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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书客笑藏刀     浑沌记txt下载     浑沌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34 本愿孔儒济苍生,哪知昊帝谋浑元

    (934本愿孔儒济苍生,哪知昊帝谋浑元)

    左诚还没有昂首抬头说话,却感觉眼前一亮,一股强大的神识之力仿佛在自己额前敲了敲。他便知道这是坤元帝意图以神念与他交流。

    皇帝找他私聊,他当然不会阻止。心门一开,他便看见一片漆黑,几乎空无一物的空间中,一声金色龙袍、头戴旒冕的坤元帝走了过来。

    他跪拜之后,坤元帝也躬身一拜,说道:“见过先生。”

    昊明见是忉利天罕见的少年天骄,性格极为傲慢,但对左诚这位仅次于冯充的大儒面前却不得不保持谦恭。

    一则左诚是的确当过坤元帝昊汉的老师的。他如今褫夺了昊汉的肉身,也同样取代了昊汉的这个做为左诚的学生的身份。所以他得叫左诚一声“先生”。

    二则对这些既不炼气、亦不修身,一副凡人躯体,寿元不过数十年,胸中却昂然正气,一心以天下太平、万民安乐为己任的儒士,他叫一声“先生”并不吃亏。

    昊家很早就发现,以他们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掌控浑元始玉。即便东西在他们手中,也只不过是人心流逝,逐渐暗淡,直到消失易主的下场。

    这是因为昊家是追求长生的玄门修仙家族。而这本来就是建立在夺万民之资源以供自己长生的基础上的。

    如何才能让一个家族无需劳苦,享齐天之福,又能亘古长存,人人长生,与天同寿?

    最好的办法便是驾驭万民,垦荒土、割蓬蒿、播灵种、收米粮;修水利、移山峦、改地势、聚灵气;兴建庙宇道观,年年敬拜、岁岁供奉。

    但不管怎么说,这本质都是以万民为奴,和天地众生的利益原本就不一致,又怎么可能在浑元始玉中蓄积足够的愿力呢?

    在远古时代,神明以洪水、山火、雷霆、瘟疫的威力统治世间。这些天界仙家虽然得以维持,但在浑元始玉愿力的汇聚上却不尽人意。

    直到有了儒门和释门,一切才开始向好的方面发展起来。

    儒门善于治国平天下。以国家组织起来的一群人类,无论是产出的天材地宝、天地灵气,还是人心愿力,都胜过无数个战战兢兢、艰难求生的原始部落。

    释门则善于教人无欲。本世受苦自是上一世造孽的报应,所以生来贫寒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反而这生多吃点苦头,更要行善,行善积累福德,才可望来世转生天界享福。

    因此昊家一贯是儒、释并举,儒学治国,而释学安民。有了这两大武器,不但东胜神洲,这无极世界中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洲陆,都这样被他们平定下来。

    为此他们甚至慷慨地改变了垚族的范围。原本只有昊家和为昊家充当打手的古家才是垚族。后来他们将儒门之祖、释门之祖二姓都纳入了垚族。所以才有昊、古、释、孔四大垚姓。

    因此即便是不可一世的昊明见、或者是穿着龙袍的坤元帝,在左诚这位在整个东胜神洲都数一数二的大儒面前,都不得不要躬身一拜的。

    “你不赞成平灭金玉两州?”恭敬完了,坤元帝目中寒光一闪,问道。

    原本东胜神洲的第一大儒可是冯充,差点被坤元帝株灭九族。

    左诚再度稽首一拜,正要慷慨激昂地把心中所想说出,坤元帝却一甩袖子,说:“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他顿时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自己的嗓子。无论他怎么说话,都只能说出古怪的“呃呃呃”的声音。

    其实在这种神念的交流中,他既然把坤元帝放进了心神,那么他无论想说什么,都是只要心中一闪念,对方就了然的。他根本没有必要开口说话。

    只是他所想的,和昊明见所要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让云王继承王位?云王一开始就不受昊家待见,现在和昊家人也不是一条心。更重要的是昊正是凡人,没有昊家的功法修为,根本不受家族的控制啊。

    你让他当厚土皇朝的皇帝,不等于把整个东胜神洲的愿力都从昊家割掉了吗?皇朝手中这块浑元始玉也就易主了。他从天而降的任务彻底失败,还怎么回去?

    至于左诚想的另一个办法就更荒谬了。等五六十年,等昊正老死?花五六十年时间励精图治,收拢民心?笑话。

    他可不是昊家的罪脉子弟,凭什么他在这污秽的人界待五六十年,蹉跎岁月啊。

    人界五六十年过去,天界也是五六十年过去。可是论身处其中的人所享受的时间长度,天界的一天是人界的一百年那么长。

    那他在这人界耗上一年,损耗的其实是一个天年,也就是相当于人界三万多年那么长的寿元。

    而他总共的寿元也只不过一千多个天年而已。在这里耗上五十个天年?他疯了吗?

    即便他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利益,单纯从天庭的角度出发,这个办法也是有问题的。

    如果是以往,励精图治数十年来收拢一块浑元始玉的愿力,那是绝对划算的。但现在就难说了。

    现在灵机兴发越来越严重,浑沌天劫近在眼前。大多数大能推断天劫降临就在数百年之内。而且这误差无法估计。提前到百年甚至数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本来就没有几百年的时间了,浪费数十年来等待一个未必能成的结果,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缓有缓的办法,急有急的办法。目前在他看来,长痛不如短痛。

    在金玉两州实力增长到不可遏制之前,发起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以集六州之力灭掉云王势力就是最佳途径。

    只要云王一死,天下民心失去依托。那时候即便天庭找个傻子坐在皇帝宝座上也足以重新将民心收拢,何必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左先生,朕有不得不平灭金玉两州的理由。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朕办成此事。还请先生行个方便,以坚军民之心。”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如重锤锻打钢铁般郑重。他就是要正告这个又老又顽固的书呆子,告诉他,这事不要纠结,不要钻牛角尖,就是行个方便而已。

    他并不需要左诚赞成才能发动战争。但如果老爷子公开赞成,战争会更顺利。天下太多人相信这个老头的判断。如果他反对,天下人也会更加怀疑。

    “既然有理由,老臣可闻其详否?”左诚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

    “不可。”坤元帝冰冷地回答。

    左诚再是大儒,他也不是昊家的人。昊家的事只有昊家人才能处理。昊明见是不可能把这些事和一个外人说的。

    而且浑元始玉这种东西,你如果和“五神”血裔之外的人说,天生无效。他们会自动忽略所听到或者其他任何方式了解到的内容。

    只有五神的后裔才能听到、了解浑元始玉的信息。昊家都是厚土螣蛇的子孙,因此知道此事。而垚族四姓中其他三姓,对浑元始玉都是一无所知的。

    但树族和龙族都是青龙后裔,此外玄武、朱雀、白虎的后裔,也都是能接触到浑元始玉的。

    “既然如此,老臣知道怎么做了。”

    “是么?”

    昊明见盯了一眼在他面前弓腰驼背,老态龙钟的这个人。这人的身躯在他眼中犹如一块令人悲哀的朽木,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勇气站在这里。

    “你决定怎么做?”

    左诚双手抱拳,拜道:“启禀圣上,老臣反对此议!”

936 心缠执念化利刃,身作蜡炬待灯枯

    (936心缠执念化利刃,身作蜡炬待灯枯)

    但无论他这布局有多大,有多少暗流汹涌,真正的灵机汹涌法力冲撞之处,在大殿上的传影玉壁中闪烁不定的,暂时只有一处,那就是青阳镇。

    而那处其实别无他物,只有一面如同圆月般悬浮在半空中的镜子。即便夜空中云雾弥漫,大雨滂沱,也掩不住这镜子不断爆发而出的明亮闪光。

    镜中光影浮动,是两名年轻的玄门修士正在决战。灵机冲撞所有的余波,都化成了从镜中爆闪而出的光芒。

    唐肃所修是正道之术。一面本心镜悬在头顶,两人实则是在本心镜所映照的幻境中决斗。

    无论两名修士施展出多少威力,都不会对尽在咫尺的青阳镇有任何的伤害。所有的灵机法力冲撞的余波,都只是以本心镜上的明亮的闪光释放出去。

    镜中的勾诛隐隐觉得不妙。因为这一战似乎就是有人专门算计,要消耗唐肃的性命,将他拖在这里的。

    这时候的唐肃和他以往见过的唐肃明显不一样。其人本体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他所施展的剑芒。

    但他的气息依然在,还在疯狂飙涨,早就超过了紫府能达到的极限。

    所以勾诛以自己的阵瞳看去,能清晰地看到头顶有一面圆如满月的明镜,其中内有一枚灿烂夺目的金丹,四周萦绕着犹如属于唐肃的氤氲雾气的执念。

    但唐肃本身的境界绝对是紫府无疑。以紫府之躯承载金丹,必然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而这代价就是唐肃的寿元和生机。

    这片天地绝不是无源之水。它就像映照出整个幻界的一盏灯。所燃烧的灯油,则是唐肃的生命。

    所以唐肃的本体并不出现在这幻界中。他可以说已经化为这幻界本身。

    其实这种情况下,勾诛根本不用出手。他只需要谨守自身,消耗唐肃的生机,等待这方幻界油尽灯枯就可以了。但这样就无疑得消耗数个时辰了。

    在他看来,唐肃固然是不依不饶地要和他来一个了断,但这人的目的是以击败他为垫脚石来成就金丹,不可能是来自寻短见的。

    天生人杰的唐肃之所以落到这个田地,一定是遭了别人的算计。那枚金丹入体一旦入体,就会蒙蔽了他的意识,这时候他就是能发觉其中的问题也来不及挣脱了。

    谁能算计他?不是五行宗,便是五行宗背后的朝廷。背后这些人的计划一定是要将他拖在这里的。之所以要拖住他,无非是背后有更大的阴谋罢了。

    他知道,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能让对方如愿。一定要尽快脱身。至少要尽快通知翠玉宫增强警戒!

    但在这唐肃的本心镜中,唐肃本心唯一的执念便是与他的恩怨了断。因此在这一战分出结果之前,他是无法与外界有任何联络的,连联络神魂原本就相通的连菱也失败了。

    这天地除了头顶的本心镜之外,只有一片虚空,以及在虚空中无声狂啸的三十二道锋锐无比的剑芒。

    那面镜子虽然悬浮在他的头顶,但其实只是一个虚像,其自身是在这世界之外的。所以他曾尝试直接攻击那面镜子,也没有任何作用。

    只有剑芒如同流星般划破虚空,绝妙无比地封死了他所有的闪避之路。

    唐肃的生命与执念便灌注在这些剑芒中,无视一切阻挡,也无视一切诱导,只执着地攻击他的本体。这时候他无论是用魂术还是用分身都是没用的。

    又因为本心镜中只有纯粹的虚空,也就不存在所谓冷热之分,他的玄冥寒域也无法使用。

    好在这天地中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他身上的法宝依然是管用的。

    当剑芒飙射到接近他数里范围的时候,便噗嗤一声,射入了水中。

    这是勾诛在这片虚空中展开了重极聚水珠,因此他位于一大团水的中央。

    唐肃的剑芒入水,立刻便感觉到了强力的阻滞。这并非是简单的水的阻力,而是方圆数里的巨大的水球,庞大的水涌之力如泄洪般倾压了过来。

    水之力绵绵密密无处不在,任你剑芒再是锋利,也不可能完全不受阻滞的。流光般的剑芒在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波纹和气泡,发出狂暴锐响。

    接着,这些剑芒便刺入了一片坚硬如铁的区域。那是勾诛的玄冥寒域展开,四周的水瞬间冻结了。

    剑入坚冰,发出咯咯爆响,刺穿冰层,继续往他执念所指的唯一方向而去。很快坚冰中被刺出了犹如长蛇的一条条白色轨迹。

    但在这玄冥寒域中,并非是坚冰的阻挡那么简单。而是玄阴之气如同倾海之威挤压下来,一层层地消磨这些剑气的动能。

    某一线剑光终于被水磨到了强弩之末,在玄色的极阴之气萦绕的坚冰中冻结。

    但这些剑光本来就是剑之锋动,倘若剑锋不动它便不存在。所以在冻结的同时,它便消失无踪了。

    与此同时,在漆黑虚无的水域之外,立刻又有一道剑光凝聚出来。

    这是因为唐肃已经身化这些剑光。只要他生机尚未断绝,就总是可以再度化出剑光的。

    所以勾诛要么将所有的三十二道剑光一同打灭,消灭唐肃本体的依托,要么就坚持下去等待他的生机消耗殆尽,否则是无法结束这一战的。

    而每当唐肃打算毕其功于一剑,与勾诛的玄冥寒域殊死一决的时候,他那颗假金丹中便会有一道灵机牵制,抽走他的法力,任凭那道剑光崩灭。

    这是为了充分利用唐肃的生命来拖住勾诛,五行宗的高人在这颗假金丹中写入了的精心设计过的灵机,尽量避免这一战过早分出胜负。

    这也使得勾诛想要同时捕捉到这三十二剑光非常困难。

    当他极力守御,这些剑光便会疯狂攻击。当他展开术法反击的时候,这些剑光又会牺牲其中一部分,剩下的四散逃开。

    想要及早结束这一战,就必须要有巧思妙计,同时消灭这三十二道剑光,或者是干脆打破本心镜的禁锢了。

    有几个想法浮上了勾诛的心头。这事终究可成,只不过代价各异。他尚未做出决定,便听到心神中有一道神念传音道:

    “主人,此事便交给妾身吧。”

940 爆烈炮火化流银,百球合围死谁手

    (940爆烈炮火化流银,百球合围死谁手)

    对这些西贾人来说,这倒是并没有什么痛苦。因为他们只觉得眉心微凉,然后双目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依然在心如火燎的是图兰商会的会长塞雅途。

    飞艇的指挥舱已经摇摇欲坠,地板严重倾斜,头顶上不时有杂七杂八的碎片掉落,混乱的灵机在四处涌动。但他依然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越来越虚幻的光影。

    他从看到那艘横天火舰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他无论挪移多远都不可能逃脱对方火炮的攻击范围的。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挪移到对方根本无法开火的地方!

    他不用再下任何指令,舱里的这些本来就是为钱卖命的船员们就纷纷弹射了出去。这正是他期望的。因为双方飞舟相撞之下,无法再用飞舟战斗,要面对的就是对方能飞遁的修士了。

    这些人被弹射到外面,按理能吸引住对方修士的注意力,让他能有机会做最关键的事。

    他唯一算错的是,这些人的战力实在太差,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一名身上覆着银甲的修士用银弹杀了个十之八九。被击杀的西贾人如同落叶般纷纷坠落。

    “塞卷毛,当初说好的可不是这个样子!”

    除了塞雅途之外,舱里还有几个家伙没有一哄而逃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即便飞艇彻底崩溃,他们也自信不会陷死在这里。另一个就是他们本来以为轻松能拿到的钱还没有拿到手。

    他们的任务是押送一件极为重要的巨物运送到彩泥城传送阵,只要东西送达他们就能拿到钱。

    东西当然是违禁的。但他们既有兵部的批条,又有厚土王朝皇帝的圣旨,便自然以为可以畅行无阻。有些人根本就搞不清皇帝和云王之间关系。

    “给多少钱干多少活难道不知道吗?”

    塞雅途冷哼了一声,用眼瞥了一眼外面御风飞行的那些中土修士,说道:

    “你们尽可以撒腿就跑。但如果东西落到他们手里,我们全都玩完。到时候图兰商会都没有了,你们找谁要钱去?”

    那个大吼的塞卷毛的人是个极为强壮的人,名叫格鲁危,是在西贾的金牌打手,号称曾经杀死过中土玄门的金丹修士。

    他比常人高了一头,身上没有任何毛发,只有硕大膨胀的肌肉,露在外面的皮肤呈橘红色,但至少半边身体都被铁灰色的玄铁结构所覆盖。

    尤其是他的半边脸就好像戴了一个铁打的面具,面具上有一个大孔,孔中有一枚如同填满了白雾的浑浊的玻璃球在转来转去。

    这个玻璃球上有一个黑色的瞳孔,忽然转到正中对准了一头卷发的塞雅西,就好像随时能射出什么闪电来。

    格鲁危就这么瞪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塞雅途吼道:“我去杀了那个领头的,马上给我打钱!”

    他脚上“穿”着厚重的如同象足一样“铁鞋”。其实那并非是真的穿着写字,而是他的双脚早就割掉了,连骨带筋都“安装”了一双名为“飞天足”的法器上。

    这正是西贾最为奇特的“器身融合”术,让他这个沉重无比的壮汉也获得了如同修士一般御空飞行的能力。

    就在他“打钱”的话音刚落的同时,他的飞天足下喷出猛烈的火流,在早已残破的地板上又多烧出两个大洞。

    同时他就像炮弹一样,又在天花板上轰出一个大洞来,一路猛冲飞出去了。

    他只认准了在空中指挥若定、杀人又最生猛的穿银铠的那个年轻修士。只有这人才值得他出手。

    其他的西贾打手和保镖也大概明白他们自己应该做什么。毕竟塞雅途的事只要能成功,他们就不愁拿不到钱。反之如果失败了,他们这一趟也就白来了。既然碍事是那些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修士,那就全都杀掉好了。

    空中疾飞而来的银弹群杀了上百西贾人之后,就有如有生命一般渐渐地在空中再度聚拢来,形成了一团直径差不多有一丈,在空中不断流动如同水银般的古怪液体。

    穆远正在站在那团“水银”的下方御风飞行,忽然感觉到莫名警兆浮上心头。但他神识上并没有多少反应,说明对方神识之力并不强,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凡人。

    当他低头目视的时候,赫然看到下方有一个橙色的“人形”炮弹,四周都在火光的笼罩之下,正迅猛如风地朝他撞来。

    穆远心念一动,顿时无数颗莲子大小的密密麻麻的银弹,从他头顶上的“银云”中脱颖而出,形成了一阵猛烈的金属风暴朝对方砸去。

    但格鲁危并未停下。当他冲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能挡住过他!

    他头顶和大半边肩膀都是经过锻造的坚固的玄铁构成。剩下的部分肉身即便是损坏了,也是可以很快再生的。

    但这名修士操控的那些流动的金属液体会对他的半身玄铁器件造成什么后果实在难以预料,完全硬碰硬他是不敢的。

    他头顶的一块厚重的盖板噌地一声弹开了,露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孔洞。紧接着,一个橘子大小的铜球从洞口中疾射了出来。

    铜球对撞上穆远的银弹暴风,立刻爆炸开了,化成一片明亮炽热的火光,瞬间将风雨中的夜空、正在剧烈相撞的两艘大舰照得明如白昼。

    滚滚热流四散而开,热浪铺面而来,连空中的雨点都瞬间就蒸发掉了。

    他这铜球内含有一种研磨得极细的金属粉末,只要爆炸散开就会立刻自燃,瞬间将散布范围内的温度提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其中一切金属都会汽化消失。

    同时这高温的维持只有一个瞬间。当他穿越这片爆炸区域的时候,温度已经急剧下降到对他安全的程度了。所以在对方看来,烈焰未散,他便从火海中冲了出来。

    穆远眉头一皱。火能克金这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的生水流银百战不殆,就是因为无论这些生水流银被击碎成多小的颗粒,都还在他的神识操控之下,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再重新汇聚起来。

    但如果在高温之下成为气体,他就再也感悟不到了。也就等于这部分生水流银真正损失掉了。

    将来他继续修炼,还能炼出更多生水流银来补充。但在战斗中,想要补充却是不能的。

    这一招输在他对对方的手段并不清楚。好在这一击之下他损失的生水流银并不多,连一成都不到。

    格鲁危已经冲到了穆远百步之外,这时他猛然一停,僵硬的脸上显出冷笑来。

    只要到了这个距离上,就很少有对手能逃脱一死了。

    真正有威胁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一路上从头顶炮孔中射出的数百个拳头大小铜球,已经密密麻麻地把这四面八方包围了起来。对方再也无路可逃了!

988 坚拒敕封升天路,惊觉桎梏锁道途

    勾诛话音刚落,荡漾不止的水面般的天空已然平息。

    在浓密的、宛如被点燃了的火云之上,夜空就像深蓝色的宝石那般透亮,但也被来自翠玉峰四周的火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色。

    阴阳宗的那些漂浮在夜空中的各色的飞洲,如同幽暗深海处,发着各色光芒的深海鱼。无数的灯光、目光都投向在那片正在破裂的虚空。

    他们是看不到时光间隙的。用了连菱的仙息,然后又由何无极用光阴法则之力所开辟出来的时光间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片一无所有的虚空。

    但现在他们看见了,虚空裂开一条缝隙,就像一颗巨大的猫眼,在缓缓睁开一道竖纹。

    因为时空相互挤压摩擦而产生的能量,像飞转的砂轮磨出的火星顺着缝隙往外飞溅,一片绚烂。

    与此同时,一股冰寒的神念,像从冬天破了一条缝的窗上透出的冷风一样透了出来。这股风并不声势浩大,反而可以说是静寂无声,却席卷了整个舰队。

    阴阳宗所有的人,无论是此时飞遁在外,还是端坐在飞舟中,在重重禁制的保护之下,都微微一颤,从心底感觉到一股寒意。

    因为这只是一股没有敌意的神念,如有人在战场上大喊了一声,所以并没有人去刻意抵御。

    但一系列的故事浮上了他们每个人的心头,这让大家瞬间就知道了很多内幕。

    阴阳宗无论是金丹、紫府还是虚丹,甚至是普通的筑基弟子,霎时间都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因为这事关系到他们的道心。假定他们这次所闻为真,那么他们从那时起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违背阴阳宗的道心的。

    如果他们继续做下去,不用任何人出手,他们自己的道心就会崩溃。

    但这事是真是假尚未确定,所以他们只能入定等待一个结果。而结果,就看要从时空缝隙中出来的何无极的态度了。

    如果何无极否认,这事还有可能为假。但若何无极也认可,那就真实无疑。

    故事是说百年之前的何无极修得仙体圆满,又获得天庭敕封,本应飞升天界。但这时候他却脑子进水,把天庭的敕封给拒了!

    原因首先在于,他认为拒绝飞升和他的道心并不冲突,所以拒绝这事是可以做的。

    飞升天界,即便是最低级的四大天王天,一天也能变成五十年那么长,他的寿命可增加不知道多少倍!

    这种好事为什么要拒?

    因为他认为阴阳宗是儒玄,他的道心来自儒家学说,在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至于追求长生不老,永无烦恼的清闲生活,那是闲玄们干的事儿,不是儒玄的追求。

    天界既然是无尘无垢,无忧无烦的完美之境,既无需立心也无需立命,那他去了做什么?

    所以他不飞升了。他要做地仙。

    不但他要做地仙,他还要把阴阳宗变成一个地仙门派。以后这个宗派的人修成仙体,一律拒绝飞升!

    他们要永远成为厚土皇朝的忠实栋梁。

    一个有地仙撑腰的皇朝,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有什么敌人敢来挑衅?

    他这态度不但在厚土皇朝,也在天庭,整个昊家都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忠于皇朝造福天下的观念在天庭看来固然是求之不得,但不能过头。到了何无极这个境界,就是过头了。

    要知道天庭敕封飞升除了表面上的褒奖,从此让你就在天界享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

    那就是到了天界之后,绝大多数修士都会成为耽于享乐的天人,境界和修为不会继续提高了。

    如果不飞升,留在地上,虽然只有千余年的寿命,但依然可能继续突破境界的。

    你何无极借口造福苍生不飞升,而且还是整个门派不飞升,那以后地上到底谁说了算?

    厚土皇帝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虽然你口口声声忠于皇朝,但实力到了,谁忠于谁谁又说得定呢?

    实力到了,天庭拿你都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世界不是没有过地仙。

    但地仙大多隐遁,天庭根本就找不到他们。或者即便找到了,想要动手消灭也要付出巨大代价。所以天庭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结果你何无极倒好,堂而皇之说自己要做地仙,还要带整个门派做地仙,还要在厚土皇朝接济苍生?

    这岂不又是一个无法控制的灵源宗?当年天庭费了多少功夫,才让灵源宗消失于世啊。

    最终当时的天荣帝给何无极派了一个任务,深入妖界去梦貉那里盗取一件梦貉族的至宝。

    当时整个妖界,除去树族之外,梦貉已是最强一族了。

    直接去梦貉王部,神血潭拿梦貉的命根子,简直就是主动找死的行为。

    但何无极的意思是,只要圣旨来了,只要不是让我飞升,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那一战让阴阳宗和梦貉双双遭到重创。

    从此梦貉一族“妖界老二”的地位不再,被鬼鸮抢先了一个身位。阴阳宗也有多位高手战陨,广寒神女南晚辞则被梦貉入梦成了傀儡。

    但人所不知的是,何无极的真身那时便已灰飞烟灭!

    以何无极仙体圆满,接近地仙的实力,虽然在妖界受到了抑制,未必能挑翻整个神血潭,但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的。

    但酣战之中,原本只是有点阴霾,并无任何雷雨的天气,却忽然有一线雷霆直接从长空降下,给了何无极当头一击!

    何无极虽然极力抵御,但依然无法躲过梦貉高手和天降雷霆的夹击,肉身灰飞烟灭。

    他本来是应该道陨的。但他并没有。因为天庭延续了他的寿命,重新给他制造了一副躯壳。

    也就是现在这个永远都没有任何表情,形如木偶的躯壳。

    给他重造躯壳的同时,也在他的意识中加入了重重禁锢。你不是要效忠厚土皇朝吗?那么顺你的意,将这个念头近乎无限地加强了。

    同时也限定了他对“道”的追求到此为止。从此你可以坐地不飞升,但你不是仙。你永远是金丹三花元婴圆满的实力,但离“仙”还差那么一线。

    这重禁锢也禁锢了他的记忆,让他忘掉了这一切,只记得自己为了效忠皇朝,造福苍生,凝固了自己的道途。

    因为只有凝固,才能亘古不变。虽然他寿元会尽,但他可以把理念和道心在阴阳宗一代代传下去。

    原本在这一战中没有死的南晚辞也一样是受到了这样的禁锢的。她也同样想不起这段历史。

    只是没有人想到她成了梦貉的梦奴之后,居然还能活着醒了过来。

    更没有人能预算到,她会在和自己的“镜像”寒碑子的对决中,意外地突破了这个枷锁,想起了这一切,还成功地晋级了金丹三花。

    当然,她在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并不能立刻广而告之,让整个实际上被奴役着阴阳宗立刻觉醒。

    因为何无极身上的禁锢极强。她但凡有一点心思被察觉到,就会立刻被重新禁锢。

    但经过时光缝隙中的这一番苦战,何无极半个傀儡肉身都毁了,禁锢自然也损毁大半。她已经无需再顾忌这一点了!

989 盖世仙宗风云散,枯老龙妖算盘空

    当空中巨大的“猫眼”彻底地睁开,它也就消失不见了。时光裂隙与时光之河完美地再度融合,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被火光染成橙色的云端上,勾诛、连菱、寒碑子、南晚辞,犹如四颗明亮的星辰般站在高空的狂风中。

    但真正最引人目光的,依然是何无极所化的那一轮红日。只不过其光芒已经无法再照亮夜空了。

    它变成了暗红色,宛如即将下落的苍老太阳,散发出橙红色的微光。在它的表面,耀斑与黑子在不断游走。

    勾诛本以为何无极会发出比南晚辞更强的神念,来清晰阴阳宗众人所看到的一切。但并没有。

    因为这些信息何无极也看到了。他是所有人中受影响最大的一个。他的道心直接就动摇了。

    内心的觉醒的开始无孔不入地渗透他原本凝固的识海,不断地提醒他,之前他所做一切,都违背了他的道心。

    阴阳宗的一切道心都是为了这世界的公平和正义。但前提这是他自我的决定。

    如果说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被某个外部意识的桎梏所禁锢,那么这过程中他所谓的“追求”就已经是无稽之谈了。

    但从天界降下加诸他身的禁锢虽然在混战中被毁弃了大半,实力依然很强,它绝不会主动放弃。

    这股意识之力在反复地强调,根本没有所谓“自我”的决定。

    任何意识所做所为的一切,都是天地自然。至于所谓“自我”,只不过是意识自以为是的幻觉罢了。

    而所谓的“桎梏”,只不过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顺天而行,便可得道,又有什么错呢?

    阴阳宗所有人,都在意念中感受着这轮落日的思绪。他们无法自己做出决定。

    只有宗主何无极首先做出决定,他们才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最终那轮烈日爆发了。其暗红色迅速变成橙红、黄白,明亮到将整个天空化为白昼,然后轰地一声,光圈迅速扩大,化为寰宇。

    虽然看上去非常猛烈,但其实这只是何无极一股残存的神念,也只有同样以神识去感悟的修士门才能看见。

    如果换了凡人,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安静的虚空。

    何无极用这股神念向所有的阴阳宗修士表达了他最后的意思。

    他百年之前便该道陨。托天帝齐天洪恩苟活至今,形如傀儡,以无存世的必要。

    只有转世重修,才能重塑道心。因此一别,轮回中再见,切勿留恋。

    然后他又叮嘱宗下修士,在他离去之后,必继续秉持阴阳宗忠君、为民、可为苍生舍命的道心。

    至于宗主的位置,唯有他的弟子,如今已经成就金丹三花的广寒神女可以担当。

    这股神念如同万丈光芒般过去,此后便消失无踪。不光是神念消失无踪了,整个何无极都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他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过一样。

    阴阳宗所有弟子一齐跪地稽首,勾诛等人则是往虚空中一拱手。

    几息之后,南晚辞回望勾诛,本想客气地拱手一还礼,却又一眼看到那个恭恭敬敬侍立在勾诛身侧的“自己”,一股无明火涌上心头。

    于是她冷冷一挥衣袖,道:“再会!”转身便往虚空中行去,越行越快,最终化为一线流光,消失在阴阳宗灿若群星的飞舟群中。

    紧接着一阵空间波荡如浪涌般传来,阴阳宗的飞舟群所在之处似如一片波光粼粼,光影绰绰,几番荡漾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阴阳宗后续会如何,勾诛也无法猜测。

    理论上昊家灭了何无极,还把他制作成傀儡,是阴阳宗的大仇。但阴阳宗又一直以匡扶昊家为己任,反叛朝廷直接悖逆了其道心。

    或许从此归隐,不问世事,遁入无极世界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对勾诛来说,不管他们如何选择,只要这个实力强大的宗门别再来和翠玉宫为敌,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这时翠玉宫上空的大雨终于小了一些。从原本如同瓢泼的大雨,渐渐变成了细如针尖的小雨。

    龙族的火云袄和悬天棘轮依然在燃烧,但只是灰烬中的余火,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

    连菱站在清凉的夜风中,长发如同风中的黑缎般飘在身后,晶莹如水的眸子注释着依然在轰轰作响的翠玉峰山腰。

    “勾诛、寒碑子。

    “木头还在抵挡那几头老龙,你们俩个去搭把手吧。

    “我还要回丹阳阁坐镇禁制呢。”

    “遵命了,师父。”

    勾诛应道。

    连菱这一回不但命令了勾诛,连寒碑子也一起命令了。

    但理论上寒碑子不是翠玉宫门中之人,而且和她一样是金丹三花,她似乎没有理由指手画脚让寒碑子去做什么。

    而且明明这东西明明是一件没有性别的法宝,却偏偏要化作一个冰容雪颜的冷傲女人,这一度让她很不满。

    但现在她倒是想明白了。法宝是勾诛的法宝。但勾诛都是她的,所以勾诛的法宝就也更是她的了,她指使起来岂不理所当然?

    果然,寒碑子这会儿全无南晚辞那儿复制来的冷傲,而是恭恭敬敬地一鞠躬,回道:

    “妾身领命。”

    然后她便乖乖跟在化成一线流光的勾诛身后去了。

    “阴阳宗那帮蠢货,竟然撤了!”

    同一时间,满脸是伤的敖冕愤怒地骂道。

    即便是在一片狂乱的混战中,敖冕这条万年老龙,也还注意着四周形势的变化。

    一路狂暴他只是为了催促其他几条龙拼死向前。毕竟是他是东海龙皇,他都这样了,另外几条龙能不尽力?

    而他实际上是有所保留,并尽力保持自己身居众龙之后的。

    在他想来,翠玉宫被迫拿出主力和阴阳宗决战,护山禁制不说崩溃,强度也一定会减弱。

    等它弱化到一定的程度,他就甩下这几条老龙直奔丹阳阁,将那些守山的紫府修士屠个干净。

    那样翠玉峰就是他的了,和阴阳宗、昊家还有什么关系?至于他手底下这几个龙族长老,就是再死几条又算什么?

    无奈的是,虽然混战中翠玉峰的禁制一直在减弱,却始终没有弱到他能十拿九稳的程度。

    而眼前的这个怪物般的树人,明明已经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却依然是一株狂风中坚挺不拔的巨树!

    这怪兽无需任何法宝、不用任何术法、完全单凭一具肉身之力,咬定青山不放松,无数枝丫伸展出硕果累累般的拳头。

    不管来什么,他都是一顿暴雨般的王八拳!

    敖烨放出的无数法宝、另外几条老龙施展出的许多神妙术法,都被他一拳一个,打得破碎成渣。

    敖冕自己不留神也当面挨了许多拳,脸上因为寿元将尽而出现的木质硬壳都被打碎了,裂缝中显出青绿色的血肉。

    偏偏这时,阴阳宗的飞舟舰队居然撤了。这让他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随着两件龙族重宝的本源燃烧殆尽,再加上连菱回归丹阳阁,翠玉峰的护山禁制极速恢复正常!

990 穷途龙皇笑贼道,寒碑冰刃刺海神

    敖冕内心大呼不妙。

    翠玉峰是他志在必得。但计划可是黄樱军、魂宗、西贾人、五行宗、阴阳宗、龙族这六家围攻翠玉峰,而不是他一家来赌命!

    现在黄樱军还在路上、西贾人远在彩泥城,魂宗、五行宗都没有见到人影,阴阳宗溜了,他岂不变成了唯一的冤大头?

    你们大家都缓成这样了,还不能容我缓一缓先?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恢复了人身,并往后退了一步,暗想道:

    “我的众多水族现在都还在翠玉峰脚下布阵固守。只要回去固守阵法,翠玉宫能耐我何?”

    至于翠玉峰,他绝对不是不要了。既然昊家的军队、西甲人、魂宗和五行宗都还在路上,那等他们到了,他再伺机出手好了。

    但他这一步不退不要紧,一退,双耳内立刻传来一阵如万虫噬心般的剧痛,疼得他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这他妈是什么!”

    敖冕心下一横,一只如钢钩般的指爪往耳内一掏,挖出一团模糊的血肉。

    仔细一看,这些血肉上有两只黄豆大小,青绿色的“蚂蚁”正在飞速爬动。

    “蠹木青毒蚁!”

    敖冕怒吼了一声。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名“树皇”身上,竟然会养着令所有树人痛恨无比但又闻之色变的蠹木青毒蚁!

    龙族和树人同出一源。毒蚁为害树人,当然也能为害龙族。只不过青毒蚁不能入水。平时龙族都呆在海里,根本接触不到青毒蚁罢了。

    震惊之下,敖冕越来越认识到,秦尊阳留下的这个翠玉宫,绝对不是个讲武德的名门正派。各种阴毒手段简直层出不穷。

    龙族身上被种了青毒蚁,解救之法只有两种。要么焚烧自己的本源来驱逐青毒蚁,要么立刻回到水中,靠水来淹死青毒蚁。

    敖冕没有犹豫,立刻点燃了自己的生命本源,青色的火苗从而七窍中窜了出来。这倒不是他行事果断,而是这被噬咬的剧痛太可怕了。

    即便如此青毒蚁也只是被扼制而已。燃烧本源损失的是他的寿元。他就是寿元将近才跑来夺取翠玉峰延寿,又还有多少本源可以燃烧?

    水,必须马上回到水里!

    这辈子上万年,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回到水里过。

    回东海那是来不及了,连去古通河都来不及。

    翠玉峰下他们布阵的那个山谷里不是有一条山涧吗?虽然小了点,但化作人身去泡个澡,或许够了。

    他没有再管前面正在被爆揍的几条老龙,直接转身。但一转过身,他看到了他梦寐以求,连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片海。

    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就像镜子一样竖立在他面前,反射着支离破碎的画面。

    但他依然可以辨认空旷的、布满他的法宝燃烧之后的余烬的夜空、天柱般的翠玉峰,还有他,华服破烂,七窍冒火、满脸斑驳的龙皇。

    如果换了平时,他根本就不会承认那是自己。

    现在,他只想一头倒栽进水中,让清凉的水再次包裹住自己全身,把那些该死的蚂蚁通通淹死。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浑身四处的瘙痒和剧痛被冰冷的海水一扫而空,但一股滔天大力和彻骨冰寒随之而来。这海水不但冷,而且奇重!

    “不好!”

    停止了燃烧自己的本源,又被这寒冷的海水浸泡,敖冕从迷糊中骤然清醒,立刻明白又着了某人的道儿。

    逃!赶紧逃!

    然而他转身一个鱼跃要跃出海面的时候,才发现刚刚明明才通过的海面早已消失无宗。

    他眼前只剩下一片深邃无比的、闪烁着许多幽蓝光芒的海水,苍茫如宇空,上下左右都望不到尽头。

    冰寒的海水强力挤压着他,就像无形的大手想把他一手捏死。但好在他肉身强劲,对方奈他不得。

    头顶光芒汇聚的远处,如萤火般飘动着一名年轻修士的身影。身上道袍被幽光映成蓝色,似是夜空中悬浮着一颗蓝色宝石。

    “勾诛?”

    敖冕冷哼了一声。来攻打翠玉宫之前,他早已盘算过翠玉宫里所有的金丹修士,勾诛当然在他的预算之中。

    他先是被树人暴打,然后又染上青毒蚁焚烧了部分本源,但他怎么说都是成就万年的三花老妖,绝不可能是这帮金丹晚辈拿捏得了的!

    “就你这点本事想要对付我?”

    于是他伸出一爪,轻轻往前一点。这无量的海水也随之一动。

    这一术法名为“海神”。

    在东胜神洲,是没有“海神”这个名号的神的。

    此时此刻的他,在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点中,将自己八成的发力都融入到了这些海水中,就像滴入清水的染料般蔓延开去。

    但凡他的法力所渗的海水,都将无视场域而反过来如他的身体一般受他操控。

    所以他就是“海神”!

    他轻轻挥了挥手。许多如龙一样巨大的水流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流转起来。

    虽然这里除了水还是水,但水流与其他海水摩擦导致的高温产生了气泡。

    这些透明的气泡扭曲闪烁着的蓝光,组成了一条条巨大的海龙,盘旋翻滚如同绞肉机里巨大的齿轮,瞬间就把勾诛的身形碾成了碎末!

    但是勾诛的身影又从另一处重新浮现了出来。

    这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他早已知道勾诛最善水遁。但无论勾诛怎么遁,他只要露头就打,对方就会不断地受到伤害。这样继续,勾诛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如果能以神识之力找出勾诛的真身所在,他更是能一击必杀。可惜的是他龙族和树族毛病一样,肉身超强,神识却不怎么样。

    一息之间,他已经绞杀了勾诛三四次,但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他担心翠玉宫其他高手会出手救援。另一方面,他身为东海龙皇,居然和这么小贼玩来玩去,也让他感觉相当掉价。

    这时他灵机一动,将双手背在身后,冷笑道:

    “连现身都不敢,果然是个卑鄙无耻的‘贼道’。”

    “贼道”是五行宗的人给勾诛取的,他想试试,用这恶毒的名号,能不能把这家伙的真身激出来?

    纵然对方不现身,只要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他的神识也有机会找出这人的真身藏匿之处。

    “呵,‘贼道’又如何?”

    勾诛无所谓地微微笑回答。

    敖冕心中暗喜。别看这家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真身的位置却早已由于神识的波动而暴露了出来!

    他用背在身后的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海神”之力猛然汇聚,如同大海的千钧重压顿时汇集到对方身体四周,形成了一个包围对方超强的“蛋壳”。

    这样无论他如何善于水遁,又能化出多少水分身,都不可能逃出被他控制的范围了!

    接下来这个“蛋壳”就会在万钧水压之下不可遏制地缩小,将这一团水连同对方的身体挤压成只有尘埃大小的一块。

    但他尚未使出这最后半招,便感觉后心一凉。

    一股冰寒无比的广寒剑气,从背后刺穿了他超强肉身!

991 万年寿元半朝尽,千里青山彻夜明

    敖冕难以置信地低头一看,一柄霜雪般锃亮的利剑,已经从他的胸口刺了出来。

    以他数万年的龙生,不可胜数的战斗经验,没有十成的把握,他是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的。

    但偏偏,这一次他有“十成”的把握。

    此番他出击翠玉宫,情报是从翠玉宫的高层内线,也就是藏宝长老宋如海那里获得的,绝对可靠。

    整个翠玉宫,除了连菱和木萝之外,再也没有谁拥有金丹三花实力修士。

    而连菱在坐镇护山大镇。她如果抽身出来,整个翠玉峰禁制减弱,谁都能感觉到。

    木萝现在还远在妖界呢。在妖族和西贾人之间的战斗分出结果前,根本不可能回来吧?

    至于其他人,没有金丹三花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刺穿他的坚固肉身的!

    即便如此,他也一直分出神识注意着他的背后。如果真有一个金丹三花修士从他背后接近,他又怎么会不能提前发觉?

    但有一刹那,他确实是“忘记”了防备后方。因为他把百分之百的神识,都用于关注前方勾诛的真身所在了!

    原来这阴毒的小子,露出自己的真身,竟然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给背刺者创造机会?

    不愧是秦尊阳的徒子徒孙啊。想当年秦尊阳不也是如此手段,将整个东海搅得天翻地覆,最后被一座“镇海大阵”给镇压了五百年?

    但他还有一点想不通。背后这位寒气锋锐的三花修士,究竟是谁?

    敖冕缓缓回过头。他的身体被寒气浸透,因此任何行动都变得无比缓慢。

    他看到首先是一面淡黄色的、撑开的竹伞。伞下是一名冰雪容颜的白衣神女。

    她左手撑伞,这伞绝好地抵挡了外界的神识,使得她如同隐形一般。

    她右手持剑,这剑本身品质一般,但强的是神女本人冰寒彻骨、锋锐无边的剑气。

    剑气刺破了他肉身的防御,而寒气恰到好处地遏制住了他体内可以不断修复伤势的青木法力。

    更要命的这人他认识!

    “南……”

    这不是阴阳宗的晚辈,广寒神女南晚辞吗?大家约好了一起围攻翠玉宫的好不好?原来你们这帮厮不但撤了,还投了敌来刺我?

    敖冕的话还没有说完,似锋似钝,如近如远,若狭若广,无以言述的“广寒剑意”,如同暴风般从他的身体中爆发了出来。

    而他那所剩不多的寿元,就像燃烧过的炭火的余烬,被广寒剑意这一阵风吹,抹除得一干二净了。

    寒碑子将玉竹伞收了,又将玉竹剑收入伞柄中。一枚紧闭的紫色扇贝在她雪白如玉的手心中显露出来。

    “这是老龙的储物法宝,其中的禁制已被妾身以剑气破掉。”

    她照例要把东西递过来交给勾诛,勾诛也照例摇了摇手说,说:”你帮我收起来就行。”

    要说能储物的法宝,寒碑的储物能力可能只有连菱的地皇图可比,都是其中自成世界。所以勾诛捡到什么也不用自己拿了。

    只是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遗憾。

    “你不是说这是万年老龙吗,竟然连个兽核都没有?”

    寒碑子有点无奈地向勾诛解释道:

    “即便是金丹大妖,也只有残余有寿元才会留下妖核。此龙年岁太久,又被我刺了一剑,所剩寿元不过半日,无法成核。”

    勾诛啧啧了两声。

    寒碑子如星般的双眸投向头顶翠玉峰的山腰。在一片浓黑的背景下,那里不断有骇人的冲撞和爆裂声如擂鼓般传来。

    “那里还有几条,说不定还剩不少寿元?”

    “我们走!”

    勾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挥。

    他想要找龙族的兽核,倒不是要给自己增加寿元,而是要拿来喂宠物。玄龟白虎都还关在家里等着投喂呢。

    就在翠玉宫、云天城、彩泥城,甚至是整个厚土皇朝的南方,金玉两周,都混战成一团乱麻的时候,有个很靠近金州的地方却很宁静。

    那就是金州的北部边界,青霄山脉。

    青霄山脉连绵数千里,横卧在厚土皇朝国土的南侧,将金玉两个南部州和中原圭州隔离开来。

    这里群山巍峨,险峰林立,犹如一笔浓墨绘成的巨大黑龙,静静地卧在苍茫的夜色中。

    但它并不是完全漆黑的。即便从很远的地方看,也能看出黑暗的山体上有一个一个的光点。

    这些光点宛如布阵的阵器,上接天息,调和阴阳,下合地气,吞吐山势,构成了一道凡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惊天阵法。

    此刻它已经被激活了。一道道暗淡青光,如同帷幕般从天空垂落下来。它看似虚无缥缈,其实坚不可摧。

    而山体上那些小小的光点,其实是圭州卫青霄守军的一个个据点。

    它们大多数是在山上就地取材用青石垒成,坐落在山上各处必经之道上,既险峻又坚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坤元帝的圣旨说,今夜所有青霄守军一律不许睡觉,披甲枕戈待旦,彻夜巡逻,就是一只鸟也不许飞过去!

    整个阵法的核心阵枢,青涯峰上的石松坛,正是青霄守将王炳的驻地。

    早已习惯早睡早起的他也不得不穿着冰冷的铁甲,冒着小雨,打着呵欠站在据点的高高的石墙上,盯着一无所有的黑暗的前方。

    听说黄樱军已经轻松拿下了云天城,正在向翠玉峰、金玉城进军。他何尝不想和黄樱军一样去建功立业?

    但他不是坤元帝嫡系,所以没有这个机会了。驻守石松坛听起来好像是很重要的任务,在他看来其实是毫无意义的闲职。

    连凌霄绝壁都升起来了,本来就不可能飞过一只鸟,还让他在这里巡逻又有什么意义?上面的人只不过非要他作作样子罢了。

    绝壁开启之后,那些若隐若现,看似虚无缥缈的青光实际上会带来巨大的斥力,将整个青霄山,包括他率军驻守的法坛都笼罩其中。

    从北方往南来不会受到阻碍。但任何从南往北的生物,碰到这青光都会遇到越来越强的斥力,根本不可能通过的。

    这是坤元帝的后盾。我能派兵打你,你却不能还手!

992 仙女骗开金汤壁,守将焚尽血肉身

    倦意越来越浓厚,他正想着要不要找副将帮他打打掩护,自己悄悄回营房去睡一会儿,却听到有哨兵在下面喊道:

    “报!有人持玄铁卫令牌要求通关!”

    王肃南听到,心中一阵烦躁翻涌而起。

    “有病吧?圣旨明令任何人不得通关,他们为啥偏偏这时候来?”

    如果来的是一般人,他直接不理会就行了。但来的又偏偏是玄铁卫。这帮人是真正的皇帝亲信。他们做事是不用讲道理的。

    得罪了他们,等于就得罪了皇帝。回头等战事结束,这帮人直接将他抓进诏狱一顿拷打,他可是有理也说不清。

    正在纠结中,城墙下又有哨兵报:

    “来人是玄铁卫副都指挥使方真人及弟子。”

    方真人?魂宗宗主方太冥?

    王肃南心中一凛。

    只是玄铁卫也就罢了,还是魂宗大佬。他不由得联想到玄铁卫整人时用的魂宗的手段……

    多少人被莫名奇妙地弄成了白痴,或者木头般的傀儡,或者听到一点声音就会吓尿裤子的疯子,简直还不如死了!

    他连忙打开传影玉简。三名全身黑袍、没有遮脸的男子出现在玉简投射出的光影中。

    为首的那个满脸皱纹的枯瘦老头正是魂宗方太冥无疑。至于他身后两个壮汉,名为苏魇张噩,都是金丹真人,方太冥的左右手。

    稍微有点违和是这三人身后,还跟着一名他并不认识的、穿着一身淡色襦裙的年轻美艳的女子。

    但魂宗虽然女弟子不多,也不是没有。也许这位就是方太冥的新宠女弟子呢?

    “快去坛里让阵师放开一条验身通路,放诸位玄铁卫的同僚过来。”

    虽然要放人,他还是留了一手的。

    玄门修士术法高深,有各种仿冒迷惑人的手段。万一来的其实是云王麾下修士,只是使着障眼法骗他过关怎么办?

    凌霄绝壁上的“验身通路”是可以由阵师来设定的。如果设定成只能通过玄铁卫,那除非这人真是玄铁卫,否则还是过不来。

    不一会儿,法坛里传来一阵玄妙的气场波动。石墙下的大门并没有打开,但是前方出现了一道绿莹莹宛如水面的波光。

    神色木然的方太冥第一个走了进去。通过这道波光他并没有直接撞上大门,而是跨越了几十步的距离,出现在了关隘内。

    王肃南手中的玉简立刻显出了一行文字:

    “玄铁卫,方太冥。”

    这说明阵法确认了其人的身份,玄铁卫、方太冥,这绝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假冒的。

    紧接着,毫无意外,又连续出现了:

    “玄铁卫,张噩。

    “玄铁卫,苏魇。”

    最后一个女子呵呵了一声,嫣然笑着,也款款抬步走了进去。王肃南一直仔细盯着。

    如果这位并非玄铁卫,只是方太冥随便勾搭上的什么女人,弄不好就是云王的间谍。他就算顶着得罪方太冥的危险,也绝不能放过了。

    但他手上的玉简显示出来的却是:

    “玄铁卫,黄泉。”

    王肃南并没有听说过黄泉的名字,但这位是玄铁卫是不假的。他也就放心了。

    黄泉具有心阵的能力。不用眼睛,她只是凭着神识的感觉,也能、察觉出眼前这个阵法通道具有识别玄铁卫身份的能力。

    她在五百年前就是玄铁卫了。夜澜虽然去掉了她身上的玄血契,但并没有剥夺她的玄铁卫身份。

    要剥夺她的身份需要去玄铁卫总坛翻出五百年前的名册玉简勾去她的魂息。这太麻烦了,没人有空这么干的。

    通过阵法的同时,她便感觉眼前巨大的屏障消失了。整个凌霄绝壁的阵法几乎一览无余地进入了她的内心。

    “妙!绝妙!”

    当年天荣帝布设凌霄绝壁的时候,她也参与过前期的设计。但后来她被调去建坤离宫的六合至尊虚空大阵,就没再把心思放这里了。

    没想到后来那么多阵师集思广益,齐心协力,将她只粗粗设计过一下的阵法变得让她也惊叹不已。

    青霄山脉看似只是横卧在厚土皇朝的南境,其实还是厚土城的历代诸皇的目光只盯着平原广阔的圭州,格局太小了。

    如果把厚土皇朝的的国土扩张到直抵南冥,那么青霄山脉正是横贯国土的正中。

    它是一条巨大的龙脉,犹如人之脊柱,足以撑起整个上接北海,下抵南冥的庞大国土。

    而青霄山脉旁边,源自西南高原冰山雪水的古通河,则可比是国土的动脉,足以哺育千万人口。

    但厚土城里的昊家人硬生生将这宝地当做了边陲,丢弃给了不受见待的云王。结果呢,这不内战了嘛。

    吞噬了魂宗三名大佬的神魂,再加上她原本就现成的仙体,她现在也妥妥是一名可享寿千载的地仙了。

    但即便如此,面对中土龙脉撑起来的凌霄绝壁,她还真是无可奈何。毕竟仙人之力也只能顺天地而行,不能毁天灭地。

    幸好对方蠢笨的守将乖乖给她开了后门。

    王肃南本来在城墙上,以为方太冥至少回头和他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三男一女根本不理他,径直往墙后山谷环抱中的石松坛走去。

    “不行!各位,那里不能去!”

    他心中大为光火。

    那座法坛是整个凌霄绝壁大阵的总枢,也是他誓死驻守的命根子所在。如果有任何外人进去了,他是立马要掉脑袋的!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那个襦裙女子对他回眸一笑。

    那绝美的容貌,勾魂夺魄的眼神,某种无与伦比的美丽的感觉立刻渗入了他的内心。强烈的渴望在他内心被点燃了。

    宁静但又炽热的火焰从他的心脏烧了起来,动脉就像引线一样引燃了全身。刹那间他在呆滞中烧化为一团人形的灰烬,无声地掉落。

    在墙上驻守的几名军士感觉到了异样,回过头来,发现刚刚还在背后巡视的将军大人消失不见了。

    想必是受不了半夜巡逻,悄悄回营房睡觉去了吧?

    他们安然回头,谁也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一片灰烬。

993 方宗主超度众生,黄仙女感悟天阵

    黄泉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一招名为“心火”。她已经五百年没用过了。此法几乎无需消耗法力,单纯用自己的魅力勾起对方无穷无尽的欲望,以至于焚烧自身。

    她只是刚刚转生复活,想试试自己五百年前的魅力还在不在。结果让她很满意,甚至超出预期。

    但她又觉得这一招实在太残忍。中招的人不但要忍受欲望的煎熬、烈火焚烧的剧痛,恶业剧增,死后还极易堕入畜牲道。

    “以后再也不用这招了。”

    她一边嘟哝着,一边跟在方太冥等三人之后往法坛走去。毕竟她虽然是黄泉复生,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性格乖戾,杀人如麻的黄泉了。

    现在的黄泉既是黄泉,也是黄璐。她是黄璐醒悟而成为黄泉,并不是谁吞噬了谁。那单纯善良的少女个性依然活跃在她的人格中。

    眼前这座“石松坛”并不是正常的玄门法坛,而是所谓的“逆坛”。

    它不是从地面上一层层垒上去的。而是从地面开始,一层层铺着石阶螺旋形往下。

    法坛四周布满了岗哨,也有修士驻守。方太冥被入口处的两名哨兵挡住了。这些守兵显然不认识玄铁卫,也不认识魂宗的人。

    方太冥动作快如鬼魅地往两名守兵身上各是轻轻一拍,这两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他们一行继续往下走。

    “此处为皇家禁地,任何人进入格杀勿论!”

    他们进入第二层之后,一名蓝袍修士带着几名弟子,一班军士,已经在第三层入口处,一层蓝色、扭曲的光幕之后守着了。

    为首的蓝袍者是一名出身极武宗体修弟子,紫府三气的修为。

    在坤元帝清剿云王势力的这场战争中,极武宗并没有站队。

    但这个宗门就是靠培养弟子收学费赚钱的,培养了大量的出师弟子在军队、各衙门、甚至是镖局混饭吃。

    这些出师弟子为谁卖命,和极武宗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按他们宗门的说法,宗门只卖菜刀,不杀人。菜刀杀人和宗门何干?

    极武宗弟子在江湖上口碑尤其不错,出了名的忠于职守,不惧生死。这名蓝袍修士即便面对的是魂宗宗主方太冥,也不例外。

    更何况他有阵法可以倚仗。石松坛本身有阵法防护。每下一层,阵法之力就越强。从第三层开始,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未必能强行突破。

    “真烦,我并不想杀人啊。但他们又这么烦人,怎么办呢?”

    黄泉纠结着走到最前面,用手指轻轻地在前面如某种薄膜般的蓝色光幕上,划出一条条走势诡异的曲线。

    随着她手指的舞动,这层光幕就像被手指戳穿的气泡一样,轻轻“嘭”了一声,消失无踪了。

    这个阵法只是凭借遮挡视线来防止破解的。就是说对方下到更深就看不到阵法核心结构就无法破解,无法破解阵法又无法下到更深处。

    对眼阵层次的阵师来说,这是个死结。但对黄泉,拥有“心阵”能力的大阵师来说,简直太小儿科了。

    阵法被轻松破解,蓝袍修士心中的生死警兆大起。他深知这些人的分量,自己必死无疑。

    但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他立刻点燃全身气血,试图同归于尽!

    然而他只见前面方太冥轻轻挥了一下手,一股诡异的风吹了过来。他浑身都变得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有多少力气都使不出来。

    再扭头一看身边的弟子,还有驻守的军士,这些人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影子,从各自的身体上飘了出来。

    在众人的头顶,五光十色的业海倒悬,海浪翻涌,气势惊人。他们就像大风中的落叶,无所依凭,只能徒劳挣扎着往业海飘去。

    黄泉在纠结之后让方太冥用了这一招,名为“业海超度”。这术法直接将一定范围内所有人的神魂推出体外,送往轮回,没有任何痛苦。

    不但整个九层法坛里驻守的上百人,连同士兵与修士,也包括在青涯峰上驻守的众军五百多人,在这招“超度”下同时嗝屁了。

    整个山峰上顿时变得静悄悄一片死寂。就连她的地仙神识,都察觉不到一丝生机了。黄泉又不禁有些后悔。

    说好了不乱杀人,却又一下子杀了这么多?魂宗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术法就没有一个干净好用的!

    但反过来想想,人界本是苦海。免费送他们脱离苦海,也不算什么杀人的罪孽吧?

    她缕了缕因为杀人而感觉有些乱了的额发,对内心的自己微微一笑,想着自己依然是二十几岁的少女。然后她便心满意足地走了进去。

    一圈圈往下,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死人。黄泉尽量避免去看,让方太冥等人在前面探路,自己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石松坛其实是不知费了多少人工在山上凿出来的一个巨大石窟,深嵌入山体中。如果不是阵法的隔绝作用,洞窟里早就积满了水。

    现在石窟内壁依然是干燥的灰色的花岗岩。壁上到处刻着阵纹,阵纹节点上布置着龙木钉和布阵石。

    在阵法的牵引下,一些布在石壁上的阵石发出光芒,将整个洞窟照得明如白昼。

    下到整个法坛的最底部,无路可走时,最深处只有几步见方的一个石井。石井内空无一物,除了一个供修士打坐用的“蒲团”。

    所谓的“蒲团”也是虚的。并非是真的有一个蒲团摆在地板上,而是地面的石板凹下去一个蒲团的形状。

    “秦死鬼,是你故意给我安排的这个地方吧?”

    黄泉忍不住又骂了一声,但这声骂是带着欢喜的。这地方,这绝妙的,在她看来绝对不同凡响的地方,绝对是个宝座!

    青霄山脉是东胜神洲中土的龙脉是无疑的,这也是当年她设计凌霄绝壁的根本所在。但如果这里卧着一条龙,那龙核在哪儿?

    那儿玩意儿深埋地下,而且可能随着龙脉的呼吸、山川地形的变化儿改变。想要找到它等于要对几千里山川掘地三尺,谈何容易?

    然而它现在就在这儿,而且被这座“逆坛”给牢牢固定住了。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念头一起,方太冥、苏魇、张噩三人,都轻飘飘地纵身而上,跃出石松坛,去外面驻守了。黄泉这会儿可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她。

    秦尊阳给她的交代的任务是让她打开凌霄绝壁,破解坤元帝抵挡云王反攻的后盾。

    但她觉得这事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秦尊阳心机深远,应该是五百年前就确定了这个位置,后来又借厚土皇朝的财力物力人力建成大阵。

    他目的就是为了变着法儿讨好自己老婆。把整个东胜神洲最关键的阵位留给她,为的是五百年后,让她在这里能领悟天阵!

994 逆转虚实窥天机,颠倒绝壁怒昊帝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就能看到她踏入那个凹陷的“莲花宝座”并且坐下时,她便消失了。但凹陷的宝座在继续往里凹陷,出现了一个倒立的、人形的空洞。

    她自己的感觉更为奇妙,就像踏入了一个水面。这水面宛如一面纯净无瑕的镜子,把她看到的一切都逆转了过来。

    座下的“宝座”不再是一个虚无的凹陷了,而是变成了凸起的实在的东西。

    整个所谓的“逆坛”也不再是逆坛,而是在一座凹陷的深谷之地凸现了出来,如笋一般往虚空耸立。

    不光上下方位颠倒了,更重要的是虚实颠倒。空无一物的天空已经变成坚如磐石的实在。而原本实在的土地山峦,反而变成了虚空。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人,那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只能抬头看到一小片“天”,变成了真正的“坐井观天”。

    但对拥有“心阵”的黄泉来说,她的神识本来就不受视觉障碍的阻滞。虚实逆转又不损失任何信息,所以她对四周依然是一览无余的。

    不但如此,她能看得更广、更远了。她的神识仿佛与整个东胜神洲的地脉联系到了一起,近乎无限地延伸了出去。

    成为仙之后,她的神识所及的范围得到了一次巨大的扩展,但依然是会受天地自然之物所遮挡和蒙蔽的。

    虚实逆转之后,因为实在之物已经化虚,而原本虚无的东西即便化实也没有原本的蒙蔽作用,天地变得更通透了。

    “这么绝妙的想法,一定是秦死鬼想出来的吧?”她有点得意洋洋地嘟哝着。

    一般人根本不会往这方向上去想。因为虚实倒转,本质相当于什么都没变,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万物的遮挡和蒙蔽之力并非天生,而是被人以大法力故意强加的。施法者不可能蒙蔽一切,所以蒙蔽只设定在了“实在”上。

    当虚实倒转,原本的实在不再能遮蔽人的眼,而原本的虚无又没有被专门施加过这种蒙蔽之法,所以世界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善于钻这种的空子家伙,除了秦尊阳,还有谁?

    五百年前,黄泉在《阵皇经》中写道:“阵有三阵:人阵、地阵与天阵。”

    然而即便是她的巅峰时期,建造的最强的“六合至尊虚空大阵”也只不过是最接近天阵的地阵,并非一座真正的天阵。

    但坐在这里,她能感悟到,这座“凌霄绝壁”赫然已经是一座真正的天阵了!这绝不是厚土皇朝能完成的,是有上面的人出手啊。

    就好像原本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天”,漏开了一线裂隙,才垂下了这些帷幕,把整个厚土皇朝的根基之地牢牢地圈了起来。

    天地如阵。一切皆阵法,阵法即一切。她早已明悟到这个层次,只不过今天才去掉了眼前的蒙蔽罢了。

    但也正是这一丝丝的裂隙,让她把神识渗透了进去。

    她看到了东胜神洲的大地,如同无极海洋中孤悬的一座岛屿。

    只有将神识飞得更高,更远,才能看到云海般翻滚着的无极世界。

    那些阴阳二气的交汇处,云海烟尘般汇聚起来,爆发出光芒,是一个又一个如同东胜神洲的世界。只不过它们大多数明灭无常,瞬生瞬灭。

    即便如此,依然有许多世界稳定了下来,如同云海中的一座座岛屿、山峦,耸天而立。

    当她把神识汇聚到那一座座耸立的山峦,又看到了新的玄妙。

    就像在翠玉宫的传功塔里的大银杉树上,越往上,树梢枝末不是越来越小,而是越来越巨大。

    云上有云,山上有山,无数个无穷无尽的小千、中千和大千世界,重重堆叠、嵌套,宛如一朵无限分形图案构成的莲花,一齐往世界的核心聚集。

    那最中心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须弥山顶、忉利天国,昊帝的天庭,据说位于地居天的绝顶,众生所能及的最高之处。

    “凌霄绝壁”的阵法之所以不可破解,是因为这力量并非光存在于东胜神洲的青霄山脉,而是源自忉利天国的凌霄宝殿的。

    它并不只是隔绝了青霄山脉的交通往来,而是如同一个鸡蛋膜一样,把无数大千世界中,但凡有昊家势力存在的地方都包围了起来。

    整个无极世界都这样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昊家与其他。

    昊家人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但其他众生如果要进入昊家的地盘,就需要经过阵法的认可。

    云王之所以被逐出到金州,是因为金州在凌霄绝壁之外。也就是说,昊家不再认可他昊姓的身份。

    但黄泉既然明悟了这一切,对她来说,整个阵法的机关就变成了一黑一白摆在棋盘上的两颗棋子。

    她纤指一动,将两颗棋子的的位置对调了一下。于是整个阵法就被她颠倒了过来。这样修改对她来说最简单。

    即便经过她修改,阵法的开合的最终决定权依然在凌霄宝殿的昊家人手中。

    只是以前他们控制的是外部的人能否进来,现在倒转之后,变成只能控制自己人是否能出去了。

    “秦死鬼,你要我做的事也太轻松了,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怎么办呢?”

    她坐在原处,拖着下巴,把腮帮鼓了起来,努力地思考着。

    她倒是想走,但又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她继续安心坐着,利用青霄山脉、甚至是整个东胜神洲,像喇叭一样放大了自己的神识,在无极天地中扫来扫去。

    黄泉的肆无忌惮的行为,自然不可能对天地没有一点影响。尤其是对正静坐在“帝顶”昊帝来说。

    帝顶位于须弥山绝顶,也是整个地居诸天最高的地方。此时的人界是夜晚,帝顶也是夜晚。

    昊帝的面前,除了一片无边荒漠与一颗并不那么茂盛的菩提树之外,再无他物。头顶则是纯黑的夜空。

    他身着绚烂夺目不可思议的天帝华服、头戴五色琉冕,有着俊美无比的容颜,白玉般的清澈洁净的肉身,笼罩在一圈柔和的宝光中。

    唯一照亮四方,显露出荒漠和树的,正是他自身的宝光。

    这时候他感悟到了四方世界中一丝微妙的变化,立刻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了盘坐着的脚下的沙堆中。

    “放肆,竟然有人擅自修改朕的护国阵法!”

995 秦尊只手窃金毯,昊帝一念招青锋

    在他的观念中,无数世界并不是由很多“国”组成的,而是仅仅分成“国”和“野”。

    所谓的国就是昊家直接掌控之地,是文明之国。而其他区域只是被昊家间接掌控的野蛮之地罢了。

    “凌霄绝壁”是这无数世界组成之国与野分界的基础。没有了它,他的“国”又何以存在呢?

    偏偏阵法这东西本身又无比复杂,千头万绪。黄泉对阵法的修改只触及了其中微末的一个点。

    就像巨大的机器只修改了其中一个小零件的方向,就导致了其中整体功能的逆转。

    对方修改起来简单,他要找到别人修改了什么地方,那就难比登天了。一时半会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

    “出来吧。莫非你以为我还看不见你?”

    昊帝忽然叹息一声。他意识到,家里的围墙没有了,也就意味着什么魑魅魍魉都能到他家来转悠一圈了。

    “呵呵,你确实看不见我。但我可以让你看到。你家怎么这么穷,竟然拿一片沙漠来招待我?”

    虚无的夜空中传来一个年轻人轻蔑的笑声。他说的是东胜神洲土族人大约五百年前常用的古土言。

    对昊帝来说这是几十亿人年那么久之前出现过的语言了。不过还好,他们直接用神念交流是没什么障碍的。

    “是么?”

    他抬起头来,想看看对方真实的样子。

    纯黑的夜空中,仿佛有某种比纯黑更黑的火焰正在飘动、聚集,很快聚拢成为一个身材修长,步伐轻盈的男子。

    他有着清瘦俊朗的面容,一头束在头顶,飘散在身后的长发,却穿着一身如同火焰飘动般的黑袍。

    如果有翠玉宫的人在,就会发现这人的相貌与勾诛极似,只是气质稍有不同。

    “你就是秦尊阳?”

    “鄙人姓秦名塞,生自东胜神洲厚土皇朝失州边关塞上,故有此名。尊阳只不过某人送的外号罢了,不值一提,哈哈。”

    秦塞瞅了瞅这一片沙漠。他最讨厌无孔不入的沙子了。再说这也不符合昊家的土豪的风格啊。

    于是他伸手往虚空中一抓,一床无数各色玉片与珠宝,用金丝编制而成,整体金光璀璨的地毯被他抓了出来。

    他大大咧咧地将这床地毯往地上一铺。毯子神奇地穿过了昊帝的身体铺到了他身下的沙地上。

    秦塞一屁股坐在昊帝的对面,一个膝盖横在地上,另一个膝盖被右手环抱竖着,头顶束着的头发散落在竖立着膝盖上。

    昊帝邹着眉头看着他的毯子。这可不是秦尊阳的东西,这曾是他最喜欢的一床毯子。

    他不记得是下方哪个世界送来,只记得他们说提炼了那个世界一半的天地灵气才炼成了这床毯子。

    任何人但凡有点资质,只要睡在上面一时半刻就相当于别人辛苦修炼几辈子,据说能一直睡到白日飞升。

    但昊帝很久没有睡过这床毯子了。因为他已经飞升到无法再飞升的地步。地居天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往上只有虚无飘渺的空。

    无论他往上飞多远多高,在那他什么都没有找到过。就好像那里距离和高度根本没有意义。

    秦尊阳拥有“窃神”之力。但凡他想要的东西,他都能“窃”来,无论是否有凌霄绝壁的阻挡。

    所以他想拿昊帝的一床毯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理论上,他就是要偷昊帝的老婆,甚至是窃取昊帝的帝位,也没问题。

    但昊帝并不怕他。因为昊帝有“褫夺”之力。

    这世界上除了秦尊阳之外,没有人敢拿昊帝的东西。所以昊帝任何东西不见了,使用“褫夺”直接从秦尊阳身上再夺回来好了。

    一个偷窃,一个褫夺,相互施展,这就成了一个死结,非常尴尬的死结。

    所以昊帝很讨厌这个人。在五百年前,他就曾把这个人列为天庭头号重犯。但他在万千世界里东躲XZ,要找到他也很困难。

    既然抓不到他,那至少别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吧。以前凌霄绝壁可以阻止他出现在凌霄宝殿。现在绝壁没了,他果然来了。

    “身为天庭头号重犯,你竟然敢出现在朕的面前!”

    昊帝一声怒喝,已经有一道天旨无声地发了下去。刹那间,一股如烟似雾的锋锐之气在四周旋转着出现了。

    旋风般的迷雾凝聚出一个蓝脸、身穿沉重青色甲胄的高大武士,手持一柄已经出鞘的青色宝剑。锋锐之气在他四周盘旋。

    武士有着铜铃般圆瞪的眼睛,眼黑和眼白在蓝色的脸上格外分明。他抬眼瞥了一眼昊帝对面的秦尊阳,然后对着昊帝低下头去。

    “陛下,唤臣来有何吩咐?”

    昊帝心想,我叫你来还能做什么,快帮我砍了这人啊。你手中的剑是做什么用的,难道还要朕亲自动手?

    正要一指对面的秦尊阳,他却看见秦尊阳也不是一个人。他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名裹着一身白色粗布衣裙的女子。

    女人身材纤细,肤色苍白、眼色沉郁、但神情温婉。她仿佛风能吹倒的一根豆芽,双手环抱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银色利剑。

    那剑的表面就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光,将四方宇内都映照在镜内的世界。而你若出现在那个世界里,神魂便已为它所伤。

    以昊帝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这剑的分量。

    罕见的灵剑成仙,或者说剑灵成仙。那女人不是剑的主人,而是剑身之灵。剑是她的身体,她是剑的神魂,而秦尊阳是剑的主人。

    这玩意成仙,你别管她外表如何温婉,内里杀气是最重的。剑不用来杀人还能干啥?

    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收了。原本要喊出的话也暂时塞住,咽了回去。

    从场面上说,他和秦尊阳至少算一比一,再加上青锋剑,他应该稳胜。

    但秦尊阳也把魂伤剑带来了,这就不好说了。而且不管谁胜谁负,刀剑无眼,打起来他被哪方的剑气所伤都不是好事吧?

    “哼,你来这里到底何事?”

    他没有回答蓝脸的增长,而是冷着脸问对面的秦尊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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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命魂诅咒的少年窃贼,摸爬于淤泥一般的青石街,不慎卷入奸人密谋,身中奇毒,幸与一绝色奇女魂魄相缠,苟延性命,从此走上崛起三界之路……本书经典凡人流智商在线修仙文,无后宫,无虐情。逻辑严密,故事流畅,人物鲜明,欢迎品鉴。浑沌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浑沌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浑沌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