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我要去看他
夜深了，房间里只有床头灯亮着，厚厚的窗帘将窗户挡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
床头两边的音箱里，一阵缓慢的前奏传出来，声音很轻。浴室的方向有滴水声，显然有人正在里面洗澡。
过了一会，浴室里的水声停下了，门推开，白锦宣裹着白色的浴袍就出来了，头发还是湿的。
她肩上搭着一根用来擦头发的毛巾，径直走到床前，拿起放在枕头上的手机，解锁一看，红扑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怎么还不回信息？”
她跟陈旭每隔几天，就会视频聊天一次，每次都是提前说好，如果是临时有事或者不方便，要取消，都会提前说好。
刚才，到了约好的时间，她发视频邀请过去，陈旭居然没接。等了十几秒，她主动取消掉，怕他刚好不方便。
过了一，会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问他是不是不方便。
还是一直没回复。
她等了一会，决定先洗一个澡。现在洗完出来，还是没回复，心里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心想，“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看手机时，是低着头的，还未干的头发上有水滴滴落，掉到屏幕上。
“哎。”
她赶紧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巾，将手机屏幕上的水擦掉，拿着手机走到镜子前，将手机放到梳妆台上，用毛巾将头发的水份擦干。
然后，拿起电吹风吹起了头发，眼睛却不由得往手机方向看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不能去打扰他。”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
她赶紧关掉电吹风，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他的信息，她仔细一看，脸色的喜悦凝固了，逐渐变成了担忧。
这条微信不是陈旭回复的，而是他的助手，解释说陈旭生病了，现在无法跟她联系。
“果然出事了。”
她心头有些发紧，这么信息很简短，没有说是什么病，但她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不然的话，他绝不会让助手帮他回微信。
以陈旭的性格，一定不会将她的事让任何人知道。
“肯定是出事了，难道……”
一瞬间，车祸，意外等字眼在她脑海中冒出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拿起手机，输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发送过后，她将手机捧在胸前，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
过了一会，对方就回复了，“没有那么严重，医生说他只是劳累过度，昏了过去，休养几天就好。”
“谢天谢地。”
她心下一松，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更是恨不得飞到他的身边。她想了想，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他是不是住院了，在哪个医院？”
这一次，直到几分钟后，对方才回复，上面写着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和床位。
“真的住院了。”
她站了起来，脸色变幻了几次后，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方方，帮我准备一辆车。”
…………
半个小时后，方方推门走了进来，看见白锦宣已经换好了衣服，戴着墨镜和帽子，手里拿着口罩，一副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
方方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劝道，“你的新歌还有两天就要上线了，这是你传型的关键时期”
“他住院了，我要去看他。”白锦宣一边说，一边戴上口罩，向门外走去。
方方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了，也就不白费口舌了，从后面跟了上去。
为了掩人耳目，方方这次开了另一辆车，是挂在白锦宣母亲的名下，不会引人注意。这会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估计也不会有狗仔蹲守在小区门外。
这一趟，只有她们两个，方方负责开车，白锦宣坐在后座上，凌晨车比较少。方方非常谨慎，时刻注意着后面有没有可疑的车子。
一路来到医院，将车停好后，白锦宣将口罩拉正一点，说，“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在车里等我。”
“可是……”方方听她这么说，急了。
“别可是了，这里是医院，不会有记者的。我很快就回来。”她说着，拉开车门下车，小跑着向住院部跑过去。
进医院的时候，方方就问过住院部的位置了。
方方也拉开车门下车，追了上去。不管怎么说，她不可能让白锦宣离开她的视线，不然，万一出点什么事，她没办法交待。
…………
金秘书给白锦宣发了医院的名字，病房号和床位，还提醒对方有人在照顾陈旭。然后，就将聊天记录删掉了。
想了想，她又把手机放回到自己的包里，免得那一位又发信息过来，给罗希云看见，产生了怀疑。
在她看来，帮老板解决生活上的麻烦，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之前，她能够在短时间里，得到前任老板的倚重，成为他最重要的秘书，可不仅仅是因为她工作能力出色。
她的前任老板，同样在外面养着情人，这件事很少人知道。每逢情人节之类的节日，还有别的重要的日子，都是她负责挑选礼物送过去。
她心里同样鄙视这样的行为，但是工作就是工作，职场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她知道，唯有做得更好，才能保住职位。所以，将公事和私事分得很开。
当然了，她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她之所以会离开原来的工作和老板，选择跟着刚刚工作的罗希云，也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前任老板的某种做法。
她决定跟着陈旭之后，一开始，并不打算过多介入他的生活，把自己定位在助理上。
可是，这件事，她没办法置之不理。陈旭跟罗希云和杨锦夏之间的感情纠葛，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这两个女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恐怖，不夸张地说，要是她们因爱生恨，毁掉陈旭的事业，是分分钟的事。
现在，罗希云和杨锦夏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连罗正海都出面了。要不是陈旭的父母及时赶到，这两个大人物，说不定直接就撕破脸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
想到刚才那个场面，她心里还有点打颤。
要是这个时候，再来一个白锦宣……
她简直不敢想像。
为了陈旭的事业，同样，也是为了她自己的事业，她也要安抚住对方。
她对白锦宣一点也不了解，但是，她有经验，恰巧，她的前老板的情人，就是一个小明星。那可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要是她前老板答应的事情没做到，肯定会不依不饶，闹得不可开交。
在她想来，白锦宣人气这么高，脾性肯定更大。所以，直接告诉对方陈旭现在的情况，免得她闹起来。
直到四十分钟后，她看见一个戴着口罩墨镜的女人走进来，一直来到病床前，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242 走到最后才是胜利
周娟娟晚上正好要加班，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在值班室里待着有些无聊，就跟同事说了一声，走了出去。
“又去看你那个老同学啊？”她同事年纪比她大一点，听她要出去，抬起头来，调侃道，“看你这么上心，不会是老情人吧。”
“不损我几句你会死啊。可别让他女朋友听到，不然我就倒霉了。”周娟娟笑骂一句，向陈旭所在的病房走去。
夜已经深了，住院部格外的安静，走廊的灯关掉了大部分，病房里也都关灯了。她双手插在面前的兜里，神态很悠闲，对于这样的环境，早已经习惯了。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位老同学的事情。她特意去问过他的主治医生，他的病情有些特殊，既没有外伤，也不像是有病变，而且大脑皮层特别活跃，偏偏醒不过来。医生也暂时判断出来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暂时先观察。
如果明天不醒过来的话，会给他全身做一个更详细的检查。
“护士。”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大半夜的，还戴着墨镜和帽子至于口罩，反倒不奇怪了。
“请问702病房怎么走？”
女人的语气还算礼貌，周娟娟也就没太计较，说，“跟我来吧。还有，现在是半夜了，病人需要休息，别大声喊叫。”
“啊，真是不好意思。”那个女人压低了声音。
周娟娟便不再说话，向702病房走去，正巧，陈旭就在那个病房里。
她们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倒数第二间就是702。
周娟娟还没开口，那个奇怪的女人已经先一步进了里面，从那急切的动作，就可以猜得到，里面肯定是她很在意的人。
她的脑海里掠过三个病人的资料，她每天都跟病人打交道，对他们很熟悉。
突然，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她走进病房，里面没有开灯，只有陈旭的病床前，有一些微弱的亮光。而跟她一进过来的那个大半夜还戴着墨镜帽子的女人，就站在那里。
“还真是他啊。”
周娟娟心中有些感叹，陈旭这女人缘也恐怖了吧，身边已经有三个大美女围着了，现在又来一个。
就是不知道这个新来也不知道跟他是什么关系，还有长得怎么样。
她想了想，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
另一边，金秘书见到白锦宣的时候，不由蒙了，虽然她戴着墨镜和口罩，但是下意识觉得，应该就是她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锦宣会真的出现，随后，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前老板的那个情人，完全可以说是包/养的。但是陈旭跟白锦宣，真要说是包/养的关系，只可能是反过来。
她刚才把医院和床号发过去，是想告诉对方，陈旭确实在住院，而不是编的。之前她老板就因为撒谎被情人给揭穿，真是闹得鸡飞狗跳。
所以，当白锦宣问陈旭是不是在住院的时候，她想的是，对方应该是在查岗，才把地址发了过去。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连夜就赶来了。
她不怕被记者发现吗？
她不怕撞到陈旭的女友吗？
金秘书真的是有些措手不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白锦宣走到床前蹲下，握住陈旭的一只手，摘下了墨镜，痴痴地看着他的脸，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
金秘书见到她的动作，心里有些着急，罗希云随时可能回来，要是见到这一幕，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她只能走近一些，挡住门口那边的视线，一边小声提醒道，“他女朋友应该要回来了。”
白锦宣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反而问道，“他昏迷了多久了？”
金秘书说，“早上到现在。”
“一直没醒过来吗？”
“没有。”
“医生怎么说的？”
“还没有找出病因，要再做一些检查。那个，我要出去一下。”金秘书说着，往后退去。走到门外，发现周娟娟站在那里，不由愣了一下。
“我过来巡夜的。”周娟娟解释了一句，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金秘书原本有些担忧，后来想到白锦宣一直戴着墨镜和口罩，她应该认不出来，才放下心来。
接着，她忍不住叹息一声，原本以为自己跟了一位完美的老板，除了能力稍略不足之外，没有别的缺点了，好在他懂得听取别人的意见，学得也很快。最重要的是，碰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已经有了起飞的底子。
可是没想到，他的感情生活会这么丰富，一个罗希云不够，居然跟白锦宣这样一个大明星有染。更可怕的是，还招惹上了杨锦夏。
现在陈旭昏迷不醒，三个女人差点撞到了一起，还得她来收拾这个烂瘫子。
不行，要让他加工资。
她心里恨恨得想道。
…………
病房内，白锦宣握住陈旭的手，小声说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是我，我来看你了。听到你出事，我好担心。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我们忙得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通过视频通话，就算你已经有了女朋友，我都能接受，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正大光明地跟你在一起。”
“但是，我一直在努力，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摆脱一切束缚，到那时，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了。”
“我也不怕跟任何人竞争，我什么都不怕……”
“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鼻子前，闭上眼睛，用很轻的声音说着话。
过了一会，她重新睁开眼睛，说，“我得走了，方方还在等我，再不下去，她要担心了。这几天，我都会待在这里，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她将他的手放回到原位，重新戴上墨镜，站了起来，深深看了陈旭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病房，她见到了金秘书，她刚才就认出来了，这是住在她隔壁的那个女人，陈旭跟她提过，这是他的员工。后来，她还透过猫眼，见过几次，记住了长相。
她诚恳地说道，“谢谢你，他就麻烦你照顾了。”
“这是我的职责。”金秘书客气地说道。
“那，我先走了。”白锦宣说着，回头朝病房内看了一眼，向来时的路走去。
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听到拐角处有脚步声，迎面就看见一个女人，仅仅看了一眼，她就下意识地觉得，这是陈旭的女朋友。
她有着一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高挑的身材，气质出众得有些耀眼。一件某奢侈品品牌的当季新款裙子穿在她身上，看起来比模特穿着还要好看。
即使白锦宣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看到她的第一眼，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动摇。怪不得陈旭会对她念念不忘，她长得真的很漂亮。
她脑中闪着这些念头，跟那个女人擦身而过。
很快，她就调整了过来，感情上的事，是很难说得清的，并不是长得漂亮就有用，也许因为某件小事，他们就分手了呢？
能走到最后，才是胜利。
…………
罗希云打电话通知陈旭父母的时候，就已经在附近的一家酒店订好了房间，送他们过去后，很快就赶回了医院。
刚出电梯，在拐角处跟一个奇怪的女人擦身而过，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见对方已经走进了电梯内，心里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她没有多想，赶紧去了病房那边，让金秘书先回去了。她亲自陪护。
金秘书一走，就只剩下她一个，忙活了一整天，也困了，坐着坐着，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她醒了过来，手臂被压麻了，睡得很不舒服，干脆脱了鞋，躺到了床上。
病床不大，好在陈旭不胖，她侧身躺着，刚好够位置。为了防止掉下去，她抱紧了他的手臂，紧紧贴着他，看着他的脸，小声说，“晚安。”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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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醒来
陈旭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过来的时候，头脑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就像得了重感冒一样。
他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类似消毒水的味道。
我这是在医院？
他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视野中一片黑暗，只能隐约看见一片天花板的形状。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了，眼睛有些干涩，他用力眨了几下，想要伸手搓了搓，刚要动，左手却动不了，好像被什么给压住了。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散落着，加上光线比较暗，看不清长相。
不过，他还是认出这是罗希云，鼻端能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淡淡的香味。
“是她送我来医院的，还在这里陪着我过夜……”
陈旭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着。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事，抬起能动的右手，伸到罗希云背对着的那边床沿，一摸摸了个空。
果然。
病床看起来比单人闲还要小，他躺在中间，占了大部分位置，她虽然是侧身躺，也有一小部分在床沿之外，抱着他的手臂，才不会掉下去。
他很小心地侧过身体，动作很轻很慢，免得把她弄醒。躺好后，右手环过她的身体，往下伸，终于碰到了底下的床底的边沿，紧紧扣着，稍微调整一下，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了。
陈旭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脑海里思维发散开来，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梦境结束后的事，他还有印象，像平常一样结算成绩，怀抱着中奖一样的心情，期等着可能得到的卡片。
接着，他真正醒了过来，就昏迷了过去，一直到现在。
“怎么会突然昏过去？”
他回忆起了整件事，觉得大脑还隐隐作痛，那时，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炸了一样，是痛晕了过去。
“难道是梦境设备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他脸色大变，梦境设备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是坏了，对他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冷静下来想想，又觉得未必。
“那个时候，我已经醒了过来，按理说，梦境设备已经停止了运转才对。真要是它出现了问题，也不应该是醒过来的时候发作。估计我根本醒不过来……”
“难道说……”
突然，他心中一动，有了一个猜测。这次梦境，跟前三次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两个，一是他跟杨锦夏说了梦境只是一场游戏的事情。引起了梦境设备的处罚。
不过，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他真的违反了什么规则之类的，结算的时候，一定会有提醒的。
另一个，就是他在梦境中使用了三次学习机，将大量的知识记在了脑海中，他在梦境中记下的知识，同样会带出来。
由于脑海中突然多出了大量的知识，超过了大脑的承受极限，触发了保护机制，所以昏迷了过去。
他越想越对。
“幸好，只用了三次学习机，要是多来一次，说不定当场就变白痴了。”他心中有些庆幸。
他前后总共使用了三次学习机，时间加起来才十几个小时，但是记下来的内容，相当于两套大部头的百科全书类，光是字数，就有上千万字，还有大量的图案，视频类的信息。
毫不夸张地说，这么庞杂的知识，他就是花二十年的时间，也未必能全部背下来。
除了后怕，就是欣喜，知识永远都是不嫌多的，掌握了大量的专业知识后，他以后想要在这个领域内打开局面，会容易许多。
他想了一会，感到一阵疲惫袭来，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因为担心罗希云掉下床，他的手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睡得也很浅。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亮了，罗希云正好抬起头来，睡眼有些朦胧。
两人的目光接触，陈旭笑着说，“早啊。”
罗希云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恍惚，接着涌起惊喜之色，旋即，眼睛又红了。
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里，她情绪的巨大变化，清晰地看在他的眼里，想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她有多担心自己，心头一了怜惜，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罗希云红着眼睛，抽出双手，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她抱得很用力，让陈旭有点喘不过气来，一下子没撑住，脑袋往后仰，倒在枕头上。罗希云半个身体都压在他的身上。
她还是不松手，肩膀微微颤动着。
陈旭耳朵里听到她轻轻的抽泣声，心里有些难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反手将她紧紧抱住。
过了一会，罗希云突然松开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用手擦擦脸上的泪水，说，“忘了通知医生。”说完，急急忙忙地跳下床，跑了出去。
陈旭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可能是睡的时间太长，浑身都有些不得劲。他干脆走下床，活动一下身体。
跟隔壁的病床的帷布是拉上的，他嫌碍事，就将它拉开了，才发现隔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阿姨在照顾。
他见那位阿姨看过来的目光颇为友善，于是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你可算是醒了，昨天，可把你女朋友急坏了。”阿姨看起来是个热心人，热情地说道。
陈旭刚想答话，罗希云已经带着医生进来，一见到他下床了，急道，“你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去。”
她说着，扶着他的手，让他躺回去。
陈旭乖乖照办了，躺好后，后面进来的四十来岁的男医生过来，拿出一支小手电，给他检查了一下，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接着，他跟罗希云叮嘱了几句，说还要住院几天观察一下，就走了。
陈旭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出院了，不过看了旁边的罗希云一眼，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也就没有提。
罗希云从床底下拿出一只盆子，到阳台的卫生间接了一盆水出来。
“我自己来吧。”陈旭感受到病房其他人的目光，有些不太自在，说道。
“你坐好。”罗希云说着，将水杯和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递了过去。拿出另一个空的盆子，用来接水。
他只得接过，刷了牙，洗完脸后，主动端起水，走到阳台倒掉。
然后，换罗希云去洗漱，他站在床边活动了起来。
“小旭。”
突然，他听到老妈的声音，转头看去，惊讶地看到老妈跟老爸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郭秘书，问，“你们怎么来了？”
“谢天谢地。”曾文莉见到儿子真的醒了，几乎喜极而泣，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妈。”陈旭握住她的两只手，说，“我已经没事了，医生说，随时可以出院。只是建议多住几天。”
“听医生的，儿子，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能做的检查都做上，不要怕花钱……”
陈旭听着老妈絮絮叨叨，有些无奈，心里却很温暖，只有到生病的时个，才能知道谁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一直没说话的陈信文拉住妻子，说道，“行了，小旭刚醒来，就别说那么多了。”
陈旭有些歉疚地说道，“爸，让你们担心了。”
“你啊，也不用太拼，家里的债已经还清了。我跟你妈在老房子住了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不是非得要买新房子。”陈信文这样说道。
“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陈旭除了点头说好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244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罗希云洗漱完出来，很乖巧地喊了叔叔阿姨。曾文莉上前拉住她的手，对陈旭说，“小旭啊，这次真的是多亏了希云，专门派人开车接我们过来，还忙前忙后地照顾你，对你是没得说，你可真的要好好对人家。不然，我可不答应。”
陈旭看着罗希云，说，“知道了，妈。我会好好对她的。”
罗希云略微有些害羞，小声说，“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们又没结婚，哪里有什么应该做的。”曾文莉说道，“以后，这小子要是欺负了你，你就给阿姨打电话，阿姨帮你做主。”
陈旭看得出，罗希云有点不太习惯老妈热情，说道，“妈，你吃过早饭没有？”
“还没，你是不是饿了，我出去给你买点粥回来。”曾文莉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了，阿姨。”罗希云拉住她，说，“郭秘书应该已经去买了。”
话音刚落，郭秘书就提着大袋小袋进来了，全都是各种食物。有粥有面，有豆浆油条，还有包子这些。
曾文莉说夸道，“还是希云安排得周到。就是东西有点多了，我们可能吃不完。“
陈信文塞了半个包子给她，说，“吃不完还可以留着。”
曾文莉便不再说话，专心吃东西。
“郭秘书，你也坐下一起吃。”陈旭说道。
郭秘书说，“不用了，我还要回公司一趟。”
陈旭忍不住扭头看了罗希云一眼。
她已经端起了碗，用一次性勺子舀了点粥，吹了两下，给他喂过去，说，“我请了假，今天不去公司了。”
“我自己来吧。”陈旭在父母面前，放不太开，从她手上接过了碗。
罗希云也没强迫他，只是叮嘱说，“你刚醒过来，吃得清淡一点比较好，油条就别吃了。”
旁边的陈信文和曾文莉看着两人，神情越来越满意。
…………
吃完早餐，陈信文和曾文莉没有留在医院，说想出去走走，就离开了。
陈旭知道，他们是想留一些相处的空间给他和罗希云，也不说破，只是将租屋的钥匙给了他们一把，又将地址发到老妈的微信，让他们晚上回租屋去住。
他知道，父母平时比较节俭，让他们住酒店反而不习惯。
他们走后没多久，陈旭又困了，躺下很快就睡着了，这次的睡眠质量很差，好像一直在做梦，可是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睁眼一看，坐在那里的是金秘书。
“您醒啦。”金秘书正坐在那里发信息，见他醒来，将手机收了起来。
陈旭问，“希云呢？”
“回去拿东西了。”她说着，站了起来，从保温杯里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谢谢。”陈旭确实渴了，接过就喝了起来，接着听她说道，“昨天，您还没醒来的时候，杨总过来了。”
他差点被水呛到了，“杨总？”
“锦绣集团的杨总。”金秘书没有直接称呼姓名。
陈旭吃了一惊，放下手里的杯子，问，“她来干什么？”
“她说，要将您转到别的医院。罗总不同意。”
陈旭只觉得有一个头有两个大，现在他还待在这个医院，显然杨锦夏没有达目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们肯定是吵起来了，那个场面，光是想想就有点头痛，过了一会，“后来呢？”
“罗总的父亲来了。”
罗正海，他来凑什么热闹？
陈旭已经想像不出来，事情会怎么样发展了，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您的父母恰好赶到，大罗总就离开了，杨总也没有再提让您转院的事。”
原来是老爸老妈帮他解了围。
他心里很庆幸，幸亏没出什么事。
从另一个方面来想，他醒来到现在，罗希云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应该也不是特别严重吧。
“还有一件事。”金秘书继续说道，“昨晚，我送杨总离开的时候，您的手机接到了一个视频的邀请，昵称是11。”
陈旭这才想起，他跟白锦宣约好在昨天晚上联系的，有些紧张地问，“你没接吗？”
“没有。对方很快取消了，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金秘书说到这里，歉然道，“我觉得，这么晚发视频过来，肯定是您重要的朋友，就自作主张，用您的指纹解了锁。”
陈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位秘书什么都好，工作能力强，有责任心。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有时候过于有责任心了，在他私生活方面，有些过于干涉了。
不过，想到刚才罗希云告诉他，第一个发现他昏迷在家的，正是金秘书。要不是她有责任心，他没有那么快被送到医院。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是一个极为尽职的秘书。
想到这里，他便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只是问，“她发了什么内容。”
“她问您是不是在忙。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能醒，怕她担心，便将您生病住院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还问您在哪个医院，我也说了。后来想想，我太自作主张了，真是抱歉。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陈旭见她低头认错的样子，捏着眉心，说，“下不为例。”
“谢谢。”金秘书松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后来，您这位朋友就赶了过来……”
“等会。”
陈旭一听，头皮一阵发麻，“你是说，她到医院里看我来了？”
“对啊，不过她戴着墨镜和口罩，我没看见她长什么样子。”金秘书说道。这是战略性自保，有些事情，老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哪怕是猜到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陈旭一听，才放心下来，没让人看见她的长相就好，随后，又有些担心，“她没有跟希云碰上吧？”
“没有，罗总那时正好送您父母去酒店了，不在医院。”
那就好。
陈旭真是捏了一把冷汗，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三个女人撞到一起，那种场面，简直不敢想像。
不行，不能让她再来了。
他想到这里，问，“我手机呢？”
金秘书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过他的手机递过去，这是她刚才过来的时候，放在那里的，接着，她就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转头就离开了。
陈旭没有管她，拿着手机，给白锦宣发了微信，告诉她自己已经醒了，让她不用担心。
…………
锦绣投资集团总部的办公室，杨锦夏坐在桌子前，一边吃午饭，一边翻看着一份文件，旁边陪着她的，正是司机琳姐。
琳姐迟疑了一下，问，“您不去看看他吗？”
杨锦夏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一下嘴，说，“不去了。”
琳姐有些不解，“您明明这么关心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去见他呢？”
“他既然醒了，那就证明没有大事。再说了，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休息，我要是去了，不就是打扰他休息吗？还是不去了。”杨锦夏说着，继续看起了手上的文件。
琳姐有些急了，说，“我只替您感到不值，您对他这么好，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杨锦夏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看着她，说，“我不需要他感激我，我只是希望他少走点弯路，身体也健健康康，无灾无病，就够了。我会在梦中，跟他在一起的。”
琳姐听着，险些落下泪来。
245 还有天理吗
陈旭正在考虑要不要想办法通知杨锦夏一声。一名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直来到他的床前，双手插在前面的兜里，笑道，“你可算是醒了。”
他感觉这位护士的语气中有些调侃，心想她是不是太自来熟了，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怎么，老同学，认不出我来了？”
陈旭听到这个称呼，怔了一下，打量了她一会，渐渐的从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跟眼前的人能够匹配的……
“周娟娟？”他不太确定地问道。
周娟娟见他认出了自己，开心地笑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把三年的同学给忘了。”
陈旭听她承认了，又是惊喜，又是惊讶，“真的是你啊，你这么变化也太大了，要不是你主动跟我打招呼，我真的完全认不出来。”
周娟娟笑道，“你的变化也挺大的，这么多年没见，大家都变了。”
“是啊，一眨眼，都六七年没见了。”
陈旭有些感慨，记得高中那会，她还是一个特别腼腆的妹子，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动不动就脸红。他还怀疑过，她是是不是喜欢自己。后来，见到她跟别的男生说话时也是这样，才知道她是性格的原因。
现在，她已经变得落落大方，一点都看不出当时的影子。
周娟娟说，“前几年，班长搞过几次聚会，你都没去。”
“别提了，这不是工作忙吗。”陈旭笑道，实际上，他是不想去，高中的班长也通过QQ跟他联系过，他都推掉了。
高中三年，他一心扑在学习上，几乎没交到什么朋友，也没有特别想见的人，加上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就没去。
周娟娟笑道，“这么努力，怪不得能成为大老板。”
“嗨，我这算什么大老板。”陈旭摇头，转而问她，“你这是，在这里上班？”
“嗯。医生没当成，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当护士了。”周娟娟自嘲地说道。
陈旭依稀记得，她报的是医学院，当然，她的成绩也算不上拔尖，那年发挥有点失常，跟他一样，后来上的是大专。
他说，“在这样的大医院上班，待遇应该不错吧？”
“什么不错啊，事情多工资少，跟你可没得比，都雇上秘书了。”周娟娟说着，放低了声音，“话说，你雇了一位这么漂亮的秘书，你女朋友不吃醋？”
“准确地说，她是我的助理。而且，她们本身就认识。”
周娟娟摇头说道，“我可不懂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就是觉得你女朋友心可真大。话说回来，你女朋友长得真漂亮啊，不会是哪位明星吧？”
“不是，她是白领，以前跟我一个公司的。”
周娟娟盯着他看了一会。
陈旭奇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就是好奇，你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女朋友这样死心踏地。”
说话间，罗希云从外面走进来，对周娟娟友善地说道，“你好。”
“你好。”周娟娟转头对陈旭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忙了。”
陈旭说，“好，一会见。”
周娟娟走后，罗希云有些好奇地问，“你认识她？”
“嗯，她是我高中同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真的挺神奇的。”陈旭感叹道。
罗希云也没想到，这名护士跟他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说，“那还真的挺巧的。”
接着，她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陈旭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行李箱，问，“这些是什么？”
“一些日常用品，你还要在这里住几天，老是用那些一次性用品，即不卫生，也不环保。我就带了一些过来。”她说着，将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有碗筷之类的东西。
陈旭有些好笑，“我就是住几天，又不是长住，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罗希云抬起头来，“我跟阿姨商量过了，你在这里住多几天，直到检查没问题了，再出院。公司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金秘书会处理好的。”
“不是吧？”陈旭一听，心里有些不情愿，说，“你听我说，我觉得我现在都能出院了，没必要在这里住吧……”
罗希云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床沿，握住他的手，“别让阿姨和我担心，好吗。”
陈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行，听你们的。”
…………
两天后，已经是晚上了，陪着陈旭的，是他的父母，罗希云回去洗澡了。
陈旭靠坐在病床上，膝盖上放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笔，在上面做着一些记录。
“小旭，你都写了半个小时了，休息一下，别太累了。”坐在床边的曾文莉提醒他道。
陈旭没有抬头，应了一声，“马上就好。”
这时，周娟娟走了进来，隔壁床陪护的阿姨跟她打招呼，“周护士，今天又是你值夜班啊？”
“是啊。”周娟娟微笑着应了一声。
曾文莉一看，热情地站了起来，用家乡话说道，“娟娟来啦。”
“阿姨，吃过饭没有？”面对陈旭一家，她的笑容亲切了许多。
都是老乡，又有同学这一层渊缘，彼此之间都格外亲切。
曾文莉说，“吃过了，你呢，吃了没有？”
“吃了。”周娟娟说着，问陈旭道，“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是啊。”陈旭笑了笑，将笔记本收了起来了。
曾文莉在一旁插嘴道，“哪里好了，希云说了，你今天睡得不比前两天少。醒几个小时，就会犯困，要睡一觉才行。娟娟啊，医生检查出来他这是什么病症没有？”
陈旭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大脑在消化从梦境中背下来的知识，造成的后遗症。只要将那些知识全部消化，就会恢复正常。不过，这种事没办法跟他们解释。
现在，他老是犯困，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在别人看来，肯定是不正常的。再加上医生一直找不出“病因”，他们就更加担心了。
按照目前的进度，他估计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而且，听希云的意思，有了带他到国外去治疗的想法。
“我也不太清楚。”周娟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曾文莉还想再问，被丈夫给拉了一下，说，“你不是问过医生了吗，有什么事，医生直接就告诉你了，别逮谁都问。”
周娟娟说道，“阿姨也是关心陈旭。这样吧，我明天去打听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曾文莉笑道。
陈旭岔开了话题，问她，“怎么没见你男朋友？”
周娟娟说，“我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曾文莉插嘴说，“话不能这么说，小旭工作也很忙，还不是有女朋友，这又不耽误。”
“我哪能跟陈旭比啊。”周娟娟无奈地说道，接着，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上次我听人喊她罗总，她在陈旭公司上班啊？”
曾文莉有些自豪地说，“不是，她是她们公司的部门总监，又兼了副总。你说的那个是她的秘书吧，她一直都是喊罗总的。”
周娟娟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见过罗希云几次，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不差钱的行事作风，来住院，什么东西都是要买新的。上次她无意中看见那套餐具，居然是一个奢侈品品牌，一套下来，顶她几个月工资了。壕无人性。
她还以为罗希云花的是陈旭的钱，结果，人家自己就是一家公司的副总。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是傍大款。
人长得漂亮，职位还那么高，这还有天理吗？
246 应该是个意外
夜深了，陈旭的父母已经离开医院，只剩下罗希云还在。
“其实，你不用留在这里陪我的。”陈旭看着刚刷完牙，从阳台里进来的罗希云，小声说道，“这里连张床都没有，你也睡不好。”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罗希云将牙刷杯子放好，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那是一张人体工学的办公椅，椅背可以放倒，底下还能抽出一块搁脚的板，这几天晚上，她都是在这张椅子上睡的。
陈旭说，“要不然，就找个护工。”
“别人我更不放心。”罗希云将椅背放下来，躺好了，说，“不用担心我，白天我回家有休息，再说，我已经习惯了。”
这时，旁边响起了轻轻的咳嗽声，两人便不再出声。
罗希云拿起手机看起了新闻，陈旭则拿出了一副耳机，塞进耳朵里，打开了一个音乐软件，搜到了白锦宣的新歌，点击了播放。
今天晚上八点，她的新歌就上线了。只是那段时间，他熬不住困意，睡着了。刚刚才醒过来。
本来，白锦宣想提前将她的新歌发给他，让他先听一下。不过他没同意。他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陪着，而且超过一半的时候都在睡觉，万一被别人给发现了他手机里的新歌，真的不好解释。
所以，他到现在才第一次听到白锦宣的新歌。
歌名叫《冬日爱恋》，他有点印象，在梦境中的时候，白锦宣就很喜欢这首歌，有一段时间，经常能听到她练这首歌。
他点击了播放，开头的旋律跟记忆中有一些差别，应该是重新编过曲。
十秒左右的前奏过后，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咦？”
他有些惊讶，这真的是她唱的？
当听完整首歌，他
就算不是内行，也能听得出，跟梦境的时候比起来，她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明显能感觉得到她的唱功，有了巨大的进步。
“就算是经过录音棚技术性美化，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吧。”
他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心里却有点拿不准，所谓关心则乱，他跟白锦宣的关系，注定不可能做出客观的评价，就算她唱的只有六十分，在他听来，绝逼有一百分。
在他听来，她现在唱的，已经有了梦境中原唱的水准。
又听了几遍后，他忍不住翻起了评论，看着上面一水吹爆的评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里面，有几成是水军？
接着，他也懒得翻了，想要知道这首歌的质量怎么样，得过一段时间，看能火到什么程度。现在的话，只能看水军兴风作浪了。
他心里想着，退出了APP，摘下耳机，从桌头拿过笔记本，翻到最新写过的一页，思索了一下，继续往下写了起来。
他在整理思路，从梦境中得到的大量知识，要怎么利用起来，他得花时间好好想一想。
床头的位置，夹着一个小台灯，借着这点灯光，他写了近一个小时，写满了好几页纸，直到困意袭来，才将本子放好，关掉台灯，睡了过去。
…………
陈旭在医院一住，就是一个多星期。他醒来后，杨锦夏就没有出现过，信守了自己的承诺。
而白锦宣这些天也到处为新歌做宣传，没有时间来看他。
平时，就是罗希云陪着他，父母在固定的时间过来看他，加上金秘书每天过来，跟他汇报一下工作。
除了他们之外，老唐和戴子欣也来过几次，之前的其他同事来过一次。
对他来说，这是他工作以来，难得的一段悠闲时光，不用每天准时赶着去上班，一日三餐有人做好了带过来给他吃，亲人朋友都围在身边。说实话，这种感觉还不赖。
进医院的第十天，傍晚，陈旭醒了过来，坐在床边的，换成了金秘书。
她见他醒过来，解释道，“罗总家里有点事，先回去。”
“家里？”陈旭一下子就想到了罗正海，心想不会他在搞什么花招吧。
金秘书说，“是她外婆那边有事。”
“哦。”陈旭恍然，希云跟他说过，她母亲去世后，就被她外婆带到身边，一直到她上大学。正因为如此，她跟她外婆的关系特别好。
他问，“老人家生病了？”
“应该是别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陈旭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果然看到了她发给自己的信息，解释说外婆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去一趟。
他将手机收起来，走下床，伸了一下懒腰，说，“天天躺着，都快要生锈了，我出去散散步。”说着，就往外走去。
金秘书没有阻止他，从后面跟上。
两人下了楼，就在下面的空地里转悠。
“第三分店的店长人选确定了没有？”走了一会，陈旭突然问道。
“嗯，我初步有了几个人选，一会我就把资料给您。”
“好。”陈旭虽然在医院，但是对公司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放松，像是这种人事决定权，自然要牢牢抓在手里。他相信金秘书的眼光，但是这种事，不能开口子。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个拐弯处。
“还有……”
陈旭说着，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想也不想，拉着金秘书的手，向前冲出几步。
“怎么……”金秘书有些不解，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把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到一辆黑色的车撞在墙壁上，整个车头完全变形了。
她看见撞车的位置，不由一阵后怕，要不是陈旭及时拉了她一把，说不定会被撞了个正着。以这辆车的车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旭心里同样有些后怕，刚才他预感到了巨大的危险，还好反应够快，要是慢上半拍，或者迟疑一下，今天就是不死也得重伤。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走近一些，透过车窗看去，见到一个女人趴在气囊上面，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应该是一个意外吧。
他回头朝车子开来的方向望去，路不算宽敞，还有一定的坡度。
这时，金秘书已经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报警。另外，附近的人也围了上来，对着车子指指点点。
不一会，医院的人就过来了，接管了现场。
247 天赋的正确打开方式
发生了这样的事，陈旭也没有了散步的心情，回到病房，他父母正好给他带饭过来。
“楼下发生了什么人，我看围了一圈人在那里？”曾文莉一边将保温食盒摆开，一边好奇地问。
“好像是出车祸了。”陈旭说，没有提差点被撞到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一旁的金秘书更不会多嘴了。
曾文莉有些担忧地说道，“医院里也会出车祸，现在有些人，真是没有公德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开车的。以后你还是少点下去……”
陈旭笑着说，“就是个意外。”
“行了，快去洗手，你三叔昨天来看你，带了点咸菜过来，我给你做了咸菜焖猪脚。”
陈旭洗完手回来，问，“子琪还在她外婆那边？”
那丫头要是知道他住院了，肯定会过来看他。
“是啊，难得去一趟，怎么也要多住一段时间。”
陈子琪的外婆家在北方，离得比较远，前几天她还在微信上跟他诉苦，说她外婆家在农村，买点东西都要去十公里外的镇上，太不方便了。
车祸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陈旭对罗希云都没提，只是在心里提高了警惕。这到底是不是意外，他也没有途径去查。估计警方也会当成交通意外处理。
不过，他虽然没有途径，但不代表他没办法。
吃完饭后，他拿出手机，打开邮箱，发了一条邮件，内容是，“我刚才在医院里碰到了一起车祸，差一点就被撞到了。车牌号是……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一起意外。”
发完邮件，他退出了邮箱的账号。
对于涉及到生命安全的事情，他不敢掉以轻心。
“危机感，这个天赋来得可真是及时啊。”他有些庆幸地想道，这些天，他几乎忘了自己得到的这个天赋，主要是这听起来是一个被动技能。
他仔细回忆当时的感觉，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危机。在间不容发的情形下，拉着金秘书逃开了。
他的反应之所以会这么快，得益于他出众的身体素质和格斗精通形成的条件反射。换作以前，他就算预感到了危险，恐怕也来不及逃开。
“真是神奇，那个时候，我完全看不见身后，难道是因为那阵引擘声？”
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是在听到一阵引擘的轰鸣声时，才意识到危机的。
“也许，应该试一下，这个天赋能做到什么程度。”
发生了这样的事后，他心中多了一些危机感，重视起了这个方面，想要搞清楚这个天赋的作用。
可是，要怎么试验呢？
现在，父母爱人都在身体，轮流守着他。他要是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肯定会让他们担心。不过，他一个人也试不来。
“要不，找金秘书？”
马上，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还是不要了，生活中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她了。”
那要找谁呢？唉，要是子琪在这里就好了。
他的目光在对面一扫，看见对面病床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飞快地移开目光，心中突然一动，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这几天，这个小男孩老是偷偷地用好奇地目光打量他，被他发现后，就会腼腆地移开目光。
他不知道小男孩的全名，只是听小男孩的母亲喊他小俊。
他问，“你叫小俊是吧？”
小男孩听到他的问题，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妈妈呢？”他问。现在只有小男孩一个人在这里，刚才他看到男孩母亲拿着饭盒出去了，肯定是去打饭，完全是明知故问。
小俊声音还是很小，“打饭去了。”
他问，“你一个人，会不会觉得无聊？”
小俊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陈旭见到他的样子，笑着说，“要不然，我们玩个游戏？”
小俊听他这么说，目光变得好奇，“什么游戏？”
陈旭拿过旁边的本子，从后面撕下一页，揉成一团，说，“我们用纸团互扔，看谁能扔得中对方。”
说完，他见小俊眼中有些跃跃欲试，脸上却是犹豫不决。
“那，我先扔。”陈旭说着，将手里的纸团扔过去，他故意扔偏了，纸团刚好掉在小俊的脚边。
陈旭说，“哎呀，没扔中，轮到你了。”
小俊犹豫了一下，拿起纸团，朝他扔过去，只是明显用的力量太小，中途就掉了下来。
“没扔中，轮到我了。”陈旭走下去，将纸团捡起来，说，“小心，我扔了。”
这一次，他故意用的力量大了一些，落在小俊的身后。遗憾地说道，“哎呀，差一点。”
旁边，陈信文和曾文莉见他跟小孩子在玩游戏，也没有管他，看手机的看手机，聊微信和聊微信。
小俊被陈旭的情绪感染，来回几趟后，渐渐变得投入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有时候，笑得太大声的时间，就会捂住自己的嘴巴。
陈旭也终于能开始自己的试验，当小俊扔纸团的时候，他就把眼睛闭上，几次过后，他心中就有底了。
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纸团扔过来，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而且，还能提前判断出会不会被扔中，扔中的是哪个位置。
这种感觉，非常神奇。
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个天赋的巨大价值，绝不仅仅能够避开生死危机。
毕竟，现代社会，出现事故的几率很小，一辈子都碰不到几次。如果只有死亡的危机才能预感到的话，也许不会再派上用场。
现在，他通过实验证明，就算是纸团这样不会造成伤害的攻击，也能预感出来。那用处就大了去了，这意味着，在黑暗中，他也能够分辨危险的来源，哪怕是很细微的危险。
这能给他的生活带来巨大的便利，特别是在晚上，最起码，半夜起来上厕所，不用担心膝盖撞到桌角了。
不过，要说最大的作用，还是体现在战斗力的提升上。想想看，以前他战斗的时候，只能凭经验来判断对手的出招，现在，他可以提前预知对方的攻击目标，变得料敌机先，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是夜战，那威力就更夸张了。
他相信，现在的话，一对一单挑，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
他觉得自己在武力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可惜，在现实中，很少能派得上用场吧。
…………
“小俊，你在干什么？”
这时，小俊的母亲拿着食盒进来，正好见到儿子拿纸团扔别人，连忙喝止，“太没礼貌。”
陈旭忙解释说，“没关系的，我们正在玩游戏呢。”
小俊母亲见儿子脸颊上两团红晕，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语气一软，说，“快去洗手吧，准备吃饭了。跟叔叔说谢谢。”
“谢谢叔叔。”小俊礼貌地说了一声，跳下床去阳台洗手了。
小俊母亲对陈旭说，“谢谢你，自从住院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了。”
陈旭说，“不客气，我挺喜欢他的，人懂事，又有礼貌。”
他没问小俊得的是什么病，怕刺激到她。这么小的年纪就来住院，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病。
…………
入夜后，还是罗希云来陪他，病房内的灯都关了。他躺在病床上，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悠长平缓，知道她已经睡着了，摸黑下了床，闭着眼睛，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他抬起脚，到了中途，就转了个方向，直觉告诉他，再往前，会踢到东西。估计是罗希云身上的那张椅子。
他的脚落地后，再跨出一步，又停住了，转了几个方向都不行，前面有东西。他伸出手摸过去，摸到了柔软的帷布。
他心中若有所思，怪不得跟刚才的感觉不太一样。是因为帷布是柔软的，所以那种感觉不一样。
他轻轻地掀开帷布，走到了外面，朝阳台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前面有什么障碍，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而且，不同的东西，感觉是不一样的。
走出十来步后，他停了下来，直觉告诉他，前面有危险，那种感觉比面对帷布的时候，要重得多，刺得他眉心有些刺痛。
他向前摸去，摸到了一堵墙。
“这次赚大了。”
他手按在墙上，心里有些激动，只要好好训练一下，他完全可以分辨出会撞上的东西到底是帷布还是墙，是安全的，还是危险的。
到时候，他可以真正做到在黑暗中行走自如。
更重要的是，这个天赋，还有挖掘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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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回放功能
陈旭眼开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前面的果然是一堵墙。他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床上，没有惊动任何人，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并不适合练习。要是里面某个人突然醒了，看到他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说不定会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入睡前，他习惯性地打开了梦境设备的界面，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变化，上次联上了网络过后，导致系统更新，他就每天都要检查一下。
上个梦境结束，到今天已经是十二天了，还有两天就能再次进入，开启梦境的第二阶段。
不过，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梦境设备现在是断网的状态，第一阶段能参与进去，已经很幸运了。第二阶段会怎么样，还很难说。
他见界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就退了出来，闭上眼睛，不一会，进入了梦乡。
…………
悠闲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又到了半夜十二点，陈旭躺在病床上，刚刚睡下，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恭喜您，顺利完成情人节特殊活动的第一阶段，正在连接网络，准备开启第二阶段……”
“出现错误，无法接连网络。”
“系统开始自检……”
“正在重新加载网络连接模块……加载完成，正在搜索可连接的网络……”
“搜索结果为零，请重新尝试。”
“抱歉，由于您的梦境设备无法连接到网络，无法加载第二阶段的游戏，很遗憾，您失去了参加游戏第二阶段的资格。为了保障您的合法游戏权益，正在为您申诉。”
陈旭看到一连串的提示，多少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生怕跳出什么本设备无法使用的字样。
还好，只是这个游戏进不了。
不过，这个申诉是什么鬼，还是自动的。
“连接网络失败，此次申诉不成功，转由本设备的智能进行判定。”
“您好，尊敬的游客，经判定，您此次丧失情人节特别活动第二阶段的资格，是由于设备无法连接网络，负主要责任，根据玩家游戏权益保护法，本系统将对您进行补偿。”
这个声音跟之前那个电子音有着明显的不同，陈旭听着有点耳熟，就是原先那个曾经回答过他问题的那个声音，后来突然消失，没想到这次又出现了。
更让他高兴的是，居然还能得到补偿，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补偿的内容为，一，将您的权限，提升为正式玩家。二，免费赠送您两个星级游戏。三，补偿您三千游戏币。请问您是否接受？”
陈旭看着三个补偿的内容，第一个正式玩家的权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处，暂时不说。第二个，星级游戏，光听名字就不简单，起码也是两次进入梦境游戏的机会。这波已经不亏了。
到于第三项的游戏币，也不知道能用来干嘛，也先不管。
兴奋之余，他心里不由得想道，“要是我拒绝了，选择继续申诉，会不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他这样想着，选择了“接受”。
他是个务实的人，有什么好处，先吃下再说。放弃眼前的好处，去追求利益最大化，他的心没有那么大，万一判断错误，哭都没地方哭去。
“您选择了接受提议，马上开始生效。”
“尊敬的玩家，您当前是普通玩家，充值任意数值的信用点，并且在游戏内使用，便可升至星级玩家……”
陈旭看到的第一条提示，心想，果然不愧是死要钱的。
“您可以在个人中心，查看您的基本权益。”
“您的两个星级游戏已到账，您的三千游戏币已至账。请至个人中心查看。”
陈旭听到系统的话，点开了个人中心，看见了一个更加详细的个人面板。跟之前的简陋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果然，游客无人权，现在，成为了玩家之后，才有了一些地位。
个人中心里，详细地标明了他的资料，除了在玩家的等级外，还有他获得过的天赋卡片，技能卡片等等，像是获得过的称号这些也有。
除此之外，他能查看自己的游戏记录。
他看到这里，心里感叹，这个补偿，真的是超值，成为了玩家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梦境设备有好多功能，只是以前还是游客的时候，用不了。
打开游戏记录的页面，上面有回放的按钮。这个功能看似不起眼，但是对他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想想看，如果梦境里他经历的一些都能回放的话，他就不用辛辛苦苦地背那些知识了，只需要出现在画面中，到时候回放就行了。
之前，限制他从梦境中获得最大好处的，就是他的记忆能力。上个梦境使用了学习机，记下了好多知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到现在，后遗症还没过呢。光是嗜睡的毛病，就极大地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
再来几次，他可顶不住。
现在，有了回放的功能，这个就不再是问题了。
陈旭没有急着去尝试回放，而是先打开了使用须知，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果然是死要钱。”
看完后，他心里暗骂，看回放，是要花钱的。像是成功了的梦境，需要十个游戏币。而失败的梦境，需要二十个游戏币。
要不是系统补偿了他三千游戏币，他根本就无法使用这个功能。
还好，梦境设备还算有些底限，只有在第一次回放的时候，要收钱，花过钱之后，这个游戏的回放就可以随便看了。
要是回放一次就要收一次钱，那他真的是玩不起。
“看看这个回放功能怎么样。”
这个回放功能，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得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样的。是以他的第一人称视角拍的，还是第三人称视角，或者是上帝视角。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点击了第一个梦境。毕竟是第一次进入梦境，记忆最深刻。
“使用回放功能，需要支付十个游戏币，是否使用？”
陈旭点击了确定，随即，一副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镜头对准了他，随着他的行动，而不断转换。
“原来是以我为主角的第三视角，就像看我主演的电影一样。”
他看着三维视频中的自己，感觉有点怪怪的。
前面，有一个控制的区域，可以控制镜头，让它拉近推远。不过，推得最远，也就大概十米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前进后退的功能，
他跳转到碰见罗希云的场面，想要看一下，能不能以她的视角来推进。
尝试了一下，他发现还真不行。
有些可惜了，他对于罗希云当时的生活状态，还是有些好奇的。
当时两人在冷战，准都不理谁。他知道这只是个梦，所以并不是很着急。罗希云却不一样，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就意味着，她承受的压力比他大得多。
这也是陈旭知道实情之后，才想到的。
无法以她的视角来进行回放，他有些失望，开始快进，拉到了台风的那天，看着自己对她放心不下，前去找她。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心情，他只想着，要是她出现了意外，之后的几个月，就要独自一人度过了。什么英雄救美之类的念头，真的是完全没有。
现在回头看，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很有意思。
渐渐的，他看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记了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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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愧疚
事隔一年，再看回当时在末世中跟罗希云相处的情形，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看到相应的场景，陈旭还能记起，当时自己心中的感觉和想法。
当看到自己跟罗希云说咱们谁都别理谁的时候，他的感觉特别有趣。让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换一种方式来应对的话，跟她的关系，会有什么样的展开呢？
他觉得，多半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吧。
接下来，是两人在别墅时相处的情形。
说实话，他一直没弄明白，罗希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在感情上，他有点迟钝。
在梦境中的时候，是他无意中将浴室的玻璃变透明，看见在洗澡中的她，结果被她发现，当时她的反应，才让他有点琢磨过味来。给他的感觉是，她并不反感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也正是这个发现，他的胆子才会突然变大，开始正式的行动，让两人的关系实现了突破。
按理说，她对他产生感情，应该是更早的时候。
现在，他看着回放，从她的神情语气中，发现了当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在搬到别墅后的前几天，她对他的态度，已经不知不觉变得亲近依一赖。只是他当初并没有察觉。
他就这样看着两人相处的日常，特别是罗希云若有若无地撩拨他的时候，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然后，终于到了那一天，罗希云删掉了他所有的*****，他气愤之下，故意将房间的暖气关掉，住到了她的房里。
她洗澡的时候，无意中按到了开关，将浴室玻璃变得透明。
再次看到这个场面，他依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当时，真的没有想对她怎么样，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不一会，罗希云洗完出来，敏锐地发现他曾经按过那个开关，那种羞恼交加的神情，格外的诱/人。
当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他又外出寻找物资，计划去了更远的地方，结果遇到了暴风雪，最后车坏了，只能步行回去，在半路上摔倒昏迷。还是来寻找他的罗希云救了他。
这件事后，两人的关系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夜晚，他钻到罗希云的被窝中……
画面一条，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什么情况？”
他有些蒙，那是他跟罗希云的第一次，还想好好回味一下，结果，居然是这样？
他不死心，后退到昨天晚上，再继续播放，结果还是一样，到了他钻进被窝后，跳到了第二天。
还有天理吗？
他出离愤怒了，这是他自己经历过的事，居然都给和谐了，凭什么啊。
他接着快进，接下来，只要是他俩疯狂鼓掌的时候，画面就会直接跳过去。真的是一个都不漏。
“这不是拍的我自己的视频吗？凭什么和谐掉？”他有些生气，召唤出了那个人工智能。
很快，就有了回应，“根据相关法律，本设备无权录制玩家的私密生活。”
陈旭听到这个解释，转念一想，好像没毛病，因为这些视频，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录制的，没有经过他本人的同意，录下来确实不妥。
“好吧，反正那些记忆一直都在我脑海里。”
他心中想着，继续往下看去，全都是大段大段地跳过。
当时，天气变得越来越极端，如同世界末日一般。他们都意识到死亡随时可能到来，抓住一切机会温存。
他干脆拉到最后一天，他一直很发奇，自己死了之后，梦境世界会变成怎么样，是真接崩塌，还是会继续维持一段时间。
很快，就看到罗希云带着他，来到山顶上看着初升的朝阳的场景。
当时，他已经是回光返照，说了几句话之后，脑袋一歪，就死了。
梦境没有消失，他看见罗希云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然后，脸色变得煞白，“……你有什么好的？我不开心，你不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我。有好吃的，也不知道让着我。东西到处乱扔，说你两句，还跟我……急。睡……觉……还打……呼……”
说着，她已经趴在他的腿上，泣不成声。
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内容，罗希云也从来没跟他说过，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也有些感动。
当时，他把她当成了复制出来的虚拟人物，态度确实略显粗暴了一些。
不过，看到她为了自己的死而伤心，他内心深处还是很开心的，这意味着，她对自己有并不是没有感情。
眼看着罗希云趴在他腿上有几分钟了，梦境世界还没有消失，他再度好奇起来，这个梦境，难道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时，画面上的罗希云站了起来，将躺在轮椅上的他拉起来，然后用背带帮到她身上。
“她想干什么？”
陈旭看着她的动作，先是不解，随后，就见到她一手扶着轮椅，有些吃力地站到围栏之上，心里不由得一紧。
围栏外面，就是山崖。
耳朵里，听到罗希云轻轻的声音，“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呢？你还没跟我表白，没有向我求婚，没有帮我戴上戒指……还想让我爱上你，我呸，你个渣男。”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往前倒去。
陈旭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自己的身体，坠下了山崖。
他整个人都傻了。
…………
病房的灯已经关了，窗外隐隐有光照进来，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陈旭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喘着气，满头都是汗水。
随即，他控制自己的呼吸，看向了罗希云的方向，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轮廓。脑海中，却不断地出现她跃下悬崖的绝决身影。
他曾经想过，梦境中的自己死后，罗希云会是什么反应。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跟着殉情。
站在围栏上的她，没有一丝恐惧，神情自始至终都很冷静，那不是一时冲动的选择。
还有那两根背带，特意带他到那样的地方，显然，她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他的脑海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不断浮现。
他原本以为，在三个女人里面，罗希云对他的感情是最浅的。可是刚才看到的一幕，让他明白，他错了。
耳边，再次响起她跳崖前说的话。他心里异常难受，喃喃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250 三女见面
因为消化知识的后遗症，陈旭变得非常嗜睡，半夜的时候，还是熬不住，睡着了。
不过，这次睡眠很浅，当听到隔壁病床传来轻微的响动，就醒了过来。
他睁眼一看，天刚微微亮，他看向了躺椅上的罗希云。
她还在睡，呼吸平缓。
他将双手枕到脑袋底下，就这样看着沉睡中的她，从细长的眉毛，到长长的睫毛，到鼻子，再到红润的嘴唇。
嗡……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从罗希云那边传来，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他刚好能听到见。
罗希云醒了过来，坐起身，一边揉着眼睛，见他已经醒了，说，“今天这么早。”
“嗯。”
罗希云找到手机，关掉闹钟，将手机收起来，正要起身，见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找出了化妆镜，打开来照了一下，没看见有什么异常的。
陈旭说，“你真漂亮。”
罗希云正将手上的化妆镜合上，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异样，半是诧异半是害羞，看了旁边一眼，小声说，“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这个人嘴笨，不会夸人，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来哄你。还经常说一些你不爱听的话，来惹你生气。”
陈旭动情地说道，“但是，我要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所以，你跟我说跟我不可能会看得上我的时候，我才会那么生气。”
罗希云静静地听着，眼中荡漾着波光，格外的动人。
“后来，我们走到了一起，虽然我知道，那是趁人之危，有点卑鄙，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是想得到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我成功了，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但是，我知道，一直以来，我还欠你一样东西。”
“罗希云，我要告诉你，我爱你。”
罗希云听到他的表白，眼圈一下子红了，捂住了嘴巴。
陈旭伸手握住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单要告诉你，以后，我还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直到永远。”
罗希云终于忍不住，扑入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两人就这样紧紧抱着。
过了好一会，她小声说，“你想得美，谁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了。”
“你不同意都不行，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你的。”
罗希云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搂着他。
陈旭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们换个病房吧，换个单间。”
“嗯。”罗希云应了一声。
本医院的单间一直是满的，没有空房。要换的话，要么托关系，要么换医院。能托的关系，要么是找罗正海，要么是找杨锦夏。两人互相有顾忌，都没有提过。
至于换医院，好端端的，贸然换也不太好，免得父母多想，以为他的病情有什么反复。
现在，陈旭想清楚了，还是不忍心看她睡躺椅。
…………
转院的事情很快就办好了，是罗希云上次住过的那家医院，当天他们就转了过去，住进了各种设施齐全的单间里。
“这样的病房，一定很贵吧。”曾文莉进来后，到处去看了一会，忍不住说道。
陈旭按住她的肩膀，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儿子我现在身家几百万。这样的病房还是能住得起的。”
“你的事业不是刚起步吗，能省还是省一点吧。”曾文莉忍不住说道。
陈信文说，“这里环境比之前好多了，有利于小旭的恢复。而且，希云也能在这里住下，不用每天跑来跑去，晚上也不用睡那把躺椅了。”
陈旭在心里给老爸点了个赞，他话不多，但是每次总能适时开口，帮自己解围。
安顿好之后，已经是挺晚的了，陈旭的父母先回去了，留罗希云在这里陪他。
陈旭觉得有些困了，到洗手间刷了牙，出来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罗希云正在听《冬日爱恋》。
他有些吃惊，她居然会听白锦宣的歌？
他观察了一下，见她专心听歌，于是，问道，“你怎么会听她的歌？”
“嗯？你说白锦宣？”
罗希云将手机的音量按小了一些，说，“她上次隔空表白，挺真挚的，我也算是被圈粉了吧。”
“说实话，像她这样的职业，想谈个真正的恋爱，挺不容易的。她能做到那个程度，我挺佩服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那个男人。”
陈旭在一旁听着，有点心虚，转过了话题，“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歌挺好听的，是她自己作词作曲。看采访，是她在思念那个男人的时候，得到的灵感。”
“哦。”这下子，陈旭不敢再问了，故意打了个哈欠，说，“有点困，我先睡了。”
罗希云便不再说，“嗯，晚安。”
………………
陈旭躺到床上，真的困意上涌，很快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他再次出现在了梦境设备的个人空间中。
“难道，这是成为正式玩家之后的功能？”他有些好奇地想道。以前，只有在即将进入游戏的时候，他才能在睡着之内，来到这个空间。
他打开了个人面板，看了一眼回放功能所以在位置，移开了目光。本来呢，他同样好奇第二个梦境的时候，杨锦夏是怎么带着他，顺利活到最后的。
不过，昨天被罗希云的行动所震憾，暂时不想再看回放了。
很快，他的注意就被其中一个选项所吸引，玩伴。
“这是什么？“
他有些好奇，点开一看，上面显示着三个玩伴，连昵称都没有，只有编号，其中一个，还标明了跟他是情侣身份，显然是杨锦夏。
所以说，被他拉进过梦境中的人，就会在这里留一个记录吗？
他心里想着，眼前突然跳出一个提示，“注意，您的三位玩伴，并未签署自愿加入梦境游戏的协议。当时，是由于系统错误，强制将三人拉进梦境中造成了。正在将三个人带入梦境设备，补签一份协议。”
“注意，如果您的玩伴不同意签署，那对方将不再有进入游戏的资格。”
“正在建立连接。“
“等会。“
陈旭意识到不妙，大叫一声，可惜，已经迟了。
“连接成功。“
他的眼前一闪，出现了三个人影，分别是罗希云，杨锦夏，和白锦宣。一时间，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三个女人睁开眼睛，先是有些惊疑，紧接着，就看见了陈旭，几乎是同时喊了一声，“陈旭，这是哪？“
251 无言以对
杨锦夏是三个女人里面，最有经验的一个，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出现在这里，并不惊慌，先是看向了陈旭，见他满头大汗，神情很着急，于是有些警惕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奇异的方形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房间，大概二十来平米，墙壁发着白色的光，地面却是漆黑一片。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目光在周边一扫，确认没有直接的危险后，才看向了另外两个女人，心中一动，大约猜到她们是什么情况了，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看到穿着米白色睡衣的罗希云，她并不很意外，之前她就有所猜测了。
她跟罗希云的接触不多，但是对这个名义上的侄女的性情，还是很了解的。上次在医院“偶遇”，知道了她跟陈旭的关系后，居然没有直接跟陈旭分手，现在又和好如初。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罗希云对陈旭的感情很深，居然可以克服自己的道德洁癖。
那个时候，她就怀疑，她应该是跟陈旭共同经历过类似的梦境，才会产生那么深的感情。
随后，她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女人，不出意外的，长得很漂亮。接着，她感觉有点眼熟，马上就想起来，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明星。
她脸上的冷笑更深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准备看戏。
…………
罗希云刚刚睡下，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吓了一跳，一眼看见了陈旭，下意识地问，“陈旭，这里哪？”
话刚出口，她听到的不只有自己的声音，不由有些愕然，转头看去，才发现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偏偏这两个女人，她都认识，一个是杨锦夏，另一个，则是刚刚跟陈旭讨论过的明星白锦宣。
此时，白锦宣也正好往她看过来，目光同样有些愕然，随后，变得有些躲闪。
站在那里冷笑的杨锦夏，还有一脸心虚的白锦宣。
一瞬间，罗希云隐隐明白了什么，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再度看向陈旭，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问出这句话后，三个女人同时向陈旭看过来，等着他的解释。
这一刻，面对三个女人的眼神，陈旭的脑袋仿佛要炸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们就这样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杨锦夏跟罗希云都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他原本已经安排妥当，自认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智能系统给他来了这么一手，将他的如意算盘砸了个稀烂。
这一下，罗希云怎么可能猜不到，她经历的梦境跟他有关。
以后想要绕过她，只带杨锦夏到梦境中，绝对不可能。而且，她也肯定无法接受，他跟杨锦夏保持那样的关系。
更何况，还有一个白锦宣……
杨锦夏能容忍罗希云，但是她能接受多一个白锦宣吗？
白锦宣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但是她能接受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吗？
…………
完了！
陈旭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当局势变得糟得不能再糟的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们需要签一个协议，所以让你们过来。”
他的平静，让面前三个女人微微一愣，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甚至让她们产生了某种错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难道，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愣神间，她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份协议，下意识地看了起来。
不管是罗希云，杨锦夏，还是白锦宣，都没少跟合同打交道。这一看，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
这份协议很短，内容也不多，几眼就看完了。
三人几乎同时看完了，杨锦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皱着的眉头突地松开了。
旁边的白锦宣只是疑惑地看着陈旭。
“这是什么？“
只有罗希云开口问道，接着，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还有，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陈旭依旧镇定，说，“还记得我们经历过的那个神奇梦境吗？签了这个协议后，我们就能再次进入这样的梦境。”
事情到了这一步，系统直接把她们三个拉了进来，都碰面了，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他干脆直接挑明。
“我们？”
罗希云别的已经听不见了，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重复了一遍，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你说的我们，是不是包括她们两个？”
陈旭没有出声，他能说什么呢？死不承认？当着杨锦夏和白锦宣的面，否认跟她们的关系，对于她们而言，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解释？恳求她的原谅？
这种事情，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的。
所以，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这样看着她。
罗希云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沉默，击碎了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身体晃了一下，有些站立不稳。
她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身形消失在原地。
陈旭心头遭到了一击重击，她没有哭，也没有破口大骂，而是一言不发，直接消失了。走得这么绝决，不留一丝余地。
“哼。”
另一边，杨锦夏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刚好让他听见，接着，也消失了。
最后，只剩下白锦宣一个，她走上前，有些担心地说，“陈旭，你没事吧？”
陈旭心中一暖，到最后，至少还有她对自己不离不弃。
他摇摇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别太难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她说完，也离开了。
陈旭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头有些震动，罗希云的绝决，与白锦宣的包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一刻，他的心有些动摇。也许，一开始他就错了，应该早点做出选择……
紧接着，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她抱着自己的尸体跳下悬崖的一幕，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海，不管怎么样，他绝不会就这么放弃，总要试着去挽回。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选择了退出。
随即，他眼前一黑，再度睁开了眼睛，看见罗希云正在收拾东西。他坐起身，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252 你只能选一个
在得到虚拟梦境设备以前，陈旭的生活过得很佛系，不需要女朋友，不跟人起争执，工作上，做好自己本份的事情。生活中，找一些感兴趣又能负担得起的娱乐活动，像是看看小说，看看电影，看看短视频，玩玩狼人杀……
日子过得很轻松惬意。
难道他不想找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姐姐，谈一场甜腻又虑心的恋爱吗？
难道他不想事业成功，挣很多钱，给家里还债，再买房买车吗？
不，他之所以会变得这么佛系，因为他知道求而不得与无能为力，是多么的痛苦。
出了社会后，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变得佛系起来，认认真真工作，轻轻松松地生活。至于其他，随缘。也许时机到了，那个她就会出现。上司也会赏识他的工作。
他虽然佛系，但是对生活保持着乐观。
他很幸运，生活在这个时代，哪怕不擅跟人交往，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直到，他得到了虚拟梦境设备，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都变得非常顺利，即使中途有一些曲折，但是，能跟罗希云，杨锦夏和白锦宣这样出色的女人对他有了感情，也就是做梦的时候想过。
难道，这一年来太过顺利，让你膨胀了吗？
这一刻，陈旭看着罗希云收拾东西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浮起了这样的念头。
这段沉默，持续了几分钟。
突然，背对着他的罗希云将手里的衣服一扔，手撑着椅子，有些愤怒地说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陈旭刚才想了很多话，可是，看到她之后，那些话根本说不出口。像罗希云这样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想要三言两语就唬弄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他用力抓住床单，最终说出一句，“早上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他明显看了，她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她问，“那两个女人呢？”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你是不是也爱她们？”她冷笑一声。
陈旭再次开口了，这次，直接挽留她，“能不能不要走？”
“你只能选一个。”罗希云站直了身体，声音有些冷，“我可以不追究以前的事情，只要你跟她们一刀两断，不再跟她们有任何的联系。我，和她们，你选谁？”
我有得选吗？
陈旭想着杨锦夏和白锦宣，只觉得这个答案有千斤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沉默中，病房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压抑。
“不想选是吗？”罗希云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她抬起头，“那我帮你选，我们完了。”说完，她弯下腰，将行李箱合上，提着往外走去。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陈旭一眼。
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陈旭说，“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罗希云停顿了一下，拉开门，离开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陈旭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很难受。
他默默地打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柳雨萌，这段时间，你照顾好希云。她刚从医院离开……“
说完，他把电话给挂了，没有理会对面的追问与威胁。
他将手机一扔，躺倒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她刚才那句“我们完了“，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
门外，罗希云关上门后，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后背抵在门上，用手捂住了嘴巴和鼻子，她用力地喘息了几次，重新站稳，一手扶着行李箱的拖杆，一手扶着墙壁，慢慢向走廊最里面的那洗手间走去。
进了洗手间后，她将门反锁，再也支撑不住，蹲到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响，她却毫无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深夜的洗手间很少人来，也没人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希云……“
是柳雨萌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隔壁厕所的门被推开，很快就到了她这间的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道，“希云，是不是你在里面？“
她慢慢站了起来，腿有些发麻，她用力搓了一下眼睛，才伸出手将门栓拉开。
“希云……“门开后，柳雨萌见到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没事吧？“
说着，就见到她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不由怒火中烧，”那个混蛋是不是欺负你了？他在哪个病房，我找他算账。“
“不要。“罗希云拉住了她。
柳雨萌快气疯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着他？“
罗希云低下头，嘶哑着声音说道，“我不想再看见他，我们走吧。“
柳雨萌怔住了，“你们……分手了？”
分手？
听到这个字眼，罗希云停了下来，眼里再次掉下泪来。
“这个杀千刀的……”柳雨萌一看她的反应，当即明白了过来，“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要杀了他。”
“走吧。”
罗希云吸了一下鼻子，伸手一抹眼泪，拉着她，向外走去。
…………
陈旭打开了虚拟梦境设备的界面，接着点开了个人面版，看着玩伴那一栏，问道，“如果我的那三个玩伴没有签协议的话，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将她们接入梦境了？”
那个熟悉的电子音响了起来，“是的。”
他听到这个回答，心头有些黯然。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罗希云看完协议后，就一直在追问他，根本就没有签协议。
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他有些难受地点开了玩伴那一栏，怔怔地看了一会，突然问道，“为什么上面的头像，都是亮着的？”
253 我想你了
“来，喝杯热可可。”
回到家后，柳雨萌端着一个杯子，推开了房间的门，见到罗希云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脸贴在腿上，一动不动。
她坐到床边，拍了拍罗希云的手。
罗希云没有动，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他没有出来追我……“
柳雨萌手里拿着杯子，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认识她以来，她一直都是心高气傲，个性独/立，对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虽然有时候觉得她挺讨厌的，但是有时候，心里对她异常羡慕，曾经也想像她这样潇洒地活着。
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柳雨萌才明白，其实，她跟世界上所有女人一样，也会为了某个男人伤心哭泣。
“你别这样，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雨萌将杯子往旁边的桌子一放，拍着她的后背，小声问道。
罗希云只是摇头。
柳雨萌问了好几次，她都不说，心里有些无奈。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找别人倾诉。
过了一会，罗希云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喊我，可可就在桌子上，记得喝啊。”柳雨萌听她的语气，情绪已经平复了一些，站了起来，叮嘱了一句后，离开了房间，顺手将门关上了。
…………
天亮了，陈旭听到有动静，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是父母来了，正将饭盒放在桌子上。
“希云呢？”曾文莉见他醒了，问道。
陈旭头脑有些昏沉，昨天晚上他没怎么睡，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说，“她公司临时有事，连夜赶过去了，说是，要出差一段时间。”
“哦，那确实，工作要紧。她为了你，都请了半个月假了。”曾文莉说着，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你跟她的事，是不是应该定下来了？”
陈旭听她提起这个，用力搓了搓脸，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可得抓紧点，我跟你爸都快六十了，趁现在还有精力，你赶紧结婚，生了孩子，我们帮你带……”
“行啦，妈，我会抓紧的。”
陈旭说着，起身进了厕所，门关上，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有些憔悴，胡子拉碴。
他打开水龙头，正要洗脸，一低头，看见洗手盆旁边放着一个剃须刀，正是他家里的那个。他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她总是这么细心，什么东西都会给他准备好。
他将剃须刀拿过来，对着镜子，将胡子剃干净。
剃完后，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清爽了许多。
他拿过杯子和牙刷，目光在属于她的杯子和牙刷上停顿了几秒。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在自己的生活中，属于她的印记，无处不在。
他的心中不可遏制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思念。
“我想你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只印着一只佩奇的白色陶瓷杯子，轻轻地说道。
“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你回到我身边。”这一刻，他终于坚定了决心。
…………
几分钟后，陈旭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走到床边，找出手机，给金秘书发了一条微信。
吃完早餐没多久，金秘书就过来了。
“爸，妈，这里有金秘书就行了，你们先回去吧。”陈旭对父母说道，“难得来一趟，你们可以到处去逛逛。”
曾文莉两人还以为他有工作要处理，说，“那我们走了，你也别太累着了。”
陈旭又说，“嗯，中午也不用给我带饭了。这时包三餐的，不吃也不会退钱。”
“知道了。”
曾文莉又叮嘱了几句，就跟陈信文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后，陈旭拿着一杯咖啡走到窗户前，看着楼下的出口，一边喝，一边等待，几分钟后，见到父母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一口把剩余的咖啡喝光了。
他对金秘书说，“你回去工作吧。”
“陈总……”金秘书有些迟疑，他支开他的父母，肯定是想溜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她真的不好交待。
陈旭说，“放心吧，我只是有点事要去办，不想让他们担心。”
“要不要我送您去？”
“不用，我打车去就行了。”陈旭说着，走到衣柜那里，拿出衣服，进了洗手间。
金秘书见他这样子，知道劝不了，也就没再劝，离开了。
陈旭换好衣服出来，也离开了病房。走出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就有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正是他在网上订的网约车。
他上了车，前往罗希云的家。
…………
柳雨萌难得起了个大早，昨天晚上她睡得不太好，主要是担心罗希云。
罗希云的房门一直紧闭着，没有一点动静。
快八点半的时候，她忍不住想去敲门的时候，门终于开了，罗希云走了出来。
柳雨萌见她脸上化了妆，穿戴整齐，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去哪？”
“上班啊。”罗希云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既使化了较浓的妆，但是无法掩盖眼中的血丝。
柳雨萌劝道，“要不然，再请几天假，我们去散散心。”
罗希云摇了摇头，说，“我现在只想工作。”
柳雨萌想，工作也好，总好过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说，“那，我送你去。“
“嗯。”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
柳雨萌明显看到她眼神有了变化，说，“我去开门。”走到门前，凑到猫眼前往外一看，神情一松，说，“是你爸的司机。”
“哦。”罗希云没有什么反应，眼睛垂了下来，柳雨萌也看不见她的眼神。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正是罗正海的司机。
“军哥，早啊。”柳雨萌热情地打招呼，这是罗正海的司机，肯定是他信得过的人，可不能得罪。
“早。”军哥对她露出一丝微笑，转头对罗希云说，“是罗总派我过来的，你想去什么地方，随时可以叫我。”
罗希云语气冷淡地说，“我不用你跟着，你走吧。“
军哥说，“抱歉，这是罗总给我安排的工作，请不要让我为难。“
罗希云眉头皱起来，正要说话，就听到叮咚一声，门铃再次响起。她的脸色微微一变，下面的话就没了。
柳雨萌凑到门上的猫眼一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说，“是陈旭。“
她刚才还在想，罗正海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昨晚的事情，一大早就派了司机过来。结果人刚到，陈旭就过来了。
这一下，有好戏看了。
她早就听她哥柳坤说过，罗正海反对罗希云跟陈旭交往。他派司机过来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不想给陈旭再纠缠的机会。
罗希云转过身去，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不想见他。“
叮咚叮咚……
门铃响个不停。
柳雨萌望向军哥，只听他说，“我来吧。”说着，将门拉开。
门开后，一只手撑在门上，军哥挡住门缝，看着外面的陈旭，说，“她不想见你，请你离开。”
陈旭毫不相让地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军哥，说，“我知道，你也是给人打工，我不想为难你，让开吧。”
上次，他跟这个男人要过烟，那善意虽然很细微，他却一直记着。
军哥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重复了一次，“请你离开。”
陈旭见他态度坚决，不再废话，上前一步。接着，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前。
军哥的神情变得极为严厉，“请你离开，马上。”
254 那你呢
陈旭低头看了一眼按在胸前的手，说，“抱歉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扣在对方的手腕上，一拧一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另一只手闪电般地击打在对方胸腹间的某个位置。
“嗬……”
军哥身体猛地弓起，脸上迅速充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陈旭扶住他的身体，慢慢将他放倒在地，说，“好好躺着，一会就好了。”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后面是柳雨萌，她还没反应过来，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军哥已经躺下了。陈旭走了进来，不由吃了一惊，后退一步。
她听她哥说过军哥的底细，军哥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有功夫在身，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除了是罗正海的司机外，实际上还是保镖的性质。
结果，却被看起来并不高也不壮的陈旭一下子撂倒了。
她不由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吧，陈旭三拳两脚将几个闹事的男人给解决掉的场景。不由有些懊恼，刚才应该提醒一下军哥的。
退了一步后，她醒悟过来，自己何必怕他，挺起胸膛，有些恼羞成怒地喝道，“你进来干什么，马上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陈旭听到她的威胁，目光有点冷，“让开。”
“不让。”柳雨萌怒瞪着他，“我警告你，你最好马上离开，不然的话，一个强闯民宅的罪名，你跑不了。“
陈旭往她身后看过去，罗希云并不在，应该是在房间里。不然的话，那个司机没必要拦着他。
他看着面前的柳雨萌，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应该清楚，我也不喜欢你。你的希云的朋友，又是柳坤的妹妹，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别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你碍了我跟希云的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哼。“
柳雨萌冷笑一声，“吓唬谁啊，不用等以后了，现在就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陈旭没有理她，向罗希云的房间走去。
“给我站住……”柳雨萌想要拦住他，谁知眼前一花，人已经不见了，回头一看，他人已经到了房门前。
她更恼怒了，说，“让你出去，没听到是吧。行，我现在就报警。”说着，拿出了手机。
陈旭没有理她，对着房里的罗希云说，“刚才，我刷牙的时候，看到洗手盆边上的剃须刀，那是上个月，你送给我的。我放在租屋里，是你帮我带过来的吧。”
“还有你的牙刷和杯子，毛巾，拖鞋……”
“我们才搬过去一天，到处都是你留下的痕迹。可是，你人却不在，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很难受……”
咔嚓一声，门开了，罗希云就站在门口。
柳雨萌拿着手机，看到她真的开门了，赶紧跑了过去，拉住她的手，说，“希云，你别听他的，男人的话，没有一句能信的。“
罗希云说，“我最后问你一次，她们两个，你打算怎么办？”
柳雨萌听到她的话，嘴巴渐渐张大，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她们？
这句话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得让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听罗希云的意思，陈旭在外头有人了，而且，不只一个？
他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最最让她震惊的是，听罗希云话中的意思，只要他承诺跟那个两个女人划清界线，就可以原谅他。
“不可能，我一定是理解错了。”
她不敢相信。以她对罗希云的了解，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是跟这个男人一刀两断，再也不可能见他。
陈旭的呼吸停顿了几秒，接过，用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对我来说，她们跟你是一样。我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
罗希云脸色一白，手猛地抬了起来，停在那里，用尽了胸腔里最后的力气，说，“你走，走啊，我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你。”
说着，她将门再度关上。
砰的一声，一扇门，将他与她隔绝开来。
陈旭在门前站了一会，最后说了一句，“你好好照顾自己。“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没有带伞，就这样走进了雨中。
雨不是很大，一点一点将他的头发和衣服淋湿，凉冰冰，湿腻腻，感觉很难受。
他一路走出小区门口，身后的门缓缓关上，他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漫天飘落的水滴，心里有些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当他被白锦宣的当众表白所震憾，决定接受她的时候，这样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也许是在更早，杨锦夏拖着半死不活的他，抗过三个多月的时候，就注定会跟罗希云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也许，他应该像别的男人那样，能瞒就瞒，不能瞒就骗，骗到结了婚之后，骗到他们生了孩子，直到某一天，哪怕直相被戳破，她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就这样骗了她一辈子。
可是，他做不到。
如果他能做到的话，也不至于陷入今天这样的境地了。
冰凉的雨水尽情地淋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心也变得凉透了。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雨伞，转头一看，撑着伞站在他身边的，居然是杨锦夏，极为惊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锦夏距离他不到二十公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来接你啊，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陈旭想起昨天晚上，她们三个见面之后，她脸上的冷笑，还有离开之前的那声冷哼，说，“你不是生我的气吗？”
“生气归生气，但是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杨锦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丝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走吧，我送你回医院。”
陈旭没有动，说，“我们有过协议的。”
杨锦夏反问，“现在这种情况，协议还有遵守的必要吗？”
陈旭知道，她说得没错，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杨锦夏有没有来找他，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也会离开我。”
杨锦夏看着他眼睛，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反应太平淡了，怀疑我并不爱你。”
“没错。”
陈旭见她说到这里，也就直接挑明了，“我能够理解希云的反应，换成我是她，宰了我的心都有。但是我真的无法理解你，好像并不当成是一回事。”
杨锦夏突然将伞收了起来，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小时候，你爸妈有没有打过你？”杨锦夏突然问起了不相干的事情，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道，“一般来说，父母是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大多数父母，都打过孩子。”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有时候，甚至会互相矛盾。你爱一个人，爱得越深，有时候，你会对他有些不满，甚至是怨恨。据说，有一个调查，每对夫妻结婚时间长了，都产生过掐死对方的念头。”
“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能够结婚的，就算不是因为爱情，至少相互也不讨厌的。”
陈旭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他也不需要回答。
“因为他们在相处的过程中，被负面情绪带偏了，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就像希云，她很爱你，知道你还有别的女人，她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伤害。那份感情，就被伤心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所取代。”
陈旭终于忍不住问，“那你呢？”
255 对不起
“我也很生气。”
杨锦夏嘴里说着，脸上却还带着笑意，一点也不看出来她在生气，“昨天晚上，真是恨不得揍你一顿。”
“回去后，我查了一下那个女明星。还真是不得了啊。有哪个男人，能顶得住呢？”她像是有些感叹，“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要不是她的出现，你跟希云，也不会这么快分手。”
陈旭的拳头倏地握紧，说，“我是不会跟她分手的。”
杨锦夏一笑，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连串的汽车喇叭声。陈旭这才想起自己一直站在人家小区门口，挡住出来的车了。往边上一让，回头看去，车子很熟悉，是柳雨萌的。
他的心里咯噔一声，就见到那辆车用很慢的速度缓缓驶过，车窗放下来，开车的正是柳雨萌，罗希云坐在副驾驶。
柳雨萌脸上带着冷笑，吐出一句“渣男。”
另一边的罗希云眼睛望着前方，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
车子很快拐过弯，消失在马路上。
这下真的是火上浇油了。
陈旭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神情看起来有些木然。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糟又能糟到哪里去？
旁边，杨锦夏说，“我送你回医院吧。”
“谢谢。”陈旭点了点头。
杨锦夏这次开的是一辆商务车，后排的空间很大。陈旭上了车后，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杨锦夏则拿出一份文件在翻看着。
沉默了十来分钟，陈旭突然说，“对不起。”
“嗯？”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想着，就这样跟你过一辈子。如果当初你没有走的话，就算后来我知道了真相，我也不会再去找希云，更不会有锦宣那档子事。”
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如果当初他胆子大一点，或者罗希云主动一点，他们走到了一起。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了，第二个梦境他也不会拉杨锦夏进去。
在第二个梦境之后，如果杨锦夏没有离开他，就知他知道她骗了自己，多半也不会跟她分手。同样没有罗希云什么事了。
第三个梦境之后，如果他知道罗希云为他殉情了，他也不会接受白锦宣……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种种阴差阳错，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他也知道，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自己身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一直以来，面对感情的时候，他不够果断，该主动的时候不主动，该放弃的时候，又不愿放弃。
道理他都懂，可是面临割肉之痛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狠得下心。至少，他不能。
到了现在，就不是割肉那么简单了，相处得越久，感情就越深。他无法想像，自己真的失去了罗希云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跟杨锦夏的关系更加复杂，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对这个女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明明对她很忌惮，提醒自己一定要防着她，可是做出的事情，却极为矛盾，连最大的秘密，也主动告诉了她。
在他的内心深处，知道一件事。杨锦夏会骗他，会对他耍一些小手段，甚至会给他身边的女人一些难堪。但是绝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今天，他主动来找罗希云，杨锦夏却特意到小区门口等他，为他撑伞，送他回医院。从某种意义来说，罗希云是她的情敌。她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他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陈旭自嘲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你一直对我很好，很好很好。我在你的面前，却想着怎么去挽回另一个女人。仔细一想，作为男人，我真是渣得无可救药。”
杨锦夏嘴角挑起一丝笑容，说，“算你还点良心。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陈旭听她这样说，心里好受了一些，想起一件事，问，“你现在跟我走得太近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你知道，当初将我们拆散的，是谁吗？”
陈旭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还是问道，“谁？”
“就是希云她爸，罗正海。”
陈旭心想果然，他从罗希云那里听过罗家跟杨锦夏的恩怨纠葛。知道罗家的一部份财产，还在杨锦夏的手上，罗正海肯定是想尽办法要收回去。这是他们矛盾的根源。
杨锦夏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罗正海一心想着抓我的痛脚，逼着我跟你分开。结果，反倒把自己的女儿搭上了。他知道希云的男朋友是你后，那个反应，真是太有趣了。他还特意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出马，将你们拆散。现在，你们好不容易有了分手的迹象，他肯定不愿多事，可以让我们消停一会。”
“既然罗正海他弟弟已经死了，你们的夫妻关系就自动解除了，罗家也管不了你跟谁在一起吧？”陈旭问道。
以前，他就算是心里好奇，也不会打听这种隐/私的事情，不过，刚才跟罗希云说开了之后，他的心态有了变化。开始真正将杨锦夏当成自己的女人，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肯定要打听清楚，再考虑要如何应对。
杨锦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这种变化，也不瞒他，说，“当初我跟他们罗家有一个协议，必须替罗家生下一下儿子，才能掌管属于罗正新的财产，而且，以后这部分财产，要由罗家的血脉来继承。罗正新生前，留下了不少精/子，就保存在冻库中。”
“所以，严格来说，那一部分财产，并不属于我，我只是代为掌管。”
陈旭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想到她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杨锦夏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柔声道，“你放心，除了你之外，我不会给任何男人生孩子。”
陈旭皱着的眉头松开了，紧接着，就想到她上次说过，保存了他的精/子，心中一动，“难道，你是想……”
杨锦夏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罗正海又不是傻瓜，如果我生了孩子，一定用各种手段来确认是不是罗家的血脉。”
陈旭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放下心来，他担心的是，她用他的精/子受孕，来冒充罗家的血脉。他的孩子，要认别的男人当父亲，用别人的姓，那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有些好奇地问，“那笔财产，到底是多少钱？”
“在罗正新手上的时候，大概是八十亿。现在，大概有三百多亿。”
听到这个数字，陈旭沉默了，怪不得杨锦夏不愿意放弃。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都疯狂的财富。
同时，他也意识到，杨锦夏跟罗正海之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这笔财富，原本就是属于罗家，罗正海想要夺回来是理所当然的。杨锦夏同样不可能会将这么一笔财富拱手相让。
陈旭心里觉得，杨锦夏要谋夺这笔财富，道理上不太说得过去。可是，他连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提。
当利益大到一定的程度，什么道德，什么公理，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扪心自问，换成是他的话，肯定也把持不住。
这时，车停了下来。
医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