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3 无法判定(盟主吃饭睡觉看书听音乐加更2)
“稍等一下,褚主任。”郑仁表情严肃,手速大开,以简单的ct扫描数据开始做重建。
看着郑仁的手速,褚主任无比的羡慕。
老医生有的是丰富的临床经验。而年轻医生,拥有的是充沛的精力与……手速。
这经验与体力两者合二为一?
那不可能的。
郑老板或许是一个特例,但做出来重建,也绝对不会有转移瘤出现。
褚主任坚信这一点。
他又一次的摇了摇头,站起来转身走了。既然郑老板坚持,那就让他去做好了。反正自己不看好,也没必要在这儿看了。
几位主任走了之后,梁博士留了下来。
他瞄着影像,也没看出来什么东西。只是郑老板盯着原本枯燥无味的影像,就像是在看什么血腥暴力的大片一样,津津有味。
“郑老板,找到问题在哪了么?”梁博士问道。
他的声音很小,似乎担心说话声音略微大点,就会影响到郑仁思路一样。
“应该在6、7胸椎之间。”郑仁说完,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用鼠标点在屏幕上图像的一个位置。
“这里,密度和其他位置不一样。”
“……”梁博士挠了挠头。
那个位置,影像上显示的和其他位置没有肉眼可见的区别,至少自己是看不出来的。
“看见了吧。”郑仁看着屏幕,自顾自的开心,“应该是这里,等我把整体都做完,要是其他位置没有的话,就能判定了。”
“……”梁博士能感受到郑仁语气里的欢欣雀跃,可是到底在哪,却还是不知道。
他又看了一个小时,每每做完一段ct三维重建,郑老板都会回去和6、7胸椎对比一下。
似乎郑老板越来越确定那个位置有问题。
梁博士并不觉得枯燥无聊,坐在这里,光是看郑老板的手速,就已经很开心了。
就这手速,去参加电子竞技多好,年薪一个亿。
可是念头刚刚出现,梁博士就笑了。
据说前两天郑老板给外国专家团讲课,一个人收费30万美元。
年薪?郑老板会在意么?
唉,要是自己有这手速该有多好。
梁博士又看了一会,虽然看不懂,但手痒无比,去后面开了一台机器,调出郑仁做的片子,仔细对比起来。
密度真的是略有不同,但梁博士怀疑是自己听郑仁说了后,出现的心理作用。
他在哪对比,郑仁一路做下去,用了足足四个半小时才做完全身的ct重建。
这次的工作量尤其大,因为需要的数据极为精细,已经超出了临床要求最细致的水平。
全身ct影像都做完之后,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郑仁站起来,见梁博士还拿着两幅影像作对比,便拍了拍他肩膀。
梁博士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不用表现的这么激烈吧。”郑仁笑道。
“看入了神。”梁博士有点不好意思,他随机指着影响上的一个点,说道:“是这里么?”
“恩,那附近都有问题,你指的那个点,问题尤其大。”郑仁道。
梁博士满心欢喜,随后说道:“我还以为是我主观认为的呢。”
“不是主观意识,也不是伪影,这里……”说着,郑仁叹了口气。
“怎么了,郑老板?”梁博士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它是恶性肿瘤。”郑仁无奈的说道。
梁博士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郑老板研究了一上午的影像,有可能根本没有意义。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
“我回去再想想的。”郑仁微微一笑,道:“影像帮我上传,片子……你打一份。”
“好。”
“那我先走了。”
郑仁说完,转身离开ct室,心里面想着要有什么方式才能确定李老6、7胸椎位置处的异常影像是潜伏的转移病灶。
判断异常都很勉强,即便是破坏性手术,把椎体摘除,病理科也很难寻找到少量的肿瘤细胞。
时间似乎还早,郑仁记得苏云说要下午约彭佳、宁叔一起谈事儿。
郑仁一边想着系统诊断和自己刚刚做出来的影像,脑海里对比各种不同的影像学检查,信步回到科室。
办公室里,常悦和柳泽伟正在忙碌着。
柳泽伟在写病历,常悦则在和一个四十多岁,打扮的极为妖艳的女人做沟通、交代。
郑仁没打扰两人,坐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妹子,你说这么重的病,那死鬼还非要治!这不是嫌钱多烧得慌么?”女人一边修着指甲,一边和常悦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郑教授的新术式,成功率是挺高的。”常悦面带微笑,郑仁感觉出来她言语中的特殊的不耐烦。
“都是吹出来的。”女人低头一边修指甲,一边很肯定的说道:“要不是有个什么公司说是只要同意手术直播,就能承担全部费用,我才不带他来呢。”
“是杏林园公司,为了普及郑教授新的tips手术术式开展的活动。”常悦的笑容愈发客气,透着一股子生疏。
“死鬼不知在哪个群里面听说手术做完就好了,你说就这病,做好了也要口服恩替卡韦,一天十几、几十块钱。有那钱,干点什么不好?”
常悦已经不想再敷衍了。
“妹子,你跟姐交个实底儿,我家那死鬼还能活多久?”
“估计二三十年没问题。”常悦道。
“不可能,你看他那肚子,比我十月怀胎都要大。这一路,我走几步就要停下等他,一步步挪过来的。这人呐,临死的时候求生**是真强。老老实实的死,难道不好么?”
郑仁无语。
听女人的意思是她自顾自的在前面走,患者一步步挪着,坚持到了帝都,来到912医院。
“可是想活下去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死?从前我带他在别的医院看病的时候都看到了,他这算是晚期里的晚期。有一个病人做了这个手术,死的老惨了。”
“……”郑仁轻轻叹了口气。
常悦也默不作声,开始打印各种交代材料,准备让她签字。
“没事,妹子你不用跟我说各种并发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起来么?”女人吹了吹指甲,对着阳光看了一眼,觉得很满意。
1384 宁叔,您帮个忙(盟主一了班长加更2)
“为什么?”常悦也很困惑。
按说这人盼着自己老公死,应该很冷漠的在家等着才对。还带到帝都来看病,前后逻辑有些问题。
“他家没人了,我琢磨着我要是不跟着,什么时候死我都不知道。”女人伸出手,给常悦看,“妹子,你看指甲漂亮吧。”
常悦哭笑不得。
“他赶紧死,把人一烧,我急轻松了。
死鬼前脚死,我后脚抓紧时间找一个。我跟你讲啊妹子,咱们女人,四十之后就变豆腐渣了,我好好打扮打扮,看看能不能找个有钱人。跟着死鬼过了十几年,也没过上好日子。”
“跟你说,姐这颜值,这大长腿,追我的人老鼻子了。”女人继续唠叨着。
“这里,签字。”常悦开始让她一张纸一张纸的签字,有必须解释的,女人也不听,只是胡乱签下自己的名字和常悦要求写的话。
很快,常悦就把她给送了出去。
“哪个床的患者?”常悦回来,郑仁便问道。
“7-17床,男患,44岁。”,随后道:“患者状态看着还好,郑总,他的手术要你亲手做。”
柳泽伟抬头看了一眼常悦。
“老柳做,成功率也几乎是100%。”郑仁道。
“不行!”常悦怒道:“术后回来我看两天,就不信他活不了20年。”
郑仁看常悦像是愤怒的小鸟一样,自己跟自己生气,摇头笑了笑。
“跟你说话呢,你笑什么?”常悦抚了抚眼镜,盯着郑仁问道。
“好!”郑仁求生欲多强啊,直接一个好字脱口而出,“明天这个患者排第一台,我亲手做。你跟胡艳徽说一声,明天教学手术直播少一个就是了。”
常悦心满意足,气嘟嘟的坐下开始继续干活。柳泽伟特别无奈,手术又少了一台。
可是他哪敢得罪常悦,连治疗组里苏云都不敢做的事情,自己一个进修医生……还是洗洗睡吧。
郑仁翻看患者的化验单,已经中午了,回来了80%的检查。
要说不正常,那是真不正常。但是在自己做过的肝硬化晚期、大量腹水、门脉高压患者中,只能说是一般严重的。
【他们说快写一首情歌,雅俗共赏……】
“喂。”
“好的,我这就去。”
“知道,我少说话,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都听你的。”
说完,郑仁挂断电话。
“常悦,老柳,我出去一趟。”郑仁说完,走下楼。
杏林园派车接郑仁。
一路上,郑仁脑海里晚上要和谢伊人父母吃饭的事情与李老病情交错出现,像是两个小人打架,打的不可开交。
郑仁恍惚中到了地儿,见彭佳一脸微笑的等候在酒店门口。
刚想开车门下去,彭佳主动打开车门,右手挡在上面,服务的很周到。
郑仁大汗,这么客气,都闹得自己不好意思了。
“郑老板,上次在德国错过了,最近您还忙,早就想和您彻夜长谈了。”彭佳笑呵呵的说道。
“彭总,您这太客气了。”郑仁笑道。
“您这面事业就像是坐上火箭一样,我真心有点跟不上。”彭佳笑着说道:“苏医生的建议,您过目了吧。”
“恩。”郑仁含糊过去。
苏云那面搞什么东西,自己哪知道。最后要签字的时候瞄一眼也就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只要没有稀奇古怪的条件,他愿意怎么玩怎么玩呗。
“郑老板,苏医生提的条件有点苛刻。关键是排他性的文件,对咱以后上市是有影响的。”彭佳诉苦。
“上市啊,到时候就套现走人么?那种模式的话……彭总是想要退休吧。”郑仁一边往里走,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哪有。”彭佳道:“怎么都得上市,这是一大步。”
“上市公司对盈利还是有需求的,而且说话的人比较多,我头疼。彭总啊,上去看看,宁叔来了么?”郑仁问道。
彭佳苦笑着点头。
上市不上市,各有各的好处。华为说什么都不上市,上世纪末股市里就说华为要借壳上市,最后任老大出面辟谣。
可那么多大公司,苹果、谷歌不也一样是上市公司?
郑老板怎么对上市有些抵触呢?
要是不上市的话,公司高管的美梦破碎,怕是军心不稳。
彭佳心里有些焦虑,思绪万千的陪着郑仁上楼。
大会议室,一边坐着杏林园的五六位高管,一边坐着谢宁和他手下的人。
郑仁看了一眼,和自己想象中四五个人面对面说事儿的局面不一样。
“老板,来了。”苏云坐在主位,懒洋洋的说道。
“宁叔。”郑仁径直走向谢宁,亲切的说道。
彭佳连连叫苦,看这架势,传说是对的。抗震救灾的老关系,用老话讲,这是战友的情谊。
他无语的看着郑仁和谢宁聊天,脑子里已经做了决定。
谢宁和苏云提出的方案也不算很苛刻,注资,进入董事会,和风投没什么区别。
虽然谢宁少了保证上市这一点,但架不住和郑老板关系好啊。
彭佳乱糟糟的想着,郑仁和谢宁握手,顺便坐在谢宁下手方,笑着说道:“宁叔,假肢那面用的还好么?”
“挺好的,一分钱一分货。”谢宁笑道:“已经做完了20个伤员,测定肢体功能恢复在80%左右。普通假肢只能做装饰,可是没法比。”
“那就好。”
“郑仁啊,你最近忙什么呢?”谢宁笑着问道。
“唉,脑子里琢磨两件事。”郑仁叹了口气,直接诉苦道:“宁叔,你对买礼物,了解吧。”
“……”谢宁懵了一下,这种场合,寒暄完了不是该签字什么的了么?
几千万、上亿的买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还想着买礼物呢?
“宁叔,这面都谈完了么?”郑仁问道。
“差不多了,这不苏云说你那面给工程院的李老做ct,晚点叫你过来。”谢宁不动声色的说道。
“宁叔,一会拜托件事儿。”郑仁小声说道:“这面完事,您帮我去挑样礼物。”
“给谁的?”
“今天晚上,我第一次见我女朋友的父母。也不会买礼物,昨天和苏云说起来,就想到您了。”郑仁觉得谢宁特别亲切,就像是在蓬溪乡医院一样,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压根不用操心,谢宁总是会处理的相当稳妥。
谢宁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郑仁,又抬头看了一眼苏云。
1385 光镊
“宁叔,老板是真着急。”苏云嘿嘿一笑,道:“您别见怪啊。”
“哦。”谢宁瞥了一眼苏云,点了点头。
“彭总,有什么意见么?郑仁来了,您尽管说。”谢宁看着彭佳,说道。
一番唇枪舌剑,犀利争执,谈判每每在崩塌之前又被某个人挽回来,让这个所有人似乎都觉得自己吃了天大亏的谈判继续下去。
郑仁压根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礼物和李老的病情,偶尔听两句,看看大家的表情,能看得出来彭佳在节节败退。
最后争执到将近三点,才签署了协议。郑仁看了一眼对自己的要求,没什么过分的,并且有很大的收益。
苏云真是做买卖的料,搞医疗可惜了。
郑仁心里想到,随即和彭佳说了声,拉着谢宁、带着苏云就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的细致工作,自然由谢宁的团队和杏林园的高管们来完成。
想要磨出来,至少还要几个通宵。
“郑仁,别这么急。”谢宁温和笑道:“心平气和的时候,买的礼物才会有灵魂。”
“嘿!宁叔,不怕你笑话,我昨晚都没睡好觉。”郑仁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我女朋友的父母到底会不会通情达理。”
“不同意或者对你有意见,就是不通情达理喽?”谢宁看了郑仁一眼,半真半假的问到。
苏云马上接口道:“不同意,就是你还有要改进的地儿,不自己反思错误,到处找理由。老板,你这个态度不对啊。”
“我也想反思,肯定要改正,可是这不是怕没机会了么。”郑仁忧心忡忡的说道。
“老板,李老的ct怎么样?今儿林格还问我来着。”苏云抓紧时间把话题扯到另外一个方向。
自家老板,能挽救一秒钟就是救一秒钟吧。
“我似乎找到转移瘤的位置了。”说起病情,郑仁马上来了精神头。
“似乎?”苏云马上找到了话语之中的破绽和问题所在。
“恩,毕竟是肝脏原发病灶经过周主任几年治疗,已经失活了。潜伏的转移病灶现有技术没法办发现,考虑可能是细胞级的,总之比细胞大也大不了多少。”
“片子上看出来了?”苏云还不肯相信。
“有些不确定,这不是想办法找证据呢么。
在6、7胸椎的位置,边缘骨质密度和其他骨质有很大的区别。我判断应该是那个位置有问题。”郑仁有些愁苦,“可是没有办法证实,毕竟只是细胞级别的改变。”
“郑仁,显微手术,你能做么?”谢宁忽然问道。
“能做,宁叔。”郑仁道:“但这个要比普通的显微手术更加精细,几何数量级的提升。而且即便是觉得有问题,也无法抓取。”
“光镊,你听说过没有?”谢宁问道。
“听说过,201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成果。”
“这技术我买了一段时间。”
“哦,宁叔,你收购了光镊技术?”苏云惊讶。
“不是收购,是使用权,没有排他性。光镊技术是美国人的,直接收购不光是资金问题,还有其他场外因素。看了下面人的报告,就买来做技术储备,没花太多钱。”谢宁道。
郑仁有些吃惊。
宁叔这个岁数,又是商人,怎么会对前沿科技这么感兴趣?
光镊是采用以芯片为基础的光子共振,捕获技术的光阱,能对纳米至微米级的粒子进行操纵和捕获。
利用nanotweezer显微镜纳米光镊转换装置可把现有显微镜升级改造为光镊。
一般情况下来讲,至少是现在,光镊是用做基因改造的。
改造基因,在世界上看法并不一致。
乱改一气,最后是不是会出现某种怪物都不一定。
不过这些都挡不住一些科学家们疯狂的研究黑科技。
用光镊?在李老的可能病变部位寻找异变的细胞,然后送病理学检查?
郑仁猛然站住,把要给老丈人买东西的想法忘到了天边。
谢宁微笑,侧头看郑仁。
苏云有些无奈,看着沉思的郑仁,耳边仿佛能听到郑仁大脑拼命工作时传来的轰鸣声。
这货,该不会这时候去研究怎么用光镊来捕捉潜伏的癌症细胞吧,苏云觉得郑仁没救了。
一点抢救的必要都没有,可以直接宣布临床死亡。
“宁叔,你那面有成品么?”郑仁喃喃的问到。
“有,你要是需要,我就让人送来。”谢宁拿起手机,见郑仁眼睛有些直,看起来没有一点聪明伶俐的劲儿。
要不是在蓬溪乡见过面,知道自己面前的只是一条技术狗,谢宁肯定会以为他脑子有病。
就算是精神分裂之类的也说不定。
谢宁拨通电话,轻言细语说了两句,便把电话挂断。
他静静的站着,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也不说话,只是看郑仁。
苏云觉得好尬,老板要是再这么失心疯下去,估计这次的家长见面就要出大问题。
“老板!”苏云小声叫道。
郑仁身上散发着热量,眼睛里隐约有光芒变化。
苏云无奈,只好走过去,用肩头撞了一下郑仁。
“嗯?”郑仁被撞醒,随即脸上浮现出笑容,“宁叔,您可是真帮了大忙!”
“小事儿。”谢宁微笑道:“收购的技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应用机会。再小级别的技术,他们就不卖了。本来想着逆推,找到技术的本源,看看能不能弯道超车。
但最近事儿比较多,资金都投入到5g项目和智能机器人上,这面就停在这里。”
“好,好。”郑仁搓手。
苏云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估计现在手里有光镊,这货直接就跑回912,去病理科试试怎么用了。
大哥,你心里能不能有点逼数?今天还要家长见面会!怎么一下子画风就变了呢?
就算是一直忐忑,谨慎,也可以理解成赤子之心,没有经验么。
年轻人犯错误,总是会被原谅的。
可是眼前这种事儿,应该算作是诛心了吧。
老丈人还没有光镊重要?最重要的是,光镊是老丈人给你的。
md,你能不能有点逼数?!
1386 慌了神
附近有大型商场,各种品牌专卖一应俱全。
有苏云在,郑仁摆脱了是不是拿到光镊就跑回医院的挣扎。其实他也只是有些畏惧,想要逃避。
在苏云反复提醒下,郑仁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先去给老丈人买礼物,然后拿到光镊,再去系统空间试试看怎么用。
还是见老丈人更重要,而且这事儿是不能逃避的。
郑仁摆脱了技术的束缚与内心的恐惧,老老实实的拉着谢宁陪自己买礼物。
宁叔看着应该和伊人父母一样岁数,气质似乎也符合事业有成的中年人形象,真是完美极了!郑仁心里是这么想的。
“宁叔,您觉得我给女朋友的父母买什么礼物更好一些呢?”郑仁虚心问到。
谢宁看了他一眼,觉得郑仁不是别有企图,而是很老实的跟自己虚心请教。
即便老辣如谢宁,心里也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
这个便宜姑爷,就这种智商,真的好么?
“领带和香水吧。”谢宁笑道:“男士领带花式繁多,配合西装,正式场合能用的上。而且不是很贵,第一次见面的话送太贵重的礼品不合适。”
“领带不贵么?”郑仁不逛街,也对价钱没什么研究。
“相对手表和腰带而言,领带是比较便宜的。”谢宁悠然说道。
苏云看谢宁穿着一身休闲装,感觉老板已经跌到了大坑里面。
郑仁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来到领带专卖的区域,谢宁给郑仁介绍每个领带品牌的来源以及适合的人群。
如果买东西只是因为牌子而买的话,再贵也不能把没品的人衬托成气质款。
逼格是从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和气场,没谁可以靠外在穿着弥补思想空白。
谢宁的三观和郑仁很配,和眼前宁叔聊天,郑仁觉得特别开心。
此时谢宁依旧保持着蓬溪乡曾经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形象,一路温文尔雅的介绍各种领带以及香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沿途吸引了各个专卖店店员的目光。
在她们看来,大叔级别的谢宁和小鲜肉级别的苏云真心很养眼。要是能来店里转转,那该有多好。
“领带么,判断好不好要看设计本身,材质、质量好坏等等,不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论。”谢宁指着一条领带,和郑仁说到:“这是2007年以伊夫圣洛朗生平设计的最后一款领带,到现在还没有过时。”
“2007年11月1日,巴黎的深秋,马索大街上悄然摘下了一块铭牌,在时装界叱咤风云了整整40个年头的伊夫圣洛朗高级时装设计工作室正式关闭。”
“这款领带,也成了ysl的绝唱。它有着伊夫圣洛朗设计理念的精髓甚至还有少许毕加索的想法。”
“伊夫圣洛朗据说和毕加索的女儿有绯闻,所以我一直相信他在毕加索的画卷中得到了某些启发。风格偏后现代主义,略有些难以理解。”
谢宁温文尔雅的姿态,不疾不徐的语调,专业到骨子里的讲解,把专卖的店长都听懵了。
她们没敢说一句话,在这种行家面前介绍产品,很大可能是要被鄙视的。
郑仁最后买了一条谢宁推荐的领带,真心不是很贵,6700块钱。
和买一块能拿得出手的名表相比,这是算是小钱。
随后又买了一瓶香水,3200。
两样加起来,不到一万。以普通工薪来讲,略贵。但对郑仁来讲,算是一点不贵却又能拿得出手的小心意。
郑仁感觉心里踏实多了,能买礼物去,不至于空着双手,多少会加点印象分吧。
拿着简单素朴包装的领带盒,沉甸甸的,甚至有些烫手。
看了一眼时间,郑仁道:“宁叔,我该走了,咱们下次再聊。”
“正好我也要吃饭,你去哪?我送你一程。”谢宁问到。
郑仁把地址告诉谢宁,几人上了谢宁的车。
司机稳稳的开着,在帝都的车流里缓慢前行。
郑仁心急如焚。
下午和杏林园谈生意的时间略有些长,虽然买领带没花多长时间,但依旧赶上了晚高峰。
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苏云问到:“老板,你不会是想要跑去吧。”
郑仁点了点头,“跑去应该还来得及。”
“……”苏云耸肩,笑道:“全身汗臭味道,衣装不整,你猜服务生会让你进去么?”
“那怎么办?”郑仁已经慌了神。
买礼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正好赶上晚高峰。
郑仁心里一阵阵的懊悔。
“你问问伊人。”苏云给出了一个提示。
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
郑仁马上给谢伊人发微信,最后知道谢伊人的父亲也没到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自己不需要到的多早,只要比老丈人早到一分钟就够了。
希望天随人愿吧。
他放下手机,抬起头,刚好看见谢宁也刚联系完什么事情抬头。目光对视,郑仁分外感激。
“宁叔……”
“光镊1个小时后送到。”谢宁笑眯眯的说到。
“嗯嗯。”郑仁连忙把晚上吃饭的地点给了谢宁。
“你知道怎么用么?”谢宁问到:“需不需要工程师跟着?”
“不用,有说明书就够了。”郑仁自信满满,“光镊么,还是来源于爱因斯坦的光电效应。”
说到专业上的事情,郑仁重新恢复了自信。
“由于激光聚集可形成光阱,微小物体受光压而被束缚在光阱处,移动光束使微小物体随光阱移动,借此可在显微镜下对微小物体进行的移位或手术操作。”
“宁叔您说公司购买的技术只是初代,正好我只想寻找、捕捉肿瘤细胞,所以足够了。”
“嗯,你不需要就好。工程师在美国,要是需要的话,团队赶回来还得2-3天。”谢宁道。
“我先试试,实在不行再向您求助。”郑仁也没把话说的太满,留了一丝余地。
“老板,你确定会用光镊?”苏云问到。
“苏云,病理科,有熟悉的人么?”郑仁问到。
“你别想着大半夜的去病理科,人家不值夜班。”苏云道。
“不会不会,明天再说。我实验一下就行,要是可以,明天做了尝试,回去就和袁副院长汇报这件事情。”郑仁兴奋的说到。
看着那张年轻、充满光彩的脸庞,谢宁笑了。
1387 跳不出您的手掌心
到了酒店,郑仁迫不及待的直接跳下车。
谢伊人回复说她父亲还没到,郑仁心里感谢天、感谢地,一门心思抓紧时间冲上去。
说什么也得赶在老丈人到之前赶到,争取给个好印象。
“宁叔,谢了!改天再聊。”郑仁说完,急匆匆的就要跑上去。
“别急么,越是遇到大事,就越是要沉心静气。”谢宁悠然走下车。
苏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也没有离开。
这种事儿,人家翁婿之间“第一次”见面,自己本来不应该跟着。
但是现在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他真心舍不得离开。
厚着脸皮跟进去吧,看看老板是怎么出丑的也好,苏云心里偷笑。要是有什么车祸现场,自己看看能不能帮着补救一下。
他默默的跟在谢宁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
郑仁怔了一下,站住整理衣服,转身说到:“苏云,你看还行吧。”
“行,相当行。”苏云随口敷衍。
其实在他眼里,除了自己之外,就没谁是行的。
几人一起走进去,来到大厅,郑仁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宁叔,您不用送了。”郑仁笑道:“谢谢,谢谢。您一直送到这儿,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谢宁瞥了他一眼,道:“我今天也约了一个饭局,在这里吃饭,不是特意送你。”
郑仁还是略有些慌张,他很用力的掩饰自己的心跳与紧张。但那股子肾上腺素与多巴胺的味道,隔着几米,苏云都能闻到。
“哦,那好,我先上去,就不陪您了。”郑仁抓着领带、香水盒子,匆忙跑了上去。
“他一直都这样?”谢宁沉声问道。
“脸盲,没救了。”苏云叹了口气,为郑仁无力的辩解了一句。
把这些都归为脸盲,苏云都觉得没有逻辑。要说是弱智的话,就可以理解了。
谢宁点了点头,缓缓走上楼。
“他知道我的布局了么?”谢宁一边走,一边问到。
“我跟他说情况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应该是知道了。用手术直播的方式推广,随着5g技术成熟、覆盖面积增大,远程操控,进行手术指导。”苏云笑着说道。
“宁叔,杏林园找了10年都没找到盈利模式,您随随便便就找到了,这可是本事。远程手术设备,挣钱的同时,救人救命,一举两得。”
“他有什么意见么?”谢宁问到。
苏云觉得自己的位置好尴尬。
人家翁婿之间的合作,自己非要挡在中间来回递话,真是好诡异。
“我问了几个朋友,都说5g信息传输是没问题的,医疗手术方面……只要是他做,肯定过关。他的技术,已经超出了所有人一大截,所以……”
“包括你?”
“嗯,包括我。但我不会让他得意很久,会追上的。”苏云咬牙切齿的说到。
“你对这个项目怎么看?”谢宁走进电梯,问到。
“运作的好,可以配合国家战略步伐,5-10年铺遍全球。当然,是有5g网络的国家。在这之前,可以在国内先做一两个试点。”
“我是说改良机械臂+远程操控+手术直播。不说远期,先谈近的。”谢宁道:“抬头看路虽然重要,但找准了方向,还是要低头赶路。”
“我们这面技术上的障碍都已经没有了,光镊您不是都收购了么,我最开始担心的某些问题也不再存在。”苏云道:“一点点试探着来,我是比较看好的。”
说着,苏云看谢宁的耳朵微微一动,马上说到:“您老人家真是深谋远虑,为了5g项目,提早10年布局。”
“说的太多,显得虚伪。”谢宁笑道:“都是碰巧了,谁能看到10年之后什么样。”
“叔,您看您说的,我可是说的真心话。”苏云抱怨道:“智能机械臂、远程操控、5g网络,不都在您的意料之中?虽然老板天外飞仙的出现,但他能跳出您的手掌心?”
“你这么帮他说好话,是担心什么?”谢宁回头,微笑问到。
“您看……”苏云刚想要解释,马上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谢宁,便说到:“医疗,您可能不是很明白。程序员,您应该更熟悉。”
谢宁点了点头。
“代码写得好,bug少,看起来像是一个闲人。注释多,代码清晰,任何人都能接手,看起来谁都能替代。工作么,都是这么回事,我就是担心您小看了老板的作用。”苏云道。
“嘿!”谢宁沉声道:“一名外国专家,上两堂课,看两台手术,收人家30万美元,我能小看?”
“这不是被义肢的事情给逼的么。”苏云抱怨:“您花钱的速度那么快,我们这小家小业的。说好了买一万块钱一个的假肢,您非要买更好的,这可不怨我们。”
“诺奖,我的信息是极大可能会拿到。”
“看梅哈尔博士的态度,应该是这样。但中间还有一些阻碍,我们会尽量克服。”苏云道。
“年轻人么,冲劲儿十足,这是好事儿。”谢伊人下了电梯,看一眼房间号,向左走去,“但一天忙十几个小时,还有时间照顾家么?”
苏云心里骂自己真笨,这不是商业谈判,也不是忘年交之间畅想未来,勾画蓝图。
眼前的这位,是一个企业家,是未来的财阀,同样也是一位父亲。
“您看您说的,您女儿什么样您会不知道?”苏云用了一连串的您来掩饰自己言语的犀利。
真想怼他两句啊,您老人家心里没个逼数么?
不过这句话苏云哪敢说出口。
见谢宁没说话,苏云继续说到:“以我对伊人的了解,她似乎只对吃和手术感兴趣。放在912里,社区医院马上就完工了,要是结婚,我觉得婚房都能省了,给一间值班室两人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说着,苏云自己都笑了。
隐约中,见谢宁摇了摇头。
他对谢伊人现有的生活状况不太满意?苏云心思活跃起来。也不能够啊,那宁叔摇头是什么意思?
步伐不变,一路来到一个包间。
1388 糟糕透顶(上)
郑仁一路跑上楼,来到包间外,顿住脚步,整理了一下呼吸和表情。
这是最重要的时刻,自己千万不能轻忽!郑仁心里想到,暗自打气。
能行,一定能行!
要是太紧张,说不得躲进系统手术室,平静一下心情。
自己还有底牌,没事,没事。
郑仁从前也没想到,系统手术训练时间竟然还能这么用。这是灵机一动的想法,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当当当~”郑仁敲了敲门
随着手指敲打在门上,他的心跳速度也开始加快,砰砰砰的,像是要参加一场急诊大抢救。
里面有声音,有人在房间里说话。
郑仁推门进去,见谢伊人正在和一个和她有点像的姑娘聊天。
“伊人,你有姐姐?”郑仁楞了一下,问到。
屋子里的空气凝滞了一下,随即和谢伊人长的很像的姑娘笑成了一朵花。
郑仁好尴尬。
他马上醒悟过来。
这应该是谢伊人的妈妈,可是也太年轻了吧。
“郑仁,这是我妈妈,你叫林姨就可以了。”谢伊人笑眯眯的说到。
“妈,这是郑仁。郑仁,你怎么自己上来的?”
林婉一脸笑容,上下打量郑仁。
“伊人,这可和你平时说的不一样啊。”林婉笑着说到:“看样子有谎报军情哦。”
“啊?没有啊。”谢伊人小慌张。
“你说郑仁平时很少说话,怎么一见面就这么油嘴滑舌的?不过还挺好听。”林婉笑着站起来。
“我去接一下我爸。”谢伊人见林婉的笑容由心而发,也放下心。
“嗯,你去吧。”林婉笑吟吟的看着郑仁,把郑仁看的心里发毛,慌慌的,比第一次上手术、第一次主刀还要紧张。
面对丈母娘,自己该怎么办?
好慌张,有什么办法么?郑仁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眼睛看着脚尖,却又觉得不礼貌。
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爸!你们怎么分开上来的?”谢伊人像是欢快的黄鹂一样蹦出来。
郑仁心中一紧,对谢伊人的妈妈露出一个笑脸,比哭还难看。
老丈人来了,自己应该去接一下。
他笨拙的转身,跟着谢伊人出门。
门口只有谢宁和……苏云。
一脸懵逼的郑仁看见谢宁后,还不敢相信,又四周看了几眼,确定没人,这才紧紧盯着谢宁,眼神空洞、苍白。
谢宁站住,微笑看着谢伊人以及她身后的郑仁。
气氛有些古怪。
谢伊人皱眉,看了看谢宁,又回头看了一眼郑仁。
“你们不是在蓬溪乡医院见过么?还一起参与抢救?难道我记错了?”谢伊人小声自言自语。
“伊人,你家郑仁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苏云叹了口气,“他没认出来。”
谢伊人眼神里的疑惑随即变成明悟,接下来愉悦的星光闪烁。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郑仁,我的男朋友。”谢伊人调皮的说到。
谢宁没说话,身体也没动,只是看着郑仁。
“郑仁,这是我爸,谢宁。你在蓬溪乡的时候,应该是见过。”
“宁叔……爸……那个……”郑仁稳如磐石一般的身体有些虚弱,扛着铅衣站三天三夜都不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就连嘴都有点飘了,说话很不利索。
自身能感受到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胰岛素大量分泌,无数的高能磷酸键同一时间炸裂,提供着能量,让郑仁不至于晕倒。
“你好,郑老板。”谢宁笑了,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
一瞬间,郑仁觉得天都黑了。
无数条黑线从额头滑落,眼前金星飞舞,atp高能磷酸键依旧在噼里啪啦的断裂,但提供的能量却无法支撑自己身体的消耗。
那双沉稳的手,在蓬溪乡的时候就见过。他像是最可靠的大山一样,守在自己身后。
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让自己放开手速,不用去考虑患者术后会不会被耽误了后继治疗。
本来只是一种感觉,还不懂其中的珍贵。
但经历了西林镇人民医院孤孤单单主持抢救的事情后,郑仁更是意识到当时谢宁的作用,怎么夸张都不为过。
那时候,没有这双手在后面撑着,会多死多少人?
可是现在这双手出现在眼前,依旧那么稳定,自己却没有安全感。全身肌肉崩的紧紧的,代谢的乳酸不断堆积。
会不会乳酸中毒?
郑仁脑海里闪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至于称呼……不是郑仁,宁叔叫自己郑老板……
这是什么意思?
郑仁一脸懵逼,脑海里无数念头平面铺开。因为想的事情太多,这货直接就宕机了。
“郑仁?”谢伊人听自己身后完全没有动静,诧异的转头看郑仁。
入眼,是一张苍白的脸庞。
“宁叔,您别吓唬他了。再开玩笑,他直接就崩了。”苏云苦笑,自家老板这点小胆,说他点什么好呢?真是槽点满满啊。
郑仁被谢伊人的呼唤叫醒,眼前那双手沉稳和亲切。
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谢宁的手。
本来坚硬、温暖的一双手湿冷无比,这是胰岛素大量分泌的结果,郑仁也没办法控制。
神经系统判断身体遇到了极大的危险,处于应激状态,应该分解、施放多多的能量才可以。
“宁叔,您看我,怎么一直都没想到呢。”郑仁口不择言的说到。
“原来不认识啊,爸,你别逗郑仁玩了。”谢伊人很不满意。
“呵呵。”谢宁笑笑,松开手。
可是握着他手的那双手是如此用力,好像是铁钳子一样,要把自己的手捏碎。
这是给自己下马威么?谢宁疑惑。
“老板,松手!”苏云在一边连忙拍了一下郑仁的桡骨径突,“宁叔,这货已经懵了,不是有意的。”
一顿混乱后,几人进入包间坐下。
谢伊人坐在谢宁身边,眉眼弯弯,和林婉像是姐妹一样嘻嘻哈哈的点菜。
谢宁饶有兴致的看着郑仁,蓬溪乡抢救的时候镇定自若,商业谈判的时候满不在乎和现在的紧张焦虑,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1389 糟糕透顶(中)(盟主兔子不眨眼加更3)
他其实很不理解这一点,就是见见家长而已,他还有自己愤怒?养了多年的小白菜,就要被这么一头蠢猪给拱走!
每次想到这件事儿的时候,谢宁都会忍不住的愤怒。
只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可今天机缘巧合的一路走来,最后看到一个懵逼的女婿……谢宁的心情很古怪。
“爸,你们怎么会一起来?”谢伊人点完菜,问到。
“和杏林园公司谈注资的问题,然后就一起过来了。”谢宁笑呵呵的说到。
不再去看郑仁,或许他能好点?
“郑仁给你买的领带是你挑的?我说怎么会挑这个牌子。”谢伊人很不满意的说到:“太抽象,手感一般,完全理解不上去,也不好搭配。”
“嗯,伊人说得对。”
一个声音在包间里响起。
林婉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笑成一团。
苏云用手捂住脸,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与尴尬。
真是特么的太尬了。
老板,作为一条舔狗,人家父女在谈话,你这么毫无廉耻、没有节操的说小伊人对,是站出来打老丈人的脸么?
迷茫、困惑中的郑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身体里激素水平像是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
恍惚中听到小伊人说话,习惯性的就说了一句。
说完后,他瞬间清醒。
我去……刚才说了什么?!
谢伊人笑眯眯的拉着谢宁的手,笑道:“你看,我说的对吧。”
“郑仁啊,你说你送我的领带没有品位?”谢宁问到。
这个问题的难度,已经逼近了掉水里是先救妈还是先救媳妇。
加上有自洽性和逻辑、伦理的交错,短短一句话,打破了第四堵墙的阻碍。
郑仁觉得自己忽然间漫步在星河之中,只是没了谢伊人,好孤独。
他脑子已经宕机了,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
看着面前的骨碟,像是那上面刻着无数的花纹,述说着疾病的诊疗与急诊急救的最深奥义。
“爸,你别欺负郑仁。”
“宁叔,晚上喝点什么?今晚我陪你。”
谢伊人和苏云同时开口,化解这份尴尬。
林婉眼睛笑成了月牙,看着郑仁,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憨乎乎的,小伊人的眼光不错么,她心里想到。
谢宁也不难为郑仁,这个女婿看着似乎太老实了。要不是知道他手术做的好,医术高超,肯定认为智商偏低。
郑仁不再说话,包间里开始笑语欢声起来。
苏云觉得有些荒谬,分明是老板见家长,怎么自己在这里上蹿下跳,竭尽所能的调节着气氛?
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蓬溪乡的那个宁叔。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有一种被他一眼看穿的感觉。
这种感觉相当不好,特别不好。
可是回头看郑仁,那货紧张的脸色苍白,额头鬓角冒汗。连头都不敢抬,低着头保持沉默。
自己要是再不说话假装透明人,这顿饭就直接崩了。
苏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和谢宁喝酒。不过今儿喝的是铁盖茅台,苏云很快就忘记了烦心事儿。
推杯换盏,把郑仁当做是透明的。
尴尬在1个小时后结束。
谢宁手下的技术人员送来了光镊设备。
看着光镊摆在酒桌上,郑仁的头抬了起来,眼睛亮了起来。
“郑仁,这是什么?”谢伊人问到。
“光镊。”郑仁喃喃的说到,非常努力的遏制着双手,不去马上打开看看。
“干什么用的?”
“肝癌有一种很少见的转移方式,潜伏式转移。
化验检查甲胎蛋白不断升高,但现有的技术就是找不到转移瘤在哪,加上肝癌本身没有特效的化疗药物,所以算是不治之症。”郑仁的声音恢复正常,看着光镊,稀罕无比。
“就是你说的工程院的李老?”谢伊人问到。
“嗯,今天上午做了ct,我判断6、7胸椎边缘是转移病灶的位置。正好宁叔有光镊,明天可以去病理科试试操作。”郑仁开始健谈起来,很显然他对明天病理科的操作很是有些期待。
“能行么?操作很难吧。”谢伊人有些忧虑。
“没事,看一遍就会了。”郑仁自信满满。
苏云瞥了他一眼,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没怼他。
“什么是光镊啊,听起来很有科技感。”谢伊人见郑仁开心,自然要多说几句。
“手术的时候,我不习惯用大镊子,魏主任比较习惯。无菌包里用来挟持物体的镊子,都是有形物体,我们感觉到镊子的存在,然后通过镊子施加一定的力钳住物体。”郑仁道。
“而光镊是一个特别的光场,这个光场与物体相互作用时,物体整个受到光的作用从而达到被钳的效果,然后可以通过移动光束来实现迁移物体的目的。”
郑仁简单解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光镊的盒子,好像饕餮看到了美食一样,食指大动。
要不是有谢宁镇场子,这货怕是现在就要打开,开始仔细研究光镊。
“光电理论出现那么多年了,有关于医疗方面的东西,才一点点的被做出来,真的是太慢了。”郑仁道。
“老板,你的湍流理论什么时候能有成果?”苏云问到。
“不是我的,我的成果早都体现在手术上了。”郑仁盯着光镊的包装,像是眼睛有穿透性一样。用苏云的话讲,就是偷看小寡妇洗澡一样的盯着光镊盒子。
“20年……30年之内,估计没人会在介入手术上超过我。要是有杰出的年轻人出现,估计也要很久才能看到我看到的风景。
这一点我跟你说过,你要是更努力一点,或许能比别人更早明白我有多强大。”郑仁看着光镊,脑海里开始虚拟操作,嘴上不经心的说出了实话。
苏云感觉到一把刀子插在胸口。
都特么不提撵上他,要很努力才能明白这货有多强大。
是谁给他的勇气!
早知道,就不费尽全力的拯救他了!苏云恨恨的想到。
谢宁饶有兴致的看着郑仁,也不知道这么强大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
“打开看看?”谢伊人也好奇的说到。
1390 糟糕透顶(下)(盟主吃饭睡觉看书听音乐加更3)
郑仁手指微微一动,最后强大的求生欲还是制止了在酒桌上就开始试验光镊的冲动。
现在打开也没什么用处,需要显微镜,安装在上面,然后操控激光来取细胞。
就算是有显微镜,也不行。
酒桌上,取什么?
铁盖茅台里的细菌?还是红烧桂鱼里的细菌?
“用机械臂,达文西或是达芬奇,能操作么?”谢宁忽然问道。
“我回去研究一下,估计是可以操作的。现在的精度或许达不到基因水平,但细胞水平足够了。”郑仁忘记了老丈人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身份,从从容容的回答道。
谢宁凛然。
光镊,说是可以操控,也可以重复试验。
但是可重复操作问题在于美国的大型实验室耗资无数,到现在还只在探索中。
偶尔有成功的,整个实验室都像是过年一样。
夹东西容易,夹稳、夹准、不破坏周围组织,就难比登天了。
虽然手头只有一代技术,看郑仁充满自信的样子,谢宁毫不怀疑有最新4代产品,他研究后就能做到更改基因。
用人力来实现这一点,无疑堪比神迹。
“能把操作镶嵌到计算机程序里么?”谢宁问到。
“这个比较难。”郑仁道:“和梅哈尔博士、奥尔森博士研究的项目就是找到操作、湍流之间的关系,实现程式化。我有一个猜测,上级部门派来的那位……”
说着,郑仁抬头。
“史怀儒?”苏云问到。
“嗯,他可能要比瑞典皇家科学院更早的突破。虽然基础物理公式不会去抢,但是实际应用要领先那面至少二十年。嗯,这是我的感觉。”郑仁道。
苏云皱眉。
郑仁说的意思,他完全清楚。
湍流公式的实际应用,意味着潜艇的续航能力,飞船的续航能力以及机床的精密度等等。
这是最顶级的科技。
是迈向星辰大海的关键级技术。
史怀儒,那个懒的顶级的家伙,有这本事?
“只是猜测。”郑仁笑了笑,“宁叔啊,别着急,咱们按部就班的去做。史怀儒那面估计最近联系不上,等等看吧,咱们先做5g、机械臂、远程手术。
光镊的程式化,太复杂,和公司经营没什么关系。”
谢宁了解。
往大了说,这是国家层面的事情。
自己这个便宜女婿看样子心里清楚的很,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碰的。
聊了一段时间光镊之后,席间的气氛正常了起来。
郑仁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焦虑带来的后果,开始缓慢的恢复正常。
只是他的正常形态似乎也没什么好的,说着不尴不尬的话,远没有说光镊的时候逻辑清晰。
又过了一个小时,只喝了一瓶铁盖茅台,谢宁就笑着要谢伊人去买单。
这是考核结束了?
郑仁有些紧张。
但谢宁没有公布考试结果,只是说自己身体有些疲倦,要回去休息。
谢伊人和谢宁走了,只留下郑仁和苏云站在四月的微风中。
这时候,郑仁完全清醒过来,他捧着光镊的盒子,忐忑的问到:“苏云,你说我今天的表现,能及格么?”
“及格?”苏云瞪大了眼睛看着郑仁。
微风吹过,额前黑发飘呀飘的。
自家老板平时都有点逼数,怎么这回彻底懵了?他自己表现的惨不忍睹的样子,自己不知道么?怎么还会问能不能打及格分?
“我知道今天砸了。”郑仁垂头丧气的说道。
“你还知道?我以为你觉得今天表现的非常完美呢。”苏云开始对酒桌上郑仁的话做出了回应。
“唉。”郑仁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找宋营,晚上出去撸串喝酒?”苏云笑着说道:“没事儿,放心吧。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小伊人看你的眼神,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宁叔就算是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郑仁的心略微安稳了一点。
“而且老板,你没发现你丈母娘看你的眼神不对么?”苏云问到。
“呃……我进门就说错话了。”郑仁很苦恼的说到。
“你说什么了?”
“我问伊人,你怎么还有一个姐姐。”郑仁用手捂着脸,根本不敢面对那时候的愚蠢。
“我去!”苏云张开双臂惊呼,“老板,牛逼啊!你还担心个毛线,这事儿稳了!”
“去不去,给个准话。”苏云问道。
“先走一走,我心里很乱。”郑仁道:“你说宁叔和伊人会说什么?”
“能说什么,谈谈你,说你糟糕透顶的表现呗。”苏云继续给郑仁的伤口上撒盐。
郑仁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他昨天晚上没睡好,设想了无数次和老丈人见面的过程。
可惜,没有一个变成事实,甚至距离事实,至少有十万八千里远。
真是太糟糕了,郑仁心里遗憾。
手里捧着光镊,郑仁和苏云信步走在帝都的夜色里。
“老板,你明天要找病理科,去试一试光镊?”苏云问道。
“嗯,试一试。要是可以,我就和袁副院长汇报,然后确定李老的毛病在哪。”
“要是确定在胸椎呢?”
“打骨水泥。”郑仁道:“本来肿瘤组织对椎体有侵蚀作用,会加重骨质疏松。有可能没等到肿瘤大面积扩散,李老就会出现胸椎压缩性骨折。”
苏云知道,打骨水泥也是一种办法。打进去的水泥温度很高,足以杀死肿瘤细胞,顺便纠正一下骨质疏松。
治疗手段很常规,难度还是在于诊断。
困扰临床的肝癌潜伏性转移,难道就这么被破解了么?苏云回想起来整个过程,这么严肃的事情竟然掺杂在一场哭笑不得的家长见面会中。
希望是这样吧,也不知道老板用光镊的水平怎么样。自己可不会,至少要看一遍才能尝试去做。
“走吧,回家。没心情,好累。”郑仁一想到今晚自己糟糕透顶的见面,就尬癌发作。
相识已久的宁叔竟然是自己念念不忘的老丈人,生活好离奇,撸串什么的就显得很乏味,完全没有兴趣。
“好吧。”苏云滴了一台车,两人一同回到金棕榈。
路上郑仁给谢伊人发了一条微信,但小伊人却没有回复。
郑仁心里更是忐忑,难道父女二人发生了争执?
回去后洗漱,关灯躺下。
1391 我再考虑一下(盟主一了班长加更3)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心头的事情万千。
没有小伊人的回复,郑仁真是睡不着。干脆进入系统空间,看看系统会不会给自己配备一台显微镜,尝试光镊的操作。
系统空间里,空气清新,茅草屋和小白狐狸愈发逼真。
郑仁也不着急,心里烦恼,剪不断、理还乱。
坐在池塘边,郑仁和小白狐狸说了好长时间话。
一晚上的尴尬,像是乳酸一样蓄积在心底。要是不倾诉一下的话,郑仁怕自己会疯掉。
他感觉小白狐狸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讥讽、嘲笑的情绪跃然于纸上。
倾诉出来,郑仁觉得好了一些。
脸盲,是一种病。能医人而不能自医,着实令人苦恼。
这算是精神科的疾病?郑仁琢磨要不要再有巨匠级技能书优先升级一下神经外科的手术。
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嗯,不能放弃,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点选购买手术训练,系统手术室拔地而起,实验体躺在手术台上,是俯卧位。
一台显微镜摆在一边,穿刺针之类的耗材也准备完毕。
郑仁有些欣慰,自己心里想什么,大猪蹄子是知道的。虽然它偶尔会很冷漠,但从始至终还是一样的靠谱。
光镊的使用,和正常止血钳子、大镊子的使用方式并不一样。
郑仁着实花费了一定手术训练时间,才习惯了光镊的操作。
帝都,东城。
林婉和谢伊人说了好长时间的悄悄话,羞的谢伊人脸都红了,这才把她送去睡觉。
回到房间,问道:“阿宁,你觉得郑仁这孩子怎么样?”
“怎么说呢,以我的接触来看,是比较极端性人格的那种。”
“极端?没看出来啊。”林婉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那孩子傻乎乎的,挺有意思。你知道么,他见我面的时候,竟然问伊人,你还有姐姐?”
谢宁无奈的看了一眼林婉。
“我喜欢这孩子,会说话。”林婉武断的下了结论。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所以不能听你的意见,你只会说好。”谢宁看着电视,茶几上放着一盘花生米,手里拿着一听啤酒。
“球赛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下不了场了。”林婉凑过去,妩媚的问道:“阿宁,你说说你对郑仁的看法。”
“小婉,别闹。”谢宁闪躲了两下,见林婉调皮的把电视挡的严严实实,最后无奈的说道:“我和你的看法有点不一样,说了你又该不高兴了。”
“怎么会,伊人的大事儿,说说意见,参考一下。”
“那孩子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谢宁道:“虽然他做事情很简单,生活也简单,但有个观点说越是简单的人越是要用复杂的事情点缀一下自己。而越是复杂的人,就越是力图简单、轻快。”
“你这是意见?我怎么感觉你在夸他?”林婉秀眉轻皱,不解的问道。
“这么说吧,要是一个商业伙伴,我会很重视他,但是同时会很小心的提防他。”
“那孩子被你吓的,说话都说错了,怎么看着傻乎乎的?!哈哈哈。”想到郑仁在席间的窘态,林婉一阵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身边那个俊俏的小伙子,你看见了么?”
“苏云么,听伊人说过,据说从前号称是心胸外科明日之星。”
“他做生意的头脑也不错,有点小聪明,要不是在郑仁的医疗组里,我都想挖过来给我当助理了。”谢宁微笑,“我问过苏云,侧面了解一下,有关于项目的事情郑仁根本不管,只是签合同的时候看一眼。”
“这么傻?”
“不是傻。”谢宁摇了摇头,“首先,排除是傻子的可能。如果真傻,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林婉坐的稍微远了一点,看着谢宁,“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夸他?前几天说起郑仁的时候,你还把啤酒罐给捏扁了。今天我以为你会给他出难题,可也没见你做什么啊。”
“唉,自家的女儿要嫁人,当爸的心里总归是不舒服。”谢宁叹了口气,道:“但总不能把伊人留在身边一辈子,只要她的选择没有太大的错误,就算是以后过有什么变化,都能接受。”
“你看看你,有多悲观。我家伊人肯定会像我一样,开心快乐一生的。”林婉信心十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
“那是我好,郑仁比我还差了很多。”谢宁喝了一口啤酒,嚼着花生。
“羞羞羞,就没见过你这么臭美的。”林婉笑盈盈的伸出手,在谢宁脸颊旁刮了一下。谢宁顺手抓住林婉的手,手指轻轻抚摸。
“痒,别闹,你还没说完呢。”
“都是你打岔。”谢宁松开林婉,“首先排除他傻的可能,对资金没有绝对的掌控意味着他有极大的信心。”
“他能有多少钱。”林婉道。
“别小看郑仁,不说鲁道夫教授给他拉来的慈善赞助。最近和杏林园的合作、讲课等等,抗震救灾回来他至少挣了小一个亿了。”
“那么多!”林婉反而有点担心,“男人有钱就变坏,要不咱们再想想?”
谢宁笑着摇了摇头,“郑仁的注意力都放在未来上,眼前的这点收益,他看不上。”
“所以你就出现了么?”
“我也是灵机一动。”谢宁道:“蓬溪乡看他做手术,之后有意了解。
之前布局,正好缺一个突破点。风云际会,他就来到我面前。”
“别不知羞,是伊人把他带来的好不好。”
“好,好,你说得对。”谢宁笑道。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林婉皱眉,刚刚说的话题,她似乎就已经忘记了。
“你呀,怎么一直这么粗心。我是说,郑仁看着没那么简单,这小子野心很大。放权给下面人去做,这是一种信心的表现。”
“你看,你还是在变着法的夸他。我找找,前两天你捏扁的啤酒罐我还留着呢。”
“别闹。”谢宁笑道:“听说最近他去西林镇做手术,因为那面的小销售作梗,他直接把兰科的东亚地区执行总裁给拎了过去,还一点好脸都没给。”
“很强硬么。”
“有本事,有自信,够强硬,这种人未来是看好的,但要是当女婿的话么,我还要再考虑一下。”谢宁沉吟。
1392 内心有小野兽
香江,和养医院。
秦路在又一次胡言乱语后,短暂的清醒过来。
他眼睛已经没有了睿智的光泽,充满了疲惫,无神的看着屋子里一众儿孙。
儿孙们目光里的关切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谁又能分得清楚?
他休息了几分钟,感觉精力恢复了一点点,便睁开浑浊发黄的眼睛,说到:“秦唐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秦天明很恭敬,很顺从,温顺的看着其他人出去,小声说到:“秦唐,别聊时间太长,你爷爷累了。”
说完,他关切的看了秦路一眼,转身出去。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秦路看着秦唐,问到:“我怕是时间不多了。”
“爷爷,您别这么说。”秦唐心很虚。
虽然秦路的眼睛已经浑浊,但依旧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睡过去,你安静听我说。”秦路淡淡说到,不敢用太多的力气,生怕自己会提早睡去,没有时间和秦唐交代。
秦唐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最看好你,但却没把大笔的家产留给你,希望你能明白。”秦路简短的说到:“我留给你的资产,代表着未来。从信息港到中药港,最后还是让他们给搞成地产。地产没有前途,你要明白这一点。”
秦唐点头。
秦路默默的看着他,过了10秒钟,才继续说到:“你明白就好,那几家公司的股权绝对值不是很大,但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不要把资金扔到地产项目里,这就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爷爷!”秦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别打断我,我还没那么容易放弃。”秦路道:“邹嘉华的病,是找谁治好的?”
“912的郑仁医生。”
“请他了么?”
“请了,但912的院方直接拒绝。我侧面找人了解了一下,说是瑞典皇家科学院的奥尔森博士在912,和郑医生研究湍流的问题。”秦唐尽量简单的说明情况。
“真正的好医生,怎么能请的过来。你马上去一趟,我的情况你都知道吧。”
“知道。”
“去吧,这是我最后的希望。”秦路说着,没有沮丧,反而笑了笑,“你好好想想这件事情里邹嘉华的表现,会明白很多事情。”
“……”
“分寸,火候,以及判断。”秦路说着,眼睛又一次的缓缓闭上,微弱的鼾声响起。
……
……
第二天一早,郑仁起床,看见小伊人的回复。
他忐忑的点开。
伊人没说别的,似乎和往常问候晚安也没有任何区别,仿佛昨晚见老丈人的事情似乎根本就是一场幻觉。
但小伊人不在家,郑仁、苏云、常悦像是流浪狗一样,去早餐店随便糊弄了一口。
苏云感慨着还是伊人做饭好吃,在早餐店老板异样的目光里吃了个半饱,就早早的赶到医院。
按照昨天的排序,第一个患者是常悦一力要求郑仁上台主刀的患者。
虽然在郑仁看来柳泽伟做手术自己在一边观台,效果和自己做差不多,区别只是在于时间和一些tips手术用不上的小细节。
但是常悦的要求,还是做吧。
郑仁对昨天一边说着患者是死鬼,一边修理指甲,谈论该找什么样的女人,他也有一丝厌恶。
在家,自己管不着。
来到医院,患者就多了一层身份是自己的患者!
凭什么说自己的患者是死鬼?!她死了,自己的患者都不能死,郑仁心里是这么想的。
患者想要老老实实的躺在病床上,但是却躺不安稳。
大量腹水,导致膈肌升高,缩减了肺脏功能。呼吸困难,静脉血液回流不畅,种种问题让患者看起来特别难受。
在20-30年前,患者现在的状态属于病入膏肓,真心只能回家等死。
抽腹水,降低腹压,会让血管里渗出更多液体,继而导致低蛋白血症。
只能改善症状一两天,甚至患者只能舒服12个小时左右。
随着有tips手术出现,患者可以选择拼一下生死。运气好,手术顺利,下来后要是肝性脑病不重,在利尿剂等药物的作用下,会慢慢恢复,门脉高压也不复存在。
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是问题。
而郑仁改良版的tips手术,让这种“绝症”大概率的完全康复。
郑仁回想昨天女人的面孔,微微笑了笑。
“老板,啥时候能再敲俺两台手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跟着一起上来,他对郑仁要带柳泽伟上台表示极度的不满。
患者数量有限,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和柳泽伟都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兽一样,需要无数手术的历练。
用手术把技术提升到一定层次,然后用大量的手术稳固住。
以他们两个人的年纪,估计到巨匠级别,就是极限了。
郑仁听教授不满的问自己,笑了笑,“社区医院很快就建好了,到时候所有来学习的欧洲、美洲专家都让你带。”
“哎呀妈呀,老板,你的慷慨能照亮整个宇宙!”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兴奋的说道。
可以敲打所有同行,教授对此特别感兴趣,他都忘记之前自己的目的是被郑仁敲几台手术,再提升一下技术。
“伊人,昨天你爸怎么说?”郑仁见谢伊人忙碌着,便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没说什么啊,我妈挺喜欢你,说你傻乎乎的。”谢伊人嘿嘿一笑,说道。
郑仁挠头。
傻乎乎是正常的,郑仁对自己昨天的表现有着正确的认知。
“那宁叔……你爸爸怎么看?”
“他说你表现的太老实,其实内心阴暗。”谢伊人笑眯眯的说道。
“……”郑仁可没想到老丈人会给自己这种评价。
“我来翻译一下吧,看把你吓得。”谢伊人道:“就是你内心有小野兽,需要管教。”
郑仁连连点头。
伊人说得对!
“赶紧去看片子,手术马上就开始了。”谢伊人催促道,生怕郑仁总是惦记自家那点事儿耽误了手术。
憨笑两声,郑仁就抱着膀看片子去了。习惯还是从前的习惯,术前不看两眼片子,模拟一下手术过程,他总是觉得不托底。
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有些胆怯,他小心的打量周围几个人,问道:“大夫,我能活着下台吧。”
1393 以貌取人
“嗯?怎么会这么问?”柳泽伟已经刷完手,刚准备消毒。
“我知道tips手术是治疗肝硬化晚期、腹水的一种有效方式。”患者的思维很清晰,“但之前手术成功率不高,死亡率高达10-20%。这还是死亡,术后并发肝性脑病的都没算进去。”
“然后呢?”柳泽伟拿起卵圆钳子,夹了碘伏纱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道:“躺好,别动,开始消毒了。”
“我就一直没敢做。不做手术,还能活几天,做了有可能直接就死了。”
“这次怎么有胆子做的?”
“病拖不住了。”患者感到碘伏碰到自己皮肤产生的一阵凉意,恐惧感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大夫,一看您就是有经验的老主任,您一定要给我好好做啊。”
“嗯,放心吧。”柳泽伟糊弄着患者,消毒完毕,开始铺无菌单。
“我们老家,有个几个千人的大群,里面都是类似的病。有人去内蒙找神医、吃蒙药。我就琢磨了,从前说蒙古大夫,不是骂人的话么?怎么现在蒙药都开始吃香了呢?”
柳泽伟笑了笑,这事儿真的是很常见。司空见惯,早都见怪不怪了。
患者得了绝症,不仅仅是癌症,像是肝硬化晚期大量腹水,在从前也算是绝症的一种。
医院没有办法,那就到处求医问药去呗。
有个患者回来告诉柳泽伟,神医的诊所,上千人排队,也不问诊、不查体、不看片,直接抓药,交钱、走人。
柳泽伟真就想不懂了,为什么真心实意给患者看病的三甲医院会有那么多医闹。而神医那面,每天海量的患者、海量的收入。
根本不治病,还有特别好的口碑呢?
人世间,好多事儿根本没处说理去。
等自己把头盘的更亮一点,看看能不能假冒神医。
消毒完毕,柳泽伟轻声叫了一句。
郑仁刷手上台。
“我这也是拖不住了,正好群里有一个病友说是在912做的手术,回去后症状没有了。我寻思着,这是一条路,就死活都要过来看看。”
“恩,躺好,马上就做手术了。有呼吸困难先别动,说话就行。”柳泽伟嘱咐道。
“大夫,我听人说,给做手术的是一个秃顶……我不是说您秃顶,就是……是您做的手术,今儿您一定要给我好好做啊。”患者慌得一逼,口不择言。
“嗯,放心吧。”柳泽伟倒是没生气。
患者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看到一个年轻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身边,开始动起手来。
他心里一阵惨然。
不给医生送红包,主任就不伸手,让小大夫动手做手术。说是什么郑教授,谁信啊,一天天看不见人。
唉……
这事儿他心里早都有数,随即闭上眼睛,几行浊泪顺着眼角流出。
“嗯?疼么?”郑仁刚刚完成穿刺,看见患者哭了,马上停手问道。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监护仪,心率略快一点,别的就没什么异常了。
“柳主任,您别下台,就算是不动手,您在那看着我就满足了。”患者凄凄惨惨的说道:“我知道我给我媳妇2000块钱,她肯定没给您。您千万别走,千万……”
柳泽伟略有些尴尬,这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一些。
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引起郑老板的不高兴。
“老柳,你来做。”郑仁随机转身,和柳泽伟背靠背,换了位置,当起助手。
柳泽伟心中大喜!
看见郑仁拎起止血钳子,柳泽伟心里踏实。
“刚才只是穿刺,接下来我给你做。”柳泽伟安抚患者。
“柳主任,您真是菩萨心肠。”患者感激涕零。
患者的状态,在意料之中,郑仁也不觉得什么。既然自己做手术患者觉得不安稳,那就让柳泽伟来做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泽伟的手术,经过十几台手术止血钳子的洗礼,已经焕然一新了。
郑仁认真的看着他的操作,需要纠正的地方并不多。
“你和你爱人有什么问题?”柳泽伟一边做手术,一边询问。
他在手术台上,很少说话。但这次柳泽伟还是担心郑仁生气,想要用交谈来化解尴尬。
“唉,别提了。”患者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就别提夫妻两口子了。”
“是你脾气太暴躁吧。”柳泽伟开始穿刺。
“我脾气……大夫,你说我的肝硬化腹水得到治疗后,脾气能不能变得好一点啊。”患者问道。
“西医来说,脾气和肝脏没什么关系。但是按照中医来讲,肝郁气滞,容易生气。做完了,你脾气就会好一点。”柳泽伟开始往里顺支架。
“不过脾气好也挽不回了。”患者对情况有判断:“我要是好点了,回去后就直接离婚。”
“为什么?”
“她嫌我拖累她,那就离婚呗,谁和谁不一样过。”患者想的倒也洒脱。
第二枚支架顺了进去。
造影,手术结束。
“行了,做完了!”柳泽伟精神抖擞。
整台手术,只被敲了两下,创历史新低!这证明自己的手术水准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提升。
“啊?这么快?”患者惊讶,随后想要动,被柳泽伟喝止。
“你动什么动!身上都是东西,一动全都掉地上了。
“大夫,您可不能糊弄我啊,这手术做的也太快了。”
“改良的tips手术,就是快,效果还好。就这术式,今年被推荐成诺贝尔医学奖。”柳泽伟信口胡说,趁着患者一愣神的功夫取出导丝、导管,穿刺点包扎。
手术结束。
“你回去等着,其他患者也这么长时间。”柳泽伟笑道:“你大老远看病,怎么会糊弄你呢。”
患者带着疑虑下去了。
柳泽伟有些不好意思,但见郑仁似乎没有生气,也就不提这事儿,开始继续手术。
六个患者,一上午就做完了。
郑仁也没吃午饭,下台给苏云打电话。
“手术做完了,去病理科找谁?”郑仁直接问道。
苏云告诉他一个名字,就挂了电话,不知道在忙什么。
“老板,你去病理科那疙瘩干啥?”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问道。
“去试一试光镊。”郑仁道。
教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1394 您准备亲手切?
“赞美你,老板!”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道:“现在欧洲普遍的看法,光镊进入临床至少要有20年。而伟大的您,现在就准备开始使用了?”
“试试看,我也不知道成不成。”郑仁“谦虚”的说道。
昨晚在系统空间用了近乎所有的手术训练时间,郑仁已经初步掌握了光镊的使用方法。
教授老老实实的跟在郑仁身后,去了病理科。
虽然他是介入学科的医生,但对于前沿技术,有着相当的认知。
即便不是一种手术手段,只用来做诊断,教授也很好奇,想要看看郑仁怎么操作。
来到病理科,一股子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中混杂着无水酒精的味道,迎面扑了过来。
味道很淡,郑仁依旧皱了皱眉。
看样子自己不适合在病理科工作,这面的味道太大。尤其是无水酒精,闻多了也会醉吧。
到时候再让患者家属投诉酒后上岗……
郑仁胡思乱想,看着病理科的人,有些犯愁。
苏云只给了自己一个名字,眼前十几个马赛克在不断的动着,到底哪个才是?
“请问吴航吴总在么?”郑仁问道。
“郑老板吧。”一个人正在对着显微镜看片子,听郑仁说话,抬起头。
他身材不高,但头很大,像是动画片里的大头儿子,看着略有些不协调。
“吴总,您好,我是郑仁。”郑仁客客气气的说道。
“云哥儿和我说了,您要来调试一下机器?”吴航站起来,把手头的活交代给旁边的助手,便来到郑仁身边。
“嗯,想尝试一下,还要麻烦您这面给我一块组织。”
“给您准备好了,今天肝胆外科的手术,考虑是肝细胞肝癌。您是准备用机器切,还是手动切?以您的水平,是准备用手直接切微米级别的切片么?”吴航满满期待的问道。
病理科的切片机上有刻度,一般是0-50μm,可以按照不同标本来进行调节。
吴航听说过郑仁,最近912数件大事都和郑仁有关系,想不知道他都很难。
苏云也没说仔细,只是说郑老板要来做病理切片。吴航还以为郑仁要用刀自己切,所以他特别好奇。
外科手术做的好,真能替代机器自行做出几个μm薄的切片么?
那可太神奇了!
吴航大脑袋晃晃荡荡的在面前,看的郑仁一阵不自在。
“吴总,您找什么呢?”郑仁问道。
“刀啊!”吴航有点小兴奋,每个男医生都有一颗成为最好的外科医生的心。
“呃……”
“听说您用的手术器械是特制的,一个刀片233美元?怎么没带着?普通的刀片也能达到微米级别的精度么?”吴航已经迫不及待了。
“话是没错,但我不准备切组织。”郑仁手上拿着光镊设备,吴航没见过,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哦。”吴航有些小失望。
原来郑老板也做不到啊。
他来到郑仁身边,道:“郑老板,您跟我来,看看准备的组织合适不合适。”
说着,吴航带郑仁来到取材室。
一件百余平的大屋子,放着各式各样的容器。
郑仁知道,自己做手术取下来的机体组织,手术室的巡回护士都会送到病理科,在这面取材。
那面的菜板一样的案板,就是技工取材的地儿。
外科切下来等待做病理的组织,要经过取材、固定、脱水透明、浸蜡包埋、切片贴片、染色封片等一系列步骤才能留下载玻片,在显微镜下观察机体病变组织的病理形态。
取材是第一步,每天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组织,闻着福尔马林和无水酒精味道,郑仁觉得自己不可能在病理科工作。
每一个科室有每一个科室的难处。
试着完成李老的病理诊断,以后这儿还是要少来。
“郑老板,用切片机,您准备要多少μm的?”吴航问到。
“不用。”郑仁笑了笑,见吴航戴上手套,取出给郑仁准备的病理组织,便把光镊设备交给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随后用镊子去了一丝组织。
吴航愣住了,这么一条丝线般的病理组织有什么用?厚薄不均匀,根本无法染色、观察。
“郑老板,您这是……”吴航试探着问到。
“我要试验一下光镊。”
“……”
光镊是什么,吴航真心不知道。世界前沿的科技还没有走进临床,对于临床各科室的医生来讲,这就是天方夜谭。
取下来的组织放在容器里,吴航带郑仁去了主任的单间。
里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是一台崭新的显微镜。
“郑老板,今儿赶巧了,主任休息。”吴航笑道:“这台显微镜,是我们最好的一台,主任专用,宝贝着呢,您轻着点。真要是弄出点问题,主任该找我麻烦了。”
“嗯嗯。”郑仁连连点头。
估计是吴航看见自己带着器械过来,心里没底,这才嘱咐了一句。
他把病理组织放在一边,先看了眼主任的显微镜,明白型号之后把光镊设备安装在显微镜上。
吴航开始还有一些小担心与不理解。
显微镜还要附加组件么?应该是不需要!最起码自己工作小十年,都没见过有类似的组件出现。
所以他很怕郑老板把主任的显微镜给玩坏了。
这特么的要是坏了,怕是主任一脚把自己踹到术中冰冻组,去蹲一两年……
一想到每天十台八台的术中冰冻,吴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半个小时后,郑仁完成设备安装。
“老板,这是嘎哈啊。”教授看的迷糊,问到。
“光镊设备,可以安装在普通的显微镜上,然后用显微镜观察病理组织,用光镊设备取病理细胞。”郑仁解释道。
“老板,这也太麻烦了吧。”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说到:“咱根本不用来啊,病理科就算再不靠谱,切片什么的也能做,实在不行把病理切片邮寄到海德堡,我们同事……”
“富贵儿,不是这样。”郑仁笑了笑,“这是先试一试,要是可以,就要在ct室影像下穿刺活检取病理标本,那才是真正使用光镊的时候。”
1395 神操作(上)
原来是这样。
教授的疑问,也是吴航吴总的疑问。郑老板在病理科,折腾半天,总觉得特别多余,根本没有必要。
原来这里只是起到实验室的作用,郑老板真正要做的,是在ct室取病理组织活检,当场做检查?
算是术中冰冻么?吴航并不清楚郑仁真正的目的。
迟主任的显微镜属于教学显微镜,档次很高,有三个镜头。
换句话说,迟主任在观察病理组织的时候,旁边还能有两个人一同看到他所看到的视野。
要是迟主任一时兴起,或许会讲解一番。
这就是多头显微镜的好处。
吴航也是好奇,想要看看获得诺贝尔医学奖推荐的郑老板病理水平有多高,所以才冒着被主任一脚踹到术中冰冻组吃辛苦、等冰冻的危险,安排了主任的机器。
他甚至想到,一个临床医生的水平再怎么高,也不会比自己强。
到时候要是能指点郑老板两句,如果几十年后郑老板拿到了诺奖,自己可以吐沫星子乱飞的和人说,当年郑老板的病理是老子教的!
虽然都是吹牛,但只要有一点实际的事情,说起来心里也不会太虚。
他略有一点私心。
吴航见郑仁坐下,开始看那丝组织,他也来到另外一个显微镜下开始观察郑仁的动作。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不懂病理,但老板在做什么,他也好奇,占据了第三个显微镜头。
显微镜下乱糟糟的细胞组织,对于不是学细胞学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来讲,一点都看不懂。
他只能看到镜头在不断的移动。
而对于吴航来讲,则是另外一种天地了。
因为不透光,没有经过后期处理,他勉强能看到某些细胞组织的特质。即便知道这是一块肝癌组织,他用逆推方式,才能勉强判断一些细胞“或许”是肝癌细胞。
镜头定格,一道微弱的光出现在视野里。组织间隙的液体微微波动,像是有一个调皮的孩子用树枝搅动一池春水似的。
郑老板要做什么?吴航一脑门的问号。
细胞很小,他是要取细胞么?用什么型号的镊子或是钳子?
临床的显微手术,也只是毫米级别的,和细胞微米级别的直径有着天壤之别。
一毫米等于一千微米,毫米级别的显微手术,临床都没多少人能做到完美,就更别说微米级别的细胞组织了。
想要直接取细胞,那根本不可能。
“吴航!”一个声音愤怒的吼道。
吴航正在看那束光线,脑子里在想着郑老板到底要做什么,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害怕的声音。
光线搅动细胞组织间隙的液体,随着另外一道光线出现,组织间隙的液体微微颤动,不可名状的光线与细胞之间相互作用的力量出现。
一枚细胞随着光线随着郑仁手指的轻轻一动,稳稳的从病理组织中取了出来。
我去……还有这种神操作?!
郑老板用的是什么?!怎么能取细胞组织?!
吴航意识里无数的问号和叹号相互交织,惊讶莫名。正在惊讶中,右耳一疼。
刺痛把他叫醒。
一个小老头拎着吴航的耳朵,一脸愤怒。
“迟主任,迟主任,您……”
“吴航!谁让你动我机器的!”迟主任愤怒的问到。
“载玻片、固定液、盖玻片。”郑仁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他专心致志的操作着光镊取病例细胞,嘴里清淡的说到。
“你是谁?”迟主任看见正主,有些眼熟,但很年轻,看起来像是个研究生。
“主任,是介入科的郑老板,诺奖的郑老板。”吴航连忙解释道,甚至直接搬出诺奖当自己的挡箭牌,想要化解迟主任的愤怒。
郑老板?介入科?
“来病理科做什么?”迟主任问到,他仔细看了一眼机器,见一个附加的挂件在自己的宝贝显微镜上,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主任,主任,您看!郑老板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直接取了一个病理细胞。”吴航连忙解释道。
“不可能。”迟主任直接否定了吴航的说法,一松手,那个硕大的脑袋才获得自由,“临床用的器械都是毫米级的,最多也就是0.1毫米级,根本没办法取出μm级别的细胞。”
“我刚看到。”
郑仁操作着光镊,见迟迟没有载玻片拿过来,又听到有人说话,便从显微镜上离开,抬头看去。
“郑老板,这位是我们迟主任。”吴航马上介绍到。
“迟主任,您好。”郑仁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随即说到:“载玻片。”
吴航看了眼迟主任,见他没说话,连忙拿了一个载玻片放在架子上。
“需要处理么?”
“要,不过我自己来就行。”郑仁笑道,随后又埋下头去继续操作。
“主任,您看一眼。”吴航虽然恋恋不舍,可是只能把位置让给迟主任。
不是说今天要去银行办理什么业务么,怎么又赶回来了?
吴航心里大呼倒霉,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心里像是有小猫抓挠一样,酸痒无比。
迟主任半信半疑的坐下,先仔细观察了一下挂件,见没有损伤到自己宝贝显微镜,这才又瞪了吴航一眼,开始通过显微镜里观察。
23″后,迟主任的身体凝滞住。
1′02″后,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宝贝显微镜的底座,关节之间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一截枯木被白蚁侵蚀,随时都要断裂,化作尘埃。
3′13″,迟主任已经安安静静的看着郑仁取**病理细胞,看的入了神。
22′23″,郑仁终于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颈椎。
“郑老板,完事儿了?”吴航问到。
“嗯。”郑仁道,“取材完了,接下来在显微镜下观察就可以了。”
吴航瞄了一眼迟主任,见他的眼睛死死贴在显微镜镜头上,像是整个人都要钻进去一样。
这是什么个情况?
“老板,你做的是什么操作?看时间长了,看的心里这个闹听。”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愁眉苦脸的说到。
“显微操作,可能是你大脑前庭神经受不了。别看了,和介入没关系。”郑仁笑道。
1396 神操作(下)(盟主兔子不眨眼加更4)
吴航大喜。
这个外国教授不看,正好闲下来一个显微镜头给自己。
“不可能啊……”迟主任下意识的自言自语的说到。
吴航忐忑的心情好了一些,主任最起码没特别生气,而是在纠结取病理细胞的过程。
至于可能不可能,自己也认为不可能,但亲眼看见的,怎么就不可能了。
自己看见了一次,后来郑老板做了将近二十次操作,估计是取了二十个病理细胞。
“郑老板,你用什么取的病理细胞?”迟主任眼睛还杵在显微镜上,嘴里喃喃的问到。
“光镊,用光电效应来取可能有问题的病理细胞。”郑仁微微一笑,说到:“吴总,盖玻片。”
吴航马上用盖玻片把载玻片覆盖,轻手轻脚的,生怕把病理细胞碾碎。
虽然他知道载玻片与盖玻片之间的间隙不足以碾碎病理细胞,但还是下意识的小心操作。
载玻片交给郑仁,吴航看了一眼迟主任,马上去另外一边坐下,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郑仁手很稳,虽然μm级别的细胞,显微镜镜头视野还是直接落到取出来的细胞组织上。
镜头下,二十个细胞组织清晰显现出来。
郑仁做的主视角的位置,他先统一看了遍细胞组织,随即把视野放在其中之一上。
这是一个多角型的细胞,而不是平时理解的圆形细胞。十几个角让这个细胞看起来像是一个狰狞的宛如末世存在的怪兽。
细胞核大,核仁明显。
这是非常典型的肝细胞肝癌的病理学表现。
迟主任看了一眼,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无论是迟主任还是吴航吴总,都觉得直视细胞很陌生。
没有经过脱水、固定、染色,直接看到新鲜的细胞组织,它是那么的陌生,以至于两个常年和病理组织打交道的人都怔住了。
按照细胞学来讲,应该是肝细胞肝癌的细胞组织,可是看着那么奇怪呢?
多角的细胞外膜还在不断颤抖着,像是一个**组织,一个凶神恶煞。
一只角微微挥舞,仿佛碰触到显微镜的镜头,随后那只角要穿透镜头,刺到眼睛里一样。
吴航下了一跳,猛然抬头。
这特么跟看恐怖片一样,甚至还是imax、3d立体环绕的那种。
刚刚自己的眼睛要被刺透的感觉是很真实的。
他抹了一下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心还在蹦蹦跳动着。
吴航讪笑,平时看到的都是木乃伊一样被脱水、固定、染色的标本。忽然标本变的鲜活,真就跟木乃伊活过来一样。
是自己内心戏太多,他看见郑老板和迟主任专心致志的通过显微镜在观察病理细胞,心里有些惭愧。
郑仁的手偶尔微微动一下,迟主任则像是最用功、最专注的学生一样,眼睛紧紧的贴在显微镜的镜头上,一动不动。
吴航马上回去看,他也不想错过观察**细胞的机会。
有了心理建设后,再看奇形怪状的细胞膜微微晃动的样子,心里就好多了。
能取出活的细胞,连细胞膜都没有损伤,郑老板厉害啊!
吴航一边看,一边琢磨刚刚的两道光柱。
那两道光柱就像是两根无形的手指一样,轻巧的取走细胞,不留下一丝痕迹。
一个……
两个……
十个……
逐一观测,80%都是病理组织细胞,剩下的20%属于正常细胞。
忽然,一个圆柱形细胞出现在视野里。
郑仁问到:“迟主任,这个是胆管细胞癌的病理改变么?”
“嗯,圆柱状,要是有其他细胞在,可以见到它们并排排列。细胞核没有肝细胞肝癌那么大,和正常细胞核差不多,但是有变型。”
迟主任沉声说道。
“患者诊断肝细胞、胆管细胞混合型肝癌。”郑仁也不再看,直接把眼睛从显微镜上移开,淡淡说到。
“还有几个,郑老板。”迟主任很显然没看过瘾。
“没必要看了,基本确定用光镊的手法可以取细胞来判定是否是癌症。”郑仁笑道,“知道了就好,显微镜看的时间长了,前庭神经会有异常生物电反射,我现在已经开始恶心了。”
“……”
迟主任抬起头,此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可不是病理学的大牛级人物。
人家是介入科的医生。
“郑老板,您是怎么取细胞的?”迟主任问到:“这种手段,你们临床用不到,但对我们病理科来讲,可是一个宝贝。”
“光镊,1代产品,利用光电效应来单独夹取细胞组织。”郑仁笑了笑,“有个患者,我怀疑有椎体转移,但处于潜伏状态,现有影像学检查给不出明确诊断。”
迟主任皱眉沉思。
“所以我想用光镊的方式取病理细胞。”
“您是准备穿刺活检,还是通过特殊的器械,直接在患者怀疑病变部位取细胞?”迟主任问到。
“穿刺就可以,取一点骨质,不会造成出血。μm级别的损伤,还碰不到血管。”郑仁胸有成竹的回答。
“唉。”迟主任双手揉在太阳穴上,轻轻叹了口气,道:“光镊我也有了解,还以为进入临床、或是进入病理检验至少要20年的时间,我这辈子是看不见了。”
“没想到,郑老板已经开始接触。”
“碰巧,也是被逼的没办法。”郑仁笑道,开始动手分解光镊设备。
“能手动取病理细胞,真是神操作啊。”吴航在一边小声念叨了一句。
郑仁没理吴航,他感觉到迟主任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一样,锋利而又凌厉。
像是动了他的宝贝一样,郑仁感觉迟主任要和自己翻脸。
不过这个和迟主任没关系啊,光镊是自己的。
郑仁在迟主任的目光注视下,取下光镊挂件,收到盒子里,随后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
鞠躬,转身,离去。
看着郑仁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离去的身影,迟主任久久无语。
“主任。”吴航在一边小声说到。
“你看看郑老板,还不到三十!你怎么就不能搞一套光镊设备来!”迟主任心里惋惜,把一腔子怒火都发泄到吴航身上。
吴航心想,那能一样么?
“主任,您怎么回来了?”他马上转移话题。
“……”迟主任顿时愣住,随即匆忙说道:“身份证落在柜子里,我是回来取的。完了完了,我媳妇还等着我……”
1398 范天水的老班长(盟主一了班长加更4)
“这个……”秦唐也不知道,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毕竟不是医疗专业的,而且那面的医生似乎也没有把所有的资料都给这位秦家的秦唐。
郑仁把这个点记住,随后继续看下去。
正看着,耳边传来敲门声。
“请问郑总在么?”
声音很熟悉,郑仁和苏云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魁梧的汉子站在门口,有些小心。表情和他的身材完全不成正比。
“老范!你怎么来了?郑总个毛线啊,站在门口,也不看人。”苏云高兴的一跃而起,张开双臂。
范天水咧嘴笑了,和苏云拥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呢?”苏云用力拍着范天水的后背,砰砰作响。
郑仁也站起来,笑着迎了上去。
苏云拍打的很用力,但郑仁可不担心苏云会把他拍坏了。
在海城养了大半年,范天水不再是从前骨瘦如柴的样子,渐渐恢复了原本的壮硕与精悍。
只是他的领域专长在战场上,平时小心翼翼收敛着自己的气息,生怕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吓到和平时期的人们。
“郑总,云哥儿,我有件事儿想拜托你们。”范天水有些不好意思。
“有事儿就说,磨磨唧唧的。”苏云觉得范天水手感不错,又拍了两下。
“老班长病了,前一阵子来帝都看病,但越治越重。”范天水道:“我知道后,就赶过来了。本来没准备麻烦……”
“你看你说的。”郑仁道:“自己人,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范天水咧嘴,露出洁白的牙,
很淳朴,
有点傻。
郑仁摇了摇头,有些人天生就不愿意麻烦别人,要不然他当时也不会出现坏疽性阑尾炎。一个汉子,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
这次怕是范天水的老班长要不行了,这才忍着来央求自己。
只是这也太客气了。
“人在哪?”郑仁问到。
“在区人民医院。”
“怎么去那了?”苏云不高兴,“这么多大型三甲医院。”
“挂号太贵……而且挂不上。”范天水表情阴了下去。
这倒是真的,估计范天水的老班长和他一个操性,都是不张嘴求人的主。
“走,去看看。”郑仁道:“什么病?”
“说是没尿了,人也糊涂。我去的时候,他跟我说让我先走,不要管他。”说着,范天水沉默下去。
郑仁判断可能是某一次战斗的情况。
苏云略有些诧异,看着范天水,又看了一眼郑仁,问到:“老板,怎么听着和秦老爷子的病那么像呢?”
“先去看一眼。”郑仁道。
秦路听到范天水的话后,也很诧异,他的想法和苏云一样。
难不成是一样的病情?
郑仁和常悦、柳泽伟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急匆匆的和范天水走了出去。
来到一楼,见秦唐的助理穿着包臀短裙微微低头,正在记录着什么。
秦唐有些不高兴,但毕竟是大世家的子弟,这点涵养还是有的。他没有当面发作,而是和邹虞下来,马上联系家里面,说明这面的情况。
稍稍耽误了两分钟,就看见三个男人并肩走了过来。
像是冲锋的马队一般,带着一股子犀利劲儿,秦唐的呼吸略滞。
郑医生和苏医生这么壮啊!
穿着白服怎么没看出来?秦唐愕然看着三人走过来,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心里更是不高兴。
明明没事儿,这是趁着自己爷爷病重,要坐地起价?!
“郑老板,云哥儿,你们去哪?”邹虞连忙问道。
“去看个病人。”苏云道。
他的脸上少见的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有车么?送你们过去怎么样?”邹虞马上说到,然后冲秦唐使了个眼色。
郑仁有驾照,但在海城的时候多穷啊。除了驾校之外,再摸方向盘,就是开救护车撞了保时捷那次。
苏云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喝酒,所以根本不开车。
这些资料,邹虞了若指掌,她和秦唐跟着走了出去,“什么病人啊,这么急?”
“老范的班长,说是没尿了,去看看还有没有救。”郑仁直言不讳的说到。
当着范天水这种见惯生死的人,也不会说的那么隐晦。
一台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门口,保镖早已经打开车门。
郑仁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范天水往里一坐,整台车就变得很拥挤。超大的内部空间似乎被折叠了一样,到处都是范天水的阴影。
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郑仁也不和秦唐、邹虞客气,直接问到:“老范,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范天水见郑仁表情严肃,马上说到:“老班长家里人说,最近一段时间他特别喜欢睡觉。”
秦唐心里一动。
“当时别人也没觉得什么,以为是每天送快递太累了。后来有一次送快递的时候,骑着摩托忽然晕了过去。”
“……”郑仁沉默,
希望车速不快,
希望老板的身体和范天水一样好。
“送医院检查,小县城也没给什么诊断,说是脑子有病,建议去上级医院。于是家里人就带着老班长来帝都,可没想到……”说着,范天水搓了搓手。
“还知道什么?”郑仁问到。
“你们说的什么化验值,我记不住,医生说有肾衰竭,这个我知道。”
肾衰竭?昏迷?这么重了么?
不对啊!
肾衰竭要是到导致昏迷的程度,会有肢体浮肿、无尿等一系列并发症。再说,晕厥也不是肾衰竭主要的表现方式。
奇怪。
郑仁沉吟,苏云看着窗外,两个人的脑子里有无数的想法在相互交织着,判断范天水的老班长到底是什么疾病。
秦唐好奇的问到:“这位先生,您的老班长会一天睡20个小时么?”
“那倒没有,睡的很浅,能叫起来。只是偶尔像是做噩梦一样,想到以前的事情。”
秦唐皱眉,这种情况和自己爷爷的情况有些相似,却又不像。
想着想着,顿时心里好奇心与希望潮水一样的涌起。万一只是症状有些不一样,其实和爷爷的病是一样的呢?
要是能治,那该有多好!
邹虞痴痴的看着苏云的侧脸,早已经醉了。
按照范天水提供的地址,足足一个小时后,才开到区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