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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琐凝     太虚玄境txt下载     太虚玄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降萌宠

    看着森罗遍布的兵器,它的眸子闪现出璀璨的光芒,带着几分贪婪,巨嘴一张,便见库房内的兵器都毫无征兆的抖动起来,转息间,便如同被吸住了一般,形成了一道兵器洪流,飞快的射入那血盆大口之中。

    而随着兵器的不断涌入,那魔兽却仿佛意犹未尽一般,转身,向着另一侧的兵器走去。

    两人互视一眼,不出所料的在对方眼眸中看出几分窃喜与戏谑。两人长身而起,衣袖微微一摆,便见那结界已然凭空隐去,转息间已然出现在魔兽面前。

    “我当是谁?!”辰奕淡淡笑着“原来这便是传闻中的噬铁兽!”

    此时,那魔兽仿若吃了一惊,死死盯着两人,滔天凶气陡然升起,即便是库房外的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大哥!”黎武反应最快,在听到辰奕言语的一刻,已然闪身进来,见眼前魔兽,嗜血寒芒已然闪现。

    “出去!今日这魔兽,我降服定了!”辰奕朗朗一笑,剑指噬铁兽,道:“我的东西,你也敢染指,不知死活的东西!”说话间,周身金芒四射,下一霎,他暴掠而出,虎魄闪现出来,身处半空,猛然对着噬铁兽怒斩而下。

    阴冷的低吼声在半空中轰鸣,实力达到如此境界,这噬铁兽早已可以口吐人言,它低低的咆哮着:“你们这等阴险狡诈的神族,竟然妄想螳臂当车,当真是可笑!”

    话音刚落,它陡然转身,一股可怕的气流席卷开来,犹如狂风般,将兵器库的兵器都震得四散开来,声势无比骇人。

    库房外,诸多将士面色突变,虽族内魔兽诸多,然而如此雄厚灵力的却是亘古难寻,想来其势力已然直逼诸神将了,再加上魔兽体质本就在力量上有诸多优势,应付起来更是困难,虽说对将军有足够的信心,但依旧会有些心悸。

    光影重重,一道金色光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暴掠而下,然后快若闪电般的劈在噬铁兽庞大的身躯上,顿时便是有着一道血痕浮现出来,那坚硬的皮毛,竟是被一剑割破。

    一击得手,让噬铁兽彻底的疯狂起来,血盆大口咧开,直接便是对着辰奕暴射而去。辰奕也不迟疑,身形一动,金光自其身体之上涌动出来,而后一拳轰出。

    “小心!”水洵美惊呼出声,让库房外众人的心也是随之一颤,谁都可以看出,这噬铁兽攻势惊人,此等程度的攻击,自己恐怕是挡不住一合之击。众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库房内的局势,时刻准备着冲锋陷阵。然而,出乎意料的却是听到水洵美继续喊道:“千万别打坏了我的熊猫!”

    “哐!”

    库房外纷纷传来跌倒的声音,饶是谁也受不了如此大战竟会出现此等大的落差。

    即便是辰奕也只觉一个踉跄,险险没有跌倒,幽怨的看了一眼一旁满目忧虑的妻子,无奈的将蕴含着强悍力量的劲风压下一分力道,才轰在那庞大的身躯之上。

    “砰!”

    噬铁兽被拳风一扫身形暴退数百丈,只是,这般损伤,对于噬铁兽,显然并不算什么。

    “好强悍的防御。”辰奕忍不住叹口气,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妻子,他分明看出,那满眼的焦虑一分也没有留给自己,只是,上古魔兽又岂能等闲视之,若是留手,恐怕就要费一番手脚。

    噬铁兽的实力的确相当的强悍,即便是辰奕要胜他都是会经历一场苦战,只是,作为上古传闻中最难得一见的魔兽,等闲难得见到,若不是自己有这么一座兵器库,又怎能引来噬铁兽,此刻,自己正好没有坐骑,若是能够降服,岂不是正合适,想到这里,即便是辰奕也有些不忍下手了。

    而面对着接连的攻击受挫,噬铁兽也是愈发的有些暴躁起来。眼眸中杀气愈发浓郁,顿时有着一股滔天般的凶煞之气自其体内席卷而开,谁都看得出来,这噬铁兽似乎真的动怒了。

    望着那席卷而来的狂暴攻击,辰奕却是一笑,旋即手掌一扬,一道金色光华自其手中掠出,直接是与那道狂暴的乌黑匹练轰在了一起。两者相撞,那乌黑匹练,竟是迅速崩溃而去,而反观那道金色光华,却是纹丝不动。

    “怎么?还不放弃吗?”辰奕淡淡笑着,俯视身下的噬铁兽,身色睥睨。

    噬铁兽狂躁的咆哮着,却已然察觉到眼前之人的实力,即便是心有不甘,却又何曾咽得下这口怒气,当下,气息已然紊乱。

    “你不是我的对手!”辰奕朗朗一笑,道:“与其一味反抗不如老老实实的认输,岂不快哉!”

    “休想!士可杀不可辱!”噬铁兽沉沉低吼,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辰奕心念一动,笑道:“不若我们定一个君子协议!”

    见噬铁兽一愣,他便知晓此番言语终归是让它有了一丝松动。

    “我们九黎向来都是求贤若渴,既然你胜不了我,我也不忍伤你,莫不如我们以三招定输赢,若是你能接的下我三招,我自然放你离去,此事再不追究!”辰奕语气一顿,不出所料的看到噬铁兽眼眸中迸射出丝丝光芒。

    “只是,若是你接不下三招,那么,便留在九黎,做我麾下坐骑,你可愿意吗?”辰奕淡淡说道,平缓的语气中竟似蕴藏了万钧之力,那等威压竟使得噬铁兽无法支撑,身形不由自主的佝偻在一起,全力抗衡着这巨大的威压。

    “你可愿意吗?!”辰奕冷冷的望着他,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声音中犹如蕴藏了雷霆之力,在噬铁兽耳边炸裂开来,混混沌沌间竟是不由自主的应道。

    辰奕淡淡一笑,冷月清辉下,他的脸庞俊秀且邪美,手印变幻,天空上爆发出一道道金色匹练,陡然暴射而出,直指噬铁兽。

    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噬铁兽眼眸一寒,脚掌一跺,灵力变幻莫测,转息间凝聚成百丈黑色盾牌,狠狠的与那金色匹练轰在一起。

    “第一招,我接下了!”噬铁兽艰难的低吼着,那金色匹练如同蕴含着毁天灭

    地的力量,让自己力竭到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没完呢!”辰奕淡淡一笑,只见那金色匹练坚定却不容置喙的缓缓前移,终归是没入那黑色的盾牌之中,蓦然间,巨声响彻,漫天黑雾弥漫开来,一个巨大的身形颓然倒地,赫然正是噬铁兽。

    “怎么样?还要继续吗?”辰奕的声音冷冷响起,居高临下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噬铁兽,他知晓,刚刚他在声音中隐含的雷霆之音已然趁其不备间将其轰击的灵力紊乱,而剩下的这些攻击更是让它不堪一击。

    “再来!”噬铁兽艰难起身,浑身黑白相间的毛皮此刻都显得都几分黯淡,想来,刚刚这一击已然受了重创。

    面对仍然不甘放弃的噬铁兽,辰奕倒是升起了几分爱才之意,无论如何,仅凭其心性之坚韧,便远远胜过许多神将,他微微一笑,手印猛然一变,一道金色光膜瞬间暴掠而出,仿若是穿透了空间,直接是将下方的噬铁兽笼罩而进,然后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爆发出来,那噬铁兽满目恐慌,它虽然不知晓上方的光膜是什么东西,却分明感受到其间的恐怖力量,狂暴的能量疯狂的爆发出来,他死死的抵御着那股力量,但却是面色有些难看的发现,不论他怎么抵御,他的身体,都是在被那光膜一点点的吸进去。

    一道道狂暴的灵力轰击在金色的光膜上,然而,无论何种程度的攻击,那光膜却只是微微颤抖一下,然后,继续以无法动摇的力量将噬铁兽笼罩进去,当最后一道金光落下,那金色光膜终于完完全全的将它笼罩其中。

    它绝望的闭上眼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归是彻底死心,此刻,它终于知晓,若不是他的爱才之意,自己哪里能撑得住全力一击。只是,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金色的光膜内金光铺射,照在噬铁兽的身上,形成了一个个金色的光斑,那光斑如同一朵朵花瓣落在皮毛之上,瞬间隐去,却如同疗伤圣药一般,细细的抚慰着自己受挫的皮肉,源源不断的渗入到自己的经脉之中,不出片刻,周身伤痕已然一丝不见,气海之中依稀可查那灵力磅礴之势更胜以前。

    “你!”噬铁兽一愣,看向辰奕,眼眸中满是复杂的光芒。

    “这是你的勇猛无畏应得的奖赏,既然你已然痊愈,那么去留之间全凭你自己抉择!”辰奕淡淡笑着,目光深沉却又波澜不惊。

    金色光膜陡然间散去,兵器库内依然还是那般肃穆,它愣在那里,神智仿若随着金色光膜的散去也跟着消失不见,竟然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好顺滑!好可爱!萌萌哒!”耳边突然传来聒噪的声音,它迟钝地回首望去,却见刚刚男子身旁的女子竟然靠在自己身边,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毛发。

    芊芊玉指轻轻的抚摸,如同柔柔的按摩,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服,每一丝血液都叫嚣着惬意,这一刻,它突然就不想动了,大大的脑袋颤颤的伏在地上,心底隐隐响起一句话“原来,我骨子里就是个宠物……”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以彼之心

    得了噬铁兽,也便是上古熊猫做坐骑,这几日,辰奕的每一丝发梢里都透着神采飞扬,只是,在惊喜过后,却依然细致的察觉到水洵美的不安。

    “究竟怎么了?”夜里,冷月如霜,将清辉倾泄满地,斜靠在窗棂旁的身影,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仿佛承载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渐渐的沉了下去。他缓缓起身,将她抱在怀中,宽厚的胸膛将那单薄的后背严丝合缝的拢进,抵挡着清冷的寒意。

    “虽然此次战役非常顺利,但是我却分明看出了青阳眼中的疑惑!”水洵美沉吟片刻,终是淡淡说道:“他一定是认出了我!”

    辰奕一愣,水洵美的样貌虽然与轩辕一模一样,可是气息却全然不同,而且轩辕的术法和灵力皆是不能与此时的水洵美相提并论,青阳就算是动了疑心,却也是不可能确信的。

    “怎么会?”

    “他走的时候念出了我的名字!”水洵美神色一黯,说道。

    此时,饶是辰奕也是愣了一愣,看向水洵美,在他眼中水洵美就是水洵美,虽然变成了轩辕的相貌,但骨子里仍是水洵美,或许是因为多年的夫妻,早就超越了容貌上的认知,而是一种更加深入的了解。所以,即便是有了华胥这一个身份,但是,辰奕对于水洵美的感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此时听到水洵美的话,才终于想到,原来,这个华胥转世后的女子,不禁承继了水洵美的灵魂,也承继了轩辕的骨血,此时的水洵美既是水洵美,更是轩辕,所以,水洵美在面对青阳的时候才会手下留情,也正因为如此,青阳才会确信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妹妹。

    想到这一层,不只是水洵美,即便是辰奕都有些茫然无措的感觉……

    只是,此时茫然无措的不止是辰奕和水洵美,回到轩辕的青阳也是如此!

    败军而回,青阳自是不可避免的要面对朝堂上的质疑之声,即便是作为皇族嫡子也是在所难免的被苛责一番,更别说另外那些皇子的嫡系,更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只是,黄帝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毕竟,这是被列为储君培养的儿子,自然还是要顾忌一下颜面。所以,虽然惩戒一番,终归是雷声大雨点小。

    青阳自然是知晓其中关键,而且期间因缘际会,各种机缘巧合,自然也无法在朝堂这种人多口杂之地多言,只好默默的承受下来!

    只是,那个酷似轩辕的神秘女子却是不得不去禀报,毕竟在场的还有多位轩辕的将领,若是将此间情节隐瞒不报,说不得便会以为自己居心叵测,又或者,会对水洵美的身份带来更多的猜测。也只有据实以报才能真正让那些有心之人打消疑虑。幸运的是,在见识到那个女子的术法时,没有一个人会认为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子是轩辕本尊,所以,即便是黄帝怔忪了一下,也终归是没有多言。

    青阳默默地退出大殿,却是快步的走到了自己母后的宫殿,这个世上,若是有一人可以为自己解惑,那么,必然就是自己的母后,嫘祖。

    空荡荡的

    大殿里,只见母后一人单薄的身形。暗香沉沉,却依然洗不去此间的空旷落寞……

    不知为何,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却让青阳心头一疼,他默默走进去,缓缓跪在堂下,向着自己的母后深深一礼。

    “母后!”

    嫘祖一愣,这般时刻,青阳是绝没有时间到自己的大殿中,然而,那个从来都是温厚内敛、神采奕奕的儿子,此时却罕见的带了几分憔悴茫然。

    “青阳,你怎么了?”嫘祖快步走到自己儿子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略微有些苍白的双颊,眼中闪烁出几分心痛。

    这个儿子自小便是个省事的,从来都是懂事独立,课业上也从来认真仔细,没有耗过父母的半分心神,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儿子倒是有些渐行渐远,慢慢走出了父母的影子,靠着自己血战八方,挣出了傲人的战绩。

    不得不说,这个儿子的确是自己的骄傲,也是整个轩辕的骄傲,可是,此刻,这个从来都是坚强骄傲的儿子,却是仓惶的跪倒在自己的眼前,如同多年前那个刚刚学会走路,不小心闯了祸,跪在自己眼前请罪的小小孩童。

    “母后!”青阳将自己的头靠向母后那温暖的手掌,也只有此时才能放肆的释放自己的情感,或许,这些年的征战早已将自己打磨的如同一块冰冷的铁块,唯有单独在母亲身畔,才能真正的释放自己。

    “青阳,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嫘祖慢慢的蹲下,正视着自己儿子的眼睛,仿佛要在其中看出究竟……

    “我看到了儿!”青阳慢慢抬头,眼眸中带着仓皇,他深深的望着自己的母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终于开口说道。

    “啪……”

    毫无征兆的,嫘祖微微一晃,倒在地上,世上再没有一个消息比这个更让人吃惊。

    “不可能!”嫘祖喃喃道:“儿,儿……”

    虽然早已知晓轩辕逃到了九黎,然而前段时间,突然察觉到自己留在轩辕身上的那一丝印记瞬间消散,那一刻,无法言说的恐惧如同阵阵巨浪冲向自己,将万千载以来包裹成铜墙铁壁的自己轰然击溃。

    她清楚的知道,对于神族而言,哪怕你毁其体肤,只要是温养上十几二十几万年,也会重新修出神体,可是,如果自己种在她体内的印记消散,那便是万劫不复!

    只是世人皆知轩辕已在大婚当日魂归九天,即便是自己察觉到了女儿的印记消散也不敢声张,哪怕对昌意也没有多说,只能将所有的苦痛强自按捺在心里,而此刻,自己的儿子却告诉自己,看到了轩辕……

    嫘祖轻轻托起自己儿子的脸庞,仿佛要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只是,那双眼睛却分明的告诉自己,他同样经历着疑惑的煎熬……

    “你在哪里看到的?”难以掩饰声音中的颤抖,嫘祖一字一句的问道。

    “就在此次阵前,她和蚩尤站在一起!”青阳的眼眶微红,清晰的感觉到抚摸着自己面颊的那双手在微微颤抖。

    “你可看清了?真的是她?”嫘祖急急问道,若是真的在九黎看到她,那便绝对错不了了,只是,为何气息会突然消失不见。

    “是儿没错!”青阳点点头,只是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迟疑,挣扎半晌终是说道:“只是,儿身上的气息完全变了,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嫘祖瞳孔微缩,追问道。

    “而且,儿现如今的术法与灵力绝非往日可比,竟然可以以一人之力,敌我们轩辕与神农的众位神将!”青阳如同下定决心般,终是合盘说了出来。

    “什么?!”嫘祖脸色瞬间惨白,刚刚稳住的身形再次倒了下去,的确,谁能想到,好不容易燃起一线希望,却又瞬息破灭……

    “那便不是儿吧,没有人比她更懒得修习术法……”嫘祖凄然苦笑,朦胧的圆月幽幽的照着窗棂,惨白的月光洒了一地,烛火闪烁,忽明忽暗,烛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烛台上,红的像嫘祖酸涩的眼眶……

    “母后,我不要去修习什么术法……”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在自己身畔苦苦哀求,仿佛受了巨大的冤屈一般,哭的泪眼婆娑。

    “可是,师傅已经候在那里了,不是吗?”年轻的嫘祖轻轻的为女子拭去泪水,温和的劝道:“再则,你不是已经答应母后一定会好好修习术法的吗?”

    “可是母后!”小小的女孩儿不肯罢休的挣扎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可是今天儿乖乖的,也没有闯祸不是吗?母后为什么要惩罚儿?!”

    “母后让你修习术法可不是为了惩罚你,而是为了保护你!”嫘祖柔柔的捧起女儿的小脸,哭笑不得的劝解道。

    “才不是呢!”小小的女孩儿如同扭咕噜糖似的黏在母后怀中,道:“母后明明知道儿不喜欢修习术法,却偏偏要儿去学,一定是母后不喜欢儿了!”

    轻轻抱起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身子,嫘祖无奈却又宠溺的笑道:“现如今正值乱世,你若不好好修习术法,那今后谁来保护你?你又如何在这战乱中寻得一线生机?到时候母后可是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为什么?!”小小的女孩儿睁大双眼,茫然的看向自己的母后“为什么不能一直陪着儿?难道母后不喜欢儿了吗?”

    “母后怎么会不喜欢儿?只是,等到儿长大了,母后就老了,到时候,母后就只能靠儿来保护了……”轻轻的梳理着女儿的头发,那香甜的**味让人沉溺其中,舍不得离开……

    小小的女孩儿转动着灵动的大眼睛,看向身侧因为久候而显得有些不耐烦的两个哥哥,道:“那就让哥哥们来保护母后和儿……”

    笑声依然萦绕在耳边,而昔日那个懒散调皮的女孩儿却终于长大成人,无可奈何的独立面对着这个冷酷的世界。此时,原本安逸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便只有残酷与无奈,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你可知晓,这个世界已然残忍到即便是母后和两个哥哥也无法护你周全……

第一百三十八章 花舞飞扬

    “可是母后!”青阳紧紧地盯着神游中的母后,道:“在那个时候,儿明明可以直接将我杀掉,却突然间停手,所有的神将都身负重伤,唯有我,唯有我……”青阳再也说不下去,此刻心中深深的记起,那一刻,自己妹妹眼中的不忍与伤痛……

    “你说什么?!”嫘祖被儿子的话扯回到现实中“你仔细说清楚,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是!”青阳应道,他仿佛已经洞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却依然无法确定,只能将当日的事情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的母后。

    “你说,当时你看到了漫天遍野的花瓣?”嫘祖的声音微微上扬,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臂,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境。

    “是的,母后!”青阳微微颔首,微微开启的嘴唇因为干裂渗出几滴血珠。

    “花瓣?花瓣……”嫘祖喃喃道,眼前仿佛浮现出轩辕出生之时,自己也曾经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花瓣。

    那花瓣纷纷扬扬的飘洒,如同一道巨大的光柱自天际倾泻而下,将那个小小的身子笼罩在内,然后,金光慢慢收缩凝实,最后化为一枚七色堇隐于儿的眉心之中,难道,那一幕竟是真的……

    犹记得,那时候自己的丈夫正在远方的战场,战乱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生命的降生,而痛苦中的自己,也显然将这神秘的一幕归结为自己剧痛之下的幻觉。

    “原来这一切竟是真的……”嫘祖默默的说道,终是再没有一丝力气,颓然倒在自己儿子的怀抱中……

    大殿雍容庄严,夕阳隐没了最后一道光线,大地终于沦入黑夜之中,惨白的月光顺着敞开的殿门照在他的身上,像是冰冷的雪带着让人战栗的心寒,那般刺骨。

    “你说,青阳刚刚所言和战场上的情景可有什么出入吗?”黄帝看向应龙,虽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但是,对于战场上那个神秘的酷似轩辕的女子,仍旧是心有芥蒂。

    虽然自己贵为神族首领,可是也从未听说过有着一模一样相貌的神族,更别说,在众多神将面前,如果是易容变幻也不可能一点都不露出痕迹。即便是她的术法远远超过在场众人,那么她又有什么原因非要变幻成轩辕的模样呢?!

    如果说她的此番行为目的是为了给轩辕众将施压,可是,听青阳的描述,她的术法、灵力远在盟军神将之上,甚至举手投足间已经可以控制整个战场的节奏,既然如此,那更不可能为了这些幻化相貌。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若说那女子就是轩辕,可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呢?莫说她已经在大婚之日在众目睽睽下**,即便是现在活着,就她的术法和灵力,若是有这般高明,自己又怎么可能委屈她嫁到神农,只要留在轩辕,何愁轩辕不能扫平天下!更别说,青阳也已经提及,她的气息与轩辕的截然不同,神族的气息自出生之日起便已经注定,怎么可能会出现变化呢?!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处处透着不同寻常,怎么可能让黄帝不动了疑心!

    “青阳王子所言句句属实,没有丝毫出入。”看着黄帝疑惑的神色,应龙微微垂首,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当时那个神秘女子对青阳的手下留情,只是,不知为何,心念一动间,并不想将这个消息告知黄帝。

    当日,亲眼目睹黄帝是如何对待轩辕的,就是到得此时,心中也是深深后悔,倘若知道最后的结局竟是香消玉殒,那么自己就是拼的性命也要护她周全,然而这个世界毕竟没有后悔药可吃,多少个寂静的夜晚,自己辗转难眠,那彻骨的疼痛将自己层层覆盖,悔意纵横交织,让自己无处可逃,因此,此时哪怕知晓那个女子不是轩辕,但是心里却依然有一种想要去保护她的冲动,或许是天道轮回,终究给了自己一次偿还的机会。应龙是自己的嫡系,黄帝自然不会再疑有他,也便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人沉默的坐在阴影中,让黑暗慢慢的吞噬自己。

    见此情景,应龙已然知道此时已经不需要自己在一旁伺候,便悄然退了出来,走到院外,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难道世间真有容颜如此相仿的人吗?”应龙心头涌上浓浓的伤痛,轻轻叹道:“只是,她却又为何对青阳手下留情?”

    九黎……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这片静谧的天地,舒畅、漫漫、悠远的花香弥漫于天地之间,将一切空虚盈满,金光肆意,和山谷中缓缓升腾的晨蔼交融,变幻出五光十色的光环。阳光下,两道阡陌脱俗的身影带着深不可测的清雅和飘逸静静立在那里……

    此时的水洵美正与辰奕一起,忙着安顿华胥族的族人。毕竟当时将华胥族封存在那片天地是为了保护族人,可是如今华胥已然重生,而且,两人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族人,所以就干脆在九黎僻出一片领地,供这些华胥族人居住。

    此时,众人正忙着搬迁,九黎的众位将领皆是惊诧的望着这一切,毕竟华胥族本就是上古神族之一,多年前的避世更是让华胥族成为了神话,此时突然现世,而且还直接步下神坛,走向凡间,怎能不让九黎举族震惊!

    不过震惊归震惊,手下却是不可能闲着,当下也是表达了最大的善意,帮着华胥族的众人一起忙着安定下来,一时间倒是热闹非凡。

    辰奕和水洵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倒是慢慢平静下来,这些日子在这里生活,已经慢慢的开始融入其中,此时的辰奕再看到这一切,已经没有了想逃离的冲动,反而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保护这一切……

    “大哥,华胥族上下一万余口皆已安置妥当。”黎禄默默走到两人身后。

    辰奕看了过去,见果然已经井然有序,脸上露出嘉许之色,微微颔首,便和水洵美径直走了过去。

    还未走进,便见太邱已经率人直直迎了过来,脸上难掩喜色,任是谁也可以理解,在那方自成一格的天地中避世多年,再回到尘世间,必然有一种亲切

    的感觉。

    “君上,我等已经安置完毕,全族上下一万余人,均在等候君上大驾!”太邱跪地拜倒。

    水洵美微微颔首,便是走了出去。

    此时的水洵美,樱花粉华衣裹身,外披银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长发将挽未挽,只用一条玉带松松束起,斜插一支累丝嵌宝石蝶恋花簪,更显娇媚。双颊若隐若现的红扉衬托出肌肤娇艳如花,特别是眉心处那朵灵动的七色堇,更让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水晶。

    这可不是真真的华胥又是谁?!

    众人虽然已经见识过她与王母的一战,可是毕竟是远远的看到,此时,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的君上真的已经复活了。

    华胥族人性情本就最是温和,不然多年前也不可能远远避世,此时,突然醒来,以往种种如南柯一梦,让人难辨真假,只有在看到水洵美的这一刻,才真正的明白原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竟是真实存在的。

    水洵美径直走到众人面前,见那营寨正中竟然树立着巨大的七色堇图腾,不免有些怔忪,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何处!

    辰奕微微一笑,牵起水洵美的玉手,低语道:“无论何时何地,总要给你最好的!”

    是的,无论是前世的你,还是如今的你,总是值得最好的对待。

    水洵美微微一笑,眼中却分明有着几分晶莹闪烁!

    昆仑墟,阆风苑。

    漆黑的夜幕下,璀璨的星辰照耀着静谧的宫苑,好似一双双淡漠的眼睛,静静的俯视着世间万象种种。这个极尽富丽堂皇的宫苑此刻如同棋盘上一粒小小的棋子,在命运的轨迹中无可奈何的落下既定的方向。

    此时的王母分明像是在烈焰上炙烤,只要一想到华胥已然复生,心中便如同被撕裂一般,无法抑制的恼怒起来!心头如同窜着一股火苗,将自己的内心反复炙烤,却总是留有一线生机,将自己那生命之泉永不停息的反复折磨,直到体无完肤……

    “该死的!该死的!”大殿上的一切都已经被摔的粉碎,此时阆风苑中的宫娥们都远远避开,即便是玄女也是丝毫不敢近前。

    只是,终究是避无可避……

    彻夜的雷霆震怒后,玄女终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跪倒在地,轻声唤道:“娘娘保重凤体,切莫妄动怒火伤及根本!”

    此时的王母正背对着大殿,若是玄女此时可以看到,便会注意到,王母原本黝黑的眼睛,此时竟然涌动着五彩光芒,在玄女轻唤的那一刻瞬间隐去,而王母那狂暴的情绪,也仿佛随着那五彩光芒消失不见……

    王母身子一软,竟然险些滑倒在地。

    玄女本就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王母的背影,察觉不对,立刻便是扶了上去,终是将王母扶在御座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灵魂禁锢

    “娘娘……”玄女见王母面上苍白非常,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没事了!”王母眼睛紧紧闭拢,牙关紧咬,满脸仓皇之色,玄女不敢大意,将王母靠在椅背上,拿了锦帕轻轻擦拭,又渡了一些灵力进去。片刻后,方才好了一些,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原本莹亮的眸子里溢着满满的疲惫,轻轻挥手,让玄女退下。

    玄女见她此刻容颜萧萧,哪里敢轻易离去,然而,王母眼中的光芒却分明让她陌生害怕,犹豫片刻,终归是退了下去……

    “将殿门关上,任何人不准入内!”王母轻声吩咐道。

    “是!”玄女不敢迟疑,自是一一照做。

    王母看着慢慢合上的殿门,终归是不敢大意,又下了一层禁制,方才放下心来。

    “这么多年,您还是不肯放手吗?”她静静的坐在大殿上,沉默片刻,满殿压抑的气氛几乎让空气变得凝滞,她的脸色青白相加,仿佛内心深处在纠结些什么,终于,天平的一方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终是说道。

    “你让我放手?你竟然让我放手?!你让我如何放手?!”然而片刻间,那张原本有些迟疑和忐忑的面孔竟然变得冷酷与疯狂!冰冷的话语在那原本有些苍白的嘴唇间流淌,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是,华胥已然死了!”那张冰冷的面孔稍稍柔软了一些,话语间带了一丝怯懦和哀求。

    “如今,她已经重生了!”只是转瞬间又变得冰冷万分,与此同时,王母周身的气息也仿佛变得冰冷万分。

    “母后!”此时的王母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那冰冷的气息,浑身瑟瑟发抖,语气中竟然多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不要再说了!”转瞬间,王母又是冷冷道:“若是不能将这个贱人碎尸万段,这万千载以来我苟活于世又有何用?!”王母眼中的五彩光华光芒四射“这些年,我将自己的魂魄寄于你的体内,等的便是这一天,这个贱人以为我不知道,哼!在她死的那一刻,我用尽办法上天入地都是不能查找到她的神魄,便知道其中必有猫腻,苍天见怜,这万千载过去,终于是让我找到了她!”此话一出,连空气中都涌动着冰寒的气息。

    “可是母后!”冰寒之色瞬间一变,竟生出一份哀求之色“您这些年来在我的体内,无时不刻的寻找着华胥,可是,您也在无时不刻的压制我!自我出生以来,没有一刻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没有一刻可以主导自己的生活,母后,难道您生我的意义就是为了换一个躯体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吗?!”此时的王母哪里还有那一方君主的样子,倒是泪珠盈盈,让人为之心酸“母后,即便您找到华胥又当如何?可是女儿失去的这万千载的岁月,即便是杀了华胥又能换的回吗?!”

    “住嘴!”王母的脸色突地一变,又幻化成那副冰寒的样子“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难道你还想着那个男人吗?!既然这万千载你还忘不掉他,那就待我杀了他!你才能乖

    乖的听话!”

    “不要!母后!不要!”王母凄声道,脸上已经布满了绝望“母后,您口口声声说世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是,当日他又何曾负过女儿?!您又何必一直这样为难他呢?”

    “没有辜负过你?!”那冷硬的声音在天地间蓦然响起,声线艰涩,带着浓浓的讥讽和恨意“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忘记那个男人他明明喜欢别的女人,可是最后却因为你的权势和地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说着,一声冷笑响起“或者,我说错了,不是你的石榴裙下,而是你的地位和你的权势的石榴裙下!”

    只言片语如同一只只利刃,在王母的心头划过,血水在刚刚结痂的伤口上溢出,痛的人几乎无法喘息。

    “那时候,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王母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一阵阵的疼痛。

    “真的不知道吗?!”那个冰冷的声音冷哼道:“即便不知道又能如何?也不过是个见异思迁的废物罢了!若是你一直放不下,那么,母后不介意将他直接了断!”

    “不要!母后!不要……”终是再也没有一丝的力道支撑下去,堪堪将自己靠在那宽大的御座,深深的喘息着,试图缓解那丝丝的疼痛。

    那些年的花前月下,那些年的少小无猜,说到底,不过是母后沉睡时稍稍的放纵,然而那些所谓的少年稳重,才是被禁锢的灵魂做出的方方正正的样子!谁愿意待在这个地方,即便是瑶池仙境,如果整日整年无休止的住下去,那么又和监狱何异?!谁愿意做出这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若是没有自由的生命,那么活着又和死了何异?!

    自己也不是没有抗争过,只是,母后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用那个人的生命要挟自己,而自己也就这么被鬼使神差的要挟了这么多年。其实,即便是没有那个人又能如何?!如果母后要侵占自己的神智,那么,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自己最怕的也便是,有人用着自己的身体做着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母后!

    也便只能屈从吧,无止境的屈从……

    “现在依靠自己的力量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去找神农和轩辕联手,必能将这个贱人斩获于剑下!”空气如同被浸在冰渣之中,冰冷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刃,在冰碴上慢慢滑过,发出嗤嗤嚓嚓的声响,磨砺中让人心头翻腾,气血上涌。

    “您不是让我永世不得见他吗?!”这一刹那,王母的嘴角突然上扬,弯出讥讽的角度,冷冷道。

    “今时不同往日,只要能杀掉那个贱人,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冰冷的声音又在空气中响起。

    “原来,所谓的为了女儿着想,只是托词罢了!”王母眼睛微微垂下,淡淡的说道,心已经如同坠落在万丈深渊之中,已是万劫不复。

    “倘若你还是心存执念,那么,为母不介意先杀掉他,再解决掉华胥。”冷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流淌,让人不寒而栗。

    寂静!

    空气仿佛都在这冷寂的气氛中停滞下来……

    半晌,王母终是长叹一声,显然在命运的角逐中又一次败下阵来。

    “我又能如何呢?!”哀哀之声余音缭绕,却是说不尽的悲伤绝望,若是有第二人在场,谁又能相信,这权倾天下,被众人顶礼膜拜的王母会如此的悲伤,却又无可奈何……

    大殿空旷……

    空旷大殿……

    然则那消瘦单薄的身影却益发显得无助悲伤……

    五彩光华已经消失无影,那久违的黑色眸子却在这一刻显得愈发黯然,终归是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可是这又能如何呢?!只要稍稍的违逆母后的意愿,那么便会立刻被鹊巢鸠占。

    生我者父母,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可是如果当这种禁锢持续了万千载,那么,即便是血肉相连的母女也会恨吧……

    只是,当这种恨无能为力的时候,却又能如何呢?!不知何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雪,一开始还是一片片飘摇而下,慢慢的,却是越发大了起来,竟如同天空中破了一个大洞,一桶桶的往下泼盐一般,瞬间便是白茫茫一片。整个阆风苑此刻已被大雪覆盖,巨大的宫苑如同一个巨大的冰雕,雕廊玉柱,雪色莹白,美的让人颤抖。

    大殿内依然静默一片,孤寂的身影在遥遥御座上,以手支肘,如同一尊雕像,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仿若下定决心一般,那座雕像竟然开始微微颤抖,却又决绝的站起身来,衣袖微微荡起,那结界悄然破碎,门应声开启。

    大殿外,绵长的廊道两侧,有积雪在不断的纷扬翻飞,白茫茫的天地间有两个人影,渐渐隐没在飘扬的大雪之中,厚厚的雪将人影层层包裹,看过去,竟然分辨不出是人是树……

    “摆驾!神农!”

    厚重的殿门突然开启,巨大的震动将廊道外的积雪纷纷扬起,又慢慢落地,王母凌厉的眼神扫过,白色的大裘迎风而起。门外,凉风萧瑟,苍凉凄苦,几丝惨淡的光线投射到空旷却又凌乱的大殿,更加深了那几分悲凉……

    巨大的震惊在心底迅速的蔓延,直直到达两人的眼底,只是,多年来的磨砺却是让两人丝毫不敢迟疑,相互对视一眼,立刻俯身下去答应着。

    三十六个仙娥开路,三十六匹天马驾车,此等仪仗,无论天上地下都是独一份的。

    丝竹之声悠扬编跹,绵绵如水,在云端隐隐浮现,两侧各有十八个体态婀娜的仙娥,清一色的浅粉色锦纱,上面细细的缀了一百零八颗东海明珠,在清风中,人人面如春桃,肤似白雪,甩着长长的水袖,曼妙前行。

    华丽的车架以厌火北赤水上的三株树为轿厢,刷上东海金粉,缀上南海蛟珠,上绘彩绣金凤。五千仪仗立于车架两侧,耀眼刺目,甲胄鲜明,犹如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西海巨龙,散发出巨大的气势和无以伦比的威仪迎面扑来……

第一百四十章 摆驾神农

    昆仑墟的信使早已在王母起驾之前便昭告神农,众人虽然有千般猜测、万般惊异,却是丝毫不敢迟疑,早早就摆驾常羊山,远远的迎了出来……

    王母亲至,神农上下哪敢有丝毫大意,早有侍从将此事上禀炎帝。只是,没有料到的是,一向睿智的炎帝竟是呆滞片刻,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坐在那里,任底下的臣子万般催促都是没有丝毫反应,这种情形竟是连神农、轩辕联军兵败之时都不曾出现。此时,不只是侍从手足无措,就是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是摸不着头脑。为了对付九黎,即便是对轩辕,炎帝都俯首示弱,可是,今日,王母跸跋亲至,炎帝却一直犹豫不决,这怎能不让人费解!

    而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炎帝正妃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静默片刻,神色微微黯淡,却终是没有多说只字片语……

    神农至高至上的两个人突然间的反常让底下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好在,炎帝的失态没有持续多久,在朝堂上噪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之势愈来愈汹涌之前,终于是移尊走进大殿。

    听到炎帝进入朝堂的消息,王后听凄然一笑,神色落寞,却是隐约可闻喃喃低语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相形而下,炎帝的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痕迹,任凭朝堂上众位将军用尽办法,也是没有看出究竟。

    炎帝威严落座,只吐了六个字,那便是:“最高规格迎驾!”

    底下朝臣自是一阵腹诽,自然是最高规格迎驾,只是,这几个字用的着这么长时间才想出来吗?!不过,好在大家心里也都知道答案,准备事宜早已在心中过了几遍,所以,炎帝一声令下,诸位将军便各司其职,倒是一派顺畅。

    众人刚刚布置妥当,与炎帝一行迎出神农山脚下,便看到那由三十六个仙娥开道,三十六匹天马驾车的长队。

    众人微微怅然,这等仪仗,也难怪王母轻易不出来,就这三十六匹毛色无二的天马便是天上地下举世难寻,更别说那三十六个仙娥了,放在轩辕、神农这些地方,哪一个不是公主一般的人物!

    不过怅然归怅然,众人面上却是恭谨的很,一个个束手而立,整个队伍倒是井然有序的紧。

    王母坐在轿厢里,三十六匹天马拉着的车架,安静的不发出一丝声响,平稳的即便是轿厢里的茶水都没有丝毫的涟漪,她的背脊挺得依然很直,浑身上下充满了帝王的威仪。她的目光犀利而悠远,穿透层层云海,停驻远方那个纵然苍老却永远坚强的身影上。长风吹来,扬起她华冠上长长的珠串,却吹不动她那一丝不苟紧紧盘起的长发。

    这一刻,记忆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凌乱的画面、窃窃的低语如同汩汩的泉水一点点涌了出来。

    究竟有多久没见过?是一万年还是十万年?终归是太久太久,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就已经注定,他们如两颗南北背驰的流星,纵然曾因为诸多原因有过短暂的交错,终究还是要走上分离的道路,

    沿着各自的轨道而行,渐行渐远。

    多年不见,那个温文尔雅、俊逸脱俗的男子也变得深沉轩昂了许多。在神术的维持下,相貌自然是万千载不变,而那颗万千载禁锢的内心,却更加的沧桑孤寂……

    王母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只是,这柔软稍纵即逝,再也无法察觉。

    一朝分别,谁能想到,再见已是经年……

    仍记得那年分别,菩提树下,你少年依旧,霁风朗月,却未料到,多年后,再相见,你风采依然,内心却已沧海桑田,寂寥沉沉。

    一朝分别,谁能想到,再见已是经年……

    仍记得那年分别,菩提树下,你青春明媚,风华绝代,却未料到,多年后,再相见,你风华依旧,内心却已残华褪尽,孤寂冷漠。

    苦亦苦,伤亦伤,却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御撵终是停下,玄女骑焦明,游于浮云之上,当先而至,先是朝着炎帝微微一礼,方才走到三十六骑玉撵前,亲自将王母扶了下来。

    此时的王母身穿绛红色繁花宫装,外罩一层金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金丝,头上插着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微微颤动,衬得别有一番端庄气韵,让人心神为之所摄。

    众人哪敢直视,皆一一垂首拜服,唯有炎帝上前一步,微微拱手,只是那多少次魂牵梦萦,多少次酒后失态之时萦绕在口中的“玉儿”被生生咽了下去,只是端庄方正的问候道:“王母亲至,神农上下未能远迎,惶恐之至,还望王母海涵!”

    忧伤在王母的眼眸中稍纵即逝,却是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是淡淡的笑道:“本宫没有事先通报,便来叨扰,实乃本宫的过失,打扰之处还望炎帝海涵。”

    炎帝轻轻笑道,多少次期盼你不期而至,多少次希望昆仑墟可以敞开结界,可是万千载过去,无论多深的期盼、多强的希望都已经渐渐的磨灭,却终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见到你……

    炎帝微微侧身,身后的文武百官便已经向两侧让去,留出一条宽敞整齐的廊道。

    王母慢慢走了过去,试图用脚下的步伐来缓解内心的悲伤。只是,这条路怎么如此长,长到每行进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刃上,连心都慢慢的抽痛起来……

    静谧无声……

    数万人的队伍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仿佛任何一点响动都会打破这一刻的静谧,仿若任何一丝的声音都是对这一刻的亵渎……

    两道尊荣无比的身影慢慢走过这最最富丽堂皇的长路,比肩而行,仿佛多年前的那次悄然牵手……

    犹记得,那时候,两人尚且年少,多少名山大川,长河玉湖,两人携手同游。那时候,私心里也曾经幻想过,他是她的君,她是他的后,两个人并肩而立,走过那长长的廊道,走上那金碧相映,锦绣交晖的大殿,御座上你我比肩而立。而今,大殿就在前面,金碧辉煌,肃穆端庄,然而,他却不是她的君,她也不是她的后。那大殿

    四周的古树参天,绿树成荫都如同一个个魔光魅影,凄凄浓浓……

    “母后,你为何在这里?你为何不去迎驾?”瑶姬的声音轻轻的在听身后响起。如此安静的时刻,这原本柔软的声音却像是有石块划过自己心间,让心脏都痛的痉挛在一起。

    “是瑶姬来了?”听慢慢回首,那紫苏串串的珠帘微微撞击,如同洒在玉盘上的连珠一般,荡出几分悠悠……

    “母后,文武百官都去迎候王母,您为什么还在这里?”瑶姬上前几步,扶住母后的臂膀。自己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本来打算服侍母后一起前往迎驾,却没有料到,自己的母后竟然没有梳洗换装,一件寻常的素锦织衫呆呆的站在这里,显见,是没有迎驾的打算。

    “我?”听的表情分明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竟是露出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笑意“这个世界上最不该去的人就是我……”

    “可是母后……”瑶姬一愣,此时竟发现原本仪态万千、端庄雍容的母后,此刻脸上却是苍白无色,憔悴万分。

    “母后,究竟出了什么事?”瑶姬仿佛猜到了什么,却是不敢相信,毕竟,世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己的父君深爱着母后,这么多年,任凭底下的部落首领如何示意,如何表白,却是从没有纳过一房侧妃。

    父君一直是深爱母后的,不是吗?这些年,自己亲眼看到两人相敬如宾,从未有过一字半语的争执吵闹,不是吗?

    只是,此刻母后眼中流露出的淡淡忧伤,却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或许,这世间,真的有很多东西,是自己看不破,也无从知晓的……

    “她终于来了……”听微微抬起视线,看向自己的女儿,这些年自己一派贤妻慈母的样子,总是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唯有自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摆设,一个摆在御座上的装饰品,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抚养孩子的奶娘,只是这些王子、公主的母后,只是这样,而已……

    记得,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曾争过闹过,只是,那个时候,年少轻狂,多少吵闹都挽不回那决然的背影,于是,慢慢的自己也便认命了,毕竟,这万千载过去,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走到他的身边,这样就够了,不是吗?起码顾全了自己的脸面,起码保住了自己身后母族的势力,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只是,又有谁能够明白,那颗坚硬如铁的心里,即便别人走不进,自己又如何走的进了?!

    多少个夜不能寐的夜晚,自己辗转反侧,然后,慢慢的明白,是了,他的心谁都走不进,因为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一个虽然无从企及,却也无法湮灭的女人……

    绝望的眼神让瑶姬读出了很多东西,是了,原来母后这些年的忧伤是真实的,只是,一直隐藏的很好而已……

    风微微卷起,从山顶盘旋扫过,扫进宫苑层层,吹入大殿重重,终是从那窗棂中一点点渗入大殿中,将那所有的凝重吹出点点涟漪……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方联盟

    众人依次落座,王母自是坐在客座上,在所有的情绪交织中微微收敛心神,终是开口道:“帝君,本宫不请自来,冒昧叨扰,实在惶恐。只是这些年以来,九黎日益势大,频起争端,日前,神农与轩辕联军兵败的时刻,本宫已然知晓。原本昆仑墟有言在先,不涉足任何战争,然而,今非昔比,若是一味忍让,任由九黎坐大,则天下不安,因此,本宫率昆仑墟众将前来,齐讨九黎,助你们一臂之力!”

    虽然早已猜测到王母此次前来的目的,可是突然听到,心还是狠狠的一拧,原来,只是为了这些而来……

    炎帝小心的掩去心底的酸楚,心中微微叹息,已然万千载,却没有想到人生已经走到尽头,终还是在情字一事上难以释怀,慢慢起身,微微一礼,笑道:“王母此举那便是天下苍生之幸,神农万民之幸!本君代天下万民谢过王母!”

    “炎帝多礼了!此事本就是民心所向,本宫自是不敢畏手畏脚,既然如此,那本宫便要前往轩辕,待与黄帝达成共识,我们便可以拟定策略,到时候,必将九黎一网打尽!”王母轻轻起身,淡淡笑道,只是那唇边的笑意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眼底,略显僵硬的面部曲线看上去竟是显出几分诡异。

    “乡野之地,没有什么珍馐佳肴,但尚请王母不要急于一刻,待本君略置薄酒为王母接风洗尘!”炎帝眼底划过一丝希冀,竟是没有顾及姿态,直接道。

    那原本坚定的背影,瞬间僵直下来,泛着微微的迟疑,只是,那一霎那的心动却被心底那突然闪过的一丝眩晕冲淡。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抢过了身体的掌控权。

    “炎帝无需挂怀,事情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境地,自然是兵贵神速,为天下苍生计,本宫就不再叨扰。待他日功成,再举杯共庆!”王母淡淡一笑,只是那唇角的僵硬却泄露了此刻的心境,而那稍显仓惶的脚步,更是显露出此刻内心的焦虑。

    炎帝的笑容仿佛僵在了脸上,却没有多说什么,终归已经不再年轻,终归已经心如死水,终归还是眼睁睁的再次看到她的背影,就像是那一年菩提树下,那始料未及的决绝告别。

    原本以为两人早已两心相许,却没有想到那日的告白却换回了冷冷的拒绝。始终不能明白,为何原本俏丽娇柔的女子,会在一夕间变得冷漠决绝,就好像刚刚一模一样,那不慎间泄露的酸楚,片刻间却又换成了冷漠,究竟是为了什么?!

    放下吧!万千载已然过去,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王母已然离去,朝堂上群臣激情宣泄,满面喜色,是啊,昆仑墟的加入无疑使整个联军的战斗力达到了极致,可是,此刻,炎帝的心中却丝毫没有这些,有的,只是那万千载以来无休无止的怅然……

    三十六个宫娥开道,三十六匹天马驾车,此等阵容可谓豪华至极!只是,在那华贵的轿厢里,王母却是身心俱疲,憔悴万分……

    刚刚那一霎那,她清晰的感觉到母后的意识在争夺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自己拼尽全力的抢夺回控制权,想来,一切就不会如此顺遂的结束。没想到修炼了万千载之后,自己还是如此轻易的被母后左右。

    长长一叹,只是那忧伤中却有了些别的意味……

    有了神农的前车之鉴,轩辕的准备可算是周密万分,还未进到轩辕的地界,便见轩辕文武百官已然列队在边界上,万民齐齐跪在地上,见证着神迹的前来。

    天降神迹,王母亲至,这是何等的荣耀!

    整个轩辕皆是有了些普天同庆的味道。而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许就是黄帝心思缜密的对王母进行吹捧取悦,以期得到最大的利益。

    御驾已至,黄帝竟然不顾一族至尊,倒履亲至,殷勤的服侍在左右,诸多神将再也没有平日里以天神自居的傲慢,一个个放下身段,紧紧跟在黄帝身后,这是何等的尊荣!然而,玄女却分明在王母那宝相庄严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焦躁不安,虽只是一闪即逝,却也尽收眼底,玄女心头仿佛一道灵光闪过,这一刻,她隐隐猜到,或许,王母此次出昆仑,理由并没有圣谕说的那么简单。

    神光降,轩辕上下举族欢腾,皆是激动莫名,夹道相迎,看在黄帝眼中都有些莫名的兴奋,毕竟若是能够得到王母的帮助,那么收拾九黎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大殿上,黄帝将王母请至首座,自己在下手边亲自服侍,王母也懒得推辞,落座后,直入主题,便是提出了三方联军的想法。黄帝自是早已知晓王母此行的目的,自然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违逆。

    “只是,不知神农炎帝有何打算?”黄帝见王母只言片语间便将整个事情吩咐完毕,欣喜之余心里仍是不踏实,便询问道。

    “本宫已经见过炎帝,对于联军一说,炎帝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一些细节还未商定,你们若有何打算自是可以提出来,大家再商议便是!”王母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耐烦,毕竟,自己身居昆仑墟,多年不问世事,而所谓的联军,也是为了搪塞自己的母后,根本不是自己的想法,因此,见黄帝有此一问,自然是有些烦闷。

    “王母娘娘在上,本君自是不敢擅专,只是,若是不能将事宜一一敲定,恐有负王母娘娘重托,因此,权衡再三,本君还是想请示娘娘,就将战场定于涿鹿之野可好?”黄帝小心翼翼的说道。

    王母心念微闪,的确,逐鹿之野位于三个部落的交汇之地,若是以此为战场,三个部落正好成掎角之势,若是九黎兵分两处,则可以为两个部落分别剿灭之,若是九黎兵马集中于一处,则可以互为首尾,前后夹击,必然将其分割剿灭,此计,不可谓不妙!

    而王母娘娘本人则只需要负责蚩尤和水洵美两人即可!

    想到这里,连王母都不得不佩服黄帝心思缜密,当下便微微颔首道:“此计甚妙,本宫自会通传炎帝,余下细节,你与炎帝自行商议,待日期敲定,再通传本宫,到时候,我们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必将九黎一举歼灭。”

    “谨遵娘娘旨意!”黄帝面露喜色,深深一礼,已是志得意满!

    高大空寂的大殿已然恢复平静,以三桑神木雕饰而成御座上闪着璀璨的光芒,细细看之,便可以发现,即便是一个简单的座椅,都雕饰了无数的宝石。外面日头极好,风从四面吹过来,拂

    在高高的御座上,扫过金冠下东海之珠串成的穗子,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无处不在彰显着皇室的尊贵和奢靡。

    黄帝满意极了,他虽然动过无数次争取昆仑墟的念头,可是,却终归是不敢越出雷池一步,即便是不在乎昆仑墟不涉尘世的古制,也要在乎王母的赫赫威仪。可是,谁能想到,风云斗转,这一切竟然没有耗费一丝半星的气力便自动的送到了自己眼前,这岂不是上苍给轩辕的运势吗?!

    他,淡淡的笑了……

    此时的九黎,自然也是将王母光降神农、轩辕的消息尽收眼底,不过,有了上次蚩尤的提醒,此时就算听到这个消息,也不过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没有丝毫的恐慌和怯意,倒是有了一种磅礴的战意在整个营寨中升腾。

    大殿内,众人皆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凝重,神色肃穆。

    “兜,你意下如何?”夸父的大嗓门凭空响起,竟觉得整个营寨内都有了一阵震感。

    兜抬头看了一眼主座上坐着的蚩尤、水洵美两人,此时,两人面色平静,见自己望了过去,水洵美的脸上竟然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昆仑墟与神农、轩辕的联盟在她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当下心中也凭空多了几分信心,便应道:“既然蚩尤将军和夸父将军都觉得此战可行,在下自当以两位马首是瞻,舍命相陪!”

    辰奕早已料到兜会如此回应,当下便是笑道:“兜将军乃三苗之首领,如此深明大义,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不得不令本将佩服!”

    兜见蚩尤如此盛赞,当下也是不敢倨傲,立刻起身行礼道:“将军所言真是折煞在下,这些年,神农与轩辕势大,数度蚕食我三苗领地,只是,我三苗一家势力有限,难以力敌,全凭将军身先士卒,才牵制了两军的战力,让我三苗有了立足之地,此时,若是不识好歹,不知进退,那么,覆巢之下无完卵,失去了九黎这个依仗,三苗举族倾覆也便在顷刻之间!”

    此言,倒是兜的肺腑之语了,毕竟,三苗虽然身居深山,可毕竟一直被神农和轩辕视为荒蛮之地,而且,土地肥沃、地域广阔,若不是这些年有九黎在前面阻挡,早就将其蚕食吞并,哪能容的他到这般时刻。再加上这些年神农和轩辕不知吞并了多少小部落,那些小部落虽然人少,实力微薄,可是乐的自由自在,然而一旦吞并,每年不止有沉重的岁贡,每次大战还要身先士卒,不知有多少部落不堪重负,一个个损兵折将,而神农和轩辕的嫡系部落,却是几乎没有多少损伤。这样下去,这些小部落岂能甘心,只是无力反抗,才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忍气吞声罢了!

    兜看在眼里,怎么会不急!只是这些年见九黎一力挡之,自然也就不敢出头,乐的在躲在后面逍遥。可是,如今王母娘娘参与到联军之中,夸父族的前车之鉴也让他明白独善其身并不能真正保护自己的族人,这才选择走出深山,投向九黎麾下,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的部落也要搏上一搏!

    辰奕见结盟一事如此顺遂,与水洵美对视一眼,心中终是去了一块大石,如此,周边可以联盟的力量已然集结完毕,只待大军开战,孰高孰低便可以分个高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万无一失

    阆风苑,花园中的小石桌上摆了精致的饭菜,美轮美奂的雕饰生动的诠释了此景只应天上有这句话,王母坐在桌前静静地等候,手侧一个小巧玲珑的酒壶摆放在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新雅致。

    “娘娘,您唤我?”玄女轻轻走了过来,跪在地上,这几日王母的异常尽收眼底,虽然跟随王母多年,然而自己始终不能洞悉王母的心意,有时候竟有一种反复无常的感觉,仿佛自己伺候的是两个人,对!就是这种感觉,甚至有一段时间,自己以为王母是两个孪生姊妹,然而,细细想来又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也便只是以为自己多想罢了,可是这段时间,这种感觉又是如此清晰的浮上心头,自己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时间的事务繁杂,导致自己神不守舍。

    “起来吧!”王母见来的是玄女,淡淡一笑“坐!”

    玄女正想起身,听到王母的话,心思一滞,大惊之下,竟又跪了回去,服侍王母多年,深知王母的心性,最是重视长幼尊卑,自己哪里敢有丝毫的造次。此时,王母的异常之举让自己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地砖冰凉,如同这空旷的昆仑墟,透着一股难以释怀的森冷凉意,即便是那神族也经不住这长年累月的寒意侵袭。

    “你跟随了本宫这么多年,怎的还是如此多礼?”王母笑道:“来,今日本宫心中烦闷,你来陪本宫对饮几杯!”说着,看向玄女,衣袖微微一动,玄女便觉察到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托了起来,身体竟是不受控制的坐到了石凳上。

    “这才对嘛!”王母微微笑道,神情懒散,将手侧的酒杯一拂,便见酒壶已经自己升至空中,为两人各斟满一杯。

    清冽的酒液在月光照耀下泛着碧落色的琼光,王母对着那琼光灿烂的笑,执起酒杯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淡淡的忧愁在眼底泛滥,终是被那长长的睫毛层层遮挡,琼脂玉液在喉舌间流动,仿佛一股涓涓细流冲进心底,将那所有的一切冲的凌乱纷杂。

    见王母已然举杯,玄女自是不敢怠慢,立刻陪饮了一杯,淡淡的酒香清雅醇厚,带着几分甘冽充斥在四肢百骸。

    王母一笑,又是一杯下肚。

    王母不说话,玄女自是不敢多说,就这样,静谧的空气中隐约可见那醇美的酒香,时间一长,竟让人有了一种醉意。在酒精的催动下,玄女竟然生出一种念头,或许,王母只是一个人待得苦闷,找一个人作伴而已,也就慢慢的不再拘谨,神色间也有了几分放松。

    玄女乖乖的坐在那里,微微有些出神,这是自己自小生长的地方,然而,却也是自己自小敬畏的地方,慢慢的,长大了,却越来越不明白,究竟是敬多一点还是畏多一点。昆仑墟的宫娥们总是羡慕自己的地位,总是认为,在这昆仑墟中,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是认为,在这昆仑墟里,自己就像公主一般集百般恩宠于一身。然而,只有自己才清楚,那一切一切只是自己故意做出来的样子。

    活着很难,在昆仑墟活着尤为艰难,没有人知道,自己整日里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哪怕是夜

    里睡觉,都唯恐自己说出什么梦话,就这样,小心翼翼的,也便过了这万千载,只是,光阴虽逝,这无穷尽的生命里,在这华贵苍凉的巨大牢笼里,自己还要心惊胆战的生活多久……

    凉意瑟瑟,却是无语相顾,不知过了多久,王母突然开口道:“你在本宫身边这许多年,有没有觉得这山中苦闷?”

    “奴婢不敢,奴婢自幼长在娘娘身边,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玄女一惊,不明白王母此话何意,自然是大惊失色。

    “你是个听话的!”王母微微一笑,看向玄女“自小你就小心谨慎,从不干任何出格的事情,即便是日常里,不在本宫眼前的时候,也是时刻谨守规矩,倒是难为你了!”

    “娘娘过誉了,这本就是奴婢的本分!”玄女低垂眼睑,不敢直视。

    “本宫记得儿幼时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不过她可没有你那么懂规矩,那段时日,只怕要将这昆仑墟翻过来了!”王母低低笑道,眼前仿佛真的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儿身份高贵,自是与奴婢不同!”玄女心头一滞,悠悠的应和道。

    “对啊,她是轩辕的小帝姬,自小便是众星捧月,自然是与你们不同!”王母沉声道,语气中倒是有了几分讥诮“不过,她的命数远不如你好,这点相信你也看出来了!”

    玄女一愣,立刻起身又跪在地上,再不敢多言,立刻垂目盯着自己的衣摆,竟是不敢与王母对视。

    “玄女!”王母轻轻的握住玄女的芊芊玉手,轻轻的拍打着,缓缓道:“本宫知道这些年你心中的委屈,你正值年少芳华,却在这深山中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实在是难为了你!”

    “奴婢不敢!”此言一出,玄女心中大惊,仓皇之下立刻跪在地上。

    “今日就你我二人,你不必拘束,起来说话!”王母轻轻扶起玄女,面色柔和。

    玄女迟疑着起身,小心翼翼的在石凳的一角坐了下来,神色间却是更加忐忑。

    “本宫知晓前段时日你对蚩尤动了些心思。”王母缓缓说道,眼睛却紧紧的看着玄女,似乎想在其中看出些什么。

    “奴婢不敢!”果然,玄女立时仓皇失措,脸色煞白,惊恐万状。

    “怕什么!你正值年少未艾,春心萌动自是常理,虽然本宫与蚩尤之间有些误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蚩尤年少英雄,相貌俊朗,就算是本宫年轻几岁,也会为其倾心,更别说你这样的小姑娘了!”王母微微笑道,只是,不知怎的,玄女看着那笑意,总觉得那些微笑只是浮在面皮之上,而不是自内发出来的,带着几分难以描述的诡异,竟有些心底发凉的感觉。

    “奴婢,奴婢……”

    “本宫原本是赏识蚩尤的,不然也不会将万物生赐予他,更加不会任由你将百润草送与他。”王母满含笑意,仿佛在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如此和蔼可亲“原本,蚩尤和儿在一起,虽然本宫知晓你对蚩尤的心意,却不愿意见你们姐妹为了一个男人伤了情谊,所以一直装作不知,可是,前几日你也看到了,儿已经被别人的魂魄附了身,如今的儿已经消失不

    在,剩下的只是一副皮囊。而在儿身体内的那个魂魄才是真正害了儿的人!才是儿的仇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儿报仇?!”王母的眼中流露出几许冷意,一眼望过来,玄女立刻寒意四浸,冷彻心扉。

    “娘娘……”此时,一向自诩聪慧的玄女已经如同坠入迷雾之中,竟是看不懂今天王母的心思。

    见玄女眼露迷茫,王母眸子中闪出一丝寒意,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笑道:“蚩尤毕竟是个好孩子,如果让他被那个早就应该消逝的魂魄蒙蔽,我们又于心何忍呢?!所以,本宫倒觉得,既然儿已经不在了,你心里又有蚩尤,那何不如你们在一起,也好过他被蒙蔽终生,再做出什么伤及自身的事情,那岂不是嗟叹终生吗?!”

    此时,玄女才终于明白王母的心思,原来是要自己去分化蚩尤和水洵美。心中一叹,微微自嘲,难道自己心中真的还寄希望于王母对自己又一丝半星的怜悯吗?!

    心微微一痛,却又瞬间平复,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不是吗?!再则,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和蚩尤在一起,那倒真是,那倒真是……

    想到这里,玄女已经是心思荡漾,双颊微微红润起来。王母冷眼旁观,便知晓玄女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便再不遮掩,继续安抚道:“现如今,本宫虽与九黎宣战,可是你与儿的情谊却仍在,你可以直接前往九黎,就说是不想和儿决裂,却无意间得罪了我,所以前去投靠,那个贱人必不会疑心与你,到时候,你便有机会动手,只要将那个贱人除掉,自然再没有人可以阻挡在你和蚩尤中间。”

    一字一句传入玄女耳中,刹那间,她只觉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一般,有一股彻骨的冰冷在自己的经络间流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那所谓的成全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阴谋,原来那所谓的恩宠也只是一种变相的威胁,只是,纵然知晓,又能如何呢?!

    玄女深深的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绢帕,那绢帕绞来绞去,在她的指间勒出了深深的印记。

    王母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讥诮,她看出了玄女心中的纠结,可是她也读懂了玄女的犹豫,就算她如何迟疑,可是她一定会去做的,自小她便是如此,此时的所有迟疑,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罢了!

    轻轻抚上她的长发,语气变得异样的轻柔“难道你不想和蚩尤在一起吗?”

    这句话一针见血,直直戳在了玄女的心头,是啊,不想和蚩尤在一起了吗?当真不想吗?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吧?如果这次不能除掉轩辕,想来,即便是蚩尤和自己两心相许,王母也绝不会容许自己离去,也绝不会成全自己,可是,如果这次,真的可以将轩辕除去,那么,不止自己可以得到自由,而且,还可以得到蚩尤,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

    “你放心,只要将那个贱人除掉,你就可以和蚩尤在一起,本宫承诺,到时候,本宫会亲自为你们主持大婚。”眼眸中冷意肆虐,声音却是出奇的温暖柔软。

    微微的笑意在玄女的唇角慢慢扩散,一切虽然艰难,但终归是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满室冷寂

    王母是何等眼力,怎么可能没有看到那丝笑意,当下心也是慢慢冷了下来,一切都是如此顺遂,顺遂到自己都有些不愿意去相信……

    玄女已然离去,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仿若一个亘古永恒的石像,许久许久,没有丝毫的动静。

    “你做的很好!”静谧的空气中陡然出现一个冷冷的声音。

    “母后可满意吗?”王母嘴角微翘,满脸讥诮。

    “只要杀了那个贱人,我自然会满意!”那个冷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就在这个声音即将隐去的一刻,王母突然道:“母后又要去沉睡了吗?”

    “怎么了?!”那冷冷的声音微微上扬,锋芒隐隐浮现。

    “女儿是担心若是在对战时母后突然沉睡该怎么办?”王母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不让它出现一丝颤抖,只是眼眸微微闪烁,还是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

    “只要避过子时,自然可以万无一失。”冷冷的声音微微迟疑,但依然寒声道。

    “是!”王母眼波微动,应道。

    冷冷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在天地间,这一刻,四周有重新恢复了静谧。

    子时……

    子时……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呢……

    轩辕之丘,嫘祖痴痴的望着窗外的夜色,夜色沉静、月光如洗,房内只闻“悉悉索索”的织布声和“哔哔**”的烛光燃烧声。

    “儿,到底是不是你?你究竟在哪里?”嫘祖低低自语,看着那如墨的夜色,想着自己的女儿,只觉心凉如冰“就要大战了,你究竟知不知晓,难道你真的要与自己的父兄兵戈相见了吗?”

    泪水顺着脸颊蜿蜒留下,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的痕迹,在这冷寂的夜晚更显悲伤……

    静谧中突然有了细微的空气波动,嫘祖心头一震,立刻拭去腮边的泪水,端坐在织机前,那有规律的织布声继续“悉悉索索”的响起,让人的心也慢慢的沉静下去。

    空气波动间,房间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渊岳峙的身影,身形伟岸,让人望而生畏,一眼望去,便知晓是久居高位的。

    黄帝定定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坐在织机前默默织布的女子,久久未发出声音。

    如此寂静的深夜,想必别人都睡了吧,可是她却依然坐在这里,是夜不能寐吗?或许是想着自己的女儿吧,又或许是自己多年的无视让她慢慢失去了所有的希冀与快乐,睡与不睡又有什么区别呢……

    犹记得那年轻歌曼舞的红衣少女,而今却犹如老妇一般,独守在这空旷的房间内,几百年不出院门一步。都知道神仙驻颜有术,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外貌,丝毫不在意穿衣打扮,哪怕是象征着自己身份的凤冠,也只有在重大的节日祭祀时才会佩戴一下,全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甚至有时候自己都在奇怪,她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随着这些年自己专心于开疆拓土,也是越发的不去在意她的心思,到得现在,除了必要的场合,自

    己几乎已经见不到她了,甚至于,她在自己眼中已经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位置、一个摆设,一个自己不会去轻易撼动,但也不值得自己去捍卫的神像。那多年前的红衣少女,也慢慢的变成了自己多年前的一个梦境,甚至丝毫不能联系到眼前的人身上。

    造化弄人,万千载的夫妻情分也终是只能化作长叹一声……

    织布的声音微微一顿,在这冷寂的夜里,竟显得格外的突兀。

    轻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微微响起,她慢慢转身,只是那依然明亮的眸子中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静谧在这冷寂的夜中徜徉,多年的结发夫妻竟然相对无言……

    “青阳来见过你了?”不知过了多久,黄帝终于有些尴尬的开口问道。

    嫘祖微微颔首。

    “他有没有告诉你见到一个酷似儿的神秘女子?”黄帝迟疑片刻,终是问道。

    嫘祖依然只是微微颔首。

    “那是不是儿?”黄帝依然淡淡的问道,只是微微发紧的声线泄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祖突然笑了,这一笑如同山花漫烂,竟让人为之色变。

    “在你的眼中,儿有如此高的修为吗?”嫘祖只是轻轻的问道。然而这一声问询,却将黄帝心中所有的疑问全部推翻,是啊,儿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吗?

    青阳的身手自己知道,应龙的修为自己也清楚,更遑论身边还有大鸿、风后,还有神农的诸多神将,即便是自己都是无力应对,更别提那个在术法上只是平平的女孩儿……

    不知道是不是失望,黄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半晌,终是说道:“儿的死你不要过于伤心,毕竟逝者如斯,你也要保重身体……”

    嫘祖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终是平静的转过身去,那规律的织布声再次响起,在这空旷的夜里,平添了几分韵味。

    夜色默默……

    空气仿佛微微波动了一下,夜色重归静谧……

    满室冷寂……

    九黎。

    月已当空,月色下氤氲的景致,使得水洵美心中一片空明。

    一阵微风吹过,烛火微动。

    “回来了?”水洵美微微睁开眼睛,这一刻眼眸中仿若有火焰诡异的腾升而起,最后缭绕在漆黑眸子中,半晌后,方才逐渐退去。火焰褪去,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比先前显得更加深邃幽暗。

    “你的功法又精进了。”辰奕啧啧称奇道:“真不知道你这功法若是练到顶层是番怎样的情景!”

    “精进倒是谈不上,也只是慢慢磨合罢了,不过,倒是更加得心应手了一些!”水洵美淡淡的笑着,将辰奕身上的披风慢慢接过,道:“今夜怎么忙到这般晚?”

    “你倒是能躲懒,让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应对,自然要忙到这般时候!”辰奕微微抱怨道,只是那言语间的宠溺溢于言表,哪里能够有丝毫隐瞒。

    “实在是懒得应对!”水洵美抱怨道:“无非便是一战罢了,只是各种细节让人耗神,没得让人失

    了兴致!”

    “好!好!我也不过抱怨两句!”辰奕笑道:“只是怕你一个人烦闷罢了!”

    “哪里能够躲得了清闲!”水洵美苦笑着指了指床上四敞大开躺着的狙如,笑道:“自从小如找到了我,就一直霸占我的床,你看!”

    果然,就见狙如躺在床上,小小的身躯与宽大的床榻不成比例,显示出巨大的落差,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动静,慵懒的翻了个身,小小的毛茸茸的爪子轻轻登了出去,尖尖的牙齿还微微呲了出来,几根细长的胡须轻轻抖动,哪里有个神兽的样子,倒像是一只肥硕的老鼠,让人忍俊不止。

    “没想到,青阳尚且发现不了,倒是让只老鼠发现了!”辰奕笑道。

    “小如的五感本就远比神族要强,更别说它自幼长在轩辕身边,早就熟知她的一切,而且,虽然神族的灵力有很高的辨识度,但是,对于神兽而言,更加信任血脉之力,这也就是小如为何直接就认出我的原因!”水洵美笑着解释道。

    听到这里,辰奕微微一滞,的确,对于别人而言,水洵美无异于伐骨洗髓,已经是变了一人,可是,华胥当日将神魄一分为二,化为水洵美和轩辕两人,当日,神识承继给水洵美不错,但是血脉却是承继给轩辕,重生后,虽然意识中都是水洵美为主,但是轩辕所经历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刻在水洵美的脑海中,而且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就是一人,此刻,自己又怎能要求,水洵美只是自己的水洵美呢?!就如同自己,既然承继了蚩尤的躯体,那么便必然担负起蚩尤的使命,难道自己可以以辰奕自居,致九黎万千族人于不顾吗?!

    想到这里,辰奕不免静滞片刻,方才说道:“洵美,是不是这场战争对你而言真的很难?”

    水洵美一愣,再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掩藏着内心所想,还是被辰奕察觉到了!这哪里还是自己朝夕相伴的丈夫,那个一直我行我素的老公竟然有了这份细腻……

    “没有!”水洵美心中一痛,竟是矢口否认。

    若是水洵美坦然承认也便罢了,可是,此时见水洵美断然否认,倒是让辰奕的心揪痛起来,到得此时,她还是一心为别人着想,却一点都不愿意为自己考虑,只是,自己又何尝不为她着想呢?!

    血肉情深,即便只是一个转世后破碎的魂魄,可是,在那万千载兜兜转转的骨肉亲情中,应该也会沾染上那凡尘俗世的牵绊吧……

    水洵美不着痕迹的将身子回转过去,眼波微微闪烁,眸子深处如长风卷过清波,幽黑的瞳孔却在那层层涟漪中覆盖了点点苍白。

    辰奕心里一痛,猛地抓住水洵美的双手,声线中不可抑制的带着几分恼怒:“我们夫妻多年,对我你还有什么隐瞒吗?”

    水洵美愣了一愣,想要扯回双手,却没有想到,辰奕死死的抓着,一时间竟没有挣脱,无奈中,水洵美笑嗔道:“我是去挂衣服,又不是躲闪什么?!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说着,水洵美默默的抽回双手,将衣服挂到衣架上,方才回首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血脉相连

    水洵美深深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轻轻地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水洵美,前世的种种早已随着华胥的死去烟消云散,然而,那些华胥族的族人,却又时刻牵绊着我,提醒着我,我要承担着保护他们的责任,纵然,我可以无视华胥的被害,却是不能无视他们的生死存亡。而对于轩辕,我原以为那只是华胥的一个躯壳而已,但是,当我想到轩辕,看到青阳,想到那远在轩辕之丘的嫘祖和昌意,我明白,我不可能无视他们的存在,就如同在对战的时刻,明明知道一时的心软会泄露自己的秘密,可是我还是无法对青阳出手,这或许就是那所谓的血脉相连吧……”水洵美莞尔一笑“只是,如果你问我,眼前的逐鹿之战,我究竟要为谁而战,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可以倾尽全力保护九黎的子民,但是,却依然不知道在面对轩辕的时候能不能从容而战!”

    不知为何,听到水洵美的这些话,辰奕反而笑了,轻轻的将水洵美拥入怀中,道:“知道吗?我真怕你说出你不会心慈手软之类的话语,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倒不是你了!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一切仿佛都是在电影中才能寻到的片段,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身上,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手刃对手的时候,我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那不是懦弱,不是畏战,而是对生命的敬畏,我尚且如此,更遑论你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实在是见不得血流成河……”

    “你的意思是?!”水洵美心头猛地一动,她好像意识到什么,而这个认知让她惊慌到竟然一把将辰奕推开。

    “现在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辰奕一声长叹“如今三个部落之间的战争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是我想左右也是左右不了,再则,历史上早有记载,逐鹿之战必然发生。现在的一切都已经按着历史的走向一步步的发展着,只是”说道这里,辰奕突然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水洵美方才继续道:“只是,你的出现是一个意外!”

    辰奕继续道:“历史上对于逐鹿之战有两个说法,一说我是死于玄女之手,二说我是死于轩辕的手中。而今,轩辕已经香消玉殒,自然不会死而复生将我手刃,那么,起作用的应该就是玄女。”说道这里,辰奕稍稍沉吟才继续说道:“若说是玄女倒是有几能可靠,毕竟,玄女是王母的贴身侍女,对王母最是忠心耿耿,若王母铁了心要与我们为敌,那么玄女说不得真的会变成西王母的马前卒,到时候,还真是一番苦战。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如今我们已经远非曾经的蚩尤与轩辕,她又能有什么手段可以制衡我们呢?!”

    水洵美也是微微凝眉,是啊,如今的一切与历史记载相差无几,若真的是按照历史的轨迹,那么蚩尤在这一战中就会身首异处,只是,即便是玄女有再大的本事,她又何德何能,能够对付得了辰奕呢?!想到这里,两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既然历史已经如此**裸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么,自己又怎么可能按照历史的走向进行呢?

    想到这里两人不

    免安静下来,这一刻月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来,铺洒在那如羊脂玉石精心雕饰的女子身上,在月色下勾勒出淡金色的最动人的曲线,似是月色醉人,亦或是酒意微醺,这一刻辰奕突然觉得那无尽的烦恼荡然无存,轻轻的将身侧的女子拥在怀中,那微微倾斜的角度,凝聚出流波一般诱人的弧度,如一个令人愿意永久沉溺的漩涡。

    冷寂的夜晚,却无法隔断那透过丝滑的衣襟散发出的馥郁之香,分明带着那醉人的丝滑,诱惑着两个彼此倾心的男女向往着那情深处的一潭静谧。

    水洵美撑着腮,侧首看身侧这个男人,天神造物所钟,世间最为精致的容颜,看久了竟让人心神微动,平日里本就流光溢彩的眼波顿时如群星璀璨,生出暗香浮动,看出流彩斑斓。

    而他就那样大大方方的给她看着,那微微绽开的弧度透出了几分笑意,那笑意深深浅浅,疏影横斜,有着和她一般意味难明的味道。

    没有多余的语言去开解彼此的心结,再多的语言也不如此刻的彼此相守更为妥帖,或者高处不胜寒,到得如此地位方知其间万古愁,但愿长醉不复醒,又何必执着其中,那便在此间沉沦吧……

    清晨的阳光如同沾染了诱人的芬芳,仿若知道这一刻相守的男女已经在无尽的寒意中沉浸了太久,竟带着异样的柔软,轻拂在那冰冷的身躯上。

    水洵美轻轻的枕在辰奕的臂弯,被他独有的氤氲异香浅浅包裹,半浮半沉间仿若置身梦境,梦中仿若置身诡秘的幽深空间,孤寂的灵魂在轮回中辗转彷徨……

    紧紧的攀住身边的臂膀,在那仅有的温暖中攀附沉醉,那是属于这片萧瑟中的唯一一缕阳光,在无限的沉沦中超度救赎……

    大梦如斯几度心凉……

    在紧紧的依偎中感受着怀中人这一刻的凄楚,辰奕没有动,也不想去动,曾经多少次如同浸泡在冰水中的心情,仿若在这一刻悄然解冻,那孤寂的灵魂终将在这一刻得到慰藉,拥抱着怀中那纯净的灵魂,人生肆意,总是起伏不平,那便来吧,若是终将无从避过,那便携手闯将过去,或者真的可以携冰带雪而来,披荆斩棘而去……

    当阳光带着那影影疏疏的金光洒在那微微上翘的睫毛上,那泛着晶光的睫毛微微颤动。身边那温暖的身躯支撑着自己所有的重量,是那么的温暖,又是那么的安心。

    看着柔软的睫毛上翻滚的晶莹珠光,宛如呓语般的喃喃道:“不要怕,不要怕,我会一直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水洵美将眼睛轻轻阖上,片刻后悄然睁开,再不见那神色中的仓皇无措,有的只是精光四射,神采熠熠。相视一笑,那一笑间绽露的神采让人惊艳。是的,有你在身边,无论什么,再不会怕……

    以后的几日,竟是说不出的平静,或者是因为一切阴谋都在暗中进行,或是在悄然酝酿之中,不管怎么说,终归是给了九黎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

    这几日,九黎上下,上至

    将领,下至兵卒,都沉浸在战前的紧张气氛中,空气中竟然涌动着沸腾的战意。

    “这几日倒是平静的很!”辰奕在黎禄的陪同下走在山上,见众位将士都是战意升腾,微微笑道。

    “是啊,大战在即,自然如此,而且,前几次的大战,咱们都得胜而归,很大程度上激发了将士的战意,此时,巴不得有此一战,一则我们九黎可以立威,二则,将轩辕和神农彻底的撵出去,我们九黎自然就可以太平了!”说道这里,黎禄远远望去,目光中荡漾着几分苦涩“这些年,我们九黎饱受战乱,若不是大哥一力挡之,我们九黎的百姓早就被神农和轩辕当做下等人奴役,每一个九黎人身上都有血海深仇,每一个九黎人心里都想报仇雪恨,所以自然是斗志昂扬!”

    辰奕幽幽一叹,来了这么些时日,自然知道九黎的百姓活着有多么的不易,一直被根红苗正的两大神族视为异族,恨不能屠杀奴役,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尊严,可是,就算是战争又能如何?!哪一场战争不是白骨累累,哪一场战争不是血流成河,只是,在那种巨大的仇恨面前,仿佛这些所谓的生死也就变得平淡,哪怕是死,也要在战场上厮杀而死,而不是被奴役而死!

    想到这里,辰奕突然有一种深深的厌倦,厌倦这种无谓的生死,厌倦这种无法救赎的拼杀……

    “难道他们不畏死吗?”辰奕叹道。

    “畏死又能如何?即便是我们能够退让,难道神农和轩辕可以退让吗?”说到这里,黎禄看向远方“有时候真羡慕那些化外之族,远远避世,倒是悠然自得!”

    “远远避世?”辰奕一愣,心头好像闪过了什么,一时间竟然怔忪起来。

    黎禄一惊,已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中竟然透露了些许的厌战情绪,当下便是惊恐万状的跪倒在地“属下失言,还望将军责罚!”

    黎禄自有和蚩尤长在一起,最是亲近,所以才无意中透露了心头所想,只是,话一出口便意识到大错已铸成,自然是惊惧万分。身为将军,在大战前夕说些厌战之言,无疑是兵之大忌,虽然自幼是兄弟相称,此时,却是再不敢造次。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辰奕见黎禄面色苍白,自是了解其心中所想,当下便是将其扶了起来,安抚了几句。

    “大哥!”虽然辰奕没有苛责,只是黎禄却是自知失言,面上仍是惶恐万分。

    “我也知晓百姓深受战事所累,也想着要尽快结束战争,只是,有些事情,并不能随心如愿,也只能且战且看了!”辰奕淡淡的说道,眼眸微微闪烁,已是心有所动。

    虽然辰奕没有苛责什么,但是黎禄心里却是忐忑不已,领土之争由来已久,到现在已经分不清究竟是神农侵犯边境,还是九黎首先争疆拓土,毕竟狼多肉少,类似于这种的摩擦又怎么可能少的了,只是,这些年打来打去,都觉得自己有理,反而忘记了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久候终至

    记得多年前,那时候神农的势力远远强过九黎,当时,营寨中也有主战派和主和派,而自己便是主和派的代表,为了这些事情,不知道蚩尤训斥过自己多少次,而随着九黎不断地强大,不断地胜利,慢慢的,主和派的人越来越少,主战派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蚩尤秉性说一不二,根本容不得别人分说,于是,就连那为数不多的主和派也越来越谨言慎行,不敢多说什么!

    而今,自己无意中又透露了厌战情绪,虽然将军面上没有露出什么,还不知道心里作何想法,想到这里,黎禄怎么可能不忐忑,怎么可能不担心!

    辰奕哪里知晓黎禄的想法,原本还想多听听黎禄的意见,可是见黎禄言语敷衍,便知晓其心中的顾虑,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两人心里都存了心思,气氛自然有些尴尬,正在犹豫着不知如何打破这份玄妙,便见夸父大步走了过来,正好把黎禄解救出去。

    当下,黎禄只觉长舒了一口气,立刻便向辰奕施礼道:“大哥,既然夸父将军前来,必然有要事相商,小弟不便打扰,便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待辰奕多说什么,竟好像脚底生火一般,立时便跑了个无踪无影。

    辰奕见黎禄如此情形,心中也是有些烦闷,黎禄与蚩尤自幼一起长大,都如此谨小慎微,可见蚩尤在营寨中刚秉自用,善谋独断,营寨中的将领恐怕是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如若想要探察口风,也只能慢慢来了……

    不过,此时见夸父已然快步赶了过来,当下也便迎了上去。

    “将军!”夸父施礼道。

    “夸父将军特来寻本尊,所为何事?”辰奕微微拱手以作回礼,问道。

    “呵呵!”夸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方才笑道:“刚刚本将在营寨中闲逛,见九黎众将皆配备了上好的兵器,心里羡慕的紧,所以,就腆着脸来寻将军,看将军能不能赏赐几把,也好增强些战力!”

    听到这里,辰奕反倒笑了,当下便是说道:“这倒是本尊思虑不周了,将军要些兵器,这有何难?本尊马上就吩咐下去,让黎禄陪同将军前往挑选,只要将军看上的,自去取些!”

    闻言,夸父大喜,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当下也不打招呼,一阵风似的冲着营寨走去,想来是去追那刚刚先行一步的黎禄了。

    辰奕也不以为意,微微摇头,默默的回到了营寨之中。

    平时,辰奕总是忙到很晚才能归来,今日见他这么早就回了竹楼,水洵美倒是有些疑惑,还没等开口询问,便见手中那胖胖的肥老鼠一个高蹦了起来,直接冲到了水洵美的怀中,那肥肥的小爪子使劲张开,还圈不过水洵美那纤细的脖颈,就这么挂在上面,倒像是悬在半空中一般,两条肥硕的小腿一蹬一蹬的,让人好不可笑!

    水洵美无奈的看了辰奕一眼,自从狙如认出了自己,就一副这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碰的姿态,只要见到辰奕前来,就立刻赖在两人中间,前几日醒来的时候只要看到辰奕睡在枕边

    便连抓带推的,好不热闹,恨得辰奕好几次都扯着腿丢了出去,不过,丢着丢着的也就习惯了!连三秒都不出,这该死的耗子就又爬了回来,就这么你丢你的,我推我的,让水洵美无可奈何之余又觉得好笑,哪一天如果不来这么一出反而觉得无趣。

    见狙如如此昭告自己的所有权,辰奕也不以为杵,平静的走了过来,将狙如细长的尾巴一把拎了起来,就这么将狙如倒立着拎在自己眼前,一人一鼠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相视片刻,终于两看两相厌的撇过头去。

    过了半晌,辰奕突然嘿嘿一笑,狙如直觉浑身汗毛直立,一种不祥的念头立刻浮上心头,还没有想明白究竟,便见辰奕如同变魔术一般,在身后拿出一个竹笼,狙如只觉眼前一晃,已经被辰奕关了进去,顺手扔在了窗外。

    “咣当”一声!

    “吱吱!吱吱!”声不绝于耳!

    水洵美正要去看,便被辰奕一把搂在怀中,将头枕在水洵美的颈窝处,耳语道:“这该死的老鼠,竟然想跟我抢老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看它还敢不敢再作怪!”

    水洵美见狙如叫的凄惨,原本还有些担心,此时,见辰奕如此孩子气,倒觉好笑,当下便斥责道:“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般胡闹!”

    可是,任凭自己怎么说,辰奕还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倒是让水洵美不忍苛责,想着一个竹笼也挡不住狙如,便只好坐回桌边,给辰奕倒了杯水,方才问道:“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早?”

    “没什么!”辰奕将茶杯拿到手里,微微摇晃“原本和黎禄在营寨里闲逛,随意聊了几句,本想听听这些将军对大战的看法,却没有想到,这些人都小心谨慎的很,难得黎禄说了几句,却不知为何,突然惶恐失色,我私下里猜测,应该是担心我怪罪!”

    水洵美一笑,无奈道:“蚩尤的心性在历史记载中可见一斑,应该是刚秉自用至极的,你要想改变这种状态也只能慢慢来了!”

    “是啊!”辰奕长叹道:“我也知道,只是现如今形势危急,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而且一时的放任,说不得就是成千上万条性命,总觉得为了一点面子,就让这么多人流血牺牲,总有些说不过去!”

    “那也没有办法!”水洵美叹道“蚩尤这么多年统治九黎,一言九鼎,没有点铁血政策,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我们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徐徐图之!否则,说不得还会引发一些将领的反感,造成反弹。”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辰奕长叹一声,拿起手中的杯子就要一饮而尽。

    然而,还没将茶杯放在嘴边,便见一个黑影直奔自己而来,猝不及防之下,辰奕一口水箭已经冲夺口而出,只见那个小小的黑影半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空中转体,堪堪避过那长袭而来的水箭,又是一个前空翻直扑过来,谁知,那漂亮的转身还没有到位,便见那辰奕又是一口水箭直接冲了过来,此时,正是前力已竭后力不及之时,半空之

    中被这水箭猛地一冲,竟是找不到半分的着力点,就这么直落落的掉了下来!

    此时,辰奕才有时间看过去,一眼望去,只觉一口气在胸中挤压,一个把持不住,那嘴里仅剩的一口水也喷了出来!

    只见那个掉落在桌面上的,委屈万分的,短小肥硕的小腿勉强劈成一字马的黑影,就这么当空被一口水兜头喷了下来。如同在暴雨中洗礼过一般,那黑亮的如同锦缎一般细腻柔滑的毛皮瞬间如同被水浸了以后又揉成一团的废纸一般,褶褶皱皱的团在那里,就是水洵美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抖了抖身上的水,狙如幽怨的看了两人一眼,默默的转过身去,强打着精神傲娇的走了几步,待转到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立刻如同炮弹般飞奔而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几个转息便跳到水池中,幽怨的看着两个人的方向,懊恼的想着自己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好不容易将竹笼咬断,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报仇,就被辰奕的口水浇了个透心凉!

    两人正在大笑,突然听到一道娇柔中略带一丝尖利的声音。

    “大战在即,你们两人倒是惬意!”

    这声音来的突兀,两人一愣,对视一眼,却分明看到对方眼底的欣喜,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与此同时,竹楼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想来是众将已经感知到结界被强行撕裂,向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

    “原来是玄女姐姐来了!”水洵美微微一笑,眼波微动,说话间已与身边的辰奕交换了一个眼神。辰奕立刻起身到竹楼外打发众将,而水洵美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只见,空气微微波动一下,便见房间内陡然多了一人,不出两人所料,正是玄女。

    只是此时的玄女远没有平日的妆容那般精致,那微微凌乱的发髻、略显苍白的面孔,都显示出不久前,玄女必然经历了一番恶斗。

    “玄女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模样?!”水洵美见此情景,面上陡然失色,大惊道。

    只见玄女微微抿起嘴唇,明亮的眼睛此刻如同蒙上一层薄雾慢慢地氤氲起来。

    见其情形,水洵美仿佛知晓了什么一般,一声叹息,便起身向着玄女走去。

    将玄女慢慢扶到桌前,眼尖的发现,玄女的右臂处竟有一个长长的伤口,伤口的鲜血像是蜿蜒的溪水,渗透锦帛,缓缓流下。

    “姐姐,你这是……”

    水洵美这一声惊叫,让原本一直努力坚持的玄女再也忍受不住,只见那豆大的泪珠连线般滚落下来,那凄楚的模样,即便是辰奕都有些不忍直视。

    “姐姐,这究竟是怎的了?”水洵美立刻拿了药箱,小心翼翼的为玄女清理伤口,那伤口两侧的皮肉微微外翻,甚至隐约可见森森白骨。琥珀色的药液刚刚滴下,便可以看到那血水立刻止住,药液沿着血丝缓缓流下,将血肉之中的刀光之气涤荡而去,不出片刻,外翻的血肉便已然慢慢愈合……

第一百四十六章 虚以委蛇

    随着药力的渗透,玄女的面色终于好看了许多,幽幽长叹一声,方才说道:“那日在华胥境中,王母受了些气,大怒之下,竟然要联合神农、轩辕一起对付你们,我毕竟自小与你长在一起,听到这里,于心不忍,于是就劝了几句,没想到王母大怒之下,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是奸细、内应,还说我们一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早就谋划着要将她取而代之!儿,你是知道我的,这些年我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伺候娘娘,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娘娘的这些话,我哪一句都担待不住,无奈之中,我不过分辩了几句,就被娘娘说是忤逆尊上,不仅将我打伤,还将我禁锢在暗域之中,说开战之时就要拿我祭旗!”说到这里,玄女再也忍受不住,低泣起来,那嘤嘤的低泣声竟然比刚刚的大哭更加让人无从招架,眼泪一行行的落下,就那么无声的滚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水洵美轻轻一叹,无声的握住她的玉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哭泣。

    片刻后,她方才继续说道:“还好陆吾是知道我的,担心王母盛怒之下,真的拿我祭旗,于是就偷偷赶到暗域,将我放了出来!”说道这里,玄女看向两人“你是知道我的,我自小长在昆仑,哪里去过旁处,即便逃了出来,也是无处不去,万般无奈之下,也只有来投靠你了!”

    看着玄女这副泫然若泣的表情,即使是水洵美也陪着掉了两滴眼泪,自知这幕精心设计的桥段已经到了自己许诺的一幕,便立刻凄声劝慰道:“姐姐为妹妹担了这许多委屈,我这做妹妹的报答还报答不来,姐姐来了我们九黎,就是到了家了,你且安心住着,到了这里,就再也没人能伤的了你!”说道伤心处,两人又是抱头痛哭起来。倒是辰奕,看着水洵美这副撕心裂肺的表白,心都跟着抽搐起来,果然,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自己原本还不相信,此时看来,这是生在了上古时代,若是回到现代,早就问鼎奥斯卡了,早知道她有这等天赋,上一世若是早早做了演员,自己也用不着拼死拼活的搏命,早就住上豪宅了!

    想到这里,辰奕看向一旁灰溜溜爬进来的狙如,正好和那偷眼望过来的狙如望了个对眼,两相一望,又两看两相厌的撇过头去,心头同时浮出一句,还是少招惹女人为妙!

    一人一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女人一阵哭一阵笑,禁不住的脑门青筋直突突,在狙如一次又一次的逼视中,无可奈何的辰奕终是开口劝道:“玄女刚刚受此重伤,又受了这般惊吓,还是好好休息,你不劝也便罢了,还在这惹玄女伤心!”

    此言一出,倒是提醒了水洵美,立刻拿了绢帕将玄女腮边的泪水细细拭去,又安排了玫儿去请巫医,这才慢慢的止了哭泣。

    见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辰奕哪敢多待,趁着巫医前来问诊,立刻便一把捞起地下的那只老鼠,溜了出去,迎头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风,方才舒了口气,将手中的老鼠拎了起来,微微摇晃着调侃道:“这次可是我救了你!你可一定要知恩图报!”

    待狙如扬着小爪子要挠过来之前,远远抛了出去,看着狙如那面带忧伤加愤恨加后悔加追悔莫及加悔不当初的表情在脸上轮番上演,方才得意的大笑着离开。

    夜里,长风席卷,辰奕站在竹楼上,遥望苍穹,夜幕下,远山都变得沉静,树木萧萧,山石凛凛,安静的像是一个黑暗的牢笼,让人的心无端的就暗沉下来……

    门吱的一响,惊动了沉思中的男子……

    见水洵美一脸倦意,辰奕忙迎了上去,将外衫解开挂好,方才笑道:“怎的如此晚?”

    水洵美狠狠瞪了一眼,方才说道:“玄女苦心积虑导演的一幕大戏,我哪好不捧场呢?!可不是要好好劝一劝!”说着接过辰奕递过来的绢帕,仔细梳洗了,方才继续说道:“再则,人家花了那么大的本钱,我若是让人家连整出戏都演不完,哪里像话呢?!可不是要好好当个观众了!”

    “哦?”辰奕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由衷的赞叹道:“这么半天的时日,你就一直在那里看戏了?这玄女的口才也甚是了得!只这么说就说了这么长时间,着实让人佩服!”

    “这苦肉计做的如此逼真,若是不声泪俱下的来上这么一场,哪对得起她受的这般苦!”水洵美又是一个凌厉的眼刀飞了过去,方才说道:“再说了,她也想打探一下目前九黎的状况,所以,自然要绕来绕去的费些口舌!”

    “她是不是傻?!”辰奕微微一嗤,眼底泛起一丝讥讽,原本对玄女的多次援手还怀了些感恩的心思,只是,这次看到她,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是有些烦闷,仿佛原本一直精心呵护的东西却是一个骗局,让人没来由的失去了信任“刚到了九黎就敢打探九黎的状况,就不怕咱们起疑心?!”

    “她又不傻,自然不会问些营寨的事情,只是问了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和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说道这里竟然笑了出来“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家,也难为她能问的出口,可见……”

    辰奕一愣,见水洵美一脸不怀好意的望着自己,竟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倒是不知道这话是接还是不接。

    见辰奕迟迟不语,水洵美又是一个凌厉的眼刀杀了过来,方才恨恨道:“可见她对你倒是情根深种!”说道这里,狠狠拧了辰奕一把方才罢休,继续道:“我倒是不知道了,就你这样的,还能勾搭勾搭小姑娘!”

    白白挨了这一下,辰奕的脸都苦了下来,无奈的讨饶道:“你这话可是委屈我了,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可是敢对天立誓的,我的心里可是只有你!”

    又一个眼刀飞过,水洵美才继续道:“看来,玄女此次

    前来只是针对我一个人,原本我还以为她是来为王母做马前卒的,看来,这个所谓的马前卒也是有些意思!”

    “王母久不问世事,不过,不知为何,对华胥却是有如此深的敌意,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华胥死的时候,王母就算已经出生,也不过是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执念呢?!”辰奕微微凝眉,思虑片刻,方才说道。

    “这却如何知晓,且等等吧,总归会露出马脚的!”水洵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思之无用,水洵美也不再浪费时间。

    话说这边辰奕和水洵美已然洞若观火,而玄女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仍在沾沾自喜。

    只是没想到轩辕几日间便已与蚩尤混在一起,心中升起几分不忿。想当日昆仑墟,这蚩尤为了找到自己的妻子,还是那般撕心裂肺,没想到几日不见,便与这轩辕好的蜜里调油,怎么可能让玄女甘心,于是自得之余心中也是升起了几分懊恼,只不过,当日在那昆仑墟,日日被王母钳制,即便是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子,好在此时,王母已经答应事成之后,放自己自由,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心中又想到,这轩辕明明已经在神农**,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是,当日**时,却是当着神农和轩辕的诸位将领,更别说还有神农的炎帝在场,如果作假,当时便会被发现,怎么可能瞒的过去呢?!可是,若是说当日是真的,那么这个轩辕又是谁呢?为什么自己前来,仍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唤着,就如同轩辕一模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战场上对阵神农、轩辕的时候,她根本不承认自己是轩辕,甚至将青阳伤在手下,当日的情景,自己虽然不在,可是也清楚的得知了战场上的诸多细节,而那些术法绝非轩辕可以做到……

    此次前来,原本想过好多个版本,以为轩辕必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想过自己会被九黎擒住的后果,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竟然如此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行为举止虽然有了一丝变化,可是自己无论怎样分辨,却没有发现面貌上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其实这也难怪玄女会如此猜测,毕竟,虽然王母告知她轩辕已经换了魂魄,可是,毕竟只是王母的一面之词,而且言语不详,她心中必定是有疑惑的。而对于水洵美而言,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放她走的打算,自然不会避讳自己的身份,反倒觉得,即便她有一天会离去,如果适当的引导,说不定真的会让她们疑虑丛生,更加难以判断,反倒畏手畏脚,方便自己行事。

    玄女就这么千头万绪的,反而抓不住重点,左右睡不着,就站在窗边,看着蚩尤竹楼的烛火慢慢暗了下去,一刹那,那些所有的迷茫疑惑仿佛被利刃划过,顷刻间拨云见日,那些往日的姐妹情深在这一刻全然消逝,只余下一丝阴冷游弋在心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难辨真假

    水洵美原本就是心灵手巧之人,这几日住进了辰奕的竹楼,自然是一番布置,虽营寨之中找不到什么精巧物件,但其心思还是可见一斑。玄女刚一步入竹楼,便见那香炉,石狮,木雕,安置的恰到好处,院内精巧的种植着南方的湘妃竹,让人心生惬意。每一个窗棂均能望见竹林,早春的空气还有些凉,屋内暖暖的燃了熏笼,清新的空气中暖意盎然,若在此偷闲半日,静静冥想,必是让人心旷神怡。

    最难熬的冬日终于熬了过去,这几日难得闲来无事,两人一鼠就这么懒懒的躲在竹楼里消磨时光,却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不出门,麻烦反而找上们来。

    “儿”闻声望去,便见玄女盈盈走了进来,一系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将身段装扮的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当真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水洵美自是不能失礼,轻轻一笑,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原是姐姐来了,我说今日一早便听到喜鹊枝头叫,正应在这里了。”

    说着,水洵美便起身将玄女迎了进来,玄女嘴上虽喊着轩辕,然而眼睛却是望向了书桌旁的辰奕。此时的辰奕正捧着一本竹简闲闲坐在那里,面如冠玉,身形修长,眉如墨画,眼若星辰,俊美的让人惊艳,再加上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之气,只衬得更加气宇轩昂。此时见玄女看向自己,辰奕也不好失礼,便微微欠身一让,那微微弯起的唇角倒是让玄女心头一颤,当下一喜,也没有白白枉费自己一早起床精心梳洗一番。

    三人行至桌边,依序坐下。

    “姐姐,今日就我们三人,不必拘束。”水洵美微微一笑,为玄女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笑道:“这是妹妹亲手上山采了晒制的,有一股清新香甜之气,泡茶的水也是妹妹存的早春露珠,虽没有昆仑墟的珍贵,胜在一个稀罕,你尝一尝,试试妹妹的手艺。”

    “那倒要多尝几杯了。”玄女笑着执起手中的茶杯,浅浅一抿:“果然是好茶,真是芳香浓郁,细腻润滑!”

    “这可是儿的独门手艺,寻常可不拿出来,今日倒是占了玄女的光才能喝到。”辰奕也是凑趣,拿了杯子浅浅一尝。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两人自是知道玄女此次前来必有深意,果然不多时,便听到玄女说道:“前些时日,听闻妹妹在神农出事,可把姐姐担心坏了,没想到此番见妹妹毫发无损,可见是上苍护佑,倒是让姐姐放下心来!”

    水洵美微微一笑,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打探就打探吧,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生出这许多嘴脸,浅浅一笑,道:“原本妹妹也以为那次必然劫数难逃,可是,没料到,最后还是被他寻了去!”说着,还作势嗔怪的瞥了辰奕一眼,继续说道:“如此,便是想死都死不得了!”

    玄女一惊,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上面,毕竟,当日辰奕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将轩辕放在心上,怎么就突然间为了她深入敌营呢?!而且,那时候蚩尤的术法纵然高深

    ,但是在神农轩辕两部落高手都在的情况下,不出一丝一毫的动静,便将轩辕救了出来,无论如何都是想不明白!

    只是,此时轩辕的的确确的毫发无损的坐在自己眼前,难道蚩尤真的如此厉害吗?!

    想到这里,玄女也是难掩满脸惊色,道:“原来蚩尤将军的术法竟然高深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叹服!”

    辰奕原本也觉得水洵美的说辞太扯,可是,既要保全嫘祖、昌意,又要不被神农和轩辕察觉到朱儿李代桃僵,好像也的确没有其他说辞了。再者,水洵美像模像样的说谎,玄女假模假样的装傻,自己又何必认真呢,当下也只能谦辞几句,便不再多说。

    一时间,三人也是没有多少话说,水洵美和玄女又闲扯了几句,玄女便托词身体不佳匆匆离去了。

    看着玄女离去的背影,辰奕淡淡道:“这玄女也是奇怪,这么久之前的事,又拿出来说什么?!难不成还想拿那件事做文章?”

    “或许只是想探寻一下我的身份吧,毕竟,有了王母那次,即便是她也存了几分心思,若确定我是轩辕,倒是可以拿母后和昌意牵制我!只是,就我这副容貌,她还在犹豫什么?!”说道这里,水洵美看向辰奕,眼波微动,笑道:“我倒是觉得,她的心思是用在你这里了!”

    “用在我这里?!”辰奕一愣,方才明白水洵美话里的意思,笑道:“就算她真的对我动了心思,何必拿你的身份说事呢?!”

    “她既然疑心于我,自然要探查一番。若我真是轩辕,那自然不足为惧,到时候我们与神农、轩辕对战之时,只要将母后和昌意推出来,我自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而你再出手的时候必然有所忌讳,如果顾忌我不出手,那么他们便必胜无疑,如果不顾忌我,那自然有伤我们的情分,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分化我们,到时候,他们也便胜券在握了!只是,玄女和轩辕自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轩辕术法不精,那么看到我现在的术法,自然不敢相信我便是轩辕,而派她来的王母自然会告诉她我是华胥再世,这也就解释了我为什么术法突然增长了如此之多。只是,即便是王母和她之间的关系也并非铁板一块,更何况当日轩辕在神农**的事情他们都知晓,而且,当日是在轩辕和神农的眼皮底下出的事情,他们自然不相信我能玩出什么花样,所以,想必此刻仍在疑心,所以自查要探寻一番。”说道这里,水洵美看了一眼辰奕,才继续道:“而且,玄女的疑心也不止这些,咱们之前一直生分,你对轩辕也多有疏远,别人不知,可玄女却是心知肚明的,而在昆仑墟,咱们突然就走到了一起,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必才是玄女真正想知道的,所以,自然是想要探寻一下,看看中间有什么端倪!”水洵美说道这里,终是长叹一声“左右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捧起手中的茶杯,在面前微微轻摇,让那升腾的茶香扑到脸上,感受着那份清新自然,眼睛却是看向了那自始至终将自己缠绕在纱帐里的那只慵懒的肥老鼠身上……

    眼睛里噙满了笑意,这种时候,也只有小如还能不管不顾的玩的开心,正想开口取笑几句,却见两只修长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只肥硕的老鼠拎在手上。

    四只乌溜溜的眼睛对视半晌,一时间火花四溅,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嘿嘿”辰奕笑着,笑意中带出几分奸诈的味道“老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正是你冲锋陷阵的时候!”

    “吱吱吱”看到辰奕放肆的笑容,狙如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四爪齐蹬,一阵抗议。

    “抗议无效!”辰奕又是一阵奸笑“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看不好玄女,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就惟你是问!”说道这里,辰奕瞥了瞥狙如肥硕的肚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话说你怎么越来越肥了?如果再不出去锻炼锻炼,估计以后老鼠洞都打不成了!你这个肚子,啧啧!”说着还摇了摇头,那表情看在狙如眼里,恨不能立刻再来一个360度回旋踢。

    然而,毕竟尾巴受制于人,到底是无能为力,挣扎了半晌也便死心,只能幽怨的怒视了一眼坐在一旁含笑看着自己的水洵美。暗暗腹诽道,你才打洞呢!你们全家都打洞!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身为一只护主心切的萌宠,狙如还是不断的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我是一只尽职尽责的狙如,我是一只尽职尽责的狙如,我不能和小人一般见识!如此这般一盏茶的功夫后,方才把那一肚子怨气稍稍放下。

    都说耗子生来会打洞。就算是神兽狙如,也不外如是!

    转息间,狙如已经成功的进到了玄女的闺阁。

    此时的玄女正坐在床头,那姣美的容颜此刻因为怒火已经扭曲在一起,竟然流露出几分狰狞。

    不知道玄女究竟要做什么,就这么默默地坐了大半天,等到狙如都有些绝望,觉得玄女在两位主子的折磨下估计已经抑郁,再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玄女突然动了!只是这一动,就把狙如吓了个魂飞魄散。

    只见,玄女在衣襟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轻轻拔下瓶塞,空气中立刻飘散出一股清香,这香气若隐若现,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深深的吸一口。

    就在这时,一直面色沉沉的女子蓦地一笑,嘴角冷冷牵起,化作一丝得意却又阴冷的笑意“轩辕!我且要看看,究竟这世间最毒的九幽草能不能奈何得了你?!”一声冷笑在那扭曲的面孔上浮出,转瞬间便已消逝,余音仍在空气中流动,而那张稍显狰狞的面孔却已恢复到原本的柔美。

    果然最毒妇人心,狙如强忍着汗毛直立的感觉,腹诽了一下,虽然自己的主子恶趣味十足,但是,比起这种恶毒的女人,明显还是好了太多!想到这里,就连这些日子被辰奕一次次恶整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对付这种人,狙如自然不敢大意,老老实实的守了两天两日,也不在乎那地洞的闷热,终于,见玄女一门心思放在下毒上,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才悄悄溜了回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凤凰涅槃

    看着一回来就对着水洵美大献殷勤、大喊委屈的狙如,辰奕皱皱眉,忍耐再三,终是忍耐不住的将狙如拎了下来。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动脚!”辰奕晃了晃狙如细长的尾巴,却没想到那小小的狙如一个180度翻身,竟然抱住自己的手指,大惊之下,辰奕心头只来得及生出一个念头,那便是,这一口咬下去肯定轻不了!却没想到,狙如只是翻身上来,抱着自己的手指一顿泪流满面的吱吱吱,倒是让辰奕惊奇万分,瞠目结舌的看向水洵美,道:“它这是转性了吗?”

    水洵美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身,道:“它这是在玄女那里受了刺激,终于记起咱们的好处了!”

    此时,饶是辰奕也有些绷不住了,看着可怜巴巴还在表忠心的狙如大笑出声。

    “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和小如在这逗什么闷子!”水洵美将可怜巴巴的狙如在辰奕的手上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抚摸。

    不过,遗憾的是,显然水洵美的斥责辰奕已经免疫,耸耸肩走了过来,看着狙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腻在水洵美怀里不停地撒娇,刚刚平复下来的眉梢瞬间又轻轻挑起。

    两人一鼠正在房间腻歪,水洵美的眸子中突然金光一闪,这金光来的猝不及防,辰奕还没搞清楚现状,便见水洵美的脸色立时一变。

    “怎么了?!”辰奕惊道,脸色也是大变。

    “夫至人空洞无象,而万物无非我造。会万物以成己者,其唯圣人乎!何则? 非理不圣,非圣不理,理而为圣者,圣人不异理也。故天帝曰:般若当于何求?善吉曰:般若不可于色中求,亦不离于色中求。又曰:见缘起为见法,见法为见佛,斯则物我不异之效也。所以至人戢玄机于未兆,藏冥运于即化,总**以镜心,一去来以成体。古今通,始终通,穷本极末,莫之与二。浩然大均,乃曰涅磐。经曰:不离诸法而得涅磐。又曰:诸法无边,故菩提无边,以知涅磐之道,存乎妙契。妙契之致,本乎冥一,然则物不异我,我不异物,物我玄会,归乎无极,进之弗先,退之弗后,岂容终始于其间哉!天女曰:耆年解脱,亦如何久。”水洵美神色淡然,却是口吐玄机。

    “你的意思是?”辰奕一惊,道。

    “没错!”水洵美长舒一口气,看向辰奕,笑道:“朱儿涅重生了!”

    见辰奕脸上仍有不解之色,水洵美笑道:“大婚之日,我担心朱儿遇到不测,便将一缕魂魄系于朱儿身上,当日朱儿**之时,那缕魂魄虽然没有消逝,却也极难感知,而今,却是死灰复燃,更胜于前了!”

    月光皎洁,洒下一地的清辉,寂寂空殿中依然是那个孤冷的背影,风轻轻扫过,云密密层层,空旷的大殿中突然金芒一闪,刹那间,嫘祖的脸变得那般温和,透着难以言说的温暖,在这冥冥之中她分明感悟到这一丝波动。

    “朱儿,是你回来了吗?”嫘祖微微笑道,心头大石终于落下。

    “正是婢女回来了!”空气中一阵波动,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从中缓缓走出,只是,此刻她周身微微散发出金色的光芒,竟让周边的空气都有了一丝凝重。

    “王后!”朱儿缓缓走出,看到嫘祖的那一刻,明亮的眼眸中氤氲如雾,金色的瞳孔中散发

    出点点金芒,她微微笑着,嘴角蜿蜒,漫步上前,一身金丝绣线裙衫,外披一件七彩炫丝斗篷,风吹起她的裙角,如同一只巨大的凤凰,她慢慢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深深一礼。

    “好朱儿!”嫘祖面色略有些苍白,可是一双眼睛却犹如露珠清光,在瞬间明亮了人的眼眸,她淡眉润目,嘴角上扬,将朱儿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温声道:“好朱儿,总算你没事!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当日公主将一缕魂魄寄在了婢女身上,原本婢女应劫时日还早,幸而王后为婢女准备的灵丹一直护佑着婢女的神智,在应劫之时,又被公主的魂魄挡了最后的一道劫数,所以,便早早重生了!”朱儿喜道,言语间难以抑制感恩之情,毕竟,不是所有的凤凰都有自己这般福气,而公主在自己身上寄存的那缕魂魄也是护全自己最大的法门,只是,将自己的魂魄寄予别人身上,并不是谁都能够做到。

    凤凰涅,五百年一次,当凤凰的生命快结束时,便会集梧桐枝于**,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只是,不是每一只凤凰都能顺利的重生,然而,只要是经过涅,其术法和灵力便如脱胎换骨,更胜从前,因此,朱儿也算是因祸得福,自然是喜不自胜。

    “好朱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嫘祖自是察觉到朱儿实力的强横,心中也是大喜过望。

    “公主呢?”朱儿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轩辕的身影,才突然间醒悟到公主已是避世之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当下,眼眸中微微有些失落,看向嫘祖道:“王后,公主还在九黎?”

    嫘祖神色微黯,道:“儿此时还在九黎,只是……”她微微一顿,方才继续说道:“只是儿如今有了些变化,应该也算是浴火重生了吧!”嫘祖淡淡笑着,只是难掩神色间的怅然。

    “浴火重生?” 微微拉长了声音,一丝浅浅的疑惑突然游戈在朱儿心间。

    “浴火重生……”嫘祖微微牵动嘴角,冷风透过窗棂吹过她的衣角,连飞扬的发丝都显得那般萧索落寞。

    “朱儿,你速速前往九黎,不管遇到什么,你只要找到儿,一切便会了然。”嫘祖收回视线,眼眸中有一丝决绝,更带着一丝疯狂,她看向朱儿“见了儿,你就告诉她,轩辕马上就要与神农一起前往攻打九黎,依她父君的性情,此次轩辕或许会派昌意领兵,你要记得,无论如何,一定要儿记得,不要手下留情。此次,黄帝派昌意过去,本就是为了试探,如果被黄帝察觉到儿的身世,那么,必然会以我和青阳、昌意作为挟制,令九黎臣服,到时候,九黎必然会血流成河,一败涂地,所以,你务必告诉儿,不管眼前是谁,一定要出手,而且出手必见红!”

    “王后!”此时,朱儿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世人皆知,轩辕和昌意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最为深厚,即便是同为一母所生的青阳都是无从比拟。此时,虽然不明白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让轩辕对昌意出手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朱儿,此地被黄帝下了不止一道禁制,我虽然布了结界,可是也不可能坚持太久,一旦被黄帝察觉,便再无回旋余地,你且记得我的话,只要见了儿一切便会知晓。”嫘祖难掩神色间的匆忙,说道:“记得告诉儿,昌

    意的心口左侧一寸处被我以神术护住,即便伤势如何凶险,但绝无大碍。你一定记清楚,左侧一寸处!”嫘祖一遍遍的嘱咐道。

    “王后放心,奴婢一定将话传到。”此时,朱儿已经明了了事情的严重性,正色道。

    “好孩子!”嫘祖轻轻的抚摸着朱儿的长发,宽大的衣带飘飘,带着几分落寞和孤寂,她费力的牵起嘴角,笑容无奈且苦涩,如同一汪清寂,冰冷且寂寞……

    寂夜漫漫……

    阆风苑空荡且寂静,王母盘坐在莲花座上,月光绵绵,洒在一片暗沉的大地上,苍白的如同一块薄暮,将所有的景致都衬的雾蒙蒙一片。她静静的坐着,眼眸中夹着一丝明灭的珠光,波澜不惊的望着,似在期盼什么,又似在等待什么。

    波光一闪,空气中仿佛有什么透了出来,带着让人炫目的光泽。

    “娘娘!”层层白雾慢慢散去,便见那雾气中人影浮现,正是玄女。

    “你来了!”西王母圆眸微睁,波光潋滟。

    “娘娘吩咐的,奴婢已经做好了!”玄女深深一揖,苍白的脸颊上透着浓浓的疲惫,想来,穿越这层层结界,即便是动用了王母的法宝,也是极大的消耗了她体内的灵力 “只是,奴婢以为那神秘女子应该就是轩辕!”

    王母视线一抬,眼眸中涌动着浓浓的怀疑,看向玄女的眼神明灭不定:“你是如何知晓的?”

    “那日,奴婢婉转问起轩辕在神农**的事情,没想到轩辕干干脆脆的认下了,说是辰奕前去将自己救了出来。”玄女娓娓道来。

    “哼!”王母的眉头深深皱起,道:“这种话也敢拿出来糊弄人!”王母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就凭她轩辕,纵然一百个绑在一起也在我手下走不出一合之术,竟然还敢说什么自己是轩辕!当本宫是傻子吗?!”此时的王母眼中涌出冷厉之色“看来,她是怕本宫知晓她就是华胥再世,还想拿轩辕做说辞,真是瞎了她的狗眼!难道她以为扮作轩辕,黄帝便可以作为她的依仗吗?待在那个该死的宫阙中画地为牢,真是待傻了!

    “娘娘的意思是?”玄女一愣,瞬间已经明白了王母的意思,回想起与轩辕相处的一点一滴,的确,那些做派绝不是自小熟识的轩辕所能做出的,虽然言谈中一直以姐妹相称,只是,话语间的气质却是判若两人,如此看来,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想要浑水摸鱼,互相借势!真是瞎了她的眼了!”王母冷哼道,脸上布满了不屑之色。

    “这个该死的女人,老而不死,死而不僵,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苟活于世,以为换了个身份就能继续活下去吗?此次本宫必不会手下留情,必将其碎尸万段,才好消本宫心头之恨!”王母瞳孔深处突然五彩光芒四射,带着难以言说的寒意,大殿中仿佛经历了一场冰雪,即便是花草此刻都像是被冰冻过一般,立刻蔫了下去:“玄女,你且回去,按本宫教你的,只要这个女人服下九幽草,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到时候,蚩尤自会识破她的身份,而到时候,你也就有机会到蚩尤的身边,待你大婚之日,本宫亲自为你们摆宴昆仑墟!”

    “谢娘娘大恩!”玄女喜形于色,一颗心全部放了下来,立刻跪倒在地,叩拜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战在即

    “你且去吧,虽然只是拘了你的魂魄,但时间一长恐生事端,还是早早回去吧……”王母轻轻阖上双眼,五彩光芒立刻消散,苍白的脸上只剩下满满的疲惫。

    “是!”玄女应道,慢慢退了出去,只是,到了门口处,又迟疑了一下,犹豫半晌终是说道:“娘娘,那个女子真的不是轩辕吗?”

    “哼!”王母一声冷笑,浑身乏力的却是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若是轩辕还能让本宫费这许多心思吗?!在本宫眼中她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你且去吧,不要让眼睛迷惑了你的心智!”

    “只是……”玄女犹豫半晌,终是继续道:“若是这个女子真是华胥转世,那么这一世落在轩辕身上,我们何不拿嫘祖为质挟持与她?!”

    此话方休,王母倒是有些吃惊,看向玄女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异样,缓缓道:“你以为华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当日她陨落之时,被拿一族为质,她都能鱼死网破,还会在乎一个局外人吗?!再则,嫘祖是何等人物,贵为一族王后,没有十足的把柄,又岂会为我们所质?!”

    在王母的灼灼对视下,玄女终于是败下阵来,诺诺道:“奴婢明白了!”

    王母再也不耐烦去应付这些,手臂一挥,便见玄女的身影终是慢慢消逝,等到房间内重新回归平静,王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厌恶之色布满眼底,这个女子心机竟然如此了得,果然留不得!

    而在九黎境内,此刻也是风起云涌,战意升腾。

    大殿内,众多将领齐整就坐,神色肃穆。这些时日,巫王等人时刻关注昆仑墟及神农、轩辕的动静,也就是这几天,昆仑墟已经有了异动,而神农和轩辕也是频频调兵布防,想来已经是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虽然九黎将士早已明白这场战斗终究无可避免,然而,此时还是心事重重,毕竟,这三大部族代表了这个世间最最顶尖的实力,即便是九黎如今势如破竹,可是,毕竟势力单薄,两者相对,就如同一匹身形矫捷的骏马对上一头庞然大物的大象,势力悬殊可见一斑。

    “大哥!这几日轩辕和神农均有异动,想来已是排兵布阵,我军已经整顿就绪,只待联军敢来进犯,便可应战!”大殿上,众将皆在,这些时日,神农和轩辕军中调兵遣将,动静非同小可,大战在即,即便是九黎上下已然众志成城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一早黎破便向辰奕禀告道。

    “来的正是时候!”辰奕淡淡笑道,眼眸中寒光微闪,道:“如今,我九黎与夸父、三苗三个部族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正等着找人试刀,没想到这神农和轩辕就送上门来了,既然来了,那就正好不要走了!”

    “将军说的是!”一旁,兜笑道:“这些年拘在山上,不问世事,不争长短,看样子,山间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神农和轩辕显然是误会了自己的势力,既然如此,老子就不妨教教他,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深藏不露!”

    神农尚且还罢了,毕竟,轩辕是这些年刚刚崛起,朝中大将虽多,然而顶尖高手却少,而神农虽然是上古老牌神族,但是这些年也是渐渐式微,族中大将还可制衡

    ,然而族中的其他将士却难以与九黎、三苗、夸父这些部落的大将抗衡。毕竟,九黎、三苗、夸父这些部落的族人不分高低上下皆是骁勇善战之人,说起部族顶尖群体的整体战斗力,便是勉强低了一个层次。只是,如果就人数和整个部落的战斗力而言,九黎、夸父、三苗这三个部落还是稍逊一筹。

    “王对王、将对将、兵对兵!这场大战,我们已经是赢定了!”夸父大笑道:“就让爷爷给这些小崽子们长长见识,别以为以往爷爷懒得理会,便当是怕了他们!”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那大战在即的紧张立刻烟消云散……

    只是,话虽如此,然则大战还是在硝烟滚滚中缓缓到来。

    旭日苍茫,霞光透过层层云海如万道箭矢洞穿苍穹!天地间骤的刮过一阵巨大的旋风,万顷昏黄尘埃自天际汹涌而来,几乎遮盖住了天上的旭日,鸣金之声传遍天地,传令兵的声音浑厚却又有力:“昆仑、神农、轩辕三方大军兵临城下!请将军钧旨!”

    空旷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一些淡淡的阴影,伴随着如同天边闷雷一般的低沉声响,阴影在急速的扩大,犹如一团黑云,浩浩荡荡的在天际铺展,一眼看不到头。

    浩瀚的煞气回荡苍穹,隆隆的战鼓咚咚响起,大地止不住的震动,那声音由人的脚底板升起,一路钻进了脊梁骨髓之中,让人心口发寒。

    就在九黎众人难以抵御这彻骨森凉的时候,突然,一道磅礴的战意席卷营寨,醇厚的灵力将天空上厚重的乌云立刻吹散而去,那些被狂风席卷的房屋树木立刻安定下来。

    而这一刻,辰奕与水洵美携手一步步走出大殿,目光像是幽深的寒潭,带着说不出的冷寂。他一身银甲金刀,杀机凛凛,气息沉重,她一身银白铠甲,飞扬似光,浴火重生。

    那画面,恍若是天地间最美好的卷轴,美的让人窒息。

    大兵压境,决战在逐鹿之原……

    城门外,只见旌旗招展,林立亿万神兵妖将!数十万众将士静静地立在那里,一股难言的沉默中涌动着浩瀚的压力在百万里的天地间,一时间,乌云罩顶,万鸟沉寂……

    苍穹下,辰奕携麾下众将枕戈待旦、持剑以立!

    对面,昌意与榆罔带着麾下众将与其两方对峙,那冷冷的面孔中流露出狠厉之色。

    苍云滚滚,金光灿灿,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穿越层层森冷的甲胄,停驻在那个人的身上。血脉的力量在她的血管里滚滚流淌,呼啸着,如同层层巨浪,让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漆黑的战旗在昌意头顶迎风招展,成千上万的甲胄铺陈遍野,好似在他身后渲染出一个巨大的背景,他坐于马上,手挽长弓,一身墨色战袍,双眉如剑,斜飞入鬓,微微仰起头,黑黑的眼眸中带着几缕沉静,如同一汪清水,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整个战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有那一声声战鼓,如同大地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人的心头,让血液一丝丝沸腾起来。

    时间就那么凝固了,他们默默的看着对方,视线交错,在

    半空中凝结在一处……

    榆罔怨毒的看着两人,遥遥的俯视着亿万九黎族人,冷冷的说道:“蚩尤,你数度与我神农为敌,今日,就算你插了翅膀,也是在劫难逃!”

    原本以为的骚乱恐慌声没有响起,天地间仍是沉寂平静,榆罔的脸却是愈发难看起来。

    辰奕满意的看着榆罔的失望,淡淡笑道:“手下败将还敢痴言乱语,本将不去找你也便罢了,却没想到,你还有胆前来,不过,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也好拿你的头颅,告慰我九黎万千族人的在天之灵!”

    榆罔闻言冷笑不已,蔑视的看向辰奕,冷声道:“想取本王的项上人头,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说着,只见其一抬手臂,便见神农众将齐齐向前一步,战意雄浑,气势惊人。

    “今日,便是你九黎灭族之期!”话音刚落,便见祝融等人,已然倾身欺向前来。

    神农众将一字排开,阵容赫赫壮观,辰奕一笑,不进反退。十二祖巫步上前来,以巫王为首,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天地间竟然没有一丝的亮光,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众神都是一惊,更遑论那妖族和人族,更是仓惶莫名。

    “此等手段也敢示于人前,真是找死!”祝融掌火,自是不惧这黑暗,灵力中自带火属性,如若比起在黑夜中的手段,自是不惧任何人,当下便是一声大喝,只见通体间灵力已如火焰一般,在这黑暗中陡然亮了起来。

    此时,辰奕倒是笑了,就怕你不亮,只要你亮了一切就好办了!

    黑暗中那团火光发出莹莹蓝光,竟将周边一切照的通亮,神农众将面上一喜,想要在黑暗中制服我们,也不想想火神祝融就在我们这边,真真是撞到手心上。只是那笑意刚刚浮现,榆罔便突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念头,心头一震,已知不妙,便大叫道:“快快灭了这火光!”

    只是这叫声已然迟了!祝融之火可燃烧万物,却丝毫透不进九黎阵营,浓浓的黑暗中突然传出破空之声,只见那箭矢破空而来,在莹莹蓝光下发出冷冷寒光,竟然穿过那熊熊火光,向着神农阵营扑面射来,此时的神农如同一个巨大的灯笼,在这黑暗中如同一个巨大的靶子,再想去躲已然迟了。

    “咄!咄!咄!”箭雨破空而过,飞入神农阵营,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射入神农众将的体内,再想去躲已然不及。那箭矢本就由灵力所制,纵使神将都是不敢轻易去接。

    此时,祝融已然知晓中计,立时散去周身火焰,只是,方位已然明了,箭矢已然瞄准了神农,又岂是此时灭去火焰可是解决的。一时间,天地间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惊胆寒。

    对战之道,本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此时,神农阵营已然大乱,纵使榆罔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难以控制,而九黎又哪里会给他整顿的时机,一朝得了先机,自然是不可能轻纵了对手,立时,便倾巢以出,以人仰马翻的神农阵营为突破口,成尖刀状冲了进来,生生撕裂了一个口子。

    此时,榆罔也只能将唯一的希望放在轩辕身上……

第一百五十章 混沌之塔

    “昌意!速速来援!”榆罔大叫道,只是此刻,昌意的视线已然胶着在水洵美的身上,一时间竟是没有丝毫反应。

    黑色退去,天地间恢复了明亮,昌意只觉终于看清了对面阵营中女子的面孔,只是,不知为何,如同迷雾笼罩一般,越是仔细看,越是看不清楚,仿佛是她,又仿佛不是她!

    榆罔的一声利喝,已然惊醒了自己,当下,突然有了一种冲过去的冲动。一时间,竟然真的冲上前去。原本轩辕众将还在看顾着昌意,只是,谁能料到此等时刻,王子竟然向前冲去,还以为是自家王子的策略,当下,不敢迟疑,也是跟着冲向前去。

    一时间,天地间密密麻麻布满了飞剑、箭矢、长戟等各式各样的法器,将太阳光遮挡起来,让天地间为之一暗。雷电轰鸣、冰霜四射,映照着幽暗的天空,顿时绚烂无比,璀璨的光华下隐藏着摄人心魄的杀机!一股股强劲的波动瞬间传遍整个战场,刹那间,鲜血飞溅,剑断人亡,漫天烟尘下不知有多少生灵湮灭。

    水洵美眼见昌意冲向前来,或许是被昌意神智所慑,又或许是因为昌意被身后诸将层层保护,即便是九黎众将层层围堵,都没有将其拦下,几个转息间,昌意已经到了水洵美的身前。

    两人已在咫尺之间,那娇柔的面孔已然到得自己近前,依然是那烟柳长眉,依然是那星光水眸,依然是那螓首粉黛,只是,却又哪哪都不对……

    怅然若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竟然忘记了如今的情势,战场上一个分神都能颠覆生死,更别说这一时的怔忪。

    显然,水洵美对这送上门来的对手满意至极,那原本冷漠的唇角微微弯起,勾勒出动人的弧度,长臂微微抬起,只见一只长剑已经出现在其手中,那长剑造型独特,如同一只羽翎一般,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只是轻轻刺了出去,却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划破了那由灵力凝制的结界,轻易的刺入了昌意的心口处。

    血肆无忌惮的喷涌而出,血势惊人!伤势惊人!

    在被长剑刺穿的那一刻,昌意依然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子,这一刻,那原本弯弯的唇角中竟然有了一丝颤抖,那明亮的眸子微微黯淡,昌意仿若明了了什么,那被长剑刺穿带了的疼痛席卷了整个身躯,令他痛的直不起腰来,然而,他的眼睛却亮了亮,心口左一寸处,果然是分毫不差,这,就足够了!

    一道寒光划破长空!应龙的长剑已经到了,剑意四射,带着那所向披靡的凛凛杀气,将水洵美的长剑高高挑起,不察之下,水洵美竟然被应龙逼得一退。

    见昌意被水洵美刺伤,原本轩辕众将心中唯一的希望也被瞬间浇灭。毕竟,虽然早已察觉到水洵美与轩辕周身的灵力不同,但是总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然而,当水洵美的长剑刺入昌意心口的那一刻起,众人便是彻底死心。

    大怒之下,轩辕众将已经齐齐朝着水洵美杀了过去,毕竟双拳难敌四掌,水洵美一时有些掣肘,竟然难以应对。

    眼见便要血溅当场,忽听到厮杀之声响彻天地,原是刑天已至。

    幸而辰奕之前便

    留了心思,让黎禄、刑天专门陪在水洵美身边,此时,见轩辕众将齐至身前,刑天将那一把干戚巨斧舞的虎虎生威,所到之处竟然无人敢挡!

    混战之下,大鸿已将昌意接了过去,一族王子被伤,伤的更是轩辕的脸面,应龙此时已是怒不可遏,提着神剑与刑天战成一团,只见应龙挽了一个枪花,顿时,那一杆长戟瞬间化为万万千,竟舞出一张巨网,向着刑天直直笼罩过去。

    刑天毫不畏惧,冷哼一声,双手提斧举过头顶,暴喝一声,全力横划过去,顿时一道蓝色的光束射向那万千道长戟,所过之处,幽蓝色的寒光严密,那巨斧之力,余势未减的冲到了应龙眼前。

    应龙也不惊慌,撤去那万千道光影,只见那蓝光一亮,竟然凝于一束,璀璨无匹,往前一迎,只听“噌”的一声,巨斧和长戟相击,两人各退出十几步方才止住。

    “带王子先走!”应龙看向刑天,脸上已经布满凝重,哪里还敢大意,立刻沉声吩咐道。

    虽万般不甘心,然而昌意已然受伤,榆罔那边也是不容乐观,自祝融被万箭直击后,那箭矢的力道虽然不足以伤到祝融,但是毕竟数量繁多,再小的伤口,也敌不过伤口细密,祝融虽然还在勉强迎敌,然而,身上也已经满身血污,看上去颇为惊心。

    此时,辰奕、共工、黎破三人已经形成了尖刀之势,直直将神农阵营一分为二,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已如破竹之势,长驱直入。三人配合融会贯通,集于一点,不管对战哪一人,都如同同时应对三人,招式之繁让人目不暇接,此时,纵然是神农众将数十人联手,都是无从抵挡。

    榆罔的脸上终于是布满了惊惧之色,原以为上次是准备不齐,又被辰奕与水洵美杀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神农青阳乍一看到那个酷似轩辕的女子失了先机,所以才导致溃败。

    而今,轩辕与神农大将倾巢而出,却依然不能力敌,心中自然是惊骇万状,无奈之下只能一声长喝“陆吾将军!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形伟岸,身高九尺的巨虎兀的出现在阵前,那巨虎一声长啸,只见那虎盆大口中吐出一阵黑色的烟雾,向着九黎众将笼罩上去。

    “这黑雾有毒!快退!”雨师大叫道,便见九黎众将皆是往后撤身,这时,风伯现了原形,只见他鹿一样的身体上布满了豹子一样的花纹,头如孔雀,犄角峥嵘,一条蛇一样的尾巴蜿蜒崎岖,左手持轮,右手执,飓风席卷,将那黑雾逼退回去。

    陆吾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此时,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玲珑精致的宝塔,那塔自出现在陆吾手中便一直高速旋转,陆吾冷冷一笑,那塔便极速飞了过来。

    那塔越转越大,越转越快,通体黑色的塔身,散发着古老混沌的气息,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强势压了下来,九黎众将再想去挡却是能力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笼罩下来,神色间已经露出绝望。

    混沌塔威名远播,只要被其罩在里面,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是无法逃脱,最为可怕的是那混沌塔有分解灵力之能,在那无穷尽的的混沌中,纵然是神将也只

    能眼睁睁的任凭灵力被分解,慢慢的魂飞魄散。

    “铛!”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响彻天地,只见一个金色的手杖狠狠的撞击到混沌塔上,力道之大,饶是那混沌塔,也就那么偏了一偏,虽然只是一偏也已经足够了!九黎众将瞅准时机,已然退出那黑塔笼罩的范围,抬眼望去,正是夸父,手握巨杖将那混沌塔顶在那里。

    “坚持不住了!快走!”纵然夸父力大无穷,此时也已力竭,苦苦支撑之下,已经被那混沌塔慢慢的压了下来。

    辰奕与黎破、共工三人背靠背正在勉力应战,此时哪里敢有异动,恐怕一个招式迟疑,便会被周边的十多位神农将领寻到破绽,再想结阵已然不能!

    混沌塔的黑影已经慢慢的笼罩在夸父的头顶,九黎军中已经能够听到惊叫声与哀绝的呜咽声,然而,无论如何祈祷,那黑塔还是坚定的笼罩下来。

    “夸父,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我也只有成全!”陆吾裂开大嘴,哈哈大笑,只是这笑容还没有结束,便见一道白色的光束投射过来,那漆黑的混沌塔在那光束下,竟然慢慢幻化,颜色越来越浅,越来越淡,慢慢的,竟然与那白光化为一体,辨不出究竟!

    “那是混沌之气!”静谧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此时,众人方才醒悟过来,这将混沌塔笼罩的竟是混沌之气。

    混沌塔能量盖世,所凭借的就是混沌之气,而水洵美出手间便是将混沌之气笼罩进混沌塔,倒是让混沌塔感受到亲和之气,从此,内外循环,生生不息,倒是融为一体,难窥究竟!

    夸父原本倾力为之,此时,巨塔之力突然消散,倒是有一种力无从使得感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兜救了回去。

    大怒之下,陆吾试图将混沌塔收回,然则混沌塔此时与那混沌之气融为一体,无论陆吾怎么召唤,都是无法感应,而此时的夸父和兜看到有机可趁,立刻便联手攻了过来。

    一杖一戟已如奔雷之势压了下来,无奈之中,陆吾只能咬牙迎了上去,然则,双拳难敌四手,一击之下,竟是溃退了数百丈方才止步。

    此时,榆罔才真正知晓大势已失,轩辕王子昌意已经重伤,群龙无首,自是难以抵挡,自己这边也是被蚩尤三人以阵法联手进攻,无法应对,即便是昆仑墟的陆吾都是失了宝物,再继续下去,也只能是损兵折将,当下也只能无奈的一声大喝“快退!”

    神农众将自是不敢迟疑,立时退了出去,应龙见神农众将已然退避,纵使再不甘心,也知晓如今的形势自己已然无力回天,当下也是强压着心头的一股恶气,倾尽全力将刑天的巨斧挡了回去,一个转息,便已消逝在天际。

    此时,整个天际只有陆吾还在执着的坚守,毕竟,混沌塔是昆仑墟至宝,此次大战,寸功未立也便罢了,若是连混沌塔都守不住,那么,自己定然    是罪责难逃!

    陆吾看着那被混沌之气缠绕的混沌塔,无奈的尝试着最后一次的召唤,却依然感应不到任何的气息,眼见夸父和兜又一次攻势已经到了眼前,最终也只能憾然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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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空寂玄奥之境。天地之大者,乃太虚中一物耳。 彼时,天地初开,神洲浩土,浩瀚无边,纵横绵延。天地间虽有神族建立天界,平靖乾坤,但其时大地已然混乱一片,妖魔蛮夷,各自据地相残。天宫神苑自有昆仑之墟西天王母得享,广袤肥沃之地当为神农、轩辕两大古族划分。煌煌尘世中自有一方险地,群山巨泽、妖兽横行,却为九黎守之。 天降大任如何一力承当,且看风云变幻,自有我金戈铁马、踏平天下……太虚玄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虚玄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虚玄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