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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漫黄沙     极品刑警道士txt下载     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3章 残壁幽冥

    在击破结界后,杨亿余势未衰,火焰包裹着他和手中的灵剑随着惯性继续向前旋转飞去,一个周身**、筋骨毕现、头上还有角、满身全是毛的夜叉模样的怪物丢掉手里啃食了一半的人臂,一脸狰狞地站起来,笨拙地挪动脚步去阻挡杨亿,巧了,拙火定的火团连同灵剑端端正正地刺中么那夜叉的胸口,一声人的哀嚎传来,高速旋转的灵剑将那夜叉一瞬间就撕成了无数的碎片,而杨亿在受了这一阻之后,总算是停了下来,晕晕乎乎地落到地面,手里拄着灵剑,是大口喘息着含有浓烈血腥气的空气。

    此间,那些从结界里释放出来的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将那洞窟里霎时就变成了冥府里的血池炼狱般阴森恐怖。

    那些血液委实太多了,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也不能幸免,都被淋了满头满身的血液,看着就跟刚刚浴血奋战完疆场的将士似的。

    黎叔儿甩了甩脑袋上的血水,同魏二苟走到杨亿跟前,黎叔儿见杨亿手里的灵剑开始慢慢变小消失,知道以杨亿目前的功力,能用真气和念力将灵剑保持这么久,已是极为难得了,便伸出右手,将手掌搭在杨亿背后的饭匙骨处,渡了一些真气与他。

    杨亿明显感觉到一股好似温泉般的热流涌入自己的身体,正自纳闷,抬头见黎叔儿以手抵住自己的后背,便明白了黎叔儿是在向自己输入真气,心中一热,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黎叔儿将手一缩,万事大吉了。

    “老灯泡子,抠死你得了,多给点真气你能破产啊……”见黎叔儿收势不再向自己渡真气,杨亿满腔的感激倏忽间化为了失望,其实,他哪里知道,此刻的他真气耗费太多,是虚不受补,若是黎叔儿强行向他输入真气,就像是用浓厚的人参汤去喂脾胃虚弱、久不进食的虚弱病人一样,可以让病人直接就哏屁了。

    这当儿,整个地下密室里的障碍都扫除了,黎叔儿走到那尊看着明显矮了不少的人像前,伸出二

    指一扯,那人像竟然只剩下一张薄薄的人皮,被黎叔儿扯着扔在了地上。

    “叔儿,你刚才不说这是肉菩萨吗,那里面起码得有圆寂后和尚的不坏肉身啊,那肉身呢,您可别说他飞升了啊,这个我懂吗,您别指望着蒙混过关,呵呵”魏二苟之前在泡妞把妹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对着电脑和手机看那些关于灵异和神秘事件的资料,对于肉菩萨也是略知一二,如今见黎叔儿拿着张臭皮囊在那愣神,便很没眼力见地凑过去起哄架秧子。

    “叔儿看走眼了,这可不是肉菩萨那么简单啊!”黎叔儿破例没有骂魏二苟,也鲜见地没有死不认错瞎白话,而是看着魏二苟很认真地说道:“你们可还记得方才被小亿斩于剑下的那个怪胎吗?那厮名唤做厉鬼,是生前修炼邪术的左道之徒死后所变,因其害怕被冥府判官下到地狱受刑罚,便寻找阳间邪教,以甘愿受邪教教主驱使为代价,栖身在邪教的密地里,靠着吞吃阳世生人的生魄和血液来维持自己的三魂不灭,这厮便是一个厉鬼,那些铁球里面摧残死的少女们,魂魄和血液十有八/九是被这厮给吞了,幸而今日被你们俩斩于马下,也算是为民除害的功德一件,为师且给你们记上。”

    “不过,这里面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劲儿,这厉鬼虽然凶残嗜血,却好象还没听说能靠自身的法力形成结界自保啊……”刚一说完这些,黎叔儿忽然眉头一皱,一嘬牙花子,开始自言自语道。

    “再者说了,从小亿一剑就能将其打得魂飞魄散,这厉鬼的修为尚且还差些火候,这些邪教之徒没理由会为了它而大费周章地建这杀人魔窟啊,不值当啊,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黎叔儿两眼无神地看着魏二苟,显见是大脑在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什么。

    杨亿和魏二苟不敢打扰正在冥思苦想的黎叔儿,因为他们俩也知道,他们师徒三人忙活到现在,其实对这个邪教的秘密地点和地下密室里面藏着的罪恶还是一无所

    知,如果不能从中发现些什么,那他们这一晚上白忙活了不说,那些邪教分子还会继续逍遥法外,继续去荼毒其他的无辜百姓,所以,他们俩也企望黎叔儿能参透这血腥背后的秘密,好揪出那些邪教狂徒的尾巴,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除此之外,杨亿和魏二苟之所以急于让黎叔儿找出这地下密室里的秘密所在,还另有一层深意,那就是他们俩反复回忆了一下先前偷窥那老者出这四合院之时,其身后跟着的那四条大汉就是与那押运玲珑燕的山西邪教徒是一伙的,如果不能将这些邪教分子除掉,那四条大汉及其同伙早晚会识破他们师徒的身份,到时候一定会上门找他们寻仇,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证实那四条大汉与沧州城内暗藏的某一邪教组织有关联,就可以让沈如潮发兵除逆,也省得黎叔儿他们动手了。

    且不提杨亿和魏二苟的一番盘算,再说说黎叔儿,捻着几根鼠须琢磨了半天,鼠须都被搓出鸡粑粑味儿了,才恍然大悟地一击掌,笑道:“他奶奶的,叔儿把事儿想复杂了,其实啊,这厉鬼就是个看门的,真正的大脑袋瓜子(指幕后主脑)学王八缩脖子猫起来了……”

    说罢,黎叔儿摩挲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围着那供台后面的石壁是左三圈右三圈地看了半天,才叠着二指,指着那石壁说道:“这石壁后面是大有乾坤啊……”

    见杨亿和魏二苟一脸茫然的表情,黎叔儿叹了口气,指着那原本是前面坐着人像的石壁数道:“你们看,这里的石壁与别处由甚不同?”

    杨亿和魏二苟看了几眼,摇摇头:“都是石头,没啥不同啊?”

    “蠢材,这里的石壁上面可曾有一点血污?”黎叔儿无奈地晃了晃脑袋,“那些血水喷得别处石壁上是一片狼藉,可唯独这堵石壁,那些血水只要一溅到石壁上,就会被石壁全部吸收进去,外面一滴也不剩,你们说,这石壁可不是大有古怪?”

第244章 鬼婴怨灵

    杨亿和魏二苟走到那石壁跟前,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发现那石壁果然有些古怪,看似石块凹凸不平,但再一看,那些石块又像是恐龙皮肤上的凸起的疙瘩,只是若不细瞧,自然是极难发现的。

    魏二苟也是天生好奇,看着那石壁,竟然要伸手去摸,结果被黎叔儿一巴掌打得龇牙咧嘴地缩回了手,讪讪地看向黎叔儿傻笑道:“咋地,这玩意儿咬人啊?”

    黎叔儿瞪了不知深浅的魏二苟一眼,右足一勾,从地上踢起一截骨骼抓在手里,然后向那石壁丢了过去,就见那骨骼在一触碰到石壁以后,那石壁骤然现出一道类似菊花的“嘴”,将那骨骼吞到石壁里,接着,就是一阵令人汗毛倒竖的嚼碎骨头的“咯吱咯吱”声从石壁后面传出来,看得魏二苟是低头瞧了一瞧自己那贼欠的右手,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叔儿,则是啥玩意,怎么石头还能咬人,成精了?”杨亿亦是有些骇异地看着黎叔儿问道。

    “古人有以石为墓的传统,这石壁后面多半应是座古墓之类的地界,只是,这石壁看着更像是被人下了蛊,或是施了法从,才会弄出这般幻象来吓人的。”黎叔儿眼神灼灼地看着那石壁,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可拉倒吧,叔儿,它吃人不吐骨头也是幻象,别逗了吧,哼哼”魏二苟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石壁,又看了一眼黎叔儿,想起刚才那石壁嚼碎骨骼的人的声音,心中又是一阵反胃。

    黎叔儿看了一眼魏二苟,没有搭腔,沉默了一会,忽然瞪着杨亿和魏二苟笑道:“你们俩想不想进到石壁里面去看看啊,诶?”

    黎叔儿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杨亿和魏二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下,随即一起大摇其头道:“不想,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洗洗睡吧,呵呵”

    “想得美,”黎叔儿见杨亿和魏二苟不上钩,眼珠子一立楞,诈骗直接改明抢了,“除妖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事儿没商量!”

    “光见过劝酒的,还没见过劝人去玩命的,叔儿,可不可以举手表决啊?”魏二苟见黎叔儿要霸王硬上弓,眼珠子一转,想用二十一世纪的民主方式来与黎叔儿软磨硬抗。

    “啥举手表决?”黎叔儿一脸茫然地看向魏二苟,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和叔儿我讲道理是吧?叔儿最讲道理了,那个那个,论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命子从,可谓孝乎,子争则身陷于不义,明白吗?”

    “叔儿,你想说啥就直说吧,别老整这古诗词行吗,太有文化了,我听不懂啊,呵呵”魏二苟见黎叔儿一张嘴又开始掉书袋,生怕这喜欢附庸风雅的老装逼犯在整出更霸道的词儿来,赶紧求和道。

    “就是让你们听师傅的话,知道不,和叔儿讲道理,想当初,叔儿

    年轻气盛,曾经一人独斗百花园里的七个老鸨子,硬是用一张嘴把她们全骂晕了,风头一时无两,哈哈”黎叔儿得意地瞥了杨亿和魏二苟一眼,洋洋自得地炫耀道。

    “好了好了,叔儿,知道您口/活独步江湖,称霸鸡界,那啥,既然要进去,那就走起吧,可咋走啊?”杨亿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墨黑如皂,应是,黎明前最黑的四更天了,知道再过些时辰,就要天放亮了,故而赶紧催促黎叔儿干正事儿。

    黎叔儿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大概是在回味自己当年在妓院的丰功伟绩,然会才搓搓手,笑道:“叔儿好久没用那奇门遁甲之术了,今个就让你们开开眼吧。”

    说完,黎叔儿捡起一根人骨,在那石地上画了一个圆盘,又用骨骼尖利的骨茬在圆盘上画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王、癸十个天干符号,继而再标上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做完这些,黎叔儿脚踏九宫步,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算了一会儿,黎叔儿睁开眼睛,看着那石壁说道:“奇哉怪也,这石壁的方位怎地是可生可死的天芮之相,真是邪门的很啊……”

    自言自语了几分钟,黎叔儿似乎下定了决心,招呼杨亿和魏二苟分别站到他的左右,而后用双臂勾住杨亿和魏二苟的胳膊,脚下站成丁八步并让杨亿和魏二苟闭上眼睛,嘴里旋即开始大声念诵咒语:“日出东方、赫赫大光、灵神卫我、庆门立章、禄存拱惠、不云炳刚、把持既济、标摄大匡、未越绝命、故水鬼乡、三元满体、八神作疆、逆吾者死、敢有冲当、黄老律令、急离远方、北神统录、永断不祥、急急如律令!”

    杨亿和魏二苟闭着眼睛,看不见自己周围发生了什么变化,就感觉自己脚下的石板开始缓慢地旋转移动,带动他们的身体也呈螺旋形运动,渐渐的,杨亿和魏二苟就感觉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空气也变得潮湿温热起来。

    突然,杨亿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烈地晃动了一下,立刻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处里面有微弱的亮光的山洞里,黎叔儿和魏二苟在自己旁边,正努力睁大眼睛查看四周的环境。

    此刻,他们所处的石洞比最高的魏二苟的个头还要高出30厘米左右,举起手就能碰到洞顶因而显得有些憋闷。

    黎叔儿眨眨眼睛,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引燃,再一扔,那燃烧的符纸就漂浮在他们前面的空间里,成为了一盏引路的灯笼。

    跟着那灯笼前行没几步,杨亿和魏二苟就感觉脚下土石混杂的地面有气泡不断往上冒,低头查看,就见一团黑色的、像线团的东西随着气泡浮了上来,那团东西越冒越大,突然间,那东西猛的一翻,吓得杨亿和魏二苟下意识地一声惊呼:那团东西竟然是是人的头颅!

    在杨亿和魏二苟都已是有了一定的道行,一惊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凝神看去,那头颅还不算是骷髅,貌似妙龄女子的脸上还有少许的肉,下嘴唇掉在下腭骨上,没有眼睛只有空空的两个洞,也没有鼻子和耳朵,鼻子只剩下一个孔,容貌憎狞可怖,现出八/九分的鬼气。

    杨亿和魏二苟定了定神再次看向那头颅,只见她那湿湿的头发贴在眉骨上,见杨亿和魏二苟静静的看着她。那头颅猛的沉了下去,地面愈挤愈多的水面没有一丝波纹。

    正狐疑间,杨亿和魏二苟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往下一看,娘希匹,赫然是两条已脱节了的腿,且腿上没有肉,只有骨头。难道,杨亿和魏二苟是被那来历不明的女鬼夹在了两/腿/之/间?

    这时,“呜……”一连串沉闷的吼叫声在山洞里引起回响,那水里的女鬼身旁有连串的气泡冒出,且散发出一阵恶心的臭味,随即又有大片大片的紫色液体浮出水面那是她的血!

    就在杨亿和魏二苟感觉到要干呕的瞬间,就见一个黑色的物体从那水中女鬼没在水里的腹部飞出,黑乎乎的一团,杨亿反射性的伸手抱住那团东西,手上顿时沾满了粘粘的液体,低头往下一看,那东西居然是一个小孩,但见那婴孩身上全是血,皮肤上满是像蛇样的鳞片,手和脚类似鸟的爪子,一双本应是清澈干净的大眼睛力,透露出一股暴戾的杀气。

    那婴孩一见到杨亿,突然把嘴咧开笑了,露出两排像老鼠的尖利牙齿,牙缝里全是血,杨亿正要将那婴孩甩出去,就见那婴孩猛地一窜,小小的身子似鱼一般跃起,尖利的牙齿快如闪电地咬向杨亿的肩膀,幸而一旁的黎叔儿经验老道,伸出二指点中那婴孩的眉心,那婴孩一声凄厉的哭叫,眉心现出一道焦痕。

    那婴孩似乎对黎叔儿很是畏惧,在充满怨毒地盯了黎叔儿一眼之后,便似滑腻的泥鳅般落入水里,与那水里的女鬼慢慢向地下隐去。

    随着那女鬼和鬼婴的消失,地表的积水也渐渐沉了下去,黎叔儿抖抖鞋里的水,表情有些伤感地看着杨亿和魏二苟说道:“不要惊慌,方才那女鬼一定是被那些邪教败类骗到这里惨遭杀害,尸骨又被封印在了这里,无法去投胎,加之她被残杀时,腹内怀有胎儿,其一缕怨魂不舍自己的骨肉,便靠着一股怨念,硬是将那还没有形成三魂七魄的鬼婴生了下来,娘两个的怨魂在这被封印的人间地狱徘徊无依,嗅到了咱们身上的生人气,那女鬼为了让自己的鬼婴找到宿主,离开这里,才会出来袭击咱们的,为师一见到她们母子,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绿萝,下不去狠手,只是吓走它们了事,待咱们从查出这里的猫腻后,要做个法事破了这里的封印,超度这里的怨魂,让它们早入六道轮回,亦算是替绿萝积德吧,哎!”

第245章 上古祭坛

    黎叔儿话音未落,就见那石洞里仿佛是沸腾了一般,传来各种呜咽、嚎哭、悲鸣、嘶叫等种种令人抓狂的声音,震得杨亿和魏二苟是两耳轰鸣,面色如土。

    倒是黎叔儿很淡定,拍拍杨亿和魏二苟的肩膀说道:“不妨事,这是被封印在这里面的怨魂们在感谢咱们爷们呢,它们其实也都是可怜人,生前被人残杀,死后又被封印于此,继续受那荼毒之苦,当真是殊可怜见,好了,继续往前走吧。”

    说来也真是奇怪,不知是有感于黎叔儿那一番真性情的话,还是忌惮于黎叔儿他们身上的法力,走了半个多时辰,居然真的一路平安无事。

    一番跋涉之后,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他们仨感觉那石洞渐趋宽阔起来,前面是雾气弥漫,一股浓烈的烧纸灰的味道是不断钻进鼻孔里。

    黎叔儿他们感到有些奇怪,就加快脚步,向那雾气中走去,而那些雾气也似乎有感知一般,竟然慢慢地向他们仨人扩散过来。

    在被那雾气重重笼罩住以后,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就感觉雾气里不断有似有若无的丝竹之声传来,那乐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又诡异靡靡,听到耳里,竟似吸入了毒品一般,使人产生了强烈的幻觉,控制不住地向那雾气身处走去。

    见杨亿和魏二苟脸上忽然浮现出僵硬的笑容,眼睛里也开始生出一种类似蜥蜴般的灰色薄膜,黎叔儿暗叫不好,开启阴阳眼,见那雾气里是鬼影重重,便知杨亿和魏二苟是一时大意,遭了那些鬼魂们摄魄之法的道儿,遂也不慌张,一声冷笑后,左右开弓,“啪啪”两个大脖溜子拍在杨亿和魏二苟的后脑勺上,杨亿和魏二苟一激灵,一下子就从刚才那种很惬意、很舒适的感觉中惊醒过来,有些懵懂地看着黎叔儿问道:“咋地了,叔儿,我们俩刚才梦游了啊?”

    “你们俩刚才差一点被那些鬼魂用摄魄之

    术迷惑住了心智,好在叔儿我及时作法,耗费了好些精气,才将你们俩被摄去的精魄给硬拽了回来,你们俩以后可得好好孝敬叔儿知道不,我为了你们,可费老劲了,那心操的啊,都没法说了,哎……”黎叔儿眨眨眼睛,看着杨亿和魏二苟是人鬼相见说胡话,将两巴掌的事儿说得简直像是挽救了一场世界危机似的,让人着实不能不佩服黎叔儿誓将无节操进行到底的臭不要脸精神,太敬业了。

    “叔儿啊,举头三尺有神明,说瞎话是要遭雷劈的……”魏二苟实在是太了解黎叔儿那无利不起早、有骆驼不说牛的人品了,摸了摸自己那还火燎燎的后脑勺子,再看看黎叔儿那一个劲儿地活动手指的两掌,就什么都明白了,遂看着黎叔儿躲躲闪闪的小眼神,不屑地说道。

    别揭穿了老底,黎叔儿一点都不尴尬,哈哈一笑,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气得杨亿和魏二苟是无语凝噎,直呼“神啊,快把这老骗子带走吧,太坑人啦!”

    说归说,闹归闹,杨亿和魏二苟知道那雾气里有专门迷人心智的鬼魂后,小暴脾气也上来了,只见哥俩一提真气,将那拙火定黑气及幻形飞刀是漫无目的向那雾气里射去,黑气和飞刀所到之处,即可见一团团焦痕出现在雾气里,一望可知是那些隐藏在雾气里的鬼魂被杨亿的飞刀和魏二苟的拙火拳真气所伤。

    见杨亿和魏二苟杀得兴起,那雾气里到处都是冒起的焦糊之气,就像是被集束炸弹轰炸过的沃野一般,到处是硝烟。到处是炸点,心中有所不忍,便及时出手制止了恣意杀戮的杨亿和魏二苟,让他们俩不要再为难那些也是被人胁迫做坏事的鬼魂们。

    杨亿和魏二苟再狂也不敢不听黎叔儿的话,只得悻悻地收手,于是,那些已经快被魏二苟烤糊巴以后,又差点被杨亿的飞刀穿成串的鬼魂们是四下乱窜,而那氤氲的雾气也随着那些鬼魂的离去,

    渐渐消散了。

    雾气散去,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此时已然站在了一处极为宽阔的四四方方的石洞里,那石洞四四方方,上下足有十米多高,四壁无斧凿痕迹,完全是天然形成,看着颇似远古时期巫师祭祀的地方。

    在那石洞的正中央,有一棵五人合抱粗的槐树,说是槐树,可那树的树枝却不似平常所见,看着完全是数百条好似章鱼柔软触角,在那树冠的位置处是如蛇一般扭动着伸向四面八方,许多枝条的末梢均刺入那石壁中,似乎要从石壁里汲取养分。

    槐树的下面,是一个大如八仙桌的香炉,里面烧着人的骸骨,层层叠叠,看着能有上百具之多,而且那些骨骸的表面都蒙着一层绿莹莹的磷光,在火光的包围中闪烁着诡异而诱人的光芒,呈现出一种另类的妖艳美感。

    更为作怪的是,在那槐树五步远的地方,有一口青石板砌成的古井,,旁有桔槔辘户,似乎可以随时从下面打出甘甜的井水上来,而那棵苍虬槐树,盘根曲枝地环绕着古井,全然像是在用那些触角般的枝蔓遮掩着古井。

    在这深藏地下的石窟里竟然还有一口无法是天然形成的古井,这件事本身就够吊诡的了,再加上那棵怎么看怎么不想是树的槐树,似乎都早昭告这里的不同寻常与阴森诡谲。

    黎叔儿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杨亿和魏二苟提气戒备,而后,师徒三人交替掩护,小心谨慎地向那古井处移动过去。

    一见黎叔儿他们试图靠近那古井,槐树上的枝条不安地颤动起来,一些枝条象追命索般缠向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的脖子、手臂和身体。当然,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只用上二成真气,就将那些枝条斩断了,掉落在地上,似蜥蜴断裂的尾巴般扭动不已,让人看着就极不舒服。

第246章 夺命井喷

    清除了那些枝条的骚扰,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他们走到那古井前面,就感觉有明晃晃的光亮从那井口里射出来,附身一看,赫然看到那井口里面家横七竖八地布满了铁链,那些铁链从一侧井壁钻出,再钻到另一侧井壁里面,上下交错,看着宛似可怕的蜘蛛网,更为乞丐的是,那些铁链上均有用金粉写上去的符咒,而且越靠近井水水面,那些铁链上的金色符文就愈加清晰。

    黎叔儿仔细看了一会那些符文,那些符文既非汉字,又非梵文,一个个看着形似蝌蚪,似篆非篆,毫无句读可寻,看了半天,黎叔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未能看出这些符文的奥秘。

    就在这时,那井口下面深达十几米的井水水面突冒出无数的气泡,看着就像是沸腾了一般。

    黎叔儿暗叫不好,但为了查看那井下到底有何玄机,一面凝神戒备,一面继续观察那水面动静,就见那井面在剧烈翻腾了一会儿之后,一张满面虬须、眼如鹰隼的巨型脸从水面下浮了上来,在距离水面约有一指的水下,眼睛阴寒地与黎叔儿直视。

    黎叔儿的眼睛甫一与那井下那张巨型面孔上的眼睛四目相对后,就感觉心脏一阵绞痛,气血翻涌,心中是好不难受,不由心中一惊,知道这是自己身体在感知到危险后的本能反应,可是,能让他感到如此恐惧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黎叔儿暗自感到了一丝骇异,遂再次集中精神看向那水面下,不想就在这弹指间,那水面下的巨型面孔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苍白的石质蛇头。

    那蛇头仰首向天,上下颌大张着,露出尖利如匕首的毒牙,看着好似在奋力挣脱某种束缚一般。

    黎叔儿正自诧异,觉得他们爷们是不是无巧无不巧地发现了一座深藏于地下的千年古墓葬,忽然见那蛇头猛然一挣,竟然将大半个蛇头跃出水面,似乎要咬向黎叔儿他们。

    黎叔儿一惊,遽然后退,好在那蛇头在撞到那些铁索后,那些铁索霎时冒出炽烈的火焰,将那蛇头烧得是拼命扭动,心有不甘地落回到井水里,一双恶毒的眼睛慢慢地消失在黑色的井水里。

    黎叔儿吐出一口气,见一旁的杨亿和魏二苟也是一脸惶然地看着那留下无数涟漪的井面,叹了口气道:“这井下,八成是封印着某种妖,这些被加持过的铁索,就是用于封印的法物,只是这铁索上的符文艰涩难懂,非佛非道,让人着实看不出其来历,可煞作怪的紧……”

    黎叔儿正与杨亿和魏二苟说着,忽听得井下传来一阵好似雨打荷萍的细碎声音,不知井下又出了什么怪相,探头一看,才发现那井壁周围冒出了无数的槐树的触角状枝条,那些枝条好似中空似的,淅淅沥沥的血水从那枝条末端流淌而出,落到水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响。

    看了半响,黎叔儿突然失声说道:“无量天尊,

    这些血水原来是这般用处,简直太耸人听闻了也!”

    杨亿和魏二苟不知黎叔儿又从中发现了什么诡异之秘,一起看向黎叔儿,以探究竟。

    黎叔儿呆了一下,指着那些铁索说道:“你们且看,那血水在滴落到那些铁索上后,那些金色的符文便为之一暗,虽然那些金色符文马上就恢复了原样,但须知世间最厉害者,便是这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的涓涓细流,为师以为,这槐树实则是一被施了邪术的宿主,其作用便是将外面那些被折磨至死的少女流出的血液,再用这些血液去冲刷那铁索上的符文,而其最终目的,就是将那些符文冲掉,好解除这些铁索对井口的封印,使下面被禁锢的妖破界出劫,一定是这样的!”

    杨亿和魏二苟见黎叔儿面色凝重,语气迟缓,知道这老骗子虽然一贯爱装逼说大话,但心中却是极有分寸的,看他那难以掩饰焦虑神情的脸色,可知其所言非虚,心中不禁也是为之一沉,不知这突兀间冒出来的古井和井下深藏的妖到底预示着吉祥还是大凶的血光之灾。

    突然,一道浊浑的赤色水珠从井口喷出,劲道十足,那水珠在窜出井口后,骤然散开,好似席卷而来的海浪般的水流全都倾泻到了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的身上弄得他们是一头一脸淋淋漓漓的血水,看着就像是狰狞的食人魔似的,好不骇人。

    黎叔儿噗噗吐出嘴里溅进的腥臭血水,正要张嘴骂街,就见又一道更高的水珠从那井口喷出,一道更为宽阔的水墙径直向他们压了下来……

    此时,那井口里就像是中了邪一般,一道道水珠连珠炮般从井口喷出,再形成一道有一道的水墙,向左躲右闪、狼狈不堪的黎叔儿他们师徒三人劈头压了过去,而且地面的水越积越多,倏忽之间,已经快要没过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的腰际了,令他们的闪躲腾挪愈发显得笨拙起来。

    “不好,这是要淹死咱们爷们,快跑!”黎叔儿见那井口里的水珠无休无止地往外冒,大有源源不断的架势,瞬间便明白了那井下被封印的杂碎这是想用水淹七军的法子将他们爷们困在这里,然后再挨个放血灭之,心中一惊,登时向杨亿和魏二苟喊道。

    听见黎叔儿的提醒,杨亿和魏二苟心中也有些慌乱,毕竟这对手是隐身的,就算是想和那厮斗法,也是老虎咬天无从下口,索性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于是,杨亿和魏二苟一掉头,一人一头扯着黎叔儿一支胳膊,是撒开大脚丫子就跑,踩在水里是“啪啪”作响,那个惨象不提也罢。

    果然如黎叔儿所料,就在黎叔儿他们不顾身份、不顾形象地豕突狼奔的时候,身后的那汹涌的水流就像是猛兽一般,咆哮着向黎叔儿他们尾追而来,大有不将他们吞没不罢休的架势。

    好在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尤其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一见身后洪水滔天,杨

    亿和魏二苟分分钟化身为刘翔附体,迈开两条杠杠的大长腿,带着黎叔儿是脚不沾地的奔跑如飞,那感觉,太具美感,让人都不忍直视。

    跑了一会儿,被杨亿和魏二苟架着的黎叔儿感觉自己那两条追随了自己五十来年的老胳膊都快被抻长了,下面两条上过昆仑踩过蓬莱也踹过寡妇门的老腿也快磨短了,忍不住气喘吁吁地看着速度一百八十迈的杨亿和魏二苟喊道:“停、停……两个小瘪犊子,我说停啊,耳朵窜稀啦?!”

    见黎叔儿急赤白脸地让他们俩停下,杨亿和魏二苟不知道黎叔儿这又是哪根筋抽了,要起什么幺蛾子,再看看身后的那些洪水,离他们还有几分钟的距离,就将黎叔儿放下,一面哈腰倒气,一面问道:“叔儿,啥事快说,咱们可时间矫情,知道不昂?”

    “哎呦,我的胳膊肘子啊,我的胯骨轴子啊,我的玻棱盖子(膝盖)啊,都他娘的被你们给搓磨坏了啊,不是,你们俩撒癔症呢,傻怕啥玩意呢?”黎叔儿龇牙咧嘴地揉完屁股揉老腰,看样子是真被杨亿和魏二苟扯腿拉跨地祸祸惨了。

    揉了一会儿,黎叔儿看样子有些缓过劲来了,回头看看那奔腾袭来的洪水,一皱眉道:“这里面是地洞,咱们再跑,早晚会跑到死胡同里,到时候还是会被淹没,那啥,你们俩扶着叔儿,咱们爷们用地遁之术脱身才行。”

    说完,黎叔儿一左一右,抓住杨亿和魏二苟的手,而后低头喃喃自语,杨亿和魏二苟也听得不甚清楚,但却听见黎叔儿嘴里反复念到“面燃鬼王”的名词,也不知黎叔儿是在请神上身还是在用那驭鬼之术,念不多时,就在身后的洪水如万马奔腾的泥石流般席卷而至的一刹那,杨亿和魏二苟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们,瞬间拔地而起,向那石壁上方飞了过去。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黑暗与阒寂,杨亿和魏二苟先前有过此种经历,亦不敢睁开眼睛,焦急间,就感觉头顶似撞到了硬物,一疼之下,不由自主地睁开双眼,就感觉一阵冷风拂面,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正半截身子露在一条用河卵石铺就的小道外面,头顶上,是稀落的数点晨星,远远地,一声接一声的鸡鸣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启。

    “我去,可他妈又回到人间了……哎呀,何方妖孽,敢偷袭胖爷……你妹的,手挺黑啊,先来个电炮拳封眼睛,太尼玛不是人了吧!”一见重新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地面上,魏二苟大嘴一咧,正自高兴,就听“哐啷”一声,一见圆咕隆咚的东西就拍在了他的脸上,砸得他是满眼冒金星,火冒三丈,不由得叽叽哇哇地骂起了街来。

    事发仓促,杨亿也未看清是何种状况,就看到一堆软乎乎的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同时,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子就流下来,那液体温热滑腻,全不似普通水流,让杨亿心中不由为之一紧……

第247章 再遇“险情”

    杨亿心中一惊,很是华怀疑那温热的液体是血液,心中正暗暗叫苦,自己不过就是一倒霉催的小刑警,怎么迷得糊地还成了到哪儿哪儿死人的柯南了,这不扯呢吗?

    正狐疑间,杨亿就听见一声哀嚎:“他娘的,人倒霉放屁都能带出屎来,这是哪个这么不长眼啊,灌完了猫尿躺在这里挺尸,却将你家太爷绊倒,莫不是你家缺个爹,巴巴地要将你家太爷我请回去养老送终不成,嘿嘿”

    一见那压在自己身上的软塌塌的那堆东西张嘴说话了,杨亿便知那是个满嘴脏话的大活人,这才放下心来,一使劲,将那骂骂咧咧的家伙掀开,用力一挣,想从土里拔出来,不想那下半截却像是栽在了底下一样,丝毫移动不得。

    正纳闷间,就见黎叔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先是用手在杨亿的眉心点了一下,又在杨亿的左右两肩各点了一下,杨亿就感觉眉心一亮,身子一轻,被黎叔儿薅着衣服领子,一把从地下给拔了出来。

    处理完杨亿,黎叔儿走到那尤自搓火的魏二苟跟前,如法炮制,也将魏二苟从地下拔了出来,只是在魏二苟的双脚被拔出地面的一瞬间,就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半透明人形从地下窜了出来,企图用双手去抓住魏二苟的脚踝,好在黎叔儿手疾,右足一个弹踢,点在了那血人的眉间,那血人一声凄厉的嚎叫,闪电般地缩回到了地下,再不见出来。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杨亿和魏二苟看得是目瞪口呆,正不知是什么状况,就听见身后冷不丁传来“喔……”的一嗓子惊叫,这一嗓子可太突然了,让本就精神紧张的杨亿和魏二苟是“嗷唠”一声,差一点就尿洒当场了。

    “你他妈给我滚出来,说,你是干啥的,这一会工夫你都吓唬我好几回了,咋地,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啊,大半夜的,就是来玩我们来了是吧,诶?”杨亿一回身

    ,见一个戴着顶高提梁儿秋帽儿,穿着件搭袜口的灰色粗布袄,套着件新石青细布马褂,系一条月白标布搭包的汉子正满脸惊恐地看着那血人消失的方位,两眼发直,就知道刚才那要命的一嗓子是他发出来的,加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温热的液体发出淡淡的豆腥味儿,再一看那汉子手里紧握着的半截粗瓷碗,便知那是碗里的豆汁儿洒在自己脖子里了,心中更是恼火得很,一把将那把汉子拽了过来,凶神恶煞地怒斥道。

    那汉子完全被杨亿他们给吓傻了,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同时是磕头如捣蒜,嘴里还哭哭啼啼地哀求道:“妖怪爷爷,妖怪爷爷,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家上有老娘,下有老牛,你杀我一个,就是灭我全家,求爷爷高抬贵手,绕过小的吧,小的情愿生生世世给你供奉生祠,不敢有半点谎言,如若口不应心,甘愿天打五雷轰……”

    那汉子嘴皮子还真利索,都吓得那模样了,说的话居然还是一套一套的,杨亿被他呕乐了,使劲踢了那汉子一脚,正要让他起来说话,就见魏二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过来了,手里还提搂着一面铜锣,脸上一道圆形的红色伤痕,看样子是被那面铜锣拍的。

    魏二苟过来后,一把扯着那汉子的后衣领,将那汉子勒得仰起脖子,魏二苟与那汉子面对面,咬着牙缝逼问道:“我特么和你什么仇什么冤啊,你这枯嚓一下子拍我脸上了,我要不是脸大,非得让你丫给毁容了,说,你啥意思,再尼玛装孙子信不信我捏死你,诶?”

    那汉子见魏二苟和杨亿是一个比一个凶,加之此时天色将明,光线昏暗,而那汉子又被吓得彷徨失措,根本不敢看杨亿和魏二苟的脸,自然也没认出他们是老神仙黎叔儿的徒弟,反倒是两眼一翻,“嘎”的一下子抽过去,手里的碗也掉在地上,“啪嚓”碎了一地。。

    这当儿,

    黎叔儿总算是一瘸一拐地赶过来了,一弹魏二苟的右肘麻筋,魏二苟手臂一酸,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那倒霉到家了的汉子。

    黎叔儿身伸出拇指,掐了一下那汉子的人中,那汉子才悠悠地醒了过来,一睁眼,见是黎老神仙微笑着看向自己,还以为是做梦,再一看,果真是黎老神仙,当即是跪倒在地,大哭不止,那是真哭啊,都吓完完的了。

    趁那汉子哭的工夫,黎叔儿告诉杨亿和魏二苟,方才他们从地下钻出来的时候,正赶上这个叫吴二牛的更夫巡更至此,顺便还卖了碗豆汁儿端着,结果那吴二牛一下子就绊在了刚露出半截身子的黎叔儿身上,手里的铜锣是直接拍在了魏二苟的大肿脸上,自己则随着惯性,砸在了杨亿身上,手里的一碗豆汁儿一点没糟践,全浇在了杨亿的脖子里,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啊。

    这当儿,那吴二牛也缓过神来,见黎叔儿和杨亿、魏二苟都忍俊不禁地看着自己,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老神仙,你们这是去捉妖了吗?方才那个怪、怪物,到底是啥啊,看着好不怕人啊……”

    黎叔儿走过去,对那吴二牛温言说道:“今晚的事儿,你万不可说与他人,自己的老娘也不准睡说,否则你七日内必有血光之灾,那啥,本真人赐你灵符一道,回去后,赶午时焚化,以白酒送服,可包你无恙,回家去吧,啊。”

    说完,黎叔儿将一道黄符递与那吴二牛,那吴二牛岂敢违背老神仙的旨意,自是接过后小心翼翼地纳入怀里,又千恩万谢后方肯离去。

    打发走那吴二牛,黎叔儿打量了一下周围,忽然苦笑道:“难道这是巧合吗,你们俩且看,咱们这是到了哪里了?”

    杨亿和魏二苟听了黎叔儿的话,也四下看了一看,顿时也全都愣在那里,心中一片茫然与惊诧……

第248章 地遁破封印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杨亿和魏二苟放眼望去,竟然发现他们此时已然身处与卢府的废墟外,也就是说,他们在地下误打误撞的几分钟狂跑,居然等同于在地面上跑出了数十里之遥。

    看着那绝大部分坍塌的建筑物都已经被白雪覆盖的废墟,杨亿回想起当初在这里与卢灵儿短暂却是刻骨铭心的往事,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心中不禁又是一番唏嘘喟叹,情难自已。

    见杨亿睹物思人,黎叔儿和魏二苟也很是难受,却又不知该怎样劝解,好在黎叔儿经验丰富,突然一声“内娘的,为师好像明白点什么了”,一下子就将杨亿和魏二苟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他身上。

    “咋地了,叔儿,您能不能别老整这突然的一嗓子,都被你吓得拉拉尿了,干啥玩意儿啊?”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大逃亡,魏二苟是心有余悸,加上黎叔儿这毫无防备的一声吼,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忍不住不满地抱怨道。

    黎叔儿狡黠地一笑,继说道:“你们琢磨一下,方才咱们爷们在地下之时,是不是一直沿着那现成的地洞在跑,并未曾土遁,对吧?可是,咱们怎地会从这里钻出来,须知这里与那州府衙门相距数十里,纵然是骑马坐车,也要一个时辰方能倒此,这可不是很奇怪吗?”

    一听黎叔儿这话,杨亿和魏二苟也算是对道家基础常识有些了解的菜鸟了,思索了一会儿,杨亿有些拿不准地看向黎叔儿说了一句话道:“地遁者,开门合乙奇临下地六己是也。此道得日精之蔽,宜安葬、埋伏、出门、造屋、一切皆吉”

    这句话是杨亿在神霄山书斋的一本叫《奇门遁甲金函玉镜》的古籍中看到的,当时并未全解,却凭着过人的记忆力硬是记了下来,如今想来,对其含义似乎有了些许的模糊认识,方知那万雷总司之所以让他们去那书斋寻书,更深的一层用意便是让他们仨在寻找的过程中涉猎相关典籍,以便在日后的实践中加以领会并学以致用,心中不禁是一阵感激。

    黎叔儿意味深长地看了杨亿一眼,眼神中难以控制地流露出惊奇之色道:“行啊,乖徒弟,居然都研究这么精深的奇门遁甲之术了,孺子可教啊……不是,你看看小忆,再看看你,成天就他娘的知道粘着桃丫头,你啥时候也能悟点正事儿啊,你可愁死我了,哎呦。”

    黎叔儿夸完杨亿,一扭头,见魏二苟正在那里没心没肺地傻笑,顿时来了火气,看着魏二苟就是一顿爆训。

    魏二苟知道黎叔儿这是为了转移杨亿的注意力,也不点破,再者说了,他早已被黎叔儿打皮骂滑了,压根就不在乎,只是看着黎叔儿笑道:“您说您可咋整,非得交一个得罪一个,做人得圆滑一点,这样不好,知道不,叔儿?”

    黎叔儿有些没脾气地瞪了一眼笑得愈发灿烂如狗尾巴花的魏二苟,也懒得和他磨嘴皮子,就看着

    杨亿说道:“你说的不错,只是你们俩尚未经历历练,对这玄奥无比的奇门遁甲之术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也罢,既然今日赶上了,叔儿就与你们讲讲这奇门遁甲里的九遁之法,日后行走江湖也省得别人讥笑你们是个空子。”

    言罢,黎叔儿看了一眼那刚刚露出地平线的朝阳,尽管冬日的阳光总是看着有些病恹恹的,但那种传递出的温暖总是能够打动人心,让人感到世界的美好与希望所在。

    一缕暖阳照射到黎叔儿的脸上,柔柔的,酥酥的,募地,黎叔儿想起了当初那个蹦蹦跳跳跟在师傅身后的小男孩,那个喜欢跟在师傅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背诵奇门遁甲口诀的小男孩,那个喜欢往师傅蹲坑的茅厕里扔点着的鞭炮的小男孩,那个喜欢夜里睡觉搂着师傅那精瘦的胳膊淌着口水快乐尿床的小男孩,喜欢跟着师傅去山下帮百姓起坛打谯好大吃贡品的小男孩……只可惜,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幸福的时光亦总是那么短促,一晃都是五十年前的旧事儿了,小男孩如今已是胡子一把的糟老头子了,而那个永远笑眯眯与人为善的慈祥老者,早已是驾鹤西杳、位列仙藉了。

    “师傅,徒儿如今也收了徒弟,他们都很好,顽劣不及徒儿,但资质却远超过徒儿,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将您毕生所授的精华全部再转授予他们,并让他们继承咱们正一派的教义,惩恶扬善,匡扶正义,造福万民,您老在天上就多保佑他么吧,还有,徒儿真的很想念您,时至今日,方知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锥心之痛是何等的残忍啊,师傅……”

    杨亿和魏二苟见黎叔儿目视着朝阳,眼中含泪,嘴唇翕动,似乎陷入了无限悲痛之中,心中大骇,不知道这一向不着调、不靠谱的师傅又是闹得哪一出,也不敢去打扰,就那么直挺挺地杵着,静静地看着沉湎于凝思中的黎叔儿。

    好一会儿,黎叔儿才从悲痛中解脱出来,看着杨亿和魏二苟,讲出了一番奇门遁甲的道理来。

    据黎叔儿讲,这奇门遁甲分阴阳两大遁,再分为九遁,即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昨晚他们师徒三人所遇到的,便是阴遁中的地遁格局。说起这地遁格局,其最首要的作用是宜于安葬,至于其他各种吉象,都是基于此推衍放大出来的

    黎叔儿怕光说的话,杨亿和魏二苟无法形成直观阴阳,就在雪地上画出带有八门、八神、九星和十二天干的奇门遁甲图,以图为例,讲解起来。

    且说这地遁乃是天盘乙木下临地盘己土,加上开门组合而成的格局。乙木是日奇,代表的是光芒四射的太阳。己土是地户,代表的是阴间地狱中的黑暗凄惨的景象,由于己土也是大地之土,也可以代表大地。日奇加在地户上,从不同的角度解读,会产生不同的景象。故而,当一个人站在天盘日奇的角度,就会发现太阳入墓于地

    盘的己土(乙入墓于甲戌己中的戌土),是太阳落山,光明被地平线所屏蔽之像。这对天上的太阳而言是不吉利的。所以十干克应乙加己被解释为日奇入墓,被土暗昧,门凶必凶。这是对天盘的乙奇而言的。如果此刻天盘的乙奇恰好是你的本命、日干或所要问的用神,则不吉利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当一个人站在大地上众生特别是地狱众生的角度看,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太阳的光辉洒在大地上,甚至照耀到了地狱之中,大地和地狱众生都吸收到了太阳的温暖和恩泽(乙的光明入墓于甲戌己中的戌土,是阳光被己土所代表的众生所吸收之像)。如果此刻天门再行开启,则对于地狱中的阴魂而言是极为难得的无上天恩,可以从地狱之中被救拔出来。

    不宁唯是,在天门在戌亥之间,还恰好在乾宫,即人盘所对应的则是开门。此外,亥水是阴气发展到了极致的境界,下一个阶段是子水,届时一阳始生,阴气开始逐渐消退,万物逐渐走向繁荣。开门设立在乾宫亥水之位,就是表示从此(亥位)过后将会出现新的而且是好的开始和开端,届时代表光明和吉祥的阳气将会逐渐生长壮大,因此开门预示着非常良好的开始。

    说了这许多,黎叔儿以手捻须,告诉杨亿和魏二苟道:“其实啊,这地遁格局说大可大,说小亦小,其最为精要的含义,主要是对大地和地狱众生而言的,此刻天门开启,上天格外施恩,使得太阳的光明居然照耀到了万劫黑暗的地狱之中!对于身处地狱中的阴魂而言,此刻是脱离地狱苦海的千载难逢的机遇。这样的吉利实在是非常之大!因此,该格局特别适用于丧葬和超渡阴魂。不仅对于阴间的阴魂好处无限,而且恩泽能够延续到其在阳间的子孙后代之上。具体到其他人事活动上,这个格局代表千载难逢的恩泽和机遇加临在身上,因此百事皆吉,是一个大吉大利的格局。不过嘛……”

    说到关键之处,黎叔儿话音一转,两眼眯缝着地看向杨亿和魏二苟,神神秘秘地说道:“那间出于地下密室的古井布局虽然是地遁格局,而且咱们爷们也在那古井里看到了被封印于此的人脸和石蛇,姑且不论那人或蛇哪个是魔,哪个是妖,那些邪教之徒在那地下布下这地遁之局,其目的一定是想借着地遁之局聚集天地之灵气,特别是想将太阳的光辉通过生门暗含的鬼门照耀到了地狱之中。地狱中的阴魂们此刻发现在上天的恩泽下,天地人三才具备,生机和繁衍的信息出现,生命之光出现,生门之门被打开。通过这种恩泽,鬼魂们可以从地狱之中被救拔出来,进入生命之门,脱胎投生……”

    “叔儿,您绕和了半天,是不是想说那些小邪教之徒布下这个地遁之局,为的就是帮那被封印在古井里的妖或魔打破结界,破茧而出啊?!”魏二苟忽然两眼直勾勾地看向黎叔儿,一语破的。

第249章 四尸佑主

    “你总算是开窍了,呵呵”黎叔儿看着魏二苟笑了一下,但面色旋即转为阴沉,似心事重重,“徒儿们,为师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沧州城里,必定是潜伏着某种邪恶而可怕的势力,可能是一个组织,也可能是蛰伏了千年的上古妖神,总之,咱们爷们这回是真要有事儿干了……”

    见黎叔儿一副好像大难即将临头的样子,杨亿和魏二苟将信将疑,可一想到反正有黎叔儿罩着,以黎叔儿的修为、功力和在三界的人脉关系,貌似还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能奈何得了黎叔儿的,所以,杨亿和魏二苟压根就没拿这事儿当成事儿,只是一笑而过。

    此时,冬阳和煦,远处白霜青瓦的古朴民居升起的淡灰色炊烟与凝满雾凇的老树相互映衬,显出一派宁静的田园风光,让人油生世外桃源之感。

    看着眼前的一切,此刻的杨亿和魏二苟万万想不到,这种景象即将成为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很快,刀锋和火焰就会将这一切从地面上,从人们的视野里,从人们的记忆中无情的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死者枕籍的尸首和血流成河的惨象,还有那个成了他们噩梦梦中永远的主角的千年老妖!而他们的人生轨迹,也将随着这些沧桑巨变的到来而猝然转向,开启了血与火交织、血与泪并流的猎妖师生涯,一切的一切,都将变得面目全非,唯一不变的,就是血浓于水的师徒情、兄弟情,还有,就是至高无上、让人生死相依的的爱情!

    但这时候,不仅杨亿和魏二苟对于正在一步步逼近的狰狞的死神和噩运浑然不觉,就连一向能掐会算的黎叔儿,也未曾预料到即将发生的那事态竟会是那般惨烈,那般惨绝人寰,眼下,黎叔儿唯一想尽快弄明白的,就是那间神秘的四合院的幕后主人是谁,以及在四合院地下的密室里,被封印在古井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危害到底有多大。

    考虑到沧州城是战事日紧,沈如潮如今更是四

    面楚歌,焦头烂额,根本分不出人手来帮着黎叔儿去办这些棘手的事情,而且黎叔儿也不想让外人知道那四合院内的秘密,以免在沧州城的百姓中造成恐慌,引发内乱,到时岂非给城外的太平军帮了大忙。

    基于这些现实的考量,黎叔儿决定在这卢府再查看一番后,就设法回到州府衙门去,毕竟出来一晚上了,柳若雪早起见不到他们爷仨,一定会急死的,至于沈如潮那里,也需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听黎叔儿说还要去那已经看过不止一遍的卢府废墟再查看一下,魏二苟怕再勾起杨亿的伤心事儿,就出言劝阻道:“还去看啥啊,都看了八百回了,再看还能看出黄白之物来啊,是吧?”

    “张口就是阿堵之物,真是俗不可耐。”黎叔儿装着很清高地乜斜了魏二苟一眼,“修道之人,当摒弃**,清心寡欲,方能内聚精神,守一于道,似你这般粗鄙,何时才能窥透修行大道啊……”

    见黎叔儿摇头晃脑地又要装逼了,魏二苟也不点破,只是突然喜形于色地喊道:“哎呀嘿,那不是个金尿盆吗,这下可发达了,哈哈”

    “哪儿呢哪儿呢……”一听说有金尿盆,黎叔儿立马不舞舞玄玄地讲经布道了,低下头急火火地四下乱看,然会才意识到被魏二苟给玩儿了,顿时恼羞成怒,捡起快瓦砾就要削魏二苟。

    好在经过黎叔儿和魏二苟的这一番插科打诨,杨亿凄苦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见杨亿重又有了笑模样,亦曾饱尝这种离别之苦的黎叔儿感同身受,放过魏二苟,转身拍了拍杨亿的肩膀,一脸慈爱地说道:“孩子,人生许多东西逃避是逃避不到的,即便是一时的逃避,日后也会让你愧疚终身,何不挺起胸膛,勇敢地去承受、去化解呢,记住,办法永远比困难多,懂了吗?”

    “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消沉下去的,要不,死胖子那个臭不要脸的该他妈瞧不起我了,嘿嘿”杨亿对黎

    叔儿慈父般的关爱是感激涕零,却又羞于表现出来,便故意以开玩笑的口吻戏谑道。

    杨亿复杂的内心变化焉能逃过黎叔儿一双洞察世事、练达文章的老花眼,但都是男人,自然领会得到这种男人间的情感表达方式,遂淡淡一笑,不再唣。

    那边,刚逃过了黎叔儿打击的魏二苟却嚷嚷道:“闪电,你丫又说我啥呢,告诉你,我可都听到了,擦!”

    黎叔儿表面厌弃、实则内心美得都菊花朵朵开的瞟了魏二苟和杨亿一眼,只身进到当初下面也有古墓的卢景天的卧室里,前前后后又是好一番的验看。

    杨亿和魏二苟怕黎叔儿爬上爬下的崴了脚,赶紧过去照应黎叔儿,就见黎叔儿看了一会之后,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曼声道:“乾西北、坎为北、艮东北、震为东、巽西南、离为南、坤西南、兑为西,这里是兑,那里难不成是震……”

    见黎叔儿又跟忘吃药似的,一个人嘟嘟囔囔的不知所云,杨亿和魏二苟走过去,靠近黎叔儿,魏二苟一脸促狭地看着他,小声说道:“叔儿,您要不要撕纸啊,据说这种方法治疗老年痴呆有奇效,嘻嘻”

    黎叔儿双眼失神地看向魏二苟,反倒吓了魏二苟一跳,片刻,黎叔儿才吐出一口寒气,叹道:“两个瘪犊子还有心玩儿呢,告诉你们,咱们爷们这回是真碰上对手了,且不是一般的主儿,是个扎手的硬点子啊!”

    “啥意思,这孙子有背/景啊?”见黎叔儿说得挺邪乎,杨亿和魏二苟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心生好奇地问道。

    “你们不晓得,叔儿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看来叔儿真是老了,反应慢了,其实,这卢府地下消失的古墓也好,还是昨晚咱们爷们去的那个洞窟也罢,其实,它们之间都是有关联的,这实乃是一个布在沧州城内的“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术啊……”黎叔儿一声长叹,神情极为不安地说道。

第250章 纷乱如麻

    ““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术是怎么回事啊?”杨亿和魏二苟被黎叔儿给整蒙了,看着黎叔儿是一头雾水。

    黎叔儿眼神茫然地掠过杨亿和魏二苟的头顶,看向那些炊烟袅袅的民宅,叹息道:“师傅曾经有一个好友,唤作醺鬼先生,以前他在和为师把酒赏月的时候,曾经谈起一则旧闻,说是前朝遗老留下的一处花园里,有一棵老树,忽一日,一致仕的阁老买下这院子做养老之所,见修葺一新的楼阁与老树之间极不协调,遂令人移树于某处,不想那些家丁在率人开挖老树旧土之时,忽闻四声惊叫,只听惊叫声来自开挖处,众人聚而观之,只见树根旧土之下,东、西、南、北四向,各埋一具守尸鬼白骨。”

    黎叔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阁老见此异事,心中亦深感不安,便着人将醺鬼先生请去,醺鬼先生看了那现场布局和尸骸,告诉阁老,那实则是前朝主人布下的“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术,与那五鬼运财是同出一理,不过就是以驭鬼来保阖宅平安、子孙昌隆罢了。那阁老惊叹之余,急着人置香腊纸烛于树及四尸前,由醺鬼先生亲自叩祭,另寻干净地礼栽、礼葬之,园子里倒也未再发生什么异事儿。其实,醺鬼先生念那阁老为官颇有清廉之声,暗中/将自己戴的一串经过加持的佛珠作为镇器,压制住了那四鬼,并作法超度了它们,才保了那阁老一世的平安,但那守尸鬼阵终究是阴邪至极,阁老的后世子孙鲜有善终者,就是这守尸鬼阵怨念作祟、祸延子孙的结果,非人力所能改变也。”

    “叔儿,您的意思是这四尸佑主是邪教的黑巫术,对吗?”魏二苟毕竟对这些神秘文化潜心研究过,不待黎叔儿说完,便知这“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道阵。

    “可以这么说,不过,一般的人重金延聘那邪教术士步下这这“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不外就是求财求官,也那关外之人敬奉保家仙同理,怎奈这四尸鬼只认最初的宿主,若是宅院换了主人,那四尸鬼就会百般去毒害新的主人,亦算是鬼魂中忠心事主的典范,可是,这“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若是在一民宅里尚可理解,若是以这偌大的沧州城为棋盘,步下这“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其背后必定隐藏着石破天惊的巨大阴谋,你们觉得呢?”黎叔儿压低声音看向杨亿和魏二苟,犀利的眼神让杨亿和魏二苟不敢与其对视。

    “您的意思是说,这是有人处心积虑地将卢景天的府宅和那四合院作为“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的两处阵角,那按着您的推论,还应该有两处阵角才对啊?”杨亿这会儿终于明白黎叔儿要表达的意思了,就是有人故意在这沧州城里布下了四处“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的四个阵角,而且每一个阵角都是大同小异,就是上面是宅院,宅院的地下有古墓或近似于古墓的石窟

    ,里面还奉养着必须用生人做祭品的蛇妖等邪灵。

    不过,让杨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要布下横跨整个沧州城的、规模惊人的“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需要动用的人力财力之大自不待言,更为重要的,还是要有道行高深的术士或方士加以指点,方能使布下的阵法发挥效力,而那个作为“四尸佑主”之守尸鬼阵总策划的幕后高人,想必就是黎叔儿口中的那个扎手的硬点子了吧?

    除此之外,杨亿心中还有无数个不解之处,就是那个幕后高人做这一切的目的何在,他或它又为何会将卢府作为一处阵角?卢景天为何会同意将自己的府宅作为一处阵角,又是什么样的诱惑会令他怦然心动,甘愿以身试险?卢府地下面的那左古墓为何会凭空消失,又去了哪里?卢府古墓里的那条巨蛇蛇妖为什么会出现在四合院下面的秘密石窟里,又它是怎么去到那里的?

    在这纷乱如麻的线头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些看似互不相干背后却又有着错综复杂关系的千头万绪中,是否与卢灵儿的失踪存在着某种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因果关系?

    随着杨亿大脑的高速运转,一时间,这些问题就像是爆炸后横飞的无数弹片,劈头盖脸地向杨亿飞了过来,让他是头痛欲裂,五内如油煎一般。

    “叔儿有一种猜想,但一直不敢也肯定,也不愿意让其得到证实,否则的话,那人心就太险恶、太卑劣了,倘若人心均是如此,那咱们所作的一切,所付出的牺牲,又有何意义呢?”黎叔儿见杨亿痛苦难当的表情,顾影自怜,心中也是一阵兔死狐悲之感,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杨亿和魏二苟对黎叔儿没头没脑的话完全听不明白,也知道黎叔儿的脾气,他要是不想说,是决计问不出来的,故而也不深究,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便催促黎叔儿回去,省得柳若雪寻不见他们三个,一定会忧心如焚的。

    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传来,魏二苟举目一看,就见一辆青色元宝呢毡棚的骡车停在卢府那已倒塌的府门前,穿着厚重对襟抿裆冬衣、裹着绑腿的车夫跳下车,撩起猩红描金的车帘,恭敬地说了句:“姑奶奶,到地界了,请下车咧。”

    那车夫话音未落,就见打那车里面走出一位妙龄女子,是云鬓松散,穿着一件沉香色妆花补子遍地锦罗祆儿,下着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裙摆下露出一双弯弯金莲,那女子是粉面含忧,眼中带泪,下了车,一抬头,正看见魏二苟咧着大嘴对着自己乐,当时那火气腾腾地就上来了,伸手一撩裙下摆,大步流星地就奔着魏二苟过去了,一点樱桃檀口里发出了女汉子的河东狮吼:“你死这来也不吱个声,你想吓死我啊?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你有点得瑟了啊?”

    且说那女子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大步

    流星地走到废墟处,黎叔儿正要同那女子解释,就见那女子径直走到魏二苟身边,伸手使劲掐魏二苟的胳膊,疼得魏二苟脸上的肥肉是一个劲地哆嗦,脸上还得陪着笑讨饶告罪。

    看样子,那车夫从始至终一直拿那女子当大家闺秀这么恭敬着,没想到这看似柔弱娇媚的女子,一刹那就露出了胭脂虎的本色,看得那车夫是大张着嘴愣在那里,真是受惊了。要知道,这是大清朝年间,男尊女卑、三从四德是每一名女子必须恪守的金科玉律,试问哪个女子敢跟男子这般跋扈、这般泼辣啊,所以,那车夫见到柳若雪如此荼毒魏二苟,魏二苟却只敢闪躲不敢反抗,看得张口结舌、莫名惊诧亦是可以理解的。

    这工夫,黎叔儿瞪了一眼躲得远远的杨亿,意思是完犊子玩意儿,躲啥啊,上去劝劝啊倒是。

    杨亿拼命摇头,一脸苦笑,心说您可别逗了,我去劝,她敢连我一起削,我贱啊,自己凑上去找打,我才不找那没脸呢,爱谁去谁去。

    黎叔儿见整不动杨亿,也知道杨亿去了亦白搭,顶多就是挨揍的变双打,不得已,只得臊眉耷眼地走了过去,清清嗓子劝道:“那啥,桃丫头啊,消消气,这事儿吧,不怪他们,实在是事出有因,且听为师给你解释解释啊……”

    没错,来得不是别人,正是那魏二苟噩梦中的情人柳若雪。那这柳若雪又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柳若雪一夜疲乏,昨晚睡得极沉,清晨醒来,见黎叔儿和杨亿、魏二苟的房间是房门紧闭,起初还以为他们是在酣睡,可直到那衙役来送香胰和洗脸水,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应声,去问询柳若雪,柳若雪这才意识到不对,在两名衙役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柳若雪一脚踹开杨亿和魏二苟的房门,就见布衾齐整,残灯已灭,两人早已离去多时了。

    见魏二苟和杨亿离开却未曾告知自己,柳若雪心中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慌乱中,也顾不得其他,再次踹开黎叔儿的房门,里面亦是空无一人,这下完全坐实了黎叔儿、魏二苟和杨亿出事儿了的判断,饶是柳若雪江湖历练深厚,也无法做到处变不惊,就感觉两眼发花,两腿发软,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的椅子上,是珠泪涟涟。

    那两个衙役见此情形,也没了助长,拔腿就要向夜晚巡城尚未回来歇息的沈如潮去禀报。

    柳若雪毕竟是经验丰富,聪明过人,她强自镇定下来后,仔细一想,若是黎叔儿他们遇到了强大的对手或是危险,那些人或妖既然能将黎叔儿他们擒获,本事一定是惊世骇俗,即便来再多的兵勇亦无济于事,于是拦阻住了那两名衙役,让他们先不要声张,只管守在这里,一旦黎叔儿他们回来了,就告诉他们可用驱灵兽之法,传递信息与她,然后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第251章 一条人命

    出了府衙,柳若雪见外面行人寥寥,即便是想打听,恐怕都无人见过黎叔儿他们的行踪,彷徨无计间,柳若雪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曾栖身多年的卢府,登时有了主意,觉得以黎叔儿和魏二苟、杨亿的能耐,被强人掳掠去的可能性并不大,更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又回卢府去查案子了。

    打定主意,柳若雪拦下一辆骡车,那车夫见柳若雪是从府衙里出来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高贵气质,兼之貌若天仙,不禁让那车夫惊为天人,岂敢违逆,遂毕恭毕敬地拉着柳若雪直奔卢府而来,再然后,就是那车夫看到的一切了,也将柳若雪从神坛拉回到了俗世男女打打闹闹的凡尘。

    再说回到现场,柳若雪见黎叔儿过来给魏二苟说清,心里尽管对黎叔儿的孟浪也有气,可毕竟那是师傅,亦自不敢太过任性,遂气咻咻地放开魏二苟,嘟着嘴看向黎叔儿,娇嗔道:“叔儿,您来这里为什么不叫上雪儿啊,莫不是嫌弃雪儿是女儿身,碍你的事儿不成?”

    那柳若雪是桃木修炼成妖的,自幼无父无母,自从遇到黎叔儿、魏二苟和杨亿他们以后,有了师傅,有了亲人,还有了愿意托付终身的情哥哥,终于有了家的感觉,自然是对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而今黎叔儿他们不辞而别,不论是什么原因,对于柳若雪来说,都是一种心理上的打击,以至于说着说着,就不由自己地哭成了雨打梨花,是楚楚可怜。

    一见柳若雪如此,黎叔儿、魏二苟和杨亿都傻眼了,同时暗自自责,好在魏二苟巧舌如簧,赶紧将自己和杨亿晚上闲的蛋疼出去遛弯找事儿,结果碰上了那四合院的诡异一幕,再往后就是黎叔儿如何大展神威地救了他们俩云云,一直讲到如何用地遁术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讲得是口吐白沫,听得柳若雪是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在已将先前的一点怨气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柳若雪破涕为笑

    ,黎叔儿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叹了口气,眼圈也红了:“若是叔儿当年不逞匹夫之勇,叔儿的绿萝也象你这么大了,在叔儿心里,早已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昨晚形势甚为凶险,叔儿怎肯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故走时才未告诉你,莫要怪叔儿,天下的父母,哪一个不是将最难的事儿都自己咽下去,而将所有的希望和快乐都留给自己的孩子呢?”

    “叔儿,我错了……”柳若雪听了黎叔儿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一下子扑在黎叔儿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看得一旁的杨亿和魏二苟也是鼻子酸酸的,同时暗下决心,今生今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至亲的师傅和师妹。

    “不是,等会儿啊,有点乱,我得捋一捋先。”魏二苟还真是个让人操心的主儿,本来是挺感人的一幕,他吸溜了几下大鼻涕后,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兮兮地看着黎叔儿问道:“叔儿,你啥意思啊,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说的吧,那我就是你儿子了对吧?完了你又说雪儿是你闺女,那我要是娶了雪儿,岂不成了兄妹结婚的乱/伦了吗?那我是应该教您爹啊,还是老丈人啊,不行,这事儿得整明白了,要不耽误我终身大事啊,干啥呢这是?”

    见魏二苟一本正经地在那扯犊子,黎叔儿也被他那绕口令似的诡辩给气乐了:“那你啥意思啊,是不是你和雪儿,我得逐出师门一个才算完啊?”

    “你敢?”一听这话,柳若雪使劲踢了吃大酱放屁,纯属闲(咸)的魏二苟的一脚,旋即像个乖巧的小女孩般依偎在黎叔儿怀里,“雪儿谁也不嫁,就一直陪着师傅好不好?”

    “哈哈,乖孩子,不忘师傅疼你一场,”虽然明知是被忽悠,但黎叔儿还是乐得抬头纹都开了,眉开眼笑地看着柳若雪打趣道:“可是不行啊,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这个叔儿懂,再说了,等你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叔儿也该

    去陪陪绿萝和你们的师娘了,叔儿欠她们母女的太多了,太多了……”

    柳若雪擦去黎叔儿眼角的一滴浊泪,扶着他慢慢起身,黎叔儿看向杨亿和魏二苟,笑道:“人老了,总是喜欢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也而不太能控制住感情了,看来,叔儿真的要尽早将正一派的掌门大印交给你们其中的一人了……”

    “给他……”一听黎叔儿要传大位,杨亿和魏二苟几乎是同时指向对方,生怕这大馅饼砸到自己。

    “咋地啊?堂堂的正一教教主大位,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咋到了你们这儿跟他娘的送火药坛子似的,给谁谁不要,啥意思啊?”见杨亿和魏二苟谁也不愿意接这掌教大印,黎叔儿感觉太磕碜了,太挂不住脸了,是怒从心头起,饿向胃边生,,当时就翻脸激眼加骂街了。

    这当口,那赶车的车夫认出了黎叔儿,也顾不得脚下的瓦砾成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朝黎叔儿是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了八拜,拜得黎叔儿是心情澎湃,眼角褶子都笑开了,伸手扶起那车夫,瞬间就又开怀大笑起来:“你不是那在城中卖火烧豆汁儿的杜老幺吗,怎地又赶上车了,对了,你那车里有吃的没,整点来,忙活一宿了,饿得本真人闹心巴拉的,呵呵”

    那杜老幺见黎老神仙吩咐了,岂敢有违,忙不迭地将黎叔儿他们请到车上,从车后辕装饲料的暖包里取出炭炉炊饼,还有豆汁,在车厢内升起炭炉,烤制炊饼,加热豆汁,让黎叔儿他们是尽情一饱。

    喝着温热的豆汁儿,杨亿不由得又想起了早上被那个打更的吴二牛洒了一脖子豆汁儿的糗事,便将这档子事儿当个笑话讲给柳若雪听,逗她一笑。

    这当儿,外面赶车的杜老幺听见杨亿提及的吴二牛的名字,掀开暖帘,冲里面说道:“小道长,那个吴二牛再没口福吃小人的豆汁儿了,他今早上死了……”

第252章 试探性进攻

    “死啦,怎么死的?”一听吴二牛突然死亡了,黎叔儿、杨亿、魏二苟都大感意外,不禁一起看向那杜老幺问道。

    见自己的插话得到了老神仙及其高足的注意,那杜老幺自是十分得意,便眉飞色舞地讲到,今天早上卯时,一队从城头上被换防下来的乡勇在路过一条巷子时,见一男子趴着倒在巷子口,后背上有碗大的一片血渍,仔细一看,是被用火/枪里的铅子射杀的。

    战乱时节,那些乡勇对于死个把人早已是麻木不仁了,只是其中有乡勇认出死者是吴二牛,念其与自己是同村的,才通知了府衙里负责缉捕和警卫的壮班和快班的捕头。经仵作验尸,确系是被铅子射中后心要害致死,至于铅子的来源,捕头和仵作在现场查验了一番之后,认定是城外长毛射进来的流弹击中墙壁后反弹,误伤及吴二牛致死。

    “那吴二牛家里只有一个八十岁的瞎眼老母,又没有别的苦主为他喊冤,捕头和仵作认定是被流弹射杀,三班六房自无异议,知州大老爷念及那吴二牛家贫,无力埋葬尸首,便令捕头将尸首送到义庄去,好歹寻个坟茔葬了便是,省得曝尸荒野,阖城百姓闻知后,无不感念沈大老爷的慈悲心怀呢,哎。”说到沈如潮令官府出银钱安葬吴二牛的尸首,杜老幺是摇头咋舌,对沈如潮的崇敬之情是溢于言表。

    “是啊,沈大老爷果真是爱民如子啊,令人好生钦佩,呵呵”黎叔儿眼睛透过那暖帘,看向外面的茫茫雪野,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行了约有一个时辰,骡车就到了府衙门前,下了车,黎叔儿将出十两一锭的银子与那杜老幺,杜老幺哪里肯收,黎叔儿便告诉他,让他将这银锭化开,将大半银两送与那吴二牛的瞎眼老娘过活,那杜老幺这才手下,并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看着那杜老幺远去的车影,黎叔儿神情怆然地叹息道:“我不杀伯牙,伯牙却因我而死,二牛兄弟,贫道一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的……”

    “叔儿,听你话里的意思,吴二牛不是死于流弹,而是被人设计害死的不成?”出于职业的敏感,杨亿从黎叔儿的话里听出了疑点,忍不住看向黎叔儿低声问道。

    黎叔儿正要回到杨亿,一抬头,见那一脸硝烟、神态倦怠的沈如潮正带着一班幕僚从府门里快步迎出来,面色一变,转而笑意盈盈地看向那沈如潮一稽首道:“沈老爷可安好,贫道这厢有礼了。”

    “老神仙万万不可如此,折杀如潮了,”那沈如潮一见黎叔儿先向他致礼,登时加快脚步,以至脚下一个趔趄,险险歪倒,却也顾不得,快步抢出府门,向黎叔儿深施一礼,谦恭地说道:“昨夜那长毛鼓噪一夜,为防其偷营攻城,如潮在城上督战一夜,早起亦未能去老神仙那里问安,内心惶然,还望老神仙不要怪罪下官。”

    “沈老爷军务缠身,为了阖城百姓的安危,

    是夙兴夜寐,辛苦劬劳,本真人亦是佩服得紧,何来怪罪一说哉?”黎叔儿双手托起沈如潮,满脸诚恳地看着沈如潮,动情地说道。

    那沈如潮两眼望着黎叔儿,面色赤红,眼中含泪道:“老神仙如此体谅如潮的苦处,令如潮是受宠若惊,铭记五内,如潮是朝廷命官,守土有责,唯有殚精竭虑,打退发匪逆贼,以报圣上隆恩,此身虽九死而不悔!”

    “好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有沈大人这样以身许国的忠臣良吏,何愁发匪不除,捻贼不灭,快哉,快哉……”黎叔儿似乎也被沈如潮感染了,挽起沈如潮的手,一声长啸,向府衙内走去。

    沈如潮陪着黎叔儿用过早膳,提及今早黎叔儿他们出去的事儿(实际上夜不归宿),黎叔儿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睹物思人,去那卢府废墟祭奠一下故人卢景天,沈如潮似乎深信不疑,正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以处理军情起身告退了。

    送走沈如潮及其一干幕僚,黎叔儿看了看外面,正要与杨亿他们三个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传进来,打开门一看,便见那些衙役们慌慌张张地拿着水桶、扫帚地往外跑。

    “出了什么事儿,尔等这般慌张作甚?”黎叔儿让魏二苟拽住一个衙役问道。

    “回老神仙,府衙后面一处就已废弃的宅子走水(着火)了,小的们正要去处置呢。”那衙役向黎叔儿一躬身,谦卑地答道。

    “不早不晚,这火着的可真是时候啊,呵呵”黎叔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走,咱们爷们也去看看。”

    跟着那些衙役们,黎叔儿一行绕过府衙的高墙,来到了起火的地点,不出所料,果然是昨晚他们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那处四合院,但见那四合院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风借火势,火助风威,是烈焰逐天,热浪袭人,救火的衙役和百姓们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处四合院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才完全熄灭,一座偌大的四合院化为一片焦土,好在那四合院独门独院,并未殃及周围的府衙及民居,亦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此期间,城楼山督战的沈如潮突见城内起火,还以为是城内混入了奸细,趁机作乱,是肝胆俱裂,赶紧派那守备尉德成带着五百兵勇过来查看,得知是民宅失火后,尉德成分兵一半把守火场,疏散围观百姓,自己则带兵继续回城上督战去了。

    火场不远处,黎叔儿及杨亿、魏二苟、柳若雪他们用厚厚的披风包裹住自己的头脸,不让那些围观的百姓认出自己,而后,黎叔儿就在风雪中静静地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言不发。那种沉默,让杨亿、魏二苟、柳若雪他们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因为,黎叔儿那种深沉如水,难以捉摸的眼神,像极了正在暗中窥视猎物的豹子,随时准备发起致命的攻击。

    如果猎豹一直未有行动,那么,它一定是在等待时机,一个最佳的攻击时机。

    这一日,城外太平军的攻势异常猛烈,城内的守军也不甘示弱,双方不断用劈山炮和抬枪、鸟枪互攻,整个沧州城内外是硝烟弥漫,遮云蔽日,看着是异常壮观。

    战事胶着,城内的居民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全都蜷缩在家里,街上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至于府衙里的差役们,也全都去为守城的兵勇张**粮给养,递送守城的火药铅子等器械,偌大的衙门里就剩了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他们,黎叔儿趁机带着三个徒弟出了衙门,在阒寂的大街上游走起来。

    说是游走,可看黎叔儿那左顾右盼的样子,似乎又是在寻找着什么。见黎叔儿如此,魏二苟心中好奇,遂问道:“叔儿,您这是在找啥玩意吧?”

    “嗯嗯,”黎叔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叔儿领着你们在这城里四处走走看看,赏景望雪,岂不快哉?”

    “快拉倒吧您,没听说谁心这么大,炮火连天的时候出来望景,回头咔擦一个炮弹落下来,咱们就直接驾鹤西游了,省得再修炼了,一步到位,是好,嘿嘿”魏二苟知道黎叔儿这是正话反说,也没惯着他,直接就揭穿了黎叔儿的画皮。

    “地府里有个拔舌地狱,是专门惩治那些活着的时候嘴欠的人的,我和那跋涉地府的掌刑司还有些交情,二苟啊,要不要去那里玩一玩、散散心啊。诶?”黎叔儿一脸阴险地笑看着魏二苟,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见没,**裸的威胁和打击报复啊,你们管不管,你们要是不管,那我就老实眯着吧,有强权没天理啊,这黑暗的世道……”魏二苟见柳若雪和杨亿全都一副坐等落井下石的表情,一声哀叹,不敢再多嘴找抽了。

    好歹安静了一会儿,魏二苟毕竟是天生的话痨癌晚期患者,他憋不住啊,遂碰了一下杨亿,低声笑道:“都说天朝的历史全是篡改的,每一句是真嗑儿,但我觉得起码有一句是真的,还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从黎叔儿身上就能体验到,嘻嘻”

    “就你丫这操行,你还真是得庆幸活在旧社会了,你要是还待在和谐社会,估计早被我们请去喝咖啡了,你他妈长得就反/社会,再一张嘴逼扯,就直接够判的了,嘿嘿”杨亿乜斜了魏二苟一眼,补刀补得那叫一个嘎嘣脆。

    “你还是我哥们吗得嘞,我和你划地绝交,咱们的交情算是彻底掰了,掰了,知道不?”魏二苟夹着杨亿的脑袋,使劲搓他的头发,恨得完完的了。

    “本来我考虑咱们是兄弟,朋友妻不可欺,既然你丫和我掰交了,行啊,那我就可以毫不手软地扒你衣服了……雪儿,我~歇罕~你,哈哈”玩儿体力活,杨亿整不过魏二苟,但嘴上尤自不老实,开始撩扯前面的柳若雪。

    注:东北话里,稀罕的发音为歇罕。

第253章 末日镜像

    前面的黎叔儿不理会后面杨亿和魏二苟的胡闹,只管若有所思地往前走,柳若雪回头看了一眼扭做一团的杨亿和魏二苟,嫣然一笑道:“你们俩继续,谁打赢了我就嫁给谁,哼哼”

    听柳若雪这么一说,魏二苟和杨亿当时就停战了,哥俩搂在一起,一起看向柳若雪笑道:“大妹子,跟我们俩玩二桃杀三士的路子是吧,告诉你,不好使,我们俩多奸啊,能中你的美人计吗,哈哈”

    笑笑闹闹间,黎叔儿领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在那隆隆炮声中和一队队兵勇崇敬、诧异的注视下,是穿大街过小巷,也不知到底要去哪里。

    走了大半天,黎叔儿他们除了见到匆匆而过的兵勇,是一个百姓都没有见到,但有一种奇异的现象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就是街头突然出现了成群的野猫,一只只是纤毛炸起,眼睛通过,在街上和房脊上是成群结队、旁若无人地呼啸而过,全然不把行人放在眼里。

    黎叔儿眯起眼睛看向那些野猫,仔细观察了半响,才长出一口气,叹息道:“他奶奶的,不出所料,这沧州城的布局是果真是发生的变化,看来,这沧州城里一直藏着一位精通阴阳之术的高手啊,只是隐藏的太深,连叔儿我都未曾察觉,此人之可怕,由此可见一斑啊!”

    “叔儿,您又发现啥了啊?”见黎叔儿的注意力忽然给那些在城市中并不罕见的野猫给吸引住了,还大发感慨,杨亿耐不住好奇心,遂出言问道。

    “桃丫头,对于这些猫,你可看出些门道来了吗?”黎叔儿没有理会杨亿和魏二苟,转头看着柳若雪问道。

    “叔儿,若雪儿猜得不错,这是有人特意在沧州城里布下的风水局,对吗?”柳若雪心思细腻,不似杨亿和魏二苟能问就不自己琢磨,故而在低头思忖了一下后,略显犹豫地答道。

    “还是桃丫头聪明,一下子就说到要害上了,”黎叔儿

    赞许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这沧州城里的原由的风水局为金鸡踏斗的风水局,是个出将入相、安居乐业的好去处,但是,一定是有人想在这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怕这里风水好,能量强,便处心积虑地要将这里的风水局破掉,这也难怪,你们对这堪舆之术鲜有涉猎,因而即便是见到了,亦不会予以理会,其实,昨天你们见到的那口不断有血水流进去的古井,除了要用人血去磨蚀那铁索上的符篆外,还有另一层用意,就是风水局里的开塘伤龙。”

    黎叔儿知道杨亿、魏二苟对这些堪舆名词是一窍不通,便耐心地解释道:“所谓开塘伤龙,本指的是在那墓穴周围开挖沟渠,再灌以带有污秽之物的脏水,使脏水顺着墓道进入墓室里,即可坏了主家运势,且三世无法转运,此法虽然是以阴宅为主,但效力奇大,百试不爽,以至于那些法术高强的邪教术士往往亦此邪法来害人讹财,更有甚者,将这歹毒的邪术运用到一城一池的风水布局上来,企图操控一城乃至一国的走向,其心可诛啊。你们不必疑惑,那地下密室里虽然没有地下暗河,但这沧州城乃是平原地带,地下河流众多,每一处井的下面,都会与暗河流相通,所以,只要通过将井水污染,就可以间接地将污秽之物带入到暗河里,而那些被染脏的地下河一方面会影响沧州城的水源,使百姓们在饮用井水后生病,造成人心恐慌。但这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更为主要的,还是要用盘旋在地下的暗河围绕沧州城的地理环境,神不知过不觉的埋伏下这开塘伤龙的风水煞局,将沧州城阖城百姓全部置于死门之中,其心实在是太过歹毒了也。”

    听黎叔儿这么一说,杨亿和魏二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回忆起昨晚在四合院地下密室里见到的古井不断吸入人体血液的骇人情形,以为那已是疯狂已极了,没想到在其背后,竟然还隐藏着更为歹毒、更为丧心病狂的煞局,那些

    布下这些风水局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叔儿,我还是不明白,您说的这些跟那些野猫有啥关系啊?”魏二苟一向是求知若渴,不耻下问,听黎叔儿这么一说,惊骇之余,反倒更激起了一片好奇之心。

    “沧州城里的民风受北京城影响极大,大多以养皇宫里流出的巴狗为时尚,至于猫嘛,养得人相对较少,何来的这些野猫?即便是这些野猫产自周匝的山上,山猫生性多疑警觉,对人类一向是避而远之,又怎地会成群结队的进到城里来?觅食吗,如今太平军围城有时,人吃的粮食都难以为继,谁还会有东西喂养野猫啊,故而可断言,这些野猫是有人特地引诱到城里来的,其用意,就是用这些野猫做下那白虎过堂的煞局,与那开塘伤龙的煞局遥相呼应,互为表里,共同改变沧州城的阴阳平衡和五行方位,一旦沧州城内阴阳平衡被打破,阳气外泄,阴气激增,那么,沧州城就会变为阴气森森的阳世鬼城,阖城百姓也会成为丧失意识和心智的行尸,到时候,满城就真是全魔乱舞、失去控制了,哎。”

    黎叔儿眼神忧伤地看向那些经过的兵勇,仿佛已经看到了一队队好似僵尸般的行尸走肉在城内出没,并相互撕咬攻击,直至将对方撕扯成一具露出惨白的骨骼的骨架才肯罢休,而那些身上还沾有湿粘血液和零星肌肉组织的骨架在失去了肌肉后,依然可以行走活动,就像是传说中永远也不死的人魈!

    要是这一切因为五人阻止而真实发生的话,那么,沧州城将成为亘古以来神州大地上从未有过的真正意义上的鬼城,一座完全被行尸霸占并控制的鬼城,一座可以与酆都城分庭抗礼的鬼城!而这座鬼城的奠基基石,就是沧州城数万军民的鲜血与生命,到那时,沧州城内必将是血流成河,食腐的鬣狗和昏鸦在城内幽灵般游荡,将一具具腐烂且散发着浓烈臭味的尸体变为果腹的佳肴。

第254章 猫妖鬼尸

    黎叔儿完全被自己的联想吓到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出锋的披风,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钻进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以至于他结下葫芦,一脸灌下两大口烈酒,脸色才恢复了红润。

    柳若雪察觉到了黎叔儿的异样,一脸担心地看向黎叔儿,黎叔儿勉强一笑道:“没事儿,年纪大了,畏寒怕冷亦是在所难免,不妨事的。”

    柳若雪当然知道黎叔儿这是托辞,修道之人体内自有金丹,区区寒气岂能奈何得了象黎叔儿这样介于人仙之间的高工的法师,但见黎叔儿不愿多说,她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又走了一段路程,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他们就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占地甚广的院落,那院落依然承袭了北方传统的一户宅的四合院建筑格式,迎面是铺着仰和瓦的清水脊门楼,黑漆大门洞开,可看到里面的倒座房,再往里,不外就是正房、厢房等建筑围成的院落,只是那些房屋的外檐俱是吊挂楣子、坐凳栏杆、格栅门一应俱全,显见是个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

    “这里是沧州城里可与卢景天财力比肩的另一个士绅望族,叫陈中田,这位陈老爷也是一位善人,设立有义仓,是专门在灾年赈济难民的,只是他为人内敛,不喜交际,故而名声没有卢景天那么响亮罢了。”黎叔儿指着那大院说了几句,一抬腿,就尽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寂静,全然没有大宅门里仆从云集、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黎叔儿似是早有预料,也不在意,立在倒座房前面喊了一嗓子,就见一个穿着棉袍、戴着毡帽的老苍头跑了过来,见是黎叔儿,赶紧颤巍巍地跪了下去磕头。

    黎叔儿一把将那老苍头拉了起来,和气地问道:“你也偌大年纪了额,休要多礼,怎地只有你在这里看家护院,陈老爷及家眷呢?”

    “回老神仙的话,我家老爷今日连番咳血,太太怕是旧疾又犯了,前个儿套了车,送老爷及少爷、姑奶奶们去静海请万神医去瞧病去了,太太怕这战事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将下人们都打发回乡下去了,只留了几个贴身的随性伺候,老奴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每个去处,受不得那路途颠簸,就自愿留下来看看宅子,一旦老爷回来了,也有个打扫庭院的不是,呵呵”那老苍头与黎叔儿看起来及是熟悉,说起话来到不紧张,嗦嗦的,透着亲热。

    “哦哦,是这样,”黎叔儿心不在焉地颔首漫应着,随即问道:“我想到里面去赏看一下腊梅,不打紧吧?”

    “瞧老神仙这话说的,您能来这里赏花,是我们老爷前世修来的福分,若是老爷在家,定当摆酒设宴,陪老神仙把酒赏花,吟诗作对,怎奈眼下这外面乱哄哄的,说不得,慢待老神仙了,老奴这里替我们家老爷赔罪了。”那老苍头还真是个说话办事伶俐的主儿,一番话说出来,是合情合理,看得出

    也是个见多识广的社会人儿。

    黎叔儿哈哈一笑道:“你这老猴子,一张嘴还是这般能卖乖讨巧,行了,这里我熟悉,也不用你陪着,去忙活你的吧,赏完花本真人就走了,对了,最近我就住在衙门里,若是有事体,可去那里寻我,可曾听清否?”

    “曾蒙老神仙记挂,老奴还真有一事想求告老神仙……”那老苍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老神仙,说来也有三五个月的光景了,这府里总是截长补短的闹鬼,说是闹鬼,也不见飞沙走石兴风作浪的古怪,就是一些新卖来的丫头、家丁们失踪了,起初大伙以为是那些丫头、家丁吃不得辛苦,偷偷跑回家了,也报过官,但那三班六房的捕头们寻来寻去,也未找到人,反倒是那些丫头的家人打上府来,问我们要人,还是陈老爷破费了好些银钞才平息了。这几日,老奴总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听到那厢房里有女娃子尖细的哭声,怕是那些丫头在哪里遭害了,一缕孤魂回到这里诉冤屈,老奴虽是胆大,可也架不住这每夜的聒噪,想向老神仙求一张镇宅的符贴在房门上,百鬼不侵,睡得安稳觉才好。”

    “这院子里花草甚多,想必是那北风掠过,树枝响动所致,你这便是疑心生暗鬼,也罢,既然你遇到了本真人,就权且赐你一道辟邪灵符,焚香净手后贴在房门内侧的门楣上,可吓退一些孤魂野鬼,拿去吧,呵呵”黎叔儿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递与那老苍头,老苍头接过符纸,千恩万谢地去了。

    目送着那老苍头的背影消失在耳房里,黎叔儿眉毛一皱,带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就直奔那倒座房穿堂而过,出去后又过了垂花门,进到由东西厢房、正房和游廊围城的后院。

    后院极为宽绰,正中的四方形院落里,转圈植有松柏腊梅等树木,还有两口黄色的绘有牡丹图案的大鱼缸,想必夏天的时候,里面一定是锦鲤戏水,亚赛江南。

    此时,阴历刚进入十月,腊梅并没有开放,只是那扶疏的枝条为肃杀的冬日里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因而一些文人骚客便在雪后煮酒赏梅,喊那青楼名妓作陪,抚琴唱曲,实则是以风雅为名,行那风骚之实,对于这戏,杨亿和魏二苟通过恶补古代名著《金瓶梅》,多少也了解一些,今日见黎叔儿也领他们来这里赏梅,登时小心脏乱跳,暗自喜道:难不成这里是个暗藏着青楼名妓的清朝天上人间,黎叔儿领他们来开眼来了不成?

    正想美事儿呢,就见黎叔儿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左右无人,“兹溜”一下,就钻进了正房的卧室里。

    杨亿和魏二苟被黎叔儿的这一举动给惊呆了,心说叔儿这是干嘛呢,难不成见主人不在家,见财起意,想顺手牵人家点金银细软吗?

    正狐疑着,黎叔儿见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站在院落里不动弹,压低嗓音喝道:“瞅啥呢,进来啊……”

    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懵懵懂懂地进到寒气袭人的卧室里,魏二苟一脸哂笑地看着黎叔儿说道:“叔儿,您这行为可不对啊,那啥,您要是手头紧就拿点儿,但下不为例啊,这事儿要传出去,多磕碜呢,嘻嘻”

    “放你娘的屁,为师我岂是那鸡鸣狗盗之徒?”黎叔儿哭笑不得地使劲踢了魏二苟一脚,“还记得叔儿跟你们说过的四尸佑主的煞局吗,那四合院是一处阵角,卢府是一处阵角,还缺两处阵角,叔儿思来想去,能布下这个需要耗费大量钱财的邪恶煞局的,必定都是些既有足够大的空间,又要有雄厚财力的官员士绅,可这沧州城里想,也就这陈中田算是符合条件的,所以叔儿才会假借赏梅,准备到这里实地勘验一番,要不然,你们以为来这里干什么呢?”

    杨亿和魏二苟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了一下彼此,哪能说自己是精/虫上脑,以为来这里寻花问柳来了,只得一脸尴尬地笑道:“其实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嘿嘿”

    黎叔儿瞪了杨亿和魏二苟一眼,也无暇与他们俩多讲,就开始在那卧室里敲敲打打,看地下是否有密室。

    敲了一会儿,黎叔儿感觉地下并没有传出预料中的空洞声响,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见杨亿和魏二苟正努着劲搬床,不由问道:“那里有暗门?”

    “不是,叔儿,但我们发现这床腿下的釉砖好像有被撬动过的痕迹,想看看能否有所发现。”杨亿一使劲,将那死沉的黄梨木床挪开,顺口答道。

    要说起这勘查现场,黎叔儿还真不见得能比刑警出身的杨亿更能干,因为平日里总出现场,包括一些杀人的恶性案件,杨亿是习惯成自然,进到现场,最先留意的就是可能隐藏尸体或留下血迹的床及其周围环境,因而也就顺理成章地发现了这卧室的床脚下面的釉砖明显是被起开之后又被扣上的,釉砖之间的接缝处土屑明显比其他地方的新鲜,便猜到这卧室的主人一定是将某些重要的东西埋在了下面,好奇心大动,就像看看下面是何种宝贝物件。

    挪开床位,杨亿找来一把剪刀,贴着那砖缝一撬,就将一整块釉砖掀了起来,露出下面的一层白色石灰。

    见下面不是夯实的黄土而是白灰,黎叔儿面色一变,伸手拂去一层白灰,就看到那石灰里面混杂着颗粒状的玻璃碎屑,心中一沉,抢过杨亿手里的剪刀,几下掘开那层石灰,下面便现出五色土,黎叔儿面色愈发难看,挖开那五色土,就见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动物趴在五色土里,平展的四肢还绑着红线。

    黎叔儿抓住那动物的一条后腿一扯,一只表情狰狞的死猫就被从土里拽了出来。

    在白色死猫被拽出来的一刹那,一只干瘪的人手也从土里弹了出来,着实吓了毫无防备的黎叔儿及杨亿、魏二苟一跳,柳若雪更是花容失色,瞬间扑进了魏二苟的怀里,不敢再看。

第255章 大敌当前

    黎叔儿那层五色土铲开,露出下面一具**着身体、肌肤完全呈厚黑发亮状的男子,看着年纪也就十八/九岁,肿大如斗的脑袋使嘴唇无法闭拢,露出嘴里惨白的牙齿,面部表情益发显得狰狞而诡异,似在呼号求救,又似在向黎叔儿他们不怀好意地冷笑。

    “这些白猫是一个小型的白虎过堂煞局,那其余的三个床脚下,也一定还有死去的白猫,这想必是主人误信了那邪教术士的蛊惑,才会在这卧室里布下这迷惑精魄、吸取阳气的煞局,可是,这些尸体……”黎叔儿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具尸体,忽然失声道:“难道是鬼油子?”

    “鬼油子是啥啊?”杨亿见黎叔儿对具尸体即憎恶又有些忌惮,不禁心生好奇地问道。

    “鬼油子是元朝时,从末罗瑜国传入中土的一种黑巫术,这种黑巫术类似于咱们苗疆的血鬼降,就是设法取得难产而成的孕妇腹中的婴儿,用巫师自己的血来做符咒饲养胎儿,让婴儿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存活,一旦成功的话,培养出来的胎儿就成为了血鬼降。月圆之夜,那巫师便将这血鬼降与五毒之蛊混在一起研成粉末,掺入酒水之中,毒杀青壮年的男子,使其毒发而死,全身均呈乌黑发亮的绛紫色。这些尸鬼具有飞檐走壁,穿墙凿壁,甚至隐身的功力,所以巫师为用咒语驱使它们潜入民宅偷窃,但一定会留下线索,比如类似黑油色迹的粘液,故而民间称呼它们为鬼油子。你们可知这鬼油子除了盗窃之外,最喜欢犯的案子是哪桩?”黎叔儿看向杨亿和魏二苟,很突然地问道。

    “难不成是采花大盗,嘿嘿”魏二苟纯是顺口搭音的一句闲扯,不想却是一语中的。

    “着啊,就是这个,”黎叔儿一脸得意加快意地看着张口结舌的魏二苟,促狭地笑道:“

    油鬼子经常干的案件就是强奸处女。因为他们只要强/奸了处女,油鬼子巫术将会提

    升,甚至可以到达刀枪不入的地步。对了,乖徒弟,你怎么会知道它们有着爱好,太不可思议了,莫非你与它们心意相通?”

    莫名其妙就中了躺枪的魏二苟都快被黎叔儿给窝囊哭了,恨不能自个“啪啪啪”地抽自个大嘴巴子:“我特么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嘴欠手贱,早晚上当,我活该我,自找的啊……”

    黎叔儿惬意地一笑,转身看向一旁掩口大笑的杨亿和魏二苟,面色一正道:“你们休要轻视了这油鬼子,它们可以附到人的身体上,据说普通人被油鬼子上身后,脸黑唇白,与平常判若两人,那油鬼子可以操纵被自己附体的普通人的肉身去作奸犯科,而被附体的人却是如坠雾里,对发生的一切是浑然不知,甚至有被鬼油子活活累死的惨剧发生过,岂不悲哉?”

    “可是,您不说这陈中田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吗,那他咋会整这么些邪物,埋在卧室里呢,这不是自己找病呢吗?”将黎叔儿对于陈中田近乎矛盾的前后描述结合起来,杨亿根据自己在警校所学的犯罪心理学,感觉那陈中田应该是一个具有分裂人格的危险人物,否则怎么会在人前和人后有着如此强烈对比的性格反差呢?

    “古人云,利令智昏,当一个人汲汲于某种**乃至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可能做出来,这便是人性本恶的源头,而我们道家之所以主张入世修行,就是要帮助俗世的罪人们消除心中的原罪和元恶,最终达到世界大同……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难道为师讲得哪里不对不成?”黎叔儿正在那大发感慨,就见杨亿和魏二苟一脸做作的崇拜表情看着自己,那呆萌的嘴脸瞬间就将他们内心里对黎叔儿的揶揄暴露无遗,引得黎叔儿是恼羞成怒。

    “叔儿,您接着忽悠,太精彩了,真的,叔儿,您肯定是我党优秀的党员,哎妈呀,说起大话来就跟吃腰果似的,那叫一个嘎嘣

    脆,表情到位,手势有力,最关键的,说到激动之处,您的眼角还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泪光,演技绝对一流,真不愧是老戏骨啊,浑身都是戏,服了,嘿嘿”杨亿看着已经被自己感动了的黎叔儿,忽然想起了自己局里的政委,一个成天马列主义不离口,却是见了大娘们就打晃的五毒俱全分子,感觉这道家的修行与我党那些艰深的理论如出一辙,都是高大上而又虚无缥缈的勾搭人,就是无法看到实现的具体希望,遂忍不住拿黎叔儿打趣道。

    “你他娘的说啥玩意呢,云山雾罩、信口雌黄的,为师这是在给你们传授我派的心法,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冥顽不灵!”黎叔儿看着笑嘻嘻的杨亿和魏二苟,面上虽然严厉斥责,但心中却是暗叫失策,自己只顾着教授他们法术了,却忽略了对他们精神层面的培养任其下去,这两个随性而为的货又怎能具有钢铁般的意志,去承担那天大的责任呢?

    不过,在看了正嘻嘻哈哈闲聊的杨亿和魏二苟一会儿后,黎叔儿叹了口气,自己也泄气了:就这么两个大大咧咧、啥都不在乎的混犊子,就算是自己有心去传授他们那些道家理论,他们会走心吗?算了吧,有那闲时间,自己还不如去和上帝聊聊世界和平的事儿呢。

    “叔儿,您到底在怀疑什么,或者说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可以同我们说说吗?”柳若雪毕竟不同于混不吝的杨亿和魏二苟,她见黎叔儿在故作轻松的外表下,尽力掩饰着一种不安和隐忧,就知道黎叔儿正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压力,遂直言不讳地向黎叔儿逼问道。

    黎叔儿看了一眼柳若雪,见柳若雪那雪水般澄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心,心中一热,体味到了一股久已疏离的父女之情,一时间竟然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持,半响,才勉强笑道:“你这鬼精灵的丫头,啥都瞒不住不你啊,好了,过来,都过来,叔儿就和你们直说了吧……”

第256章 如魅随形

    杨亿和魏二苟见黎叔儿要讲鬼故事,赶紧凑活了过去,杨亿很不见外地直接挨着柳若雪坐下,结果被魏二苟一个大背就给悠到了一边去。杨亿技不如人,整不过魏二苟,只得忍气吞声地挨着魏二苟坐下,静听黎叔儿开讲。

    “自从在卢府发现那卧室底下的古墓消失了以后,叔儿就一直有一个怀疑,就是有道行高深的术士利用奇门遁甲中的虎遁之法,强行改变了地下的河流和方位走向,将古墓移位。你们可知,这天地之间的阴阳变化都是有定数的,轻易不可改变,有那堪舆术士,在为人点阴宅龙穴的时候,受那银钱诱惑,妄自改变风水布局,结果不仅自己死于非命,那阴宅主人的后世子孙也是迭遭大祸,这便是逆天而行要受到的天谴。基于此,叔儿一直不敢肯定这沧州城里会有如此胆大妄为又法力如此精深莫测的高人,直到昨晚在那四合院下见到了那口被奇怪的咒语封印的古井,还有那开塘伤龙的煞局,以及那间非一日之功所能建造起来的密室,叔儿彻底明白了,这沧州城里肯定藏着恐怕不止一位的邪道狠人,他们蛰伏在这里这么多年,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其志必不在小,再联系到咱们爷们在山西境内遇到的那些给沧州城里的崔老爷送玲珑燕和银两的邪教教徒,将这一切串在一起,是不是可以说明由一个乃至几个邪教盘踞在沧州城里,那么,他们的用意,或者说是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这四尸佑主的风水大局又是何方高人所布,护佑的主人又是谁?会不会就是古井里被封印的那张人脸,抑或是那条石蛇?徒儿们,不管是那种可能,这些邪教出现在沧州城里,给这阖城数万居民带来的,只能是死亡的瘟疫,因此,作为正一派的门人弟子,咱们必须阻止他们,这是作为一名正一派道士的责任,也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所以我们必须义无反顾去做,人生的很多时候,是没得选的,你们能理解吗?”黎叔儿这一大段话说出来,自己的内心也很不平静,原本苍白的脸颊现出病态的红晕,嘴里还大口喘气,呼出大团的白色哈气。

    不过,黎叔儿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确实打动了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因为他们本就是心地良善又极富正义感的青年,平日里不过是用一种对生活嘲讽的态度来表达对生活压力的不屑,是每一名青年人都要经历的正常阶段,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正义感,却是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就会毫无保留的喷薄而出,并迸发出巨大的能量。而眼下黎叔儿的这一番话,就成为了能够点燃他们体内小宇宙并激情爆发的导/火/索。

    “叔儿,您啥也别说了,以前您怎么办的我们不管,可如见您有了仨徒弟了,这事儿就不能让您一个人扛着了,不是您能力行不行的问题,主要是外人看了该瞧不起我们了,不孝啊,出门要

    遭雷劈的……你他妈给我滚远点儿,你能不能好好的让我把话说完,诶?”杨亿知道黎叔儿一直不让他们参与其中,更多的是怕他们有危险,一片舐犊情深的情怀虽未明言,却也是显露无疑,但黎叔儿把他们当儿女,他们又何尝不将黎叔儿早已视为了父亲,儿女焉能看着父亲孤身涉险而无动于衷,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呢,故而话说得很动情,也很决绝。

    怎奈就在杨亿说得自己血脉喷张、豪气满怀的时候,听见杨亿说到不孝要遭雷劈,一旁的魏二苟竟然一脸沉痛地用手将自己那一头油渍麻花的脏头发梳成了中分式,露出中间一道雪白的缝,让杨亿刹那间就想起了一句故人说过的话:瞅你长得扁铲的脑袋还梳个雷劈的缝儿,你咋不插根避雷针呢,直接改成充电宝得了,山炮!

    这一想,一腔的激情瞬间就“噗噗”地泄没了,气得是恨不能活撕了那一脸倒霉德行的死胖子。

    魏二苟也不理会杨亿那要是能发生子弹早已将他打成了藕的杀人眼神,大大咧咧地抓住柳若雪盈盈一握的素手,然后过去楼住一脸不情愿的杨亿,看向黎叔儿说道:“叔儿,我念书少,不会说那么多的道理,我就明白一件事,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既然是我们师傅,那咱们就得有福一起享,砍人一起上,不能让您自己耍光棍儿,装大个儿,这是我们做人的底线,知道不昂?”

    本来黎叔儿真的被杨亿急头白脸却又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感动了,都要流眼泪了,而魏二苟开始的那几句话虽然直白,却也更具感染力,心里那个澎湃就别提了,但是,当魏二苟最后那几句纯是东北社会人唠的社会嗑喷出来后,黎叔儿的老脸当时就抽抽成鞋垫子了,心说有徒弟这么夸师傅的吗,耍光棍儿,装大个儿,我他娘的是砸场子、抢地盘的黑社会大哥啊?

    好在黎叔儿也知晓魏二苟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藏獒,强悍霸气,忠贞不二,也不计较他的言辞粗鲁了,实际上也是跟他生不起那气,着不起那急,便无限欣喜地颔首道:“好、好啊,不枉为师栽培你们一回,果然是个个孝顺,令叔儿是倍感欣慰啊,好,从即日起,叔儿就带着你们,同那邪魔左道好好斗上一斗,也叫他们知道我正一派是人丁兴旺,后生可畏!”

    见誓师大会开得也差不多了,黎叔儿怕那老苍头起疑心,在指挥杨亿和魏二苟将那白猫和鬼油子重新掩埋好,再将屋里一切恢复原样后,便带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离开了那卧室,穿堂过室地回到第一重院落,黎叔儿站在大门处吆喝了一嗓子,就见那老苍头忙不迭地跑了出来,冲着黎叔儿跪拜道:“老神仙这便要走了吗?”

    “走了,可惜啊,不能与你家老爷把酒赏梅,可惜了你们陈府的百花雕陈酿了,无有口福也。”黎叔儿咂咂

    嘴,朝那老苍头摆摆手,就大摇大摆地从陈府的大门走了出去。

    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朝那一脸慈祥的老苍头友好地一笑,相继离开。

    那老苍头慢慢站了起来,原本平和的脸上骤然浮现出阴鸷的冷笑,一双浑浊的眼睛也变得血红,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黎叔儿他们远去的背影,片刻,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老苍头的身上溢出,那些黑气在半空中慢慢凝聚在一起,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头面部裹着黑巾,身穿着一件坏领磨襟救火的硬浆玄色布衫,脚下着一双乍板唱曲儿前后弯绝户绽的皂靴的男子就现出身形。

    此时,体内黑气散尽的老苍头似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那黑衣男子缓缓地从半空中落到地上,蛇般阴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地上的老苍头的尸体,一声冷笑道:“难得你这老鬼对你家主人一片忠心,本座就一把火送你去见你家主人吧,也还让你们在冥府里相聚,唿唿……”

    那黑衣男子发出好似夜枭般的嘶哑狂笑,随后,数条同样黑衣皂靴、猿背蜂腰的大汉从那耳房里跑了出来,只见那些大汉将背上背着的火油皮囊卸下,将那火油洒在老苍头的尸体和周围的建筑物上,再怀里掏出火石、纸捻等物,将那建筑物上的火油点着,不消一时三刻,整座占地甚广的陈府就陷入了一片之中,火光烈烈,金蛇狂舞,将那冬日灰蒙蒙的半边天都映红了。

    此时,黎叔儿他们已经走出了有一里之遥,忽见身后红光闪烁,回头一看,起火方向分明就是陈中田的府邸,黎叔儿一呆之后,是顿足大呼“又上当了”,语气甚为急促。

    “叔儿,咋地了这是,有啥事慢慢说,别着急啊。”见黎叔儿如此失态,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都已经猜到了那陈府连同那和气的老苍头必定是凶多吉少,可他们又不会筋斗云,就算现在快马加鞭地跑回去,恐怕也是于事无补了,只得先劝解黎叔儿,让他不至过于自责。

    眼见自己鞭长莫及,黎叔儿亦是无计可施,只能一面长吁短叹,一面带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往回折返。

    到了那陈府,火势依然猛烈肆虐,加之那陈府为了讲求幽静,建的位置远离民宅,况且此时城外太平军攻势极凶,百姓们都躲在家里避战火,即便是看见陈府着火,也不会有哪个甘愿冒着被流弹和炮弹击中的危险来救火,因而黎叔儿他们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陈府被大火大口大口地吞噬干净。

    呆了半响,黎叔儿忽然似有所悟地看向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慢慢说道:“你们说,卢府的灭门惨案,真的是混入城内的太平军奸细所为吗?还有,卢府是日夜里被夷为平地,那把火真的是太平军奸细放的吗?”

第257章 道法自然

    黎叔儿此言一出,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均是为之一怔,满脸骇异地看向黎叔儿,一时间,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因为黎叔儿话里隐含的深意实在是太过重大了。

    要知道,当初将卢府阖府三十余口遇害定性为是混进城内的太平军奸细所为,是当初沧州城知州沈如潮亲口告诉黎叔儿的,言之凿凿,声泪俱下,已经将太平军欠下卢府的血债坐实为了一桩铁案。如今黎叔儿却对这一血案背后的真凶产生了怀疑,那岂不就是在直接质疑沈如潮的断案能力吗?要是再往深了想,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叔儿,大胆怀疑,小心求证固然没错,可您的怀疑有根据吗?要知道,如果您的怀疑是错误的,就很可能造成内部的相互猜忌和内耗,那样就等于是帮了太平军的大忙,您可要三思啊。”对于黎叔儿这一颠覆性的推论,杨亿一方面是感到难以置信,另一方面,也有些迟疑和犹豫,毕竟眼下沧州城是战事趋紧,要是他们再和沈如潮发生龃龉,那对于已经是四面楚歌的沈如潮将造成致命的打击,杨亿固然对那沈如潮没有什么好感,亦无恶感,但阖城的数万黎民百姓可全仰仗着沈如潮的勉力支撑,才免遭太平军的刀兵荼毒,仅从这一点,杨亿打心里不愿意将沈如潮置于对立面,成为他们的对手。

    黎叔儿苦笑了一下,道:“叔儿也只是突发奇想的猜测,又没说一定是真的,只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实在是太过诡异,你们想想,先是那藏着无数秘密的四合院被一把手烧成了白地,然后就是见过那些尸鬼的吴二牛离奇死亡,再往后,就是这陈中田的府邸里发现了鬼油子,好嘛,咱们前脚走,后脚就着火,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不是,这说明咱们爷们已经被一伙邪恶势力给盯上了,他们在暗中时刻窥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只要咱们有所发现,他们就立刻痛下杀手,将那线索掐死,这既是在阻挠咱们

    爷们进一步的动作,更是在向咱们爷们示警,想让咱们爷们知难而退,不要再浑水了,明白没?”

    “那叔儿您打算咋办呢?不是,这事儿要是真和咱们没啥关系,那咱们也就别装大尾巴狼了,该干啥干啥去呗,比如,去找卢灵儿啥的,嘿嘿”魏二苟一向心直口快,尽管至今都不明白黎叔儿死乞白赖地非要领他们仨回沧州城想干什么,但他本就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性子,只要柳若雪不离左右,去哪里倒并不重要,只是鉴于眼下大家伙被一群看不见的对手盯上了,身陷险境,便很自然地劝黎叔儿早日来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正经。

    “叔儿问你们,你们修道的目的是啥啊?”黎叔儿眯着眼睛看了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一眼,忽然问起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为了啥?还不是当初别您给忽悠上贼船的,您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玩儿我们是吧,呵呵”杨亿见黎叔儿一本正经的样子,想起当初被黎叔儿用一锅很可疑的稀粥就将自己收为马仔的糗事,是忍俊不禁,童心大起,忍不住挤兑起了黎叔儿。

    “哪个骗你了,若不是叔儿我慈悲为怀,你小子恐怕早已是冻死在那铁苍山之上了,我算算,带到今天都该烧周年了,哼哼”黎叔儿乜斜了杨亿一眼,显见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便又看向魏二苟,提高声音,语气也不悦地问道:“那你呢,想好了再说!”

    “想不想事儿都在那搁着呢,我是走投无路了,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不是和您是铁子吗,豁出老脸求您了,您也是一讲究人儿,抹不开面子,一寻思,这收徒弟很收小弟也没啥区别,一个是赶,两个也是放,多我一个不多,就这么地,就把我收了,对吧?”魏二苟更干脆,一番话将黎叔儿完全描绘成了一个跑江湖撂地、到处拉人入伙的草头班子班主。

    嘿,这家伙把黎叔儿气得,看着柳若雪都快崩溃了:“桃丫头

    ,你、你给这两个小畜生修道的真谛是啥,他们俩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啊!”

    柳若雪见黎叔儿被气得都要爆血管了,心中一阵春意涌动,知道别看黎叔儿表面上吹胡子瞪眼的,实际上心里指不定怎么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天伦之乐呢,于是也凑趣道:“我修道的目的,就是想找个像您这样的好师傅,那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这个孤苦无依的木妖了……”

    桃木妖毕竟是个女孩子,想起以前修炼时被那些强悍的邪灵欺凌的诸般苦楚往事,眼圈一红,暮然伤感不已。

    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完全被柳若雪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给闹愣了,魏二苟心疼啊,赶紧过去又搂又抱地是好一通温纯,看得黎叔儿和杨亿是冲上去暴打那上下其手的魏二苟一顿的心都有这孙子,总是能找到一个高尚的时机将自己猥琐的念头化为现实,如果不要脸也能升级的话,那丫一定是不要脸群雄里的帝王级!

    片刻之后,在黎叔儿和杨亿威严的注视下,魏二苟总算是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柳若雪,看向那二位眼神不善的爷笑道:“总算哄好了,这活不好整啊,老累心了,嘿嘿”

    黎叔儿大眼皮一翻,实在是无语了,过了一会儿,才忍着气问道:“我刚才说哪儿了,都让你们给搅和糊涂了,哎呦,给你们这一天这这是操不完的心,生不完的气,我上辈子欠你们的是吧,这辈子你们这么祸祸我,诶?”

    黎叔儿叹了口气,那是真上火了,思谋了一下,才将自己已经混乱的思维捋顺溜了,说道:“咱们道家修养,分为五重境界,乃是功利境界、道德境界、人神合一境界、造化境界和宇宙境界,这五重境界,是随着修道者的功力日深,逐次升华,便如登山者拾阶而上一般,没上一阶,所看到的景致便大为不同,是之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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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刑警,被盗墓贼一板砖拍得穿越到了清朝,还是即将被太平军屠城的沧州城内,然后又被一猥琐、邋遢的冒牌道士黎叔儿骗得拜了师,不得不跟着师傅战鬼妖、斗尸魁,遍体鳞伤不说,心仪的佳人也不知所踪,于是,悲催刑警变身废材道士,跟着不着调的师傅一路降妖除魔,笑料不断,然而,浮云背后,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一个精心设计已久的巨大陷阱......极品刑警道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刑警道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