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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怜黛佳人     道观养成系统txt下载     道观养成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46章 我劝你善良【8500字】

    巫马玉几人,用力吸了一口气。

    陈阳这话,就是明晃晃威胁他们。

    不给,他们的下场,会和洪家几人一样。

    他们目光求助的看向几位护法真人。

    护法真人们,不知道陈阳和这些人有什么恩怨。

    但陈阳是他们道门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道门。

    做的太过分,显然不好。

    然而没有等他们开口,陈阳说道:“别指望有人能替你们说话。”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样也不要。但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你们当着我的面偷走,这件事情,谁出面都没用。”

    他又看向护法真人:“这几位来自巫马家的道友,在茅山关内,偷了我的法器和妖。”

    “谁偷了!”巫马玉气愤不已。

    说的她好像是个贼似的。

    陈阳道:“你敢说自己没偷?来,发个誓,你今天敢发誓,这些东西我送你都没问题。”

    “你!”巫马玉更气了。

    这种誓言,能随便发吗?

    毕竟,她的这种行为,的确是偷啊。

    众人看的怪异极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难不成,真的偷了?

    “给他。”身后男人低声说道。

    然后将法器丢在他的脚下,又将那具尸体也丢地上。

    “你要,给你就是!”

    巫马玉抓起长剑,恶狠狠的砸在地上。

    “陈玄阳,今天的事情,没完!”

    临走时,巫马玉恼怒的对他说道。

    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陈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巫马玉前行的身形,微微一颤,回头怒视他。

    陈阳一笑,突然大声喊道:“巫马道友,你身为灵修,以后千万别一个人出门,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善良。”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了。

    巫马玉有点发懵,下一秒,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射出来。

    这混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身份给捅了出来。

    关键是,她是不是灵修,都是两说。

    巫马家也只是怀疑,还未得到证实。

    他们不是洪家,不想用灵修的身份,去故意博关注。

    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引来的,很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陈阳对他们没有好感。

    一个巫马临,一个巫马玉。

    没一个好东西。

    在柳树群,竟然对自己起了杀心。

    要不是人多眼杂,这几人能活着出来,真真就是个奇迹。

    “那个女人,是灵修?”

    “巫马?难道是终南山巫马家的族人?”

    “啧啧,灵修啊,巫马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天才。”

    “这个陈玄阳够阴损的,当众把她身份给曝了出来。”

    “估计也是想自保吧,你想想,万一这女人半路死了咋办?人家肯定怀疑他头上。”

    “也对,他这一曝光,虽然还是挺危险的,不过真出什么事情,至少陈玄阳能脱开干系。”

    众人议论。

    显然是对她灵修的身份,感到惊讶。

    “走!”巫马玉身边男人,低声说道,抓着巫马玉的手腕就走。

    灵修绝对不是什么好身份,现在身份还没有彻底的被传开,他们得赶紧离开。

    万一真的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终南山都是两说。

    几位护法真人也很诧异。

    “青阳,你去送他们出山。”一名护法真人说道。

    “嗯。”青阳真人点了点头。

    他们要真的死在茅山,事情就大条了。

    青阳真人走过去,说道:“随贫道下山。”

    “多谢真人。”

    巫马家的几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茅山深处,距离山外还有几十公里。

    只是在这里,所能看见的筑基修士,就不下于一手之数。

    谁也不敢乱猜,四处暗中,是否还藏着某些高手。

    随便一个人起了心思,他们都难以活着离开。

    青阳真人的声音传遍山关,任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代表的便是茅山道场,代表的是江南道门。

    出了茅山,是死是活他不管。

    但在茅山之内,他不准有人动他们几个。

    青阳真人送他们离去。

    洪言扶着洪辰,与其他人,也默默离去。

    他不是巫马玉,没有她任性的资本。

    在这里放狠话,是不明智的,是脑残的举动。

    而且,他们也看见了巫马玉放了狠话后,所遭受到的打击报复。

    看着巫马玉灰溜溜离去,陈阳又看向被他一剑劈出来的几个人。

    这几人,一个个躺在地上,道服已经残破,沾染鲜血和泥土。

    扎着头发的荷叶巾也掉了,头发散落着,狼狈极了。

    “吴中仙道友。”

    陈阳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欠贫道的东西,贫道记住了,有时间,贫道会去正一观讨要的。”

    吴中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在北邙,从陈无我几人手里抢走的妖,已经被他换了药材。

    就是让他还,他也没的还。

    此时听着陈阳的话,他假装虚弱,索性眼睛一闭装死。

    袁洪刚从地上爬起来,望了陈阳一眼,走过去扶起木华。

    几人之中,木华伤的最重。

    原本,是他拖延陈阳。

    但快到大门时,他们体力不支,陈阳缩短距离,直接追了上来。

    木华主动拖住他,也没能拖住太久。

    要不是陈阳没起杀心,早就一剑一个把他们全给灭了。

    “陈真人的手段,我见识了。”

    袁洪刚沉声说道,扶着木华,转身离去。

    吴中仙也不装死了,和另外几人爬起来就走。

    几人刚走。

    便有几个中年人走过来,学着江湖人士般拱手:“陈真人,久仰大名。”

    “几位有礼。”陈阳也不摆架子,微微稽首。

    左边中年人,指着地上两具妖尸:“陈真人,这尸体,可卖?”

    陈阳摇头:“不卖。”

    中年人见他拒绝这么干脆,也有些意外。

    沉吟了几秒,说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季少华,我的儿子,是玉晨观的弟子。我也不瞒陈真人,这妖,我买回来,是想给我儿子修行之用。”

    陈阳还是摇头:“抱歉,贫道也需要。”

    季少华点头:“既然如此,那是我无礼了。”

    他这样的人,关外有不少。

    修行是一件非常耗钱的事情。

    财侣法地,缺一不可。

    这些背靠经商的父母的道门弟子,不缺钱。

    但修行法地,以及修行资源,很缺。

    关键是,这种东西,有时候你花钱都不见得好使。

    世俗的规矩,放在修行圈子里,根本就不适用。

    你在世俗的地位,人脉,面子,在修行圈子里,也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譬如道场。

    经过陈阳的投票改革,虽然将门槛放低到普通弟子也能进入修行。

    但却必须靠自己。

    想走歪门邪道,没有一丁点的可能。

    而修行资源。

    除非你的天赋真的高到能被人认为,是灵修。

    否则的话,想要修行,所能倚靠的,也只有自己。

    有钱的父母当然也可以购买到一些药材,但毕竟有限。

    而且,药材也不能瞎吃。

    山医命相卜。

    各人专职其一。

    不精通炼药法,不经过加工的药材,吃了容易出事。

    而想要请医字门的道长,加工药材,这又不是一件易事。

    所以,就算季少华的儿子是茅山三宫五观之一,玉晨观的弟子,也没什么用。

    其他几个中年人,也走开了。

    眼神在妖尸上,留恋的看了几眼,感到十分的遗憾。

    寂然方丈等人,注意力一直放在陈阳身上。

    他们目光探寻,想要上前询问,又有几分迟疑。

    最终,卢楷还是走了过去。

    “陈真人。”卢楷问道:“你为何进入茅山关?”

    他也不拐弯抹角。

    有时候,直接询问,比绕弯子要更能询问到真相。

    “嗯?”陈阳不解:“为何?进去还要理由吗?”

    他当然不会告诉卢楷,因为自己也被怀疑是灵修。

    虽然他并不担心有人对自己心怀不轨,但也不想因为灵修之名,而招来麻烦。

    卢楷问:“陈真人可曾在关内,见到我武协的弟子?”

    陈阳感到莫名其妙。

    这问都是什么和什么?

    你武协弟子,又不是我徒弟,我还得帮你看着?

    不过卢楷的语气还算正常,陈阳和他有过节,但也没有怼他。

    “没见到。”

    “没见到吗?”卢楷发出疑惑的语气,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陈阳被他看的很不舒服,沉着脸问:“对,没见到,有问题吗?”

    卢楷沉吟两秒:“真的没见到?”

    陈阳:“……”

    “陈真人。”严长冠走过来:“真人可曾在关内见到我儒教的弟子?”

    “……”陈阳道:“没见到。”

    “陈真人可见过我栖霞寺的弟子?”了凡上前询问。

    陈阳一头黑线。

    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

    我是你们保姆吗?

    他意识到,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

    陈阳道:“我一个人进去的,谁都没见到。你们弟子丢了,就自己进去找。”

    几人盯着他的脸,看个不停。

    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见他说谎的证据。

    陈阳被他们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

    这种怀疑的眼神,让他有点抓狂。

    “了凡。”寂然方丈走过来,对他摇摇头,旋即道:“陈真人刚刚出关,一定累了,不要打扰他。”

    了凡道:“抱歉了。”

    陈阳摆摆手,没有说什么。

    他将法器和妖尸抓起来,便是向山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走向护法真人:“傅执事,我陵山道院的真人出关了吗?”

    傅执事摇头:“没有。”

    陈阳又问:“关内很危险吗?有死人吗?”

    傅执事摇头:“不知道,暂时还没见到伤亡,但不确定关内是否有人伤亡。”

    陈阳哦了一声。

    刚刚几人那副语气,他还以为,有人死了。

    既然没人死,这些人干嘛这个表情,这个语气?

    弄的他都有点瞎担心。

    “玄阳。”傅执事低声喊住他。

    “嗯?”

    傅执事背过身,小声说道:“江南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

    “你先回去,过几天会有人去找你。”

    明一三人被撤职,江南道协如今无人掌管。

    虽说,平时道协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事实上,没了道协,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很乱。

    道协存在的意义,就是充当江南各个道观沟通的桥梁。

    现在少了这座桥梁,道观与道观之间,便缺少了联系的方式。

    江南道门的几个道场,如今也在商议此事。

    他们也在想办法,重新选出会长。

    但地方道协的会长,必须要通过道协总部的认可。

    他们相信,道协总部不会刁难。

    但是架不住白云观道协的为难。

    明一三人被撤职,江南道门权利缺失。

    这时候白云观道协横插一脚。

    若他们真有心思,说不定就会在新认会长上为难,甚至安排他们的人,担任新的会长。

    这是他们绝对不能允许的。

    “到底什么事情?”

    陈阳直翻白眼。

    怎么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坏习惯和谁学的?

    傅执事道:“江南道协的会长,被撤职了。”

    “什么?”

    “怎么回事?”

    陈阳惊讶。

    这种事情,太大了。

    这得做了什么事情,才能被撤职?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先回去吧,就这几天,我会让人去找你。”

    “嗯。”

    陈阳没有继续追问。

    明一三人被撤职,这事情绝对瞒不住。

    估计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知道了。

    陈阳当即离开。

    进入山林时,他将东西全部收入袖子里。

    然后加快速度,离开茅山。

    回到上真观,已经是傍晚。

    上山路上,依然能见到许多下山上山的游客。

    就算上真观已经闭观了,还是有这么多的游客。

    没办法,财神法会才过去不久。

    这段时间,因为财神法会,所导致的彩票事件,已经把上真观推到了舆论的爆发点上。

    毕竟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直接带来的,就是上真观的流量大爆发。

    陈阳能完成任务,九成得归功于此。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持正面态度对待此事。

    依旧有不少声音,说彩票和道观沆瀣一气,为了销量不择手段。

    但这种声音,在大势之下,微不足道,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回到上真观,陈阳直接找到月林。

    月林刚刚结束了一天的道观经营,吃完饭,正坐在屋子里读经书。

    “砰砰砰!”

    “月林!”

    陈阳在门外喊。

    “吱呀~”

    望着门外的陈阳,月林惊讶道:“你回来了?”

    陈阳问:“明一师叔他们怎么了?”

    半个小时之后。

    陈阳明白了来龙去脉。

    “谁能想得到,南崖竟然会是无辜的。”

    月林感慨万千。

    从这话也能看出。

    南崖到底有多不得人心。

    “这件事情影响很大,可以这么说,现在省外的道门,看我们江南省,都是厌恶的。”

    “其实明一真人他们也是为了江南,南崖做的那些事情,我们没证据,但不代表就不是他做的。”

    “我个人是理解的,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放过他。”

    “可是外人谁会管这些?他们只看见明一真人,滥用职权。”

    月林再谈这件事,也是满脸的愁容。

    陈阳黑着脸,不吭声。

    南崖跑了,就注定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除非他死,不然的话,谁都堵不住他的嘴。

    不过现在也不用堵了。

    该说的他都说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月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白云观道协来江南了。”

    “他们过来干什么?”

    现在陈阳听见他们的名字就添堵。

    月林道:“代管江南道协。”

    “代管?他们?”

    陈阳嗤笑:“笑话,他们有什么资格?”

    “就算代管,也是道协总部代管,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你逗我吧?”

    月林看着他。

    过了几秒,陈阳回过味儿了。

    “你说真的?”

    “嗯。”

    “怎么回事?”

    于是,月林又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听完后,陈阳彻底不说话了。

    这事儿,只能说,白云观道协太会挑时候了。

    李相如说了不该说的话,正好被他撞见。

    月林道:“还有一件事……”

    陈阳:“……”

    月林道:“前几天,梁会长组织了一场会议,邀请了江南的道佛儒武协,道门只有我们参加,其他人来了很多。”

    “梁会长在会议上,说了一些对你不太好的话。”

    “什么话?”

    “他说…明一真人送出了许多请帖,目的可能是让他们派优秀的弟子去茅山关。然后你和明一真人关系匪浅,有可能…是想让你在茅山关,解决那些弟子…”

    月林说的断断续续,但陈阳还是听明白了。

    他眼角扯动。

    难怪。

    难怪卢楷他们,会用那种语气询问自己。

    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原来是这老东西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梁东恒不一定知道明一送出的信,写的是什么。

    但他的话,却刚好起到了作用。

    而且,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玄阳,你说,明一真人他们,还有机会吗?”

    “没有。”陈阳摇头。

    以明一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可能再入道门。

    这件事情,足以将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不得脱身。

    重回道门的机会几乎为零。

    “唉。”

    月林叹着气:“如果南崖被解决,他们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可是,南崖依旧逍遥在外。

    ……

    姑苏城,一座五星级酒店套房里。

    梁东恒穿着居家服,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会长,陈玄阳出来了。”高亮伟拿着手机,从阳台走过来。

    “哦?让他明天过来见我。”

    “好。”

    第二天一早。

    陈阳接到高亮伟的电话。

    “梁会长要见你。”

    “没空。”

    陈阳想都没想就拒绝。

    高亮伟道:“陈真人,梁会长现在代管江南道协,请你配合。”

    “行,我配合,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陈阳就出门。

    他改主意,不是给他面子。

    梁东恒见自己,不会平白无故。

    一定有原因。

    他也想和梁东恒过过招,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下午,陈阳来到姑苏城,道协总部。

    这里他来过许多次,却是第一次,从这里感受到了陌生的情绪。

    尤其是看见梁东恒几人的面孔,他发自内心的抵触。

    “梁会长,找我什么事情?”陈阳问道。

    “陈真人,坐。”

    梁东恒老脸笑的像一张橘子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厌恶的官僚气。

    陈阳坐下,梁东恒问:“我听说,你在茅山关斩杀了几只妖?”

    “嗯。”

    “你知道明一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吗?”梁东恒突然换了个话题。

    跳转的相当突兀。

    “嗯。”

    陈阳则以平常冷漠做回应。

    “以他们所作所为,我其实可以废了他们的道行,再将他们除名。”

    梁东恒看着他的反应。

    陈阳扬了扬眉:“我劝你善良。”

    “善良?”梁东恒哈哈笑了几声:“我要是不善良,他们现在已经被废了道行,难道,我还不够善良吗?”

    “玄阳啊,你有五座道场,却连一点管理费也不肯交,我亲自登门,你连大门也不让我进。”

    “不过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我此次,是秉承为南崖真人主持公平才来的江南。”

    “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对公平这个词,是怎么理解的?”

    他看着陈阳,微笑询问。

    陈阳与他对视:“你想要那几具妖尸?”

    梁东恒笑而不语。

    陈阳继续问:“你还想要我的道场?”

    梁东恒依旧笑而不语。

    “我给你,你敢要吗?”

    轻笑一声,陈阳站了起来:“梁会长,你口味真的不小。你是不是觉得,用明一师叔他们的道行威胁我,我就会妥协,对你全程言听计从?”

    “道场,我有五座,就是荒废在那,也不会便宜了你。”

    “妖尸,我有,但却不会送你。”

    “梁会长,这份回答,可满意?”

    陈阳同样报以微笑。

    梁东恒脸上笑容,慢慢僵硬。

    他虽然没有直接索要,但他说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表达这份意思。

    以陈阳聪明,当然听得出来。

    但,陈阳的回答,不在他预料之中。

    他已经直接用明一三人的道行做威胁,陈阳竟然一点也不妥协。

    甚至以如此口吻,跟他对着干。

    “我是修道之人,道是什么?德化也!”

    “何谓德?道义二字!”

    “可惜啊,梁会长不是道士,永远也明白不了,悟不透。”

    “明一师叔他们犯了错,自然要承担代价。但这份代价,还轮不到梁会长来定,道协自然会定。”

    “另外,梁会长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去,江南有我,不会乱,不劳梁会长多操心。”

    说完一席话,陈阳便向门外走去。

    “站住!”

    梁东恒沉声喝道。

    陈阳站定门前,头也不回:“梁会长还有什么吩咐?”

    梁东恒道:“陈玄阳,你是不是觉得,我白云观道协,真的没有权利?”

    陈阳道:“有权没权,与我何干?”

    梁东恒点头:“我会让你知道,我这会长,不只是挂一个头衔。”

    陈阳笑笑,不加理会。

    “哦,差点忘记了。”梁东恒忽然说道:“玄真是你师兄吧?”

    陈阳脚步再停,回头看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玄真好像去了多玛群山。”

    “几天之前,我接到了军部的电话,你猜猜,南崖去了哪里?”

    看着梁东恒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陈阳心里突然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他去了哪里?”

    “多玛群山。”梁东恒吐出这四个字。

    陈阳脑袋轰的一下。

    南崖去多玛群山了?

    他去那里干什么?

    “是不是很想知道,南崖为什么去多玛群山?”

    陈阳不说话。

    但是从他的反应,梁东恒知道,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陈阳跟前,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反应都不愿意错过。

    陈阳越紧张,越愤怒,他感到越畅快。

    有一种报复性的爽快。

    “因为……”

    他把声音拖的很长:“因为,明一他们诬陷南崖偷了龙骨,所以,南崖觉得自己吃了亏,于是他就去了,真的将龙尸挖了出来,偷走了。”

    “你知道镇守多玛群山的那些人,是什么下场吗?”

    “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

    “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陈阳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是。”

    “求我。”

    梁东恒道:“求我,我就告诉你。”

    高亮伟在一旁,几乎笑成了一朵菊花。

    你陈阳再不羁又如何?

    面对梁会长,还不是一样得屈从。

    “求你?”

    陈阳眯了眯眼睛,突然说道:“梁会长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嗯?”

    “三天之前,梁会长是否主持了一场会议?”

    “会议上,梁会长是否对我进行了名声上的诬陷?”

    “说我受明一师叔的指使,前往茅山关,要对他人欲行不轨?”

    梁东恒蹙眉:“我只是分析其中可能性……”

    陈阳打断他:“所以,梁会长确实说了?”

    “我……”

    “咔!”

    陈阳突然伸手,卡住他的喉咙。

    事发突然,梁东恒与高亮伟,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算反应过来也没用。

    在陈阳面前,他们两个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

    让他们一只手,他们也反抗不了。

    陈阳的手,像铁钳,箍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梁会长,你虽然是会长,但也不能随意诬陷我。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诬陷,很容易引发江南道门、佛门、儒教,以及武协之间的矛盾?”

    “我请问你,这份矛盾一旦发生了,谁来承担?”

    “你吗?”

    “无凭无据的事情,你也敢乱说,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藏在道门的邪修。”

    被卡住脖子不能说话的梁东恒,听见这话,内心一凉。

    这混蛋,竟然给自己扣上这么大的帽子。

    “这件事情,我会禀告97号的,到时候还请梁会长好好的配合,接受调查。”

    “如果梁会长不是邪修,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在此之前,梁会长对我个人的诬陷,所造成的后果,必须得承担责任。”

    “这一巴掌,是给梁会长提个醒,话,不能乱说。”

    陈阳一笑,抬手,抽。

    “啪!”

    梁东恒脑袋一歪,眼冒金星,浑浑噩噩。

    陈阳随手一甩,把他砸在地上。

    “至于多玛群山的事情,就不劳烦梁会长告诉我了,我和江南军部的闻统领挺熟的。”

    丢下这句话,陈阳离开了道协。

    至于殴打梁东恒,他完全不怕。

    能有什么后果?

    这份打,梁东恒挨了也得忍气吞声。

    他就不信梁东恒敢拿出来说。

    而且就算说了,陈阳也有的是理由。

    就凭他在会议上说的那些话,陈阳就是抽烂他的嘴巴都不为过。

    陈阳走后,梁东恒从地上爬了起来。

    高亮伟弱弱道:“会长,你没事吧?”

    梁东恒半边脸高肿,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说道:“让马宏海来见我。”

    “哎,好。”

    马宏海是津门白云观的住持,可以说是他一手扶持的。

    当然,津门白云观在道门也没什么地位,名声不显。

    除了捞钱是一把好手,其它什么都不行。

    陈阳离开道协,立刻拨通闻统领的电话。

    电话接通,陈阳直接询问:“闻统领,我听说南崖去了多玛群山,这是真的吗?”

    闻开平嗯道:“是真的。”

    陈阳内心一揪:“多玛群山现在……”

    “死了。”闻开平道:“镇守多玛的六百多人,死了三百余人。”

    陈阳内心很慌,这是第一次如此慌乱。

    玄真高大的身影,坚毅的轮廓,不断在眼前浮现。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师兄他会遭遇这种事情。

    就在南崖的事情爆发后,师兄还给他打过电话,让他不要参与这件事情。

    可转眼间,不过几天而已……

    “闻统领,我师兄,他…他……”

    “他和剩下的人,失踪了。初步断定,应该是被南崖带走了。”

    “呼~”

    陈阳长舒一口气。

    整个人虚脱一般。

    没死就好,活着就好。

    “南崖在哪里?”

    “不知道。”闻统领道:“目前没有消息。”

    “我现在就去多玛……”

    “玄阳。”闻统领道:“我知道你很着急,我比你更着急,那里有我军部三百多人!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是我军部的未来、希望!你以为我就不担心,不着急吗?”

    “但是我知道,担心没有用,着急也没有用。”

    “这种事情,军部经历过很多次,我不会放弃他们的,就是掘地三尺,军部也会把南崖找出来,会尽最大的能力,把他们救回来!”

    “你待在江南,哪里都不要去,不要给我们添乱。”

    添乱?

    陈阳一怔。

    闻统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说道:“你和南崖的关系,不适合出现。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我明白,是我关心则乱了。”

    他冷静下来,闻统领说的是对的。

    他与南崖的关系,的确不适合。

    南崖见到自己,说不定,会对师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他不能赌。

    而且,他现在的道行,不如南崖。

    若是没有师兄,没有后顾之忧,以他的底牌,或许不惧南崖。

    可是,他有后顾之忧啊。

    这就注定让他放不开手。

    当下,唯有尽快筑基。

    或者,请大师姐出手。

第1047章 找到南崖了【8000字】

    楚清歌行踪缥缈不定,想要找到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阳有她的电话。

    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陈阳:“……”

    果然,大师姐这样优秀的人,还是比较喜欢独处。

    连接外界的唯一方式,也是说断就断。

    目前最麻烦的,不是找不到大师姐。

    而是找不到南崖。

    这老东西,到底跑哪里去了?

    多玛群山在甘肃,可是甘肃太大了,横跨上千公里的大省,并且山多水多。

    根据陈阳得知的信息,军部是在事情发生后八到十个小时,才发现。

    八个小时,足够南崖跑很远。

    虽然他带走了三百多个人。

    但他一定是有把握的。

    这老东西不会干没把握的事情。

    他带这么多人,到底要干什么?

    陈阳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

    他带这些人,主要目的是为了帮他搬龙的尸体。

    毕竟,南崖不是他,没有储物的法器。

    回上真观的路上,陈阳发现,自己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干等。

    除了干等,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上真观时,茅山道场派来的人来了。

    是鲁天星。

    “陈真人,我们进去说吧。”

    “好。”

    来到客厅,鲁天星直接说道:“月林都和你说了?”

    “说了。”

    “那我就直接说了。”鲁天星道:“江南道门,不可一日无主,茅山道场的意思,是希望尽快选出新的会长。”

    陈阳问:“其他几座道场的意思呢?”

    鲁天星道:“也是一样的。”

    “前几天你去了茅山关,梁东恒组织了一场会议,会议上,只有你们上真观去了,江南道门其他人,一个没去。”

    陈阳点点头。

    他这意思,是想让陈阳知道,他们江南道门的态度。

    就算明一三人被撤了职,江南道门也不会被轻易击破。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做这件事情的,是白云观道协。

    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不管他们去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

    哪怕他们来的不是江南,而是其他省,也一样会受到抵触。

    历史遗留下来的结果,不是一两代人就可以改变的。

    陈阳问:“会长的职务,怎么选定?”

    鲁天星道:“向上申请。”

    陈阳问:“白云观道协有资格管吗?”

    鲁天星道:“理论上说,是有的。”

    “但是,只要申请人资历足够,他们也没有借口阻拦。”

    陈阳问:“有合适的人选?”

    鲁天星看着他:“我来找你,还不够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申请?”

    陈阳很惊讶。

    由他来做江南道协的会长?

    说真的,他真的没想过。

    跨度太大了。

    别说外人会觉得,他年纪太小。

    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年轻,担不起这么重要的职务。

    可是,经他这么一提,陈阳也有点动心。

    如果真的能够做江南道协的会长,对于接下来,让道门成为江南第一大教派,无疑有着巨大的推进作用。

    原来明一三人在位,他有什么想法,都可以通过三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现在三人撤了职,上任新的会长与他不熟悉,无疑会让他寸步难行。

    而现在,几座道场都有这个意思,让自己来做道协会长。

    说明他们心中对自己是认可的。

    这也归功于道场分配中,陈阳做的一系列事情。

    “怎么申请?”

    “想好了?”鲁天星有些意外。

    他以为,陈阳会拒绝。

    毕竟,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很多人平时再放荡不羁,突然让他去申请做一省协会的会长,也会产生恐惧退怯的心理。

    但是陈阳没有。

    他先是意外,很快就接受。

    这份心理素质,堪称强大。

    “嗯。”陈阳点头。

    既然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不能放过。

    鲁天星道:“那我回去转告傅执事,其他道场今天明天估计就要过来,也是为这件事情。”

    陈阳问:“不是一起的?”

    “不是。”鲁天星道:“道场独立存在,现在茅山道场是支持你做道协会长,而到时候申请,我们几个道场,也是主要的声音。”

    陈阳哦了一声,又问:“主要的流程呢?我自己申请就可以了?”

    鲁天星道:“道协会做一份普调,主要是对江南道门的普调。我们五座道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其他四座道场也支持你,基本上这件事情就定下来了。”

    “这么简单?”

    “也不简单。”鲁天星摇头:“能够得到所有道场的支持,就是最困难的。”

    陈阳点点头。

    的确。

    道场都是独立的,这一点从当初道场分配,就能看的出来。

    哪怕明一三人是会长,也无权对道场进行任何形式的指挥调动。

    最多也就是一个建议权。

    “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我送送你。”

    将他送走,下午时,果然,其他几个到场的人,也陆续前来。

    都是陈阳见过的,也算熟悉。

    主要是询问陈阳是否愿意做会长的位置。

    弄到最后,陈阳都觉得,这会长是不是只要是个人,就有资格做?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也已经是傍晚。

    陈阳站在门外,这个点了,依旧还有人上山来。

    看见大门紧闭的道观,绕了一圈便是走了。

    “玄阳。”

    妙法的身影从山下走来。

    看见妙法的精神状态,陈阳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他能想得到,金圆被撤职,对妙法的打击有多大。

    “没事。”妙法问:“有时间吗?”

    “有。”

    “你去见过师傅了吗?”

    “没有…他们在哪里?”

    陈阳想去见见他们。

    “陵山大酒店。”妙法道:“他们不让我见,所以我来找你。”

    陈阳问:“还有谁?”

    妙法道:“李相如会长,郭启军会长。还有来自京城的一位大宗师。”

    陈阳问:“处罚下来了吗?”

    “没有。”妙法摇头:“但是我听说,可能要废除师傅他们的道行。”

    “不会的。”

    陈阳直接否定:“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

    “跟我去陵山。”

    这种时候,陈阳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去见明一他们。

    但他不在乎外人怎么看。

    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这件事情,他虽然没参与,但他却是知情的。

    不过他知道,明一他们不会把自己说出来。

    二人晚上抵达陵山。

    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

    明一几人,这段时间就住在陵山大酒店。

    并不像是外人所传那般,被囚禁,限制了人身自由。

    相对来说,还是很自由的。

    但也仅限于酒店四周一片地带。

    这是李相如所能给他们提供最大程度的权利。

    不过他们平常也不出门,整日整日的待在房间里。

    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憋疯了。

    但他们却坐住了。

    除了云霄。

    “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套房的客厅里,云霄走来走去,显得很焦灼。

    他看着捧着经书,看的滋滋有味的金圆:“你们就不着急吗?”

    金圆放下经书:“着急有用吗?”

    云霄:“……”

    他们与道门几乎断了联系,不知道道门现在是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茅山关的情况,有没有加剧。

    不过,没有任何消息回馈,就是最好的消息。

    隔壁房间,李相如几人坐在沙发上。

    “老李,难道就一直让他们待在这里?”郭启军问。

    李相如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跟我别绕弯子。”

    郭启军道:“总要有个解决方案,是怎么处罚?除名?还是别的?早点定下来,也算对道门有一个交代。”

    “你要知道,这件事情拖得越久,对我们道协名声上的打击就越大。”

    他说的,李相如岂能不懂?

    本来就不是什么扑朔迷离的事情。

    南崖是被冤枉,这就是事实,一目了然,瞎子都看得明白。

    李相如道:“等抓住南崖再说。”

    “如果一直抓不到了?”郭启军反问:“是不是让他们在这里安享晚年?”

    李相如问:“你有什么建议?”

    郭启军道:“我的建议很简单,除名。”

    李相如道:“除名是肯定的,这一点谁也没办法更改。”

    他怕的是,只是一个除名的决策,并不能让一些人满意。

    “可是,除名之后呢?”

    这才是最让李相如头疼的地方。

    明一他们,随便一个都不是普通角色。

    道行最弱的,也是无垢。

    这样的人,被道门除名,就等于没有了拘束。

    他个人当然相信明一,绝对不会做出过分举动。

    大半辈子都献给了道门,突然有朝一日离开道门,他们还能做什么?

    “这是他们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郭启军觉得他简直是闲的蛋疼。

    “李会长,陈玄阳来了。”

    一个年轻道士从阳台走过来,说道。

    几人愣了下:“他来干什么?”

    年轻道士:“陈真人想见明一他们。”

    “他要见就让他见,他都不怕麻烦,也别替他多想了。”

    郭启军直接开口。

    这时候见明一,就是主动往自己身上揽麻烦。

    “让他去吧。”

    “好。”

    酒店大堂。

    一个年轻人,领着陈阳乘坐电梯,来到某一楼层。

    然后被带到了一间房门之外。

    年轻人轻轻敲门,然后刷卡推开房门。

    “多谢。”

    道一声谢,陈阳二人走了进去。

    “师傅!”

    一进屋,看见沙发上的金圆,妙法便是激动的喊道,眼眶都红了。

    几人见他们来了,也是有些惊讶。

    陈阳站在一旁,喊道:“师叔。”

    “坐。”明一放下经书。

    陈阳坐在他身旁,说道:“他们要推我做江南道协的会长。”

    此话一出,三人对视一眼。

    旋即,明一和金圆的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就是云霄,也眉头紧锁。

    陈阳以为他们会开心,可是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并没有。

    “他们是谁?”金圆问道:“道场?”

    “嗯。”

    “你同意了?”

    “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好事情。

    金圆问:“道场怎么办?考虑过吗?”

    见陈阳表情疑惑,金圆道:“你有五座道场,怎么处置?”

    陈阳更疑惑了:“这和我的道场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没关系?”

    “没有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推你做会长?”

    金圆反问。

    听他如此一说,陈阳才发现,事情,好像真没他想的这么简单。

    江南之大,难道还找不出几个比陈阳更有资格做会长的人?

    三宫五观,随便一个住持都有这个资格。

    可道场不选他们,唯独选中了陈阳。

    好像,是有点问题。

    云霄道:“他们现在推你做会长,等到关键时候,让你交出道场,你不交,就不推你。那时候你上下两难,我问你,你怎么办?”

    陈阳眉头紧锁。

    他回忆着,今天与这些道场的真人交谈的场景。

    他们什么都没有提。

    只是询问他要不要做会长,要做,他们就支持。

    如果真的如云霄所说,发生这种情况……

    “这种时候,他们还在打我道场的主意?”

    陈阳有点恼火。

    金圆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陈阳默然。

    他真的是无话可说。

    “会长不是什么好头衔,你太年轻,现在坐上去,多少双眼睛得盯着你?”

    “你手里握着五座道场,如果你真舍得下本钱,会长的位子的确铁板钉钉。”

    “但他们既然能捧你上位,也能随时把你拉下来,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陈阳嗯了一声。

    沉吟少许,说道:“我要做会长,我也不想给他们道场,有办法吗?”

    “有。”云霄回答的干脆。

    “什么办法?”

    “你让江南所有道观给道协写一封信,支持你做会长,就行了。”

    云霄道:“五座道场,代表了江南绝大部分的话语权,但不是全部。如果他们支持你,你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如果他们不支持你,你就别想了。”

    陈阳问:“师叔当年是怎么担任会长的?”

    云霄道:“我们那时候和现在不能比,没有参考性。”

    陈阳点点头:“我懂了。”

    做不做会长,并不是当下最紧迫的事情。

    这件事情可以延迟再说。

    “军部找到南崖了吗?”明一问道。

    陈阳摇头:“还没有。”

    明一道:“他以后大概不会在露面了。”

    陈阳道:“他去了多玛群山。”

    “什么时候去的?”

    这件事情,明一他们并不知情。

    陈阳将事情与他们说了,听完后,他们神色相当严肃。

    他们完全想不到,南崖竟然还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三百多名军部的人,被他杀死。

    这份影响,不可谓不大。

    另有三百多人,被掳走,失踪。

    纵观这段时间南崖所作所为,他心思之缜密,让人绝望。

    他做每一件事情之前,必然考虑过得失与成功性。

    “玄阳。”明一道:“如果有南崖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嗯。”

    “临到晚年,被道门除名,但这一把老骨头总归还有点用。”

    明一笑着说道,内心却更多的是自责。

    不管如何,这段时间死去的这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杀南崖”的计划出现纰漏之后,所造成的影响。

    从酒店出来,妙法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

    金圆对他说了很多,大部分是嘱托。

    至于玄妙观的住持人选,金圆没说。

    妙法还年轻,担不起住持的位置。

    何况玄妙观规模巨大,其中真人也不少,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回到上真观,接近凌晨。

    陈阳坐在床榻上,脑袋里全部都是南崖。

    以他现如今的道行,至多也就和南崖打个平手。

    而且,他也不确定,南崖是不是就真的没有底牌。

    这种老阴比,要说他没点保命的手段,陈阳真不信。

    毕竟是能在明一他们几人联手之下,还能死里逃生的人。

    第二天一早。

    几座道场的人,又来了。

    这一次,他们像是约定好的一般,一起上门。

    如此的热切,也让陈阳觉得,金圆的猜测,大概率是真的。

    他们推自己做会长,十有**,是为了自己手里的道场。

    “陈真人,申请材料都在这里,没什么问题的话,你签个字就行,剩下的流程,会有人去办理。”

    云台山道场护法真人,拿出一叠资料放在茶几上。

    陈阳没去碰,而是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几人一愣。

    鲁天星道:“陈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阳道:“江南有资格做会长的,应该不少。为什么唯独是我?”

    “大家也别和我绕弯子了,直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旋即都沉默了。

    “陈真人。”宁恒远道:“你个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你做了会长,便没办法兼顾其他,比如…道场。”

    陈阳道:“你们要我拿道场,换会长的位置?”

    “你如果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宁恒远不否认。

    其他几座道场的护法真人,也没否认。

    权利与利益的交换,非常常见。

    但他们故意隐瞒,想等陈阳被架在火上的时候再让他做选择,就有点恶心人了。

    他们一开始不说明白,就是不想这么早让陈阳知道。

    的确,故意隐瞒,等到陈阳被推上去的时候,再让他做选择,有很大的机会,能获取到好处。

    这么做,是有点恶心。

    但他们觉得,这是双赢。

    谁想,陈阳似乎发现了端倪。

    “茅山关被破。”

    “南崖出逃茅山。”

    “江南道协群龙无首。”

    “白云观伺机而动,代管江南。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各位明白。”

    “这种时候,江南道门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我以为各位是希望我能挺身而出,所以我没有犹豫。”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们以为我很想做会长?做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反而是一个大麻烦。”

    “要我拿道场,换你们的支持,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们,免谈。”

    几人皱眉。

    陈阳拒绝的太干脆了。

    “咚咚。”

    陈阳敲了敲桌子,说道:“道协的会长是谁,对各位没有任何的影响。你们的胃口太大,我满足不了。如果你们愿意支持,我很感谢,以后各位遇见麻烦,我一定帮。”

    “不支持,我也理解。但我希望,各位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江南道门添乱,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他缓缓扫过几人:“江南,够乱了。谁再添乱,我第一个不放过。”

    “大家都是同门,我相信大家不会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他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几人知道没的谈了。

    道场独立。

    虽然都是同门,但明一几人被撤与否,与道场并没有太大关系。

    唯一的影响,就是茅山关。

    但从目前茅山关的现状看,影响也不大。

    随着陈阳的话说出后,几位护法真人,一一告辞离去。

    正如陈阳所说。

    这种节骨眼上,他们不应该打道场的主意。

    但人性都是自私的。

    在不损害道门整体利益的情况下,争取个人利益,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中午。

    道协公布了对明一几人的处罚结果。

    明一,金圆,云霄,李文民四人,被道协亲自除名。

    即日起,不得以任何形式,再入道门。

    并且,不准以道法牟利,不可伤人。

    一旦发现,将收回他们的道行。

    许多人都在等道协的处罚结果。

    终于等到了。

    单单从结果来看,处罚可以说是很轻了。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限制,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以至于,出现了许多的质疑。

    质疑道协不公正。

    佛门也在同一天,公布对星砚的处罚结果。

    与道协的处罚结果一致,都是除名,并未废除道行。

    他们显然也是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才做出这种决定。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对陈阳来说。

    明确了处罚,他们便恢复自由身。

    “玄阳,有人找你。”月林走过来。

    “谁找我?”

    “刘元基。”

    “让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刘元基来了。

    一进屋,刘元基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大门关上。

    然后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凑到陈阳跟前,伸手摸向衣服里面,半天摸出一个东西出来。

    “看。”

    “什么东西?”

    陈阳往后退,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好东西。”

    刘元基压低声音:“这是我从花大价钱弄来的。”

    陈阳看清楚了,他手里的,是一张地图。

    “古董?”

    “地图!”刘元基道:“茅山关的地图!”

    陈阳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旋即怀疑道:“真的假的?”

    “真的,千真万确!”

    刘元基坐下,小心翼翼的把地图抚平。

    地图是兽皮绘制,保存相当完好。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刘元基道:“我出地图,你出人力,搞一票大的,搞不搞?”

    陈阳嘴角一扯:“你想干什么?”

    刘元基道:“茅山关有十二只灵物,听说死了一半……”

    “你别乱来!”不等他说完,陈阳立刻打断。

    这秃子,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刘元基道:“谁乱来了?你听我把话说完。”

    “活着的灵物,我肯定不打主意,而且说实话,能活到现在的灵物,是我们能打主意的吗?”

    陈阳点头,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能存活到现在的灵物,就是大宗师当前,都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所以,我的目的是挂掉的灵物。”

    “我也不奢求什么,就算是一具尸体都是好的,你想想,这可是镇压茅山关的灵物尸体啊。”

    刘元基说话时,两眼都在放光。

    陈阳问:“你能从地图上找到他们的位置?”

    “能。”刘元基指着地图:“茅山关很大,灵物主要镇守的地方就这么几个。都去跑一趟,自然能找到。”

    陈阳问:“你进去过吗?”

    “没有。”

    “有时间你进去一趟,再来和我说这些。”

    不去一趟茅山关,是不会知道那里面有多大的。

    就算有地图,也最多不会迷路。

    他都怀疑,那天在天河谷柳树群里,发现的那颗大柳树,到底是不是柳仙家。

    因为那颗大柳树,除了大,并没有其它任何一点的显著特征。

    想要靠一幅地图,找到剩下的灵物,不是说找不到,但就算找到,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况且,那毕竟是灵物。

    就算已经死了,也是曾经帮助道门镇压大妖的灵物。

    让他做这种事情,心里会有负罪感的。

    “你不去?”

    “我去过了。”

    “什么时候去的?”

    “前几天。”

    “那里面危不危险?”

    “不危险,人比妖多。”

    陈阳说的是实话。

    他去的时候,茅山关已经有很多修士。

    这几天,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而且很少会有不长眼的妖,在靠近关口的地方晃悠。

    再加上灵物存在的意义,就是镇压。

    所以在关口一定范围,是非常安全的。

    “你不去可别后悔,到时候我找到了,你别来找我要。”

    刘元基还不死心。

    他就想拉着陈阳一起去。

    没办法,他太垃圾了,这点道行,碰见个开窍的妖,都得逃命。

    可是地图在手,诱惑这么大,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不后悔,你自己去吧。”

    陈阳刚说完,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推门的声音。

    刘元基急忙收起地图。

    “找到了,找到南崖了!”

    月林推门而入,激动的说道。

    陈阳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哪里?”

    “崆峒山!”

    ……

    在军部没日没夜的搜寻下,竟然没能找到有关南崖的一丁点蛛丝马迹。

    就在今天,道协总部联系军部,告诉他们,南崖人在崆峒山。

    这个消息,是崆峒山通天观的一个小道士传出来的。

    南崖从多玛群山一路向东南前行,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崆峒山。

    他要回去,回到崆峒山。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么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但是他还带回来三百多人,即使他已经足够小心了,还是被发现了。

    被发现的南崖,并未显得很慌张。

    观棋上前劝说,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一面叫弟子下山去通知道协,一面稳住南崖。

    至少,不能再让他伤害这些人。

    “南崖,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南台深山中,南崖背靠险峰,面对观棋。

    听着他的话,南崖摇头:“此非我意愿。”

    观棋道:“你是被诬陷的,我知道,道协也知道。明一他们已经被道门除名,我向你保证,道协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公道?”南崖笑着道:“我要这公道做什么?你看我,一路走来手上沾了这么多的因果和鲜血。就算还了我公道,我也得为这些行为付出代价。你说,道协会怎么处置我?”

    “不,道协处置不了我。”

    “军部首先就不会放过我。”

    他摇着头说道。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

    他敢回崆峒山,甚至在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依旧不逃,自是有原因的。

    他为何要去多玛群山挖龙尸?

    因为他的道行已经达到了瓶颈。

    想要更进一步,巨大的修行资源是必不可缺的因素。

    能否跨过筑基,铸造冰肌玉骨,便看这一次。

    跨过去,天下之大,皆可去。

    跨不过去,他也有把握,留存一命。

    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

    人生就是一场巨大的赌博。

    每一次选择,都是赌。

    他赌的起。

    南崖出现在崆峒山的消息,迅速扩散。

    军部第一时间商议,并迅速做出决策。

    当下便调动人手,前往崆峒山。

    而崆峒山上的道观与寺庙,则纷纷调出人手,赶往南崖所在之地。

    这个消息传到陈阳耳中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时间就要赶往崆峒山。

    可当他订机票时,却发现,没有票了。

    “平凉被封锁了。”月林不断传来最新的消息。

    军部将崆峒山四周全部封锁。

    就算是修行之人,也难以靠近。

    这并不是一个好信号。

    这代表,军部很可能,打算和南崖硬碰硬。

    硬碰代表的,是军部对待这种事情上的决不妥协。

    如果南崖提出过分要求。

    那么,军部可能会用热武器将其消灭。

    至于被南崖掳走的三百多人,显然也在军部的考量范围之内。

    这让陈阳感到很急躁,很不安。

    为了解决一个南崖,要搭上三百多条人命?

    他南崖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就是筑基。

    道门佛门,修行之人,道行比他强大高深的,不知凡几。

    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三百多人给他陪葬。

    他不知道军部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拨通闻统领的号码。

    电话打通了,但一直无人接听。

    “我去崆峒山,有最新的消息,立刻告诉我。”

    丢下这句话,陈阳便是急匆匆的出门。

第1048章 南崖淬骨,陈阳筑基

    “找到南崖了?”

    一辆正在行驶的轿车里,梁东恒得知消息,微微有些讶异。

    他想给南崖洗白。

    并不是与南崖关系多好,也不是大义当前。

    纯粹是恶心陈阳这些人。

    不过他也明白,南崖是洗不白的。

    不管谁来,都洗不白。

    现在找到南崖,他也开心。

    毕竟,他可是说过要让回归道门的,要给南崖讨一个公道的。

    而南崖做的这些事情,就注定没有公道可言。

    好在,终于找到他了。

    等不到自己给他洗白,讨要公道,他自己就会作死成功。

    “马宏海。”

    “会长,你说。”

    身旁的老道长,便是津门白云观的住持,马宏海。

    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知道一会儿过去,该怎么做吧?”

    “我理会的。”

    “嗯。”梁东恒微微点头:“别让我失望。”

    “会长放心,最多半年,我一定把灵威观拿下来。”

    马宏海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灵威观是江南几大名观中,最弱势,也是名气最低的一个道观。

    如今三个会长都被撤了职,新的住持还没有选定。

    正是掌控的最佳机会。

    他其实想把玄妙观和乾元观也给拿下来,但他知道,那很困难。

    相比之下,灵威观最容易。

    别看只有马宏海此人,修行不行,但在其它方面,却是一把好手。

    他们前往灵威观的路上,陈阳也乘坐了前往甘肃的动车上。

    他会先抵达距离平凉最近的一座城市,然后用其他方式,抵达平凉。

    大约,明天中午,就能抵达。

    他心里固然焦急,但此刻受限于距离,也只能按捺焦急等待。

    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也在赶往崆峒山。

    道协对明一几人的处罚结果,实在太及时。

    他们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们的行踪瞒不过有心人。

    有人认为,他们想借此机会,将功赎罪。

    有人觉得,南崖就是他们逼出来的,没有他们,不会有这种事情。

    所以,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弥补过错。

    当天夜里。

    崆峒山,南台外。

    军部汇聚大批人赶来。

    西北军部赵统领,站在南台外。

    面前,是崆峒山。

    一颗颗参天大树,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树海。

    天上,有直升机巡视。

    有狙击手从空中,试图寻找最佳位置,但却连视野都没有。

    南崖选择的位置并不是最佳。

    军部已经派人,从前后左右所有位置,都包围。

    他跑不掉的。

    但是赵统领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和很多邪修打过交道,往往就是这种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的人,最难对付。

    这也说明,对方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很可能,是要把这三百多人,都杀死,拉着陪葬。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想看见这种事情。

    崆峒山上的佛门与道门的弟子,此刻也在这里。

    大家心情沉重,放眼望去数百人,却是鸦雀无声。

    连空气里,都弥漫了一层淡淡的压迫感。

    “南崖!”

    “立刻把人放了!”

    赵统领的声音穿透树林,传进南崖耳中。

    “放了他们,我怎么办?”南崖回应了。

    直接质问。

    赵统领道:“放了他们,我进去!”

    “赵统领!”

    “你不能进去。”

    “太危险了。”

    几个参谋长,副统领,吓了一跳。

    赵统领无视他们,说道:“我赵冠说到做到,你放人,我给你做人质,要杀要剐,任你处之。”

    南崖道:“赵统领大义,但贫道却不想成全你。”

    “南崖,你到底想要什么?”赵冠怒声道:“你把他们抓来这里,有什么诉求?你说出来,只要不违反原则,我都答应你!”

    南崖道:“赵统领不要着急,我不会伤害他们的,至少……现在不会。”

    “至于诉求的话,麻烦赵统领派人送点食物和水,他们陪我走了几天,又渴又饿。”

    赵冠道:“派人去准备食物和水送过来。”

    副统领道:“我这就去。”

    参谋长道:“赵统领,我们过来之前,山上的几位住持和方丈,已经和南崖沟通过。但是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赵冠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参谋长摇头:“就像他刚刚说的,他什么都不要。或许他有求,但他不说,谁都不知道。”

    赵冠暗暗捏紧拳头。

    他不信南崖什么都不要。

    从被发现,到现在,他没有逃,而是留下来。

    这太不合常理。

    参谋长道:“赵统领,要不要向道门佛门借调大宗师?”

    赵冠摇头:“我军部有人可用,找他们借调什么?”

    “叶少成,高丈,哪一个比大宗师要差?”

    “可是……”参谋长道:“南崖是道士,懂道法。”

    赵冠道:“现在不是谁的道法更厉害,而是机会。我们没有机会,这才是问题。”

    参谋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么多年来,军部培养的上层力量,不见得就比道儒佛差。

    而且,他们更加忠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天黑,到天亮。

    大家就在南台外坐下,和南崖干耗。

    第二天,上午。

    有人上山。

    这是一名花白短发的老人。

    “赵统领,高上校来了。”参谋长带着老人走来。

    赵冠一夜没有合眼,他看了一眼树林,转身向远处走去:“高上校,你跟我过来。”

    他担心对话会被南崖听见,所以走到远处。

    一路上,他将南崖的相关信息,以及此刻情况,与高丈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询问:“高上校,有几分把握?”

    高丈不答反问:“他从多玛群山挖了龙尸?你确定?”

    赵冠愣了下,摇头:“不确定,只是有可能。”

    龙尸具体埋在哪里,只有陈阳知道。

    他们只看见山上有被挖掘痕迹,但是没人确定,南崖是不是把尸体挖走了。

    高丈道:“如果他挖走龙尸,我猜他是要用来修行。你说他是筑基,那他可能已经接近冰肌玉骨。”

    “他明知暴露,为什么还继续待在这里不走?”

    “龙尸太大,他一个人带不走。”

    “他自信短时间能借助龙尸突破,修成冰肌玉骨,所以不走。”

    听了他的分析,赵冠问:“如果现在动手,有几分把握?”

    高丈摇头:“除非不管他们的生死,否则没有把握。”

    赵冠皱眉,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叶少成呢?怎么没来?”

    “他在边境处理事情,短时间来不了。我也是抽空过来的。”

    高丈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想的,该杀就杀,犹豫只会让失态更糟糕。”

    赵冠问:“怎么杀?三百多人,都是我军部的人!”

    高丈道:“现在杀了,三百多人,说不定还能活下来一点。继续拖着,会死更多人。”

    “我一个人解决不了他,我需要有人协助配合。”

    他看向道门佛门的弟子:“道门大宗师,一个崆峒山就占了两成。佛门大师,崆峒山也有不少。你走一趟,请他们下山,与我一同出手。”

    赵冠不搭话。

    高丈问:“你不想杀他?”

    “再等等。”

    “等?”高丈一笑,摇头道:“赵统领,不要妇人之仁。当军之人,从入军部第一天,就已经做好随时献身的准备。他们不怕死,死的也光荣。”

    赵冠还是说:“再等等。”

    他觉得,南崖不会把自己置身如此险境。

    同归于尽,那种最糟糕的局面,不一定会发生。

    高丈看了一眼时间:“我下午就要离开,下午之前,是杀还是等,赵统领尽快做决定。”

    说完,他走过去,寻一处地方坐下休息。

    南台山林之中。

    玄真等人,正在大口吞咽送来的食物。

    南崖坐在这群人的最后方。

    他的身下,是一具蛟的尸体。

    尸体并不完整,陈阳当时取走了不少龙血和龙髓。

    不过也很不错了。

    他将尸体剖开,整个人坐在尸体内部。

    即使被埋葬了半年多,这具尸体依旧温热,血液尚未干涸,骨肉也没有腐烂。

    强大的生命力,让蛟这种生物在死后依旧保持着强大而旺盛的生命力。

    令人惊叹。

    坐在尸体之中,南崖的眼神略显狂热。

    龙尸,蛟尸。

    即使是一个废物,也能凭这些资源,成为一个还算不错的修士。

    更何况,他可不是废物。

    论修行天赋,南崖并不比任何人差。

    他此刻用最粗糙,最原始的方式修行。

    让自己的身体置身于充满了能量的尸体之中。

    让身体中蕴含能量的血液,包裹着自己。

    用这些狂躁的鲜血,刺激自己的皮肤,骨骼。

    每一秒,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着。

    苍老的皮肤,焕发了年轻的光泽。

    身体里,涌出更多的力量。

    他的生命,正在向着更高层次冲击。

    冰肌玉骨,就是将一具身体,从内到外,都修成一尊金身。

    但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真正的冰肌玉骨,需要将体内的每一块骨头,都用大量的药材,或是蕴含能量的东西,去淬炼。

    直到将最后一块骨头淬炼完毕,整具身体,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金身。

    到那时,刀枪不入,肉掌空接子弹,都不是神话。

    而是真正可以实现的。

    源源不断的能量,冲刷着南崖的身体。

    这让他精神充沛,可以整宿整宿的不睡觉,也不会感到疲倦。

    几月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会感到无力口渴。

    他现在,就是在等。

    等到时间到了,等到条件成熟,便可以一句跨过筑基,踏入冰肌玉骨。

    到那时,寻常武器,再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就是大宗师联手而来,也不能阻他。

    很快。

    到了下午。

    到了高丈约定的最后时间。

    赵冠还是决定继续等。

    于是,高丈离去。

    他不可能陪着赵冠在这里耗时间。

    他觉得赵冠不适合做一方统领。

    这种时候,就应该果断击杀南崖。

    否则后患无穷。

    虽然,他比谁都清楚,从筑基,到冰肌玉骨,究竟有多么的困难。

    但是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认为也要将其掐灭,不能放任。

    又是一天夜晚降临。

    陈阳终于抵达崆峒山。

    山脚下有军部的人把守。

    陈阳没有上前惊扰,他绕向远处,悄悄进山。

    快要抵达南台,他看见了军部的人,也看见了道门和佛门的弟子。

    顺着他们面对的方向,目光落在南台深林。

    南崖,就在那里?

    看这情况,军部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不愧是南崖,能让军部都暂时不敢动他。”

    陈阳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这是好事。

    他本想上前靠近,近距离的去看一看。

    但是在那四周,都有军部的人把守。

    应该是担心南崖会逃,所以特地守在这里。

    既然如此,陈阳就不继续靠近了。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虽然没有看见师兄,但他相信,师兄一定没事。

    师兄和其他人,就是南崖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他默默的退到山中,距离南台大约千米,坐在一颗大树下。

    他动作轻柔,取出了一具具妖尸。

    然后把这些尸体,整齐的摆放在地上。

    “筑基……”

    自从道场分配结束,陈阳脑海里闪过好几次筑基的念头。

    但每一次,都因为别的事情耽误。

    如果早一点筑基,他现在就可以直接过去,和南崖对话。

    甚至,主动要求替换师兄和其他人。

    他相信南崖不会拒绝。

    他不是想杀自己吗?

    不是想要自己的秘法吗?

    不是想要龙宝,想要自己的法器吗?

    可惜,他还只是鱼跃龙门。

    陈阳将令旗插在身旁地上,然后取出骨剑,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

    接着开始放血,把所有妖的血,放的干干净净。

    又将剩余的龙血龙髓全部倒进去,最后将龙鲤的尸体也丢进去。

    还有宗慕华送给他的千年野参,也一并丢了进去。

    陈阳不知道其他人筑基,都是用的什么东西。

    但是,想必没有几人,能有自己这般奢侈。

    一条已经化龙的龙鲤,还有几头刚斩杀没几天,新鲜的大妖尸体。

    以及一株,价值上完全不输大妖的千年野参。

    这些是陈阳这一年来的所有存货。

    今天倾其所有,用来筑基。

    “一定成功!”

    自我鼓气加油,陈阳又抛出几张符篆,丢进了血池子里。

    血池开始冒泡,翻滚。

    陈阳纵身一跳,将身体完全的没入了血池,只露出一颗脑袋。

    他闭上眼睛,开始筑基。

    ……

    明一几人来到崆峒山。

    他们没有学陈阳,偷偷的进山。

    所以,也就名正言顺的被拦在了山脚下。

    “赵统领说了,任何人都不准上山。”守山的军人很严格。

    云霄道:“你去和赵统领说一声,他会让我们上去的。”

    “赵统领说了,任何人都不准上山。”

    军人就只是重复一句话。

    “你这小娃娃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云霄。”

    金圆对他摇头。

    被拦在山下的,不止他们几人。

    很多想要过来的人,都被拦住了。

    赵冠下了命令,谁都不准上山。

    他以为军部内部,就能解决。

    直到高丈过来之前,他都还是这样想的。

    然而,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

    局势上,他是被动的。

    南崖才是主动的。

    他当然也可以主动。

    但是他做不到。

    他没有高丈那么果断和狠心。

    山里面的,都是军部的人。

    其中有不少,甚至都不是他们军部的。

    比如玄真,就是燕京军部借调过来的。

    “此地已经被封锁,不准进去。”

    又有几人被拦下来。

    “我儿子叫李学真,他在山上。”一个中年人说道。

    军人愣了一下,他知道李学真。

    “麻烦帮我说一声,我想上去看看我儿子,拜托了。”

    军人犹豫了一下,和另一人对视一眼,最后点头道:“我帮你问问。”

    几分钟后,军人走过来:“你们可以上去。”

    “谢谢。”

    “从这里一直向上,就是南台,统领就在南台。”

    “好的。”

    一行几人,向山上走去。

    他们是玄真的父母,以及…霍水仙。

    得知玄真失踪,生死不明时,霍水仙反而很淡然。

    她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玄真不退伍,不还俗,就一定会有危险。

    只是,没有想到危险会来的如此之快,不给她一点的准备时间。

    他们来到了山上,赵冠亲自接待。

    “你好,赵统领。”中年人道:“我是李学真的父亲,李远山。”

    “抱歉。”赵冠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的失职。”

    李远山摇头:“赵统领,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赵冠指向深山。

    李远山道:“我可以看他吗?”

    “不能。”赵冠道:“南崖带着他们藏在深林里,被大树挡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但是他们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

    李远山沉吟少许,问道:“他想要什么?”

    赵冠道:“暂时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李先生,请你放心,军部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障他们的安全。他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们军部的人。”

    “嗯,谢谢。”李远山问:“这段时间,我们可以留下吗?”

    “当然。”赵冠道:“那里就是通天观,几位可以去那里休息。”

    他们哪里有心情休息。

    虽然知道儿子在哪里,距离也不过几百米,但却像隔着一道深渊,遥不可及。

    现阶段的情况,仿佛是双方刚好达成的一个默契。

    但又更像是南崖单方面的施舍。

    由此带来了巨大的不安全感。

    他试图去寻找一切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

    但是却发现,好像没有办法。

    就算他能请来已经踏入冰肌玉骨的大修士,也不可能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解决南崖。

    他自身虽然不是筑基,但也踏入了无垢。

    经过高丈的提醒,他更加清楚,想要不再出现伤亡的解决南崖,几乎是不可能的。

    时间一晃,过去了九天。

    事情,也终于在这一天,出现了转机。

第1049章 一炷香

    南崖一个人,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上面已经开始对赵冠施加压力,命令他必须尽快解决。

    但是,上面没有给出详细的标准。

    譬如,是必须保护所有人的性命,还是只要能解决,其他都可以不管不顾。

    上面没说。

    赵冠也不会多嘴去问。

    有些话,高丈能说,他不能说,上面的人更不能说。

    但是他知道,对待这种事情,代表军部的他,绝对不能妥协。

    任何形式的妥协,都不行。

    甘肃军部在崆峒山部署了近千人,且他身为统领,也亲自坐镇这里,一坐就是十天。

    要知道,偌大甘肃,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南崖。

    平日里,他们需要维护的地方很多。

    且此地与沿海城市不同,这里是最外围,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他却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这里。

    这自然引起了上面的不满。

    “赵统领,南崖找您。”参谋长走过来,有些紧张。

    今天,南崖主动提出,要见赵冠。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有人猜到,南崖可能要提要求了。

    不管他提的要求有多过分,只要他提,就是好事。

    哪怕他提的要求再过分,但是他提了,军部也就可以顺势而为。

    赵冠立刻过去,他站在南台树林之外。

    距离南崖最近的,是观棋。

    从南崖来到这里,观棋就没有离开过。

    事情与他无关。

    但他不这么认为。

    如果知道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他当初绝对不会为南崖测命。

    哪怕,他也不愿意看见南崖经历生死劫,但更不希望因为他一个人,而导致失态发生到这种地步。

    “南崖,我来了。”

    赵冠望着被大树遮挡,黑漆漆的树林。

    “我可以放了他们。”

    南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他说的话,让赵冠心脏猛地一提。

    “你要什么?”赵冠问。

    “几个人。”

    “你说。”

    “乾元观的明一,玄妙观的金圆,灵威观的云霄,福星观的李文民,六和塔的星砚。”

    南崖一字一句,说出五个名字。

    听见这几人的名字,赵冠就知道,他是打算展开报复。

    但是,他无法保证,这五人一定能过来。

    他是军部统领,无法命令道门。

    何况,这五个人,都在江南。

    他的权利触手也伸不了那么远。

    “哦,还有一个。”

    南崖轻轻一笑,好像刚刚遗漏了似的,说道:“陵山道观的,陈玄阳。”

    赵冠道:“我知道了。”

    他没有拒绝,没有答应。

    先拖着再说。

    至少,他已经知道南崖要什么。

    “赵统领。”南崖提醒道:“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我要的人没有过来,那么,就抱歉了。”

    赵冠道:“南崖,不要做蠢事。我向你保证,你敢杀一个人,我让你求死不能!”

    南崖道:“所以,请赵统领不要耽误了他们。”

    他无所谓的。

    他为何敢提出这种要求,甚至给出三天的时限?

    因为,他随时可以突破。

    从多玛群山挖出来的龙尸,蛟尸,此刻躺在湿润的泥土上。

    这些尸体已经干瘪,鲜血被吸干,骨肉枯萎。

    所有的精华与能量,全部被他炼化吸收。

    他这具身体里,能量充足。

    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都经受了足够多的滋养和淬炼。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跨入冰肌玉骨。

    他现在不突破,是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

    如果这一次不是碰巧抓到了玄真,他可能会直接突破,然后遁入崆峒山,永远不会再出现。

    但是,意外抓到玄真,让他动了一些心思。

    很简单的道理。

    玄真是陈阳的师兄,他们师兄弟的感情很好。

    陈阳不可能不管玄真。

    可是,已经十天了。

    在自己位置暴露的情况下,陈阳还是没有出现。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阳无法施展秘法。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如此冷静,等到现在?

    至于明一他们,南崖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是否受到了道门的处罚。

    不过就算受了处罚,他认为也不够。

    道门能怎么处罚?

    以他对道门的熟悉,道门那几个会长,是绝对不会废除他们的道行。

    最多,也就是将他们从道门除名。

    但是,这不够。

    他被逼成今天这幅模样,可都是他们的功劳啊。

    不收点利息回来,心气难平。

    三天时间,足够了。

    若是一个也不来,他真的会开始杀人。

    三百多个人,一天杀一个。

    赵统领不会真的动自己,他的压力还不够大。

    要不然,早在十天之前就动手了。

    南崖虽然没有出山半步,但却凭借有限的条件,获得了他需要的所有信息。

    赵冠离开后,第一时间拿出手机,联系道协。

    “赵统领,道协不见得会答应。”参谋长说道。

    赵冠没有回话,等待电话那头接通。

    很快。

    电话接通。

    “喂,哪位……”

    “是我,赵冠。”

    “赵统领…”

    “南崖提条件了。”

    “什么条件?”

    李相如来了精神。

    心思如电,快速转动。

    如果赵冠是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说明,南崖提的要求,和道门有关系。

    十有**不是什么好事。

    “他要明一他们过来,还有一个陈玄阳,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李相如叹息,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时候,南崖要这几人过去,明摆着是要以他们的性命,换这些军人的性命。

    六个人,换三百多人。

    划算。

    不过李相如还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明一他们不接受,也与道门无关。

    早在几天之前,道协就做出决定,将明一几人从道门除名。

    所以,道协没有任何权利,指派明一几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决定。

    “麻烦把事情和他们说一下,请他们过来。”

    “我不能保证。”李相如道:“他们已经不是道门的弟子,我无权命令。”

    赵冠问:“他们在哪里?”

    李相如道:“去了崆峒山,已经去了好几天。”

    “他们来这里了?”赵冠道:“把他们的电话给我,还有陈玄阳的电话。”

    “好。”

    赵冠很快收到短信,他立刻拨通号码,却显示已经关机。

    “问一下,山下是不是有几个道士。”

    事情前因后果,他是知道的。

    明一几人的目的就是要杀南崖。

    他们如果真的来了,即使被拦在山下,也不会轻易离开。

    参谋长联系山下,很快得到消息:“山下有很多道士。”

    “让江南过来的道士都上来。”

    “好。”

    他没有指名道姓。

    这几个道士,被除名之前,是会长,都是人精。

    如果指名道姓,说不定他们闻风而动,察觉到不对,直接就走。

    他已经决定,就算是绑,也要把他们给绑过来。

    “上来了。”参谋长放下手机说道。

    赵冠点点头,又拨通陈阳的手机。

    依旧处于关机状态。

    半个小时后。

    山下的道士,上来了。

    有十多个人。

    赵冠扫过他们,问道:“哪位是明一?”

    一名年迈的老道长上前:“贫道便是。”

    赵冠又看向他身旁几人:“金圆,云霄,李文民是哪几位?”

    三人一一上前。

    赵冠突然皱了下眉头,问道:“星砚可在山下?”

    他的语气,让几人有一些不适。

    但还是回答:“在山下。”

    赵冠偏头对副官道:“去请上山来。”

    然后对几人道:“几位跟我来一趟,我有事情与几位说。”

    他们已经意识到,可能要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跟随赵冠直接走进通天观,进入殿内,赵冠望着通天观中供奉的神象,背对四人,问道:“如果有机会救下我军部三百一十八人,几位可愿意出手相助?”

    明一道:“贫道虽已被道门驱逐,但也不可更改身为道门弟子的事实。”

    赵冠道:“南崖要见你们。”

    他们早已猜到,此时闻言并未有什么惊讶。

    明一道:“赵统领还请放心,南崖有任何要求,我一定满足,即使是要这条命,我也给他。”

    “多谢。”赵冠长长舒了一口气。

    金圆没有什么表情和反应,云霄眉宇紧蹙,显然是有几分惆怅。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统领,星砚法师来了。”

    “请进。”赵冠亲自出门迎接。

    明一的态度,让他心中的紧张,得到几分缓解。

    他们乐意配合,赵冠不吝啬对他们的尊重。

    哪怕他知道,不是因为这几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星砚走进来,看了明一几人一眼,问道:“和南崖有关?”

    不用赵冠说,他也猜得到。

    屋子里就他们几个人,赵冠把他们喊来一起,除了南崖,还能有什么?

    赵冠道:“南崖要见几位。”

    星砚问:“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

    星砚刚走到椅子旁,闻言也不坐了,说道:“走吧。”

    “请。”

    赵冠走在前面,引领几人。

    他们来到南台,四周的弟子,脸上写满疲倦。

    这十天,他们就坐在这里,偶尔去吃点东西,或是解决个人问题。

    其他时间,都待在这里。

    他们能做的不多,甚至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坐在这里,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可以应急。

    大家见赵冠去而复还,看见他身旁多了几个人。

    年纪很大,仙风道骨,虽然没见过,但能看出,是道门的前辈。

    至少也是真人。

    赵冠与五人目光交流,没有声音。

    五人同步上前。

    他们望着深林之中,开口道:“南崖,我们来了。”

    观棋闻声看了过来,见是他们,脸色顿时一沉。

    第一次从已经坐了十多天的地上站起来。

    “败类!”

    观棋呵斥,毫不留面子。

    明一道:“抱歉。”

    “别对我道歉,我受不起。”

    观棋冷笑:“对同门尚且能下如此狠手,你们领导江南道门这么多年,究竟还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勾当?”

    众人看过来,看他们的眼神,渐渐变了。

    原来,他们就是江南道协的会长,就是施罪名给南崖的那几人?

    为了个人恩怨,导致一系列的悲剧发生。

    这种人,也配册封真人?也配做一省道协的会长?

    他们承受着众人质疑的目光。

    云霄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影响,似乎才刚刚开始。

    一双双充满了愤怒与质疑的目光,让他感到分外的气愤。

    他很想揪着这些人的衣领,告诉他们,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杀南崖,是因为他有必死的理由。

    “南崖,我们来了。”明一重复道。

    相比云霄,他们几人,情绪要平静很多。

    “南崖,你要我请他们过来,他们已经过来了。”赵冠也喊道。

    “陈玄阳呢?”

    南崖终于开口。

    他们看不见南崖,南崖却能看见他们。

    他没有看见陈阳。

    赵冠道:“还在联系。”

    南崖道:“那就继续联系吧。”

    赵冠道:“我已经请来明一几位,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先提。”

    “要求?”

    南崖轻轻一笑:“也好,那我就将要求说出来。”

    众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生怕错漏了一个音节。

    陈阳没来?

    不,他一定来了。

    南崖敢肯定,陈阳一定来了。

    只是,没有露面而已。

    他的秘法,无法施展,自然不会露面。

    若他真的露面,南崖反而要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及时抽身了。

    他不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

    同时,也是最佳的机会。

    他必须要将陈阳给逼出来。

    人都是有底线的。

    陈阳的底线,他知道在哪里。

    “我的要求,很简单。”

    “杀了他们。”

    南崖说道。

    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南台,更加安静了。

    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众人目光汇聚在明一五人的身上。

    虽然,赵冠早有所料。

    但是真的从南崖口中听见这句话,他依旧叹了一声。

    而明一五个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明一很淡然,金圆也并不惊讶。

    云霄眉头紧蹙,表情沉凝。

    李文民脸上有抗拒之色。

    星砚表情不变,看不出他内心想法。

    “南崖!”赵冠打破这份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声音里夹杂不加掩饰的愤怒,正要开口,却被南崖率先打断。

    “赵统领,杀了他们,这三百一十八人,我全部放了。”

    赵冠张着嘴,没有声音发出来。

    南崖给出的条件,无疑十分的吸引他。

    可是,就算明一五人,是导致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即使他们已经被道门除名。

    他也不可能答应南崖的要求。

    南崖一直在观察四周的动静。

    他猜测,陈阳就躲藏在暗中。

    还不够。

    火烧的还不够旺。

    柴火堆的还不够多。

    他必须继续加油添柴,让这把火烧的更旺,才能把陈阳引出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云霄感觉压力很大。

    他来这里,是想出一份力。

    但是,却连山都上不去。

    现在,上山了,却告诉他,需要付出性命。

    他怕死吗?

    当然怕死。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但是他真的做不到。

    李文民同样如此。

    真正能够做到视生死如无物,五人之中,恐怕也只有明一。

    正在这时,崆峒山上,突然有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就见,一个身影,快速的从山上落来。

    宛如谪仙一般,踏空而行,片刻之后,便是站在了南台。

    这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道长,他扫向明一五人,又看向深林:“杀了他们,你就放人?”

    “是林宗师!”

    弟子们见此人,不禁惊呼。

    林平海,崆峒山天仙宫大宗师。

    几十年前便已经销声匿迹,极少出现人前。

    却不想,今日竟是出现了。

    南崖道:“杀了他们,立刻放人。”

    “好。”

    林平海闻言点头,对五人道:“你们是自裁,还是我来动手?”

    语气霸道的不像话。

    仿佛五人的性命就不是命,可以随意处决。

    云霄鼻翼微抽,极力压制怒意:“道门绝不与邪修妥协,林平海,你是要破这份规矩吗?”

    “如果斩杀几个道门的败类,便能救出三百多条性命,为什么不杀?”林平海语气平静,再问道:“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道门的败类?”云霄胸膛的怒气,此刻喷薄而出,怒声道:“你林平海知道什么?”

    “我们为何不顾规矩也要杀南崖,你可知道?”

    “南崖勾结群妖,欲图颠覆钱塘,若不杀他,迟早大乱!”

    林平海无视他的话,说道:“看来,是要我亲自动手。”

    话落,他抬手探出长袖,五指如风抓向云霄。

    “啪!”

    明一半步上前,抬袖打开了他的手,将云霄护在身后。

    林平海眉头掀起:“明一,你敢拦我?”

    “事情既因你们而起,敢做不敢当?”

    明一道:“性命而已,他要,我给。”

    随即转身面对深林:“南崖,要杀你之人是我,与他们何干?你要我的命,随时可取。但我如何信你?”

    南崖道:“自废道行,我自然放些人,以示诚意。”

    “好。”

    明一点头,就像是与他谈论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只见他走上前去,身体猛地一震,一道道轻微的脆响声音,不断从身体里爆发。

    明一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整个人,在一瞬之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面容枯槁,没有光泽。

    双眼浑浊,精神匮乏。

    他自废了道行。

    比二十年前在独龙山受损还要严重。

    此刻的他,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明一!”云霄紧握着拳头。

    愤怒的望着一旁淡定无比的林平海。

    金圆几人,面色阴鸷。

    曾几何时,就是大宗师见了他们,也要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而今日,林平海却宁肯听从南崖的要求,也要出手击杀他们。

    他们也终于认清楚一个事实。

    他们,真的不是道门弟子了。

    曾经的地位,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身份上的提升。

    在林平海面前,他们与邪修无异。

    明一被逼着自废道行。

    他们更情愿相信,这是明一自愿所为。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

    如果明一不自废道行,等待他们的,将是林平海狂风暴雨般的出手。

    甚至,崆峒山其他大宗师,会否陆续出山,也是一个未知数。

    “放人。”明一声音虚弱道。

    南台山头一片安静。

    众人目光复杂。

    云霄先前所说的斩杀南崖的原因,他们听见了。

    钱塘江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了解。

    但如果真如他们所说,是为以后安定和谐考虑,他们才选择动手。

    那么,似乎可以理解。

    而此刻,他们看见一名曾经的道门大真人,自废一身堪比筑基的道行,心里是敬佩的。

    不管如何,他们的确从明一的身上,看见了担当和责任。

    南崖发现,事情,与自己的预期,出现了偏差。

    “陈玄阳,你还不肯出来吗?”

    “还是说,这把火,还不够烈?”

    他目光扫过面前的三百多人,最终定格在一道强壮的身影上。

    众人见南崖许久没有动静,也不回话,也不放人,心头焦急成倍激增。

    如果他不放人,明一这一身道行,岂不是白白损耗了?

    但是,明一却一点也不焦急。

    他自废道行,是对南崖的一个交代,更是对军部的交代。

    这里是崆峒山,而他们已不是道门弟子。

    他很清楚,若自己不做些什么,金圆四人的下场会更糟糕。

    若是南崖信守承诺,放了人,那么他接下来便会将剩余的生命留在这座素有道教第一山之称的山中。

    若是南崖出尔反尔,也好让林平海看一看,这种人的话是不值得相信的。

    金圆四人,便能免于一难。

    至于散去的这一身道行,他并不在乎。

    “陈玄阳!”

    南崖的声音突然从山林中响起,蕴含真气的声音,在山中迅速扩散开。

    至少辐射方圆数十里。

    “我知道,你来了。”

    “一炷香之后,你若不出现,就为你师兄收尸吧!”

    “也顺便,替军部三百多人一起收尸。”

    滚滚音浪,辐散开来。

    赵冠与众人,尽皆怒不可遏。

    林平海阴沉道:“南崖,你耍我?”

    然而,南崖却不予回应。

    他从一开始,要的就是陈阳。

    连明一自废道行,都不能引陈阳现身,他也没有时间去和其他人继续耗下去。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陈阳一定就在山中。

    现在,他又要赌一次。

    赌陈阳在乎玄真多过明一。

    赌他即使明知道这是一个针对他的杀局,依旧会热血上头选择现身。

    他望着插在泥土中,寥寥燃烧的线香,感受着体内滚滚涌动的气血,喃喃自语:“一炷香。”

第1050章 剑斩大宗师,陈阳现!【9000字】

    “林平海,看见了吗!”

    云霄冷笑,怒火不掩,语气嘲讽:“对邪修妥协,这就是下场!”

    “我们是败类,你连败类也不如,竟然相信这种畜生说的话!”

    “明一一身道行尽散,他可放过一人?”

    林平海脸庞阴沉。

    他的确没想到,南崖敢耍自己。

    他愤怒之余,也有些疑惑。

    南崖到底要什么?

    难道他就不清楚,他出尔反尔,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赵统领,要不要……”参谋长望着赵冠阴鸷的表情,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观棋住持。”

    赵冠喊道。

    观棋走过来:“赵统领。”

    赵冠道:“告诉南崖,最后十分钟,如果不放人,军部会采取措施。”

    他不想再和南崖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这十天来,他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因为南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且无人伤亡,所以他没有对南崖采取措施。

    现在,他提出了要求。

    明一也自废道行。

    但是,他却毁约。

    这直接击破了赵冠最后的幻象。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应该相信一个邪修说的任何话。

    哪怕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

    现在,幻象破灭。

    而且,南崖也给出一炷香的期限。

    他不知道南崖是否真的会在一炷香之后动手。

    但他绝对不会再相信南崖说的一个字。

    南台的佛门与道门弟子们,皆是愤怒而紧张。

    愤怒南崖的不守信用,紧张南崖所说的话。

    一炷香之后,他就要动手。

    他们听过陈玄阳这个名字。

    他们不知道,陈玄阳会不会出现。

    如果他不出现了?

    难道真的要将三百多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一个陈玄阳的身上?

    “送明一道长进殿。”赵冠吩咐道。

    他对这几人再不满,此刻也被明一的担当所感染。

    一身筑基道行,说废就废,没有半点犹豫。

    “明一道长……”

    “不用管我。”明一摇头:“骨头虽然老了,但还是能撑一会儿的。”

    赵冠道:“明一道长,你先进大殿吧,这里交给我们。”

    “不碍事。”明一拒绝他的好意。

    他要看着南崖死。

    南崖不死,今天的事情,以后还要发生。

    以他一个人的道行,换取南崖一条命,还是值的。

    赵冠嗯了一声,不继续劝了,吩咐道:“准备好,十分钟之后,动手。”

    “是!”

    副统领,参谋长,纷纷开始下令调配。

    山下的武装直升机升空,狙击手前往各个地点,架好枪支。

    包围南台深林四周的军人们,得到命令,将时间调好,进入备战状态。

    “赵统领。”

    林平海走过来:“山上有大宗师四人,以我四人联手,可击杀南崖。”

    赵冠问:“你四人联手,可能保住三百多人性命?”

    林平海道:“若他执意要杀,必然有人伤亡。但,南崖一定死。”

    赵冠道:“多谢好意,林宗师回吧。”

    林平海皱眉:“赵统领,这是何意?”

    赵冠摆了摆手,没有与他细说。

    既然不管怎么做,都会死人,他没必要让四位宗师出手。

    军部直接动用热武器,可直接轰杀南崖。

    他有绝对信心,南崖无法活着离开崆峒山。

    但是人力有时尽。

    即使是四位宗师联手,也有可能发生意外。

    当日明一五个人,一起出手,不也是让南崖跑了吗?

    “观棋,让你的人离开。”

    “几位,带你们的弟子离开这里。”

    赵冠对山上的人说道。

    然后转身离开,为十分钟之后做准备。

    “都回去。”观棋吩咐一声,然后便是向着深林之中走去。

    “观棋!”

    北台太清宫的住持拦住他:“你去哪里?”

    观棋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绕过他的身子就要走。

    “观棋!”老道长轻喝如雷音,愤怒道:“他是邪修,你还要与他接触?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人这一生,谁还没做过些蠢事,错事?”

    “何况,他是我的朋友。”

    最后两个字,他轻轻地念着,嗯,朋友。

    老道长拦不住,只对他背影道:“通天观独守南台多年,山中多少人眼红于你?你现在靠的太近,只会给他人借口。”

    “你师傅走的早,嘱托我多多照看你,观棋,听师叔一句劝,莫要管了。”

    观棋脚步微顿,回头道:“崆峒山五台,唯我南台无宗师。早先弥陀寺抢占翠微山,也不见有谁来帮我,还不是我一人独守?他们真要抢,我也奉陪。我与南崖走的近,我也改变不了,也不怕他们拿此做文章。”

    说完,观棋大步向前。

    他站在崖边,一跃而前,跃入了山林之中。

    “唉。”老道长摇头叹气,只觉观棋年纪已不小,行事还如此冲动。

    林平海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而取出几张符篆,口中轻语:“下山,斩邪修!”

    而后随手轻轻一抛。

    符篆于空中轻转,划着空气迅速穿入了山中。

    普通弟子被勒令回观,南台通天观外,这片靠近崖边,并不算大的平台,除了军部之外,便只有十多人。

    “他今日必死!”

    李文民说道。

    明一有些累了,坐在地上,说道:“军部不会给他生还的机会,但我总觉得不踏实。”

    他目光闪烁道:“南崖心思缜密,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可他今日行事,令人费解。”

    几人锁眉,思索。

    的确如他所说。

    从南崖装死,再到他成功进入茅山,拜山斩真人,一路逃亡多玛群山,再到今日。

    所行之事,可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没有强大的心脏,以及对局面的精细把控,是断然不可能做到如此这般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同时惹怒赵冠和林平海。

    这实在不应该。

    也难以解释的通。

    根据他一贯行事作风,最能解释的通的理由……他有把握!

    有把握面对出手的军部,依然可安然无恙。

    明一正是迅速的想到了这一点,才有此忧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就太麻烦了。

    就是他,也想不出,南崖的底气所在,究竟是什么。

    正因为对南崖的足够了解,他才越发担心。

    哪怕赵冠已经决定,不惜牺牲三百多人的性命,也要杀他。

    他还是担心。

    此时,千米之外。

    一片湿润的土地上,有一颗长满长发的脑袋,诡异的从泥土里冒出来。

    脑袋之下的身体,完全没入了泥土里。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脑袋下的身体,并非没入泥土。

    而是,一个蓄满了血水的土坑。

    只不过这血水上落满枯叶,才让看上去如同身体被埋在土下。

    某一刻,闭上的双眼,突兀的睁开了。

    “南崖!”

    他念出这个名字。

    继而深吸一口气,让体内有些紊乱的气息,慢慢的平复。

    筑基,果然非常人所能承受。

    不亲自筑基一次,不会了解其中之困难。

    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在资源齐全的情况下,依旧筑基失败。

    现在他明白了。

    何谓筑基?

    开七窍者,以灵气充弥于身,巩固基胎,稳固三丹,通奇经八脉,方为筑基。

    筑基需要时间,更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

    只有足够多的天材地宝,所形成的能量,才能支撑一次筑基。

    筑基的过程,就是对身体改造的过程。

    你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筑基时,身体在强大充沛的能量滋润下,所受到的改变。

    以及,痛苦。

    大部分筑基失败的原因,便是个人意志承受不住的主动放弃。

    也有少部分,是筑基过程中,资源消耗殆尽,身体却还没有能够正式的跨过筑基这一步。

    南崖的声音,他听见了。

    若不是这个声音,他也不会从筑基中睁开眼睛。

    心神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若不能及时调整状态,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一炷香。

    他自我感受身体。

    若不出差错,今日便可筑基。

    但一炷香的时间,的确有些赶了。

    “你敢伤师兄一根头发,我让你死不得超脱!”

    心中无声怒吼,陈阳闭上双眼,沉下心神。

    南台,深林。

    观棋落下,他望着数十米外,隐藏在树冠下方的众人。

    目光穿过这群面色坚毅,即使面对死亡也没有露出恐惧之色的军人们,最终落在南崖的脸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观棋质问。

    南崖望着面前的线香,问道:“陈玄阳来了吗?”

    “他没有来!”观棋气愤道:“这与陈玄阳有什么关系?事情是明一他们所为,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陈玄阳干什么?”

    南崖定定的看着他,说道:“我是邪修,我做事情,需要理由吗?”

    “你!”观棋语气一滞,竟然无法反驳。

    沉默了几秒,他道:“你会死的。”

    “今天一定会死人,但一定不会是我。”

    南崖摇头,平静的语气之中,是强烈到爆棚的自信。

    “观棋,你我相识多年,这一次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如果有的选,我一定不会帮你。”

    “可惜没有如果。”南崖一笑,目光穿过树林,望着空空如也的南台,说道:“今天,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观棋道:“你真想谢我,就放了他们。”

    南崖道:“生死有命,他们遇见我,便说明他们阳寿已近,不该求的事情,何必强求呢?”

    观棋一步一步走过去,穿过人群。

    他感觉自己仿佛走在一片坟地。

    他好似已经看见,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尸横遍野。

    他一直走到南崖的跟前,当他看见干瘪,几乎贴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时,眉头整个皱在一起。

    而当他如此近距离,感受到面前南崖的那股气势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股气势并非南崖刻意释放。

    而是他有意压制,不做突破,磅礴如海般的能量从体内强行溢散而出,所形成的气势。

    “你……”

    “发现了吗?”

    南崖对他一笑,也不做隐瞒,何况也隐瞒不了。

    观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他…要突破了!

    一举一动,周遭空气中的灵气,都受到影响,随之调动而起。

    简直太恐怖了。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山上。

    除非那些十数年也难见出现的大前辈出山,否则,崆峒山,怕是无人能压制他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距离赵冠所定十分钟的时间,尚有两分钟时。

    有三道身影,从崆峒山的几个方向出现,并向此处快速而来。

    这三人,皆是头发花白,看上去,年纪大约是五六十岁左右。

    但实际年龄,一定不止。

    金圆几人,向这边看了一眼。

    “他们要做什么?”

    赵冠已经下了命令,难道林平海要与军部对着干不成?

    “南崖摆了他一道,他可不会善罢甘休,林平海,向来心胸狭隘。”李文民淡淡的说道。

    他对这些大宗师,不说了解的多么全面,但多少知道其性格。

    “邪修在哪?”

    三人落下,脚踏南台,询问道。

    军部的人见了,忙跑去找赵冠。

    这几个大宗师,似乎要提前动手。

    林平海走向崖边,负手,目光向下望去。

    旋即看了一眼四人,单手按住腰间拂尘木柄。

    “邪修闯入崆峒山,天仙宫绝不妥协!”

    他轻喝一声,抽出拂尘,便已向着深林之中掠去。

    另外三位大宗师,也同一时刻,拔出长剑,在道道掠空声下,硬闯下去。

    “滚回来!”

    一声怒喝从身后响彻。

    赵冠刚得知消息便立刻赶出来。

    然后就看见这四个老道士,冲入下方山林之中。

    他肺几乎要气炸,此刻握拳的双手,狠狠颤抖着。

    山林中。

    南崖豁然抬头。

    旋即一笑:“来了。”

    他站起身来,这一动,观棋立时就感受到,这片空气都仿佛流动的缓慢了。

    空气里像是充斥着一股无形的泥浆,阻碍了空气流动。

    同时,也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

    “砰!”

    林平海如一颗炮弹,从南台落下,轰然砸地。

    泥土飞扬,石块粉碎。

    双脚踩踏之下,这片山区都震荡不安。

    以他脚掌为界,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波荡散开,将眼前可见的树木全部掀飞。

    玄真等人,只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随之,盖住了他们身形的巨树树冠,便是被掀飞,露出了烈日之下的天际。

    许久没见阳光,他们不禁眯起了双眼去适应。

    “砰砰砰!”

    又是连续几声,另外三位大宗师也一一出现。

    当他们适应了明媚阳光的天气,看着面前如战神一般,突然出现的四个老道士,已经死寂的心,突然涌出一股希望。

    “今日贫道下山斩妖邪,若牵连各位,老道在这先抱歉了。”

    林平海扫过玄真等人,其所言,让三百多人心下一沉。

    “动手!”

    林平海喝一声,率先持着拂尘而来。

    拂尘所向,正是人群之后的南崖。

    林平海横冲而来,所过之处,有十多人被他扫向两旁,跌倒在地。

    另外三人,也同时出手。

    四位筑基大宗师联手之下,小小的山林,宛如正在遭受一场巨大的风暴洗礼。

    南台上,众人将这幅场景尽收眼底。

    而在山上的道观,寺院之中。

    刚刚回来的弟子们,此刻也是纷纷跑出了道观,伸长脖子向下张望。

    真的打起来了。

    可是,这才多久?

    “我看见林宗师了!”

    “还有余海大宗师!”

    “三教洞,天仙宫……一下子来了四位大宗师,南崖插翅也难逃了吧?”

    弟子们有些发呆。

    一下子出动四位宗师,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呢。

    他们隐隐感到热血上涌。

    心头莫名的有一股激动。

    虽然动手的不是他们,但修道之人,谁还没幻想过此情此景?

    一剑斩妖邪,拂尘定乾坤。

    便是死了,也能留名于世间。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似乎有点不对劲。

    四位大宗师联手之下,南崖竟然游刃有余。

    而且,他站在那里,双脚都没有迈开一步。

    他们感到不真实的虚幻。

    崆峒山虽大,但南崖也并非无名之辈。

    因为南崖年轻时的一些事迹,崆峒山上,几乎人人都知南台通天观有一个南崖。

    此人虽然不是通天观受箓弟子,却与观棋相交甚好。

    通天观曾遇过几次麻烦,其中都有南崖的身影。

    可是,他们印象之中,南崖只是一名真人。

    若论道行,怎么也没到大宗师的水准。

    可今日却见他一人对四人。

    竟还不落下风。

    林平海四人越打越惊。

    直到他们侧目一瞥,看见地上那几具庞大的尸体,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惊悚感。

    再加上与南崖交手,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强大。

    四人发现了一个令他们略感绝望的信息。

    南崖的道行,远在他们之上。

    这十天来,他待在这里,似乎,就是为了今日准备。

    他已经处在突破的边缘。

    他们甚至怀疑,难以随时都可以突破。

    至于为何压着不突破,他们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去!”

    南崖手腕一翻,多了三张纸片人,随手一抛。

    纸片人迎空暴涨,眨眼化作了三个南崖。

    剪纸成人。

    道门法术。

    这法术当不得大神通,只是寻常道士,鲜少会用。

    一来剪纸成人所化,实力有限。

    若非道行压过对方太多,所剪之人,也并不能带来太大的优势。

    其次,便是这门符篆之法,实在是太麻烦了。

    不过平常时候多做些放在身边,有总好过无。

    三个纸片人,看上去与南崖无异,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眼空洞。

    三人拦住三人,南崖抬手抓住林平海挥来的拂尘丝,用力向后一拉,以蛮横的姿态破开他的道法。

    林平海身子失去平衡,索性放开拂尘,一记拳印砸出。

    “嘭!”

    南崖抬袖就挥,霎那间,林平海呼吸都要止住,巨大不可阻的力量让他手臂折出一个惊人的弧度,身体也被抽的倒飞。

    最终砸断几颗树,才止住了退势。

    他忍住喉头的腥甜,手捏土遁的法诀,立刻就从原地消失。

    南崖瞥了一眼,有些遗憾。

    倒是忽略了这些老东西的谨慎和果断。

    他们不是年轻的道士,知晓不可敌,必然不会冲动。

    也一如他们自认为斩杀南崖并非难事,却也不敢小觑,所以出手就出手,一句废话也不会多说。

    如今明知不敌,最愚蠢的就是继续留下来。

    最聪明的做法,便是林平海这般。

    至于外人如何看他,与他无关。

    “给我一具龙尸,我也能破开筑基,踏入冰肌玉骨!”

    余海大宗师心头怒吼。

    若是十天之前就来,定然就是不同结局。

    可那时,他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他心头恼恨。

    此刻与这纸片人交手,竟然都能被拖住。

    越是感受到南崖此时的强大,心头就越是恼恨。

    龙尸,便是他这位崆峒山的大宗师,想要得到也困难重重。

    玄真等人如此近距离观看南崖与几位大宗师交手,更是震撼,以及绝望。

    其他人或许不懂,但是他懂。

    四位筑基的大宗师,竟是不能奈何南崖半分。

    就算军部动用武器,恐怕,南崖也能活下来吧。

    玄真的眼神,不禁暗淡。

    这真的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信息。

    观棋此刻的右手,已经悄然握住了剑柄。

    他在等待机会,寻找最合适的出手机会。

    南崖的强大,令人绝望。

    他知道,自己即使寻到机会,成功的几率也不会太大。

    甚至,可能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即使南崖与他关系匪浅,他也不认为,以南崖的冷静理智,会放过自己。

    但他还是在寻找机会。

    “赵统领。”明一忽然出声。

    赵冠经历了愤怒,随后是震撼,现在,则是无尽的后悔。

    这里任何一个人,都猜得到,南崖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正是因为他从多玛群山带来的几具尸体。

    而等待的十天,就是他从筑基踏入冰肌玉骨的时间。

    最关键的十天时间。

    赵冠给了南崖。

    “去请军部的镇将来吧。”明一说道。

    赵冠露出苦涩笑容:“现在请,也来不及了。”

    道门有大宗师,军部强者,被称为镇将。

    上次前来的高丈,便是一方镇将。

    与统领平权,可调千军,目之所及,皆可镇压。

    这是军部真正的天骄人物。

    虽然,道门大宗师,佛门大师,儒教大师,武道宗师,以及军部镇将和97号部长,可并列。

    但事实上,这六个势力,以军部镇将为最强。

    这一点,毋庸置疑。

    道门大宗师,道行并非唯一标准。

    资历,贡献,才是最重要的。

    佛门大师,儒教……也都是如此。

    而军部,若想成为镇将。

    摆在第一位的,绝对不是贡献。

    而是实力。

    实打实的实力。

    没有绝对的实力,是绝不可能成为镇将。

    或许道门大宗师,有开窍境的。

    但军部镇将,绝对没有筑基之下的。

    “那就去山上,请道门大前辈。”李文民望向群山:“赵统领的身份亲自出面,应该请得动。”

    赵冠问:“哪位大前辈?”

    李文民道:“中台,朝天门,飞升宫,柳山遗。”

    “柳山遗!他还活着?”听见这个名字,赵冠瞪大了眼睛。

    李文民道:“赵统领,你得快一点了,他们似乎撑不了太久。”

    “南崖并非不能速战速决,只怕是…一炷香时间未到罢了。”

    赵冠心头一紧,向下看去。

    南崖施了道法,竟是弄出了三个分身。

    若他们三人也撑不住,下一步,南崖要做的,恐怕就是解决下面三百多人。

    武器对他,也难以起到作用。

    心念及此,赵冠不再耽搁。

    “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丢下这句话,赵冠身如一阵风,快速的向着中台疾驰。

    此处南台,距离中台有不短距离。

    赵冠必然是来不及了。

    何况,就算他去了,也不见得就能寻得见柳山遗。

    “江河住持,带人回去吧。”李文民说道。

    这位北台上清宫的住持,摇头道:“我若是再退,崆峒山便无人了。”

    他看出了李文民几人的决心。

    若是下面余海三人不敌,他们必然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即使身死道消,也不会退后半步。

    但他可不觉得,李文民几人,能拦得住南崖。

    虽然他自己也就是无垢之境,但他却不能退了。

    江河环首四顾,他看见弥陀寺的高僧,看见观音堂的维那,也见到了斗姆宫的真人……

    与他一样,都没有退。

    时间一点一点的走过。

    某一刻,下方。

    一直静立不动的南崖,眼眸微微一动。

    脚下的线香,终于燃到了最后。

    他抬首扫视四周,依旧没能见到陈阳的身影。

    “陈玄阳,你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低声自语了一句,南崖忽的高声道:“陈玄阳,记住这一天。军部三百一十八人,都将因你而死!崆峒山三位大宗师,也将因你而死!”

    “这份因果,你逃不掉!”

    声音扩散,他所言之语,让余海三人心头的危机感,一瞬间提升到了极限。

    “铮!”

    一声剑吟。

    南崖已然握住一把木剑,却发出金铁的铿锵之音。

    木剑之上裹挟一层剑芒,目光凝动间,抬手一剑刺向宗师楚青云。

    剑芒匹炼,激射而出。

    楚宗师全身绷紧,刚一剑劈腿纸片人,一抬头,看见一道剑芒迎面刺来。

    他双眸放大,下意识抬剑。

    “噗!”

    剑芒快他一步,从胸腔洞穿而过。

    炽白色的剑芒从后胸透射而过,楚宗师的身体宛如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所有的画面也在此刻被定格。

    楚宗师的胸前,多了一个血色的窟窿。

    鲜血汩汩的涌出。

    他的双眼,一片灰色。

    “扑通。”

    楚宗师仰面砸在地上。

    这一日,崆峒山楚青云大宗师,陨落。

    他的死,在余海二人心田蒙上一层阴影。

    二人没有任何的犹豫,来不及多做悲伤与愤怒,便立刻要逃。

    “轰轰!”

    一声声巨响,从四周毫无征由的发生。

    望着突然塌陷的山峰,滚落的巨石,倒塌的大树……

    两人心脏猛地一紧。

    与此同时,南崖接连丢出十多张符篆。

    同时口中念着神将咒。

    咒语之下,十多张符篆像是被一根细如发丝般看不见的线串联着,如爆射的箭矢,射向二人。

    就在此时。

    一柄窄窄的剑刃,携带破风声,从身后袭来。

    南崖没有回头,任那破风声袭向自己。

    直到剑刃刺穿了道服,没入他的后胸,南崖也没有回头。

    看着刺入南崖身体的长剑,观棋眼中闪过不忍:“这是你的生死劫。”

    “祸起西北……”

    南崖眼神恍然。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

    当初观棋替他测命,生死劫,可是在西北啊。

    当时他就身处通天观,也唯独忘记,崆峒山,本就处在西北之位。

    “这一剑,我承了。”南崖望着被困在神将符与山崩之中的余海二人,说道:“这些年住在通天观,我受你人情,本打算今日一并还你…既然你不愿承我这份人情,那就以这一剑,代还吧。”

    已经没入身体的剑刃,此刻正一点一点的被排出身体。

    观棋面目凝重,几乎不可相信。

    这一剑……

    当剑刃被完全挤出身体,南崖转身,抓住他的剑,竟是以肉掌将其捏成一团。

    而后,一步跨出,与他擦肩而过,来到了玄真的面前。

    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南崖,玄真几乎是第一时间暴起出手。

    “咔!”

    南崖出手如电,打开他的双臂,锁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举在半空。

    “放开我儿子!”

    南台上,李远山怒声咆哮。

    玄真母亲,嘴唇轻轻发抖。

    霍水仙双眼蒙上一层水雾,这就是他的灾劫吗?

    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南崖无视这些声音,左手举起玄真,右手抓住木剑,慢慢的抵在玄真的心脏处。

    “陈玄阳,我的耐心不多了。”

    “因为你,已经死了一个大宗师。”

    “很快,另外两个大宗师也会死。”

    “你的师兄,也会死。”

    “一切,都是因为你。”

    南崖大声的说道。

    他不信,陈阳会没有来崆峒山。

    他一定来了,一定就在山中。

    并且,这时候,就是斩杀陈玄阳最好的机会!

    不能施展秘法,任他再如何天才,只要他露面,便一剑斩了他!

    不,不能就这么杀了他。

    抓活的,才能利益最大化!

    抓他之前,先将他丹田废了,手脚也废了。

    他秘法就是再逆天,也无法改变。

    “陈玄阳,你还不出来吗?”

    南崖再吼一声。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玄真,你的师弟,不肯救你啊,要怨,也别怨我。”

    南崖摇了摇头,为他感到十分的遗憾。

    手中的木剑,也悄然的破开他身上的衣服……

    却在此时。

    “嗷!”

    一声似虎似龙般的吟叫,穿透天际。

    突然而至的动静,让得众人从紧张之中短暂抽离,纷纷看去。

    千米之外的天际。

    一条浑身金鳞的龙鲤,眨眼间化作真龙,身躯盘绕高空,足足十多秒方才散去。

    方圆千米,皆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威压。

    “陈玄阳,你果然来了!”

    “鲤鱼化龙…”南崖双目精光爆射:“筑基,原来你在筑基!”

    他对那方向道:“陈玄阳,滚来替你师兄收尸!”

    片刻之后。

    那个方向,传来了他期盼已久的陈阳的声音。

    “你求死,今日便送你死!”

第1051章 认命

    南崖与陈阳,隔千米之外对话。

    他们也看见了千米之外,高空上的鲤鱼化龙。

    普通的弟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一等人却是清楚。

    这代表,筑基!

    崆峒山,中台山下。

    狂奔中的林平海,忽然回头,看见鲤鱼化龙,感到惊讶。

    “那个方向……是哪家的道士又有筑基?”

    他疑惑,旋即又继续向着中台赶去。

    他土遁逃离后,第一时间便赶向中台,想要请那位大前辈出山。

    一个已经踏入冰肌玉骨的道士,他们绝对搞不定。

    南台山下。

    南崖翘首以盼,本以为陈阳真的不会出现。

    没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

    他感到十分的满意。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余海二人依旧与纸片人,以及神将符交缠。

    他们抽空瞥向南崖,对方什么也没做,只以简单的符篆之法,就将他们两个筑基的大宗师缠住了。

    对比之下,所产生的巨大落差感,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巨大的怀疑。

    千米之外。

    “恭喜宿主成功筑基,获得【冰肌玉骨境界体验一次】。”

    果然又是这样。

    狗系统为了激励自己,还真是不择手段。

    陈阳轻轻抖了抖,道服上已经结痂的血块成片的脱落。

    他将一头长发用逍遥巾绑住,往日清秀的脸庞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静立在树旁的身影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他望着声音响彻的方向,抓起令旗,脚踏十方鞋,以极快的速度赶去。

    赶路的过程中,他在思索那里此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军部封锁了这里,他筑基用了十天,军部难道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吗?

    南崖敢以这种口气威胁自己,军部也无动于衷?

    这让他难以理解。

    道门尚且不与邪修妥协,南崖这等行为,军部难道能忍?

    另一边。

    中台。

    林平海站在飞升宫前,行弟子礼高声道:“今有邪修闯入崆峒山,天仙宫弟子林平海,请柳前辈出山!”

    天仙宫的弟子们,听着林平海的话,惊讶万分。

    柳前辈?

    难道是那位师祖柳山遗?

    他竟然还活着?

    平日里,自家师门的大前辈,种种事迹,都是当做传说听的。

    莫说这种层次的大前辈,就是林平海这些大宗师,他们也难得见一面。

    师傅师叔们总说,踏入宗师之境,便已非人,极少出现世俗之前。

    似乎,是不想沾了因果。

    他们也说,见不到是好事。

    见到了,便说明,有大事要发生。

    果然如此。

    一次性出现四位大宗师,且陨落一人。

    隔着一座山峰,都能感觉到南台深林那股强烈浓郁的肃杀之气。

    林平海低头躬身,保持弟子礼。

    柳山遗大前辈就在飞升宫,这位大前辈每年都会在飞升宫待上几个月。

    平日里想要见他,都是极为困难的。

    更不要说请他出手了。

    换做平常,林平海断然不敢这么直接的请他出山。

    今天事态紧张,柳山遗不出山,没人能压得住南崖。

    他也顾不得其它,只能以这种方式,“逼”柳山遗出山。

    足足等候了几十秒。

    林平海听见,安静的飞升宫内,有一个轻微的脚步声逐渐传来。

    他心头一喜,便听面前声音响起。

    “连你都解决不了的邪修?”

    身影不悲不喜,没有情绪波动。

    林平海抬头,望着面前这位看模样至多四十岁的道长,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是。”林平海道:“柳前辈,那邪修已经踏入冰肌玉骨!”

    “哦?”

    柳山遗情绪多了几分波动:“冰肌玉骨?”

    他一眼望向南台方向:“是谁?”

    “通天观,南崖。”

    “通天观?”柳山遗思索几秒,说道:“通天观有这样的人物,我却不知道,奇怪,奇怪。”

    林平海快速的将事情经过,与他细说。

    听完之后,柳山遗问:“他是在崆峒山突破?”

    不等林平海说话,柳山遗摇头:“胡说八道。”

    林平海语气一滞,却还是道:“柳前辈,晚辈不敢乱言,所言句句属实。”

    柳山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望着南台,目光忽然向左侧瞥去,半晌后道:“随你去看看。”

    “多谢柳前辈。”

    柳山遗说他胡说八道,就是胡说八道。

    若是在山中突破,这种动静可隐瞒不了。

    除非,提前布置了阵法。

    可若能布置这样的阵法,也说明这南崖并非寻常人等,必然是有不浅的传承。

    但在他熟知中,通天观可没有什么阵法的传承。

    心中迅速掠过这些信息,他才觉得林平海是在胡说八道。

    没有一样东西能说得通,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虽说让林平海带路,事实上还是柳山遗走在前头,林平海落后半个身子。

    于是,看着柳山遗不慌不忙,看山看水闲庭信步般的走路,林平海心头焦急。

    他想催促,碍于身份不太敢开口。

    柳山遗出面,对他而言已是恩赐,不敢奢求更多。

    可是按照这样的速度,等他们赶过去,余海他们……怕是要出点事情。

    千米山路,在陈阳脚步之下,也不过短短的两分钟。

    快要靠近时,他放慢了脚步。

    但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下,他鞋底踩着泥土与树叶的声音,清晰呈现在每个人的耳中。

    霍水仙望着密林中某个方向,心中祈祷陈阳一定要出现。

    她的内心很矛盾。

    她不希望玄真出事,也不希望陈阳因为玄真而出事。

    但如果一定要在两者中选择一个,她……她还是自私的选择玄真。

    “把你的手拿开。”陈阳走出了树林的遮挡,站在南崖面前几十米外,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南崖没有被他的口气所激怒,相反,他很开心。

    因为,陈阳来了。

    来的恰到好处。

    “玄阳,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给我,我放了他。”

    南崖再也不掩饰内心的贪婪。

    陈阳道:“放人。”

    南崖摇头:“先把你的秘法交给我。”

    “秘法?”陈阳点头:“好,把人放了,我给你。”

    南崖道:“玄阳,我不是和你做交易,而是通知。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我要,你给我。”

    陈阳问:“你想死吗?”

    “玄阳,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南崖抓着玄真脖子的手臂,正一点点加大力量。

    玄真的脖子,被捏的很紧,脖子上的皮肤向着南崖掌心收拢,脸庞的血色正逐渐消失,呼吸已经非常困难。

    南崖道:“过来!”

    陈阳迈开脚步,朝他走去。

    距离正在缩短。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过来!”南崖继续道。

    于是,陈阳继续向前,边走边说:“这么近的距离,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南崖道:“你的底气是什么?筑基?还是秘法?”

    “若能施展秘法,你何必等到今天被逼着出现?”

    陈阳心头轻咦,这老东西考虑的还真是周全。

    连自己什么时候能施展秘法,都考虑在内?

    “你很了解我?”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南崖道:“玄阳,如果你没有杀死知梦,我们的关系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很欣赏你,你的天赋,可以让你在未来走出更远的道路。”

    “二十一岁,筑基真人,这份成就,在当下意味着什么,你可能不清楚。”

    “但是我清楚。”

    “当年的我,天赋不比你差,我缺的,是一个引路人。”

    “否则,今天的我,大宗师也入不得我眼!”

    此刻的南崖,与陈阳记忆中的南崖大不一样。

    他印象中的南崖,谦逊,低调,如同山间野草,能不让人注意,就绝对不会显露头角。

    而面前的南崖,骄傲,狂放,试图将自己野性的一面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像一把脱离剑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剑气惊人。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能施展秘法。”

    陈阳摇头:“但你也不过筑基,妄图杀我,未免痴人说梦。”

    “筑基?”南崖一笑,说道:“玄阳,有时候你真的很天真。”

    陈阳还要说话,南崖道:“过来吧,不要想着拖延时间了。我欣赏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我会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唯有如此,才能令我安心。”

    “如果我自废道行,你会放过我吗?”

    二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两米时,陈阳忽然问了一句。

    南崖依旧摇头:“只有死人,才能令我安心。”

    “玄阳,我最后送你一句话。”

    陈阳道:“洗耳恭听。”

    南崖凝视着他:“斩草除根,永远不要留下一切可能让自己身处险境的后患。”

    陈阳目光微微一动,点头道:“多谢。”

    所以,他是不会放过自己。

    同样,也不会放过师兄。

    在他看来,不管是自己,还是师兄,未来可期,对他都有一定的威胁。

    他不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他会尽全力铲除这些威胁。

    所以,他该庆幸,玄玉与师叔他们并没有来这里。

    两米不到的距离,陈阳已经做好了一击斩杀他的准备。

    他不敢轻视。

    筑基的道行,或许不足以让他以最小的代价解决南崖。

    所以……

    “噗!”

    南崖手中,已经刺穿衣服,贴在玄真胸膛的剑锋。

    此刻,毫无征兆,从玄真的胸膛穿过。

    鲜血是在一瞬间涌出来,肌肉收缩时,胸腔张翕,鲜血的流速也跟着变化。

    附着了一层剑气的木剑,很轻松的将玄真强壮的身体捅了一个对穿。

    玄真的眸子迅速灰暗下去,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来不及说,生命便如流星般迅速的消失。

    陈阳的精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师兄,死了?

    怎么会…

    南崖他,怎么会…

    “学真!”

    南台崖边,李远山夫妇,霍水仙,悲恸交加。

    陈阳的出现,让他们开心。

    他们已经做好了和玄真拥抱的准备,做好了度过生死关,劫后余生的欣喜。

    可是,他死了。

    “我从你的眼中看见了自责和愤怒,这正是我希望看见的。”

    “玄阳,享受最后的时光,很快,就轮到你了。”

    南崖的声音战胜了恍惚的精神,师兄冰冷的尸体,被他随手丢在地上。

    木剑还插在胸膛没有拔出来,体内的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服,勾勒出的画面刺激着陈阳每一根神经。

    “南崖!”

    陈阳怒吼着,一步跨出,拳头砸向他的脑袋。

    “轰!”

    一股恐怖的气势,从南崖的身体里瞬间释放。

    无形的气势卷集了他脚下四周的一切。

    南崖身上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突然暴涨的气势,让陈阳的愤怒得到几分衰减,让他更加冷静。

    南崖站在那里,道服无风自动,苍老的脸庞,此刻竟是有着返老还童的迹象。

    还是那张脸庞,但明显更加年轻,具有活力。

    脸上皱纹消失,极富线条感的轮廓,令人一眼难忘。

    道服未能遮盖的手腕,脖子,此时如同一块精心雕琢的玉石,温润,具有无穷的力量。

    南崖眼中也流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冰肌玉骨!”

    望着如同一块玉石打磨出来的南崖,南台之上,众人沉默了。

    余海二人,近乎绝望。

    他们以为,南崖已经踏入冰肌玉骨。

    可事实上,先前他依旧只是筑基。

    现在,才是真正的冰肌玉骨。

    可就是没有踏入冰肌玉骨,他们就已经感觉到双方巨大的差距。

    此刻,差距再度扩大。

    “冰肌玉骨!”

    中台山下,柳山遗眸光一凝,望着南台,惊诧道:“真的突破了!”

    他眸光闪烁不定,忽然身形一动,脚下生风,向着南台行去。

    林平海急急忙忙的跟上,走出百米,忽然看见上山的赵冠。

    赵冠脸色一沉:“林宗师……”

    “赵统领,我请来了柳山遗前辈,前辈已经前往南台,南崖今日必死无疑!”

    赵冠一怔,旋即长松一口气。

    柳山遗速度奇快,一双脚仿佛踩踏祥云,每次点地便是立刻出现在十多米之外。

    片刻之后,已经来到南台。

    众人沉浸在南崖暴涨的气势之下,未有人关注他。

    他向下看去,看着南崖,思忖少许,开口道:“立刻离开崆峒山!”

    南崖抬头看来,有几分忌惮。

    他忌惮柳山遗,柳山遗同样忌惮他。

    就是他出山,也不见得就能斩杀南崖。

    踏入这等境界,没有一个是白痴。

    把他赶走就是,赶尽杀绝这样的事情,他暂时还做不到。

    况且,以后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合作的机会。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他得护住这里的人。

    至于南崖脚下的几具尸体,他自动忽略了。

    “这便离开。”

    南崖应了一声,散了道法,收回神将符与纸片人。

    余海二人压力顿消,一言不发,登上南台。

    “谢柳前辈出面。”

    柳山遗嗯了一声,看向南崖。

    “我要一人。”

    南崖说道,也不等柳山遗答复,便伸手去抓陈阳。

    陈阳冷冷与他对视,眼看南崖的手掌靠近,他忽然闭上双眼。

    看见陈阳的反应,南崖心里咯噔一下。

    心头出现一丝紧张。

    可立刻,又化作安定。

    不会再有变故。

    没有秘法,他就是筑基,也翻不了什么浪花。

    “先杀了,再带走!”

    南崖心里有了决定,本该抓向他肩头的手,换了方向,五指凌厉抓向他的喉咙。

    柳山遗见此,眉头微蹙,还是没说什么,任由他去。

    这是心底衡量之后,必须要做出的取舍。

    五指已经触摸到了陈阳脖颈的皮肤,他已经看见陈阳的脖子被扭断,呈现诡异的姿态。

    柳山遗不了解陈阳,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杀他,他甚至不会多想原因,事后或许会去了解,但为时已晚。

    “轰!”

    令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势,从陈阳身体里爆发的一瞬,让南崖也有了陈阳刚刚的恍惚之情。

    冰肌玉骨…

    恼怒的情绪,第一次将冷静从南崖脑海里赶走,短暂侵占。

    他不懂,自己对陈阳的了解足够多,足够详细。

    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意外?

    没有信仰,他的秘法无法施展。

    即使施展,也需要时间。

    不久之前,他刚刚筑基。

    他亲自见证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南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眼看到手的一切,就要离自己而去,并且以后也再难得到,暴怒的情绪就像荒原点燃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

    “死!”

    低吼从南崖喉咙发出,他的五指坚硬如铁水浇筑,试图粉碎陈阳的咽喉。

    陈阳睁开双眼,眼底没有体验这一层道行的喜悦。

    他任由南崖出手。

    直到南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脖颈。

    在南崖感受中,手掌覆盖下的脖颈,像一块坚不可摧的金石。

    即使是以他的实力,竟也不能动摇分毫。

    更不要说,妄图粉碎。

    一个刚刚踏入冰肌玉骨,一个则是站在巅峰,距离结丹境也仅有一层屏障的存在。

    二者之间的差距,一如余海几人与南崖之间的差距。

    退!

    心中再有万分遗憾与愤怒,南崖依旧秉承打不过就跑的初心。

    “啪!”

    陈阳抓住他的手腕,南崖就要跑的身体被拉住。

    没有一点的犹豫,南崖手掌成刀,直接将右臂斩断。

    鲜血喷溅,也不能影响他逃跑的决心。

    变故太快。

    从南崖占据绝对优势,在所有人都以为陈阳必死无疑的情况下。

    再到南崖跑路,自断一臂。

    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死!”

    陈阳积攒的怒火,全在这一道怒吼声里。

    一步跨出,抓住南崖的肩膀,一拳砸在他脸上。

    南崖半边脸几乎塌陷,眉骨与鼻骨纷纷断裂血流不止。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火车碾压,大脑轰轰直响。

    他猛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陈阳的怒火让他颤栗,仅剩的左臂轻轻一抖,立即将请神符拍在身上,并且立刻催动道元,不惜一切代价的让自己的道行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所能达到的上限。

    “砰!”

    陈阳的拳头落在身上,南崖身子都被砸入了泥土中。

    陈阳抬脚踩踏,却是一脚踏了个空。

    他立即望向远处,南崖从数百米外出现,并快速逃离。

    “铮!”

    骨剑出鞘,陈阳踏剑追去,在林中迅速划过,眨眼消失。

    众人悄然的吐了一口气。

    两位冰肌玉骨的修士交手,他们观战都有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柳山遗目光闪闪,心里好奇极了。

    这小子究竟做了什么,道行一下子暴涨如此?

    而且,竟然能压着南崖打。

    就是他,也做不到这样。

    “柳前辈。”林平海二人来到,向下看了一眼,没见到南崖。

    却看见三百多人,都活了下来。

    旋即看见了楚青云的尸体,眼神微微一暗。

    “楚青云死了。”林平海说道。

    余海望向明一几人:“若非你们,岂会发生这种事情?”

    明一没有说话,金圆几人蹙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见他们不反驳,余海几人心头恼火更甚。

    出了事情,总要有人承担。

    更何况,楚青云死了!

    死了一位大宗师啊!

    “柳前辈,就是他们,以会长之权,冠罪南崖,才导致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林平海指着几人说道。

    柳山遗嗯了一声,也只是看了几人一眼。

    他不关心这些事情。

    他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想知道,陈阳是否能斩杀南崖。

    “滚下山去,以后再见你们出现崆峒山,我第一个杀你们!”

    林平海呵斥道。

    云霄按住愤怒,却还是说道:“你们擅自出手,影响了军部的计划。楚青云的死,要怪也是你的责任!”

    “你说什么?”林平海面目一沉。

    若追根溯源,的确是他的责任。

    他先一步怪罪几人,就是要他们来担责。

    云霄竟然说出来了。

    “敢做不敢认?”云霄哼道:“我们做的事情,何时否认过?但楚青云的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想泼脏水,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混账!”

    林平海抓起拂尘就抽。

    云霄道行远不及他,被拂尘抽在身上,狼狈的摔倒在地。

    林平海踩着他,居高临下道:“你们几个道门的败类,耻辱!”

    “够了!”观棋从山下上来,沉声道:“林宗师,这里是南台,容不得你放肆!”

    “观棋,我们为你通天观搭上性命,你现在说我放肆?”

    林平海道:“你是要为这几个道门的败类说话?”

    观棋道:“他们说的没错,没有你,楚青云不会死。自己的过失,不要算在别人头上。”

    ……

    陈阳追出数千米,双目如电,南崖土遁之法也逃不开他的眼睛。

    不过就是早点死与晚点死的区别。

    南崖感到一身法力正在急速的流逝。

    即使是燃烧道元与请神符,也无法令他持续。

    他没有回头,但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陈阳的追逐不曾停歇。

    他知道,陈阳可以立刻追上自己,并杀死自己。

    但是他却用这种方式,不断的给自己施加压力,让自己体验等待死亡的感觉。

    终于,他停下了。

    转身,望着同样停下的陈阳,丢下了拂尘,惨然一笑:“终究还是棋差一招,这命,我认了。”

第1052章 南崖死,陈阳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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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3章 刘元基,猴子【一万字章节】

    一层淡淡的威势,从令旗中飘荡而出。

    “嗡~”

    柳山遗看着悬在身前,疯狂颤动的镇山钉,有些愕然。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那股威势。

    十分不易察觉,但确实存在。

    他凝神感受,这股威势是从陈阳的身上传出来的。

    “他到底是哪座山关的灵修?”

    若陈阳真是灵修,且他自己也知道。

    那么,必然是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为何灵修能够一人镇压一座山关?

    因为灵修转世之前,便是一尊强大的灵物。

    那些大前辈们,寻找镇压山关的灵修时,是看中这些灵物的强大,或是潜在的强大。

    凡是被选中的灵物,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并且,大前辈们也会给予这些灵物法器,或是修行的道法。

    而转世之后的灵修,一旦觉醒了记忆,便等于获得了一份强大的传承。

    这份传承,才是最令人眼红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大家族,或是道观寺院,一旦认为门中弟子有可能是灵修,便悉心保护。

    而且,是绝对不会让其身份暴露。

    他感受这股淡淡的威势,连镇山钉这般法器,都受到影响。

    他能清楚的从镇山钉上感受到,镇山钉,害怕了。

    忽然。

    柳山遗听见了呼声,议论声。

    他寻声看去。

    是南台上的那些人发出的。

    他看见被陈阳斩成重伤的林平海三人,正站起来,站在南台上,对着自己挥手。

    他看见三人脸色急切,嘴巴张翕,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终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千米而已,他怎么会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心脏跟着一颤,柳山遗呼吸有些喘重。

    一层阴影笼罩这片山林,数十米外,是阴影与太阳的分割线,十分明显。

    他一点一点的抬头,当他看见头顶上空,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巨大身影时,整个人如堕冰窖。

    这道虚幻身影,身披神甲,身悬半空,如神仙临世。

    他双眼紧闭,双手抱着一杆红缨长枪,宛如一尊战神,时光流逝,他却亘古不变。

    那股令人心悸,感到压迫的淡淡威势,正是从这身影之中传出来的。

    柳山遗久久无言,一度呆愣在原地。

    崆峒山,八台九宫十二院。

    所有弟子,此刻全部从屋内走出来。

    身在不同地方,望着同一个方向。

    山中的大妖们,从修行中睁眼,走出山洞,望着天空中那个巨大的身影,双眼流露出恐惧和敬畏。

    他们纷纷将身子压低了,以表恭敬。

    崆峒山群山,有几个苍老的身影,或是修行,或是小憩。

    却都在这一刻,放下手里的事情。

    他们看见那个身影,第一时刻动身,向那处赶去。

    “咕噜~”

    南台上,有人咽着口水。

    “那是什么东西?”林平海问。

    没有人能回答他。

    金圆几人,目中神采奕奕。

    第二次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看见这位大仙。

    上一次,还是在穹山。

    应对山中那头野猪王与豹王。

    对付那两位大妖,显然大材小用了。

    激动之余,他们也感到紧张和担心。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陈阳,可不是当初的陈阳。

    金圆很明白,陈阳说着是为他们出手。

    但事实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玄真的死。

    玄真的死,让陈阳心里的怒火被激发。

    林平海的举动,只是一个导火索。

    只能说他太倒霉,恰好触到了陈阳的眉头。

    而陈阳,又恰好拥有可以踩他的实力。

    柳山遗心里有一种日了狗的感受。

    他已经猜到了,陈阳施展的,恐怕是类似请神术的一种道法。

    可是这一类道法,是需要开坛做法,才能请神的。

    这小子,没有开坛做法,什么也没做。

    怎么就请来了?

    而且,拜山而已,至于如此吗?

    他此刻很难受,被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他皱了皱眉,屈指轻弹,镇山钉便是射向陈阳。

    一根根银针飞射而来,在陈阳面前半米停下,不能寸进半步。

    柳山遗一颗心顿时又是一沉。

    而这时。

    有几个身影,从远处而来。

    “嗯?柳山遗?”

    他们看见柳山遗,微微有些诧异。

    旋即看见陈阳,以及飘悬不动的镇山钉,还有天上那尊巨大的身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大和尚,默默站在树冠上,也不上前。

    他只是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有两个道士打扮的老人,问道:“怎么回事?”

    柳山遗想说,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实在是太丢人了。

    沉默不言的陈阳,手里的令旗,已经灌入了足够多鲜活的鲜血。

    他微微抬首,说道:“拜山。”

    “拜山?”

    几人一怔。

    旋即脸色一黑。

    也是这时。

    天空上那道巨大的身影,突然睁开了眼睛。

    睁开时,有神威涌现。

    众人看去,在那眼神之下,几乎要窒息了。

    即使是刚刚赶来的这些人,胸腔内一颗心脏,也在疯狂跳动,难以平静。

    “东营将九夷军,张基清,拜见上师。”

    巨大的身影开口了,滚滚声浪,四周草木都被这股声浪压折了。

    一股巨大的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

    众人只觉全身一紧,双脚灌铅一般,难以动作。

    压力最大的还是柳山遗。

    双肩仿佛承受了一座巨大山峰,让他寸步难行。

    下方被三清铃聚拢而来的群妖,也在此刻,纷纷拜伏在地。

    陈阳看着面前的镇山钉,伸手将其抓住,然后当着柳山遗的面,尽数收入了袖中。

    柳山遗怒声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陈阳瞥他一眼,眼神嘲弄:“我的血,可不能白流。”

    他轻易不敢施展令旗,这是他第二次施展。

    就算是他,也不敢说,施展了,就一定能成功。

    这么多鲜血灌入令旗,才将张基清请出来。

    可是请出来了,有什么用?

    他是拜山不假,但又不是要杀人。

    难道要他把柳山遗杀了?

    既然除了压制,什么都做不了,若不收点东西做利息,他岂不是做无用功?

    柳山遗老眼发红,镇山钉是他从师傅手里继承下来,蕴养数十年的法器。

    哪一个超脱大宗师的修士,手里没几件镇场子的法器?

    有人专修道法,有人专修法器。

    柳山遗道法一般,但架不住法器牛逼。

    镇山钉就是他吃饭的家伙。

    毫不夸张的说,没了镇山钉,他整体实力,至少得下降三个层次。

    “给我!”柳山遗压住怒气,沉声道:“这事情,我不管了。”

    “你管得了吗?”陈阳毫不掩饰对他的讥讽。

    打不过就说不管了,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那两个老道长见如此,心底惊讶这道士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但还是站出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道友,将法器拿出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好好说。”

    陈阳道:“跟你们不相干,别多管闲事。”

    两人皱眉:“同为道门,何必如此?”

    “嗡嗡~”

    上方空气开始震颤。

    张基清突然挥动手中长枪,猛地将枪柄砸下,巨大的枪柄碾断了十几棵大树,令大地晃动。

    同时有一股恐怖气势瞬间暴涨。

    柳山遗,以及另外几人脸色狂变。

    “扑通!”

    在这股威势之下,他们承受不住的身子一弯,双膝也随之弯曲,砸跪在地上,面容惊骇。

    陈阳居高临下,看着被迫跪下的几人,说道:“东西,我拿了,有意见吗?”

    柳山遗几人敢怒不敢言。

    张基清持枪当前,他们毫不怀疑,只要他们敢说半个不字,下一秒,张基清的长枪就会劈在他们的身上。

    “哼!”

    陈阳哼一声,仰望偌大崆峒山,冷笑道:“这就是道门第一山?”

    而后长袖一甩,向着南台前去。

    他回到南台,众人看他眼神,都有些忌惮。

    陈阳看着被抱上来的师兄的尸体,眼神微微暗淡。

    南台鸦雀无声。

    就是赵冠等军部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有着极其古怪的神色。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陈阳拜山的事情,将传遍整个道门。

    而他的名字,也将会闯出江南,被世人所熟知。

    但,绝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崆峒山是什么地方?

    华国道教第一山,三教共融第一山。

    曾经黄帝问道广成子的洞天福地所在。

    拜山这种行为,发生在任何地方,也不该出现在崆峒山。

    可今天,切切实实就发生了。

    陈阳若是败了,外人最多说一句不自量力,哗众取宠。

    可是他赢了。

    三位大宗师不能承他一剑。

    几位大前辈,被他逼的下跪。

    这种行为,会直接给他打上大逆不道的标签。

    陈阳走到尸体前。

    李远山抱着玄真的尸体,一旁的妇人,应该就是玄真母亲。

    霍水仙跪坐在一旁,妆容哭花了。

    她的确很喜欢师兄。

    “给我。”陈阳说道。

    “陈真人……”

    “叔叔,把师兄给我。”陈阳补充了一句:“他还活着。”

    李远山几人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这一句“他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

    玄真已经死了。

    就在他的怀里,身体没有温度,胸膛的鲜血已经流尽,死气沉沉。

    他当然希望这是假的,但他必须接受现实。

    他已经接受了现实,陈阳却说出这种话。

    是故意给自己希望?

    还是安慰自己?

    他忽然很恼怒,哪怕面前这个年轻道士,展现出非凡的强大,他恼怒依旧难掩。

    “陈真人!”

    “相信我。”陈阳认真而严肃:“师兄还活着,他没有死。”

    李远山坚持的愤怒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他低头看着玄真,好像下一秒,玄真的眼睛就会睁开。

    “他真的……还活着吗?”

    “是的。”陈阳道:“给我。”

    李远山最终还是把玄真交给他。

    或许,自己的儿子真的没有死。

    他是玄真的师弟。

    每一次和玄真见面,总能从他口中听见关于陈阳这个名字。

    从儿子的语气和神态,他能看出来,他们师兄弟的关系非常好。

    陈阳抱起玄真,将灵气放在玄真的身上。

    然后对明一几人道:“师叔,我们下山吧。”

    他们向着山下走去。

    南崖身首分离的尸体,躺在光滑的地板上。

    众人目送他们下山。

    张基清护送陈阳一行人下山。

    一个小时之后。

    张基清庞大的身影,才回归于虚无。

    他们走了。

    柳山遗几人,站在山林里,脸色黑的可怕。

    “他叫陈玄阳。”柳山遗说道:“来自江南。”

    另外两人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没入林中。

    他们就不该出现。

    柳山遗望着山下方向,攥紧了拳头。

    这个该死的东西,夺走了他的镇山钉!

    但不幸中的万幸,三清铃还在他手里。

    他竟然有一种侥幸。

    这让他更加愤怒。

    他一个超脱大宗师的存在,竟然会有侥幸的感觉?

    被抢了镇山钉,没抢他三清铃,他竟然会觉得,这还不错???

    ……

    下山路上,陈阳法力快速消耗。

    离开崆峒山,他立刻回头看去。

    柳山遗他们没有追来。

    他们不是南崖,不可能想得到自己原来是外强中干。

    这么看,南崖死了真的是一件特别值得贺喜的事情。

    “陈真人。”

    后面有人喊道。

    军部的副统领快步走过来。

    陈阳问:“何事?”

    副统领道:“陈真人要去哪里?赵统领吩咐我,省内陈真人有任何需求,军部无条件配合。”

    陈阳道:“我要回陵山,现在就回,如果可以,请为我安排。”

    副统领道:“这只是小事,请陈真人跟我来。”

    他又看向明一几人:“这几位……”

    陈阳道:“都回去。”

    “好。”

    副统领带他们走到山下,军部的人都在这里。

    他们上了一架直升机,立刻前往军部。

    一个半小时后,直升机落下。

    然后换乘车辆,前往机场。

    一路上绿色通道大开。

    五个小时之后。

    他们抵达陵山机场。

    又一个多小时,陈阳一行人回到了陵山。

    而距离玄真死去,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

    这八个小时,让陈阳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一时间都有些真假难辨。

    “住持住持,你终于回来啦。”

    刚走进山中,便有一群动物围了过来,绕着陈阳叽叽喳喳。

    旋即看见陈阳怀里抱着的玄真,一头野猪好奇道:“住持,这位道长怎么了?”

    陈阳挤出笑容:“睡着了。”

    “我有点事情,先上去了。”

    然后加快脚步,向着山上走去。

    山顶上。

    道观外面,有一个身影,走来走去。

    老黑和大灰趴在道观门前,望着这个光头身影,一脸烦躁。

    “臭和尚你能不能别转了!”老黑一脸的不耐烦。

    和尚是刘元基,这货今天一早就上山,要找陈阳。

    他知道陈阳不在山上,但不知道陈阳去哪里了。

    他先去了上真观,月林他们死活不肯告诉自己,陈阳究竟跑哪里去了。

    他差点就把上真观给掀了,要不是打不过陈无我他们的话。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刘元基无视老黑的叫声,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转来转去,嘴巴里一直重复一句话。

    “臭和尚疯了吧?”老黑趴在地上,也不知道这和尚到底犯什么毛病。

    这时,陈阳一行人从山下上来。

    看见突然回来的陈阳,老黑和大灰滋溜一下爬了起来。

    “师父!”

    他们叫唤着。

    刘元基看见有人上山,见是陈阳,直接跑了过去。

    刚靠近,被陈阳一手拨开。

    “玄阳,我有事……”

    没说完,就看见他怀里抱着的玄真。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强忍着烦躁,说道:“你先忙。”

    他有事情找陈阳,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至少对他自己来说,非常严重。

    这种严重的程度,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节奏。

    出事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来找陈阳。

    因为他苦逼的发现,除了陈阳,自己身边竟然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回到道观,陈阳把玄真抱紧卧室,放在床上。

    然后除了卧室,对明一几人道:“师叔,我要为师兄疗伤,你们先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就不要下山了,如果有人来找我,告诉他们我在闭关,谁都不见。”

    “玄阳……”明一喊住他,迟疑道:“不要勉强。”

    陈阳挤出笑容:“师兄没死,真的。”

    然后走进卧室,将门关上,锁死。

    玄真死了,死透了。

    但是他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师兄没有死,他只是受伤而已。

    否则,等不久之后,师兄突然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陈阳担心会把他们心脏病吓出来。

    “玄阳他…唉,感情太深,有时候也不好。”云霄摇头。

    金圆问:“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几人默然。

    因为他们,死了太多人。

    现在连陈阳也被牵连进来。

    陈阳今天等于把崆峒山彻底得罪死了。

    上到柳山遗等人,下到普通弟子,全部被他得罪死了。

    哪怕陈阳没有和普通弟子直接接触,但是柳山遗,林平海等人,代表的就是崆峒山。

    他把这些人按在地上可劲的踩呼,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使劲抽他们的脸。

    老黑和大灰来到后院。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匆匆一撇,看见陈阳抱着一个人回来。

    而且,师父脸上的表情,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

    屋子里。

    陈阳看着床上的师兄,已经失去呼吸,身体都亮了。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

    然后把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人形果实。

    果实通体如玉一般,晶莹剔透。

    根本不像是一颗果实,更像是一块经过雕琢精致的玉雕。

    “服用人参果,有什么要求?”

    陈阳看着手里的人参果,问道。

    “没有要求。”

    听着脑袋里的声音,陈阳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怕,怕系统突然告诉他,服用人参果,你得先聚集信仰。

    要真是那样,他估计能把系统拉来现实世界狠狠暴打一顿。

    他抓起人参果,凑近玄真。

    正准备给他喂下去,系统道:“你想清楚了吗?”

    “嗯?什么?”

    “这是人参果。”

    系统道:“是镇元大仙送给你的。”

    “你知道,人参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陈阳道:“师兄吃下去,就可以活过来。”

    系统道:“人参果,代表你拥有两条命。玄阳,振兴道门之路,道阻且长,你已经走了很多岔路。崆峒山,不该是这样的。你知道柳山遗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在崆峒山拥有什么样的地位吗?你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吗?”

    陈阳沉默几秒,说道:“所以,我应该杀了他们?”

    系统:“……””

    “是的,我应该杀了他们。”陈阳眯起眼睛:“南崖活的比我通透,有些话,他说的是对的。”

    系统持续无语中。

    他沉默了好几秒,才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阳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系统:“古诗是你这么用的么?”

    “意思表达明确就行了。”陈阳道:“我一直以为,道门大宗师,都是我师叔和吕宗师那样的人,后来才发现,他们那样的反而是少数,反而是不正常的。”

    “我一直以为,道门大前辈,都是大师姐那样的人,现在才发现,大师姐那样的,全世界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

    “你说,到底是大师姐他们固守了本心才是正确的,还是柳山遗那样凡事看利益,才是对的?”

    系统道:“存在有存在的道理,你这么问没有意义。”

    陈阳道:“师叔他们违反了规矩,被除名是程序正义。但既然已经被除名,就不应该继续追究。林平海他们的行为就是错的,我哪怕宰了他们也没问题。”

    “如果师叔他们是大宗师,林平海他们被除名,师叔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系统道:“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些。”

    “那你要说什么?”

    “我是告诉你,你走岔路了,你要做的,是尽快的让道门成为江南最大教派。”

    陈阳反问:“可能吗?”

    “你真把我当神仙了?”

    “小孩子都知道,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何况我现在刚刚在江南立足脚跟,你就让我继续扩大。”

    “就算是江南,都不是铁板一块,我稍微表现的弱势一点,他们就扑过来,要分我的道场,要抢我的资源。”

    “我有我的想法,你也别催,催了也没用。”

    “反正我是不觉得,换别人,能用一年的时间,把江南道门的名声打造成现在这样。”

    “你要是觉得我路走的太慢,你就给我指条明路。”

    陈阳一句话堵死系统。

    系统被他怼的浑身不舒坦,可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无声了半天,系统猛地反应过来:“我们讨论的不是人参果吗?”

    我特么差点被你绕进去。

    他道:“你别急着救他,我和你说清楚了,人参果就一颗,你给他吃了,就没有了。你也别觉得镇元大仙有多大方,这东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能拿到一颗,真的是你修来的福分。”

    “你现在给他吃了,连果核都没有我告诉你。”

    陈阳问:“人参果没有果核?”

    系统道:“你关注点到底在哪里?”

    陈阳道:“要是有果核,用灵土种的话,说不定也能种出一颗人参树。”

    系统:“……”

    你特么真的想多了!

    你当人参果是什么啊!

    “你真要给他吃?”

    “嗯。”

    “我不劝你了,随便你吧。”

    系统觉得他废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给就给。

    陈阳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况且这是自己的师兄。

    要是没有人参果也就算了。

    他有,还见死不救,抱歉,他做不到。

    人参果很大,师兄的嘴巴很小……

    而且,尸体失去了吞咽功能。

    他有点担心。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有多么的多余。

    入口即化了解一下?

    当他将人参果给师兄服用后,听见系统叹息了一声。

    他直接无视,静静地看着师兄。

    但是,半天没有见师兄睁开眼睛。

    “系统,人参果是不是过期了?”

    “慢慢等。”

    “等多久?”

    “快一点的话,十天半个月,慢一点的话,一年半载。”

    “这么久?”

    “服用人参果,等于重获新生。他的身体,会得到一次新的生机,他的修行天赋会因此而提高,甚至会在短时间内超过你。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并没有。”陈阳脸上有了笑容:“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好事。”

    “呵呵。”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去忙你该忙的事情吧。”系统道:“据我所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有你要忙的了。”

    陈阳深以为然。

    如果师兄不出事,他在解决南崖之后,原本是打算要去一趟终南山和龙虎山的。

    也顺便,去一趟洪家。

    茅山关发生的事情,他全部记在了小本子上。

    他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看着师兄胸前的伤口,有恢复的迹象,然后起身离开了。

    金圆几人坐在院子里,低声交谈,从脸上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情绪不佳,谈论的话题也有点沉重。

    明一很疲倦,半个身子都趴在了石桌上,两眼昏昏欲睡,整个人苍老又疲惫。

    大灰和老黑就蹲在门外,陈阳一出门,他们就迎了上去。

    “师父,你没事吧?”

    他们关心的问道。

    陈阳微微一笑:“没事,去摘点菜,我饿了。”

    他们见陈阳笑的没有一点压力,顿时松了口气,跑去菜园了。

    陈阳走过来,还没坐下,刘元基就跑了过来:“玄阳,我有事情和你说。”

    “你去过茅山关了?”

    “凌晨出来的。”

    “先等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我很着急!”刘元基说道。

    陈阳道:“我这边也是急事,你再等等。”

    “……那我等你。”刘元基蹲在地上,眉毛揪在一起。

    陈阳挺好奇的,但他现在真没时间去了解。

    他走过去,轻声道:“师叔,进屋休息吧,我给你疗伤。”

    “哎。”明一强打精神,由他扶着,进了柴房。

    一躺床上,明一就睡过去了。

    呼吸很微弱,生命体征也非常的微弱。

    陈阳搭着他的脉搏,明一的身体,已经遭到了一个吓人的程度。

    他的丹田两次被废,损的不只是道行,身体也受到极大的损伤。

    陈阳拿出银针,施展灸法,用真气短暂为他身体进行疗养。

    废掉的丹田,还是有机会重新恢复。

    但即使恢复了,也难以重回以前道行。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明一自废道行的时候,不可能没想过这一点。

    陈阳就算能让他的丹田恢复,也一定是有上限的。

    就像他的丹田第一次恢复时,用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恢复到筑基。

    而这一次,不要说筑基了,能回到开窍,就已经很不错了。

    陈阳走进厨房,苦恼的发现,没药材了。

    道观只有一些简单的药材,但是固本培元所需要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有。

    龙血没了,龙髓也没了。

    那一株千年野参,也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

    “云霄师叔。”陈阳冲院子里喊:“灵威观还有长寿仙吗?”

    “有,你要多少?”

    “两颗吧。”

    “行,我让人送过来。”

    “再送点野参,虎杖……”

    陈阳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材的名字。

    云霄嗯了一声,摸出手机打过去。

    他现在虽然不是灵威观的住持,但关系还在。

    灵威观几个管事的,都是他的师弟。

    一通电话打完,云霄表情有点阴沉。

    金圆问:“怎么了?”

    云霄道:“梁东恒要干涉灵威观新住持的任命。”

    “他有这个资格吗?”

    “没有,但他是会长,多少有点影响。”

    云霄道:“你也打电话问问,我听说他派人去玄妙观了。”

    金圆握着茶杯的手晃了一下,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李文民和星砚,也摸出手机。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不管自家道观寺院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干涉不了。

    一通电话打下来。

    金圆表情不太好看。

    梁东恒的确派人去了玄妙观。

    六和塔和福星观,没有碰见这个事情。

    他们显然是幸运的。

    李文民道:“你不应该担心,梁东恒的触手还没那么长,伸不到佛门。”

    星砚摇头苦笑:“我担心的可不是佛门。”

    六和塔历任方丈的责任,就是镇压钱塘江,守护钱塘江。

    按照正常的步骤,他会开始挑选下一任方丈,并对其进行考验。

    考验的方式,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他现在无法做到。

    六和塔虽然单独存在,但毕竟也属于佛门。

    以六和塔的独特地位,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李文民嗯了一声,眼神微微暗淡,有些烦恼。

    星砚担心的,他也担心。

    六和塔,福星观,守护钱塘江这么多年,本身一定有不同的地方。

    道观里供奉的神仙,藏宝阁里历代住持留下的法器,道法,甚至神通,都是不可多得的。

    他开始有点担心了。

    “玄阳。”李文民喊着他的名字。

    “道长你说。”

    “别喊我道长了。”李文民摇头:“我现在就是一个江湖散修,喊我名字吧。或者,你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师叔也可以。”

    “我刚刚和师弟通了电话,我会让他尽快担任福星观的住持,如果遇见阻碍……不,一定会遇见阻碍。”

    他忧心忡忡道:“你如果有能力帮忙,就帮一把。”

    “一定。”陈阳点头。

    越是混乱,越是容易招惹一些混蛋。

    他们都是为了铲除南崖,才被迫除名。

    现在恐有一身道行和能力,却没办法使出来。

    这种感觉相当的糟糕。

    金圆道:“有时间的话,也去一趟玄妙观,别给梁东恒钻了空气。”

    “嗯。”

    陈阳道:“等师兄的伤稍微好一点。”

    金圆问:“玄真他…真的没什么问题?”

    陈阳一笑:“当然,很快就会好的。”

    几人对视一眼,感到不可思议。

    人死还能复生?

    就算是冰肌玉骨的大前辈,也不敢说,能逆天改命。

    看陈阳的表情,不像是忽悠他们。

    可是,到底怎么做到的?

    让人不能理解。

    “师叔,你们考虑过,以后怎么办吗?”

    陈阳不是很在乎外界的看法。

    哪怕他们现在人人喊打,陈阳照样可以让他们待在陵山道观。

    谁敢说半句话?

    陵山是他的,道观也是他的。

    他愿意让谁住就让谁住。

    “以后……”

    几人目光空洞,半晌道:“以后再说吧。”

    其实他们想过。

    只是刚刚离开道门,他们需要一个时间去适应。

    等适应好了,或许会去山里,寻个清静。

    又或许,会去某个山关,默默的守护着。

    毕竟,正常的守山、镇山的途径,他们走不通了。

    道门不会准许他们守山的。

    陈阳道:“我倒是有个想法。”

    “上真观打算招收一些弟子,师叔要是有时间,就去那里,带一带他们,教他们修行。”

    金圆道:“别这么做,这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陈阳道:“我不怕麻烦。”

    “而且,谁规定被除名,就不能进入道观了?外聘的方式,不冲突。”

    他们闻言,稍稍的有点心动了。

    如果真的可以重回道门,就算是以这种方式,没有任何的名利,他们也愿意。

    可是,风险的确存在,而且还很大。

    他们到时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陈阳是道门真人,要是有人故意使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

    “到时候再说吧。”

    “嗯,那就到时候在说。”

    陈阳站起来,对蹲在门口的刘元基道:“老刘。”

    对他使了个眼色,陈阳向前院走去。

    刘元基急忙跟上。

    陈阳来到前院:“我进去上炷香。”

    刘元基道:“我也上一炷。”

    “你一个和尚,上香别不别扭?”

    “我现在需要有人慰藉我的心灵,只要能缓解我的情绪,管他是道士还是和尚。天下大同你懂不懂?”

    “你怎么了?你心灵还需要慰藉?”

    他们走进大殿,刘元基取了一炷香,说道:“先上香,等会再说。”

    他现在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上了香,两人出门,站在道观门口。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玄阳……”刘元基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每次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陈阳看的分外蛋疼。

    “你到底说不说?”

    “我……”

    “你……”

    “我不是去了茅山关吗?”

    “嗯?”

    “茅山关…真大。”

    “……”

    “我跑了不少地方,那块地图你还记得吧?”

    “我就是跟着地图上走的,我运气特别好,一只妖都没遇见,你说神奇不神奇?”

    陈阳道:“这有什么神奇的,茅山关大门那一片,鲜少能碰见。”

    “可我路上看见不少尸体。”

    刘元基道:“真的,至少有七八具尸体,全都是被吃的差不多的尸体。而且有好几具尸体,最多就死了几个小时,就是那种情况,我都没碰见妖。”

    “那是你运气好。”

    “运气…”刘元基低着头,说道:“我运气好像是挺好的,一只妖都没碰见,还捡了两只妖的尸体,还顺便摸了一个大妖的老巢,弄到不少好东西。”

    “……”陈阳眼角抽抽:“你逗我呢?”

    刘元基指着银杏树:“树下面那堆东西看见没?”

    陈阳看过去。

    树下面,果然有一堆东西。

    刀剑,草药,妖尸,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那些就是我从大妖巢穴带回来的。”

    “你…从地图上找到的巢穴?”

    “不是。”

    “那你怎么找到的?你胆子也真大,找到了,还真敢进去?”

    他怎么这么不怕死?

    一个刚开窍的和尚,敢去大妖的巢穴,还特么活着出来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

    “你说。”

    “我…我其实碰见那只大妖了。”刘元基道:“我进去的时候,那只虎妖就在洞里。”

    “他没宰了你?”

    “没有。”

    刘元基摇头:“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他送给我的。”

    陈阳:“……”

    要不是刘元基这么一本正经,陈阳真的觉得他在说笑话。

    “他送给我之后,还给我跪下,磕头。”

    “然后,还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茅山有十二位灵物,他带我去的,就是其中一个灵物。那个灵物,是一只猴子。”

    “猴子?”陈阳顿时来了兴趣:“你见到了?”

    “没有。”他摇头。

    陈阳皱眉:“没见到?你到底在说什么?”

    刘元基道:“猴子死了。”

    “那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

    “嗯。”

    “那就好。”陈阳道:“不要和别人说起。”

    刘元基嗯了一声,说道:“那头虎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还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刘元基忽然看着他,眼神定定的,许久,才说道:“我就是那只猴子。”

    陈阳脖子僵硬的转动,看着他,张开了嘴巴,一脸震惊。

第1054章 他是灵修【8000字】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郑板桥,斜拉索桥。

    “呼呼~”

    一阵风吹了过来。

    打乱了陈阳的头发,陈阳摸摸头发,才发现,头发乱了。

    他看着刘元基,突然有点羡慕他的光头。

    一颗光头……

    一个和尚……

    怎么会是茅山关的转世灵修呢?

    这秃子,是不是骗自己?

    “你…”

    “我没骗你。”

    刘元基好像猜到他在想什么。

    “唉。”刘元基很惆怅:“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

    你问我,我问谁?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

    论天赋,论道行,就是论帅气程度,他都是一般般啊。

    怎么会是灵修?

    “其实我天赋很好的。”

    刘元基就像是突然会了读心术,不用陈阳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阳怀疑他不是猴子,而是蛔虫。

    从茅山关出来后,刘元基发现自己变了。

    变得敏感,细腻。

    可以从别人的一点反应,看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当然不是他的特异功能。

    纯粹就是心里太紧张了。

    “除了我,你还对谁说过?”

    “没有了。”

    “那…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怎么可能。”刘元基摇头。

    “那你想怎么样?告诉所有人,你是灵修?”

    陈阳道:“你知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说句政治不正确的话,你最好别再去茅山关,也别去茅山了。赶紧买车票,离开陵山,离开江南,走的越远越好。”

    刘元基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然呢?”陈阳送他两颗大白眼:“难道我应该劝你公布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茅山关吗?”

    “不知道。”

    “因为我也想去看看,我是不是灵修。”

    “你是吗?”

    “你觉得呢?”陈阳道:“我不想去,但是他们和我提起,我又觉得,还是去一趟吧。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去看看。如果不是,皆大欢喜……”

    “如果你也是呢?”刘元基追问。

    陈阳沉吟片刻,说道:“我没做好准备。”

    他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所以他能理解刘元基此时此刻的心情。

    男孩子谁小时候还没有当救世主的梦想?

    可是梦想和梦想成真,是两码事。

    灵修的身份,给刘元基带来的惊恐,远比兴奋要多。

    “反正你要是问我,我就劝你别去了。你现在只是听那虎妖说的,所以你也往好的方面想,或许是虎妖忽悠你呢?你也知道,有些大妖就有这个毛病,喜欢忽悠人。”

    “……”刘元基道:“他没那么无聊吧?”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件事情我当做不知道。”

    陈阳摆了摆手。

    他没有更好的建议。

    刘元基道:“玄阳,要不然,你陪我去一趟?”

    “去哪里?茅山关?”

    “嗯。”

    “去干什么?”

    “我想验证一下。”

    “你考虑清楚在来找我。”陈阳皱眉道:“验证了,你就真的摆脱不了了。茅山关一旦出什么事情,不用别人求你,你自己就会主动凑上去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记忆苏醒,不是好事。没那个心理承受能力,就别逞强。”

    现在只是虎妖对他说,但他记忆没有觉醒,他还有的选择。

    一旦等他灵修的记忆觉醒,他就不是刘元基了。

    他绝对相信,所有镇压山海关的灵物,一定拥有绝对的责任。

    一旦山关发生危险,这些灵物,定然不会推辞。

    就算危险当头,就算明知失去自由。

    “那我在想想。”

    刘元基果然怂了。

    他道:“我看道观后面空着一片地。”

    “你想干什么?”

    “空着也是浪费,我打算盖个房子。”

    陈阳问:“你要住多久?”

    “先住着吧。”刘元基有气无力的道:“97号那边,我不打算干了。”

    “冯部长能放你走?”

    “不放也得放,反正我不回去了。”

    他县在哪里还有精力考虑这些。

    陈阳道:“那你好好和冯部长说,人家也挺照顾你的,做事别太混蛋。”

    “我知道。”

    刘元基摆摆手,向道观后面走过去,勘察地形。

    第二天一早,陈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道观来了不少人。

    “对,就是这边,改几间屋子,不用打地基,赶紧盖上就行了,不能差你们钱,十万够不够?”

    外面响起刘元基的声音。

    陈阳推门出去,看见刘元基和一群工人。

    工人还都是老熟人。

    之前修山路的马南景。

    一见到陈阳出来,马南景赶紧走过来:“陈道长,好久不见。”

    “马施主你好。”

    “陈道长,你这边要盖房子啊?”

    “呃……对。”

    “你放心,我肯定给你盖好。”

    马南景年后就想来陵山道观上炷香,结果人来了之后,才发现道观没人。

    不过还是进去上了一炷香。

    虽然没人,但是老黑和大灰一直都在。

    他们早就成为陵山道观的名片,老香客都不陌生。

    陈阳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便是进屋去了。

    刘元基连图纸都准备好了,陈阳突然觉得他昨天是不是忽悠自己。

    真实目的,是来这里常住?

    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

    陈阳一座大殿一座大殿的上香,从祖师殿出来的时候,站在院子里,望着面前三座大殿。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天师府巨大的门庭。

    陵山道观,貌似有点小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天师府那样的存在。

    单纯的论名声,一百个陵山道观,也不如天师府。

    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至少在这一年之内,陵山道观打出去的名气,真的不比任何一座道观小。

    但是,名声必须得和道观本身平衡才行。

    要不然名声大了,道观却只有三座大殿,人家千里迢迢闻名而来,肯定会失望。

    “嗡~”

    手机响起。

    玄玉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便听见玄玉焦急的声音:“玄真怎么了?”

    “没事。”

    “你别骗我,他到底怎么了?”

    “真没事。”陈阳道:“受了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

    玄玉有点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他刚好昨天从茅山关出来,不是他想这么早出来。

    而是被赶出来的。

    江南几个道场的真人,进去赶人了。

    估计是打算把茅山关给封上。

    他一出来,就听说了这个事情。

    这都不是他主动去打听。

    事情太大了。

    而且,这件事情早就出圈了。

    别说道门,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他听了个大概,又找其他人询问,最后还是从李远山那边得知的具体。

    得知玄真死了,他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可能?

    自己来茅山关的时候,玄真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怎么就突然死了?

    他第一时间想找师父,可是师父他们在上方山,又没信号。

    从李远山那里得知,陈阳当时也在,于是就打来了电话。

    可是,他明明听李远山说,玄真死了,虽然李远山也说的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但不管怎么听,李远山那副悲伤到绝望的语气,都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陈阳现在告诉他,玄真没事,只是受伤。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他觉得李远山是不是故意逗自己玩。

    “你在哪里?”

    “陵山道观。”

    “我马上过去找你。”

    “你在陵山?”

    “刚从茅山出来。”

    匆匆的挂了电话,玄玉立刻赶过来。

    来了也好,他现在没时间外出。

    这件事情,估计这两天就会传开。

    到时候要是传到师叔他们耳朵里,肯定会担心。

    万一因为太担心,而突然下山,对他们也不好。

    下午的时候,玄玉过来了。

    一上山,就看见道观外面,金圆他们在指导大灰和老黑修行。

    道观后面轰轰轰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盖房子。

    陈阳则是在树下面修行。

    “玄阳!”

    他走过去。

    陈阳睁开眼睛,甩了甩胳膊,问道:“你去茅山关了?”

    “嗯。”玄玉问:“他人呢?”

    “屋子里休息呢。”

    陈阳走前面。

    玄玉一边跟着一边问:“真没事?”

    “嗯。”陈阳笑道:“我说话都不信么?”

    “不是,可是…”

    “行了,跟我过来吧。”

    陈阳推开门,两人走进卧室。

    玄真就躺在床上。

    胸口的伤势,已经彻底的愈合,开始结痂。

    陈阳今天早上起来,就惊喜的发现,师兄的外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呼吸也恢复了。

    和昨天完全是两个状态。

    昨天他就是一具尸体。

    而现在,已经恢复了生命体征。

    说的难听点,就是一具尸体加一口气。

    但至少,恢复生命体征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意识就能恢复。

    玄玉看着呼吸平稳的玄真,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下。

    他一脸疑惑:“李叔叔怎么说,他不行了?”

    陈阳道:“关心则乱,当时看上去是挺凶险的,但其实没有伤到根本。而且,我的医术你还不了解?只要不死,就没我治不好的。”

    玄玉心里没什么怀疑。

    他不在现场,没看见当时的情况。

    要不然,他肯定怀疑陈阳的话。

    从屋子里出来,玄玉问了当时的情况。

    “你在崆峒山闹得,有点大啊。”

    玄玉一脸的担心。

    陈阳在崆峒山做的这些事情,他只是用耳朵听,都觉得凶险。

    “柳山遗,那是道门的大前辈吧?我听说他有一百多岁了,至少也是筑基的道行。”

    “他们也配做大前辈?除了活的久了点,还有呢?”

    陈阳轻笑道:“德不配位。”

    玄玉道:“你以后还是少去崆峒山。”

    陈阳道:“没事我肯定不过去。”

    “你有时间去一趟上方山,和师叔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师兄,等师兄伤势好了,我送他回京城。”

    “嗯,我等下就回去。”

    陈阳没留他。

    见面叙旧,什么时候都行。

    但他现在得先让师叔他们放下心。

    玄玉走后,陈阳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

    法初的电话,法明的电话,杜长恒的电话……

    一通通电话不断的打过来。

    全是询问崆峒山的事情。

    陈阳压着林平海几个大宗师,和柳山遗几个大前辈的事情,彻底的传开了。

    和陈阳关系较好的几人,打来电话询问。

    同时也委婉的询问,有关于灵修的事情。

    而此时,外界关于崆峒山发生的事情,也是相当的火热。

    茅山道场。

    除了镇守在茅山关的护法真人,其他人,此刻正坐在会议室内。

    而且,会议室内,除了茅山道场的人外,另外几座道场,也派了人过来。

    “陈玄阳是灵修。”

    一个老道长开口,说道:“这个消息,基本上被证实了。”

    鲁天星问:“怎么就证实了?他好像没有承认吧?”

    “承认不承认有区别吗?”云台山道场的护法真人,张平泽,轻轻敲了敲桌子:“林平海他们是什么人?三个筑基的大宗师,被他一剑劈飞了,这还不能证明?”

    鲁天星道:“陈玄阳也是筑基。”

    “柳山遗呢?”张平泽反问一句。

    鲁天星道:“他有秘法。”

    张平泽摇头:“你告诉我,什么秘法,能让一个刚刚筑基不到一天的道士,一步登天?”

    鲁天星道:“张真人对陈玄阳不了解吧?”

    “你可以去查查,陈玄阳一年之前,就已经施展秘法屠龙了……”

    “这是秘法吗?”张平泽打断他,直视他的双眼:“你也是道门真人,修行了几十年,该接触的都接触过。”

    “一年之前,陈玄阳是什么道行?开窍都未必吧?”

    “我就问问你,你自己也问问自己,咱们道门,有什么秘法,能让一个连窍门都没开的道士,一步登天到可以仗剑屠龙的地步?”

    鲁天星皱眉,不说话了。

    这种事情,不去谈论也就算了。

    可是真的细究起来,的确圆不上。

    陈阳就用一句“秘法”来搪塞,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这种话,偏偏普通人也就算了。

    但他们都修行了几十年,哪一个不是和大妖打过交道,不是钻研修行?

    公认的,几个道门祖庭的传承、秘法,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一个人,跨越数个境界。

    陈阳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严重的违背了基本法。

    在此之前,不是没人去猜测,他会不会是转世灵修。

    但那种环境下,没人会去说。

    这话,现在由南崖的口说出来了。

    一些人也就不用忌讳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拉出来讨论。

    而且,这也的确是目前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

    “他是灵修,毋庸置疑。”

    张平泽一锤定音,说道:“我们江南出了一个灵修,这是好事。”

    “但是呢,我们也必须重视起来。”

    “陈真人太年轻了。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位真人,手里面还握着五座道场。放在世俗界,这就是年少多金且成名,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鲁天星不禁皱眉。

    他越听张平泽的话,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实力越强,肩上的责任就越重。尤其是灵修,身上担着怎样的责任,不需要我多说吧?”

    “这股力量,如果不加以引导,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南崖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张真人,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公洞道场的齐云修真人问道。

    张平泽道:“我想提个建议。”

    “各位先听听,如果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将这份建议,拿出来实施。”

    “张真人请说。”

    众人也想知道,他想说什么。

    张平泽道:“灵修,最后的归宿一定是山海关。这一点,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蹙眉。

    这种话,说的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可事实上,并非每一个灵修,都愿意在山海关出事的时候,选择放弃自由。

    见无人说话,张平泽继续道:“既然这是他们的归宿,也是他们的使命。那么我们需要保障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忠诚。”

    “陈真人一定觉醒了记忆,并且获得了传承。但是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座山海关的转世灵修。但是这一点,大家应该没有不同的意见吧?”

    他们已经认定,陈阳能够无视对方道行深浅,轻松提升自身道行,源自于他是灵修。

    所以,此刻张平泽问出这话,依旧没人反对。

    张平泽道:“一个已经觉醒了记忆,获得了传承。并且连柳山遗在他的面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各位,你们不觉得,如果这样的人物,起了异心,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吗?”

    鲁天星锁眉道:“张真人的担心,很多余。”

    “多余吗?”张平泽呵呵一笑:“两天之前,这位陈玄阳真人,拜山崆峒。”

    “为了几个被道门除名的败类,打伤了林平海三位大宗师,逼柳山遗几位大前辈下跪。”

    “鲁真人,你现在还觉得,我的担心,多余吗?”

    鲁天星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

    他不知道张平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但很明显,他说的这些话,对陈阳很不利。

    他们五座道场,毫不夸张的说,在江南道门,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以及,强大的实力。

    每一座到场,都可以当做一座道观看点。

    不过,这座道观,没有住持这样可以一个人就命令整个道观的存在。

    但是,却有护法真人,护法大宗师,护法灵兽,已经,执事。

    清晰的职位划分,并不会让道场变得零散一片。

    各司其职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需要负责的一块。

    如果今天张平泽的建议,真的得到了支持。

    对于陈阳,是非常不利的。

    而且,几乎无人可以更改这股意志。

    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张平泽到底要提什么建议。

    但对陈阳,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建议。

    “张真人,说一说你的建议。”有人说道。

    张平泽一笑,说道:“我的建议很简单,请陈真人暂时脱手道场的管理,也不要继续担任陵山道观的住持。哦,对了,我听说他是陵山市道协的荣誉会长?也一并撤了吧。放弃一切道门内部的职务。”

    “你疯了吗?”

    鲁天星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

    这一次,不只是他。

    就是其他人,也都觉得,张平泽说的这番话,有点傻逼。

    “他如果真的是灵修,你这么做,就是在逼他做一个坏人!”

    “灵修是我们道门的英雄,是我们道门的恩人,没有他们,山海关能如此太平?你我能有机会,在道场安心的修行这么多年?”

    “张真人,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趁机攫取陈真人的道场!”

    鲁天星毫不客气的说道。

    张平泽也不生气,笑着道:“鲁真人别生气,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且最终也一定得这么做。”

    “但是呢,现阶段肯定不能这么做的。”

    “你能想到的,我当然也能想得到。”

    “所以,我真正的建议,是希望陈真人暂时来茅山,或者其他山,做一段时间的守山人。”

    守山人?

    众人轻咦一声,这似乎,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

    对普通的弟子来说,守山人的身份,是一份荣耀。

    而对上了年纪的道长而言,这份身份,更多的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以守山,让陈真人对道门,产生归属感。”

    “另外,与儒教,佛门,武协,举办一些交流会,也请陈真人参与。”

    守山,让陈阳对道门产生归属感。

    交流会,则是让陈阳代表道门,争取荣誉。

    一内一外,绝对可以让陈阳对道门产生不可分割的情感。

    如此一来,以后山关发生任何危难,请他前去,他必然不会拒绝。

    这么一推测,张平泽的建议,貌似还真有几分可实施性。

    “张真人,你说这么多,就算我们同意,也没用。我们不能代表陈真人,守山不守山,你得问陈真人的意见才行。参不参加交流会,你还是得问陈真人。”鲁天星说道。

    不管张平泽说的再好听,他都还是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

    张平泽看向他:“鲁真人好心对我有点意见?”

    鲁天星面无表情道:“张真人多想了,既然是讨论,你有你的观点,我也有我的想法。难道我与你观点不和,就是对你有意见?”

    张平泽点点头:“鲁真人说的对,是我小人之心了。”

    他看向其他人:“各位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齐云修问:“陈真人若是去守山,他的道场,怎么办?”

    众人一齐看向张平泽。

    张平泽道:“陈真人若去守山,他的道场,我们理应要帮忙照看。不过具体怎么帮,到时候再说吧。”

    齐云修道:“也好,那就到时候在说。”

    “这件事情,张真人多多操心。”

    张平泽笑道:“我一个人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也没有这么多时间。既然这是我们江南的事情,各位也不能太推辞。”

    “张真人说的是,不过还是先等等吧。”

    “我觉得,不如先去崆峒山,给柳道长道个歉。”

    “道歉是必须要的,不管是谁,走出江南,代表的都是我们江南道门。陈真人做的事情固然不妥,但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追究他的过错。年轻人,谁还有犯过错呢?”

    鲁天星听着他们的话,感到十分的不能理解。

    他们怎么就把事情的基调定下来了?

    就好像,陈阳去守山,已经被确定。

    可是以他对陈阳的了解,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大宗师出面,陈阳也绝对不会去守山。

    凭什么他们就有这份自信?

    而且,他们说的再怎么隐蔽,鲁天星也能听出来他们要表达的意思。

    他们就是想趁着陈阳去守山,分食陈阳的道场。

    就这么猴急?

    而且,什么时候起,他们变的如此利益了?

    鲁天星看不明白了。

    等到会议散了。

    其他道场的人离去了,鲁天星还坐在椅子上,一双眉头紧锁。

    “鲁天星,你押错人了。”

    杨真站在他面前,轻笑着说了一句。

    鲁天星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杨真道:“你知道张平泽后面是谁吗?”

    “孙秀成。”他点出这个名字。

    “张平泽好端端的,为什么提出这些东西?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

    “陈玄阳,是灵修,注定要失去自由的灵修。”

    “灵修,是不配拥有道场的。”

    “你是不是还以为,他们今天说的,让他去守山,去参与交流会,必须要征得他的同意?”

    “你真天真。”

    “他有什么资格做选择?”

    杨真冷笑,丝毫不掩饰对陈阳的不屑。

    “说句好听点的话,他是灵修。大家因为他的身份,会好好对他,满足他一切要求。”

    “说句难听点的,大家不帮他,他活不过明天,你信不信?”

    “他该庆幸自己手里有道场,要不然,谁会尽心尽力的帮他?”

    “还要去崆峒山,替他道歉。他的待遇已经足够好了。”

    “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少跟他接触。你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多多注意,别以为你是护法真人,就没人敢动你。张平泽背后是孙秀成,他今天传达的意思,是孙秀成的意思。”

    “你连这一点都看不透,挺让人失望的。”

    丢下这些话,杨真转身走了。

    鲁天星眉头依旧紧锁。

    他好像听明白了。

    孙秀成。

    他如果没有记错,此人好像是孙家的嫡传的孙子。

    孙家,一个在世俗商界,政界,以及道门,都拥有不俗地位与能量的世家。

    孙玉林,一位道门的大前辈,同时也是孙家的掌舵人。

    当年镇压乱世时,丢了一条胳膊,所以又有独臂道人的别称。

    这位大前辈,在江南地位奇高,享誉盛名。

    他的儿孙辈,也都有不俗的天赋,且大部分都是修行中人。

    今天张平泽来这里,以他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会说出这些话。

    但凡有点认知的人,都知道,他代表的是孙秀成。

    陈阳要是没有灵修这一重身份也就算了。

    毕竟以他自己的能力,做了这么多事情,谁都不敢打他的主意。

    然而灵修的身份加持,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而让人看见了一些希望。

    以前敢想不能做的事情,好像也在一夜之间,绽放出了希望之光。

    身份曝光的灵修,最后的归宿,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山海关。

    ……

    “他是灵修?”

    梁东恒得知此事,差点笑出了声音。

    一个灵修,胆子大到去羞辱大宗师,大前辈?

    这特么是脑子丢在家里忘记带出来了?

    他靠在椅子上,脚尖在地板上轻轻点着,身子跟着转椅转动。

    “让陈玄阳过来一趟。”

    “等等。”

    梁东恒刚说完,又立刻道:“我去见他吧。”

    “他可是灵修,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让他下山呢?”

第1055章 我是梁东恒,我杀了人【8000字】

    回到陵山的第四天。

    陵山道观发生了一件事情。

    一件让金圆几人,三观受到冲击的事情。

    玄真真的活过来了。

    “师兄,你抬抬手。”

    屋子里。

    陈阳对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玄真说道。

    玄真伸了伸手。

    “师兄,你动动腿。”

    玄真动了动腿。

    “师兄,你张张嘴……”

    “我没事了。”玄真哭笑不得。

    陈阳挠挠头:“真没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今天早上一睁开眼,他就发现,玄真醒了。

    没办法,太激动了。

    虽然知道玄真肯定没事,但还是激动。

    “没事,身体很好。”玄真从床上坐起来,拔开胸前的衣服,看着已经长出新肉,只剩下一丁点不太清晰的疤痕的胸口,有点想不通。

    那把剑刺穿身体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在流逝。

    然后灵魂一片浑噩,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片温暖包裹了自己。

    再接着,意识恢复了。

    再接着,就是现在。

    所以,那一剑,并没有杀死自己?

    他觉得南崖不是这么马虎的人,可自己的确没死。

    他归结为自己的运气够好。

    从屋子里走出来,经过陈阳治疗的明一,比四天之前的状态,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看见玄真,古井无波的脸庞,写着震惊。

    金圆几人看见玄真,露出同样的表情。

    然后,全部看向陈阳。

    他真的没死?

    心脏被刺穿,还能平安无事?

    这小子的医术,已经强大到这种牛叉的地步了?

    传说中的都市超级医仙吗?

    他们走过来,围着玄真饶了几圈,盯着他的脸一直看,就差扯他脸皮了。

    玄真被看的不解:“前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什么。”几人摇摇头,又走开了。

    心里对陈阳的医术,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

    他们觉得,南崖当时那一剑,肯定偏了。

    反正他们绝对不会往别的方面想,绝对不会觉得,陈阳能起死回生。

    至于人参果什么的,就算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都绝对不会相信。

    “玄阳!”

    山下响起一个声音。

    还没看见人,声音就传来了。

    陈无我跑上了山,跑进道观后院。

    “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上真观都要被掀翻了!”

    “怎么了?”

    陈阳眉毛一挑,第一反应,有人来找麻烦了。

    胆子也够大的,敢来上真观找麻烦。

    有胆子来陵山道观啊!

    看自己怎么教他们做人。

    “是谁?”他问。

    “很多。”陈无我一脸不爽道:“一天换一拨,这群家伙烦得要死,都说了你不在不在,他们还不信。”

    陈阳问:“他们找我干什么?”

    陈无我道:“我哪知道啊,一个个都不肯说,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

    陈阳问:“你没告诉他们,我在陵山?”

    “没说啊,不是怕你有事情吗。”

    “没事,他们在来,你就让他们来这里。”

    看样子不像是找麻烦的。

    要不然,陈无我也来不了。

    真要是找麻烦的,陈阳估计就只能从别人的嘴巴里知道上真观出事了。

    “对了,你到底是不是灵修?”

    “不是。”

    “真不是?”

    “可是他们都说你是。”

    “是不是我自己不知道吗?”陈阳摇头:“真不是。”

    这话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了。

    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

    陈无我道:“现在外面都传你是灵修,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有多火,简直都出圈了。”

    “哦?”这可不寻常。

    灵修而已。

    虽然他对这个身份不是很感兴趣,虽然他知道这个身份代表什么。

    但道门也不全是麻瓜。

    就算他们知道自己是灵修,能怎么样?

    羡慕嫉妒恨?

    还有呢?

    没了吧?

    至于闹得这么大?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

    陈阳走过去,看见门外的人,不冷不热道:“梁会长,稀客啊,有事吗?”

    梁东恒微笑道:“陈真人,不请我进去坐坐?”

    “梁会长有事就说事,道观太小,没地方坐。”

    陈阳一点面子都不给。

    哪怕他带着笑脸来,陈阳也没对他有什么客气。

    南崖临死前说的话,对他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在这里,他没办法斩草除根,把一切隐患都解决。

    但也不会去和别人玩什么虚与委蛇这类浪费时间和精力的把戏。

    他得罪过梁东恒,梁东恒也不可能和他化敌为友。

    那就保持撕破脸皮的状态。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梁东恒嗯了一声,好像一点也不介意。

    “那行,咱们就在这里说。”

    “先恭喜陈真人,我早就该想到的,像陈真人这么的优秀,也只有灵修,才能符合你的身份。”

    陈阳:“???”

    “陈真人,据我所知,现在你很火啊。你的名字,已经走出江南省,走向全华国了。”

    “要是按照娱乐圈的划分标准,你现在至少也是一线明星。”

    “我不是灵修。”陈阳说道。

    他觉得和这种人解释,没什么必要。

    但是想了想,还是解释一句吧。

    “不是?呵呵,我能理解。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承认。”

    梁东恒一副我了解你的表情和笑容,很欠揍。

    陈阳表面呵呵,已经准备下逐客令了。

    “陈真人,给我三座道场,我保你无忧。”梁东恒突然说道。

    陈阳愣了下:“什么?”

    梁东恒盯着他看了两秒:“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处境。”

    “我是什么处境?”

    “可怜。”

    梁东恒确定了,他是真的不清楚。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名贵的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情。我今天说的话,对你一直有效。我的电话你有的,记得打给我。”

    “哦,对了,过几天灵威观新住持上任,我会让人给你送请帖,记得过来。”

    他说完就走,一点不脱离带水,很潇洒。

    与上次被陈阳赶走相比,这一次他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舒畅感。

    虽然陈阳还不清楚自己究竟面临什么处境。

    但是他仿佛已经看见,陈阳主动给他打电话,求他帮助自己的场面。

    那一定会令人感到很愉快吧。

    “灵威观新任住持?”

    陈阳皱眉,这家伙,已经把手伸到灵威观了?

    还真够迅速的。

    他回到道观,正准备去找云霄。

    就看见云霄脸色阴沉着从后院外面走进来。

    “啪!”

    他一巴掌拍在石桌上,要不是质量够好,桌子都得散。

    “梁东恒这王八蛋!”云霄骂道。

    几人走过来:“怎么了?”

    云霄道:“他把马宏海给弄来灵威观了!”

    “马宏海是谁?”

    这名字太陌生了,连明一都没听过。

    “津门白云观的住持。”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人。

    “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准备让马宏海担任灵威观的新住持。”

    金圆惊讶道:“你那几个师弟,没人站出来说话?”

    “他们被举报了。”

    说起这件事情,云霄更加愤怒了。

    他的师弟,已经其他的执事,竟然全部被举报了。

    举报的理由,是贪污受贿。

    可是他们根本就没做过。

    他知道,这是马宏海捣的鬼。

    然而他就算知道也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97号已经介入调查,实名举报的几个商人配合调查。

    就在这个当口,马宏海加入灵威观,并联合了另外一个道心不坚定的道长,决定现在选出新的住持。

    虽然还没有开始选,但人选却是已经出来了。

    那个人就是马宏海。

    听了他的叙述,陈阳觉得这个手段,还真是低级。

    但却很有效。

    几人都沉默,皱眉。

    他们心里愤怒,可是无可奈何。

    玄真坐在一旁,闷不做声。

    “师叔别生气,马宏海做不了住持的。”

    陈阳说道。

    云霄道:“我生不生气,都改变不了什么。”

    他只当陈阳在安慰自己。

    毕竟事情已经基本上等于尘埃落定。

    能管事的被举报了,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被举报的,已经被马宏海搞定。

    陈阳没说什么,默默的走出了道观。

    拿起手机,找到梁东恒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

    电话响了。

    梁东恒,此刻正在山上。

    他拿出震动的手机,看着来电号码。

    微微一笑,放了回去。

    甚至吹起了口哨,向山下走。

    “哎呀~”

    “啪!”

    梁东恒太开心了,乐极生悲,脚下一滑,直接滚了几米。

    他从地上爬起来,恨恨骂了一句。

    手机也跌了出来。

    陈阳的号码还在响个不停。

    他抓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继续下山。

    走到山下。

    陈阳已经打了十来个电话。

    他全都没接。

    当下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站在山脚下,接通了。

    “陈真人,真是抱歉,我刚刚才看见。”

    “梁会长,我想通了,你的建议很好,如果有时间,请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聊。”

    听见这句话,梁东恒脸上笑容再也止不住,嘴角都咧开了。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现在很忙,还是请陈真人来我这里谈吧。”

    “很忙?那就算了吧,我还是找其他人吧。”

    “等等。”梁东恒立刻改口:“我现在就上来。”

    “好的,我等你。”

    挂了电话,梁东恒抬头看着高高的山峰,两条腿抖了抖。

    他为什么要下山再接电话?

    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占尽上风。

    但是,陈阳的可选项,不是单选题。

    而是多选题。

    除了他梁东恒,陈阳还可以选择其他人。

    梁东恒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之间又不是那么美好了。

    山顶。

    陈阳站在道观门口,放下手机,望着银杏树旁的茅屋。

    然后走了过去。

    他进入茅屋,脑子里顿时就不断的飘出一个个画面。

    有开心的,有伤心的,喜怒哀乐什么都有。

    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把手机摆放在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调整好方位后,默默的取出木鱼,放在蒲团前的地上。

    然后走出茅屋,长出一口气。

    回头看着居士茅屋,陈阳突然觉得,这破屋子,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砰砰砰!”

    后院外面,不断传来一声声巨响。

    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力量。

    这是云霄在用拳头招呼木桩。

    老黑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用鞭策,就已经很努力的在修行。

    大灰则是满脸的羡慕:这位前辈好皮实,拳头打在木桩上,都不会破皮流血,我什么时候才能修出这样的身体?

    金圆几人想上去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金圆也担心,梁东恒下一个,是不是就要对玄妙观下手。

    据他所知,已经有不知名的人混入了玄妙观。

    有人要拜入玄妙观做道士,除非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不然根本就拒绝不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云霄一拳把树桩砸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转过身,喊道:“玄阳!”

    “师叔……”

    陈阳从墙角出现。

    云霄道:“开观收弟子吧。”

    陈阳:“???”

    云霄道:“我决定了,我要培养几个徒弟,我要让白云观道协从我手里终结!”

    陈阳:“……”

    山下。

    “呼哧,呼哧~”

    梁东恒大口喘气,爬的很累。

    早知道还要上山,自己就不该下山的。

    就应该找个地方坐下,静静等一个小时再接电话。

    “哒哒哒~”

    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

    梁东恒回头,一个道士脚尖点地,身形飘逸潇洒。

    和他这个费力登山的老头相比,简直太打击人了。

    道士年纪也不大,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这么高的山路,脚尖一点就是两米开外,脸不红气不喘,十分的轻松。

    道士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微微颔首:“道友有礼了。”

    梁东恒咳嗽一声,慢慢挺直背脊,问道:“道友哪座山上的?”

    这个时间,有个道士过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听口音,这道士不是本地人。

    最重要的是。

    知道陈阳在陵山道观的人,并不多。

    要不然,也不会有一群人跑去上真观找人。

    “阁皂山。”

    “哦?灵宝派的弟子?”

    他心思急转,然而什么用也没有,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道士是谁。

    他这些年的重心就不在修行上,哪里能知道阁皂山有什么弟子。

    “怎么来了这里?”他索性直接问。

    “来见个朋友。”

    “朋友?”梁东恒问:“该不会是陈玄阳吧?”

    “对。”

    “怎么称呼?”

    “黄东庭。”

    “哦。”梁东恒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走了一阵,他说道:“贫道梁东恒。”

    “哦。”

    黄东庭显然也没听过他的名字。

    相比黄东庭的淡然,梁东恒就有些不淡定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

    “呵呵。”梁东恒道:“老了,老了,我这道协会长做了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了。”

    黄东庭诧异的看他一眼:“道协的几位会长,我都见过。”

    梁东恒笑容一僵,看向前方:“白云观道协。”

    “……哦。”

    饶是黄东庭,也愣了几秒钟。

    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他其实很想问一句。

    白云观道协,也算道协?

    梁东恒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黄东庭道:“无可奉告。”

    他本意就是想说,这事情和你没关系,但天天守山,导致他已经不太会和人正常交流。

    所以,说出的话也难免带了点刺。

    虽然他本意并没有想这样。

    然而就是有这样的加成效果。

    梁东恒看他一眼,记住了这张看上去还挺英俊的脸。

    一路上,两人无言。

    黄东庭将就着他,放慢了脚步。

    一个小时后。

    他们来到山上。

    陈阳等候多时。

    看见黄东庭那一刻,他很意外。

    “陈玄阳。”黄东庭走过来:“我找你有事。”

    这是他第二次登上陵山。

    而这一次,面前的陈阳,给他的感觉,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陈阳,甚至没有开窍。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不透陈阳了。

    “一会儿再说吧。”陈阳道:“梁会长有事情与我商量。”

    他好奇黄东庭怎么来了,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梁东恒。

    再拖下去,灵威观真的要变天了。

    “好。”

    “先进去坐。”

    “梁会长,稍等,我马上过来。”

    “你去忙。”

    陈阳态度上的变化,让他十分满意。

    他也没有得寸进尺。

    他的目的是获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打陈阳的脸。

    做买卖最忌讳的,就是参杂个人情感。

    陈阳把黄东庭带进后院,路上黄东庭一句话都没说。

    “黄东庭?”玄真看见他,也很意外。

    “你好。”

    “师兄,我去处理点事情,一会儿不管茅屋有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

    “哦,对了。”

    陈阳道:“老陈,你手机呢?”

    陈无我问:“干什么?”

    “给我。”

    陈无我拿出给他。

    陈阳调到一个页面,搜索“陵山道观”,立刻跳出来一个页面。

    他道:“保持这个画面别动,一会儿有惊喜,记得喊师叔他们过来看。”

    陈无我看着手机上的画面,想问,但陈阳已经出去了。

    陈阳出了道观,对梁东恒微微一笑:“梁会长,让你久等了,我们去那边吧。”

    他们一边走,陈阳一边问:“马宏海,是梁会长安排的吧?”

    “是。”他没有否认。

    这是他展现自身强大的一个方式。

    必须要让陈阳知道,否则他怎能知道自己的强大?

    陈阳哦了一声,又问:“梁会长能否给我一个面子,不要插手江南的事情?”

    “道场。”

    梁东恒微笑着,吐出简单的两个字。

    陈阳道:“梁会长,如果我不愿意给道场,但又希望你能离开江南,你愿意吗?”

    “你觉得呢?”

    “虽然没有道场,但是…”陈阳话锋一转:“但是,梁会长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做你的会长。”

    梁东恒停下,看着他:“陈真人,你想说什么?”

    陈阳道:“我想说,江南,以后是我的。如果有人乱动我的东西,我会不开心,我不开心,就会做一些让你也不开心的事情。到时候大家都不开心,这就很不好了。”

    梁东恒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说道:“陈真人请我上山,是想和平解决,还是故意给我下马威?”

    陈阳问:“梁会长愿意离开江南吗?”

    梁东恒没有回答。

    陈阳笑着道:“我们进去吧。”

    他没指望梁东恒能突然觉醒好人的属性,他只是给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坚定一下信念。

    “吱呀~”

    陈阳推开茅屋的大门。

    梁东恒刚刚走进去,就感觉有一股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梁会长,这边坐。”

    陈阳引导着他坐在屋子里面。

    旁边是就是床。

    梁东恒坐在蒲团上,陈阳盘膝坐在他的对面。

    “陈……”

    “咚。”

    陈阳敲响了面前的木鱼。

    梁东恒的眼神微微有些迷离,眼前的陈阳,消失了。

    他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陈阳站起来,打开手机的直播软件。

    是的,直播软件。

    并非录像。

    要弄,就直接弄死。

    弄的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没有闲心去和他博弈,也不想拿着录好的视频威胁他。

    他不想再做会出现任何后患的事情。

    一次性解决,干净利落。

    至于这么做,会产生怎样的后果,闹出什么样的动静。

    他当然知道。

    要是闹不出那种动静,他也就不做了。

    陈阳的直播间,总是不缺流量和关注的。

    刚刚开播不到一分钟,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一千人,并且还在持续上涨。

    连陈阳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其实很有做主播的天赋。

    比如这直播间的名字,取得就非常好。

    “我与道协会长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样的标题?

    简简单单十四个汉字,组合在一起,产生了相当美妙的化学反应。

    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究竟是哪方面的二三事?

    道协会长是男是女?

    这都是吸引人的看点啊。

    “呜呜呜,终于又看见了陈道长了。”

    “陈道长,好久不见啊。”

    “这位道长是会长?职位比陈道长还高?”

    “看上去挺有内味的。”

    “握草,这木鱼声,我不行了,我腿软了!”

    陈阳坐了下来,继续敲着木鱼。

    他也不急着说话。

    每个人的意志都不一样,他必须要确保,梁东恒彻底的进入了自己内心的世界。

    如此,才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而在他敲着木鱼的过程中。

    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了直播间。

    十分钟后。

    陈阳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你是谁?”他问。

    “我是梁东恒。”

    他的情绪很消沉。

    “马宏海是什么人?”

    “他是津门白云观的住持。”

    “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人。”

    “你的人?”

    “对,是我的人,是我一手扶持的人。”

    “为什么要扶持他?”

    “因为我有时要做一些事情,但我不能做,所以需要培养这种人。”

    “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做的?”

    “杀人放火金腰带,都是我不能做的。”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直播间迎来第一波爆炸。

    “握草,他说什么?”

    “开玩笑呢吧?”

    “开门,送温暖。”

    果然有问题。

    陈阳微微一笑。

    这老东西身上绝对不干净。

    他简单的为他看过相,梁东恒身上的因果很重,沾过几条性命。

    “他杀过谁?”

    “津门实业的周新。”

    “一位商人?”

    “是。”

    “为什么杀他?”

    “津门白云观建造时,需要资金,我请他出资,他不肯,既然这样,那就把他解决了,换一个愿意配合的人。”

    他说的轻描淡写,即使是在这种状态下,他也没有丝毫的悔过。

    弹幕已经炸了。

    陈阳道:“你是怎么杀他的?”

    梁东恒道:“勒死的。”

    陈阳问:“你还做过什么事情?”

    梁东恒道:“太多了。”

    陈阳问:“都说一说。”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就是梁东恒的个人高光时刻。

    他详细的说出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恶事,坏事。

    玩弄女人,掠夺富商的家产,巧取豪夺,各种手段,应有尽有。

    陈阳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秀了一脸。

    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一头畜生。

    他扶持的,不仅是马宏海,还有其他人。

    这些事情,也不仅仅是马宏海等人做的,他也亲自参与过。

    ……

    道观里。

    陈无我,玄真,黄东庭。

    三人互相都没有交流。

    玄真和黄东庭并不觉得尴尬,陈无我则是浑身不自在。

    他想玩手机,但是陈阳调到的这个画面,他又不能动。

    终于,画面有变化了。

    直播间上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梁东恒,一个是……

    看背影,好像是陈阳?

    “这是陈阳?”陈无我打破尴尬的沉默。

    “是。”

    “这是哪里?”

    “不知道。”

    他们没人进去过茅屋。

    几分钟后。

    三人的脸色,凝重起来。

    “我去请几位道长进来。”

    陈无我向着院外走去。

    很快,他们都进来了。

    两分钟后。

    他们全部围着手机,一言不发。

    听着视频中,梁东恒一句句不断说出的话,脸上皆是无法掩饰的愤怒。

    此时。

    灵威观。

    马宏海背着手,走在道观里。

    他像是视察似的,身边跟着几个道士。

    “这边的灯笼要挂上。”

    “红地毯订了吗?到时候记得铺上。”

    “我的法服准备好了吗?”

    他一件件的询问。

    身旁的道士不断点头:“都准备好了。”

    “还有几天,就要选出新的住持,到时候会有很多同门过来。你们放心,等我做了住持,你们也会跟着升任的。”马宏海给出承诺。

    几人脸上添了一抹喜意。

    他们原本只是灵威观普通的道士。

    如果按照正常步骤,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执事。

    因为马宏海的出现,他们突然就有了机会。

    连续跨越了许多的难关,一步就成为了如今灵威观最有话语权的几个人。

    至于云礼,云为几个人,注定要被灵威观抛弃。

    道行高又如何?

    不识大体,注定要被淘汰。

    “王师叔,出事了!”

    一个小道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王师叔板着脸:“成何体统!”

    然后对马宏海道:“马道长,让你看笑话了。”

    马宏海嗯道:“咱们灵威观弟子的素质,要加强啊。就算是天塌了,也要做到面不改色。”

    “是,马道长说的有道理。”

    马宏海道:“你喊我什么?”

    王师叔愣了下,立刻道:“住持。”

    “嗯。”马宏海满意的道:“我现在还不是住持,不过我也管不住你的嘴,你想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吧。”

    王师叔堆着笑,心里妈卖批。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贱。

    一旁的小道士急疯了。

    王师叔这才问道:“说吧,什么事?”

    小道士递上手机:“王师叔,你自己看看吧。”

    王师叔拿过手机,随手扫了一眼。

    咦,这不是梁会长吗?

    他在干什么?

    “马宏海杀了周新,尸体就藏在津门市白云观……”

    听见这句话,王师叔傻了。

    马宏海也听见了。

    周新。

    这个名字……

    还有这个声音……

    …………

    半个小时之后。

    陈阳觉得差不多了。

    就凭他今天说的这些,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确定是真是假。

    97号会介入的。

    道协也会介入的。

    他丝毫不担心,在这种事情上,有人敢站在梁东恒的身边。

    陈阳放下木鱼,声音陡然提高,犹如在他耳边炸响:“梁会长!”

    梁东恒身体微微一震,眼中出现一丝迷惘的神色。

    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的脸色疯狂变化。

    他瞪着陈阳,愤怒道:“陈玄阳,你阴我!”

    但很快冷静下来,站起来道:“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

    陈阳微笑道:“梁会长不要激动,我建议你,先坐下冷静冷静。哦,对了,你应该有一些未接电话。”

    梁东恒皱眉,拿出手机。

    果然有一大通的未接电话。

    陈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在线人数突破十万。

    梁东恒抬头,恰好看见他拿起手机。

    “陈玄阳!”

    他怒吼。

    同时,身体就像是窜入了一股冷到极致的寒流。

    让他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刚刚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异常舒适的环境中。

    那种环境,让他毫无保留的将自身所有情绪,全部的释放出来。

    他知道是陈阳在问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隐瞒。

    他觉得说出来也没关系。

    陈阳把手机关机,走过来,看着脸色煞白的梁东恒,微微一笑:“梁会长,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啊。”

    他看着面前微笑的陈阳,突然发现,这个年轻的道士,好狠呐!

第1056章 对,我就是灵修。

    梁东恒从屋子里走出来。

    茅屋外面有很多人。

    他看见明一,金圆,云霄……

    他从这些人的脸上,看见愤怒。

    “畜生!”云霄骂道。

    梁东恒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放在今天之前,云霄骂他,他绝对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回击。

    一个道门的败类,也敢骂自己?

    可他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畜生两个字可以完美诠释。

    败类骂畜生,没毛病。

    他只是不能理解,陈玄阳究竟用了什么妖法。

    自己为什么就全盘拖出了?

    他已经很小心,可还是中了招。

    他现在已经不生气了,而是恐惧,心惊胆战。

    “扑通。”

    梁东恒直接跪下,一张老脸上布满可怜:“陈真人,放过我。”

    陈阳低眉看着他。

    “我立刻让马宏海离开灵威观,我立刻带人离开江南,以后都不来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是白云观道协的会长,他手里掌握大权,享受着荣华富贵。

    不能在这里跌了跟头。

    只要陈阳肯放过自己,就是磕头喊他亲爹也没关系。

    陈阳还没有说话,云霄已经冷笑道:“放了你?做什么梦?你做的这些龌龊事,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什么意思?”

    梁东恒愣住。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这么不安?

    “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霄哈哈大笑,拿出手机摆弄一会丢给他。

    梁东恒急忙捡起来,几秒钟后,脸色快速的变幻,堪比川剧变脸。

    他跪在地上,起不来了,腿都是软的。

    他今然开了直播……

    自己说的话,被成千上万的人听见了。

    网络上已经开始发酵。

    自己……火了!

    “陈玄阳,你好恶毒啊!”

    他抬头,怨怒道。

    陈阳道:“恶毒吗?没有啊,这是你做的,又不是我做的,关我什么事?”

    “你要是干净的出尘不染,我就是想弄你,也弄不了。”

    梁东恒呼吸喘重,脑海里快速闪烁,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道协除名,被赶出白云观道协,沦为阶下囚……

    一想到那种场面,梁东恒整个人都要发狂。

    “陈玄阳!”

    梁东恒刷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想动手?”

    陈阳挑了挑眉,搓着手,衣服跃跃欲试的表情。

    动手好啊。

    他突然好期待啊。

    赶紧来吧。

    看见陈阳的表情,梁东恒冷静了。

    不能动手。

    自己又打不过他。

    除了彰显他的无能狂怒,还有什么?

    反而给陈阳机会,让他有了动手的理由。

    “你等死吧!”

    低吼着丢下这句话,梁东恒用力一挥袖子,就要走。

    “唰!”

    陈阳一甩拂尘,拦住他去路。

    “滚开!”梁东恒骂道。

    陈阳道:“梁会长,你最好老实点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你要是想走的话,我只能当你畏罪潜逃。所以,为了阻止你逃跑,会打断你的双腿。”

    “你!”

    梁东恒气的发抖,可看陈阳认真的表情,他又怂了。

    “元一。”陈阳喊道:“看住梁会长。”

    “好的。”

    老黑过来,庞大的身躯立在梁东恒面前,让他有点发憷。

    “没事,我在这看着,他要是敢跑,我第一个废了他。”云霄盯着他,那眼神,就像老虎看羔羊,梁东恒浑身不自在。

    陈阳同情的看着他,对黄东庭道:“东庭真人,我们进去说吧。”

    “玄阳,我先回去了。”陈无我说道。

    “嗯,有事情电话联系。”

    陈无我走后,陈阳与黄东庭也进入道观。

    后院中。

    黄东庭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梁东恒。”

    他全程看直播,没有看见陈阳施展道法。

    而且据他所知,同门之间,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的。

    如果他本身手段就不干净,就算把梁东恒给坑了,也会有人抓住这一点不放。

    最重要的是,他没看出陈阳是怎么做的。

    陈阳坐在那里,他问一句,梁东恒就答一句。

    很神奇,也很是无法理解。

    “我问,他答,我也不知道他做了这些,也没想过他竟然什么都往外说。”

    陈阳摊了摊手,说道:“我猜,可能是我这张脸太有亲和力了吧。”

    “……”无语了几秒,黄东庭见问不出来,也不问了。

    “有时间的话,去一趟阁皂山。”

    “怎么了?”

    “交流。”

    “嗯?”陈阳不解:“交流会?”

    黄东庭道:“不是交流会,就是交流。”

    陈阳更不解了。

    黄东庭自己也发现,自己说的话,有点不清不楚。

    沉吟少许,说道:“阁皂山的道场,挺不错的,也很大。如果你有朋友以后去那边,或者你自己去那边,可以过来修行。我给你划一块地,送给你。”

    陈阳很惊讶。

    从修行道场中,划出一块地,送给自己?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要不是对黄东庭有一丁点的了解,知道这人除了护短,其它方面和正常人没区别,他真的会怀疑,黄东庭是不是想把自己骗过去,然后……

    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

    于是,他看黄东庭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黄东庭被他看的皱起眉头:“怎么了?”

    陈阳问:“为什么送我?”

    黄东庭道:“你是天才?”

    ???

    这是什么破理由?

    不过,这句话,听上去还真的让人很舒服啊。

    “嗯,你说的对。”陈阳点头,忽然有一种惺惺相惜感。

    “我说实话。”黄东庭忽然又说一句。

    陈阳:“?”

    黄东庭道:“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或者说,答应阁皂山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是灵修,对吗?”

    “我……”

    “如果有一天,阁皂山动乱,我希望你可以搭一把手。”

    黄东庭目光真诚:“你有任何需求,我都可以代表大万寿崇真宫满足你。”

    “我……”

    陈阳心情猛地一沉。

    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是这样。

    自己是天才。

    这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黄东庭自己也很明白。

    真要因为自己是天才就如此,他早干什么去了?

    灵修。

    又是灵修。

    “我说我不是,你信吗?”

    他看着黄东庭的眼神,摇头道:“好了,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真的不是。”

    “嗯,我信。”

    黄东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陈阳:“……”

    黄东庭不善于说谎。

    只要说谎,身边有什么,就拿什么,转移注意力。

    比如喝茶。

    但他情商并不低。

    陈阳既然不愿意承认,他也不会逼迫陈阳承认。

    他只需要陈阳答应自己。

    他只想和陈阳保持好关系。

    他也是天才,但是阁皂山哪天万一真的动乱了,就算有十个他,也不见得起得了什么作用。

    还是灵修的作用更大。

    陈阳道:“就算我是灵修……”

    “嗯,你说。”黄东庭立刻放下茶杯看着他。

    “……”你这一脸期待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他有点心累道:“假设,就算我是灵修,也不一定是阁皂山的灵修。”

    “你说的有道理。”

    黄东庭做思考状,说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一趟,我请你去山关看看风景。”

    陈阳:“……”

    他彻底不想和黄东庭说话了。

    你就算不会撒谎,但至少也不要如此袒露你的目的好吗?

    什么看风景?

    去验证就是验证。

    关风景什么事情?

    “我知道一个人,是灵修。”陈阳说道。

    “谁?”

    “终南山,巫马家的巫马玉。”

    黄东庭道:“师叔已经去巫马家了。”

    陈阳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黄东庭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太急切了?”

    “有点吧。”

    陈阳道:“目的表现的这么明确,就不怕对方狮子大开口?”

    黄东庭道:“狮子大开口,总比不开口好。我们能够提供的,只是修行上的便利。这可以让他们的实力得到巩固,提升。灵修越强,对我们总归是好事。”

    “就算他们不是阁皂山的灵修,其它山关出事,他们也有机会帮忙。”

    陈阳嗯了一声,问道:“除了灵修,就没有别的办法?”

    “有。”黄东庭道:“但灵修是最简单,代价最小的办法。”

    陈阳心里有点不舒服,说道:“他们失去了自由。”

    黄东庭道:“但是他们拯救了很多生命。”

    “如果我是灵修,我随时都可以献出自由。”

    他一句话堵死陈阳的嘴。

    陈阳明白了,自己和他的观念不同。

    这种观念上的差别,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和强融的。

    于是,气氛开始有点微妙的尴尬。

    但黄东庭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气氛上的尴尬,他问:“我是第几个来找你的?”

    陈阳疑惑,旋即恍然,说道:“第一个。”

    “第一个嘛?”黄东庭挺意外的。

    自己竟然是第一个,运气还真是不错。

    “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忽然一笑:“但我还是第一个,有时间,来阁皂山。”

    “有时间再说。”

    他绝对不会去的。

    但也不想打破黄东庭的期待。

    “你不想去?”黄东庭问。

    陈阳皱皱眉,他是不想把话说死的,但他都这么问了,陈阳也索性直接道:“是,不想去。”

    黄东庭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呢?”

    “你所谓的自由?”

    “是。”

    陈阳的坦诚,让黄东庭沉默。

    他显然没有想到,陈阳真的会因为这种理由,而拒绝自己。

    “我师父死了,师兄也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妖,师父他们不会死。”

    “我希望,有一天,世俗界再没有一只妖。”

    “如果有选择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希望山关出现动乱,也永远不想看见有灵修失去自由。”

    “但是,这显然只是我美好的愿景。”

    “我们修道者存在的意义,就是斩妖除魔。转世灵修从来到这个世界,身上就肩负着责任。”

    他望着陈阳:“我这辈子最可惜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没有在师父他们做错误的选择之前阻止他们。第二件,我不是灵修。”

    “我知道,你觉得自由不该被剥夺,但你必须明白,灵修的自有,不属于自己。”

    陈阳没有表情道:“你不用试图说服我,没事的话我送你下山。”

    黄东庭道:“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对?”

    “你说的很对,是我觉悟不够高。”

    “不,你心里有疙瘩。”

    黄东庭道:“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没有那些大前辈选中他们作为灵物,他们有转世的机会吗?”

    “不是每个灵物,都是万物之首的人。大部分灵物,只有功成身退之后,才有那么点希望转世为人。”

    “这是他们应得的,但这也是建立在他们完成了与我们的约定,才应该得到的。”

    “约定好的百年镇压,却在七十年后离世,转世之后的三十年,难道就不需要去履行约定了吗?”

    他质问道。

    陈阳不想和他讨论这些。

    这种话题,本来就不适合讨论。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灵修,关他什么事啊?

    “玄阳,97号来人了。”

    金圆走进来说道。

    “好,我这就来。”

    他站起来:“东庭真人,我有事情要处理。”

    “不用管我。”

    “???”陈阳心里想到,我在请你离开啊。

    逐客令听不出来吗?

    他无语了几秒,和金圆出去了。

    “梁东恒这次栽了,不过事情牵扯的有点大。”金圆说道。

    “怎么了?”

    金圆提点一句:“他是白云观道协的会长。”

    身居高位,权利可以直接和金钱画上等号。

    这意思是,他这么多年,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了很多的利益。

    也有很多人,主动向他输送利益。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阳问:“有道门的人?”

    “有。”金圆道:“身份还不低。”

    “有多高?”

    金圆摇头:“不清楚,但不会低。”

    旋即低声说道:“他可能活不过明天。”

    陈阳心中一突。

    这老东西,到底做过什么事情?

    从他自己承认的一些事情来看,他最多就是在世俗界谋取了一些利益,并且害死了一些商人。

    难道,还有更过分的事情?

    金圆应该知道点什么,毕竟曾是玄妙观的住持,道门真人。

    很多东西陈阳不知道,是因为陈阳年纪小。

    而且真要算起来,他是从去年,才开始正式的走进道门这个大世界。

    接触的大部分都是表层。

    更深一点的,他接触不到。

    因为没有人给他领路。

    各行各业,都有闪光点,也有污点。

    陈阳从来不去刻意回避。

    就像他知道,道门有大师姐这样单纯,不为一己私欲的人。

    也会有南崖这种人存在。

    陈阳并在乎梁东恒是死是活。

    走出道观,陈阳看见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梁东恒。

    梁东恒眼睛里有恐惧,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未知事物的恐惧。

    “嗯?”

    他看着把梁东恒包围起来的这群人,感到很奇怪。

    这群人,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你就是陈玄阳?”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人,说道:“你好,我是徽州97号部长,我叫郑仰光。”

    来自徽州?

    陈阳看向金圆,后者道:“他们来接梁东恒。”

    “陈玄阳,救我!”梁东恒突然喊道。

    “啪!”

    梁东恒身旁一人,抓起手里黑色的甩棍,狠狠抽在他的嘴上。

    顿时,梁东恒一口鲜血,牙齿掉落即刻。

    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般狼狈,哪里会将他与一名会长联系在一起。

    陈阳皱眉,郑仰光已经回头呵斥:“梁东恒,你做的这些事情,不管放在世俗界还是修行界,都够你死一万次的!”

    “身为修道者,岂可凭仗自身能力,做这种祸害普通人的事情?”

    梁东恒想说话,郑仰光打断:“陈真人,我们要走了,今天多谢你。”

    然后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梁东恒期盼的望向陈阳,最后变成了绝望。

    “站住。”

    郑仰光一行人停步,回头问道:“陈真人,有事情吗?”

    陈阳问:“你们带他去哪里?”

    郑仰光道:“97号会对他进行审判,不出意外,死刑。”

    陈阳道:“去哪里审判?”

    “这一点,恕我无可奉告。”郑仰光摇头:“请陈真人理解。”

    “抱歉,我不理解。”

    陈阳走上去,说道:“梁东恒是道门的人,按照程序,理应由道门接手。”

    郑仰光问:“陈真人这是什么意思?”

    陈阳道:“郑部长先回吧,道门的事情,道门会处理。如果处理不了,一定会劳烦郑部长的。”

    他感到很奇怪。

    再怎么说,梁东恒也是道门的人。

    而据他所知,97号,貌似只处理一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事情。

    当然了,97号也与道门和佛门有合作关系。

    但是,类似这样的事情,97号不该插手才对。

    就算插手,怎么徽州的来了?

    冯克功了?

    他不禁看向金圆几人,几人见他把人拦下,明显觉得陈阳不该这么做。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种事情,好像已经默认的形成了一种默契。

    陈阳心里忽然有点憋得难受。

    他觉得,金圆几人不应该这样。

    可就是他们,似乎也难以逃脱被世俗磨平棱角的结局。

    陈阳对他们不失望。

    以前是这样,不代表以后也是这样。

    没人愿意站出来改变,那就让自己站出来。

    “陈真人,说什么?”郑仰光问道,语气明显不善。

    陈阳道:“梁东恒的事情,道门解决。”

    郑仰光看向金圆几人,几人以沉默应对。

    显然,一切以陈阳的话为准。

    “陈真人是不相信97号的能力?”

    “郑部长误会了。”陈阳道:“我只是觉得,97号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露面。”

    这话说的已经很直白露骨了。

    郑仰光忽然道:“陈真人,你是灵修,对吧?”

    陈阳眯了眯眼睛,他好声好气的和对方说话,就是不想闹出额外的麻烦。

    可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不打算跟自己好好说话。

    这就有点过分了。

    灵修,灵修,灵修!

    灵你大爷的修啊!

    真当泥人没火气的?

    何况他还不是泥人。

    “对,我是灵修!”陈阳也懒得否认了。

    大家都说他是灵修,行,那他就是灵修。

    灵修怎么了?

    灵修吃你家大米了?

    按照黄东庭的说法,灵修那就是特么的英雄!

    黄东庭刚从道观出来,恰好听见陈阳这句话。

    他眼睛一亮,终于承认了。

    郑仰光也愣了一下。

    承认的这么爽快?

    “郑部长还想问什么?”

    郑仰光竟然无话可说。

    半晌才道:“我奉命来带他……”

    陈阳逼问:“奉谁的命?”

    郑仰光皱眉:“陈真人,别让我为难。”

    “郑部长也别让我为难。”陈阳道:“这里是江南,是陵山道观。梁东恒犯得事,世俗法律管不了,但必须要给出一个说法,要不然没办法平怒。世俗之外,归道门管。郑部长什么时候来的?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我很好奇啊,你是怎么来的?”

    “而且道门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97号管了?我很怀疑,郑部长是不是和梁东恒认识?会不会几个小时之后,我突然接到郑部长的电话,告诉我说,梁东恒半路跑了?”

    “陈真人!”郑仰光拧眉道:“你在怀疑我?”

    “对,我怀疑你。”陈阳点头:“谁让你出现的这么不是时候呢?我和97号打过不少交道,就从来没听说,97号有执法道门的权利,你说,我能不多想吗?”

    “而且,这里是江南,万一他跑了,要担责的,是我,不是你。”

    “所以,请郑部长体谅。”

    郑仰光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点点头,转身道:“走。”

    一群人看了看郑仰光,又看看陈阳,跟着下山去了。

    他们走后,梁东恒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谢谢。”梁东恒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跟我来。”

    梁东恒急忙跟上。

    陈阳带他来到道观后面。

    马南景带着工人,正在盖房子。

    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力量大。

    这才几天,房子已经盖出雏形。

    刘元基也帮着忙,忙前忙后。

    他现在只想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让自己尽快忘记茅山关经历的事情。

    “今晚你就住这里。”陈阳指着边上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

    梁东恒看着简陋的棚子,内心很想拒绝。

    可是他现在没有拒绝的资本。

    “谢谢。”

    “不用谢我。”陈阳道:“出了江南,你是死是活我懒得多管。但是在江南,你不能死。”

    说完直接就走。

    “陈玄阳!”

    “有事?”

    “我想和你聊一聊。”

    “别和我聊,我没空。”

    见陈阳拒绝的如此干脆,梁东恒彻底绝望了。

    他知道梁东恒要跟自己说什么。

    他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

    但就凭金圆那一句话,他分析出不少东西。

    然后发现,自己似乎可以从梁东恒的身上,挖掘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不一定比不知道好。

    所以,他没什么兴趣去深挖。

    更没有兴趣知道梁东恒和其他修士之间的龌龊。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陈阳暂时做不了救世主。

    他当然厌恶这些,可他也很清楚,既然有阳光,就一定有黑暗。

    世界上绝对不存在没有黑暗的地方。

    南崖那句话怎么说的?

    不要去自找麻烦,不要多管闲事。

    守好江南一亩三分田,就够了。

    “老刘。”陈阳想到了什么,回头喊道。

    “干嘛?”

    “过来,有事找你。”

    刘元基拍着身上的灰尘,走过去问:“什么事?”

    “我是灵修,你知道吧?”

    “嘎?”

    刘元基呆若木鸡。

    “大家都知道,你不知道?”

    “哦,忘记了,你从茅山关出来就来我这里了。”

    陈阳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你仔细说一下……”

    几分钟后。

    陈阳说完了。

    刘元基一脸鄙夷:“假的灵修,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在我这个真灵修面前,你不羞耻吗?”

    陈阳道:“虽然我是假的,但大家都认为我是真的。而且,我只去过茅山关,所以我到底是真是假,其实也是个未知数。”

    自从知道自己是灵修,刘元基心里呈现非常矛盾的两种情感。

    一方面,他想告诉全天下,劳资是灵修!

    另一方面,他又不敢说。

    既想装逼,又特么格外的怂。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苦恼啊。”陈阳感叹:“南崖狗贼临死前不忘坑我一把,现在大家都觉得我是灵修,不管我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你说我苦恼不苦恼?”

    刘元基问:“当灵修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没觉得,就是挺烦的。”陈阳道:“黄东庭来了,你知道吧?”

    “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因为我是灵修啊,他想请我去阁皂山。”

    “去那里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在阁皂山的修行道场,划出一块地送给我。”

    “……”刘元基无言,你是在装逼吧?

    你一定是在装逼吧?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说他为什么要送我?还不是因为觉得我是灵修,可我说了我不是,他也不信,还执意要送我,还各种教育我,觉得我觉悟不够高。”

    “唉,苦恼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刘元基受不了了。

    “哦,你不提我都快忘记了。”陈阳一拍脑袋。

    刘元基冷笑:“你的演技很拙劣!”

    陈阳道:“最近关于我的事情,外面传的有点凶,你人脉挺广的,帮我想个办法。”

    “你想把热度降下来?呵呵,别想了,没可能。”

    “为什么要降下来?”

    “不降?那……”

    “他们都觉得我是灵修,这不很好吗?我是觉得热度还不够,你再帮我添把柴,加把火。”

    “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陈阳道:“一个阁皂山,就送我一块地。十座山呢?一百座山呢?加起来说不定就能凑出一个完整的道场啊!”

    “既然大家厚爱,这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要是不做,岂不是对不起他们?”

    “给我加把劲,使劲的宣传,哦,对了,宣传的时候记得提一下,就说我不承认。他们就喜欢我这样,我越不承认,他们才会更加坚定的相信,我就是灵修。”

    陈阳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留下刘元基一个人,站在那里陷入沉思,稍稍有些凌乱。

第1057章 责任书,告知书,风险承担书……

    刘元基觉得,陈阳在玩火。

    但是,陈阳表现出来的自信,让他很无法理解。

    他是真正的灵修啊。

    他太清楚,身为一名灵修,究竟有多么大的压力。

    他自认为,自己就不是一个有责任心,会心系天下苍生的人。

    可是自从知道自己是灵修后,他就不得不去考虑这些。

    如果茅山关有一天动乱,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如果不去,茅山关死了太多人,他会有负罪感。

    可是去了,会失去自由。

    他默默的拿出两部手机,用其中一部手机,在群聊里发了一条信息。

    “陈玄阳就是灵修,我听见他亲口承认了。”

    然后将这条信息,复制黏贴,发在了其他的群聊中。

    这是他的小号,专门用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小号的名字也很符合他做的事情。

    “江湖”。

    这个账号,他已经注册了好几年。

    平常不会发言冒泡,只有在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才会发言。

    这也就保证了,他每一次冒泡,所说的话,都是绝对真实的。

    久而久之,只要他出现,只要他说话,大家就会默认相信,他的话就是真的。

    “江湖,你怎么知道的?”

    “江湖,听谁说的?”

    各种艾特纷至沓来。

    刘元基默默的打下一行字:“不要多问,一切以我为准。”

    一切以我为准?

    听听,多么嚣张的话。

    众人都是一愣。

    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每一次发言都是这么的霸气。

    所有人都在怀疑阶段,他已经率先证实。

    真的好想知道,这个江湖到底是谁,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然而,刘元基能量终究有限。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刘元基加入的圈子,大多数都是连辟谷都没能达到的小圈子。

    当然了,这类小圈子,其实才是修士圈子的基础。

    但就算是基础,也无法产生多大的影响。

    而且,人数毕竟有限。

    所以,陈阳并没有把希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事实上,陈阳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做。

    就凭他对郑仰光说的那几句话,很快,他自己承认,自己是灵修的事情,就会传遍。

    陈阳回到后院,就看见黄东庭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笑容,让陈阳菊花一缩,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我以为你不会承认。”黄东庭笑着说道。

    陈阳假装听不懂,问道:“你不回去?”

    黄东庭道:“暂时不回。”

    陈阳道:“这里没有地方给你住。”

    黄东庭问:“外面那座茅屋有人住吗?”

    陈阳立刻道:“没有,你要是想住,随时去,热烈欢迎。”

    居士茅屋,住过的人都说好。

    住过的人,都不会想继续住下去。

    他真的不想坑黄东庭,这可是他自己的意愿。

    陈阳觉得,身为同门,一定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同门的任何要求。

    “谢谢。”黄东庭起身出去了。

    他知道陈阳不想和自己继续讨论这些,那就不讨论。

    他也想看看,这段时间,到底还有哪些人要来找陈阳。

    陈阳现在已经对外承认灵修的身份。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所说的话,已经让他对灵修这个身份,产生了认可。

    是的,他认为陈阳之所以发生如此大的改变,都是因为自己与他交谈时,所说的那一番话。

    这也说明,陈阳骨子里,还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修士。

    黄东庭很欣慰。

    陈阳坐在后院。

    这里只有他一人,其他人都出去了。

    陈阳拿出手机,用官微发布了一条公告。

    即日起,陵山道观正式开观。

    香火不能断。

    毕竟,任务还要继续。

    最重要的是,他缺钱了。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缺钱。

    以前虽然没钱,但至少,他修行的资源不缺啊。

    龙血,龙髓什么的,不要太多。

    然而,筑基之后,一朝空。

    什么都不剩下了。

    只剩一颗龙珠。

    筑基的时候,他就没想过去动用龙珠。

    这是他准备留下来,给老黑用的。

    “别人修行都是越来越好,怎么轮到我,越来越穷了呢?”

    他其实不是特别穷。

    上个月斩杀康庭,从道协,儒教协会要来的奖金,加起来就有不少。

    但这些钱,不全是他的。

    现在没有修行的资源,就必须得花钱去买。

    要不然,就自己去山里寻找资源。

    “千万别辜负我灵修的身份啊。”

    陈阳自言自语,心里充满了期待。

    ……

    终南山,山脚下有一片商铺。

    这类商铺,在九华山、黄山、泰山等等大山景点下,都能看见。

    平常买一两块钱的零食,在这里的商铺,价格能够翻好几倍。

    没办法,这里是景区。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没有更多的选择。

    近乎垄断的地位,每年都能为商铺带来一大批相当客观的收入。

    而终南山下,有一条街的门面店铺,都属于一个人。

    巫马家。

    巫马家属于那种世俗意义上特别成功的家族式企业。

    终南山下拥有上百间商铺的产权。

    终南山景区的门票,巫马家每年也能享受到一定比例的分成。

    山脚下,有一片仿古的别墅群。

    其中一栋别墅,便是巫马家的人,经常居住的地方。

    除却一些年纪特别大的修士,喜欢在没人的山野里修行。

    大部分的修士,其实还是更喜欢现代化的都市生活。

    当然,事无绝对。

    也有不少年轻人,年纪轻轻,看了几本小说,就幻想着去大山,过隐世高人的生活。

    这种年轻人,大部分待不了两个月,就会被深山的恶劣环境磨平棱角,教会做人,然后毫无骨气的回到别墅,享受富二代的悠闲生活。

    当然,巫马家也不会允许年轻的小辈,整天混吃等死。

    在类似巫马家这样的家族式企业里,基本上不可能会出现脑残富二代这样的角色。

    这种近乎米虫一般的人设,也是大家族企业极力避免的。

    别墅,客厅里。

    男女老少皆有之。

    巫马玉和巫马临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巫马临道:“他承认了?真的假的?”

    巫马玉道:“的确承认了,但是……”

    她疑惑道:“他真的是灵修?”

    “南崖说的,鬼知道是真是假。”

    巫马临撇嘴:“反正我不信,那种人都能是灵修,那我也是。”

    “闭嘴!”

    巫马宣瞪他一眼:“你跟他有的比吗?”

    巫马临嘴角抽抽,无言以对。

    自己的奶奶,说出这种话,还真是扎心啊。

    “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要轻视任何人,尤其是陈玄阳这样的人。”

    “你愿不愿意承认,都得承认,你就是不如他。”

    巫马宣道:“他是灵修,我一点都不奇怪。这么年轻,就已经筑基,放在偌大道门,他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巫马玉道:“奶奶,他为什么承认?”

    巫马宣道:“可能不是他想承认,而是他除了承认,没有其他选择。”

    “哼,我就不信没人打他的主意。”巫马临一脸忿忿道:“我就没见哪个林修,主动跳出来承认的。他就算是筑基又怎样?比他厉害的大有人在。”

    巫马宣道:“他不是一般的筑基,柳山遗这样的大前辈,在他手里都一样吃瘪。”

    巫马临道:“那是因为他是灵修!如果我也是灵修,我也能无视柳山遗!”

    “你?”巫马宣摇了摇头。

    “奶奶,你不信我?”巫马临快吐血了。

    你是我亲奶奶啊,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巫马宣无视他,说道:“老三,你去一趟江南,多多关注陈玄阳。”

    老三是巫马临的父亲,巫马玉的三叔,名叫巫马封。

    巫马封嗯了一声。

    巫马临问:“奶奶,他有什么好关注的?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关注他,就他那么嚣张的人,做点什么事情,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闭嘴!”巫马宣瞪着他:“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我怎么安排,还用你来教我?”

    “不管陈玄阳是不是灵修,他现在承认,就是一个可以参考的例子。”

    “你姐姐有极大可能也是灵修,现在关注陈玄阳,可以得知外界对陈玄阳是什么态度。”

    “你以为我真的很关心他?我关心的是我们巫马家!”

    “今天你就进山,什么时候无垢,什么时候出山。”

    最后一句话,让巫马临顿时站了起来:“奶奶……”

    “坐下!”

    巫马临闭嘴不说话了。

    他一点都不想进山啊。

    山里太无聊了。

    整天除了修行就是修行。

    修行是那么的枯燥。

    而且巫马家的资源虽然多,但却都很普通。

    不像以前的陈阳,拥有龙血之类特别高档的修行资源。

    他们家的修行资源,就是一处堪比道场的修行法地,以及一些珍贵的药材。

    还有这些年收集的修行药方。

    可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具妖的尸体。

    他踏过鱼跃龙门才半年,想要踏入无垢,正常都需要十年八年的。

    这特么是要老死在山里啊。

    “奶奶,我有个想法。”巫马临弱弱道。

    “你说。”

    “陈玄阳年纪也就跟我一般,但是他都已经筑基了,我猜他肯定是已经觉醒了记忆,拥有了传承,才能修炼这么快。”

    “嗯。”巫马宣也是这么想的。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也只有这个原因,不然说不通。

    巫马临道:“要不然,我们把他抓来,把他的传承抢过来。只要有那传承,我有信心,最多一年,我绝对踏入无垢!”

    巫马宣用力吐了口气,使劲的按了按心脏。

    在巫马临得意的表情下,指着别墅大门:“出去!”

    “奶奶……”

    “老三,把他送去山里,然后就去江南。”

    “妈,你别生气,我这就送他进山。”

    巫马封也很心累。

    这个儿子,真的太不省心了。

    怎么尽提这种脑残的建议。

    抓陈阳?

    陈阳是那么好抓的吗?

    柳山遗都被逼的下跪,突破冰肌玉骨的南崖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你能做得到?

    他们巫马家资历是厚,但可没有活着的,可以比肩道门大前辈的存在。

    真有那种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轮不到巫马临来提建议。

    巫马临走了,巫马玉道:“奶奶,小临还小,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巫马宣摇头,叹着气道:“我是担心,等我走了,以后巫马家没有人能担的起这个家。”

    “奶奶……”

    “你和小临,是家里唯二天分最高的,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但是巫马临还小,容易冲动,心智不成熟。

    巫马玉倒是成熟,但却不够稳重。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了。”

    “嗯。”

    巫马玉心里默念陈阳的名字。

    都是因为这个道士,害的她现在不敢抛头露面。

    别看外界现在全部都在讨论陈阳,但也有不少人,在暗中关注她巫马玉。

    这份关注,是好是坏,现在不清楚。

    也因此,巫马宣才要关注陈阳。

    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陈阳这种,自己主动承认自己是灵修的情况。

    很值得关注。

    她相信,除了自己,其他势力,也在暗中关注。

    ……

    第二天。

    陈阳看着一脸黑眼圈从居士茅屋走出来的黄东庭,明知故问道:“住的还习惯吗?”

    黄东庭回头看看屋子,想到昨晚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抗拒。

    他可不是梁东恒那种反应迟钝的家伙。

    今天天亮,从屋子出来,他静下来仔细想想,就发现,这屋子很不对劲。

    “还好。”黄东庭硬着头皮道。

    “那就好。”

    陈阳道:“道观今天开观,会有很多香客,你没事的话,帮我多多照看。”

    “好。”

    黄东庭不好拒绝。

    他来陈阳这里,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不能这点忙都不帮。

    上午的时候,平日清闲的陵山道观,再次迎来了大量的香客。

    同时,也迎来了刘正国。

    他代表常道观前来。

    “陈真人,谢谢。”

    见到陈阳,刘正国第一句话就是感谢。

    陈阳有点疑惑,刘正国道:“虽然我没能亲自杀了南崖,但他死了,也了却我一桩心愿。”

    他以为自己下半辈子,都不一定能杀死南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南崖死后,他才赶到崆峒山。

    事后得知崆峒山发生的事情,他感到很失落。

    即使有机会,自己也杀不了南崖。

    自己在成长,在变强,南崖同样在成长。

    而且,成长的速度,远非他所能相比。

    冰肌玉骨。

    这等境界,就是站在那里,放任给刘正国拿刀劈砍,都不见得能杀死他。

    那样的境界,一身骨头都已经如同钢筋铁骨,寻常热武器、凡铁,都难以破开皮肤。

    “住持让我代为转告陈真人,陈真人在修行上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刘正国道。

    果然如陈阳所料。

    基本上不需要他说话。

    灵修的身份传出去,好处源源不断的主动送上门。

    陈阳道:“正国真人倒是提醒了我。”

    “我的确有一些需要。”

    刘正国道:“陈真人请说。”

    他肯开口,这是好事。

    来的路上,刘正国就担心,陈阳会否认自己是灵修。

    这份担心没有发生。

    的确如外界所传,陈阳对灵修的身份,完全没有隐瞒。

    陈阳道:“我刚刚筑基,需要稳固。”

    话止于此,足够了。

    刘正国点点头:“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转告住持。”

    “多谢正国真人,来,里面请。”

    刘正国待到中午的时候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个人,陆振国。

    “陈真人。”陆振国一身便装,轻笑着与他打招呼。

    陈阳讶异:“陆部长怎么来了?”

    陆振国道:“我来找梁东恒。”

    陈阳皱眉:“陆部长……”

    “别误会,我不是来要人的。”陆振国摇头:“郑仰光的事情我听说了,他来接人,不合规矩。这件事情,我已经递交申请,请求调查权。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拖他来,但他这种时候出现,肯定有问题,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陈阳嗯一声,问道:“你要调查他?”

    陆振国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他和郑仰光,都是一省部长,同级别。

    郑仰光过来接梁东恒,肯定有问题,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但也没见别人要调查他,陆振国却是上来就要调查,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救过我,有些话我和你说也就说了。”

    陆振国道:“我作为97号一省部长,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要是混日子,我也不会担任这个职务。”

    “我也不怕得罪人,怕的,是没人给我得罪。”

    他的目标,是做第一部长。

    一省部长的权利很大,可对他来说,还是太小,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施展开。

    只有成为第一部长,才算真正的跨越阶级。

    当然,他也不是为了权利。

    而是为了当年被逼死的浙省部长。

    那位部长,对他而言,亦师亦友,地位非比寻常。

    “跟我来。”陈阳带他向后面走去。

    梁东恒坐在道观后面的地上,呆呆的看着工人们盖房子。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来。

    “陈真人。”他连忙站起来。

    “陆部长,你们聊。”陈阳没理他,说道:“我先过去了。”

    “谢谢。”

    “客气。”

    陈阳转身就走。

    梁东恒看着陆振国,询问道:“你是……”

    “浙省97号部长,陆振国。”

    梁东恒身子抖了一下,陆振国道:“别紧张,我不是带你走。坐,我们聊聊。”

    “哎……”

    “和我们部长接触过吗?”

    “我……”

    “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国外,没什么傍身的一技之长,全靠你每个月打过去的生活费活着。”

    “想过没有,以后你不能继续给他们汇款,他们怎么生活?”

    “他们的安全你暂时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过去保护他们。”

    “但我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但是你可以。”

    陆振国清楚他的弱点是什么,来之前把他的老底都调查的明明白白。

    梁东恒道:“我要怎么做?”

    陆振国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这两天道协会派人过来接你,回去之后,我会申请把你从道协接管过来。”

    梁东恒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的选择。”

    “我……”

    梁东恒沉默,他的确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他很清楚,只有他死,才能让一些事情彻底的消沉下去。

    就算他把一切说出来,还是难逃一死。

    他做的事情,影响太恶劣了。

    哪怕全部说出来,也没用。

    “告诉我,你两个儿子,我帮你养。”陆振国说道。

    ……

    傍晚,陆振国走进道观。

    陈阳没问他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陈真人,如果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我很佩服你,敢于承认自己灵修的身份,真的很令人敬佩。”

    陈阳笑道:“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就算我否认,也没人相信。”

    陆振国道:“这次你帮了军部很大的忙,据我所知,只要你开口,不管有什么要求,军部都会帮你。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有人打你的主意,有军部在你背后,没人敢动你。”

    “军部?”

    “嗯。”陆振国道:“赵统领最近忙着汇报工作,等他那边忙完,会联系你的。”

    陆振国离开了。

    陈阳怀揣这个好消息,心情都好了许多。

    第二天,又有许多人前来。

    短短的两天时间,前后来了十几人。

    然而,陈阳感觉有点不对劲。

    来的,全都是省外的。

    江南省内,一个都没来。

    这明显不对劲。

    难道江南的同门,对自己就一点也不关注吗?

    这天中午,道协来人。

    由郭启军带队,一共来了七个人。

    他们直接登门。

    来的比陈阳想象中要晚。

    陈阳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对梁东恒的重视。

    “陈真人,我来带他回京城。”郭启军说道。

    “先坐,稍等片刻。”

    陈阳带着他们穿过人头攒动的香客人群,来到后院坐下。

    然后走进卧室。

    过了几分钟,陈阳出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大叠的纸张,放在桌子上,然后递上一盒印泥。

    郭启军皱眉:“这是什么?”

    陈阳道:“责任书,告知书,风险承担书……”

    听着陈阳的话,随手翻开几页,看着上面的文字,郭启军嘴角狠狠抽动。

    这一叠叠的资料,主要表达的就是一个意思。

    人交给你们,离开陵山之后,梁东恒发生任何危险和变故,都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陈阳这么做,无可厚非。

    但是,他这种谨慎到极致的做法,实在是让郭启军有点不爽。

第1058章 师兄,揍他!

    郭启军足足签了半个小时的字。

    一边签字,一边说道:“陈真人,你就这么不信我?”

    陈阳保持微笑:“郭会长说的哪里话,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要说信任,我怎么能不信任你呢?但也请你理解的难处。”

    “你有什么难处?”

    郭启军哼道。

    陈阳微笑,不说话。

    反正签字就对了。

    “嗯?这是什么?”

    签着签着,梁东恒忽然把纸一抽。

    看着纸张抬头一行字,皱眉道:“陈真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奖励落实保证书”?

    陈阳瞥一眼:“噢,这个啊,上面有写,挺详细的,郭会长你仔细看看。”

    不用他说,郭启军已经一字一句的看。

    越看,脸越黑。

    纸面上的内容,主要表达的就一个意思。

    是他发现梁东恒做的这些事情,道协应该要给予他奖励。

    奖励的具体金额,取决于白云观道协抄家后的总财产多少。

    郭启军脸色发黑:“陈真人,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陈阳道:“字面意思啊。”

    “郭会长,你不会连这点钱,都要贪下来吧?”

    “贪……”郭启军脸庞抽抽:“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郭启军何时贪过?”

    “抱歉,是我用词不准确。”

    “这个字,我签不了。”

    “你确定?”

    “嗯。”

    郭启军把笔一丢,说道:“我今天是来带人走的,要奖励,你去和李会长说。”

    陈阳道:“行吧,那就等李会长过来在带人。”

    郭启军道:“我今天就要带他走。”

    陈阳摇头:“不签字,带不走。”

    “陈真人,我是道协的会长,梁东恒犯了事,你跟我说不能带走?你是要代道协做主?”

    “郭会长别忙着给我扣帽子。”陈阳不紧不慢道:“没有我,梁东恒的事情,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这件事情,对你们有多大的好处,不用我提醒。”

    “我只是要我那份应得的,而你们收获的好处,远比我多的多。总不能你们吃肉,不带我喝汤吧?”

    梁东恒是白云观道协的会长。

    他身上肯定不干净,是个人都知道。

    但是为什么没人去查?

    因为大家同样知道,想弄梁东恒,就必须考虑与梁东恒牵扯的人和势力。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是大家不敢主动查他的主要原因。

    陈阳当时不知道这些,也没考虑过这些。

    梁东恒不来江南捞金,他也不会出手。

    既然出手,就算事后知道梁东恒牵扯太广,陈阳也无所谓,不怕得罪人。

    而现在,梁东恒倒下了。

    不出意料,白云观道协必然要接受一波大清洗。

    从里到外的清洗。

    这波清洗之后,整个白云观道协,十不存一。

    最后还能否继续存在,后面是否还能拥有“道协”的称呼,都是未知数。

    只要郭启军他们下手够狠,趁着这次机会,重拳出击。

    那么陈阳相信,白云观道协,绝对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道门,也就只会剩下一个道协。

    这种整合、统一的好机会,是谁给他们创造的?

    是陈阳。

    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

    我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连点奖励还要跟我扣扣索索?

    说得过去吗?

    这些门道,郭启军也清楚。

    他只是没想到,陈阳也如此清楚。

    “郭会长,签不签?”

    “不签的话,那就只能等李会长来了,我相信,李会长一定会答应我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陈阳站在一旁,微笑着问道。

    郭启军问:“你要多少?”

    陈阳伸出一根手指,在纸上一点。

    郭启军低头,看见关于奖励的要求细则,嘴角又是一抽。

    白云观道协总财产的十分之一!

    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

    “太多了。”郭启军摇头:“我做不了这个主。”

    陈阳道:“那就请能做主的人过来。”

    郭启军见他咬死不松口,知道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

    “十分之一太多,具体奖励金额,等我回去,我们会坐下一起商量。”

    陈阳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大大方方的道:“郭会长再说一遍。”

    “……”郭启军简直想打爆陈阳的狗头。

    我堂堂道协会长,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你?

    但是,不说不行。

    于是,他重复一遍。

    陈阳确定录下来了,点头道:“多谢配合。”

    “人可以……”

    郭启军刚开口,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然后,他愣住了。

    “玄真…”

    “郭会长。”玄真走过来,对他点点头。

    “你……”

    郭启军看看他,又看看陈阳。

    不对啊。

    玄真不是死了吗?

    因为这件事,他甚至私下里警告了不少人,绝对不准他们将玄真的事情告诉今空今文。

    就是担心,因为玄真,这两位大真人,一怒之下离开上方山。

    这段时间,他不知道去了李家多少趟,尽力的安抚李远山夫妇。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玄真。

    这太扯了。

    难道崆峒山那群家伙说谎不成?

    玄真疑惑的看着他。

    郭启军憋了半天,说道:“你有时间,回去见见你师父。”

    “嗯,好。”玄真点点头。

    他也有这个意思,和陈阳提过几次,但陈阳一直没同意。

    说他身体还需要继续疗养,不宜到处走动。

    还好玄玉来了一趟,已经回去汇报好消息了。

    要不然师父他们知道了,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下山。

    “陈真人,把人交给我吧。”

    “稍等。”

    陈阳去后面,把梁东恒带过来。

    梁东恒面如死灰,知道自己此行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给个痛快。

    至少自己两个儿子,还有人养。

    至于几个老婆,他也不想了。

    反正香火能延续就行了。

    “梁东恒,跟我们走。”郭启军冷冷的看着他。

    郭启军看陈阳不顺眼,纯粹是因为自己几次的要求,陈阳没有配合。

    但陈阳至少固守住了底线,大局观上从来没出过问题。

    梁东恒就不同了。

    这家伙的底线早就跌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以前也就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心里巴不得他早点升天。

    “陈真人,走了。”

    郭启军打了个招呼,带人离去。

    陈阳送他们到路口,才转身回去。

    玄真道:“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去。”

    陈阳道:“是生是死都跟我们没关系。”

    郭启军今天才来。

    原本,陈阳都决定,他们今天再不来,过几天就亲自把他送回去。

    要不然,一直让他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

    郭启军带走了,他也留下了足够多的证据,证明他把人带走了。

    死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不过,他估计不会有人敢在半路动梁东恒。

    木已成舟,这时候动他有什么用?

    下山路上,随处可见上山的游客。

    陵山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这般旺盛的香火,也让郭启军惊讶。

    要不是因为陈阳,他都不会知道陵山道观这么个地方。

    就是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道观,竟然能有这么大的人流量。

    这小子,手段还真是不错。

    虽然很多手段,看上去很俗气,甚至连他都觉得,简直就是黑心商人的营销手段。

    但是架不住这种低俗的手段,有效啊。

    譬如他听说的,前段时间上真观财神爷显灵,所有中奖的彩票,都发生在姑苏城……

    这事情,要说陈阳没捣鬼,鬼都不信。

    一路上胡思乱想,他们很快下了山。

    车子早已经停在山下等候。

    “上车。”

    “郭会长。”梁东恒道:“我能抽支烟吗?”

    郭启军道:“没烟。”

    梁东恒道:“我有,给我几分钟,让我抽一支。”

    “快点。”

    “放心,很快。”

    梁东恒蹲在路边,拿出一包香烟,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

    停车场,其中一辆车里。

    有一双眼睛,隔着玻璃看向这边。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人下山了。”男人道:“郭启军亲自带队。”

    然后问道:“要动手吗?”

    电话那头道:“找个机会,解决了。”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男人看向驾驶位:“动手。”

    “在这里?”驾驶位的中年人,皱眉道:“这里是陵山。”

    男人道:“陵山怎么了?”

    中年人:“我听说,陈玄阳是陵山山神。”

    男人笑道:“山神?这里是山脚,不在山上,他就算真是山神,山外面的事情也轮不到他管。”

    中年人道:“郭启军还在。”

    男人道:“你拦住郭启军,我动手。梁东恒今天必须死。”

    中年人还是有些犹豫。

    “你在害怕什么?”男人道:“他不死,我们都要暴露。”

    “陆振国昨天来过了,他肯定已经从梁东恒身上得到不少信息,就算杀了他,也没用。”

    “蠢东西!”男人不客气的骂了一句:“陆振国自然有人收拾他,杀梁东恒,不是担心他把信息暴露。而是震慑,懂不懂?”

    “谁都不是傻子,道协也不傻。梁东恒死不死,他们都是受益方,白云观道协会因此被废除。梁东恒今天死在这里,是对他们宣告一个信息,警告他们,不要继续顺藤摸瓜的查下去。”

    “人都死了,他们会不继续查吗?”中年人摇头,觉得他想的太过美好。

    男人道:“所以说你蠢,他死了,只会归结是邪修做的,有本事就让他们去找邪修。”

    “好了,别废话了,把脸遮住,下车。”

    ……

    山上。

    陈阳站在菜园外面,抓着骨剑,正在习剑。

    惊鸿剑法,他基本上已经融会贯通。

    双臂所有筋脉都打通。

    刘元基坐在边上看他舞剑,时不时地看见剑芒从剑上激发,心里暗想,这一剑劈下来,我大概会死吧?

    真特么的……叫人心里不平衡。

    独龙山见到陈阳的时候,明明也没多厉害,也就跟自己半斤八两。

    这才一年,都筑基了!

    他从仙人洞下来的时候,也才辟谷。

    他觉得自己修行的速度够快了。

    放在陈阳面前,连弟弟都不是。

    太特么打击人了。

    “但我是灵修,他不是。”

    想到这里,刘元基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他看向一旁的黄东庭,黄东庭也在看陈阳舞剑,脸上的表情,挺精彩的。

    他凑过去:“你能打过他吗?”

    黄东庭道:“若拼生死,他未必能从我的剑下逃命。”

    刘元基:“……”

    呵呵,真够自信的。

    他就看不惯这种装逼的人。

    “你和大宗师交过手吗?”

    “交过手。”

    “交过?”刘元基愣了下,又问:“谁赢了?”

    “平分秋色。”

    刘元基的脸色,格外精彩。

    他差点忘记,眼前这个黄东庭,也是一位筑基的真人。

    单纯论道行,他这分修为,足够做一个大宗师了。

    如果和他交手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宗师,平分秋色,还真有可能。

    “那你和道门大前辈交过手吗?”

    “没有。”

    “他交过。”刘元基道:“而且他还赢了,你赢不了吧?”

    “我……”黄东庭无话可说。

    刘元基道:“我估计你大概不知道这些事情,要不然你怎么还能有这个信心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呢?”

    “不过你也别灰心,不是你差,是这小子太生猛。”

    “你晚上睡哪里?”黄东庭突然问道。

    刘元基愣了下,说道:“柴房。”

    “柴房?”黄东庭指着远处银杏树:“为什么不睡那里?”

    然后就看见,刘元基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愿回忆的神色。

    然后他使劲摇头:“柴房睡得很舒服。”

    “哦。”黄东庭看出来,他肯定也住过那个茅屋,深受其害。

    沉默了几秒,黄东庭问:“柴房还有空余的床吗?”

    “没了。”

    他很干脆的回答。

    柴房一共就三张床,金圆一共五个人,加上他就是六个人。

    要不是马南景这两天趁空做了几张床,他都只能打地铺。

    傍晚。

    道观闭观。

    一群人坐在后院吃饭。

    这群人的成分构成很复杂。

    有和尚,有道士,有妖修。

    有老,有少。

    “梁东恒死了。”

    吃完饭,金圆突然说道。

    陈阳一愣:“死了?什么时候?”

    金圆道:“他们下山之后,有人出手,杀了梁东恒。”

    “郭启军了?”陈阳问:“他没拦住?”

    “没有。”

    “对方两人,下手很快,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

    “知道是谁吗?”

    陈阳还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敢在半路杀人。

    “邪修。”

    “不可能!”陈阳道:“肯定是和梁东恒认识的人。”

    金圆道:“肯定是邪修,这一点不用争论了。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各方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不需要争执这些。”

    陈阳皱紧眉头,没有在说话。

    金圆擦了擦嘴巴,说道:“我去洗碗。”

    云霄道:“死了好,你不要想太多。”

    “嗯。”陈阳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梁东恒的死,让他很意外。

    从金圆说的几句话,他也大概猜到,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急切的要杀死梁东恒。

    梁东恒的死,是咎由自取。

    道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梁东恒死不死,都不会影响他们废除白云观道协的脚步。

    但是,这群人未免有点太猖狂了。

    猖狂的背后,也能看出点问题。

    不顾一切代价,哪怕是面对郭启军,都要杀死梁东恒。

    这说明什么?

    说明梁东恒知道的事情,很多。

    他活着,就注定有人心神难宁。

    “下一个,会不会是陆振国?”

    他忽然有点担心。

    对方杀梁东恒,不就是为了要让他彻底闭嘴吗。

    他们不可能查不到,昨天陆振国过来的事情。

    陆振国是属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

    就算他知道自己调查的方向,会得罪一群身份不凡的人,也绝对不会停下脚步。

    不过,他觉得对方应该不敢用对梁东恒的手段,对付陆振国。

    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杀梁东恒,是确定没人会为梁东恒出头,而且这份行动,也被甩锅给邪修。

    但是对陆振国出手,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了。

    陈阳其实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邪修,真的灭不尽么?

    他从来都不怀疑华国的决心。

    历史无数次事实证明,只要咱们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不是也轻松就能做得到?

    区区邪修,算的了什么?

    可诡异的是,邪修就是灭不尽,一直存在。

    与之相似的,还有妖。

    军部的力量何其之大,小米加步枪不行,那就坦克加大炮。

    冰肌玉骨也能给你轰成渣渣。

    除非真的结丹,能够无视消耗,轻松御空。

    否则结丹之下,不能进行长途奔驰,在热武器面前,就是一个死字。

    何况开窍的妖,智慧再高,也高不过人。

    可偏偏,修士们竟然还能让一些妖,安安稳稳的生活在大都市。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特么都是什么骚操作?

    “树兄啊。”

    陈阳抚摸银杏树,忽生感慨。

    树枝微微抖动,似乎在问“嘎哈?”

    “玄阳。”玄真走了出来。

    “师兄。”

    “我打算明天回去,去山上看看师父,也顺便去一趟老山,拜拜祖师爷。”

    “明天……”陈阳想了想,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

    玄真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但陈阳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

    从崆峒山回来,他一直对外说,玄真没死。

    不管谁问,就算是对李远山,他也说玄真没死,只是受伤了。

    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相信。

    当时南台上,可是站着几十个人。

    那些人不是普通的弟子,都是观棋,林平海,江河这样的道门真人,佛门法师一般的人物。

    陈阳说他没死,观棋他们能信?

    他们又不是瞎子。

    现在玄真活蹦乱跳。

    要是让他们知道,不得怀疑人生?

    怀疑人生是小,就算他们精神崩溃,陈阳也懒得多管。

    他担心的,是有人深究。

    死而复生。

    逆天改命。

    再往深处了想。

    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啊!

    死人都能复活,这和长生不老有什么区别?

    大不了多死几次,反正都能活。

    他就怕有人把玄真抓走,当成小白鼠给切片研究了。

    而且说实话,陈阳都想把他切片研究一下。

    吃了人参果,理论上,玄真能活几千年。

    经过人参果改造的身体,不知道会不会拥有唐三藏一样的特殊属性。

    想到这里,陈阳看师兄的眼神都不对了。

    “玄阳……”

    “师兄。”陈阳道:“我听嫂子说,你有退役还俗的打算?”

    “没有。”

    玄真摇摇头:“一日是军人,一辈子都是军人。”

    旋即笑道:“而且,生死劫都过去了,不用担心那些。”

    陈阳道:“就怕嫂子不同意。”

    “再说吧。”玄真不纠结这些。

    他做了二十多年的道士,十多年的军人。

    这两样职业,已经融入他的鲜血骨子里。

    别说有生死劫,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离开。

    “师兄,我觉得,要不然你还是退役吧。”陈阳说道。

    “嗯?为什么?”

    这种话从陈阳嘴巴里说出来,他必须得认真的考虑。

    陈阳不会无缘无故提议,必然有其原因。

    “师兄,你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陈阳尽量隐晦的询问。

    “身体……”

    玄真想了想,说道:“伤势恢复的很快。”

    “还有呢?”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道行,最近有提升?”

    “道行?”

    他愣了下,摇头道:“没有,还是辟谷。”

    陈阳指着银杏树:“你打一拳。”

    “唰唰~”

    银杏树突然猛烈晃动,像是被狂风吹动。

    陈阳咳嗽一声,拦住已经撸起衣袖的玄真:“我们去后面。”

    他是想让玄真试试这具重获新生的身体。

    差点忘记银杏树不经打。

    银杏树吓得就差拔根狂奔了。

    来到菜园外面,老黑和大灰正在进行饭后的散步消食运动。

    见到陈阳二人,连忙凑了过来:“师父……”

    陈阳问:“你们俩谁和师兄切磋切磋?”

    老黑矜持道:“还是让师弟来吧,我担心一尾巴抽过去,把师叔抽飞掉。”

    他还真不是谦虚。

    就他这接近十米的身躯,一尾巴抽出去,寻常开了七窍的修士,都不敢硬接。

    就算是大灰,也不敢跟他硬抗肉身。

    可想而知,老黑这一身肥膘有多猛。

    “我……”大灰在找拒绝的借口。

    “我来!”

    刘元基突然从后院推门出来,大声道:“来,玄真,咱俩切磋切磋。”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在独龙山,被玄真卡着脖子从地上提起来的场面。

    从那之后,他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现在,机会来了。

    一个伤残病号,刘元基觉得,自己就算让他一只手,也能吊打他。

    陈阳道:“点到即止吧。”

    玄真看他一眼,师弟对我这么有信心?

    玄真最近都没怎么剧烈运动过,因为伤势刚好,他担心过度运动,会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对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不用!”刘元基摩拳擦掌道:“咱们修士,既然切磋,就要打的痛痛快快。”

    陈阳问:“你确定?”

    “确定!来吧!”

    “行吧。”陈阳道:“师兄,一会儿别留情,有多大力使多大力,我好看看你现在身体恢复的情况。”

    “……嗯。”

    玄真看得出来,刘元基是有心想报复自己。

    换在平时,受了伤,他肯定就拒绝了。

    但师弟对自己的信心有点足。

    而且他相信师弟不会坑自己。

    他将袖子慢慢的卷起来,望向刘元基:“来吧。”

    ————————

    【上一章被屏蔽,97号部长,后面统一改成镇守】

第1059章 京城,再见。

    吃了人参果,按照陈阳自己的理解。

    师兄自身的道行,或许还是辟谷,并未有任何的提高。

    但是他身体的整体素质,绝对大幅度的提高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到底提高了多少,到了什么程度,陈阳也不清楚。

    “先说好啊,一会儿要是输了,你不许挑战我。”刘元基这话,是对陈阳说的。

    陈阳的性格,他还是清楚的。

    跟玄真一个德行,都护短。

    自己要真是把玄真给揍了,陈阳指不定就要揍自己。

    自己现在可还住在陵山,要靠陈阳罩着。

    而且,自己灵修的身份,也只有陈阳一个人知道。

    陈阳翻着白眼:“我是那种人吗?”

    “那我可来了啊。”刘元基把棍子插在脚下:“不跟你用武器,咱们就比拼拳脚,免得说我欺负病号。”

    陈阳呵呵哒,他心里那点心思,谁还看不出来啊?

    这特么不就是趁玄真伤势刚好,想占个便宜么。

    不过,也得能占的到便宜才行。

    黄东庭这时也从后院出来,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

    明一几人,也出来了。

    “来。”玄真暗自运气,握拳。

    这一握拳,顿时就感觉到,一股股力量,江河一般源源不断从肌肉之中涌来,无止尽一般。

    他暗自惊讶。

    自己的力量,好像增幅有点大。

    关键是,自己这段时间都没有修行,怎么会有这样的增幅?

    而且,身体素质的增幅,是有上限的。

    他之前在军部,就专修拳脚功夫,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辟谷所能达到的上限。

    现在,他还是辟谷,没能开窍。

    按理说,身体素质不该出现这么大的浮动才对。

    真是奇怪。

    他来不及多想,刘元基已经冲了上来。

    脚下生风,两掌连拍,一股股劲气不断从掌心涌来。

    别看刘元基早早就从佛门还俗,但他每年都要去一些山头寺院挑战。

    虽然一次没赢过,但交手打斗的经验,相当丰富。

    而且这人特贼,喜欢偷师。

    也就是偷师的方式不是很严重,要不然也不能活到现在。

    “吃我一掌!”

    刘元基一掌劈挂而来,掌风如刀凌厉,正是佛门金刚掌。

    掌法刚猛,正气迸发,可震妖邪。

    与人切磋,更有震慑之效,配上他这颗大光头,和端正五官,倒还真有点法相庄严的威严感。

    玄真脚下踩了两步。

    就在他脚掌刚刚提起离地,顿时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大腿肌肉传递至小腿,而后从脚心一股脑的涌出来。

    小腿与大腿崩如弯弓,三尺地面猛的塌陷,身子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瞬间爆发所产生的动力,速度快的连玄真自己都震惊。

    “咔!”

    他抓住了刘元基刚刚举起,还没来得及劈下的手掌。

    然后在刘元基震撼的神色下,一掌推在他的肩头。

    “嘭!”

    刘元基身子弓成虾米,被拍的直接倒飞了出去。

    身子更是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撞在院墙上才停下。

    黄东庭眉头挑了一下。

    陈阳脸色一喜。

    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师兄的身体素质,提高了很多啊。

    玄真却是眉头紧锁。

    自己的身体,自己居然还不如师弟了解的多?

    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度陷入沉思。

    “靠,大块头你扮猪吃老虎啊!”

    刘元基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一脸不爽道。

    陈阳笑道:“你也不是老虎啊。”

    “再来。”

    玄真忽然说道。

    然后主动的冲了上去。

    “靠,不和你打了!”

    刘元基转身就跑,结果没注意,背后是墙,一头直挺挺撞了上去。

    脑袋还有点发晕呢,就感觉身后呼呼生风。

    是玄真。

    “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刘元基还没回头,就开始大喊大叫。

    玄真才不理会。

    他还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强呢,不打怎么行。

    刘元基弱是弱了点,但算起来,毕竟也开了窍。

    用来练手,刚好合适。

    刘元基心里发苦,王八蛋啊,每次都阴我,还有没有人性了?

    他侧身就跑,抓起地上的铁棍,眼看玄真一拳袭来,他大吼一声助威,一棍子砸下去。

    空气凛凛,虽然没能破音速,但也差不离了。

    威力不可小觑。

    “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陈阳暗暗点头。

    要是生死战,刘元基说不准能棍砸七窍。

    这家伙不弱的,就是没个正形。

    如果弱,能是灵修?

    “大块头,真以为我干不过你啊!”

    刘元基像一尊金刚,怒目圆睁,铁棍随即砸下。

    玄真的拳头也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巨响。

    铁棍被砸的嗡嗡作响,刘元基一张脸瞬间变白,接着猛地发红。

    然后就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棍子被砸脱手飞出,手掌虎口裂开,鲜血迸溅。

    他站在那儿,都有点摇摇欲坠,快站不稳了。

    玄真却是一点伤势都没有。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拳头。

    一拳砸出去时,拳头是有点疼的,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什么动静?”

    金圆几人被两人打斗的动静引出来。

    他们看着外面的情况,便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切磋呢?”云霄问了一句。

    “嗯。”陈阳道:“切磋。”

    “切磋你大爷!”

    刘元基快哭了:“这是欺负!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陈阳道:“谁欺负你了?是你自己要上的,我可提醒过你的。”

    “我……”

    刘元基无话可说。

    一脚踢铁板上,他谁都怨不了。

    “玄阳,你看我手。”他抬起血粼粼的双手,卖惨道:“你是不是得给我点龙血……”

    “滚,没有。”

    他现在比谁都穷,还想从他这里占便宜?

    做什么梦呢?

    “师兄。”陈阳走过来,问道:“怎么样?”

    “我……”

    “先别问。”陈阳使了个眼色,玄真默默点头。

    这里还有其他人。

    不是他信不过黄东庭。

    玄真的师父是他师叔,亲的。

    他的师父,也是玄真的师伯,也是亲的。

    别看他也喊金圆几人师叔,但彼此之间,毕竟还隔着一层。

    人参果的事情,陈阳没打算和谁说。

    就算对师兄,他都不准备说。

    但肯定要给他一些解释,不然玄真自己心里也不放心。

    可是这些解释,他不能和别人说。

    谎话说的越多越难圆。

    他相信师兄不会过多询问,但不能保证别人会不会多想。

    玄真死而复生,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身体,彻底恢复了。”玄真说道。

    “恢复就好。”

    陈阳瞥向刘元基,他正捂着爪子叹气了。

    “恢复的真快啊。”云霄一阵惊讶。

    玄真就算没死,但受的伤也是极重的。

    从回来到现在才几天?

    一星期都没有,伤势就恢复了?

    陈阳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他们没有看见两人刚刚的交手情况,只知道结局是玄真赢了。

    黄东庭看见了。

    他惊讶玄真肉身之强。

    刘元基那根铁棍是一件法器,加上他开窍的道行,拼尽全力的一棍子砸下来,鱼跃龙门的修士都不敢硬接。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只当玄真走的主修肉身的路线。

    陈阳走过去:“我跟师兄明天去京城,这段时间,道观就麻烦几位师叔帮忙照看了。”

    “去京城?”

    金圆道:“就你们两个?”

    “嗯。”

    “不行,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

    “你是灵修!”金圆提醒道。

    “我还是筑基呢。”陈阳笑道:“放心吧,没事的。再说了,城市区域,谁敢对我动手?”

    他又不是要去荒郊野岭的。

    在城市里,贸然动手,就要考虑好能不能全身而退。

    而且,他现在的实力,除非是柳山遗那个境界的修士出手。

    否则,就算筑基的修士前来,也留不住他。

    虽然陈阳个人觉得,筑基不算什么。

    但算一算整个修行圈子的总人数,再算算筑基的人数,会发现,筑基,就是一等一的强者。

    能够一下子调动两三个筑基,都算是大手笔了。

    更不要说,出动冰肌玉骨的强者。

    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况且,他不就是个灵修吗?

    对一般人来说,灵修算是个人物。

    也有很多道观要跟他交好,比如黄东庭。

    但对冰肌玉骨那样的大人物来说,灵修又算什么?

    根本没必要因为一个灵修,大动干戈。

    他觉得金圆多虑了。

    “我陪你去吧。”金圆还是不放心。

    “不用。”陈阳摇头:“难道师叔你觉得,有人敢在车上动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会很小心的。”

    “到了给我打电话。”

    见他如此坚定,金圆不再说什么。

    吃完晚饭,玄真冲陈阳使眼色。

    他憋了一个下午了。

    陈阳知道他想问什么。

    两人向外面走去,玄真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陈阳道:“好东西。”

    “师兄你也别多问,如果你不是重伤垂危,我不会给你弄这些的。”

    “就是以我的能力,和手里的资源,也没办法弄出第二幅药方。”

    “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给你吃的药,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玄真点点头,如陈阳所想。

    当他这么说话,玄真就不多问了。

    “这幅药方的效果,可能要比你想象中的作用,还要大。”

    “有多大?”

    他已经体验到了。

    身体素质直线提升。

    称一句爆炸,也毫不为过。

    可是听陈阳的意思,似乎,目前的效果,还不算什么。

    “很大。”陈阳道:“你现在是辟谷,但我觉得,可能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开窍。至于无垢,筑基,只要资源到位,几乎就是水到渠成,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说句大话,只要给你足够的资源,你的身上,就不存在桎梏和瓶颈一说。”

    一席话,就是以玄真的沉稳心态,此刻也感到莫名的震惊。

    没有瓶颈,没有桎梏?

    资源到位,直接突破?

    这……

    就是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如此吧?

    即使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自身的变化,但玄真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陈阳笑笑,没有说更多。

    时间会证明,自己究竟是不是说大话。

    人参果要是连这点作用都没有,根本就没资格存在镇元大仙的五庄观。

    “就是这里了。”

    这时,忽然有两人上山来。

    这是一个中年道士,一个中年道姑。

    两人站在上山的路口,上下打量陵山道观。

    旋即看见并肩漫步的陈阳与玄真,走上前,询问道:“请问,陈玄阳真人可在观中?”

    二人相视一眼,陈阳微笑道:“贫道就是。”

    “道友便是?”两人惊讶。

    虽早已得知,陈阳很是年轻。

    但是真的见到了,还是难免为他的年轻,而感到些许的惊讶。

    只是看陈阳年轻,且是一个道观的住持。

    这并没有什么。

    很多道观的住持,年纪也不大。

    但是,和陈阳这般年纪的人,他们的道观,香火却不如陈阳。

    更不要说,与陈阳比道行,比贡献。

    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

    “贫道来自云台山道观,吴孟川。这位是我的师姐,赵青心。”

    吴孟川简单介绍。

    陈阳稽首:“二位道友前来何事?”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来一个同省的道友。

    十有**,也是因自己灵修的身份而来。

    不过这般不疾不徐,足足等了这么多天才来。

    到底是为何而来,陈阳有些摸不透。

    吴孟川道:“近日云台山的守山人归来,我云台山道观,有一份守山人的名额。”

    “嗯?”陈阳看着微笑的吴孟川,心想你倒是把话说全啊。

    说一半留一半是什么意思?

    一旁玄真则是问道:“吴道长是想请我家师弟去守山?”

    陈阳一惊。

    请我守山?

    吴孟川微笑点头:“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是,名额归名额,能否去守山,我们云台山道观也做不了主。”

    陈阳不是很懂守山人,意味着什么。

    他问:“为何请我?”

    吴孟川道:“陈真人为我江南道门付出太多,我认为,这是陈真人应得的。”

    “应得的?”这话的意思,守山还是一件好事了?

    以陈阳对守山人的理解,这份枯燥无味的工作,就没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

    玄真轻轻拉了拉陈阳的衣袖,说道:“吴道长,这件事情,我们做不了主,需要与家师商量。”

    吴孟川道:“能理解。”

    “那我先回了,陈真人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金圆那边有我的联系方式。”

    两人离去。

    陈阳问:“他们什么意思?”

    “不清楚。”玄真也觉得很诡异。

    他道:“以你的资历,守山绰绰有余。如果只是为了名,你可以去守山。”

    陈阳问:“没有利?”

    “因人而异。”玄真道:“每座分界山,都有大前辈。但是这些大前辈常年在深山,极少外出。”

    说到这里时,玄真突然顿了一下,四处看一圈,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些大前辈,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山关里。”

    “山关?”陈阳纳闷道:“他们去山关干什么?而且,山关平常不是全封闭的吗?我没记错的话,茅山关好像也封闭了。”

    既然是封闭的,怎么进去?

    刨地吗?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吕卿尔这样的大宗师,扛着锄头刨地的景象。

    不对,他们这个境界,用不着锄头,双手就可以。

    “我听说,山关里不仅有妖,还有人。”

    “人?”陈阳真的惊了:“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听说的。”

    玄真摇摇头:“我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陈阳有点无语。

    师兄什么时候也这么不靠谱了。

    不过,师兄说的如果是真的话……

    不对。

    可能就是真的。

    他上次去茅山关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有一座破旧的道观。

    还有一片古建筑。

    当时他还纳闷,山关里怎么会有这些人类的建筑。

    现在想想,很可能,山关里本来就有人居住。

    “师叔他们,去过山关吗?”

    “去过。”

    陈阳嗯了一声,决定明天去山上,问一问。

    师叔他们都是过来人,知道的肯定要比自己多。

    随着自身的实力越来越强,陈阳深知,有些事情,自己迟早都得参与。

    不想参与都不行。

    比如今天吴孟川两人上山来,主动请他去守山。

    或许在他们看来,以陈阳的年纪去守山,是一份莫大的荣耀。

    是可以光宗耀祖的。

    而他之所以能得到对方的优待,无疑,与他个人所创造的贡献分不开干系。

    换成刘元基,你看有人搭理他吗?

    山下。

    赵青心问道:“他是不是不清楚守山人,对他意味着什么?”

    吴孟川道:“应该是不清楚,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赵青心问:“他会去吗?”

    “不好说。”

    吴孟川道:“去不去,其实都无所谓。只要让他看见我们的心意就行了。”

    “孙先生也说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表示我们的心意,要让他能看得见。”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他提供一切所需,以后等他进入山关,我们接管他的道场,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赵青心道:“如果陈玄阳不是灵修,如果他的年纪再大一点,我们江南道门,或许真的会不一样。”

    吴孟川笑道:“说的什么话,他也不是神仙。就算他不是灵修,真指望他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第二天。

    陈阳与玄真下山,踏上前往京城的路。

    他们准备乘高铁过去,下午就能到。

    刚刚坐上高铁,陈阳手机响起。

    陌生的电话。

    “喂,哪位……”

    “陈真人,是我,赵冠。”赵冠表明身份。

    “你好,赵统领。”

    “陈真人已经回陵山了吗?”

    “回了。”

    “我明天去陵山,拜访陈真人。”

    “呃……”陈阳道:“我不在山上。”

    “不在?”

    “对,我今天外出,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那我过几天再去。”

    “赵统领找我有事?”

    “陈真人救了我们军部三百多人,军部给予了陈真人一些奖励,同时,我个人也想亲自登门感谢。”

    原来是这样。

    陈阳说道:“不用刻意前来,奖励的话,派人送过来就可以了。”

    赵冠则道:“我要当面亲自感谢陈真人。”

    陈阳有点哭笑不得,又聊了几句后,才挂断电话。

    军部……

    除了洪家那个洪升外,其他人,给陈阳的印象,都非常好。

    陈阳的动向,被很多人关注。

    其中,江南几座道场,最为关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也颇为关注。

    下午一点,陈阳二人从车站出来。

    “玄阳!”

    车站外,一声高喊。

    接着,玄玉笑吟吟的跑了过来。

    “就你一个?”陈阳向他身后看。

    便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李远山夫妇,霍水仙……

    几人快步走过来,脸上布满了激动的情绪。

    哪怕已经从玄玉的口中得知,玄真没事了,康复了。

    可是没有见到人之前,心里一直都是有所怀疑的。

    而现在,彻底不怀疑了。

    玄真真的没事。

    “学真!”

    李远山眼含热泪,上前几步,双臂使劲抱住玄真,任谁都能感觉出他此刻情绪中蕴含的激动。

    “儿子。”

    相比之下,李母为人母的情绪,此刻就有些绷不住了。

    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爸,妈。”

    玄真声音都有点哽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远山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嗯。”玄真抹了一下眼角,看向一旁霍水仙,愧疚道:“对不起。”

    霍水仙摇摇头,挤出笑容:“有时间的话,我和你说点事情。”

    玄真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玄玉和陈阳,也看向她。

    想知道一个女人心中有没有你,从她看你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她喜欢你,眼中有星辰。

    她不喜欢你,视你如空气。

    霍水仙,无疑是喜欢玄真的。

    但是,她这话的语气,就是一窍不通的陈阳,都能听出一点不太妙的情绪来。

    “上车说吧。”玄真没有追问。

    李远山安排司机开了一辆商务车,坐他们几个人绰绰有余。

    但他们还是将车子腾出来,留给玄真和霍水仙。

    其他人坐出租车。

    出租车里,陈阳小声问:“她是不是要跟师兄分手?”

    玄玉道:“你问我我问谁啊,不过……应该不会吧,她和玄真青梅竹马,认识很多年了,而且婚事也是老一辈拍板定下来的。”

    陈阳道:“回头我帮他们看看姻缘。”

    玄玉道:“别看了,玄真不喜欢被人算计着走。”

    “什么叫算计,你会不会说话?道士的活儿,能叫算计吗?这叫相术,相术,懂不懂?”

    玄玉翻白眼道:“反正玄真不会让你看的,死了这条心吧。”

    商务车。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玄真问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分手吧。”

    霍水仙冷静的说道。

    玄真同样冷静:“是因为我不愿退役还俗吗?”

    霍水仙摇头。

    “学真,我们的追求不一样。

    你是道士,我是普通人,我只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崆峒山的经历,我不想再来一次,我不想为你担惊受怕。

    但我知道,我所担心的,对你而言,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或许已经做好身死的准备,你愿意去做英雄,愿意以己度人,但是我做不到。”

    霍水仙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对司机说道:“前面路口停一下。”

    司机看了后视镜一眼,玄真道:“停车。”

    车子停在路口,霍水仙拉开车门,临走时,回头道:“我会和爸妈说的,叔叔阿姨这边,你跟他们说吧。”

    “嗯。”

    “再见。”

    “水仙。”玄真喊住她,望着这个小时候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从小就说长大要嫁给自己的女孩,心里有一种丢一件很重要很重要东西的感觉。

    他们对视着,沉默了十几秒,玄真轮廓刚毅的脸庞,挤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再见。”

第1060章 上方山,柳山遗立誓

    上方山,山脚下。

    一行人向着山上走去。

    一路上,玄真沉默。

    眉头一直紧紧的皱在一起,好像在思考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玄玉和陈阳不知道霍水仙为什么中途下车,但多少能猜到。

    只是,不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

    “上方山绿化环境真好啊。”

    陈阳道:“这里没有建成景区吗?”

    玄玉道:“本来有投资商想开发,但是要求有点过分,跟道协没谈拢,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要求什么了?”

    投资开发一座大山,不管是对谁而言,都绝对是一件好事。

    当初陵北区的区长,就有这个想法,可惜后来调离陵北区了。

    以至于,陵山脚下景区的开发,一直没有动静。

    不过陈阳并不是很在意。

    陵山较为特殊一点,大家来陵山,不是看风景。

    纯粹就是奔着陵山道观来的。

    这和其他需要倚靠景区,来获取香火的道观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其实就算是九华山,泰山等等名山大川上的道观、寺庙,本质上,真正奔着他们去的也是非常少的一部分人。

    大部分人,都是去景区旅游,恰好看见有道观寺院,就顺便进去上一炷香。

    所以,建造景区的好处,是可以预见的。

    只要对方的要求不是过分到让人无法忍受,陈阳想不到,有什么拒绝的必要。

    “他们要上方山的产权。”玄玉很无奈的说道。

    陈阳眼角跳了跳:“疯了吧?那些人,不知道山里什么情况?”

    虽然说,商人的本性是逐利,但对方的目的如果真是建设景区,应该不会提出这种过分要求才对。

    “他们知道。”玄玉道:“京城吕家的人,不差钱,就是想要山。”

    陈阳不知道什么女家,男家的。

    他问:“他们醉翁之意,恐怕不在景区。”

    玄玉点头:“的确不是想纯粹建设景区,就是想要上方山。”

    陈阳问:“咱们道协自己就不能建?”

    玄玉道:“那也得有钱才行,道协没什么钱的。”

    “呵呵。”这话也就骗骗玄玉,陈阳真不信。

    玄玉道:“你不信是吧?其实道协真没钱,那些补贴,都是国家发的,道协就是一个中转站。本身道协也不是盈利性组织,而且那几位会长每年都有补贴。不过补贴虽然不少,但对他们那样的身份,根本就不够用。”

    “你想想看,连你都有两个徒弟。平常你得为他们买点药材,买点资源吧?”

    “不用啊。”

    “……那是你不缺资源,但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大部分人还是缺的。”

    “而且,他们自己本身也得修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有一半时间不在道协,都在四处奔波赚钱。”

    “那也不至于建个景区的钱都没有。”

    “有,但是不能建。”玄真终于开口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事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想转移玄真的注意力。

    陈阳问:“为什么不能建?”

    玄真道:“道协是整个道门的中心,上方山有道观,道协给他们拨款建景区,其他道观能坐得住吗?”

    陈阳哦了一声,说道:“佛门的景区蛮多的。”

    “人家不差钱。”玄玉笑了一声,笑的有点憋屈。

    人家佛门,想建景区就建景区。

    就算不招商引资,靠自家寺院的香火钱,都能足够。

    反观道门,也就个别几个道观,敢说不用外人的钱,就能把景区建造起来。

    而这样的道观,本身就极为有名,当地官府也乐于主动招商引资,帮助他们打造景区,传播名气。

    上方山道观,若论历史,其实只有短短百年不到。

    但论道门内的名声,上方山却是不小。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上方山。

    分界山,好也不好。

    好,是因为山上的道观,会因此而比别的道观,更有压力。

    有压力就有动力。

    他们在修行上,要更加的主动积极。

    这一点是城市里的道观没办法相比的。

    不好,也是因为分界山。

    万一山里暴乱,大妖有心思想跑出来祸害,他们必须得第一个出面。

    就好似北邙的那些道观寺院,他们早就习惯和大妖厮杀。

    也习惯了半夜被惊醒,立刻摸起手里的刀剑。

    换一般人,适应不了,少说也得神经衰弱。

    他们来到半山腰,在上方山道观略作休息。

    道观的道长,对几人很热情。

    “新武师叔,又来打扰你了。”玄玉熟门熟路的跟着走进来。

    “来我这里就别客气了,再客气下次就别进门。”

    新武道长故意板着脸说道。

    上方山比陵山稍高几十米,以他们的脚程,半个小时就能到。

    但途径道观,而且关系也不错,肯定是要进来走一遭,上一炷香的。

    “今早有人去山上,找你师父了。”

    他们从大殿上香出来,新武道长说道。

    “谁啊?”玄玉随口问一句,也没在意。

    自从二老上去守山,经常有人上去拜访他们。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没有要事,不准打扰守山人。

    但真有人要上山,谁也拦不住。

    不过大部分时候,这些拜访的人,都是吃了闭门羹。

    玄玉印象里,从两三个月之前,就已经没人上山了。

    “崆峒山来的。”新武道长说:“身份还不低,估计是为你那个小师弟来的。”

    “嗯?”

    几人对视一眼。

    玄玉问:“谁?”

    “柳山遗。”

    ……

    山上。

    今空和今文,坐在院子里。

    面前是柳山遗,以及另外两位中年道士。

    这两人,都是飞升宫的道长。

    论辈分,他们得喊柳山遗师叔祖。

    当日被陈阳镇压的大前辈,可不止柳山遗一人。

    除他之外,另外被镇压的两人,没有前来。

    柳山遗来此之前,找过他们,但他们找理由拒绝了。

    很简单。

    他们想看看,柳山遗到底能不能讨要个说法。

    另外就是,他们觉得,这事情已经足够丢人了。

    等时间过去,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丢一时的人就够了,继续闹下去,说不定会更丢人。

    柳山遗却不得不来。

    他的法器被陈阳抢了!

    “尊师重道,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他身上有哪怕一点吗?”

    “我今天过来,不是想用辈分压你们,也不是要以大欺小。”

    “我老了,道门用不着我了,我就算去道协闹,他们也不会给我做主。”

    “我就是要一个说法。”

    柳山遗很气愤的说道。

    今文抓着茶杯,手指细细摩挲,眼神偶尔与今空接触,交流。

    做了一辈子的师兄弟,两人之间眼神交流的默契还是有的。

    一个眼神,今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前辈。”今文咳嗽一声,表情有些古怪。

    其实他是想笑的。

    崆峒山发生的事情,说实话,他并不清楚。

    他们现在,想要得知外界的信息,基本上得靠最原始的方法。

    那就是玄玉给他们定期的传递。

    崆峒山的事情影响有多大,有多恶劣,玄玉很清楚。

    所以他也不敢说太详细。

    只告诉他们,玄真受伤了,不严重。

    不然要是让他们知道,玄真差点嗝屁,俩老头能提着刀从北砍到南。

    也别管跟柳山遗有关没关,先砍了再说。

    至于能不能砍的过,那都不是俩老头会去担心的事情。

    “你是说,你的法器,被我的师侄缴走了?”

    柳山遗点头:“是。”

    他脸很黑。

    缴。

    这个字,用的他很不舒服。

    今文点点头:“那你来找我,是希望我做点什么吗?”

    柳山遗道:“他是小辈,我是长辈,他招呼不打一声,就拿走我的东西,我不好找他去要,免得有人说我以大欺小。”

    言下之意,我不能找他,就只能找你。

    因为他知道,老一辈的都好面子,也比较注重辈分。

    他亲自出山前来,今文说什么都要给这个面子。

    如果是别的东西,被拿走也就算了。

    可这是镇山钉。

    他从师门继承的法器。

    更是他的杀手锏,保命用的!

    没了镇山钉,他现在都不敢去深山,更不要说去山关了。

    心里简直就没个底。

    “啪!”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今空,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桌上茶杯里的水,都被震得泼了出来。

    “你还知道以大欺小?”

    今空一点面子不给,上来就骂:“我师侄多大,你多大?你是道门大前辈,这个身段都放下了,还打不过我师侄,东西被缴,还有脸来找我要?”

    “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柳山遗被骂的有点懵,另外两人,也有点懵。

    他……骂人?

    骂柳山遗是狗?

    愣了半晌,回过神来,柳山遗脸庞漆黑。

    一股属于冰肌玉骨的气势,从他身上缓缓而出,向着两人施压。

    今空二人,顿时感到一股压力袭来。

    并非很沉重,但这股压力,让他们感到愤怒。

    “柳山遗,你来我上方山,向我施压?”

    今空怒目圆瞪,指着自己:“你是要对我动手?”

    “你是飞升宫的大前辈,就以为我怕你?”

    “我活到你这年纪,要还是留在冰肌玉骨原地不动,我早就自刎了,还有脸活在世上?”

    “连我师侄都打不过,我都替你丢人!”

    柳山遗胸膛微微起伏,这个今空,嘴巴真他妈的恶毒!

    “不愧是陈玄阳的师叔,果真师承一脉啊!”

    柳山遗眼角狂抽,从座位上站起来。

    “师叔祖。”

    两人连忙左右拉住他的袖子。

    不管今空说的再过分,这里是上方山,他们是守山人啊。

    柳山遗真要对他们动手,不管对错,都必定会受到道门的讨伐。

    “来,我就在这,够胆的就动我!”

    今空丝毫不惧,迎着他的气势站了起来,掀开胸膛的道服,指着心脏:“技不如人,被缴了法器就别怨天尤人,想给我施压,拿回东西,想都别想。来,对这打!你今天斩了我,我今空倒还敬你几分。”

    柳山遗心中怒火中烧。

    他当然不敢动手。

    可今空实在是太过分,一点面子也不给,连个台阶都不给。

    要知道陈阳师叔也是这幅德行,他就不该这么冲动的对他们施压。

    弄的他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柳山遗,你找死!”

    突然。

    山口一声怒吼响彻。

    熟悉的声音,让柳山遗一颗心脏下意识一颤。

    扭头,就看见陈阳阴沉着脸走过来。

    目光下垂,瞥见陈阳手中,握着的那支熟悉的三角令旗。

    柳山遗心头发苦,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眼见陈阳越走越近,那眼中怒意缓缓升腾,柳山遗仿佛已经看见那尊巨大的身影,将要从天际浮现。

    若他出手,今天的事情必然要闹大。

    不管他占不占便宜,时候都必定要被道门讨伐。

    若处理不当,甚至……可能会被道门除名。

    一瞬间,柳山遗想了很多。

    却是发现,自己除了主动开口讲和,根本就没有别的法子。

    可是,他难以开口啊!

    “陈真人?”

    忽然。

    身后,有人询问性的喊着陈阳的名字。

    陈阳脚步一顿,回头看去,一个国字脸,寸头,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看向自己。

    “刘统领。”玄真站直身体,喊道。

    统领?

    陈阳蹙眉。

    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一路上山,竟都没发现。

    大概,是从另外一条山路上来的。

    “玄阳,这位是京城的刘国威,刘统领。”玄真介绍。

    “刘统领。”

    陈阳点点头。

    刘统领走上前,笑着打量一番,说道:“早已听闻陈真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旋即话锋一转:“这是怎么了?”

    陈阳没吭声。

    今文今空也不说话。

    柳山遗……自然也不想说话。

    于是,飞升宫的两位道长,只能站出来解释。

    他们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通。

    听完后,刘统领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来的及时。

    要不然,今天大概率要爆发冲突。

    一位崆峒山的大前辈,冰肌玉骨的修士。

    另一个,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新起之秀。

    这两人要是闹出点什么,不好收拾啊。

    “陈真人,可否给我刘某一个面子?”

    刘统领这话,让柳山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差点没缓过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我柳山遗?

    认为他陈玄阳比我柳山遗厉害?

    他下意识就要开口,可一想到,好不容易有人给台阶,若是自己再给踢翻了,可不会再有第二个刘国威出现。

    于是,他闭上嘴巴,保持沉默。

    陈阳,沉默良久。

    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之久。

    而他沉默的越久,在场之中,有几个人,心里就越是忐忑。

    五分钟了……

    他还不说话。

    难道,他真的想杀自己?

    柳山遗心头,惊恐难免。

    毕竟,他是亲自见识过陈阳的厉害。

    若他再施展那请神术一般的道法,自己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而且……

    刘国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还对陈阳如此客气?

    稍微一细想,就能大概猜测出一些东西。

    如果陈阳今天真的把自己宰了,刘国威十有**会出面为陈阳站台。

    并且,陈阳只需要说,柳山遗要对今空今文动手,他是被迫出手保护。

    基本上也就不会有什么人盯着不放。

    毕竟,一个能斩杀柳山遗的新起之秀,维护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得罪?

    更何况,这位新起之秀,还是一名灵修。

    种种猜测,让柳山遗心头越发的不安了。

    再就是刘国威。

    他也有些担心。

    这个陈玄阳,不会真的要动手吧?

    若是动手,以自己的能力,不一定能拦得住。

    反而是玄玉几人,心里淡定无比。

    他们对陈阳很了解,知道他肯定不会出手。

    突然,玄玉和玄真,看见了陈阳投过来的眼神。

    然后,心领神会。

    “刘统领!”

    玄玉立刻露出气愤的表情,指着柳山遗道:“他来上方山找我师父和师叔的麻烦,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他就要动手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分界山,我师父师叔是守山人!”

    “他们放弃白云观住持的待遇,来这里守山,是为了自己吗?是为了分界山安定,是为了天下苍生!”

    “他柳山遗仗着自己是大前辈,就可以无视规矩吗?”

    刘统领嘴巴张了张,希望玄玉能闭嘴。

    都这个时候,能不添乱吗?

    “师父!”

    玄玉问道:“这个老东西对你们做了什么?”

    今文二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还是配合的说道:“还能干什么?”

    “哼!”

    “玄阳缴了他的法器,来我这要了,我不答应帮他要,就展现他冰肌玉骨的威风,就要对我动手,呵呵,真是厉害呐!”

    今空冷嘲热讽道。

    柳山遗比他厉害,但他刚刚真没怕。

    大不了就是打,打不过就是伤,最不济也就是死。

    反正自己死了,他也别想好过。

    “刘统领,你听见了吗?”

    玄玉愤怒的像一只小狮子:“崆峒山发生的事情,你可能不清楚,但是我清楚!”

    “林平海他们与我师弟有过节,我师弟伤了他们,柳山遗就出手,结果技不如人,我师弟缴了他的法器。”

    “他若是想拿回去,来找我师弟就是,怎么就来找我师父了?”

    “胡说八道!”柳山遗再没能忍住,呵斥道:“他陈玄阳拜山,我被迫出手!”

    玄玉道:“你是不是败给我师弟?”

    “我……”柳山遗不言。

    玄玉道:“你要法器,找我师弟就是,为何来这里?”

    “柳山遗。”一直没吭声的陈阳,此时突然开口:“你想要法器,就来找我。”

    “是不是我师叔不答应,你就要杀了他们?”

    接着看向刘国威:“刘统领,非我不给你面子。这件事情,看似是小,实则牵扯极大。”

    “我陈玄阳行事光明磊落,他柳山遗对道门有贡献,我陈玄阳对道门,对国家,难道就没有贡献?”

    “他今天敢来这里,施压我二位师叔。他日是不是就要去找我父母,以我亲人安危威胁我?”

    说到这里,陈阳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杀意。

    “岂可胡言乱语?”柳山遗气极:“我岂是那种人?”

    陈阳冷冷道:“是不是,你说了不算。就你今日行为,由不得我不担心。”

    话毕,他忽然松开了令旗,令旗漂浮在身前。

    他取出骨剑,拔剑半寸,一道血光从彰显闪现。

    同时继续握住骨剑。

    然后……

    柳山遗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他感到恐惧的气息,从令旗之中,缓缓的释放出来。

    他双眼露出了惊恐之色。

    “陈玄阳,我柳山遗贵为飞升宫大宗师,你我之间恩怨,岂能祸及家人?”

    柳山遗语气急切而慌措:“你莫要胡乱说话!”

    玄玉冷笑道:“那可说不准。”

    玄真也上前一步,冷冰冰道:“借我三十年,你今日辱我师门,我当于此地斩你!”

    两位师兄,一人一句,将本就僵持的局面,弄的更僵了。

    飞升宫两位道长,心里简直想要骂娘。

    就算柳山遗是他们的师叔祖,此刻也想指着他的鼻子骂。

    当真是高高在上太久了,连说话的技巧都忘记了。

    本来可以好好解决,非得仗着自己的身份想要压制人家。

    现在好了,骑虎难下。

    而且,看这架势,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下啊。

    “陈真人!”

    刘统领急忙上前,也顾不上许多,当即抓住陈阳的手臂。

    “陈真人,切勿冲动。”

    “柳山遗乃是道门宗师,大前辈,他于道门,于天下都有大贡献啊!”

    “我就没有贡献?”陈阳冷声道:“他是宗师,是大前辈,就可以无视规矩,就可以为所欲为?”

    “陈真……”

    “今天如果不是我,若是换一个人,他是不是可以欺我师叔,压我师叔,辱我师门,然后拂袖走之,什么都不用承担?”

    “既然他想用拳头说话,我就陪他用拳头说话。”

    “今天他来上方山,不顾分界山之危,也要对两位守山人出手。那我陈玄阳今日斩他,也有理可依,有据可循!”

    柳山遗越听越心惊。

    刘国威比他更惊。

    陈阳这话,是真的要出手,什么也不顾了?

    “柳山遗!”刘国威大声道:“还不向今空今文道长认错!”

    柳山遗牙齿紧咬,几乎要咬碎了。

    让我对他们认错?

    可是,感受到令旗上,越来越汹涌的气势。

    他的愤怒,顿时消散。

    “我……”

    “二位,今日是我唐突了。”

    柳山遗终究还是妥协了,低头了。

    刘国威道:“陈真人,你看……”

    “不够。”陈阳摇头。

    柳山遗怒道:“陈玄阳,你莫要欺人太甚!”

    陈阳冷冷道:“我今日不是要欺你,是要杀你!”

    “你……”

    “柳山遗!”刘国威继续呵斥:“你立刻立誓,绝不可伤陈真人师门亲友!”

    而后对陈阳道:“陈真人,道门誓言不可乱发,他若立誓,你便不必担心那些。”

    陈阳略作思考,片刻后,盯着柳山遗不语。

    后者脸庞抽抽,几乎是忍着耻辱,三指举天:“我柳山遗今日立誓,不论何时,绝不对陈玄阳师门亲友下手,若违此誓,损我一身道行,死不得入轮回!”

    “滚吧。”

    陈阳轻喝道。

    柳山遗一言不发,放下手,快步向山下走去。

    临走时,还远远的避开陈阳。

    生怕太过靠近,被陈阳一令旗拍在脑门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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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兴盛,道门式微。道门诸神为了解决道家香火问题,展开道门扶贫计划,并联手打造《道观养成系统》。陈阳,一个无名道观的小道士,被系统选中,成为振兴道门的先锋使者。“从今天开始,道门兴衰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这是一个道观养成的故事。道观养成系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观养成系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观养成系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