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太初的后手
晶石入手的瞬间，一股令人心颤的惊悸，猛地摄住姜河的心神。
“好像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存在。”
咽了咽唾沫，姜河鸿鸣刀连连斩出，一重又一重“彼岸”空间向头顶上空的星域轰去。
但，这一次，“彼岸”的力量却被困锁在火海之中，无法突破。
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意志，从地核深处涌动而出，“大胆蟊贼，竟敢窃吾火德星君法身，死来！”
下一瞬，滔天的火焰，凝聚成一具顶天立地的火神法相。三万六千毛孔之中，火焰法则所化的火蛇不时钻出。两颗神目绽放出洞照幽微的光芒，落在身上，姜河顿时生出被看透的感觉。
火德星君。
快速翻找着太初之龙的记忆，很快，姜河找到了一些的信息。
上古，至尊钧逆夺天道，先是创下仙道，传于弟子。结果招致上苍震怒，降下杀劫，斩灭人仙。至尊不忍看到弟子就此陨落，于是再创神道，让那些被斩灭的人仙可以凭借一丝仙灵食信仰香火修行。
后来，那些神道强者，创立了天庭，镇守在九重天上。
火德星君，就是天庭七位星君之一，有生养万物、烛幽洞微之能。
但，让姜河不解的是，天庭中的神道强者，由于元灵被斩的缘故，转修神道后，实力基本上很难有提升。
譬如天庭之主，修炼了足足两亿多年，依然只有天王境界。
但现在出现在姜河面前的这位火德星君，怕是君阶都不止了，这明显和天庭的实力对不上号。
“难道是那位至尊钧布下的后手？”
姜河在心里暗暗猜测，然而在火德星君面前，他的所有心思完全是透明的。
“尔竟知道道祖？”
火德星君的声音中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让火海世界跟着翻腾起来。
“知道前辈的一些事迹。”
姜河点了点头，从火德星君的语气中，他听出了一些善意的味道。
火德星君身上，刚开始出现时的敌意已经消失，让姜河不由松了口气。
“前辈当年不惜被天道同化，也要为此域创造出一线生机，实在令人仰止。”
姜河发自内心的说道，脑海中浮现出太初之龙的身影。
举族逆伐神魔，最终族灭，死后血肉龙躯化为九重天，为守护洪荒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这两位早在亘古之前就已经证得至尊，道法与天齐平。若它们一味求活，神魔天根本留不下它们。
然而为了守护洪荒域，两位至尊相继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和它们一样的，还有青铜宫殿的那截青藤、彩凤，以及敢以“平天”为号的痛苦女士。
前人赴死，才有了今日生生不灭的洪荒域！
“原来你是太初至尊的传人，先前倒是冒犯了。”
火德星君从姜河的念头中明白了他的身份，语气不由恭敬了几分。
姜河摆了摆手，“是晚辈见宝起意，打扰了前辈修行不说，还挖了前辈寄托仙灵的法身，真是罪过。”
神道修行，需要将仙灵寄托于某件神物之上。当初钧至尊便是裁截了一块天，按照九州格局制成一副灵榜。只要将仙灵寄托在灵榜之上，便可获封神位。
而火德星君的寄灵之物，则是这颗火主星。不仅如此，火德星君还将整颗主星炼成了法身，灵身合一，成为名副其实的“星君”。
“吾能有今日，完全是仰赖太初至尊。若非是有太初至尊的造化之火，吾早已随天庭神灭于域外。”
火德星君感慨地说完，姜河之前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蓦地，姜河想到了什么，道：“那其他六大星域的主星上，还有其他星君吗？”
经星天七大星域，正好对应天庭的七位星君，这让姜河无法不产生某些联想。
“不一定。”
火德星君的话，打破了姜河的幻想，“当年，九州供奉的香火越来越少，天庭难以为继。到后来，人间的信仰之力变得不再纯粹，充满了贪欲之毒。吸收之后，一些天神甚至沦为邪神。”
“为了不让天庭沦为邪神之地，天庭之主举天庭之力，杀向神魔天。那一战，诸神陨落，百万天兵尸体遮蔽了月轮天，天庭之主也战死天外。”
听到这里，姜河眼前似乎浮现出那惨烈的一幕，胸腔传来闷顿之感，一时间难以呼吸。
“吾原本也要死在那里，但在吾神道寂灭之后，一缕仙灵却不知为何，在此星内的造化之火中复苏……”
伴随着火德星君疑惑的声音，姜河嘴巴越发张开，脸上更是露出无比的震撼。
火德星君的仙灵，能够从造化之火中复苏，毫无疑问，这件事必然是出自太初之龙的手笔。
而让姜河表现得如此失态的，不是太初之龙能够让火德星君死而复生，并且从天人境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星君”，而是他想到了希望之地的亿万颗星星之火。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姜河脑海中浮现出来，让他猛地一阵头皮发麻。
“那些星火，难道都是陨落的仙灵？亦或者，还有龙族的英灵？”
姜河不敢往下深想，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背后的意义就太重大了。
想象一下，起源之地战死的那些强者，突然有朝一日全部归来，而且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那副场面，不要太美！
“大佬不愧是大佬！”
不知是被火海热浪烤的还是因为什么，姜河一阵口干舌燥。
深呼吸，将诸多杂念甩开，姜河的心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就算猜到了太初之龙可能布下的后手，姜河眼下还是得按部就班先返回印记城，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把筹码孤掷一注压在别人身上，这不是姜河的风格。
哪怕对方是太初之龙。
姜河只相信自己。
眼角余光向下瞥了瞥晶石大地，姜河沉吟一番后，道，“那个，火德星君前辈，晚辈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火德星君眉头一挑，在知道姜河的身份后，它便收回了洞观之力，此时并不知道姜河心中的想法。
只是，看着姜河一副欲言又止之外，眉眼间无法掩饰的贪婪，火德星君心头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负人间
“你……你说。”
不知为何，在说出这句话时，火德星君竟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
姜河闻言，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挤成了花，正考虑着要多少晶石合适，突然，一股强烈的心痛之感，跨越亿万星空，让姜河脸色唰得变得惨白。
“不好，地球……夏瑜！”
刹时间，姜河生出明悟，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机，从他身上席卷开来。
火德星君眉头一拧，火焰所化的大掌当头盖下，掌心一股股温热的力量涌出，注入姜河体内，为他抚平被情绪牵动的暴虐能量。
“前辈，您可有办法将晚辈直接送回起源之地？”
经星天的出口，这一周轮换在了日星域，和姜河所在火星域中间，还隔了一个土星域。等姜河驾驶亚特兰蒂斯号赶过去，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年。
但那股心痛感，来得如此强烈。姜河担心，夏瑜会撑不了多久。
地球，姜河都可以不在乎。吸收了造化之火的法则后，他大可再造一颗星球。
可夏瑜不行，凭姜河现在的能力，还远远达不到造物出完美生命的境界。
火德星君摇了摇头，“不行，吾的力量，最多将你传送出火星域。不过，吾倒是知道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让你快速回到起源之地，只是……太过凶险！”
连火德星君都说凶险的方法，姜河心中微微一凛，但很快道：“还请前辈相告。”
见姜河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火德星君不再犹豫，“起源之地和九重天同处一域，可以视为洪荒域的两个空间节点。而想要从起源之地的节点走到九重天的节点，中间必须要经过印记城这个节点的中转。”
火德星君一字一顿的说着，落在姜河耳朵里，让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而吾的方法，便是不经过中转节点，取道虚无之界。”
“常静天你应该呆过，虚无之界，和常静天的环境类似，但却要比常静天危险亿万倍。”
虚无之界，乃是虚空之后的世界。那里死寂一片，任何生灵在里面呆上一会，都会迷失心神。
更可怕的是，虚无之界到处充斥着虚无黑洞，哪怕强如天君，遇到之后也极难挣脱。
还有虚无风暴，那是曾经迷失在虚无中的强大生灵，体内的力量溢散后形成的乱流……
姜河沉默了下来。
几秒之后，姜河抬起头，语气决绝道：“多谢前辈。”
“哎，看来还是无法改变你的心意。既然如此，那吾就送你一程吧。”
火德星君说完，大手一抓，法则之力直冲星外，将亚特兰蒂斯号抓来在手中。
另一只手，熊熊燃烧的五指扣紧虚空，用力一撕，虚空被生生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虚空之后的虚无之界。
“呜呜呜……”
并不存在的风声，从虚无之界中传来。姜河只看了一眼，神魂便生出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吾从你的记忆中看到域外邪魔入界的画面，所以，吾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从火德星君口中响起时，语气明显变得柔软了许多。
姜河鼻子一酸，没有劝说什么。
九重天上，多少英灵至死仍魂牵故里，却无法回家。
是不敢，也是不能。
征战九重天亿万载，他们不复当年。再回到地球，更大的概率，是被当做邪魔对待。
事实上，若不是姜河当初在离开之前，让九鼎为九重天的英雄们正名。地球上的那些超凡者，根本不会知道，为了守护人间，九州先人到底付出了多少。
九重天不曾负人间，可人间，亏欠九重天太多太多。
“有朝一日，晚辈会回到这片星空。若前辈未死，定与前辈并肩战个痛快！”
听到姜河的话，火德星君露出欣慰之色。
九州，又有后来人。
人间，有后。
“走吧，魔族的大军已经快到主星附近了。”
火德星君说完，原本就高大的身躯，再度拔高，巍峨屹立在星空之中。
“域外邪魔，受死！”
大吼一声，滔天火海倒灌星河，将无数破空而来的魔族，连同它们所出的虚空熔炼成虚无。
一击之后，火主星分崩离析，一块块堪比山岳的赤红晶石，投入亚特兰蒂斯号中。
“小子，送你的。”
火主星解体！
失去了法身后，火德星君威势更盛三分，霸道的气焰，直欲捅破灿烂的霄汉。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苍凉、悲壮的古老战歌，从火德星君口中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姜河跟着诵念完最后一句，将亚特兰蒂斯号扔进刚创造的芥子空间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入虚无之界。
眼前一黑，五感紧随着迅速蒙蔽。
尝试着外放出神念的力量，果不其然，姜河的精神力离体之后，便会被虚无直接吞噬。
将心头升起的躁意压下，姜河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想要穿过虚无之界，靠蛮力是不行的。
这里没有色彩、没有光明、没有能量，没有生命所需要的一切元素。
就连暗无边界的漆黑，也只是因为所有的一切被虚无的力量湮灭，让人生出的错觉。
“必须先定位到地球的坐标才行。”
有了坐标，姜河才能前行。
五感封闭，神念沉寂，此刻，姜河只能凭借一点心灵的牵系，去感应夏瑜的气息。
于此同时，起源之地。
地球上空，真正的遮天蔽日。
来自四个位面的魔物，肆无忌惮地显化出本体法相，将地球整个包围了起来。
照耀了亿万年的太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悬挂在天上的，是四枚天尊级别法则所化的光团。
来自四个位面的法则力量，源源不断从那些光团中散发出来，与地球的法则进行着拉锯战斗。
四位巨头的身影显化出来，坐镇上空。望着下方的大地，它们脸上流露出同样的贪婪。
第三百六十三章 信仰之殇
东天方位的法则光团上空，九幽土伯猛地察觉到了什么，周身弥漫的幽冥之力出现不受控制的迹象，
“起源之地的法则快要坚持不住了。”
其他三位巨头神情齐齐一震，仔细感应了一番后，气息都是变得凌厉起来。
“没想到，吾等竟有入主起源之地的一天。”
“哈哈哈，还要多亏了那姜河。若非他将青铜宫殿打开，吾等也不会成就上位神魔。”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起源之地的法则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吾先说好，九州之地，血海要三分之一。”
北天方位，魔王波旬话音刚落，就见距离地面不到万米的高处，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缓缓裂开。
守护地球亿万载的法则之壁，终于被攻破。
地面上，无数超凡者和普通人仰头望天，当看到那面法则之壁破开时，尽管不了解那是什么，但却有一股深深的绝望，从他们心底最深处涌现。
仿佛回到了亿万年前，人类刚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时。那时候，人类还没有掌握超凡力量，在凶兽、毒虫肆虐的地球上，他们随时要面对死亡的危险。
崇山总部，九鼎长老和九州以外的超凡者，也在看向天空。
和那些普通人不同，他们知道法则之壁的存在。也正是如此，他们更加明白，起源之地这一次面临的危机，远远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真正的覆灭之危！
“四位天尊级别巨头，竟然同时出手了！”
九鼎的一位长老，语气中透发出幻想破灭的无力感。
原本，他以为四位面的主宰自持巨头身份，不会轻易出手。完全没想到，从四大位面兵锋横空的那一刻起，四位巨头就齐齐出动。
“都怪姜河，要不是他帮助四位面的主宰突破，它们怎么会可能打破法则之壁！”
另一位长老语气怨毒，而对于他的话，人群中除了教皇和几名九鼎的长老露出了不悦之色外，其他人全都默然地点了点头。
“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给起源之地保留一些火种！”
一位九阶巅峰的超凡首领呵斥出声，旁边另一位超凡首领眉眼间露出讥讽之色，正要开口嘲讽，突然，一股强绝的波动从脚下激荡而出。
“轰轰轰……”
一连九道轰鸣声中，刺目的金光破开泥土，九鼎破土而出。
“怎么回事？九鼎不是被封起来了吗？为何会突然出动？”
九鼎长老大骇，在夏瑜将九鼎的钥匙交出来后，众人便将九鼎挪进了崇山，封入地下。这样，哪怕魔物入界，崇山总部也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当然，他们真正的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金光耀世，九鼎裹挟涤荡乾坤之势，向无边无际的魔物大军轰去。
当看到九鼎升空的那一刻起，九州大地上欢呼声响彻天际。
守护地球的法则之壁他们不知道，但镇守九州的九鼎，却是无人不知。
从上古拟文命以身铸鼎以来，起源之地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魔物入侵。然而那些魔物却始终不敢将魔爪伸入九州的地界，究其原因，正是因为有着九鼎的镇守。
一次又一次，犯界的魔物，无不被轻松镇压。
九鼎，成了不败的象征，九州文明的守护图腾，凝聚着九州血脉的信仰。
崇山总部，九鼎的长老却是满脸的木然。
“挡不住，哪怕禹皇在世，也不可能做到以一敌四。”
一位长老苦涩开口，其他人也是同样戚戚然。
果然，高天之上，九鼎爆发的金光还没落在那些魔物身上，四道光柱贯落而下。
圣光、血海、幽冥、深渊，汇聚着四位面本源之力的光柱，生生轰中了九鼎。
金光寸寸崩碎，连带九鼎鼎身上也绽裂出触目惊心的裂纹。
“拟文命无能，守不住九州山河啊……”
一道身影显化出来，悲呼声中，泣下血泪。
九州亦同悲！
血脉的骄傲、信仰，在九鼎裂解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九鼎已毁，九州的脊梁，断了。”
“山河倾覆，人间不存。”
“没人能够拯救我等，通通死吧。”
“……”
城市、荒野、山林。
灵气复苏后迅速生发的植被，突然凋零。无数新晋的超凡者，血脉之力瞬间枯竭。
所有人都感应到，这颗星球，在走向它的终点。
亦或者说，是人族在这片土地上所创造的时代，即将被终结。
然而，就在所有人万念俱灰之际，一道瘦弱的身影，踏着虚空登天而上。
“那是谁？”
一些普通人望着那道身影，发出迷茫的声音。
“九鼎之主！”
认识她的超凡者通红着眼睛，说出了她的身份。
得知了夏瑜的身份，那些人却生出更多的疑问，
“九鼎之主，为何是个女人？”
“就是，为何要将九鼎交在一个女人手中？”
“肯定是因为她，九鼎才会不敌魔物。”
绝望之中，那些人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仿佛这样做就能改变什么。
面对众人汹涌的愤懑，那位超凡者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她是地球之主的女人。”
地球之主。
这四个如同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从那位超凡者口中响起的一瞬间，所有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许久，才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小声道，“地球之主，他会回来拯救我们的，对吧。”
超凡者循声望去，看着那张充满着期待的小小脸庞，然后重重点了点头，“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地面上发生的这一切，夏瑜毫无所知。
九步之后，她站在了拟文命身前。
“很好。”
拟文命深深地看了夏瑜一眼，话落之后，九鼎彻底崩碎，化作九道流光，没入夏瑜体内。
流光入体，夏瑜只觉快要被阳燧能量撑爆的身躯，忽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且，她的力量，也再度拔升了一个层次。
从半步天尊，一跃迈入真正的天尊领域。
“大夏拟文氏夏瑜，借九州之力，诛魔！”
长呼如雷，下一瞬，九州之地，亿万光芒向夏瑜汇聚而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王者归来
吸收了九州山河地理之气，加上阳燧、九鼎的能量，此刻，单以掌握的能量来算，夏瑜甚至还要超过四位巨头一截。
但夏瑜深深知道，这些力量，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
“好歹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天尊境的滋味，姜河知道了，肯定会很羡慕吧。”
脑海中那道身影一闪而逝，然后被无穷的战意淹没。
“轰！”
汹涌的能量，毫无保留倾泻出去，凝聚成九颗太阳，悬浮在夏瑜头顶。
九日同辉，纯粹的能量光芒逆冲向魔物大军。
照破了九幽、蒸干了血海，圣光在它面前，犹如萤虫之火。光暗同体的深渊，阴影被涤荡，唯余郎朗日光。
一击之下，败尽四巨头！
不止如此，在夏瑜的牵引之下，地球残余的法则之力被她唤起，本源的力量贯穿虚空，向四个位面的本源轰去。
“不好，快阻止她！”
天庭之主大惊失色，它看出了夏瑜的意图，竟是越过四巨头，想要直接斩断四位面的本源。
一旦成功，皆是四位面将无可避免地走向寂灭。直到亿万年后，再度孕育出新的世界。
“姜河那个疯子，养的婆娘也是个疯子！”
九幽土伯破口大骂，接引来最阴厉的九幽九冥之力，腐蚀夏瑜身外的能量。
血海波旬和深渊之主梅菲斯托同样在倾力出手，想要阻止夏瑜，但却只能看着夏瑜牵引的本源一点点侵入到四位面中。
但，下一瞬，四股极致恐怖的位面意志被触怒，裹挟着四大位面的世界之力向夏瑜的神念碾压过去。
世界之力，恐怖如斯。
天尊，挡不住！
“咔嚓……”
破碎的声音，从夏瑜体内传出。拟文命的意志，伴随着九鼎的力量，瞬间湮灭。
然后是阳燧的能量，九州之力……
夏瑜的气息极速跌落，短短几秒的功夫，已经从天尊境落到了天人之下。
九阶、八阶、七阶……
面对四大位面意志的反扑，夏瑜一败涂地。
如果她不是想着从根源上斩断四大位面的威胁，只是和四位巨头斡旋的话，唯有不能带走一位巨头。
想到这一点，四位巨头俱是生出一阵后怕。
不过，伴随着夏瑜失去了那些的力量，起源之地最后的希望，也宣告破灭。
“九鼎之主，在你陨落前，吾可以让你留下遗言。”
九幽土伯神色郑重说道，尽管是站在对立面上，它对夏瑜的勇气依然充满了敬意。
同样，这也是对一位曾经的天尊给予的尊重！
听到土伯的话，夏瑜失去血色的脸上，涌起一抹苦涩。
“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呢喃出声，夏瑜低头看了看脚下这颗蔚蓝色的星辰，心里却无由来一阵轻松。
或许是因为，那些压在双肩上的重担，终于不用再扛下去了吧。
旋即，夏瑜想到刚才土伯的话，想了想后，轻声道：“等姜河回来了，帮我告诉他，我喜欢他。”
说完这一句，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从夏瑜眼眶中砸落，怎么擦都止不住。
看着夏瑜突然表现出的姿态，四位巨头忽然生出无比的疑惑。
它们不了解人类的情感，尤其不懂为什么九鼎之主，连四位上位神魔都敢挺身应战，但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对姜河说。
“人族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灵。”
土伯摇了摇头，看向夏瑜，“吾会将你的话转告姜河如果他还活着并且能够回来的话。”
说完，幽冥之力从土伯体内咆哮而出，天堂之主同时扬起了圣剑。
血海翻腾、深渊席卷。
突然，一道声音，从虚空之后传响而来：“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听到了。”
在四位巨头震骇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一道身影，拳碎虚空，霸道地闯入它们的视野中。
“我，姜老虎，回来了！”
姜河长啸出声，身影一闪，出现在夏瑜面前。
“真的是你。”
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姜河，夏瑜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旋即想到了什么，双颊猛地酡红，用低弱蚊哼的声音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不自量力想要毁灭四位面本源的时候。”
姜河在虚无之界中，正是感应到了夏瑜牵引地球本源的气息后，才成功定位到了这里的坐标。
“那你都听到了？”
夏瑜的声音越发小了下去，闻言，姜河露出迷茫之色，“听到什么了？啊，不好意思，刚才出来的时候正在应付虚无风暴，没听清你说的什么，要不你再说一遍。”
看着姜河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夏瑜当即扬起拳头砸了过去，但却被姜河抓在了手中。
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姜河的掌指涌来，帮助夏瑜止住体内恶化的伤势。
“在这里等一会，我先去把那四个家伙灭了。”
姜河说完，向四位巨头望去。
一转身，催人胆裂的杀气，从他浑身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
“那是谁？”
“气息好恐怖。”
“好像被他看一眼，我就会浑身裂开一样，太可怕了。”
地面上，无数双目光先是被姜河吸引过去，然后又被他散发的凌厉气势逼得不得不移开。
“是地球之主，他回来了。”
很快，有人认出了姜河的身份，大喊出声。
但在接连见证九鼎和夏瑜的落败后，那些人对姜河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高天之上，四位巨头被姜河的气势所慑，下意识转过头去。
旋即，它们想到了什么，又齐齐向姜河看来。
“那个，盟主，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九幽土伯搓着手，想要解释着什么。
姜河只是冷冷地看着它，任由它做出狡辩。
一旁波旬倒是看不下去了，“土伯，你怕他做什么？吾等都已成就上位神魔，就算他也是天尊，也奈何不得吾等。”
深渊之主梅菲斯托跟着站了出来，“就是。而且如今起源之地本源受创，他出身此界，必然受到牵连。”
天堂之主圣剑提起，虽然没有开口，态度却显露无疑。
对面，姜河目光从四巨头身上一一扫过，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缓缓响起：“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姜河叛变了？
剑拔弩张！
姜河霸绝天地的气机，同时向四巨头笼罩过去，竟是要以一敌四。
察觉到姜河的意图，四位巨头表情同时一变。
“姜河，吾承认你进步的速度，远超想象。但你妄图一身横压吾等，未免太托大了吧。”
九幽土伯语气冷漠，其他三位巨头也是面露讥讽，似乎在嘲笑姜河自不量力。
在被夏瑜威胁到世界本源后，四位巨头背后的位面意志苏醒过来，此刻仍在为它们源源不断提供世界之力。
有了世界之力的加持，四位巨头完全可以做到在同一境界的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除非姜河有一击秒杀它们的实力，否则便只能被来自四个位面的力量拖住、耗死。
“就算是你父亲九黎兵主在此，也不敢说可以凭一己之力对付吾等。”
波旬嗤笑出声，有了世界之力撑腰，姜河对它来说，已经不再是威胁。
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躲回血海。到时候姜河想杀它，就必须要过血海位面意志那一关。
哪怕是天尊境，对上孕育世界的位面意志，也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天堂之主和深渊之主倒是没有开口，不过从它们眉眼间流露出的傲慢，内心的态度已经显露无疑。
姜河嘴角掀起，“看来你们是打算背叛之前的盟约了？”
“盟约？”
梅菲斯托面带玩味，“之前你有青铜宫殿当筹码，吾等才不得不做出让步，与你缔结联盟。可现在不同了，镇压你之后，青铜宫殿自然是属于吾等的了。”
说到这里，梅菲斯托话锋一转，“当然，你想继续保留联盟也可以。不过，以后联盟的规矩，吾等说了算。毕竟，起源之地，只有一位天尊境。”
其他三巨头闻言，在心里默默为梅菲斯托竖起了大拇指。
听完梅菲斯托的话，姜河竟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过了一会，他像是有了决定，“我听明白了，你们就是人多欺负人少呗。”
“没错。”
对于姜河的说法，梅菲斯托坦然承认。
三巨头跟着点了点头，期待的目光，落在姜河身上，等待看到他无奈答应的那一幕。
姜河闭上了眼，语气一如四位巨头预料的那般，带着无奈的味道响起：“哎，人少还是吃亏啊，既然如此，那就……出来吧！”
姜河说完，一股淬厉的魔气，从他掌心浮起的一粒光点中冲天而起。
芥子空间打开，上百只羽魔臂展横陈，仰天啼鸣。
“唳！”
尖锐的音波，震裂长空。不属于此域的法则力量，从它们的魔躯中裹荡而出。涌入地球位面后，瞬间犹如滴入油锅的冷水，让天地虚空剧烈沸腾起来。
霸烈的魔威，扑面而来，四位巨头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它们身躯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域外邪魔，真的是域外邪魔……”
梅菲斯托难以置信地瞪圆着双眼，旋即想到了什么，指着姜河大笑出声，“哈哈哈，地球之主竟然成了叛徒，把这么多域外邪魔带进洪荒域。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梅菲斯托的声音，在上位神魔的力量增幅下，传遍了地球上的每个角落，无数人族向姜河投来复杂的目光。
“不可能，姜河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夏瑜一副坚定无比的神色，在她心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出背叛地球的事，但姜河绝对不会。
但，夏瑜的坚持，很快遭到来自九幽土伯的反对：“不可能？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他没有背叛起源之地，为什么会把域外邪魔带进来？”
“一百多只堪比天尊境的邪魔，难道都是他姜河收服的不成？”
“凭他一位天尊，能够制服上百同阶的邪魔？九鼎之主，莫不是你也被背叛了此域？”
波旬和天堂之主相继发难，让夏瑜哑口无言。
而在听到四位巨头的话后，地面上那些人族的目光也从质疑变成了唾弃：
“这就是地球之主？”
“为了一己苟活，竟然给域外邪魔当狗？”
“滚啊，地球不需要你这种走狗！”
“……”
这一刻，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对姜河的态度全都出现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不、不会的，你们相信我，我以九鼎之主的名义起誓，姜河他绝对不可能是叛徒！”
夏瑜脸色苍白的解释着，但她刚说完，崇山总部，一位九鼎长老冷漠道：“拟文氏夏瑜，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与叛徒姜河勾结，故意毁坏九鼎。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九鼎之主，而是九鼎的罪人！”
半空中，夏瑜瘦弱的身躯猛地踉跄，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位长老，却看到在对方身后，几乎所有九鼎长老都对她流露出厌弃之色。
“九鼎罪人！”
从齿缝中吐出这四个字后，夏瑜只觉身体里的力量连同血肉一起被抽空，整个人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躯壳。
然而，下一刻，一团火光，咆哮着从高天之上向那位九鼎长老头顶轰去。
“姜河，你敢……啊……”
那位九鼎长老话说一半，喉咙里剩下的怒喝便化作了一声惨叫。
几秒后，火光散去，九鼎长老的身影消失不见，原地留下一小撮黑色的灰迹。
姜河弹了弹指甲，对他来说，杀掉一个九鼎长老，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姜河，你能杀一人，难道还能杀光所有九鼎人？能杀尽地球众生？”
另一位九鼎长老刚烈无比，姜河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是一道火光轰去。
“一群只敢躲在女人背后的废物，杀了就杀了。有谁不服，站出来，老子一并解决。”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堂堂九鼎长老，姜河说杀就杀。
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如果说在姜河第一次动手时，那些九鼎长老还只是敢怒不敢言。那么在唯一敢言的长老也被碾死之后，剩下的人便连怒也不敢怒了。
倒是那些普通人，一个个望向姜河的目光中，除了畏惧，隐隐多了几分憎恨。
第三百六十六章 此刀，荡平世间污秽
注意到那些普通人的目光，姜河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觉得，老子就是个杀人狂魔？”
姜河的声音不大，却带有一股直抵人心的力量，叩响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
没有等他们给出答案，姜河指着夏瑜，声音逐渐拔高，“她是谁你们知道吧？九鼎之主，也是铸就九鼎的拟文命的后人。”
人群中起了骚动。
姜河无视众人，继续说道：“当初，大地之上洪水肆虐，毒虫猛兽横行，更有无数位面魔物犯界。为镇压九州，拟文命创下秘术，将血肉之躯炼作九鼎，一身天尊力也封于鼎中。从此，有了九鼎，九州大地才变得祥和。”
骚动安静了下来，一些人望向夏瑜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敬意。
“而这一次，魔物大举犯界，人族存亡之际，唯有一人，站了出来，直面魔物大军。”
“为了给你们争取到一线生机，她不惜重启先祖秘术，将自己在地核之中炼成血肉之器。”
“为了彻底杜绝魔物的危机，她冒着被位面意志灭杀的危险，去斩断位面的本源。失败之后，却被你们钉在耻辱柱上，说她勾结叛徒，毁坏九鼎，说她是九鼎的罪人！”
“你们，配吗？”
姜河口中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所有人族心头。
九鼎剩下的几名长老，低下了头颅，嚅喏着想要说些什么，姜河却看也不看他们。
伸出一只手，造物法则的力量注入夏瑜体内，却无法阻止她本源的崩坏。
被四座位面意志掀起的世界之力反扑的那一瞬间，夏河的生机便已经断灭。
若非姜河及时出现，吊住了她一口气，早已魂飞魄散。
但之后，当听到九鼎长老将她判处为九鼎罪人，当看到无数人族齿冷的目光，夏瑜心死成灰。
如同一个漏气的风箱，夏瑜的生命力止不住地流逝出去。
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夏瑜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想最后留给姜河美好的一面。
但却做不到了。
夏瑜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姜河却听到了她的声音：“姜河，谢谢你……”
摇了摇头，姜河露出柔软的笑容，“不用客气。夏瑜，好好休息吧。这个位面，不配得到你的守护。等你醒来，我会让你看到一个新世界。”
鸿鸣刀斩出，惊艳的刀光一记接一记，生生截断了光阴长河，将“彼岸”的力量结成凝滞的空间之茧，裹住了夏瑜的身躯。
将茧送入亚特兰蒂斯号中的沉眠舱后，姜河脸上的柔软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比刀光还要凛冽的冰冷。
“愚蠢，是你们的原罪！”
姜河的身影，如同降临在尘世的神，口中响起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无可违逆的意志。
“你们可以质疑我，但夏瑜，你们没有资格！”
长刀扬起，物质、元素、时间、空间……所有的一切迅速消弭。
刀锋之下，唯余虚无。
“这一刀，名为“净世”。”
“浊世滚滚，吾当凭手中之刀，净化此间恶。”
劈天的刀光，带着涤荡乾坤的锋芒，横扫天地。
那些曾对夏瑜报以恶言的人，在那刀光之下，化为灰灰。
一刀斩灭不知几几多的灵魂，姜河心中的郁结依旧没有得到舒展。
转过头，姜河望向四位巨头。
“你们说我背叛了此域，投向神魔天？”
被姜河的目光盯住，九幽土伯赶紧摇了摇头。
“说我带域外邪魔进来？”
波旬一闪身躲进了无边血海，避开了姜河的目光。
“说我无法收服这些羽魔？无法压制同阶的邪魔，所以我就是叛徒？”
天堂之主和梅菲斯托同时低下头颅，脸上的傲慢荡然无存。
“那么，我就告诉你们，我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一字尾音落下，姜河掌心，芥子空间轰然炸开。
三千太初兵团，天尊境气息齐齐外放。
地球法则只坚持不到一秒，便被三千道天尊级别的法则力量冲击得粉碎。
天外，地球所处的星系，一颗颗星辰摇摇欲坠，星河动荡不安。
“谁说，只有我一位天尊？”
姜河屹立在三千天尊之前，气势跋扈到了极致。
四位巨头，全都石化在了原地。
它们被四大位面孕育出来，诞生之初，便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受制于残缺的法则，使得它们苦修无数亿载，也无法打破位面的桎梏。
直到，它们付出了各自位面无数年积累下来的底蕴，从姜河手中换取到了进入青铜宫殿修炼的机会。借此，它们终于迈出了前无古人的一步，成就上位神魔。
但，只是去了一趟九重天，姜河不仅自身成长到了和它们同样的高度，就连造物出来的太初兵团，也是人人天尊。
一人得道，鸡犬皆可升天？
四位巨头，内心一片冰冷。
姜河的声音更冷，“在你们决定背叛洪荒联盟的那一刻起，洪荒域，便不再需要你们以及，你们的位面。”
四位巨头脸色狂变，如果是换一个人说出刚才那番话，它们绝对会嗤之以鼻。但拥有三千天尊境的太初兵团，再加上一百多只同阶的域外邪魔，姜河想要荡平四大位面，不过是时间问题。
“姜河，你不要乱来。覆灭位面，你也会受到此域天道的反噬。”
恐惧，像一条毒蛇在噬咬着九幽土伯的心脏，让它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天道？哼，天若要灭我身，那我便杀天！”
姜河气势强势至极，霸道说完，四道刀光斩入虚空，直接贯通进四大位面。
“嗡……”
下一瞬，四道恐怖的意志，从位面深处传来。
“哈哈哈，姜河，你想毁灭吾等位面，就等着被位面意志镇杀吧！”
波旬脸上一扫死灰之色，嚣张狂笑出声。
它可是清楚地记得，就在刚才，夏瑜想要斩断四大位面的本源，结果却是在反扑的世界之力下道消人亡。
而现在，姜河无疑将重蹈夏瑜覆辙。
毕竟，姜河也只不过天尊境。
一人之力，怎可撼天？更何况，姜河还是一次性要撼动四座天地。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心即为天心，我道即为天道
历法纪年中，以五日为一候，三候为一气，三气为一节，二节为一时，四时为一岁。
积三十岁，为一世。
十二世为一运，三十运为一会，十二会为一元。
一元复始，则万象更新。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天地创生出来。
这便是一座“世界”的轮回。
四大位面，便是四座世界。诞生至今，它们经历了一个个会元，无数生灵孕育、成长、老去、死亡，无数法则交替演化。
它们的足迹，早已被时光长河冲刷干净。但它们走过，就必有痕迹。
那些痕迹，烙印在世界本源中，成为滋养的力量。
生灭不息，轮回不止，世界的本源，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一点点强大起来。
太初兵团三千至尊，哪怕只派出十分之一，也足以横扫四大位面。
但姜河想要对位面本源下手，其后果，便是要直面四座世界无数纪元积攒下来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四大位面和起源之地同为洪荒域的小世界，姜河对四大位面下手，等于是与洪荒域结下了因果，未来必有临头清算之日。纵然是有地球之主的身份，也保不住他。
这是天道法则所定下的“规矩”，无人能够违背。
但，天道有天道的规矩，姜河有姜河的规矩。
起源之地，就是姜河的规矩。
无论是域外神魔，还是同处洪荒域的四大位面，胆敢冒犯，就必须付出代价。
更何况，这一次四大位面给地球带来的影响，几乎是无法挽回的。
九州信仰崩塌、先人建立的法则之壁破碎、就连起源之地的本源，都差点溃灭……
亿万里山河，灵秀不再，这片天地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坏。
“天道不仁，是因为天道只是天道，而非人道！”
姜河看着身前刀光劈开的位面通道，语气中透发出非人的淡漠。
当鸿鸣刀挥向四位面的那一刻起，姜河便选择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
而姜河也终于看清，亿万年来，被人族称颂或畏惧的“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谓的“天公地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天道不会因为一个人恶，就去惩处他。同样不会因为一个人善，而去给予奖赏。
就好像自诩高高在上的人类，根本不会去思考蝼蚁的行为。
恶人行恶，最终必有更恶之人进行制裁。而真正的善人，则不会去在乎行善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践行内心的道德准则，就是最大的福报。
从始至终，公道，都只在人心。
“原来如此。”
姜河眼前豁然开朗，道心通达天心后，他眼前的世界已然不同。
视野中，四道模糊的精神体，从四大位面深处浮现出来，遥遥与姜河呼应。
之前在宗动天，姜河尝试用神念与天道意志沟通，结果差点落得道心毁灭的下场。
但在明悟了“天道”与“人道”后，姜河已经可以直视天道的本相。
不过，通过神念的观察，姜河发现四大位面的天道，似乎都不是很完整。
“难道，四大位面的天道不全，就是导致天地法则残缺的原因？”
姜河生出猜测，旋即想到了什么，目光向起源位面深处看去。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的天道，缺失了这么多？”
姜河眼前，起源位面的天道看上去要比四大位面要清晰不少，但却明显少了很多的部分。
神念的触手，向起源位面的天道精神体探去。出乎姜河意料的是，他的神念很轻松地融入了精神体中。
瞬时间，无穷多的画面，涌入姜河的神念中。一道道身影、一道道法则，从诞生之初到现在，起源之地所经历的一切，全部呈现了出来。
饶是姜河神念强大，在如此庞大的信息冲击下，也差点崩溃。
过了许久，姜河才从崩溃的边缘喘过一口气来。
这也多亏了他之前得到过太初之龙的记忆，有了一些经验。不然的话，根本撑不下来。
来不及去看那些画面，姜河熟悉了一番后，很快已经可以操控天道精神体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
毕竟，姜河是得到过太初之龙的传承。他的身上，有着造物之主的气息，天道对他自然亲近无比。
初步掌握了天道精神体后，姜河向四大位面的天道望去。
只一眼，四大位面的天道精神体同时颤栗，向姜河传出求饶的情绪。
姜河身上发生的一切，四位巨头毫无察觉。
它们的层次，距离感悟天道意志还差了一些。
不过，当位面意志出现波动的时候，它们还是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某一个时刻，四位巨头身躯齐齐一震，彼此看了一眼后，皆是露出了无比的骇然。
“吾感觉到了来自九幽的指示。”
土伯脸上写满了激动，成为幽冥的主宰亿万年来，这还是它第一次感应到九幽的意志。
“天国要将祗的圣光遍洒起源之地。”
“血海在复苏。”
“深渊终将笼罩大地。”
其他三位巨头，比土伯好不到哪里去。虔诚说完后，同时向姜河望去。
“看来此子是吾等的福星啊，不仅帮助吾等打破桎梏，迈出前所未有的一步，还帮助吾等唤醒了位面意志。”
土伯畅快地说着，三位巨头都是点了点头，认可了土伯的说法。
“凭吾等的境界，只要能从位面意志中参悟出一些本源法则，便可摆脱对青铜宫殿的依赖。通过推演，将残缺的法则补全。”
“等到将法则推演圆满，吾等未必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说到这里，四大巨头眼前仿佛出现自己突破天尊境的一幕，目光变得迷离而期待。
正当它们沉浸在幻想中不可自拔，一道声音，将它们生生拉了出来，“君阶吗？你们怕是没有机会了。”
四大巨头循声望去，当看到不仅毫发无伤，甚至气息隐隐突破到某个玄妙层次的姜河时，俱是露出无比的震骇“吾等位面意志明明已经复苏，你怎么还能活着？”
“位面意志？”
姜河微微一笑，手掌摊开，露出盘桓在掌心的四团精神体，“你说的，是它们吗？”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位面吞噬，世界晋升
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四大位面的世界之力，这种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的事，姜河才不会去做。
他敢独挑四大位面，自然是有他的底气所在。
在九重天那次，姜河以神念窥探常静天的意志时，除了冒死截取来一些天道之力外，还把握到天道本真的一些端倪。
后来，在帮助羽烈打破血脉枷锁，迎接劫罚时，姜河假冒天道的经历，让他进一步认识到，天道并非大无情，只不过它情绪化的一面，不会轻易展露出来。
所以，天道不管人道，但天道也是有脾气的。
这一次，起源位面差点被搞得崩坏，就让这个世界的天道很火大。
毕竟，想要开启新的一元，需要耗费极多的能量和精神。
但正如之前所说，天道也是有着它们的“规矩”的。
四大位面的生灵破坏了起源位面的根基，按照规矩，这份因果，只能由起源位面的生灵去了结，而不是起源世界的天道与四大位面的天道直接展开碰撞。
究其原因，姜河认为不过是四个字：
高高在上。
这是天道的立场，在让天道凌驾众生之上，获得超然物外地位的同时，也给天道套上了一副枷锁。
姜河正是利用了天道的“规矩”。
按照“规矩”，姜河作为起源之地孕育的生灵，自然是有资格站出来与四大位面了结这场因果。但姜河在过程中，却是绕过了四大巨头，直接找上了四大位面的天道。
姜河的行为，无疑亵渎了天道，必定要被镇杀。然而在四大位面天道找上门之际，姜河道心通达天心，神念与起源之地的天道融合为一。这样一来，四大位面的天道，反倒成了规矩的破坏者。
尽管，这件事是姜河挑拨四大位面的天道在先，但主动让天道产生碰撞的，却是四大位面。
在天道与天道之间，姜河跟天道的那点破事，完全就上不了台面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起源位面的天道，太过强横。四大位面的天道在它面前，只有乖乖服软的份儿。
天道争锋，可没有高下之分。输了，便只有沦为其他天道养料的下场。
姜河手中的四团精神体，便是被起源位面吞噬本源后剩下的边角料。
当然，对于姜河来说，这一点边角落所蕴含的精神力，也堪称恐怖。
目光死死盯住姜河掌心的精神体，四位巨头瞳孔猛地缩起。
“你……竟然真的敢、敢屠天道？”
土伯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了，虽然它从未窥见天道的模样，但从姜河掌心其中一道精神体传出的感应，让它很清楚，那就是幽冥的天道。
不是什么化身，而是实实在在的天道本体。
而现在，这道孕育了无尽幽冥世界、汲取了无数纪元生灭力量的天道，正安安静静躺在姜河的掌心。
前所未有的冲击，让土伯开始怀疑，眼前看到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不，不可能。天道生生不灭，怎么会被人力所屠？一定是你，跟域外天魔勾结，让吾产生了幻觉。”
土伯说话的同时，天道溃灭影响来袭，让它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
体内九幽九冥魔气，如同无根浮萍一般，溢散出去。
失去了魔气，土伯的境界一泻千里，很快从上位神魔跌落下来。
亿万年的苦修，终于在青铜宫殿中得到突破，而现在，土伯又被打回了原点。
还不止！
从上位神魔跌落后，土伯的境界不仅没有稳固下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坠落。
下位神魔、九阶、八阶……
于此同时，其他三位巨头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就连那些魔物大军，也没有幸免。
之前夏瑜所经历的一切，在四大位面所有魔物身上重现。
“不，吾的力量！”
“恨啊，为何让吾成就上位神魔，又将一切收回？”
“姜河，放过吾，吾愿生生世世奉您为主！”
“……”
四大巨头惊叫、哀嚎、求饶不断，对于它们，姜河看也不看一眼，拂袖离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吞噬了四大位面的天道本源后，起源位面，将迎来一次晋升的机会。
一般来说，位面想要晋升，只能在不断的轮回中积攒力量，待本源壮大到极限后，才会迎来契机。
不过，位面晋升，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完成的，而是蕴含着极大的凶险。
尤其是对位面孕育的生灵而言，一旦位面晋升失败，除了证得至尊位，与大道相合的存在之外，当前纪元的所有生灵，都会受到反噬，灰飞烟灭。
而若是晋升成功，生灵们也会因此受益。具体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好处，姜河也不是太清楚。
毕竟，位面晋升的条件，太过苛刻。光是积攒轮回能量，就要花费不知道多少纪元。就算是太初之龙，一生中也没有遇到过几次。
神念再次进入通达天道的状态，姜河看到起源天道的精神体，在吞噬了四大位面的天道本源后，明显壮大了许多。
然而，让姜河疑惑的是，天道精神体上缺失的部分，并没有被补上。
不仅如此，姜河将神念与天道精神体融合后，虽然感觉到起源位面的法则变得充实了很多，但距离晋升，差得还太远。
“不可能啊，一次性吞噬了四个位面的天道，都不足以晋升的吗？”
根据姜河的判断，四大位面的天道与起源之地虽然存在着明显的差距，但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
“想知道为什么吗？”
就在姜河陷入疑惑之际，一道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进神念之中。
“痛苦女士。”
姜河眼睛猛地亮起，从九重天回来后，他的肚子里攒下了一堆问题。就算对方不来找他，等解决了起源位面的事情后，姜河也会亲自前往印记城，向对方问个究竟。
“还是叫我平天娘娘吧，听着亲切一些。或者，直接叫我平天也行。”
伴随着温婉的声音，一道身影，迈着奇异的步伐，一步一纪元，从亘古走到姜河面前。
第三百六十九章 帝阶之上
此刻，姜河神念通达天道，道境无限接近君阶的层次，却仍看不清平天娘娘的身影。
“君阶之上吗？”
想到这种可能，姜河心神猛地一震。
君阶强者，拥有绝伦的力气与意志，能够勘破迷障，看清万道本真，从而明确自身要走的道路。
立道之后，君阶强者神念可分化亿万，融入诸天万界，从那些位面经历的轮回中汲取养分，壮大自身之道。
这种级别的强者，堪称天道之下无敌的存在。
以姜河的天赋，在经历了三次与天道的接触后，才勉强窥见了君阶的门槛。距离真正迈入那个领域，还有着难以道计的差距。
而眼前的平天娘娘，给姜河的感觉，比直面天道意志还要恐怖，显然她的境界，还要凌驾于君阶之上。
这等存在，就算是天道意志在她面前，都会被轻易看穿。姜河的想法，自然是没有半点隐瞒的余地。
“君阶之上，便是帝阶。”
“自身大道壮大到一定程度，便可铸道为初，演化自我大世界。”
“待大世界万化定基，我心化为天心，届时天道难杀。除因果之外，再不受任何力量影响。”
随着平天娘娘的讲述，姜河眼前原本模糊不明的修行路，豁然变得清晰。
等姜河稍稍消化那些信息后，平天娘娘补充了一句：“我的境界，还在帝阶之上。”
“卧槽，这个逼满分啊！”
姜河在心里默默给平天娘娘竖了根大拇指，论装逼，姜河认识的所有人中，平天娘娘绝对是天字头一号的人物。
说了半天帝阶多厉害，天难葬地难灭，结果最后还是您老人家最牛逼。
当然，姜河不得不承认，人家的确有牛逼的资本。
这位大佬，可是跟太初之龙并肩战斗过的狠人。在与神魔天战斗的亿万年里，洪荒域多少位面被毁去，天道寂灭，就连太初之龙都陨落了好几亿年，平天娘娘却一直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这才是真正的带佬啊！
过了好一会，姜河情绪才平复下来。
梳理了一番思绪，姜河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前辈，您这次来，所为何事？”
第一次进入青铜宫殿时，平天娘娘曾说过，她正在与人联手，抵挡混沌之气的入侵。现在却来到了这里，让姜河不由生出一些不好的猜测。
“你放心，有我和天尊印在，混沌之气还无法侵蚀过来。”
平天娘娘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道：“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姜河屏气凝神，他知道，平天娘娘接下来要说的，绝对是极为不平凡的大事。
“你可知道，为何起源之地吞噬了四位面的天道，仍然无法晋升？”
姜河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起源世界的天道，早已圆满，无法再有晋升的空间。”
“天道圆满？那为何……”
想到之前看到的起源位面的天道精神体，姜河心中生出疑惑。
于此同时，姜河脑海中，一条条线索浮现出来，但一时间根本无法理出头绪来。
无奈之下，姜河只能等待平天娘娘的解答。
平天娘娘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指了指上方。
顺着平天娘娘手指的方向，姜河抬头看去。
“记得我跟你说过，想要恢复力量，要抬头看天吗？”
姜河点了点头，隐隐间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
“你看到的天道，是它被夺去了一部分。”
“轰”的一声，姜河脑袋里无数画面炸开。
那是太初之龙记忆中一直没有被开启的部分。
画面中，一尊仿佛能填满宇宙的巨大身影，挥动着手中的巨斧，劈开了滚滚浑浊的混沌。
很快，一座世界的雏形演化出来。
做完这一步，巨人高呼出声，尽管听不到巨人的声音，姜河却明悟巨人是在呼喊一个名字：
“太初。”
画面中，一条龙躯，撞碎混沌而来，龙躯抖落无尽玄黄气，降入巨人开辟的世界，化为有形的物质，和无形的法则。
接下来的画面仿佛定格了下来，直到不知多久后，这个世界终于孕育出了它的意志。
隔着无数纪元的时空，姜河看到那意志的第一眼，心神就几乎要沉沦进去。
完美！
那是一道没有任何缺陷的天道意志！
然而，就在那道意志出现没多久，一道道身影，突然闯入了这座世界。
在开辟混沌中耗尽力量的巨人，艰难地举起斧头，向那些入侵者劈去。
近乎透支的太初，精血化为龙族，拼死护界。
更有无数大能，驰援而来。
然而，面对源源不断的入侵者，守护世界的力量，节节败退。
巨人在劈杀第三千只入侵者后，力竭身死。
一只彩凤，留下一声绝响，拉着数百入侵者同归于尽。
青藤崩裂、道祖化道……
直到，太初之龙陨落！
但，即便有如此多的大能舍生忘死，还是没能守住那道完美的意志。
几尊大道裹身的身影，最终成功夺走了部分天道意志。
“知道陀螺吗？”
平天娘娘的声音，将姜河的心神从那些画面中唤醒出来。
“诸天万界，每一域，都可以看做一只旋转的陀螺。每转动一圈，就是一个轮回。”
“万界的生灵，在为陀螺旋转提供动力的同时，也产生了阻碍的摩擦。除此之外，万界还要受到来自域外混沌的侵蚀，损磨转动的能量。”
“所以，诸天万界的结果，被指向了唯一：能量耗尽，陀螺停转，一切归于墟。”
说到这里，平天娘娘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颤音，落在姜河耳中，让他下意识发问道：“墟？那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终点，即是混沌的另一面。”
平天娘娘没有就这一点进行详细解释，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但，有一座世界，却是例外。它的天道意志从诞生之初就毫无缺陷，哪怕混沌都无法将它侵蚀。”
“这座世界，就是洪荒域。”
听到这里，姜河一直困扰的许多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
第三百七十章 与天平齐
诸天万界，从诞生那一刻起，便存在着无法弥补的缺陷。
按照平天娘娘的说法，它们就如同一只只被推动的陀螺，在内部和外界的力量磋磨下，最终将会停止旋转。
到时候，万界重归混沌。天道崩殂，那些天道演化世界中的生灵，也将湮灭成混沌的一部分。
“江海东流、高下向倾、生老病死，这些都是势。”
“势，即为道。”
“天道亦有道，从混沌中衍生，最终归于混沌。”
“衍和墟，这便是天道的势。”
“神魔抢夺此域完美天道，融入各自天道之中，想以此来逆转归墟之势。”
听到这里，姜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前辈，不是说诸天万界吗？为何只有神魔天出手？”
平天娘娘似乎很有耐心，对于姜河提出的问题做出了解答：“当年出手的，并不是仅仅只有神魔天。其他还有圣光天、大自在天、幽冥天、深渊天等。”
姜河微微愣住，语气试探道：“天堂、血海、幽冥和深渊？”
“没错，这几域想在神魔天之前入主洪荒域，结果太初带着钧他们将几域的天道直接给打爆了。原本的星域，也被他们挪移进了洪荒域。从那以后，除了神魔天外，就没有其他位面敢出手了。”
平天娘娘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诉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姜河却听得咋舌不已。
跑到人家的地盘，把天道给揪出来打爆了？看来当年太初和那些大佬，也都是一群暴脾气的狠人啊。
“当然，原因并不止这一点。还有一点是，其他域的生灵，和神魔不同。”
姜河眉毛一挑，问道：“有什么不同？”
“神魔，乃是伴道而生，天道若毁，它们也要随天道而消亡。其他域的生灵，只要修至帝阶，便可跳出轮回。若是能够迈入混沌一步，便能摆脱天道的影响，成为永恒的生命。”
姜河终于明白了神魔入侵的原因，同时也更加意识到，洪荒域和神魔天之间，只有你死我活的立场，绝无和平共处的可能。
只有夺走洪荒域的完美天道，神魔天才能逆转归墟之势。但那样一来，洪荒域便要和诸天万界一般，走向归墟的终点。
“洪荒域失去的天道，在域外的神魔天，我们必须要在混沌之气侵蚀进来之前，将那些天道夺回来！”
平天娘娘的声音，透发出决绝的意志，两道仿佛是淬着血火的凌厉目光，打在姜河身上，“太初的部分道身，也被掳去，你要拿回来，才能找回自己的力量。”
姜河眉头拧起，顶着平天娘娘目光的威压，缓慢而坚定道：“前辈，我是姜河，不是太初之龙。”
出乎姜河意料的是，对他的话，平天娘娘并没有表现出震怒，而是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平天娘娘口中传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声，“是啊，你终究不是他。”
声音中流露出的情绪，是悲哀，也是惋惜。
“太初的未来，原本是有无限可能的，甚至，成为李……那人之后的第二位主宰！”
平天娘娘跳过了某个禁忌的名字，继续说着，“我们本以为，太初的意志，会在你身上复苏，他也确实有这样的手段。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让你去走自己的路。”
听到自己差点成为太初之龙复苏的傀儡，姜河心中猛地翻涌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有理会姜河，平天娘娘自顾说下去，“以前，太初曾对钧说过一句话，让钧明悟了上苍之道。”
一句话，就能让人明悟上苍之道？
姜河震怖，心中刚涌现的那点庆幸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好奇。
虽然他已经决定了不修上苍之道，但所谓万道殊途，根本唯一。若是能够领悟到一些上苍之道，对姜河以后修行自己的大道来说，绝对有着不小的助益。
在姜河期待的目光中，平天娘娘吐出一句话：“万类生来自由身，凭何天道高高在上！”
说完，平天娘娘喟叹出声，“在他心中，万界生灵，都应该拥有自由的意志。”
姜河整个人定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未有过一刻如现在这般，让姜河想要回到上古之前，去仰望太初的身姿。
“该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以后的路，你自己去走吧。但无论何时不要忘记，你是起源之主，你的肩上，担负着洪荒域的存亡，以及，太初的意志。”
平天娘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姜河重重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姜河眼前，平天娘娘的身影忽然变得清晰，旋即消失不见。
只留下姜河，怅然独坐。
目光漫无焦距地落向前方，恍惚间，姜河仿佛看到一条巨龙，鳞爪峥嵘，跃出时光长河的水面。
扬起头颅，太初之龙不屈的声音，在姜河耳边振聋发聩：
“万类生来自由身，凭何天道高高在上！”
姜河瞳孔有了焦点，他看到了头顶上空，一条条法则凝聚的大道横贯诸天。
万道！
“想要恢复力量，记得抬头看天。”
青铜宫殿中平天娘娘的那句话，姜河真正明悟。
万道横于穹顶之上，隐于迷障之中，生灵难以窥见其本真。
天尊强者，登临极境后，可凭一线机缘得见万道，从而找到与自身契合的那一条大道。立道之后，纵身一跃，入君阶天地。
但，姜河的目光，并没有在万道停留，而是落向洪荒域中。
“万类生来自由身，凭何天道高高在上？”
蔚蓝色的星辰上，所有生灵心底响起姜河的声音。
没有太初之龙昂扬不屈的意志，姜河更像是在叩问，为芸芸众生叩开了一扇心门。
无论那些生灵在做什么，当姜河声音在心底响起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天空看去。
亿万年来，他们一直行走在天地间，和这座世界结下了无法斩断的因果。
然而，这一刻，他们突然觉得头顶的天空是那么地压抑，脚下的大地，也成为了一种束缚。
他们想要挣脱大世牢笼，去到苍穹之上。
与天平齐！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自行我道
希望之地，亿万火星发出毕毕剥剥的爆响。
每一粒火星，都是一颗由纯粹能量凝聚而成星辰，被太初他们以**力炼成微粒。
姜河的神念进入这里，感受着虚空中汹涌贲张的能量，内心对当年那些强者们肃然起敬。
有了这些能量，洪荒域的灵气浓度甚至将超越上古时代。
这是最好的时代！
人人可踏天立道，君临星空！
人人如龙的时代！
同时，也是最坏的时代。
九重天已经陷落，神魔大举兵入域。或许下一秒，神魔掀起的战火就会烧到地球上。
生死，系于一线。想要把握住那一线渺茫的生机，唯有在神魔降临之前，让地球生灵强大起来。
“汤姆斯。”
神念连通亚特兰蒂斯号上的汤姆斯，姜河将战舰火力系统的信息传输了过去。
“人食五谷，便是与土地结下了因果。想要斩断这份因果，须得辟谷七日……”
至尊钧创下的仙道法门，被姜河传授给了亿万生灵。
最后，姜河将亿万火星中的能量全部送出去后，随即封闭了希望之地。
茫茫虚空中，剩下的只有一团玄黄母气、几缕天道之力和一道劫罚雷霆。
没有去管那些事物，姜河神念放空，专心思索起了他的修行路。
天道本真，姜河已经看过不止一次了。而在万道之中，姜河也找到了几条合适修炼的大道。
火之大道、刀之大道、时间大道、空间大道……
但姜河总觉得，那些大道都好像缺了点什么。甚至太初之龙的造化之道、至尊钧的上苍之道，同样如此。
“万道有缺，所以诸天有缺。”
联想到平天娘娘的说法，姜河若有所悟。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选择哪一条大道，最终修出来的道果，都无法实现真正的圆满。”
太初之龙，执掌造化，终究陨落。至尊钧同时修成上苍之道和雷之道，也无法避免被天道同化的下场。
他们的道果，并非无漏无缺。即使他们走到了大道尽头，却依旧会有缺陷。
“既然混沌衍化的万道都有缺陷，那何不自己创造出一条完美大道？”
蓦地，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姜河心头浮现出来。
“盘和太初开辟混沌，铸就完美天道，或许也是在尝试创道！”
一念及此，漂浮在希望之地的玄黄母气、天道之力和劫罚雷霆中，突然传出波动。
“嗡……”
虚空震颤，一条巨龙，和一位道袍老者的身影显化出来。
“孺子可教。”
太初之龙含笑点头，旁边道袍老者也是面露欣慰。
“吾当初与盘开天辟地，创造出“星火”大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一道修成，可以将自身的精血、意念化作火种。无论生灵、死物、乃至大道、混沌，都可以将火种寄于其中，生生不灭。”
随着太初之龙的娓娓道来，姜河渐渐明悟了“星火”大道的精髓。
“只可惜，吾与盘还未能将道果圆满，就招来杀劫，引得神魔齐动。”
太初之龙说到这里，语气充满了遗憾，一旁至尊钧开口劝慰道：“太初道友与盘道友能在万道之外，另辟蹊径，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堪称至伟。万界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三者。”
说着，至尊钧话锋一转，目光转投向姜河，“何况，太初道友如今后继有人，“星火”大道重现万界，指日可待。”
然而，让至尊钧意外的是，姜河却忽然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前辈，晚辈并非是要继承“星火”大道，而是准备走自己的路。”
“走你自己的路？”
至尊钧眉头微皱，旋即舒展开来，“那你可知，自创大道，意味着什么？”
姜河深吸一口气，庄重道：“还请前辈赐教。”
“哦？看来你是心意已决啊。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至尊钧袖袍一挥，身前地风水火之力涌动，隆隆作响。他的声音，则从浩大的声势中传出，“吾辈修者，参天地造化，一呼一吸，吐纳灵气的过程，实则是在损天地而肥自身。”
至尊钧的说法，让姜河生出新奇之感，心神不由沉陷进去。
“吾所创的仙道，师法自然至理，看似顺应天道，实际上同样是在窃取天道的力量。于天地而言，仙者，便是那贼。”
“贼”字尾音落下，钧身前地风水火炼就的一座小世界中，突然生出根根紫色雷霆，将那世界中孕育出来的几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劈成灰灰。
看着那片归于死寂的小世界，尽管只是一道神念在此，姜河仍然生出冷汗直流的惊惧感。
看了姜河一眼，钧语气如雨打蕉叶，骤然转急：“而像魔道之流，只为一己私欲，强取豪夺，偏佞极端。与天地而言，魔者，便是那匪。”
“轰隆隆……”
小世界中，雷火刀兵齐动，将几道魔气腾腾的身影斩灭。
接下来，钧又在小世界中演化出种种修行法门，但最终的结果，都逃不过被轰杀。
亲眼看到一幕幕，姜河道心生出莫大的怖惧。然而没等他稍微喘口气，钧的声音再度拔高了几分：“仙者如贼，魔者如匪。但这些，天地能容。唯有一类，天地难容。”
“妄图自创天道者，为天地孽，万道共诛！”
“咔嚓”一声，钧的话生生将姜河的道心斩出裂痕。
钧的声音，还在响起：“万界之中，从不缺天资惊艳之辈，走出自己的路。但他们无一例外，在创道之初，就被天道轰杀。”
“就连太初道友与盘，在创道之后，也无法幸免，遭万道生嫉。纵然联手吾等，最终也只落得道损身陨的下场。”
说到这里，钧终于停了下来。
过了许久，姜河才勉强压制住剧烈震荡的道心。
“怎么样，想好了吗？”
太初之龙的询问，姜河没有立马给予回答。
钧的那番话，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也不是劝阻姜河，而是为了让他清楚，摆在他前面的，将是一条怎样的道路。
创造大道，就要受万道所阻！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仿佛沉默了一个纪元之久，姜河终于抬起了头。
眼中没有恐惧，没有迷茫，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我想好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执我之道，顺生逆亡
太初之龙和至尊钧，露出期待之色。
“我要走自己的道！”
听到姜河最终的决定后，太初之龙和至尊钧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皆是看到了同样的决断。
“既然如此，那吾便护你一程。”
至尊钧话落，身前小世界飞向姜河头顶，一道道意志，裹挟着如狱如海的无上威严，在小世界内部炸开。
那些意志，乃是至尊钧化道之前从万界之中截取的天道意志，每一道都足以轻松镇杀君阶强者。
万道炸开，光是溢出的一缕气息，就让姜河嗅到死亡的味道。
好在，钧炼就的小世界足够稳固，任由万道的力量如何冲击，小世界始终纹丝不动。
许久之后，小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万道意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色的云气。
“这是归墟之力，你融合之后，天道便会失去对你的感应。”
钧说着将那片云气从小世界中取出，打入姜河神念之中。
姜河只觉身上像是被罩了一层薄膜，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大感觉。
不过，对于钧的话，姜河倒是不做怀疑。
有了归墟之力的屏蔽，姜河自创大道，诸天万道也难以察觉到。
“吾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就将“星火”大道传于你吧。”
太初之龙话落，一道充斥着无穷玄妙的法则，融入姜河的神念。
很快，姜河初步掌握了星火大道，心神分出一缕种入虚空，很快化作一道火种，以空间之力为燃料燃烧了起来。
只要火种不灭，姜河哪怕被挫骨扬灰，也能从这道火种中复活重生。
“太可怕了，掌握了这条大道后，根本无法被杀死啊。”
姜河暗暗心惊，同时明白过来，为何太初之龙在创道之后，神魔天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镇杀。甚至在陨落之后，将他道躯所化的九重天都给掳走。
实在是因为，这条大道，太过于逆天。若是让太初之龙推演圆满，凭借此道，太初之龙便将凌驾于万道之上。
在高高在上的天道眼里，这无疑是犯了最大的忌讳！
“这会好处拿够了吧，以后，洪荒域可就交给你了，到时候可别又说皇帝不差饿兵之类的话啊。”
听到太初之龙的话，姜河明显一愣，然后很快回想起来，之前他在青铜宫殿里吐槽的这么一句。
“嘿嘿。”
姜河嘿嘿一笑，正要扯皮两句，太初之龙和钧的身影，轰然破碎。
玄黄母气、天道之力和劫罚雷霆，再次出现在姜河面前。
心神一动，三股力量中蕴含的法则被姜河吸收，融入神念之中。
“造化之道。”
“上苍之道。”
“雷之道。”
三条大道的法则，尽融于一炉。姜河的心念，则化作炉火，熔炼诸多法则。
“持我道为执，我的道，是为“执”道。”
一言既出，姜河立道。
“顺我执道者，为我所用！逆我执道者，杀了之后，再为我所用！”
君阶的意志，以姜河为中心，向着星空辐射开去。
地球上，亿万生灵向崇山的方向望来，然后齐齐高呼：“恭迎地球之主君临！”
崇山上空，姜河睥睨苍穹，目光洞穿虚空，落在了印记城中。
城外，深重的魔气结成山海，盖压而来。
所幸，印记城乃是平天娘娘法身所化。除非有帝阶之上的皇者出手，否则绝难攻破进来。
“太初前辈，钧前辈，你们护我开道，姜河自当护持此域，守护人间成至天！”
姜河说完，身影一颤间，人已经穿过虚无之界，直接挪移到了印记城。
昔日的洪荒域第一雄城，此刻已成了一座空城。各大位面的强者，早就跑得一个不剩，就连通往那些位面的传送通道，都被破坏殆尽。
唯有惨烈的魔气，渗透虚无弥漫在城中。
“跑干净了也好，免得还要一个个送回去。”
姜河撇了撇嘴，鸿鸣刀在手，向城外杀去。
“嘶，血食！”
“没看错的话，那是此域的生灵吧？好像是叫人族？”
“哈哈，他是跑错方向了吗？”
“……”
城外，那些邪魔看着飞上前来姜河，全都放声狂笑起来。
但，当姜河一刀“净世”劈出，那些邪魔瞬间失声。
浊世滚滚，当凭手中之刀，净化世间恶。
刀光靡靡，劈在魔气结成的巨山上，山崩；劈在翻腾的魔海中，海倾。
一刀之下，姜河正前方上万邪魔，化为齑粉。
“君阶！他是君阶！”
幸存的邪魔惊叫出声，即便是在神魔天，君阶，也算得上是中高端的战力了。
而它们这些被派遣过来的先头部队，不过是跟昆魔差不多的底层魔族。战将级的都没有几只，君阶的更是一位也无。
面对姜河摧枯拉朽的刀光，邪魔们根本组织不起半点有效的抵抗。
很快，姜河一人一刀，便从邪魔大军的战阵中生生杀穿了出来。
“太弱了，都是没有立道的邪魔，杀得再多，也无法让我提升半点境界。”
擦去刀身上沾染的魔血，姜河大手一抓，将三千太初兵团从亚特兰蒂斯号中挪移到了印记城中。
在得到姜河灵血的帮助后，太初兵团三千人全部晋升至尊境。原本姜河是打算让她们留在地球上，等稳固住境界后再带出来。
但现在，印记城外的这些邪魔大军，却让姜河改变了想法。
没有什么能够比战争更快地让一个人成长起来。
除了太初兵团，姜河还准备将地球上的超凡者给送过来。
在得到太初留下的能量星辰后，洪荒域的灵气浓度与日倍增。要不了多久，地球上就会涌现出一批天人、乃至天君境界的超凡生灵。
那些人受制于血脉，短期内想要更进一步，十分困难。而且四大位面已经被姜河扫荡一空，没有了压力，他们自然就会缺少前进的动力。
但如果将他们送到印记城，和邪魔大战上几场，到时候自然会为了生存去玩命修炼。就算无法继续突破，也能提升战斗力和经验。
等到地球上新一批生灵成长起来，他们，就是最好的老师。
第三百七十三章 重回印记城
印记城外，哀鸿遍野。
一簇簇死亡射线，从印记城上空的弓箭兵方阵射出，带走一大片邪魔的生命。
各种元素凝聚的法术光团，砸进邪魔大军中，炸得邪魔尸首分离。
重可怕的是那些重步兵，披裹着赤炎晶石打造的铠甲，每一轮冲锋下来，无数邪魔生生被碾成肉泥。
而在大军后方，姜河一人一刀，截断了邪魔逃回九重天的通道。
突然，密密麻麻的气息，从通道另一头传来。
“咦，又有炮灰过来了。”
姜河眼睛一亮，短短几天时间里，太初兵团从刚开始一群人面对一只邪魔时的手忙脚乱，到现在能够从容地以一敌众，提升速度不可谓不明显。
但问题是，第一批邪魔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姜河正考虑要不要去九重天拉一波怪，对方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气息融入星空，这一刻，姜河的身影毫无遮掩地站在那里，但哪怕有人从面前走过，也会生生将他忽略。
这便是君阶的手段，神念沟通天道后，自身与天地能够无缝地隙和。
“轰隆隆……”
闷雷般的声音，从通道后方滚滚响起，一只只裹着浓烈魔气的身影，跃出了通道。
“蚜魔族那群废物，到现在一座小小的城池都攻不下来就算了，连魔君大人的军令都敢不回，真是该死！”
“魔君大人，等会您看着就行，小魔定会好好处置那些不开眼的东西。”
“就是，区区九等魔民，竟敢对魔君大人不敬，要我说，处以灭族都不为过。”
几只邪魔谄媚地簇拥着一道身影走出了通道，而当姜河看到那道身影后，表情不由一愣。
羽烈。
于此同时，羽烈也感应到了姜河的气息，凛冽的目光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羽烈很快察觉到姜河的境界，俨然与它处在了同一层次。
压下心中震惊的同时，羽烈传了一道魔念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练兵。”
姜河努了努嘴，指向印记城的方向。
羽烈转头看去，当察觉到太初兵团身上那股浓烈的煞气，瞳孔不由微微缩起。
和自己带来的这些魔族相比，太初军团在整体实力上并不占优。但羽烈毫不怀疑，如果让双方战上一场的话，胜利一定是属于太初兵团的。
魔族被血脉限制的，并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学习和进步的能力。
一只魔物，哪怕经历再多的战争洗礼，也很难提升它的战斗意志。而人族却不同，只要丢进战场滚上几滚，就能迅速掌握大量战斗经验。
“这一域的生灵，太可怕了。他们的下限，远远比不上神和魔，甚至万界中绝大多数的生灵，起点都要比他们高得多。但后天成长的上限，却是所有生灵都无法比拟的。”
看着整齐肃杀的太初兵团，羽烈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神魔天中，哪怕血脉最劣的九等神魔，一生下来，就能拥有天人境界的力量。
但在人族，即便那些拥有强大血脉传承的天骄，想要成长到天人境界，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这也使得，神魔们在提到人族时，往往涌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连九等神魔都不如”这样的评价。
直到此刻，羽烈从太初兵团身上，才终于看到了这个种族的恐怖之处：
可怕的学习能力、无法预知的上限、看似多余但往往能够让他们在绝境中爆发出不可思议力量的情感……
在他们身上，似乎是充满着可能性。
而姜河，无疑是将这种可能性发挥到了极致。
就算是下一次见面，姜河迈入了帝境，羽烈估计它都不会太过惊讶。
“需要我做什么吗？”
尽管在心里劝说了一万遍，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和姜河继续合作，获得灵血。但当这道带着明显舔意的魔念传出去后，羽烈还是不自觉地将目光从姜河脸上往下移了移。
姜河一愣，不过看到羽烈移开的目光后，嘴角扯起玩味的弧度，“先说说九重天的情况吧。”
“是。”
舔只分零次，和无数次。
在主动向姜河低下高贵的头颅后，羽烈很快卸下了心理负担，进入了二五仔的角色。
“九重天现在集结了差不多三亿魔天大军，其中九成是下位魔民，中位贵族不到一成，上位的魔帝则只有几位。”
域外邪魔的身份地位，和实力境界一样，都是生来便由血脉注定。
下位魔民，指的是血脉处于最低层的邪魔，按照魔天的等级划分，处于九等至七等，实力相当于从天人境到天尊境。譬如姜河之前遇到的昆魔族、围攻印记城的蚜魔族，以及羽烈的羽魔族，都处于这个阶级。
不过，打破血脉枷锁晋升为魔君后，羽烈已经跳出了出身的层次，迈入魔天贵族之列。
但在贵族多如星沙的魔天界中，晋升君阶的羽烈，只不过是从入不得那些大人物法眼的阶级，进入到能够被看一眼的层次。
明白这些之后，羽烈非但没有受到打击，反而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渴望。也正因此，它连接受魔君的封星都顾不上，便带着一队魔民前来印记城，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这里遇到姜河。
结果，还真让它给遇着了。
“三亿魔民，其中三千万的魔君，还有几位魔帝。”
姜河捏了捏眉心，脸上露出无奈。
光是那两亿多魔民，靠着数量也足以将姜河连带太初兵团堆死千百次，更别说还有三千多万的魔君。
而且，这些还不是魔天界的全部兵力。真要全部集结的话，这个数字估计还要翻上个几十甚至上百倍。
几百亿的域外邪魔，想想姜河都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
“难怪当初龙族会陨落，这么多的邪魔，就算是站着不动，龙族累死也杀不完啊。”
摇了摇头，解决不了的事，姜河索性不再去想。
“把这些邪魔留这儿，另外你再去带一批过来。练完这些，太初兵团也差不多可以继续突破了。”
姜河传出神念后，羽烈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充满希冀地向姜河望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魔天
神念断开和天道的联系，姜河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域外邪魔视野中。
“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族？”
“身与道合，那是……君阶！”
“快跑啊……”
羽烈周围，上一秒还在变着花样拍马屁的域外邪魔们，转眼在鬼哭狼嚎声中疯狂向通道窜去。
出乎域外邪魔意料的是，姜河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羽烈。
四目相对，羽烈眼中的希冀得到了回应，黑色的眸子中爆发出一团炽热的光芒。
“撕拉……”
羽翼挥下，纯粹的气劲裹着刚冲到通道出口的几只域外邪魔，将它们连同虚空一起碾碎。
腥热的风，混着血肉化作泥雨簌簌扑面，让剩下的那些邪魔们吓得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魔、魔君大人……”
一只域外邪魔颤抖出声，刚一开口，就见羽烈转头望来，眸子中的冷意，让它瞬间如坠冰窟。
眼前魔光一闪，那邪魔根本没看清羽烈的出手，便失去了知觉。
看到这一幕，其他域外邪魔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它们的羽烈魔君，叛变了。
“羽烈，你竟敢背叛魔天界！”
一只域外邪魔瞳孔中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正要将体内魔力引爆，一抹刀光霸天绝地而来。
“不……”
邪魔发出不甘的咆哮，转眼湮灭在姜河的“净世”一刀之下。
“诸位，掩护吾杀出去！”
一只异种血脉的邪魔刚振臂一呼，周围的同族还没来得及集结，就被羽烈打出的魔光射穿成了筛子。
一人一魔，此刻犹如闯入羊群的两头猛虎，杀得那些域外邪魔胆裂心寒。
砍瓜切菜般又弄死了几只实力强横的邪魔后，姜河停了下来，“行了，还得留一部分给太初兵团练兵用呢。”
说完，姜河传念印记城中修整的一批兵团士兵，然后对羽烈招了招手，：“过来吧。”
羽烈闻言，收起了魔光，挪移到姜河身前。
眸子中被杀戮唤起的兴奋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激动。
然而姜河从羽烈眼中看到的，却只有“野心”两个字。
不过，对姜河来说，羽烈野心越强，反倒对他越有利。
“你想从我这里获得灵血。”
姜河开门见山，对此羽烈并没有掩饰的意思，点头道：“没错。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跟您签订契约，奉您为主！”
一位君阶的投诚，哪怕在魔天界，也很少有贵族会拒绝。
对于自己开出的筹码，羽烈很有信心。
但，出乎它意料的是，姜河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道：“我不需要一位仆人，即便是君阶。”
羽烈心中一沉，旋即明白了什么，露出懊悔之色。
姜河可是拥有着灵能血脉，只要他愿意，别说一位君阶，就算是打造出一支君阶强者的大军，也只是时间问题。
咬了咬牙，羽烈正要继续争取，姜河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能提供足够有价值的信息给我，我或许可以考虑与你继续合作下去。”
合作？
羽烈有些愣住，旋即被巨大的狂喜所包裹，“好好好，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全部告诉您！”
“先说说魔天界的情况吧。”
面对姜河抛出的问题，羽烈思考了一会，方才斟酌道：“魔天界生灵大概有三千亿左右，其中绝大部分是下等魔民。”
三千亿域外邪魔？
听到羽烈报出的数字，姜河不由轻抽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一串看不到尽头的零。
“贵族占了大概六十分之一。”
五十亿魔君！
“魔帝的数量，就不是很多了，只有一千万左右。”
一千万魔帝？就这还不是很多？
才刚刚突破君阶不久的姜河：“呵呵。”
“魔帝之上，便是混沌神魔。其中执掌左道的混沌神魔七千、执掌小道的混沌神魔三千、执掌大道的混沌神魔四十九。”
听到这里，姜河在被魔天界强大实力震撼的同时，也终于是得知了帝阶之上的境界：
混沌之境。
“左道神魔七千、小道神魔三千、大道神魔四十九。嗯？为何是四十九？”
诸天万道，魔天界达到混沌之境的邪魔，也对应了这个数字。
但偏偏执掌大道的神魔少了一位，让魔天界的混沌神魔，加在一起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位。
听到姜河疑惑的声音，羽烈给出了它所知道的答案，“根据魔天界的说法，是因为天道有缺，所以才会出现一道不满的情况。”
姜河恍然，示意羽烈继续说下去。
“混沌神魔，各自执掌一道，每一位都被魔族共尊为皇者。不过，主导魔天界和洪荒域大战的，只有九位大道魔皇。其他四十位魔皇，传说大多隐匿于混沌深处，不知所踪。”
“也正因此，魔天界只动员了不足十分之一的力量。而且是下等魔民和贵族居多，至于帝者，大多不愿意出手。”
姜河露出疑惑之色，“哦？这是为何？”
“嗤。”
羽烈嗤笑一声，语气讥讽道：“还不是因为神魔血脉的缘故，神魔根本没有后天晋升的可能。而为了发动战争，九位魔皇散播消息，说洪荒域生灵的血，可以帮助神魔打破血脉枷锁。这等谎话，拿来欺骗那些愚蠢的魔民还差不多，魔帝们根本不会相信。”
对姜河来说，这算是他到现在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尽管，哪怕魔天界一个魔帝都不出动，光是那以百亿为单位的下等魔民，就足以将洪荒域轮上个千百遍。
忽然，姜河想到了什么，“神天界呢？”
神、魔，同为伴道而生的存在，太初与盘开辟洪荒域时，两界顶尖皇者联手而来，从他们手中夺走了部分天道意志。
后来和龙族也是在和两界同时作战，但在羽烈的描述中，这次入侵的，却只有魔天界的势力。
“古神吗？它们现在正自顾不暇，忙着跟星族展开大战呢。”
羽烈冷笑着说了一句，从它的话中，姜河敏锐地抓到一个关键的信息：
星族。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上苍之眸
神与魔本是大道一体两面，生来就是宿敌的存在。
魔天界坐拥三千亿魔民、五十亿魔君、千万魔帝、以及九千九百九十九位执道混沌之魔，而神天界的实力，甚至还要压过魔天界一头。
但就是这样一座凌驾于诸天之巅的世界，却被一族之力生生拖进了战争的泥潭。
星族。
诸天万界，最多的，便是星辰。
绝大多数的星辰，都不具备孕育生灵的条件和环境。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星辰就是死寂一片。
在星辰内部，偶尔会诞生出蒙昧的识。在星辰动辄百亿年的漫长岁月中，它的识会逐渐开化，成长为星魂。
星魂成型后，星辰开始向造化祈命。若是祈命成功，星辰便会成为星族。
以星辰为躯、又拥有堪比天道的星魂，可以说，每一只星族在诞生的那一刻，已经站在了万界金字塔的顶端。
当然，如果祈命失败，不仅星魂会消散，星辰本体也将溃灭，引发虚空坍缩，形成湮灭的地带，即是黑洞。
当初，太初之龙为了炼就能量星辰，带着龙族扫荡万界星空，结果引来星族追杀。
幸好后来太初之龙以造化之道，帮助星祖的一颗祖星祈命成功，不仅消弭了恩怨，还与星族结成了盟友。
在和神魔天的战争中，星族为洪荒域分担了不小的压力。甚至在太初之龙陨落后，星族依然坚守着阵线，以万界星空为战场，与神天界战斗之今。
而神天界，也为这场持续了亿万年的大战，投入了近乎半界之力，并且还在不断加注。到现在，双方哪怕想停战，都已经无法做到了。
“星空可是星族的主场，神天界想要在那里击败星族，简直是痴心妄想！”
羽烈嘴上说着看不起，不过眼神中流露出的敬佩，还是暴露出了它内心的真实想法。
虽然对那些自诩高贵的神裔看不过眼，但神天界的实力，羽烈还是不得不服气的。
“星族嘛……”
姜河摸了摸下巴，脑海中想起之前在经星天有一次在挖星核的时候，似乎感受到过一股奇特的意志。
“会不会是太初在九重天的布局？”
联想到仙灵寄托在火主星上的火德星君，姜河生出大胆的猜测。
一念及此，姜河顿时生出想要前往经星天的打算。
“不行！”
羽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久前经星天突然出现一位疑似回归的古天庭强者，我来之前，已经有几位帝阶赶了过去。你只要一露面，就会被它们的帝道气机锁定。”
“古天庭强者？难道是……”
姜河眼前浮现出火德星君碎裂主星法身、在苍凉战歌声中迎向犯界邪魔的一幕。
但，帝阶强者，远不是目前的姜河所能够应付得了的。
蓦地，姜河想到了什么，隔空从那些邪魔体内摄来一缕魔念。将其中蕴含的邪魔记忆清除后，姜河发动星火大道，将魔念炼成一道火种，植入自己的道心内。
下一瞬，丝丝缕缕的魔气，从姜河浑身三万六千毛孔中透体而出。
眼睁睁看到姜河从人变成了邪魔，羽烈先是一惊，旋即魔念探出，将姜河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探索了一遍，却无法感应到半点人族的气息。
“不可思议！就算是魔帝，不仔细探查的话，也要被你蒙蔽过去。”
羽烈惊叹连连，对此姜河只是微微一笑。
星火大道可是太初和盘两位至尊联手开创的大道，姜河凭此道将道心种魔，想要看穿，至少也要执道级别的混沌神魔亲临才行。
区区魔帝，还不够格。
“现在可以去经星天了吧。”
羽烈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小心一些的话，去魔天界都没什么问题。”
姜河撇了撇嘴，魔天界暂时他还没什么想法，那里可是邪魔的大本营，他两眼一抹黑过去，跟送羊入虎口没什么分别。
“对了，忘记一件事。”
姜河一拍脑袋，指尖逼出一团精血，送到了羽烈面前。
“这……”
羽烈瞳孔猛地缩起，光是感受着精血中沛然的灵能，它体内沉寂的血脉就已经出现贲张的迹象。
“你给的那些信息，对我很有用。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听到姜河的话，羽烈浑身颤抖，然后大口一张，将精血吞入腹中。
“轰……”
流淌在根根粗大经脉中的魔血，瞬间化作灼热的岩浆，烫得羽烈直欲仰天啼鸣。
暴虐的力量，犹如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在它的经脉内壁。撕裂的痛楚，从魔躯每一处传来，然而那痛感越凶猛，羽烈心中就越觉得兴奋。
因为，它的实力，也在随着痛感的加剧被推高。
君阶三重天，下位、中位、上位。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羽烈的境界被拔升到下位君阶的巅峰，距离中位君阶，只差一线。
而此时，姜河灵血带来的提升，开始消退，血脉的波动，也迅速平复了下去。
察觉到这一情况，姜河正要再次送出一团魔血，却被羽烈阻止了下来，“等一下，我想尝试自己突破。”
姜河动作停在了原地，看着浑身不停沁出黑血的羽烈，眼中闪过期待。
如果羽烈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突破，无疑将打破神魔天亿万年来既定的天道。
逆天者，必遭天阻！
果然，正当羽烈鼓动一身不屈魔血对中位魔君的位阶发起冲击时，一座巨大的门户，突兀在羽烈头顶显化出来。
“嗡……”
伴随着虚空的颤动，那座门户缓缓向里打开。一颗不带丝毫情感的眸子，从门户后方探了出来。
姜河只看了那眸子一眼，道心中便传来朽灭之感。
这是灭道之威，姜河曾在至尊钧身上感受到过，让他的道心差点崩溃。
面对这种能够直接抹杀道心的威压，除非拥有绝伦的意志，否则哪怕法力再如何强横、手段再如何多，也无济于事。
下一瞬，一层灰色的云气，覆盖住了姜河的神念，将那颗眸子散发的气息隔绝开来。
归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