抖了抖身上的衣衫,轻笑道。
“你这死丫头!比蚩尤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就说大哥青阳、二哥昌意,哪个不是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这蚩尤,我看除了长的不怎么样,脾气更是臭到了极致!”轩辕被朱儿的这顿抢白直直戳中了心事,已经着了恼,涨的通红的小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怒意,不服气的说道。
“公主就不要再言不由衷了,这蚩尤长的又丑,脾气又臭,您干嘛自己找不自在,非要和这又丑又臭的人待在一起?”朱儿和轩辕相处的久了,早已知晓自家公主的脾性,对这怒火也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吃吃的笑道。
“我,我是好奇这九黎,所以才留下来的,和他却没有什么关系!”轩辕张张嘴,却是有些言不由衷的张口结舌。
“好!好!好!公主说的是!公主说的对!这蚩尤果然是又丑又臭,公主自然不会与这种宵小之徒一般见识,公主此行,也是为了教化这些荒蛮之人,普泽神迹。”朱儿不以为然的应付到。
“这还差不多!”轩辕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将头枕在双臂上,两条腿翘在那里,惬意地晃来晃去。
第二十八章 情窦初开
这些日子疲于赶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轩辕难得睡了一个囫囵觉,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纠结了半天,终是爬了起来,见堂内已经摆放了丰盛的早餐,疑惑的看向朱儿。
因不用赶路,朱儿也不用幻化出原形,此时打扮的如同一个娇俏的丫头,看上去倒是灵动可爱。
“是黎禄将军着人送来的,这些人也真是有趣,昨日那么赶咱们,今日却偏偏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早餐,看样子,还挺好相处的。”朱儿笑着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轩辕满意的点点头,笑意在眉眼间释放,刹那间芳华四射,让人无法移目。
“公主,吃完饭我们去做什么?”朱儿将碗筷收拾好,悉心的服侍着轩辕吃饭。
“自然是去营寨里逛逛,我去过轩辕的军营、神农的军营,却偏偏没有逛过九黎的军营,今日天随人愿,当然要好好逛逛。”轩辕一边喝粥一边含混的说道,显然,对面前这碗竹笋粥的兴趣远远高过对这个话题的兴趣。
“若是蚩尤再赶咱们怎么办?”朱儿迟疑的说道:“昨日他可是明令上下,不得让咱们惊扰将士训练。”
“他说他的,咱们做咱们的,我还不信了,他还真能赶走咱们不成?!”轩辕不服气的说道,心中暗暗不满,自己明明钟灵毓秀,在哪里不是被趋之若鹜,可是偏偏在这蚩尤眼中,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好!好!好!我的好公主,只要你不招惹他,想来他也不敢生出招惹你的心思。”朱儿转念一想,犹犹豫豫的说道:“这蚩尤如此躲避咱们,是不是他家里已有妻室,而且还是个母老虎,所以被看管的森严,不敢收留咱们?”
轩辕微微出神,嘴中咬着手里的竹筷,浑然不知竹筷已经被咬烂。难道他真的有了妻室?或许这才是他躲避自己的原因?
轩辕愣住了,她从未想到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会影响到自己原本平静的如同一滩湖水的心境,此刻,她清楚的察觉到,那原本平静的湖面已经荡起了层层涟漪,让她甚至升起一种疑惑,如同隔了层层薄雾,轻飘飘的,像是一缕轻烟,看不清,却又清透无比……
满心的兴致如同浇了一盆冷水,竟然半分兴致也提不起来,默默的将竹筷扔在桌子上,再没有吃饭的食欲,回到床上趴了下去,把头深深的埋到了枕头里。
“公主?”朱儿吃惊的喊道,从未见过公主如此形容,哪怕以往被王后责骂也从没有过这种表情,仍是嬉皮笑脸不以为意,今日如何这般伤心。
伤心?对,的确是伤心!只是,公主怎么会如此伤心呢?!这朱儿虽然身为神鸟,却依然不能领悟人类高深莫测的情感,见自家公主如此伤心,一时间心中茫然不解。
半晌后,终于见轩辕抬起头来,狠狠的捏着手中的绢帕,道:“他有没有妻室和我有什么相干?!不管如何,我就是要在这里待下去,看他有没有本事把我赶走!”说着,便把碗筷推到一边,气势如虹的走出房去,直把朱儿看的神情呆滞。
这公主的功底真是愈发深厚了,心情都可以收放自如,真真是让人佩服!
走出竹楼,便有翠绿的长廊,仔细看去,那长廊竟然是翠竹制成,架于碧波之上,也不知道那清幽纯粹的碧色是如何保持的,走在上面极为清澈舒爽。
过了这片山坡,便见演武场内整齐的排列着数万人的军队,戈矛成林、玄甲耀光,一副厉兵秣马、严阵以待。整齐的队伍,如同一支支笔直的长矛,将背直直的挺起。银色的甲胄,将将士的每一寸肌肤密密遮盖,甲片紧致密实,设计精巧,幽幽发光。在日光下反射出萧肃的光幕,让眼睛微微发烫。
轩辕慢慢走近,感受着演武场弥漫的那种仗剑卫国的磅礴气势,由然生出一种心灵的震撼。
随着将军的号令,众人动作自如,整齐划一。银色的衣袂迎风飘舞,衣角边沿镶着的银边在日光下如同波浪一般闪烁起伏,眺目望去,银光闪烁。
天下攘攘,凡人万种,然而在这演武场上,万千将士却如一体般整齐划一。
每个将士的目光都专注的落在他们的将军蚩尤身上,那是一种热切,一种信任,一种尊敬,还有一种虔诚。
“身为军人,行动之时要反应迅速,其疾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克敌制胜;突袭之时要肃穆严整,其徐如林,以突起之势决胜千里;进攻之时,侵略如火,以锐不可当的攻势迅速结束战斗;驻守之时,要不动如山,严阵以待,随时做好战斗准备;隐蔽之时,要难知如阴,如阴云蔽日一般不见星辰;行进之时,动如雷霆,勇猛迅捷,使敌人无从遁形。”辰奕声音不大,却是直直击入众人的心中,声音震震,句句留心。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真是句句击中要害,这蚩尤不可小觑!”轩辕静静的听着,不敢遗漏只言片语,面色凝重的沉声说道。
“是,也难怪这些年九黎异军突起,竟隐隐有与我轩辕和神农分庭抗礼的势头。”朱儿也是对辰奕的言辞惊叹万分。
“你错了,九黎早已在这乱世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些年和神农多次交手,神农始终难有进境,特别是近年来,已经是略有胜迹,可见蚩尤手段厉害!”轩辕淡淡的驳斥道。
“难道蚩尤已经厉害到如此地步?”朱儿闻言,惊诧之色已是溢于言表。
轩辕没有出声,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显而易见的肯定了朱儿的说法。
此刻,竹林之中清风已起,细风吹来,竹声沙沙,虽然已入了秋,然而,那布满点点痕迹的斑竹却依然苍劲挺拔,如同演武场上一个个挺拔的将士……
第二十九章 落花有意
正想得专注,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回首望去,却是黎禄站在身后。
“原来是轩辕小姐。”黎禄今天难得的没有长衫锦袍,只在白色短装外面穿了一套银色铠甲,利落而干练,迥然不同于平日的散漫气质,隐隐带着杀伐之气。
“原来是黎禄将军。”轩辕微微一笑,却是丝毫不在意他周身的凛凛杀气,淡淡应道。
“刚刚便见这边有人,走来一看,却不想是轩辕小姐。”黎禄微微施礼,杀气立刻敛去,一身清雅,让人看上去说不出的舒服自在。
“刚刚听到这边的声音,便出来看看,没想到九黎治军有方,竟然有了此等赫赫声势。”轩辕微微颔首,淡然一笑。
“姑娘夸奖了,大将军一向治下颇严,所以军队风气倒是可见一斑!”黎禄笑着解释道。
“九黎果然和传闻中有所不同,今日真是开了眼界。”轩辕听到黎禄对蚩尤的推崇,心中不自觉的起了一丝兴致。
“姑娘在九黎住的惯吗?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若有什么需要,在下自会吩咐下面准备。”黎禄也不接话,转而说道。
“九黎风光秀美,那竹楼住起来也是舒适的紧,一切都很好,多谢将军挂怀。”轩辕知晓黎禄此言便是不想谈及军营,也不勉强,笑着回应。
“那便好,那就不打扰姑娘了,若有需要,可随时安排侍从来找我。”说完,黎禄便是微微一揖,转身离去。
“等等……”然而,刚刚回转的背影还没有离去,便听到一声呼喊,回首望去,见眼前清丽的女子微微皱起眉头,好似心中在纠结着什么一般,眼眸中透着满满的迟疑。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闻得此言,黎禄立刻止步,脸上挂了几分好奇。
“没,没什么。”原本只是下意识的阻止,见黎禄眼眸闪烁的看着自己,那原本的勇气一瞬间卸了个干净,迟疑了片刻,终是没有开口。
黎禄疑惑的看了一眼,见轩辕只字不提,便也没有勉强,微微躬身,便退了出去。
看着黎禄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草木之中,朱儿奇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轩辕眼中闪出挣扎之色,却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脸上再也看不到刚刚的兴奋与凝重之色,转而意兴萧索的走回了竹楼。
“姑娘今日不是说要去山上走走,怎么才走了这么一会儿,便回来了?”回到自己的竹楼,侍女正在房内整理,见轩辕一会儿工夫便已回来,脸上满满的溢着不解。
“没什么,身子有些乏了。”轩辕抬头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是”那侍女也是灵巧,当下就不再多言,直接退了出去。
“公主,你是不是想问蚩尤有没有妻室?”朱儿目送那侍女离去,转首看向轩辕,虽然她化为人形的时间尚短,于情事上愚钝,然而见自家公主异于平常的言行,便暗自揣度道。
“他有没有妻室与我何干?”却不料正好戳中轩辕的痛楚,当下怒气冲冲的矢口否认道:“我干嘛要问?!”
见公主反应如此之大,朱儿便明白自己定然是猜对了,只是公主不承认自己也是无法可施,当下便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躲在一边不敢吱声。
这边轩辕犹自在生着闷气,一边想着自己枉费被人称作世间第一美人,却被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一边又暗恨自己没有出息,人家明摆着不爱搭理自己,自己却舍不得离去,真是越想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那边辰奕却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练兵之道上,哪里还记得这个爱闹别扭的小姑娘。
“大哥”趁着队伍休息的间隙,黎禄来到了蚩尤的身旁。
“刚刚就不见你的踪迹,去哪了?”辰奕略略抬头,见是黎禄,便随口问道,这些日子的相处,辰奕已经逐渐适应
了这里,说话间也随意了许多。
“刚刚看到山上有人影浮动,恐是神农的细作,便去查看,却不想是轩辕的小帝姬。”黎禄笑着坐到了辰奕的身旁,满眼揶揄。
“她在这里干什么?”闻言,辰奕微微吃了一惊,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此刻,演武场上的杀伐之气尚未平复,容色清俊更加胜于平日。
见辰奕的表情,黎禄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误解了什么,便笑道:“原来大哥你是真的不在意这个轩辕,我还以为……”说着,竟失声大笑起来。
见辰奕疑惑的看着自己,方才收起笑容道:“真是枉费了这世间第一美人的名头,在大哥这里却是红粉骷髅。”
“知道就好!”辰奕瞥了黎禄一眼“这女子可不简单,你这几天要稍稍注意一下,虽然现如今和轩辕没有什么冲突,然则毕竟是彼此有别,别泄露了什么军情!”
“是,大哥,我一定会多多注意。”到得此时,黎禄终于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原来,这轩辕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原本心中的顾虑终于放下,当下便郑重的保证道。
事情已经安排清楚,这么一点小插曲,辰奕也就不再放在心上,见休息的已经差不多了,便起身继续训练,黎禄看着辰奕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轩辕默默坐在竹楼上,远远望去,天与地都笼罩在茫茫无际的翠绿里,茫茫的白映衬着莹莹的绿,鲜艳的让人心动,有风轻轻掠过,湖水层层叠起优雅褶皱,一层层如梦似幻。
不知已是第几日了,纵使坐立不安,却依然未出竹楼,那一道翠绿的长廊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横档在自己的心间,那尚未可定的猜测让她生出许多惶恐,见他,唯恐他已经有了妻室,自己贸然前去反增笑柄,又被别人小瞧。可是欲要离去,心中又是满满的不舍,她突然感觉自己是那般的疲累,吐出一口气,都是满满的辛酸和烦闷……
第三十章 绝处逢生
“快!”
“快点!”两个羸弱的孩子仓惶地奔跑着,那被竹叶和树枝划的褴褛的衣衫透露出他们此刻的恐慌无助。
毫无目标的奔跑,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无法抑制地萦绕在两人的心头,即便是简单的向前奔跑的步伐都让两个孩子无力支撑。
“哥哥!我再也跑不动了!”最先倒下的是那个更小一点的孩子,她的身体仍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势,手长长的往前方探去,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软在那里。撕裂的衣衫中露出裸露的干净却苍白的肌肤,上面遍布着划痕,血珠顺着伤口一点点渗出来,带着触目惊心的寒意……
“不行!不能停!快走!”男孩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眼眸中却透着坚定与决绝,扑向自己的妹妹,使劲的往前拉去“我答应了爹爹,一定要带你走!”
“哥哥,哥哥,哥哥!”然而,那苍白的小脸却仓惶的像一片枯萎的黄叶,透着恐惧和绝望,泪惶恐的落下,沿着额头的鲜血,缠绕着慢慢滴落……
“天哪!”颤抖的双手再也无力支撑那个羸弱到如同一页薄纸的体重,男孩绝望的跪在地上,仓惶的喊着。
突然,一声长啸声响起,浓浓的黑烟在远方迅速席卷而来,剧烈的风向着两个孩子咆哮而去,只见一个重重的东西在浓烟中抛了出来,赫然是一个女子残破的身体!
伴随着女子身体的落下,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凄厉的惨叫声充斥天地,那个女子如同一个破布一般委顿在地上,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鲜血潺潺而出,瘦弱的身体上绽开一朵朵璀璨的红花。
“娘亲!”两个孩子仓惶的喊叫着,却没有丝毫的气力扑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殷红的一片如同火焰般在两个孩子的眼眸中燃起,恐惧和愤怒铺天盖地而来……
“哈哈,跑啊!怎么不跑了!”浓烟滚滚,幻化成一头苍狼的模样,巨大的獠牙张开,鲜血在唇齿间滴落,食物的残留物赫然留于牙缝中,随着血盆大口的开合之间,赫然可见那破碎的衣服碎片。
“爹爹!”男孩最先反应过来,绝望的嘶吼着如同一只愤怒的小兽,低低的咆哮声在嗓子中挤出……
苍狼冷冷的笑着,缓
缓的靠近,闪烁着凶光的狼眼看着这个孩子,腥臭的口水越拖越长,嘭的一声滴在孩子的脸颊上。
冥冥中,似乎有上苍的眼睛在注视着下界的惨剧,就在狼吻落下的那一刻,那个犹如破布一般的身体竟然不可思议的扑了过来,那是绝不可能出现的奇迹,然而,却的的确确的发生了。脆弱的甚至一阵风都可以吹倒的身体此刻却用自己的臂膀死死的抵住了苍狼的上下颚。
“带妹妹走!”然而,呼喊之声还未响起,便是一声绝望的惨呼声。只听“咔嚓”一声,那个女子的臂膀整个已经被苍狼咬断。
“啊!”孩子凄厉的惨叫声惊动了这片天地,惊起竹林中百鸟齐飞,只是,这几乎不过几天就会上演的惨剧谁又会去真正在意呢!
“走!”男孩的眼睛圆睁,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血顺着眼泪滑下,再没有半分孩子应有的胆怯和软弱,拉住脚下的妹妹往前拖去。然而,惊吓过度的妹妹早已瘫软成一滩烂泥,又怎么会是这个小小的男孩可以承担的。
冷风呼啸而至,卷起了孩子破碎的衣衫和凌乱的头发,血腥的臭味四处飘散,残忍的力量像是绝望的惊魂,撕扯着孩子脆弱的眼球。嗜血的苍狼对准孩子的咽喉,他已经避无可避,这一刻,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森冷,带着冷冽的仇恨和厌恶,冷冷的看着眼前可以一口将自己吞咽的血盆大口,毫无半点畏惧。
“啊!”惨叫声终是绝望响起。
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睁开绝望的眼睛,眼前一支长箭呼啸而来,带动空气里的寒风,直直插在那苍狼的血盆大口之中。
“哐!”那巨大的身形轰然倒塌,满身血污的男孩迷茫的看了过来,远远的,一个男子站在那里,手挽长弓,冷冽的眼神寒光四射,沉沉的向着这边望来……
水风浅璧,暗香幽微,一室生凉,沉沉睡去,梦里却是酸涩无比……
如梦中,却亦如耳边……
萧萧的风穿过林子,惊醒了沉睡中的女子……
“出了什么事?”昏沉沉的醒来,扶着因一夜梦魇而有些闷闷的头。
“是蚩尤将军在惩戒下人!”朱儿的脸色有些难看,透着几分青白。
“何事能让他如此动怒?”原本的倦意立刻消散,轩辕立刻起身,走到窗外,看到演武场上,那个冷若寒霜的男子,此刻,他的怒意清晰可见,太阳穴青筋直立,微微颤抖着宣泄着此刻的暴怒。
面前,数万的将士没有丝毫章程的站在自己眼前,如同一个散乱的沙盘,逼近眼前这个盛怒之中的男子。
“巨!不得无礼!”黎禄的声音冷冷响起,让眼前那个狂暴的男子停下了步步前进的脚步。
厚实的盔甲层层包裹下,一张丑陋不堪的面孔暴露出来,带着嗜血的寒意冷声说道:“将军!若是想要末将心服口服,就给末将和麾下数万弟兄一个说法!”
“你是在威胁本尊吗?!”辰奕冷冷的看去,萧杀的眼眸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末将不敢!但是末将的儿子却是无端被将军射杀!若今日将军不给末将一个交代,恐怕难以让末将与数万兄弟心服口服!”
“苍山滥杀无辜难道不该死吗?!”辰奕紧紧的握拳,青白相间的手指泄露了此刻的怒意。
“哼!不过是渺小的人类罢了!原本也只配做我们的食物,将军竟然因为这种琐事射杀我妖族将领!”巨的眼眶蓦然睁大,盯着眼前这个只及自己大腿的男子暴喝道。
“巨你要做什么!”步步逼近的步伐被黎武挡住,那个山一样的身体横在了辰奕的眼前,横档住眼前那暴虐肆意的身躯。
“黎武将军是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与末将动手吗?”巨张开血盆大口,冷声道:“那便问我手下数万将士是不是答应!”
话音刚落,只听滔天巨喝声席卷天地,周边的大山在这咆哮中都颤抖起来,深山中的万千野兽都嚎叫着应和。
“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此刻,另一只数十万人的队伍突然冲了上来,只是,这只队伍虽然数量庞大,却全是一些瘦小的人类,他们的手中或是握着棍棒,或是握着大石,就这么凌乱不堪的冲了上来,在那些蔚然成山的身躯面前,显得那般的渺小与脆弱。
然而,就是这般瘦弱的凡人,却如同一堵人墙一般,在巨面前铸成了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