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 木城主血肉生花,佟鬼帅磷火换人
木棉虽然是光阴傀儡,但和普通的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不同。她只是通过借出自己的一段光阴而成为木承嗣的傀儡,因此她心智健全,和她真正的本人毫无差别,这也正是光阴傀儡的恐怖之处。
只不过这段时光内她服从木承嗣的一切命令,甚至不用木承嗣开口说话,她四周弥漫的仙息就会告诉她要做什么。
她说三息将勾诛拿下,计划是第一息将勾诛击成重伤,第二息将勾诛杀死。第三息取出对方的神魂放入定魂珠中。定魂珠是木承嗣早已准备好的,先被仙息吞噬,然后又由仙息凝实化现出来落在她的手心。
第一息基本达到了她的预期,但是勾诛所受的伤并没有她预想的那么重。她虽然准确地估计了勾诛的实力,却没有估准他的身价,并没有考虑他会拿出这么大块陨铁构成的宝物来。但这点差距并不影响她三息的计划。
勾诛当然不是束手就擒,他也有他的计划。非想绝品阴阳虚丹的阴丹诡气展开,他的气息瞬间变得飘忽了起来。即便木棉就在她的眼前,这不能干扰她的视觉,但多少能让她的神识感觉到混乱。像木棉这样的高手,出招并不一定要先用眼睛看准的。
果然,木棉原本第二招就要出手,这个时候却忽然迟滞了一下。如此近身的情况下,神识虽然不是她所长,她也早在神识中锁定勾诛的位置,根本不用眼睛看,一招劈过去就足以诛杀了他。没想到她神识中锁定的对方却忽然诡异地漂移了位置。
等她双眼亲见对方依然在原处,她这一招出手也就慢了一个忽毫瞬间。勾诛这样的老手,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白光一闪,冥兰幽火剑剑光已至,直接劈向她正打算出招的右臂。
勾诛这一剑虽然凌厉,却并没有打算真正能伤到一名紫府妖修。他只是想阻滞一下木棉的出招,给自己脱身创造机会。
如果他的阴丹诡气对木棉毫无作用,他也只能认命受死了。但既然诡气能干扰对方的神识,他只要有一个时机能逃出对方的视线之外,就有一线的机会能逃出生天。
对方根本就没有躲避,所以他的剑锋毫无迟滞地砍入了她修长的右臂肘关节处。这意外收获倒是让勾诛庆幸不已。
一般树妖都有各种修复自身的术法,他这一剑未必能真能重创对方。但对方总要耗费时间才能修复,这就是他最好的脱身之机了。
木棉脸上似乎有些愕然,没想到对方真能伤到自己。但她随即目光一闪,下了一个决断,任凭锋利的冥火剑划破自己的皮肉,如切豆腐一般砍断了自己的骨骼,整只小臂就这样从身体上分离了下来。
对方的这剑并不简单。剑上有一种暗淡的白色火苗,很快沾染了她的皮肉,用她的法力居然排除不掉。
此外还有一种腥臭诡异的积尸气在不断吸收她的生机。树妖完全是凭着一腔生机而存,这简直对付树族的特效术法。
她炼的并非是加固肉身的体修之术,也不像木飞他们一样砍断了肢体能迅速再生。
但她并未为此担忧。在她心念控制下,她的整个右臂包括断落没有没有断落的部分,全部化为血红,节节崩溃裂解,片片掉落。
她掉落的这些血肉的碎片在空中迅速蠕动变形,化成了一朵朵血红的木棉花。每一朵花的殷红花瓣都是锋利如刀,散发着金属的光泽。而花蕊则根根竖立生长了出来,宛如毒蛇吐着红星。
这些花虽然有一些沾染了勾诛的阴火,另一些被玄阴兰所沾染,很快枯萎,但大多数并没有受到影响。它们飘散在空中,花瓣震动,犹如一群灵活飞舞的速度极快的马蜂,在空中划出数百条曲线,不同方向往勾诛狂飙而去。
每个树妖都有不同的肉身术法。木棉的树身可以随意碎裂成无数的“血生花”,又可以随意组合复原。只要她控制它们飞回,便可以组合回自己的右臂,所以她其实根本无所谓任何剑伤。
她的血生花花瓣坚韧锋利如同钢铁,而花蕊犹如一根根坚硬的毒刺。只要粘在身上,花心通过毒刺将毒液注入对方身体中,可以毒杀一切生灵。
她已经注意到对方身形灵活,轻功绝佳,而且虚丹精纯至极,虚无缥缈。若自己也是在虚丹境界,这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但自己已经有紫府实力,对他有碾压般的优势,所以这并不是问题。
她的血生花足有上百朵,从不同方向包围攻击,对方无论身形如何灵活,哪怕再加上大块陨铁那样的防护,只要他自身护体真气防御不住她的血木棉,那便是必死无疑了。
在这十面埋伏般的围攻之下,勾诛目光中终于闪出了一丝慌乱。他明显做了最后的努力,将那种一旦沾染就无法熄灭的阴火唤了出来,几乎包裹了他的全身。
这阴火虽然有烧灼之能,但并不能瞬间将她的血生花瞬间烧成灰烬。即便穿过这阴火,依然能刺入对方的肉身,让他沾染剧毒而死。
但她这数百朵血生花一齐沾染阴火无法熄灭,也就等于她的一条右臂将会被烧得没了。对方也算是费尽心思做出了最后一搏,想以自身性命换她一条右臂。
她并不知道这条右臂在这段时光结束之后就会安然无损,只知道没了这条右臂,需要耗费不少年月才能修炼回来。
而且即便她愿意舍弃了,木承嗣也不愿这么做。因为木棉所受的伤害将由他来承担,一名紫府修士的一条胳膊换算到他身上,他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这些仙息立刻就给木棉传递了命令,一定要在尽力避免损伤自身肢体的前提下,尽快杀死对方!
木棉眼睛微微转动,显示她已经接受了最新的指令。但她操控的上百朵血生花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顺着原来的轨迹以狂怒般的速度从各个方向袭往勾诛全身各处要害。
只不过临近最后关头,她放出的血生花绝大部分都猛然一停,就像时光停止了流逝,一齐稳稳地顿住停息在了勾诛的玄阴真火之外。只有其中寥寥数朵没有停止,按照原有轨迹继续前进,噗噗噗地击中了勾诛的肉身。
她虽然不能舍弃整条胳膊,但是上百朵血生花中舍弃三四朵还是可以接受的。这最多让她的胳膊略略变得瘦弱一些,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些花儿一头进了血肉中,疯狂旋转。一时间勾诛身上显出几个拳头大的血肉漩涡,血浆飞溅,继续极速地往他体内身处钻去。同时他身体被血生花中的剧毒浸染,面色发黑,断气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息了。”木棉轻叹道。这一息她虽然得偿所愿,但并不容易。对方虽然只是一个虚丹修士,却拼死抵抗,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她不想再夜长梦多,迅速拿出定魂珠。这淡蓝色光芒的小珠一出现,便天然产生了一股吸力,将勾诛血肉模糊的躯体上的神魂硬生生地拉了出来。
“第三息!”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这时她忽然觉得有点异样。手中的定魂珠上的蓝色光芒虽然已经越来越强烈,但分量却没有什么改变。
据她所知,定魂珠在吸收了神魂之后,是会明显变重的。但她手中的这枚却依然轻飘飘的。
就在她这样想的同时,眼前哗然一声,一切如同琉璃破碎一般破灭了。她面前并没有完全血肉模糊的勾诛,只有一团若有若无的怪异磷火。用定魂珠自然是什么也吸不出来的。
“幻觉?”她暗暗吃了一惊。一个肉身稳固,足以抵挡各种神魂攻击的树妖受到幻觉欺骗,这并不是常见的事。
像勾诛这么小心惜命的家伙,当然不会让自己落入如此险境。
从最初装傻呆立不动,一直到后面小心翼翼地取出紫璃镜,勾诛一直都在小心地计算着时间。他知道失去联络之后,佟瑶会赶来的准确时间。所以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594 合纵诸部围眠恶,自拔爪牙求清平
黑夜王也并没有使什么心机,只不过将他在传音璧中见到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录制了下来,重放给诸王看而已。这过程放完,众人沉默不语。
鬼鸮们从寒尘部找来那人究竟是不是皇子,无论鬼鸮方面能给出多少证据,都是不会有人信的。但是连最不希望树皇回归的榕千紫居然都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搬出“祭祖”之事拖延时间。那么他们也就无法不信了。
鬼鸮怎么就这么好运,居然能捡到这么一张好牌?无论是鹤王,还是妖狐,还是灵猿,都默默无言,只是忍不住嫉妒地这样想。
“怎么样,诸位大王,”黑夜王冷笑道。
“我妖界失去皇权,多年混战,才会使得人族独大,占据神洲中土。你们难道还要龟缩在这南疆继续玩这内斗的游戏,结果被人族继续逐步蚕食。要直到你们全被赶下南冥你们才会甘心吗?
“我鬼鸮族与梦貉已经将先头部队传送往银龙山脉东部的某地。若是各位依然遵守上古妖皇盟誓,就可以拿出诚意了。若是不愿意遵守,本王在这里也决不勉强。只不过新皇登基之后……”
黑夜王紧盯着浑身不自在的鹤王问道。他现在笃定鹤王是最容易被拉入伙的。即便这位鹤王再想虚与委蛇,他也还另有王牌。反而是灵猿族看上无脑,实际上却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所谓上古妖皇盟誓誓当年第一代树皇称妖皇之后,拉上其他诸族立下的誓约。一共四句十六字:“共尊妖皇,有旨必遵。不尊妖皇,万族共戮!”
黑夜王的意思是,我们应该齐心合力逼迫树族让新妖皇上位,才算不负这上古盟约。如果你现在不出力也可以,只要新妖皇上位,那你就是个不尊妖皇的典型,下一个“万族”共戮的便是你了。尤其最后那个“戮”字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心头一凛。
妖界诸族相争,讲的无非就是个合纵连横。无论你如何选择,最需要的避免的就是成为众矢之的。一旦几个族开始围攻你,那么其他族也会来分一杯羹。
树族以往有一统天下的实力,聚集了大量的资源。现在内讧不已,没有了树皇,被人找到了皇子又不认,这就是自作死。
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众人以此为借口群起而攻之,那树族就是最大的一块肥肉。在场这些想分肉的当然不是为了共尊妖皇,只是树族的势力和地盘既然要被瓜分,他们不动手自然就会吃亏。
而且如果他们不动手,下一个被围攻的,就是“不尊妖皇”的这一族了!
黑夜王自信道理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灵猿族半晌没有吭声,估计很快就会做出决定。而妖狐还在观望。反而只有鹤族,因为实力太弱,始终秉持着不要参和这事的意思。
“别忘了,眠恶山有息壤……”黑夜王手指轻轻地在白石桌面上敲打。
鹤族因为失去了息壤大陆中的息壤,没有了妖灵参,收入大减。不但如此,全妖界的妖灵参产出爆降了七成,各族菁英修士连结个虚丹都要排长队等候,苦不堪言。
如果灭了树族,把眠恶山的息壤分出来各自去种植妖灵参,这问题自然解决。
鹤王并非对利益不动心,只是林茁和前任鹤王贺蔽日大不相同。贺蔽日一直主张和梦貉联手攻打树族。而林家则更加保守,主张休养生息,守住太白林一方祖地不失,不参合大族之间的争斗。
除了林玫儿的丹顶冠之外,鹤族实际上已经没有金丹修士。即便参与围攻树族之战也分不到多少利益,还要随时冒着被树族反攻的巨大危险。
林茁只好尴尬回道:“我族两位金丹前辈先后道殒,实力大损,实在无力参与诸位的大计。所以……”
“是么?”林茁刚好提到这件事,黑夜王立刻眉毛一挑,仿佛想起了什么,“三年前我族巴林部族长赭世超、灵猿族长老猿如山、妖狐族长老安若晴,还一位梦貉大能在这里应封息大陆万年之约而来,结果无一生还。难得我们今日诸族聚约,不如将此事一并来个了断如何?”
“这……”林茁神色大变。这件事死了那么多金丹修士,本来是没有不可能善了的。他从登基的时候开始,就担心这些大族会上门来讨个说法。好在当时有林菡这位地仙在,没有一族敢上门挑事,最终不了了之。
但现在林菡避世已经多年,他没有了倚仗。如果这几个族一齐将矛头指向他……在鹤王山大殿中坐镇的林茁真身,竟情不自禁地请仙令给挪移了出来,握在出汗的手心里紧紧攥着。但他依然操控着自己的分身,硬着头皮说道:
“当时封息大陆中各族各宗金丹高手汇聚,这中间发生的任何事,也……不……不可能是我鹤族一族能控制的……更何况我族前任鹤王贺蔽日也陨落在那里,其原因不……不也无人知晓?”
林茁的分身顶着巨大的压力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他虽然只是一具气魄分身,但看起来和真身别无二致,额头上也是大汗爆出。
“哼,”黑夜王一声冷哼将他打断,大声反驳道,“贵族族王陨落,无人追究,莫非我族的大能陨落,就也不能追究了?就算我鬼鸮不管这事,敢问在座各族,是否都同意此事不了了之?”
其他各族来人脸上都不由得泛起了冷笑。他们当然未必是真要追究那些金丹修士的下落,而是都发现可以乘机从鹤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其实是很划算的一件事。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而且这事不是没有线索可查吧?”黑夜王趁热打铁地继续逼问,“当年封息大陆崩溃,所有金丹修士消失无踪。但是还有四人从中活着出来。这四人可都是你们鹤族的人,为什么不找来问问,给诸位一个明白?”
封息大陆崩溃的时候,活着出来的是四个人:林菡、林玫儿、青鳞子、青萍子。对林茁来说,这些人没有一个好惹的。
林菡是地仙,他们绝对不敢碰。青萍子是金丹鱼妖,青鳞子是他的道侣。林玫儿是青萍子的徒弟,身上还有丹顶冠。这些人没有说过封息大陆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林茁哪里敢问?
林茁幡然醒悟,好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现在林菡归隐,鳞亲王和太师青萍子两人早已外出,下落不明。这些人里只剩下林玫儿一人还在太白林了。这些消息从来就不是秘密,随便打探一下就可以得知。难道这几族来这么多金丹修士,其实就是为了对付拥有丹顶冠的林玫儿?
对他们来说,林玫儿确实是一根肉中之刺。鹤族如果没有了林玫儿就没有了金丹修士,也就真正变成了温顺的羔羊,和那些其他小族一样让他们有着足够的安全感了。说不定鹤族还会投靠剩下的几个大族中的一个,使得他们实力大大增强。
只要林玫儿存在,他们天生就是对他族构成威胁的一个种族。拔掉这根刺,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林茁左思右想了一番。如果把林玫儿叫来,这里有五名金丹,光是鬼鸮就来了两个。林玫儿虽然有两名金丹战力的丹顶冠的战力,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旦林玫儿到了这里,他们极有可能会恃强凌弱,乘机逼迫对林玫儿进行搜神。鬼鸮族的神魂不弱,梦貉更是魂术高手,到时候极有可能在林玫儿神识中埋下什么隐患,偷偷将她这个后患除掉。
但如果他拒绝呢?这四个大族会以此为借口联起手来,不用先去管树族,先把他鹤族给灭了,以此震慑其他各小族,使得他们围攻树族的时候后方安定。
纵然他手里有请仙令,这桌子上其他各族也有。到时候动起手来就算鹤族不彻底灭亡,也必然受到巨大损失。
尤其他林家在太白林经营的许多产业,这几年里正全面压过贺家欣欣向荣,忽然毁于战火他又如何能甘心?他之所以极不愿意参与众强族对树族的瓜分之战,也是这个原因。
他转念一想,忽然冒出一个离奇的念头:如果林玫儿真的出了意外,他们这一族完全没有了金丹战力,看起来形势反而会好很多。
他们从此彻底告别三大族三强族的位置,对这些大族强族失去了威胁,甚至也不存在参与围攻树族之战的价值了。他们早就没有了灵参园,而且他林家经营的那些产业虽然利润丰厚,但还不至于引起这四个大族的觊觎。
他们或许从此成为一个真正人畜无害的中立种族,他林家也可以安心地在太白林经营他们的小本买卖了。
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这念头在他脑子里一产生就萦绕不休。他终于沉下脸来,咽下一口口水,额上青筋暴起,目光变得阴沉,压着声音对旁边的侍者说:
“传我口谕,命长公主林玫儿速到青白驿,不得有误!”
600 妙手穿空谓神偷,出言有悔愧为王
好在小人匕是有宝灵的。勾诛急忙在神意中问灭儿:“你能不能刺穿这身皮囊?”
灭儿摇摇头无比怀念地说道:“要是那位青萍姐姐,刺穿此人轻而易举。换了你就不可能了,境界相差太远。就算刺了进去,也会被对方气血之力反弹出来。搞不好受伤的是你自己。不过……”
“不过啥?”
“他要是收敛气血之力,不做任何反抗让你当靶子捅,那还有点希望。”
勾诛一阵无语,恨不得一脚踩死他。这还用你说?如果把气血之力全收敛了,那血肉就是血肉,别说一个虚丹圆满,就是仙体也给你捅死了,除非是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
他从神意中出来,正看到晃血一脸疑惑,问:“大长老,何故又收回去了?莫非还有什么不妥?”他怀疑心一起,加上佟瑶施展的“有求必应”威能已经到了尾声,极有可能便会从幻术中挣脱出来了。
勾诛心头慌乱时,忽然灵光乍现,笑眯眯地说道:“这剑有个特性,能吸收人的生机。你若直接炼化,恐怕还没炼化成功,这一身生机被吸,必受重创。你得将一身气血之力全都收敛到虚丹中,这样即便生机被此剑吸收,损失也不会太大。然后你再听我口诀,以神识之力炼化它。”
说完勾诛微微催动剑上的玄阴兰中,一股积尸气弥漫而出,木承嗣果然感觉身上的生机受到了影响。
收敛气血的同时也会同时收敛生机,类似冬眠的状态,对积尸气吸收生机的抵御之力会增强。但这时候肉身对物理攻击的防御之力也会大大下降。
木承嗣并不担心这个。他用的是光阴傀儡,并非是他自身。即便发生意外,伤害最终要着落到他自己身上,他也已经提前预备了一些补救的手段。
而光阴傀儡的任何获利也将转移到他身。他如果用晃血炼化了木王剑,最终术法结束,得到木王剑的依然会是他自己。这可谓稳赚不赔的生意。
他果然将浑身气血之力全都收到了虚丹中。勾诛左手横着剑递到他的手中。他则双手接过,一边心头狂喜,一边感觉身上生机受到强烈吸引,就要往这剑中而去。
古怪还不止如此,剑上忽然燃起了一种白色幽火,几乎瞬间就蔓延开来,将他全身覆盖了。
他心中一怔,却见榕千紫靠了过来,小声说道:“你仔细听我口诀。”木承嗣强忍一身火焰的灼痛,竖起耳朵细听。
他却看见榕千紫右手一摆,环抱过来,手中一把暗蓝色的尖锐利器,噗嗤一身捅入自己的左腰,然后狠命在伤口中一绞。这一刀深入体内,剧痛无比,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如同杀猪般的惨叫。
整个天地仿佛都晃了一晃。尤其是四周弥漫的仙息,环绕着整个风月楼的时空波荡,就像煮沸了一般冒出无数的气泡,瞬间便重新化为一种白色的雾气,与仙息混合在一起,开始往晃血的手心聚集。
木棉已经看到了躺在屋檐下的木槽中的佟瑶,正要出手,她自身却忽然崩溃化为烟雾。下一个瞬间她已经忘记了这一切,在她的城主府中,一边赏她的昙花,一边和枯木荣幽会去了。
在场所有的光阴傀儡都各自归位,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去了。连几名被雪羊道人的大角捅死的筑基修士,也瞬间便恢复了原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勾诛眼睁睁地看着时光仿佛变慢了,那团白色的雾气正不断地往晃血的手心聚集,其人手心有某件东西,正散发着淡淡的橙色幽光。
直觉告诉他那橙光是一件难得的宝贝。但偏偏这时候他好像被这四周的气息给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这让他双手奇痒无比,但又无可奈何。
他忽然想起不知道多少年前,他的师父,并非是连菱,而是更早之前教他做贼的老师父,有一天忽然笑呵呵地问他说:“你知道什么叫神偷?”
他茫然不知。师父笑呵呵地说:“凡所欲偷,必能得手,谓之神偷。”
当时他并未觉得什么。但现在在这仙息的束缚和他心头强烈的伸手欲望的双重刺激之下,猛然有所感悟,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的神识,让他觉醒了什么。
所谓的“必能得手”,其实是无视一切条件,都能得手的神技!无论那想要的东西在万里之外,在不同界空,甚至那物还未诞生,或者千万年前就已经消失,他都一样,伸手必能得手!
这感悟落在了神识上,他忽然觉得自己能动了。但他所动并非是肉身。他冥冥中伸出了一只手,这手脱离了肉身,虚无缥缈,却又的确存在,一把朝着晃血手心抓了过去。
在风月楼后,一个寂静无人的空巷子中,一团灰雾渐渐凝聚,凝实出一个高大俊朗的人影。只不过这时候他表情极为痛苦。
其人正是木承嗣。勾诛捅了好几个人,再加上羊岩雪杀了数人,这些伤害都落在他身上,他当然不会怎么好受。
他脖子上如同佛珠般挂着的一串盾珠,都噼噼啪啪地碎裂了。碎片落了一地。如果不是预先准备了这些盾珠来防护自身,他现在已经死了。使用这个仙息术法的好处就是,伤害是可以用防御类的法宝和法器来抵御的。
但即便没有死,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很快哇地呕出一口血来,体内翻江倒海。
浑身虚脱,一只手靠着墙壁支撑着身体,他另一只手中紧紧握着剩余的仙息。这次行动他惨遭失败,但他并没有动用桐风这个傀儡,还有三分之一份仙息握在自己手中,还有机会再做一次大事。这算是他残留的唯一希望了。
偏偏这时候,他感觉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手,开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抢夺他手中的仙息。
四周并没有人,但那抢夺之力却是真实存在的。这让他惊怒无比,但又根本无从反抗。终于,五根手指被硬生生地掰开,那缕仙息莫名其妙地从他手中脱落,就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鬼?木承嗣一边无声怒吼,一边欲哭无泪。
……
东妖界,鹤族的地盘上。
坐在鹤王殿的林茁真身因为和青白驿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又加上有天池防护大阵的中继传音,他尚可以自如控制自己在青白驿和诸王谈判的气魄分身。
但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忽然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去把林玫儿往火坑里送?
他忽然醒悟,他很可能被鬼鸮或者梦貉的神识术法影响了。这类神识术法有不少。他的气魄分身肉身虚弱,比真身更容易受到神识攻击。
这类神识攻击会悄无声息地扩大自己原本就存在的某个念头。
比如他觉得林玫儿是自己为王的最大掣肘,又觉得如果鹤族没有了林玫儿这个金丹战力,从此就降格为温和的中立种族其实更好。这些都是他的真实想法无疑。只是被对方用神识术法给严重的扩大了。
他正想要收回成命,忽然又想起如果已经发出去的命令要收回,又如何和诸位族王和自己的属下解释呢?所谓天子无戏言,他既然身为鹤王,就不能随随便便收回成命。
他却不知道他既然和气魄分身保持着神识上的联系,那么这术法也同样可以传递沾染到他。所以他自己的真身也不知不觉中了这个神识术法,再也无法改变他传出的命令了。
这时已经是深夜。在鳞王府地下的一处隐秘静室中,林玫儿忽然心有所感,睁开了一双玲珑剔透的美目。
她穿着一身雪白襦裙,外披一件白绫褙子,静坐在蒲团上,身周有白、红、黑三色灵光围绕她不断流动,相生相激,气势汹涌,充斥在这间静室中。
她莫名心血潮来,从定中醒来,就打算出关了。她已经在这里足足闭关了一年没有出去了,全靠辟谷丹维持。
奇异的是她一身衣裙一年没有换洗,却依然洁净如新,带着淡淡的馨香。这是因为她修为已经稳定在紫府境界,自身虽然还是凡胎肉身,紫府一成就有了一缕仙气,从此自身全靠吐纳排除污秽,法力护体不被外物所染,可以保持通体洁净。
她被林菡用一条手臂的代价救活之后,直接就突破了紫府,还炼化了丹顶冠。
林菡教了她一套功法,将自身的吞天炽火和丹顶冠中的血煞气和灭煞气同时修炼,效果惊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要长时间的闭关来巩固修为。如今三年过去,她赫然已经是紫府三气了。
连菱、勾诛等人数月之前还来过。她在闭关,他们当然不会进来打扰,只是在外探查一下她的气息。她也是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就知道他们来过的。但最近这几个月来,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她忽然表情一冷,继续自言自语说,“哼,那小子这么久也没有来看我一下。果然有了老婆就不认识人了!”
604 生前无用小辈,身后碑上有名
他们一定是在木野死后,不知用什么办法将他的血保存了下来,一直维持着新鲜。应该是直到最近一个月内,才将给这位年轻人“换血”,使得他暂时性的具有了“树皇血脉”。
就在枯木荣看穿了这换血的伎俩的同时,木承嗣神魂已经离开肉身,他感觉自己如清风一样漂浮了起来。抬头一看,他头顶满是五色的流光,汹涌如潮。业风猛烈,瞬间就将他紧紧裹住了,直往头顶的业海轮回里拉去。
没有了肉身的束缚,他发觉自己本已不存在的双目,竟然变得无比透彻。不但今时今日,就是过往无数年,发生在万里之外的事件,他一眼看去,都清晰得就像发生在眼前。
他终于明白自己并非什么树皇之子。他只不过古家某个没落一支的遗孤,既没有长辈,也没有天资,在古家属于被遗忘的角色。
多年前他在族内偶遇蓝若霜,恰好古家需要出一名晚辈做为随侍,送蓝若霜去北疆寒尘部那荒蛮严寒之地。他主动要求随行,这才落入古家长辈的眼中。
他愿意去那人人畏惧的苦寒之地,表面上是因为他在古家毫无出人头地的可能,但真实是,蓝若霜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他无法抵御的妩媚,让他沉迷不已。别说万里苦寒北疆,就是水里火里,他也一样会去。
只不过他们虽然同行万里,关系上却毫无进展。这个女子在寒尘部如鱼得水,受尽恩宠,青云直上,成了寒尘部最重要的巫女之一。而他却一点长进也没,依然是那个普通随侍的身份。
他虽然拼命修炼,但修为进展也并不快。六年时间也只从虚丹一色晋级到三色。而蓝若霜却虚丹七色圆满,只差一步就要到紫府的境界。
这时古家计划找一名后辈冒充树皇木野之子,去夺取树皇之位。其人不但要更换一身血液,还要必须要自愿更换神识中的记忆。
换血尚可,记忆一旦更换,这人便会忘记自己的一切,只记得一份虚假的记忆。这实际上便是永久地失去了自我,和死亡也差不多了。
但他欣然承担了这份重任。对他来说,如果更换记忆之后,他对蓝若霜已经没有爱慕之心,那便永久摆脱了这份求不得的困扰。如果依然有,那时他便火中取栗,去夺取这个妖皇之位。
他身上的树皇之血只能维持几个月,但若是他能在这几个月内登基为皇,将来自然不会有人再敢验他的血。他相信自己有是办法将这个妖皇之位坐下去。
到那时,古家也不可能再不重视他,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蓝若霜为妖后了。
只可惜一切终是黄粱一梦。如今猛然醒来,他却已经身在轮回了。但他并不后悔。他有所欲求,但也拼尽了全力,并无什么遗憾之处。反而在轮回中洗净一切,转世重生,并没有什么不好。
冰寒的业风裹挟着他冲进业海,汹涌冲向无数闪烁着七彩光华的漩涡。其中每一处都是一道轮回世界。
枯木荣虽然不知道木承嗣如此详细的内情,但大致能猜出来,这个人体内被注入了树皇之血,却并没有没有树核,所以他其实还是人身,并没有任何树体之能。
这种“换血”是不可持续的。最迟几个月,因为新陈代谢的关系,他体内的树皇之血就会逐渐淡化,直到消失。
至于他的记忆,则更简单一些,只需要找一个技艺精巧的魂师,给他制造幻觉写入记忆就可以了。
这要有几个条件:他们必须拥有木野的尸体,而且尸体中有新鲜的血液。他们知道木野活着时的长相,可以写入此人的记忆中。
如果木野是死在他们手上,那么刚好就应该满足这几个条件了。只是他们既然拥有木野的尸体,那么就应该拥有木野的树核才对。但树核似乎并不在他们手中。
枯木荣并不知道古家把树核移植给了古问天,古问天又死在了自生碑界中。所以对此他也只能保持着疑惑。
他拿出一个玉瓶,小心地将一些血液滴入玉瓶中。虽然没有找到树核,但找到了木野的血。这些血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但可以用来制作一个寻血罗盘,用来寻找真正的皇子。
寻血罗盘原本需要用本人的血液来制作才能足够精确。但树皇一脉比较特殊,树皇血脉相当强势,真皇子和木野之间的血脉应该是极为接近的。
而且连菱已经告诉他真皇子就在木棉城内。距离上如此接近,寻血罗盘也会有效得多。
他将玉瓶收好,任凭木承嗣尸体匍匐横躺在地,身下是一大滩在昏暗的巷子里显出一片漆黑的鲜血,在石地板凹陷的缝隙处汇聚成河,无声地流入巷子边屋檐下肮脏的排水沟中。
没有了树核,树皇的血液并没有什么用处。因此枯木荣也并不惋惜。
“再高贵的血脉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流入沟渠。”他暗暗一声叹息,扭头正要走,才注意到木承嗣的背后,腰带系着的一枚玉坠忽然啪一声碎裂成了好几片。
“一件留影法器?”
木承嗣被他杀死的过程,极有可能已经被这件法器记录下来,并且发送给了木承嗣背后的鬼鸮一族。这样他枯木荣刺杀妖皇之子的事情,恐怕很快就会传遍妖界。
“无妨,或是更好。”他洒然一笑,转身就走。他本来就被榕千紫追杀多年,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再多一个罪名也没什么。而且现在局势越是混乱,越是有利于他在背后扶植真正的皇子。他巴不得鬼鸮和榕千紫打得死去活来,这样他更有机会。
他急于回到城主府中去制作寻血罗盘,已经没空去收拾地上的尸体了。这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
就在木承嗣死亡的同时,古仲由腰间挂着的一枚玉坠,忽然红光闪烁,发出一阵急促的抖动。
古仲由还没有动手查看,红叶的脸上已经露出嘲讽的表情:“你家那笨蛋晚辈果然失手了?”
古仲由并没有回答,他神色远比红叶冷峻。因为他知道这种急促的震动说明并非是木承嗣在求救,而是他已经死了。
将神识探入玉坠中,古仲由立刻洞悉了一切。他将这一对玉坠的另一枚布置在木承嗣身上,除了让木承嗣在失手危急的情况下可以求援之外,倘若他意外身亡,这枚玉坠也会记录下他死前的情景传送过来。
这本来是为了防止榕千紫痛下黑手,提前将木承嗣抹杀。没想到如此防备之下,他还是死了。
不过古仲由神识阅读过玉坠中留下的信息,他倒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并不是笨蛋。他完成了任务,现在蓝若霜已经攻破了刺天塔。明日一早兽潮就会直接攻打城墙了。”
不一会儿,几名仆从将木承嗣的尸体抬了过来。他死在夜里空寂无人的巷子里,短时间内并未被别人发现。
古仲由取出一副死活玉棺,将木承嗣的尸体装了进去。这尸体和他死前所留下的影像,正是树人杀死妖皇之子的铁证。
无论是木承嗣真的到了眠恶山去登基,还是木承嗣被树人所杀,其实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如果是前者树族必然一片混乱,他们正可以通过木承嗣从背后掌控树族大权,早晚让黑夜王取而代之。
后者,黑夜王和梦貉正可以联手,以给皇子报仇为名灭掉眠恶山的木野部。自古谁控制眠恶山,谁就是妖界之主!
“树人果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只不过没想到出手的并非是榕千紫,而是保皇派的枯木荣。如今树人亲自出手杀了‘皇子‘,黑夜王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攻打眠恶山了。”古仲由满意地说。
“木承嗣居然就这么死了?”红叶她想过木承嗣可能会失败,但从未想过他手持仙人之息居然还会死。
“他不叫木承嗣。他叫古其生,”古仲由对着棺材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做得不错,立有大功。将来我古族历辈英杰碑上,有他一席之位!”
请假预告
今天畅玩迪士尼,多半无时间更新了,先预告一下。
身体不适,请假
可能感冒了。
介绍一下目前的状况
(1)身体不太好,今天做了全面的检查,目前看来应该是感冒……
(2)本书原本已经有190万字,但只剩下170万字了,20万字已失踪。持续消失中……
(3)我花时间一一修改重新提交请求,但要三周才能有结果的。所以暂时会看起来情节不太连贯。
(4)建议每日跟读,不要积攒,因为积攒的过程中有内容会消失……
今天体检花了太多时间,所以请假…。
但总的来说,我还是会正常每日一更。
651 秦祖师亲点迷津,黑夜王兵临山下
(请注意所有的“无题”都是系统之力,和本人无关。)
其实她认定这人影便是秦尊阳,仅仅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依据。
秦尊阳飞升于五百多年前,连菱则在百余年前出生,她显然没有见过祖师本人,最多在翠玉宫见过祖师的画像。但就凭借那些粗粗勾勒和极度变形的画像想要认出一个仅仅只有剪影的身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她多次接到过秦尊阳的仙谕,都是如此。她平白无故心中便多了一个念头,而且她毫无理由便认定这是秦尊阳的仙谕。这次她看到这个被宝光笼罩的人影,她也是毫无理由便认定这是秦尊阳显圣了。
从逻辑上说,要给一个金丹修士植入幻境或者某个念头,几乎可以肯定必须动用仙术。如果是凡人动用仙术牵涉到仙人,那几乎不可能不被触仙人。凡是正常人都不可能这么去用。
如果动手脚的人自身便是仙人,那就没有必要冒充秦尊阳了。只要他肯付出足够的代价下界,在下界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秦尊阳如果直接显灵降下仙谕,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但以他的性格,必定会想方设计来避免这一损失。
他用的具体的手段连菱并不知晓,但她怀疑和勾诛有关。因为在勾诛出现之前,她担任翠玉宫宫主三十多年,但从未感悟到过祖师仙谕。偏偏勾诛出现之后的这些年中,她时不时便有感悟了。
而这一次,祖师的身影直接在勾诛的身上具现,简直是连掩饰都没有了。她暗中猜测,恐怕是有什么让秦尊阳也坐不住了的变数,没办法只能强行附身降临下界。
关于这个变数她心中也早有一个猜测。
木头莫名失踪,勾诛等人对他的记忆被抹去,让她想追查都无从查起。而送木头回妖界这件事远没有她原来预想的完成她给木野的承诺、以及结盟树族,让树人去灭掉云天城古家这么单纯了。
枯木荣说这件事牵涉到浑沌天劫。祖师虽然在上界,肯定也不可能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尤其她往妖界一路而来,许多事都有秦尊阳的仙谕的推动。说不定背后正是这位上界大能在操控一切,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但她也因此乐得逍遥。既然是祖师的事,木头失踪她也没有太多担忧。反正祖师迟早会给她提示。所以她便安然和勾诛在这里一边修炼一边等待就行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秦尊阳的影像中只传出了一缕温和的神念,并未和她谈及木头的下落。反而是宛如一缕久别重逢的目光投了过来,极为平常地说了一句:“五百多年不见,好在你看起来还不错。”
这句话让连菱极为愕然。她也不过一百多年的年岁,哪里来的五百多年不见?难道是前世?她前世居然认识秦尊阳?但就算如此,这位仙尊也没有必要付出巨大代价下界来就为了一个来自前世的问候吧?
她立刻便有所有领悟。秦尊阳之所以之提这话,是为了将话题局限与他们之间的私事,避免牵涉太多天地玄机,也就减少了他从在上界牵涉凡俗所付出的代价。
但他要如何才能将木头的下落说出来?只要他的话语中牵涉到这位未来的妖皇,那引入的因果牵连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弄不好整个东胜神洲都会被牵扯进去。
这时秦尊阳的黑影中,目光似乎微微一闪,说:“机会难得,去观战吧,这对你们的修为大有裨益。”
他的神念刚刚传递完毕,连菱便是莫名一惊,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一切竟然又恢复了原貌。她根本就没有移动过。大白天的,她竟然做了一场梦?
勾诛还是勾诛,正沐浴在初升红日的阳光中,努力地运转初生的兑金真气。几番失败之后,这缕兑金真气便开始渐渐消退。
虽然如此,他这番修炼的目的已经达到,今后只要反复如此,迟早能长期持有这缕兑金真气。渐渐充实气海之后,虚丹四色终会圆满。
连菱在激动中稍微平静下来,才开始回想梦境中所见。
祖师所说“去观战吧”,这一战,不用多说,必然是指黑夜王为首的妖界联军攻打眠恶山的一战。这件事整个妖界人尽皆知,即便是祖师爷从他口中说出,也不过是重复一件人人知道的事情,牵动不了什么因果。
整个妖界的联军一同攻打树族眠恶山,如此大战百年也难得一遇。虽然十多年前有妖界联军攻打人界夜盲山之战,但那时双方都还有所保守,秉持着“金丹不过界”的原则。双方的金丹修士都还只是坐镇幕后观战。
这一次则是妖界内部之争,谁胜谁便是妖界之主,根本没有任何规则可言。双方都是倾力而出,战势显然会比攻打夜盲山时更加激烈更加火爆。
无论是大军相争,还是各路金丹高手斗法,都是生死相搏的碰撞。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机会。如果能亲自到战场上一睹这盛况,对任何修士的眼界、心性、修为都会有极大的好处。
所以秦尊阳所说:“去观战吧,对你们的修为大有裨益。”实则也是一句人尽皆知的废话。他肯定是故意这样说,以避免自己在天界牵连凡间因果,影响他继续攀登上境。
“去观战?”连菱在心中反复斟酌了一番。其实就算秦尊阳不说,她也有些心痒难耐地去观摩一下。
但即便是作壁上观,也不是毫无危险的事。作战的双方在战场周围都会派出大量的斥候,监控对方动向的同时和猎杀对方的斥候。即便远离战场上百里也未必是安全的范围。而真正恶战的区域,也不过数里之地罢了。像要看得仔细,免不了深入战场,一不小心就会被双方当作对方的探子追杀。
她一个人去还可以。她做为金丹修士,一般妖修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她还能随意隐藏自己的修为和气息,又加上修罗兰还能隐形,不易被人发觉。
但要带上勾诛就比较危险而且没有必要了。她所见的一切,尽可以记录在识海中,回来直接映照入勾诛的心神,勾诛便可身临其境一般领会她看到的一切。
但祖师说的是“对你们的修为大有裨益……”恐怕对修为有益只不过是一个瞒天过海的幌子。他真正想说的是“你们”。而当时在场的也就他与勾诛二人。所以祖师的意思,是让他们一起去那战场观战了。
这就有点奇怪了,毕竟祖师不可能让她带着自己道侣去做一件风险又大,又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连菱细想了一番,她猜测祖师应该是进行了一番推算,算出她与勾诛同去,会牵涉到什么机缘。而这机缘,极有可能与木头的下落有关!
秦尊阳鬼鬼祟祟托梦这几话,没有一句不是废话,却点出了他想要点出的线索,还丝毫不露声色。这虽然不会彻底免除了他这次下界带来的凡俗牵绊,却能减少到极限,尽显这位仙尊小心谨慎精打细算的本色。
连菱暗地里觉得这位祖师根本就不是什么超脱凡俗,简直就是和市井奸商也没什么两样……
对此她也只能置之一笑。既然是祖师交代,就事不宜迟,她立刻就开始着手准备,带着勾诛去那修罗场上“闲逛”一番了。
……
秦尊阳托梦显灵这一天,正是妖界联军基本上将眠恶山附近的木野部据点和附属部落清理干净,开始正式攻打眠恶山的这一天。
眠恶山看上去和任何山岭并没有什么不同。青山苍翠,古木参天。在眠恶山的四周,也布满了冰川流水切削而成的无数高山深谷,如老人皮肤上的褶皱一般连绵不绝。
眠恶山只是其中灵机最为充沛的一片区域,如一头绿色的野兽盘踞在林立的乱石中。
其背后是横云岭上的大雪山,左右都是乱石群峰。这些地方都不方便大军行进和驻扎。唯独前方,也就是东面,有一片大湖,就像群山之中一个巨大的脚印。
大湖周边绵延百里都是平地,只有一些小山岗。原本这里的山岗上都有木野部的岗哨,湖边则生活着一些木野部的附属部族。如今这一片都已经被联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清理得干干净净,大军正在这里集结,准备对眠恶山硬碰硬地一击。
黑夜王也不打算继续僵持下去了。此战如果他能胜利,他就直捣妖皇殿,就在那里让联军中的诸王见证他登上妖皇之位。如果不能胜,他就放弃眠恶山,自己另寻风水宝地,裂土称皇!
652 黑夜天地作弈局,红叶众生为棋子
妖界联军已经在平地上摆开了阵势。整个数十里范围内,占据了最大面积的便是一片片黑压压的骑兵,如同正在搬家的蚂蚁一样蠕动。但其实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正在极速展开阵形,准备着向眠恶山的冲击。
这些骑兵大多骑着与人界常用的马匹差不多大小的鳞属动物,比如鳄、巨蜥、蟒蛇甚至龟类。
在妖界五属,蠃、毛、鳞、羽、昆中,鳞类往往不需要修炼,自然野生就有颇为强健的躯壳,又加上神智较弱,容易被驯服,因此常常被族妖世家当做畜力使用。
但南疆妖界的畜力和北疆尘族的驯兽大不相同。妖族们驯服这些野兽都是当脚力或者是飞行工具,而不像北疆尘族那样,将驯服的妖族当做战斗的武器、修炼的中介,和自身几乎完全联系在一起。
这其中有一支,便是鹤族派来的大名鼎鼎的“天池黑骑”。他们清一色骑着黑鳞巨蜥,手持长矛根根竖起,如同一片移动的芦苇一般,极速往前移动。
鹤族治下的蓝羚人同样军纪严明,这支部队的齐进齐停,全靠将军的口令传音,整齐划一,鸦雀无声。
其他的杂牌族类就不一定了,他们唯一的好处是多。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来自各种部落、部落的附属部落、附属部落的附属部落等种种族群。
坐骑五花八门、兵器形制各异,坐骑和兵器的主人也是形态各异,宛如一场难得一见的珍稀动物大展。他们大多数是被胁迫而来,也有不少暴徒是兴高采烈前来杀人放火坚银掳掠的。
但在这庞大的阵形中,最为显眼的还是数百头浑身通红亮瞎人眼的火鳞兽。这一族虽然是鳞属,但并非是被驯服的畜力,而是世代相传的一脉族妖。
他们体型巨大,每一个成体都是七、八丈长,三丈宽,三丈高的巨物,如同一座小山类似。他们的身体上覆盖着如同烧红的铁块一般始终发出红光、炽热无比的巨大鳞片,四条圆柱一般的巨腿支撑着庞大身躯,一步一步缓缓地前进。
这些巨物的脑袋并不大,但有一个类似象鼻,却要短粗不少,如同炮筒一般的鼻子始终向前伸出。他们的鼻子里能喷出威力巨大的火球,被称为火球炮,是妖界最令人胆寒的武器之一。
他们以熔岩为食,生活在充满熔岩的地穴深处,原本与世无争。不幸的是这类生物的兽核被发现是修炼火行真气最好的外药,甚至要超过“炎阳烈火蕨”。结果不断遭到人族修士的猎杀。
火鳞兽虽然看似体型巨大,火球炮的威力也极为惊人,但行动极为缓慢。你就是砍掉它的尾巴,他也好几息时间才能感觉到痛,再要小半柱香时间才能调转过头来。机动灵活的人族修士猎杀这种蠢物简直是轻而易举。
结果从人族修士发现这种生物开始的一千年时间内,这个原本在各个地穴中繁盛无比的种族便已经濒临灭绝。最后鬼鸮族将他们在妖界控制的一处地穴免费赠送给他们做为繁衍之地,他们中的少数才存活下来。
一切都有代价。平时他们平安无事在地穴中享用熔岩就行了。在这种战时,他们当然要义无反顾地出来给宗主部族助阵甚至是充当炮灰了。
与此同时,空中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军队,如同蝗群一般,几乎使得原本明媚的天色都变得暗淡了下来。
妖族不像人族一样拥有威力巨大的“横天火舰”之类的法舟。因为妖族常用于飞行的飞鳄自身太过笨重,只适合载人,没有什么攻击之力。而妖族也不像人族一样善于制造法器。
但妖界有不少的族妖自身便善于飞行。他们在空中虽然威力不大,但机动灵活,数量繁多。如同蝗群疯狂攻击,威慑力也并不小。
除了鹤族的飞天军、鬼鸮的万流谷部众、巴林部部众,铺天盖地的乌鸦群、各种杂色羽属,甚至只有肉翅的蝙蝠之类,都被拉来群聚在这里。
而整个天空的最中心之处,鬼鸮们的一圈圈重重防护之下,则是一头背负着黑色飞舱的巨大飞鳄,正在空中缓缓盘旋。
这个百步长、三四十步宽的飞舱完全由色泽漆黑,醇香厚重的乌木打造,就像一座镂空的阁楼。它四周没有墙,顶上也没有屋顶,一共有三层,每层都铺着油光发亮的精致地板,四周是雕花的围栏。
许多侍女、仆从在第一二层忙碌。而第三层正中摆了一张大椅,意气风发的黑夜王,正坐在这张大椅上。他面前是一张长方形的大桌案。来自各族的诸王按各自不同的地位坐在桌案两旁。每个人面前都摆满了肉食水果与美酒。他们的随从则坐在他们身后两旁,稍微远离桌案。
虽然在高空,但飞鳄飞行平稳。空中的罡风是无法避免的,但飞舱周边都有禁制防护。猛烈的高空罡风吹进来,便成了习习凉风。
黑夜王正放眼四望。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清澈得像一块蓝色的琉璃。日上三竿,吐出万丈光芒,整个东方只能看见一片明亮的日光。如洗的碧空下,空中、地面都布满了军队,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能往前碾平不可一世的眠恶山了。
很难说这具英姿勃发的年轻躯壳之下的神魂究竟是那个五行宗的少年天才武瑜,还是曾经被镇压了万年的上古大能黑夜王。
作为武瑜,他居然能统领大军,来到这个妖界大权的巅峰之地,这让他心中热血沸腾。
想当年在五行宗混迹,面对那些和他同龄的少年天才们的挤压,想要出人头地多么不易!连自己的最喜欢的女子,也只是被家族当做修炼的工具而已。
而如今,他不但早已迎娶了冷凌秋,还要带着她登上妖皇之位,从此和神洲中土厚土城中那位不可一世的坤元皇帝平起平坐……真是往日不堪回首,今日却志得意满啊。
可惜的是冷凌秋不在这里。他当然渴望带着这位他最爱的道侣一同享受这征服妖界的荣光。只是战场之地,危机四伏。所以他将冷凌秋留在安全的万流谷了。此时他却难免有一分不能让爱侣亲眼见证自己大志得遂的遗憾在心中。
作为黑夜王,当年被灵源宗的人修和树皇木逊联手镇压了万年,此仇岂能不报?如今他带着联军攻打木逊的老巢,灭亡他的子孙。统一妖界之后,他还要深入人界,去灭亡灵源宗,一统东胜神洲,真是快意恩仇啊!
他真想在这长空之上,对着眠恶山的方向大笑三声。可惜战局还远远没有到一锤定音的地步。他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无限豪情,不露声色,收回目光,扭头回到了坐在自己身边右侧的红叶身上。
“时辰已到,出击吧。”
“遵命!”
鬼鸮圣女红叶身穿一身暗红色的短衣劲装,一条紫色丝绦束紧纤腰,手腕上紧扎着一对乌金护腕,脚踝处绑着亚麻布绑腿,反而凸显出婀娜窈窕的身姿。她一头秀发被许多细红绳束住,紧紧盘在头上,只有少许刘海缕在额前,双目如星,英姿飒爽。
一站起来,便有一对如无数乌金利刃为羽组成的大翅在她身后哗然展开,锋锐之气铺面而来。
她手握一枚明亮的玉简,奋力一飞,飞到飞鳄前方的高处,将手中玉简举过头顶。顿时那枚玉简光芒大盛,放出强烈的紫色光芒。在青天白日之下,硬生生点亮了一颗紫色的星辰。强烈的神念从这颗星辰中射出,传播四方。
这枚玉简传出的神念虽然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但大多数人感觉到的只是一股混乱不知所谓的意识。只有那些身上具有接收玉简的将领才能收到正确的军令。但他们所能解读出的军令也仅限于他们自己所辖部队应当执行的那一部分。
他们又用几乎同样的方式,用传令玉简将军令分解,传递给手下的部将。
天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战场上一兵一卒都只是棋子。在红叶的军令之下,开始循规蹈矩地变幻阵形,各自移动。
但他们对面的眠恶上,始终一片静谧。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覆盖了整座大山之外,不但一个人都没有,更是连一只鸟儿都没有出现。
653 空山岂能无诡异,大军小心闯危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qd现在老是无题。但qqyd是有标题的。)
这一景象不但红叶和诸王、以及在高空中的空中部队能看到,就是地面部队的前锋也注意到了。
这显得相当滑稽。他们几十万大军煞有介事地列阵,但面对一片空空的山林,这仗有什么好打?
“那些嚣张跋扈的树人今天都怎么了,居然一个都不见?”一些纪律并不太严明的部族中的士卒,已经在肆无忌惮地讨论了。
“这才是聪明吧。我们这么多部落联合攻打,他们不赶紧跑路难道停下等死?”
“那我们赶紧上啊。如果第一个冲进妖皇殿,岂不是能拿到头功?”
秉持着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只一个。虽然不少来这里的人怕死,但面对空无一人的敌阵,他们立功发财的欲望开始抢占了上风。
妖界联军有严明的奖惩。按照踏上眠恶山的顺序,从前往后,奖励也是从高到底。至于攻入妖皇殿,奖励更是成倍增加。
列阵排列在前面的部队会占便宜。但前后顺序是各族反复争议才最终决定的。而且诸族争议的并非是抢先,而是争求排列在后。因为最前的都是送死的炮灰。
谁能想到敌阵上根本没有敌人?这样一来,前锋部队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有些杂牌军阵上已经出现了骚动,有些人已经抢先上山,冲进眠恶山的树林里了。
“勒令全军,再有敢妄动者,一律格杀勿论。”黑夜王冷冷地给红叶传去一缕神念。红叶立刻用手中的传令玉简将此令传遍全军。
这点意外早就在古仲由的预料中。所以黑夜王所传的“格杀勿论”之令只针对“再有敢妄动者”。对那些已经妄动冲进了眠恶山的,他们暂时不会采取手段,因为正需要这些人去踩踩陷阱。
敌方防御阵上究竟有人还是没人不是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金丹神识都未必能感觉到什么异样。一群树人以树身形态往那一站,只要不动,那就是一片树林。
而且他们如果要打这样的伏击战,就一定会准备干扰金丹修士神识的手段。
在红叶传出军令之前,至少有上千作为前锋的杂牌部队已经冲进了眠恶山。他们三五成群往树林中进发,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有胆继续孤军深入往眠恶山深处进发的人不多,大多数都谨慎地开始留下来观望。
黑夜王望了望古仲由。这一瞬间,他甚至都产生了一种木野部是不是已经全军逃亡了的念头。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榕千紫绝对不会把妖皇殿拱手相让。
“先清理二十里树林,拿下西北位那个山头,在那布置火鳞兽。”古仲由简短扼要地给黑夜王提出了他的建议。武瑜根本就没有改动一个字,直接传递给红叶,传令四方。
古仲由非常谨慎。虽然表象看来木野部在这里根本没有布置任何守卫,也没有任何陷阱,但很可能玩的是诱敌深入的把戏。
既然树人倚仗的就是树,那他的对策也很简单,把树木都除掉,再占据一个山头,也就初步掌控了进山的入口。
收到“清理”的命令,红叶还犹豫了一瞬。因为山头的树林里还有不少刚刚擅自进山的己方部队。如果是要彻底清理,这些人也会一同被清理了。
不过她立刻想到这些人并非自己同族的鬼鸮,而是来自各个小族的杂牌部队。而且他们擅自进山,违反军令在先。将他们当场处决,不但不会动摇军心,反而形成巨大的震慑。
在她的军令之下,鹤族的飞天军排成一队一队的人字形队伍,移动到了阵前,而空中的鬼鸮军则往后让开。紧接着一阵明亮的火雨从高空落下,正是鹤族飞天军所射出的火属戮仙箭。
如暴雨滂沱,如群星坠落,无数的戮仙箭箭尖燃烧着即便烈日下也依然明亮的火焰,往茂密的树林中坠下。
数百头火鳞兽长鼻也一根根树立了起来。这些火鳞兽体内兽核的红光猛烈增长,透出体外,就连他们身体上的血肉和厚重无比的鳞甲都仿佛变成了透明的一般,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体内兽核所释放而出的炽热的焰光。
“轰!”
一头火鳞兽身上的红光猛然暗淡,身体上下忽然变得漆黑。但他的鼻孔处却猛然吐出一个滚烫的火球,红色的焰光将整个阵地照耀得通红,变成了一片仿佛血染的土地。
这火球吐出之后便急剧变大到数十丈的大小。但它同时也如炮弹一般被远远地抛向了高空,划过一条长长的抛物线,和飞天军降下的火雨一起,坠落在眠恶山的山坡上。
这东西不落地还好,一旦落地,火红的火焰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汹涌而起到数十丈高,整个方圆百步之内,全部被红色的火焰吞没。火焰吞没之处,无论是森林树木还是万众生灵,根本来不及燃烧,直接就化为灰烬了。
其他的火鳞兽也先后发威,连绵不断的火球炮将数十里范围内的山林打成一片火海。
不要说那些冲在最前的杂牌军了,山里一只蚂蚁也不复存在了。假设有修士潜伏,紫府之下尸骨无存。金丹修士或许还能以法力抵挡一阵。
一刻钟之后,二十里范围内的山坡已经没有植被,只留下一片漆黑的焦土、余烬和缭绕的黑烟。
联军并没有在仓促中争先恐后地前进。一支精干的鬼鸮军首先飞上了山头,布下阵势。然后大军依序往前移动。大约数百精锐人马进驻了山头,山顶上布置了阵法和三头火灵兽。
“可以继续进军了?”黑夜王再度询问古仲由。
古仲由点点头说:“陛下英明。”
木野部的战法可以说是“难知如阴”。到目前为止,因为他们并未暴露出任何线索,即便有“乾坤宝盘”在手的古仲由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应对战法便是“不动如山”。
一步步推进,稳扎稳打,步步设防,不动如山。他在那山头上布置三头火鳞兽,火球炮的覆盖范围立刻暴增,立刻能深入到眠恶山四五十里范围的山头。
他的后续部队可以再往前推进二十里。然后继续一阵炮轰箭雨,在林莽覆盖的眠恶山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焦土之路,再继续占领前面一个一个的山头,直到到达妖皇殿。
这样木野部纵然是诡计再多,除了迎着火鳞兽和飞天军的炮火攻打他们所占领的山头之外,几乎毫无反攻的办法。等于以不变应万变!
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占领的第一个山头在上千妖修和十余头火鳞兽的占据下,已经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这时候红叶才传下军令,由后续部队上山,向着前方的第二座山头挺进。
即便完全是己方火力覆盖的范围内,古仲由也不主张轻敌出战,而是只分出了一万左右的兵力进入眠恶山,准备如法炮制攻下第二座山头。而后面的主力数十万依然按兵不动。
部分殿后部队已经开始修建营寨。按照古仲由的推算,如此一步步推进下去,就算一切顺利,也至少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妖皇殿。他们不得不准备一场可能长达数月的持久战了。
但就是这个时候,异变发生了。
守卫第一个山头的妖修们首先见到了奇怪的景象,就是无数的水柱,如同温泉一般从地下喷涌而出。但这些喷泉并不热,也没有任何杀伤之力。看似只是普通的冰川融水,只是不知道它们怎么会从这个山头的地面喷涌了出来。
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一切让所有的人惊呆。整座数十丈高的巨大山头,不断地涌出水来,整个山势就像浸水的泥土一样溶解。众人的腿脚纷纷陷入泥中。
更可怕的是,整座大山变成了一滩流动的稀泥,轰然坍塌而下,如巨兽一般往正在推进的妖界联军吞噬而去!
不算请假
今天是周末,在家休息,台风刚过去,比较有空。
我查看了一下本书位面的情况,大概有五十多章的内容被系统诛灭,基本上已经不成为完整位面了。三周之前我逐一修改提交了恢复申请。系统规则是三周内答复。然后三周已经过去,并没有任何反响。
今天既然有时间,我打算自己手工恢复。其方法也不难,将被诛灭的部分,在其他依然正常的部分中恢复出来。当然,这可能导致这些正常的章节也被系统灭杀。
系统之力并不是每天都施展的。根据我的观察,本书历史上总共只施展了两次(但都集中在最近几个月)。上一次是7月19日,也就是恰好三周之前。
我赌一把未来不会再刮起如此的灭杀风暴。如果真是全位面毁灭,我也乐得休息……
但这事非常累人,因为操作非常麻烦。我花了足足4个小时,才勉强恢复了第一卷前半的内容。但真正的重灾区是第一卷后半。
不管如何,今天不发新章节了。太累人了。大家担待下。我真希望给大家造就一个完整的位面,而不是七零八落的残迹。
27日前不定期更新
到27日之前都在内蒙旅游,日行八百里打卡各种景点,今天是第一天,疲惫到极点了。我估计明早可以正常更新一章。但后面的不敢保证。27日之前如果缺章,就不另外请假了。
671 木掌擒抓修罗兰,火刃斩断遮天手
(671木掌擒抓修罗兰,火刃斩断遮天手)
旁观了这一切的枯木荣明白了过来。他所知道的信息,比如回访返境的位置、开启的方法等等,在人界的范围内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秦尊阳虽然飞升了,但他已经把这些信息传递给了他的传承者,也就是连菱。
他看到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件,比如树皇之子出现在眠恶山附近、连菱成功地从南冥火海深处逃脱出来,还有连菱带着自己的手下在他们算计木萝的地方给他们设下伏中伏。将这些事串联起来,这一切说不定就是秦尊阳那鸡贼的家伙背后推动的结果。
诛杀了魏无恙之后,连菱轻松就可以破开木萝的五环锢身。因为这类束缚类的法宝,包括捆仙索都是类似,被缚者绝难自己打开。但有旁人动手就变得很容易了。连菱却不自己动手,而是多此一举地让树皇之子去做这件事。
在枯木荣看来,连菱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因为树皇血脉和黎山血脉一起开启回光返境的时候,黎山女子对这位树皇必须要有“情”。
对“情”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用的是让梦貉入梦,协助她产生梦境来生情这样万无一失的方法。
而连菱的手法就显得有点幼稚可笑了,她莫非因为演出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能让木萝这个生性傲慢、睚眦必报,又痴迷皇权的女人产生所谓的“情”?
女人终究只会以己度人,总是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却不知道这万界“有情”众生,所有之“情”其实是五花八门,各自相异的。
枯木荣其实猜错一点,那就是连菱并不知道开启回光返境需要“情”这一规则。
她之所以让木头骑着白虎杀伐去救木萝,也只是希望木头在这位注定要成为“树后”的女子面前多博取一点好感,免得他将来登基的时候被黎山一脉抵制,太过尴尬。
何况木萝实力极强,这种别人送到面前的盟友她当然不会放过。但树人对异族的排斥性太强。他们自己动手去救出木萝,和找木头去救出木萝效果完全是两样的。
枯木荣想要去阻止连菱的行动已经很难。虽然他境界比连菱高,但连菱并不用战胜他,更不用决出生死,只需要设法纠缠拖住他,让木头带着木萝去往无名裂谷就可以了。以天界修罗兰的特性,要做成这事并不困难。
但连菱既然必然失败,他倒是无所谓了。连菱一旦发现自己无法开启回光返境,免不了还是要来找他合作,到时候他还可以坐地起价。
虽然南冥火海中他坑过连菱一把,双方已经没有了信任可言,但连菱是聪明理智的人,需要和他合作的时候,纯粹的利益交换,她必定不会拒绝。
那时候他就有不少办法可想了。当然最好的结果是除掉连菱,由他完全控制树皇来实现重新统一树皇的大业。但最差,他也能借助连菱控制的树皇来设法复兴树族,对他而言也不算太坏的结果。当然,他最起码的要求,是自己必须要进入回光返境。
一旦他进入回光返境,出来的时候极有可能达到金丹三花。那时不要说连菱,就是榕千紫那个老头都只能和他平起平坐,他在这棋局上的掌控之力大大增强。
他落在地上,往树皇之子与木萝的方向走了一步。果然,和他预想完全一致,修罗兰的叶子密密麻麻地从他面前的土壤中刺了出来,宛如一朵朵无数碧绿利刃所攒成的一簇又一簇的巨大的花朵正在绽放。
修罗兰本来天然就可以隐形,却在他面前显露出来,明显并非志在暗算他,而是将威慑摆在明处,阻滞他的行动。
修罗兰叶越长越高,很快把这四周变成了一片修罗兰的森林。只不过每一片兰叶都太过锋利,在这林中行走可随时可能被碎尸万段。
兰叶之后,连菱款款走出。她穿着一身淡青罗裙,墨绿菱纹比甲,腰系着一条白色丝绦,长发盘在头顶插着发簪,戴着一顶白玉芙蓉冠,两手空空没有兵器。她一见到枯木荣便冷漠抱拳道:“枯长老别来无恙。”
“连宫主,”枯木荣面无表情地回礼,直接质问道,“你劫持我族皇子,意欲何为,莫非是打算和我树族为敌?”
连菱淡笑道:“我受木野的托付,护送贵皇子回眠恶山登基,不知何得罪之有?难道皇子只有送到枯长老您手里,才是不与贵族为敌?枯长老在南冥火海中的算计还不够狠辣吗?我要是把皇子交到枯长老手中,岂不是所托非人?”
枯木荣无言以对。他坚信自己无论做什么,无论是把连菱陷在火海深处,还是杀了假树皇引发妖界联军攻打眠恶山,还是勾结梦貉偷袭木萝,其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重新统一树族。但这事也不是用言语就能分辩清楚的,他也不屑和任何人去分辩。
任何人阻挡在他前行的路上,他都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杀!
他脸色转冷,目光中透出凌厉,右手一伸,体内气血之力狂涌,身上的褐色道袍无风自动,披散的长发都根根竖了起来。他的右手变得仿佛无穷之大,一巴掌遮天蔽日便往连菱抓了过来。
他这一记遮天掌,力道、速度和范围三者可以灵活调配。当他范围足够大时,敌人就无处可逃。此时他的力道和速度便要差一些。
连菱并非肉身见长的修士,她的修罗兰蔓延极广,韧性有余,而强硬不足。他只需要先将这整兜修罗兰一抓入手,然后手掌缩小,加强力道紧紧一缚,其人便必死无疑。
天色忽然变暗,一只黑色的巨手遮蔽了阳光,上接天,下垂地,往下狠厉一抓。它并非是只抓连菱的人身,而是五指深插入土,在大地隆隆震动,尘烟四起中,将修罗兰可能蔓延的土地整个范围一起抓了起来,狠狠一握成拳!
但这时候,他忽然感觉手心一阵灼热,仿佛有人正在用炽热无比的利刃,切割他的手掌。同时,一线火红的烈焰破掌而出,在他手掌上切割出一个整齐的圆形。紧接着,这块圆形便被一捅而开,露出了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空空,只有一柄闪耀着烈火光芒的利剑悬浮空中。连菱自然是隐身不见了。不过那柄火焰利剑以及正在散发着的强烈的青木法力暴露了她的存在。
“你居然驯服了那到朱雀的残魂!”枯木荣不由得感觉到一分嫉恨。他被那道朱雀残魂困死在南冥火海深处一年多,当然想过将其驯服己用。只是他苦苦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没想到却被连菱占了便宜。
这时候连菱的气息连同空中悬浮着的朱刃剑,却一同消失了。连菱并没有做别的事,只是收敛了气息,停止了术法,并把已经炼化的朱刃剑收入了法宝自带的隐匿空间中了而已。
“故弄玄虚!”
枯木荣一声怒吼,再度飞起一掌,直接往朱刃剑消失的地方一掌拍了过去。他这一掌范围不大,速度却很快,力道也足,拍得地面凹陷成了一个一丈来深的大坑。但其中空无一物。
与此同时,一线破空之声传来,白虎杀伐载着木头和木萝二人,极速在空中跃动,狂飙而成一线白光,正在往无名裂谷的方向极速而去。
“休想!”被连菱惹得有些爆怒的枯木荣再度大吼一身,横掌飞出,往这一线白光直拍过去。即便早已知道对方的谋划很难被他阻止,但他也决心不让对方这么轻易地得手。
但就在他伸出左手的瞬间,就在他的手腕处,一片法力波荡猛然传出,火红的朱刃剑猛然出现,一道火焰构成的利刃猛然斩下,将他的左手齐腕斩断。
就算将他切割成碎片,他也能再度复活,这点程度的攻击当然奈何不了他的性命。只是他手腕被斩断,左手自然马上脱力,杀伐驼着木头和木萝就在这空隙中,一闪而过,飞入无名裂谷中去了。
卷二结束
勾诛传卷二:纵横妖界结束了。其实我原本的构思中《浑沌记》是一个系列的标题,而本书的名字应该为《勾诛传》。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学习乌贼,每完成一卷就休息三五天,以构思下一卷为名……不,这样太无耻了。
我就休息一两天好了。下一卷的故事将会主要发生在人界。以勾诛崛起争夺大陆的霸权,以云国之名重塑中土皇朝的过程为主线。
请诸位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看风起云涌……
699 陈昂轻易许重诺,薛幽飞骑犹太迟
(699陈昂轻易许重诺,薛幽飞骑犹太迟)
五行宗神器堂中,飞剑堂堂主陈昂正在慷慨激昂地和神器堂副堂主苏羽信争论飞剑是否应该做为“火熔傀兵”的主武器之一。
“飞剑是最有智慧的法宝。没有了飞剑,这些傀兵面对大批持有法宝的修士的攻击将溃不成军!”
苏羽信是火流傀兵计划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说服了他其实也就是说服了朝廷。
但陈昂并不一定要说服他,只要他的气势调动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尤其是以夜澜为首的朝廷的代表,众人的期待之下,苏羽信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火熔傀兵虽然带个火字,主体却是金属。所以这里为主的除了专门研究法宝尤其是傀儡的神器堂的人之外,较多的就是金德院特别是飞剑堂的人了。陈昂、薛幽甚至年轻一辈的唐语默、唐肃等都在。火德院的人只占少数。
飞剑堂的人之所以多,是因为火熔傀兵最重要的便是离火之气烧熔黄金,像血液一样在傀兵的体内流动,从而构成傀兵灵机传输的途径。这倒不是需要什么剑术,而是需要大量的黄金。
传统上,飞剑堂打造飞剑,某些关键的部位必须要炼入一些黄金。因此各地收购和产出黄金的生意都是飞剑堂负责的。
但如果只是供应黄金原料,在这个足以改天换地的计划中,他们飞剑堂将沦为“矿工”,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要摆脱这个困难,唯一的办法,便是将飞剑加入到火熔傀兵中成为主武器之一。
“傀兵自身需要的黄金消耗就已经不少了。”苏羽信遇到这种情况总是莫名地沉默一段时间,等到陈昂几乎要失去了耐心,他才缓缓回复,“如果再加上消耗黄金的飞剑,我不知道飞剑堂能否拿出足够多的黄金,在今年年底之前满足一千具傀兵的用量?”
一千具傀兵的用量!那本身就意味着需要大约五万两左右的黄金。如果每个傀兵再按他的计划配备四柄飞剑,所需的黄金量将暴增到八万两。
黄金这个东西和血灵石、纯阳丹等可以相互替代的东西不同,没有固定的价格,时涨时跌。如果换了平时,花多年时间偷偷趁低吸纳,收购八万两黄金还算勉强可行。现在到年底却是怎么都来不及了。
“可以!”陈昂摇了摇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在这种会议上做出这样的承诺绝对不是玩笑。神器堂、三个大院加上朝廷的人可都听到了他的承诺。万一做不到,后果不是随便就能想象的。
“火熔傀兵”是否配备飞剑,其设计和打造的方向会截然不同。一旦他承诺了飞剑没问题而最终出问题,极有可能让众人许多努力付之东流。
那不但他成为金德院副院长的想法可以彻底打消了,就是飞剑堂堂主之位也未必能保得住。甚至还可能引起五行宗上层以及朝廷高层震怒。
但想到宋向乙的金矿底下还静静躺着二十万两黄金,他还是勇敢地将这件事承诺了下来。
宋向乙必然将金矿双手奉到飞剑堂来,这是他早就笃定了的事实。既然如此,他不能畏畏缩缩,放弃了飞剑堂在五行宗甚至整个厚土皇朝中占据更重要席位的机会。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咔嚓”一声。那是他怀中某个玉片碎裂的声音。这让他心中暗暗一紧。但他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半个时辰之后,他和薛幽等人回到了飞剑堂。他将手中一堆玉简碎片砸在了地上,冲着薛幽大吼了起来:
“金国夏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没用?我不是让你交代他穿着那袍子乖乖躲在矿洞里,自己不要动手,操控金魄时不时杀几个矿工就可以了?为什么他现在就死了?”
他自然并非没有涵养。只是这件事实在发生得太不是时候了。这玉简是金国夏的命简,如果它早一个瞬间碎裂,他就不会在那么重要的会议上作出年底前“可以”拿出八万两黄金的承诺了。
何况他连“幽影袍”都拿出去了,结果这家伙支撑的时间连三天都不到?那件黑袍的价值可不比一头金魄要少多少啊。
如果金国夏真是按照他的交代,穿着幽影袍躲在暗处,操控一头随时可以都可以遁入金矿矿脉深处的千年金魄,别说几个虚丹修士了。就是金丹修士在场,也未必能把他如何的。
他忍不住想要将这腔怒火发泄到薛幽这个传话人身上。
没想到薛幽一句话就让他的怒气变得无处发泄了,“我绝对是分毫不差地传达了堂主的意思!但是金国夏其人性格怪癖。他会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陈昂终于发现找谁发火都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看这件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了。他强行按捺住无法发泄的怒火,换了一副凝重神情,坐了下来,说:
“你赶紧去趟五行巡防所,就说我飞剑堂有一名弟子……不,前弟子,私自携带飞剑堂宝物失踪。我们得到线报,其人极有可能藏匿在宋家的矿井中。让他们带人进去搜查!”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简直是有些无耻。
他和五行巡防所的关系不错,有些法使就是从他的飞剑堂临时征调去历练的弟子。
只要他们的人冲进宋向乙的矿井里,不管不能找到金国夏的尸体,都可以以查案为名,将金矿封锁个十天半月。到时候宋向乙依然开不了工,他的目的也就同样可以达到了。
说完了这话,陈昂从狂乱中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了狠厉之色,怒骂道:“好个宋向乙,你既然和老夫玩,老夫就和你奉陪到底!”
“好,属下这就去。”薛幽起身,将本来已经卸下的剑袋往背上一背,如一阵风般地冲出去了。
足足三个时辰之后,已经日薄西山了,薛幽才在巡防所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一队五行巡防所的巡防使,身穿着巡防使最常见的黑袍,头戴着巨大斗笠,斗笠上写着一个“法”字。他们都骑着枣红色快马,往宋向乙在城西郊发现的金矿狂奔而去。
薛幽混在其中,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巡防使服饰。五行巡法使者虽然负责捉拿玄匪,权力不小,但大多数巡防使都是各堂口放出来历练的筑基弟子。薛幽怕他们对上翠玉宫的虚丹道人吃亏,所以带了几个好手混迹其中,必要的时候可文可武。
虽然说这队巡防使有正副队长领头,但他们在五行宗的地位都远远不如薛幽。因此他们都乖乖地按着薛幽的指示行动。
薛幽一路快马加鞭,心如火燎。因为他知道,他们越是早到一分,便越有可能找到蛛丝马迹证明宋家的金矿和金国夏失踪一案有关,他们便越是有理由占据金矿搜查下去。
反过来他们越是去得晚,便越是有可能被人清理掉所有痕迹。如果他们什么都找不出来,那他可能还需要亲自栽赃,风险就大大增加了。
“五行巡防使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他们赶到宋向乙的金矿附近的时候,薛幽吃惊地发现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但不管这些人看的是什么热闹,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些凡夫俗子耽误自己片刻功夫的。他立刻指挥巡防使们一边大喊,一边拉弓射箭。顿时十来支箭往人群激射了过去。
他们射的都是警戒箭。箭头并不锋利,只是一个软木球,射在人身上如同拳击。人群顿时哄然散开。他们纵马疾奔,正要闯入,却发现前面有人布设了路障,守着一群灰袍轻甲、手持利刃的兵士。
“通天局?”薛幽脸色骤变。所有狂奔在前的巡防使也都死死拉住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这些甲兵并非是普通的士兵,而是通天局的玄兵。不但如此,很显然同州府尹也派人来了。好几顶青缎轿子已经停放在附近,还有一些全身红黑打扮的同州府捕快也在急匆匆地跑来跑去。
薛幽一时怔住,宋家居然抢先报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