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4章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紫荆城东文渊阁，这座内阁辅臣处理外庭国事的建筑，自张居正担任首辅以来，就几乎成了这紫禁城内最不起眼的房子，有明一代最显赫最耀眼的时代。
表面上，大明例行的政务流程毫无变化，但决策权却出现了转移。
正常的流程是大臣写奏章、阁臣票拟、皇帝批红，权利是分散的，但长久以来万历皇帝对他这个老师极为畏惧，张居正说什么，上什么奏章几乎不敢反对。
批红都是在冯保指导下完成，冯保则是张居正最强力盟友。
这也就导致万历初年到现在，大臣奏章、阁臣票拟到皇帝批红，张居正可以包圆。
说他是把皇帝当做傀儡的权相，还真的不算太夸张。
此刻的文华殿内，三位阁臣，张居正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张四维就是个应声虫，申时行入阁不久，几乎没多少发言权决策权。
万历初年的五阁臣里，吕调阳、马自强又同时于前年病逝。
此刻的紫禁城，抛开内廷事务，张居正就是最靓的那个老人家。
哪怕五十五岁的张居正已经满头白发，形容枯槁，依旧掌握着明帝国最大的权利。
今天，自近中午时分抵达内阁，拿到一份来自外庭将臣的奏章后，张首辅已经沉默了许久许久，好久没有再去办公，就像是一直在坐着发呆。
文华殿舍人都来回为张元辅添了几次茶水，更换了几杯凉茶，察觉到张居正的不妥后，才离开张居正的办公场所，把异常汇报给了张思维和申时行两位阁臣。
“莫非元辅昨夜久观那异人口中之电影，至今还未恢复精力？”申时行思索片刻，才诧异的开口。
以往的张居正可是工作狂，若非工作狂也不会像历史上的诸葛亮一样在岗位上过劳死。
像是今天这从午饭前抵达后，一直发呆到饭后这么久，不理政事？是从未有过的奇事。
申时行今年45岁，科举中榜后短短16年就从进士升迁为阁臣，称得上光速提拔，此刻的申阁老也是内阁中最年轻，最有精力魄力的阁臣。
张四维年龄也不大，比张居正小一岁，今年54，不过看气色，倒也不怎么健康，眉宇间多有抑郁之气，史实上，这位是坚定的反改革派，张居正一死就展开各种反改革措施，大肆启用朝中反对派官员，去清扫张居正的改革成果。
从这一点推断，就知道张四维为什么气色不佳了。
身为大明次辅，说起来是外庭二号大佬，可实际上就是毫无权利的应声虫，持续多年这样，气都气得快爆了。
伴随申时行的话，张四维才老神在在的道，“汝墨，元辅本就身体欠佳，你还是去看看？”
申时行思索后还是点头向张居正办公场所走去，等进了开着大门的书房，见张居正还在抓着一张奏章发呆，或者说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申时行才轻咳一声，“元辅，元辅？”
两声轻语总算把张居正惊醒，这位权倾一时的大佬才恢复灵动，情绪复杂的笑道，“是汝墨啊，我没事。”
顿了一下，他才笑容微妙的开口，“这是蓟州戚少保、戚元敬送上来的奏折，一劝我上书太后，力劝太后废除对陛下的跪罚方式，免得久跪成疾，伤了陛下的龙体。”
“二劝我该还政于陛下，虽不能一时全盘交接，但可以……举荐陛下最欣赏的外臣，如海瑞海刚峰任吏部尚书。”
“汝墨你怎么看？”
随着张居正的话，申时行瞬间懵逼，大脑一下子就炸了。
不可置信的呆了几个呼吸，他才艰涩开口，“蓟州戚元敬？”
张居正是申时行考场上的座师，他能短短16年就从中举到成为阁臣，少不了张居正的大力举荐提拔，绝对算是张的得力门生。
这样的身份，当然知道戚继光代表着什么，那是张居正振兴大明武事最得力代表。
戚继光突然尚书，求张元辅归政陛下？这简直就像是你最信任最得意的门徒，反手捅了你一刀。
怪不得张居正自从午饭前看了这个奏章后，会情绪大变，发呆这么久。
一时间，申时行都惊的呐呐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尤其是一想起戚继光举荐海刚峰任礼部尚书？这消息要传出去，绝对会引发朝野沸腾。
海瑞的威力，不是一般的恐怖，1570年隆庆三年，隆庆帝任海瑞为应天知府，辖区包括应天、苏州、常州、徽州等十府以及广德州，多为江南一带鱼米之乡，消息传出，那一带许多贪官污吏大部分都主动辞职。
显赫的权贵们听了消息，自动把大红漆的房门改成黑色，官宦们知道海瑞来了，自动减少出行时的车马随从，从出行一次车马众多声势浩大变成朴素低调。
海瑞推行各种政令，官吏恐惧奉行不敢有误，地方豪强甚至举家迁移外地逃避。
这就是海刚峰！！
这样的角色去当礼部尚书？你闹呢，要消息传出去，绝对是满朝官员去弹劾这“荒谬”荐书。
海瑞这位大佬，经历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四朝，除了正德年未曾踏足官场之外，剩下三朝，三位明皇都对这位，称得上感官复杂。
如嘉靖皇帝就曾说过，这个人可与比干相比，但朕不是商纣王。
隆庆帝一直是欣赏支持海瑞的，架不住朝中文武弹劾海瑞的太多太多了……帝王都扛不住那压力。
少年皇帝朱翊钧也是一直仰慕海刚峰的大名，神往的很。
真要让海瑞来当吏部尚书，申时行自己都有些心虚，怯的很，别说申时行，这时的张居正估计心里也是发虚，他虽然在国家民族大义上，主持的改革对大明皇朝有很大良好的改变。
可私人作风方面，也绝对是被海瑞逮住就会狂喷的。
懵了一阵子，申时行才惊讶道，“戚元敬这是要背叛恩师，打算谄媚陛下，效仿那江彬之事？”
张居正怅然，“以我认知中的戚元敬，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好奇，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戚继光遇到张居正之前，虽然有心杀遍犯边的倭寇，奈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屯田官，有心却无力。
到27年前受张居正举荐，才成了统辖三营二十五卫所，练兵杀敌的将领，一路征战近三十年，张居正怎么会不了解他？
第2205章 无力招架
张居正还在好奇戚继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上这样的奏章，申时行也是万分不解中，一道身影突然仓皇无比的赶来文渊阁，直奔张居正办公书房。
“元辅，内廷生变，干爹特地派我来向您求助，张元辅，这次您一定要救救我干爹啊。”
进入书房也不理会申时行的存在，那身影果断跪了下去求助。
张居正愕然，这来人他认识，内相冯保众多干儿子之一，冯敬。
愕然一息张居正才抬手道，“冯秉笔快请起，有何要事？”
司礼监最高的那位当然是掌印太监，往往掌印还会提督东厂成为厂公，二合一之后就算是明代最显赫的太监了。
除此外，司礼监亦有四五或七八名秉笔、随堂太监。
冯敬就是秉笔之一。
一般情况下，明中叶之后，不理国政的皇帝，常常都是有秉笔太监行使批红大权。由此可想这位冯敬的权势，是在司礼监仅次于冯保的存在。
就连张居正，和冯保结盟若想让自己各种政策政令不留破绽的推行全大明，就也要照顾好冯保的面子，包括眼前的冯敬。
冯敬急忙起身，哭丧着脸道，“内廷巨变，陈矩、张鲸、张诚三人竟上书陈太后，请动陈太后出面，施压李太后。”
“他们不只要逼迫李太后废除对陛下的跪罚措施，更逼迫李太后还政于陛下，陛下已经被招入慈宁宫，大有推荐陈矩任提督东厂太监的意思，更想召海刚峰回朝，入住吏部一事。”
张居正大惊失色，就连申时行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才接到了戚继光的奏章不太久，内廷也乱了起来？？
彼此对视一眼，张居正立刻起身，快步走向门外，“走，进宫！陛下这是急不可待了么？执掌内廷，招海刚峰入朝主掌吏部，这不怕天下大乱？”
“若是重演隆庆三年旧事，国朝会有多少官吏畏之如虎主动请辞，天下官员机构还如何运转？”
他不敢随意启用海刚峰，就是那位威慑力太大了，自己驾驭不住。
只是上任一个应天知府，就吓得十府一州之地，大把大把贪官污吏主动请辞，推行还田于小民的政策，吓得不少坑蒙拐骗玩土地兼并的土豪劣绅举家逃避。
这样的人，当吏部天官？那吏部之内，吏部之外又会有多少官吏吓得辞职？这不是要让朝政运转瘫痪下来么？
疾步行走中，张居正更是不可思议开口，“陈太后怎么会？”
陈太后性格温和，久病体弱，几乎在万历朝毫无存在感的。
冯敬一脸苦涩，“陈矩大逆不道，言称诸葛武侯名垂青史，当为无数士人楷模，可对应的则是阿斗之名成为笑柄，今虽有张元辅效仿武侯，有名传青史的气概，但陛下不当为阿斗。”
“陛下比阿斗有才有力，却至今十八岁都无施展之处，白白浪费光阴才干，莫非太后要强迫陛下成为第二个阿斗？强迫张元辅成为第二个诸葛武侯？”
“此大逆不道之言，诘问的太后无言以对，才招了陛下入慈宁宫，问询陛下之志，若他亲政该当如何。”
“接下去就是陛下之言，冯公公依旧可为掌印太监，但荐陈矩提督东厂，陈矩为人清廉刚正，立志济世安民，必会为东厂带来一番新气象，海刚峰四朝元老，老骥伏枥，当为中兴大明，辅佐元辅推行改革的一大助臂，更可以为元辅分忧，免得元辅操劳过重，如诸葛武侯那般过劳猝死，免得我皇明成为又一个蜀汉。”
冯敬快言快语，把事情脉络讲出出来后，正在疾行中的张居正、申时行，都像是如遭雷击一样猛的止步，傻傻呆在了原地。
这所有话，其中最关键的只有一个意思。
诸葛武侯名传千古，阿斗是传唱千年的皇族笑柄。
张居正愿当第二个诸葛武侯，但何必逼着陛下成为第二个阿斗？十八岁的皇帝，内廷外庭毫无一丝权利。
学了十几年的才华能力，没有一点施展余地，只能当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
你们这真是逼迫朱翊钧当阿斗不可？
李太后，本身真不是一个专权的人，史实上自张居正过劳死后，年纪不算大的李太后，也很快归政于朱翊钧，否则冯保不会在两年后就被逐出京城，三年后病死于南京。
本身就不是专权想要成为垂怜之后的性格，不久前面对陈矩的发难，诸葛武侯和阿斗的例子，真是让她无力招架。
现在的张居正？
也在这些意思下，被震得如遭雷击，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中兴大明，不惜结盟冯保成为一个权相，把陛下逼迫的成为傀儡，还动不动训诫朱翊钧，要节俭修德等等。
在张居正心目中，只要能完成自己的大业，中兴大明，哪怕一时间让陛下受些委屈，他也对得起皇明，他操劳的还不是朱翊钧的江山么。
可是现在一听到这些，张居正真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和慌乱感，难道自己结盟冯保，真的错了？？真的在逼着陛下向阿斗那个方向发展？
一个资质不错入学以来也算勤勉的陛下，真要被逼成毫无权利虚度光阴的摆设？？
他突然有些浑身无力，诸葛亮名垂千古成为无数士人楷模，成为一代代帝王最喜欢追封敬仰的存在，可不是逼着阿斗成为隐君，是阿斗本身扶不起来。
阿斗扶不起来，这位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能传唱千年。
若是条件置换一下，君王明明扶的起来，你却……那就算他的改革真的对皇明有极大益处，在逼迫欺凌君王方面，也会成为一个无法忽视的黑点。
之前还在疑惑戚继光突然上奏章，明显是对他捅刀子的奏章，到底是发生了事，才让戚元敬如此做事。
站在文渊阁内久久抬不起新一步，申时行也在倍受震动时，冯敬急了，“元辅？”
张居正茫然，“汝墨，我是不是错了？就算海刚峰难以驾驭，可能会给改革带来不少变数，但……”
少年朱翊钧的话，说的就是召海刚峰入朝为他分忧，免得他累死在任上，避免皇明成为下一个蜀汉。
他也清楚，肯定一点，少年皇帝这话，不是随意瞎扯安慰糊弄人的，海刚峰啊，那位入了朝也只会认定了做，对大明有利有益的事，不可能成为皇帝的应声虫。
第2206章 这是蹭了一趟仙车？
一天后，初掌内廷部分权势的朱翊钧，一脸兴奋的看着身前的一众身影，“田伴伴、陈安，你二人此去琼山，召海刚峰入朝，一定要妥善处理海卿的亲随。”
“就算海卿命途坎坷，妻妾子女几乎全都不在了，但想来此次入朝还是有亲近随从会一起入朝，田伴伴可和童仙师、海卿一起归朝，陈安，你就和随行厂臣同海卿随从后续入京。”
“童先生，真是麻烦先生了。劳您仙驾带着这几个俗夫来往南北。”
……
只是一天过去，朱翊钧就在几个大太监和陈太后支持下，在李太后和张居正默许下，升尚义监太监陈矩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成为大明新一代厂公。
表面上看，陈矩从一监之主调入司礼监，只是秉笔而不是掌印，成了二号人物，这是降职了，但提督东厂啊。
能不能成为厂公，才是明朝中后期太监，是否执掌大权，是否显赫的最重要标志。
刘瑾、魏忠贤之流莫不如是。
这次，朱翊钧就是原本想招海刚峰入朝的，是否一步升为吏部尚书，李太后和张居正尚有保留，但入朝起复是肯定的了。
消息一出，齐宣这个历史爱好者，都主动撺掇童健一起去，齐宣太好奇这个时代，大明京城之外的各地风俗现状了。
等童健表示随宣旨太监一起去时，朱翊钧都兴奋了，也想亲自去海南琼山走一圈，陈矩黑着脸阻止了少年皇帝。
新扎出炉的厂公硬顶皇帝，搞得朱翊钧悻悻不已，甚至当场就有了悔意，早知道该让张鲸、张诚当厂公的。
不过这悔意也就是一闪即逝。
陈安和田义，就是两位宣旨太监，此外同去的还有东厂千户何忠，以及何忠挑选出来的四名东厂精英番役。
等朱翊钧话语落地，两个太监和五名东厂番役恭声领命后，童健才巴咂一下嘴，心下吐槽了齐宣、张士良两人一下，笑着道，“陛下不用见外，既然大家准备好了，那我就启程了。”
随着这句话，大殿里旁观的冯保、陈矩、张鲸、张诚都是目不转睛盯着十人组。
这次去海南，除了二太监五东厂番役，就是童健、齐宣、张士良三人组了，至于李莫愁？赤练仙子表示大明京城游玩难道不香么？跑什么海南啊。
在众太监注视下，童健的混元幡一动，仙力覆盖其他九人，就消失无踪。
四个大太监死死感知了十人组消失之地好久，才各个表情古怪的长叹起来，还是朱翊钧兴奋的直拍手，“诸位伴伴不用找了，哈哈，就这一会的功夫，估计童仙师已经带着他们离开京城之地了。”
“想当初，童仙师带朕从庐州抵达临安，那也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啧啧~真想去我皇明江南之地看看啊，看看三百年前的临安，和现在的杭州府有什么区别。”
……………………
一百多个呼吸后，田义、陈安、东厂千户何忠加四番役，一晃一晃的，终于感觉到周边场景晃动的不那么强烈。
等七人组稳住身子打量周边，抬头就是涛涛黄河奔腾向东，巨大的浪涛声都涌入耳中，看的听的七人纷纷色变。
当然，更让除陈安之外六人感到心惊的是，这就到黄河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么宽大浩瀚的河流，应该就是黄河吧？
尤其是，河对岸那一座大城，有武功不俗视力好的高手，已经隐约看到了城门洞上书写的济南府大字了。
看清之后，也算是名留史书，是万历朝大太监之一的田义，都哆嗦着腿开口，“这……这就到济南了？上百个呼吸，不到半盏茶功夫，就从京城到济南了？？”
田义是万历时代中后期的大太监，史实上直到1596年，这个位面16年后才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属于冯保、张宏、张鲸、张诚的晚辈。
和陈矩差不多，目前在万历朝初期只是内官监太监，但田义也算是简在帝心的，朱翊钧八年前初登大宝，田义就是伺候在他身边的人，比陈安要老资格的多。
不管再怎么老资格，你就算从陈安、陈矩口中听闻了童健的不可思议，等自己经历一遍，你才能知道这缩地成寸的仙法有多恐怖。
京城到济南啊！八百多里，一百多个呼吸横跨而至？
不止田义哆嗦的腿软，何忠以及四番役，此时看向童健的身份，也充满了无限的敬畏和惶恐感。
反倒是童健一脸的蛋疼，“麻蛋，老子过来就是给你们当苦力车夫的？你们自己开直升机去不行么？”
齐宣一脸谄笑，搭着童健肩头道，“别闹啊童哥，我们开直升机从西安到京城，也有好几个小时，哪有你这方便啊。”
他们的直升机时速才200多公里，开来济南至少两个小时。
哪有童健一百多个呼吸，两三分钟来的快捷？
童健白了对方一眼，才对田义和陈安等人道，“咱们等下去济南逛逛，找点街头小吃尝尝鲜，我等下解除隐身法，你们注意下。”
他的缩地成寸，在身体素质还是普通人时，一步一二十米如普通人散步、一步七八十米如奔跑。
带人一起缩地成寸？那就像是负重散步或奔跑。
若童健还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带一个人缩地，就像是普通人背着一个成年人行走了。
好在他已经四十倍身体素质，才能轻松带九个家伙一起走。
就算如此，一口气从京城杀到济南八百多里，他也有点小累了。
“仙师随意，随意。”
田义、何忠等人在这话下，都是忙不迭点头，至于两位仙师之间的骂街，交流？他们只能当做没听到了。
不过各人私底下的情绪，还是免不了有着各式各样的震撼。
前天晚上的三国演义系列电影，田太监也看了，张士良的袖里乾坤他也见证了，可是那些，和今天的童健，一百多个呼吸带九个人，包括九人的行礼横跨八百多里，震撼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的确，九人带的有行礼，来自现代位面的三人好说，大明本土的太监、东厂番役，去海南传旨，至少圣旨和宣旨方面的相关事物，都带的齐全。
田义都在心下狂呼，这是蹭了一趟仙车？太刺激了。
第2207章 吃顿饭偶遇任我行
济南府城内一座临街的酒楼，并没有要什么包房，童健、齐宣、张士良三人组就坐在一张临街的桌子上，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等着吃饭。
田义、陈安两个太监和何忠坐了一桌，四位东厂番役一桌。
鉴于田义和东厂番役明显不同于正常人的着装，导致这一座临街酒楼在大中午时分，二楼竟然没什么食客，大部分客人都是刚上楼，一看到东厂番子们在这里用餐，转身就又下楼了。
这样的情况看多了，童健都啧啧有声的调侃起了田义和何忠等人，搞得这几位额头直冒冷汗，更忙不迭解释都是误会什么的……
就在边吃边喝，边和几个太监番役说笑中，又有几个食客从一楼走上来，为首一青年身材高大直追一米九，一袭青衫眉清目秀，但他的脸色就像是没有半分血色的雪白，仿佛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这种白令常人一眼看去时，都会觉得渗人。
青年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也是昂藏大汉，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三位上楼后一眼看到空旷的二楼，醒目无比的田义、陈安和东厂番役的装扮，为首青年顿时嘀咕道，“晦气，竟遇到了朝廷鹰犬。”
他身后左侧青年小声道，“教主，要不要另寻他地用饭？”
为首青年咧嘴一笑，“东方兄弟勿忧，我堂堂神教何时怕了朝廷鹰犬。”
跟着他又对右侧青年道，“向兄弟，招呼小二上菜。”
说完他大步走向二楼靠窗位置，和童健等人隔了七八米的一张餐桌。
正在吃饭的童健一愣，和张士良对视一眼，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惊讶。
神教，教主，东方兄弟，向兄弟？？
这么巧的么，济南府吃顿饭偶遇任我行？
一想到这里，两人都看向三位新食客，充满了审视打量的意味。
两人这姿态，很快就刺激到了三人组，为首青年还没说什么，去招呼小二的向兄弟，就一拍桌子怒视而来，“看什么看？别以为身边跟着几个东厂番子和太监，就可以肆意妄为，惹恼了老子，现在就挖了你们两个的招子。”
轰~
一句话，田义、何忠乃至四个番役全都勃然大怒。
田太监起身的刹那直接向何忠使了眼色，何千户一脸肃杀，运转功法抽刀而下，**米的距离两晃而过，凌冽刀气在一瞬间就斩向三人组，璀璨刀光如暴雨横扫而下。
开什么玩笑，童健三个是谁？仙神下凡啊，连陛下都对这几位恭敬有加，朝廷内外大佬，哪一个不忌惮又敬仰？
切身体会过缩地成寸，一百多个呼吸就从京城横跨八百多里，来到济南的恐怖神通，这三位的仙家身份，也已经烙印在七人组的灵魂深处了。
这样的仙家人物，竟然被几个江湖人士怒斥？这是触犯仙颜，忤逆皇权啊！
何忠千户第一时间就起了杀心，出手就是自家家传的绝学百斩刀法，他的刀法传承自军伍杀术，战场上最精炼浓缩的杀敌术。
不过何千户想一杀三明显太托大了，刚在餐桌上坐下的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根本没动身子，站着的向问天大笑一声，一掌打出就拍中层层刀影中的绣春刀刀背，生生把何千户拍的连退两三步才稳住身子。
后方田义、陈安、四个精英番役脸色狂变时，向问天才扬声道，“你这鹰犬倒也有三分实力，可是想和老子切磋，还是差得远，回娘胎里修炼个十年八载，再来吧。”
笑傲江湖的大明皇朝，武功巅峰的代表无非是后期东方不败、任我行、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令狐冲等等。
虽然这个位面才是故事初期，比如岳不群才接任掌门没几年，自己还不到20岁，岳灵珊都只一岁，可青年时代的任我行、向问天，也已经踏足江湖一流的层面了。
大明皇室肯定掌握有自己的高端武力，可随便一个千户，明显还达不到江湖一流。
伴随向问天张狂的话语，何千户被刺激的面皮血红，四个番役也大怒着抽出绣春刀时，田义才冷笑出声，“咱家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狂妄的人。”
狂妄的人四个字落地，田义身影已经快的像是一道鬼影，在任我行色变、东方不败起身时，向问天已经连中三掌，吐血倒飞。
田义，9岁入宫，几年前升为内官监掌印太监，大明内廷内官监相当于外朝的工部，掌印太监就略等于工部尚书。
可想而知这是什么样的职位，要比以前掌管尚衣监的陈矩更有权势地位的多。
武侠世界的大明，皇族自然也不会缺武功秘籍，甚至皇宫大内收藏的各种武功秘籍，才是整个江湖最齐全，最丰富的地方。
向问天身躯抛飞中，东方不败都色变着惊呼，“葵花宝典？！”
任我行也惊的脸色……他脸色没办法再白了，只是心下充满了震惊，随便在酒楼偶遇几个太监和朝廷鹰犬，这中年太监怎么可能这么强？
修炼的还是他为了阴东方不败，送出去的葵花宝典？可，想起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的设定？太监，不就是这神功最好的修炼群体？
田义也略感好奇的看了东方不败一眼，笑道，“你这小儿倒有几分见识，可惜，触怒仙君仙驾，你们三个还是一起上路吧。”
话落地，田义就一化多人，直追李莫愁的螺旋九影，令人眼花缭乱的把攻势覆盖向任我行和东方不败。
这也不是说修炼葵花宝典多年的田公公，实力还远不如修炼螺旋九影几个月的李莫愁更快，是李莫愁开挂，血菩提、蛇胆一通狂吃，功力在几个月里提升太爆炸。
一道道沉闷如惊雷的对撼声里，眨眼间三人就连出多掌，田义一对二，生生把任我行两人轰开，不过，任我行两人实力超出向问天不少，只是伴随着桌椅碎裂声、地板炸裂声连退好几米到了酒楼二楼围墙处，脸色发白身子发颤。
田义，一打二的田公公，也有了一点损伤，比如衣衫被震碎了不少。
第2208章 突然感觉自己白练了半辈子神功
连对多掌衣袖碎裂，田义发现竟然没能向击败向问天一样，轻松搞定两个狂妄的江湖青年，这位大太监都忍不住恼羞成怒，想要用更酷烈手段去诛杀任我行时。
童健才好奇的开口，“田公公，你竟然也修炼的是葵花宝典？看起来实力还不错啊。”
正恼怒中的田义立刻散了杀心，一脸谄笑的转身，“让童仙君见笑了，田某无能，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拿下三个逆徒。”
他这样的姿态，和童健、张士良、齐宣三人组淡定的犹如看戏般的姿态，又让被击退和击败的任教主、两位光明使浑身汗毛倒竖。
这一刻任我行都震惊的不知所措了，这么变态的宫内太监，竟然是修炼葵花宝典大成的太监，对童健这么谄媚？？
还口称仙君？？
任教主毕竟不傻，称得上一时枭雄，清楚确定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就快速对左右一使眼色，三人都把功力催动到极限，身影虚晃中急速向三个方向逃逸。
田义微感惊怒时，张士良哈哈一笑，凌空打出一拳，凌冽到极限的寒流就覆盖了整个二楼，寒流威力轻微辐射之地，四个精英番役只是冷的打哆嗦。
但寒流威力集中攻击点，任我行、东方不败、向问天就是瞬间静止、还被惯性带动的猛的扑倒在地，他们三人体表也浮现出大量冰霜。
农历四月的北方一带，天气已经很暖甚至有些热了，可这瞬间把人冻结成小冰棍的天霜拳，施展之后，还是让人有种如观神通一样的震撼感。
笑傲江湖位面武学秘籍，可远比不上风云世界操控天象的武学。
风云世界的高武进入笑傲，和神通之类差别不太大了。
张士良还怕自己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力度，冻死三人组呢。
“去，抬起来，别冻死了，这三个家伙还是挺有趣的。”
一拳搞定，张士良才对四个番役道。
东厂番役又是如仰望神魔似的，恭声领命后跑着去抬人。
等酒楼小二片刻后赶来二楼观望时，见到的就是吃喝不停的十人组，餐桌附近站着三个满身冰霜的小雕塑。
小二和酒楼老板连报案都不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自己的事，毕竟，这里实打实坐着五位身穿东厂番役服的存在。
大明中后期，东厂权势威名大多都是在锦衣卫之上的。
吃吃喝喝直到用餐快结束了，田义陪着笑看向张士良，“张仙君，这三个江湖人士很有趣么？”
午饭快结束时，被天霜拳冻结过的任我行三人组，已经恢复了意识和清醒，只是那股冻澈身躯和灵魂的力量，给他们的震撼太大太恐怖，三人都是运转功力抵抗残留的寒气，一边哆嗦一边站着不敢有所动作。
这一刻，任我行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东方不败也差不多。
这都是从哪冒出来的高手，田义这个太监修炼葵花宝典，实力比东方不败还强大也就算了，这毕竟是太监，出自皇宫，而且看起来四十多岁，要比任我行他们年龄大得多。
如果是皇宫内权势滔天的太监，能随意翻阅皇家武库，修炼神功秘籍修出强大实力不算太意外，史实上，田义后期不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在这位太监死后，万历都为其罢朝三天来纪念他，即便万历那时代都是二十来年不上朝了。
万历自己不上朝代表的是皇帝不去，朝堂还在有序运转，罢朝纪念田义三天，是说满朝文武休班不工作，只为纪念或哀悼田义。
可看起来二十出头比他们还小的张士良，随便一出手就是让暖春降临深冬，把他们冻成冰棍？这是武功？？
伴随着田义的问询，任我行三人组也分外紧张的看向张士良时，张士良才开口道，“我倒是对他们兴趣不大，只是略微有些好奇，但我觉得，老童你日后下西洋、走南阳时，带几个心狠手辣实力不错的跟班，还不错？？”
下西洋，走南阳？？
这别说任我行懵逼，田义和陈安都懵逼的厉害。
童健惊讶的看了张士良一眼，才点头道，“收几个小弟也还凑合，目前的西洋南洋太多蛮荒之地，南洋不少国家，国民都像是蹲在树上摘果子吃为生的猴子，我独自一个过去难免寂寞。”
任我行、东方不败听得差点晕倒。
啥意思，您还真打算收我们当小弟，去下西洋，走南洋？而且那些地方，大部分人类都像是蹲在树上摘果子吃的猴子？？
任教主以及未来的东方教主，只觉得自这一刻起，人生坠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渊。
下一刻童健才起身道，“吃饱了，结账走人。”
何忠亲自跑着去结账，还是运转身法去结账。
帐刚结过，童健手里凭空冒出混元幡，一步近十里向南方赶去。
二百来个呼吸后，一拖12的童健，就从黄河边抵达了长江沿岸，南京城对岸。
这一次横跨一千多里的行程，田义、何忠等太监或厂臣已经有些熟悉了，任我行等人又吓得瑟瑟发抖了。
“南京小吃不急着品尝，但是大名鼎鼎的秦淮河，必须去观赏一下啊，老张，放船。”
一句话下，张士良运转风神腿腾空而起，犹如短距离飞翔似的抵达长江上空，打开一个红包，一个长一百多米，三层甲板，还自带直升机坪的白色游艇就坠入了江畔，伴随沉闷的坠河声，游艇在水面晃了几下后，他也如谪仙似的飘落在顶层甲板上。
“时速百里，一天12时辰跑个一千多里不难，这就是老童你的海上千里马。”
这个游艇不是军舰之类，追求的不是速度而是奢华，享受，所以14节左右的速度才是常规速。眼下在港岛**十年代位面制造的游艇，奢华程度绝对超远明朝人的想象，也不对，这种奢华，是指和大明时代，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奢华方式。
在童健一念动缩地成寸上了游艇第一层甲板时，田义等人再次被这神奇无比的大船，震撼的不成样子。
任我行，东方不败？突然觉得自己白练了半辈子神功。
第2209章 教主，你别听他们瞎说
1580年的南都城外，长江中，一艘百米多长的现代游艇，简直犹如误入猫群的东北虎，在江面上乘风破浪时，带出来的动静和声势，足以晃瞎所有江面上的船只，长江岸上的所有行人。
不过在一群群行人注视下，这一艘称得上神俊且无帆的白色大怪船，却在江面上左冲右突，不断转弯，偶尔还会来一些十分惊险刺激的动作。
有时候急转弯，那船体甲板已经快要和江面呈九十度角了，好多旁观者都情不自禁在心下替这艘大白船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它翻到在江水中。
而船体上，童健和齐宣则是不时的开口喝骂。
“任我行，你特么会不会开船啊，别用力那么猛，还指望你以后成为一个合格的船夫水手呢，就这小小长江你都要玩翻船么？槽，脑子这么笨，还吹自己是什么武林第一高手？”
“东方不败，你闹着玩呢？刚才是怎么教你的？脑子全是水么？就你这吊样还指望着篡位当新教主？”
…………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伴随着两个脑力爆表的家伙，传授任我行三人组各种开游艇的技术，技巧。
长江上，操船的当然就是这任、东方、向三人组了。
以前没得选，从西安直飞京城时，是齐宣开的直升机，现在有的选，一口气抓了三个还算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小弟，那么开着现代化游艇游览秦淮河啊。
这怎么能让齐宣或者童健亲自去操船？
这三人组就是最好的船夫。
反正大家也不怕翻船，就算真的翻了，在游艇倾倒那一刻，只要张士良开个红包收起来，大家就能在童健的缩地成寸神通下，再从江水中一步抵达岸上。
最不济，张士良一道天霜拳在江面上打出一块浮冰还是能做到的，有浮冰就可以借力站稳。
有了这样的底气，童健和齐宣才敢在江水中这么浪。
所以，堂堂任教主和光明左右使就成了新扎出炉的船工，在各种叫骂喝骂声里，快速学习着现代化开游艇技能。
至于三位江湖猛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努力操控着游艇重新在江面上恢复水平位置，东方不败才黑着脸小声道，“教主，我没有篡位的心思，你别听他们瞎说。”
任我行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这个贱人。
你有没有野心，想不想篡位难道我不知道么？要不然为什么送给你葵花宝典？不就是想用一刀神功消磨你的雄心壮志么，不过他好奇的是，那三位简直犹如仙魔一样的家伙，怎么会知道这种教内事务的。
对了，犹如仙魔。
既然人家都犹如仙魔了，那个葵花老太监口中的童健童仙君，带着他们12个累赘，一口气奔波200多个呼吸，就从黄河边的济南城到了长江边的南都。
那个张士良张仙君，凌空虚度翩翩若仙，一挥手丢下来一艘这么庞大怪异的纯钢铁白雪舰，这艘船竟然不用帆，也不用人力划桨什么的，只需要操作各式各样奇怪的东西，就能让船在水面上跑的飞快……
是飞快。
风帆时代的旧式船只，不是飞剪船那样的独特体型，往往一小时就是一两节的速度。
这艘现代化游艇一小时十几节，那是轻松比肩其他船只六七倍或更高的速度。
这一切的一切，太超出任我行的想象了。
至于篡教主之位？夭寿了，现在的任教主，还有回神教执掌权柄的那一天么？没听到几位仙君要带着他下南洋、走西洋么？目前更是在培育他成为新一代水手？！！
坑爹，自己只是带着两个光明使，去山东府探一探五岳剑派之泰山派的底细虚实，在济南府吃顿饭而已，这就沦落成仙君座下一水手了？还有没有出头之日了？
他一个小水手，教主不教主什么的还重要么？
差不多时间里，南都城外临近长江的岸边，几台轿子被轿夫抬着快速抵达，等轿子里走下一道道身影时，原本汇聚在岸边看热闹的众多闲人，立刻对这些新来的退避三舍。
新来的几位，来头太大了。
为首一人是徐邦瑞，中山王徐达第十三世孙，第一代魏国公徐辉祖的第十二世孙，第七代魏国公。
或许有人会疑惑，第七代魏国公，怎么就成了第一代的十二世孙？这里面就是各种辈分类问题的，比如第五代魏国公徐俌死后，国公位直接传给孙子。
有这种跨代传承，就导致了类似的代差。
不管如何，在目前的南京城，当代魏国公徐邦瑞，那是顶尖的勋贵，土皇帝。
伴随徐邦瑞一起来的两个轿子里，一个是当代安远侯柳懋勋，另一位就是隆平候张炳。
三位都是传承了近两百年的富贵，在这南京城里，个顶个的强悍。
说的不客气点，到了明朝后期，京城皇帝的圣旨到了这南边，若是没有这几位的支持，能否顺利推行下去都不好说。
万历初年还好，文有张居正，武有戚继光，连俞大遒也是去年才死，目前的南都勋贵们还不敢蹦跶多欢，再过一些年，若没有外力干预，在史实上大明文武日渐凋零后，整个江南谁说了算？
就是东林党为首的士绅集团，以及魏国公、安远侯、隆平候等为首的勋贵土皇帝势力了。
在各自管家亲随的侍奉下，徐邦瑞几个登高望远，看着一百多米长在江水中跑的飞快的大白船，徐邦瑞、张炳、柳懋勋三个都是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柳懋勋忍不住心惊道，“公爷，这么庞大的船，都快直追当年郑公公的宝船了吧？若我们的船队能有几艘这样的大船，还能无帆就跑的这么快，岂不是？？”
明中叶的倭寇之乱，霍乱大江南北沿海之地，里面有很多都是士绅、或勋贵在支持着作乱。
大明想开海禁屡屡被官员集团阻止，就是不开海禁，那么海贸利益就掌握在南边勋贵和士绅大族手里，开了海禁，海贸之利就会被无数小民和小地主参与进来，分薄他们的利润。
身为南都顶尖勋贵，柳懋勋一眼就看出了，这只白色大怪船蕴含的利益。
历史文献记载，郑和的宝船最大的长四十四丈四尺，折算下就是140米，后世新建的山东号航母才315米长度。
欧罗巴大航海时代初期，就是这个年代，盖伦帆船基本才长46-55米。
西班牙纵横四大洲各大洋营造第一代日不落帝国，主力就是盖伦帆船。
郑和宝船早已失去踪影的大明，哪怕海贸发达的南方，一百多米长、三层高的现代游艇？绝对是海洋中的庞然大物。
第2210章 我，任我行，街头青皮？！
一个小时后，在长江上折腾了好久的游艇，终于可以平稳的驶入秦淮河了，一个多小时调教，童健和齐宣总算把任我行三人组调教成小合格的现代水手了。
这三位天赋才情在整个笑傲世界，都是数得着的优秀。
开游艇又不是教他们造游艇，这不算太困难的事，整个过程，张士良和田义这个葵花大太监，就是在甲板上笑眯眯的旁观，但是何忠和四个东厂番役，包括小太监陈安，那是被折腾的上吐下泻，晕船晕的厉害。
除了何忠其他人早就被丢进船舱休息去了。
当游艇进秦淮河，拐角处才驶来一艘二十多米长的木质帆船，船首甲板上，魏国公徐邦瑞扬声吐气，“本公徐邦瑞，敢问宝船上尊驾何人？”
一个呼吸后，葵花大太监就出现在游艇第一层甲板尽头，以俯视姿态笑着开口，“原来是徐公爷，咱家田义，内官监掌印太监，此次奉皇命随几位仙君前往琼山宣海刚峰入朝。”
穿着东厂千户服的何忠也快速现身，站在了田公公身后，哪怕何忠也有些晕船，可他武功修为不算差，能在向问天手下走几招的，还是能比较稳定的压下晕船反应。
这话一出，徐邦瑞、柳懋勋、张炳三个南都顶尖勋贵都是纷纷色变，尤其是心有贪念，想打听这一艘怪船底细后，夺船的柳懋勋，心都碎了。
这毕竟是万历初年，文武超猛的时代，即便没有童健等人横插一杠，南都勋贵们也浪不起来。
徐邦瑞深吸一口气，笑道，“原来是田公公，失敬失敬，不过仙君？？”
田义大笑，“这艘宝船就是仙君座驾，全船都是精钢铸造，却能在水中乘风破浪，速度远超我凡间任何船只，仙君对秦淮河有点兴趣，就在这里逗留一番，徐公爷是否要登船一续？”
徐邦瑞三人再次目瞪口呆，全船精钢制造？开什么玩笑呢，钢铁那么沉重的东西，能造船？
而且钢铁怎么可能打造出这么雪白无暇的颜色？
震惊之后，还对什么仙君有疑惑，徐邦瑞三人还是忙不迭表态想上船看看，他们还带了几个亲随上船了。
“嘶~真是的钢铁？”
“老天，这是琉璃？这么大块透明漂亮的琉璃就这么当门窗？”
…………
真的登船后，徐邦瑞等人只是在一层甲板随便看看，走走，就被震惊的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各种惊叹惊呼。
确定了整艘船基本是钢铁铸造，徐邦瑞等虽然还没见到仙君仙力，心下已经有些相信了仙神之说，不是仙神，怎么可能打造出如此奢华漂亮，还是精钢铸造的船只。
再从游艇上俯瞰长江以及秦淮河上，大部分只有几米、十几米长的木质船只……这感觉，就像是霸王龙俯视土狗。
等田义带着几个公候参观驾驶室时，看到操船中的任我行、东方不败三人组。
安远侯柳懋勋才忍不住叹道，“你们三个街头青皮似的人物，得罪了仙君还能被仙君看中，带在身边，真是祖坟冒青烟的福气，好好把握机会吧。”
叹息里，柳懋勋还拍了拍任我行的肩头，一脸施舍般的姿态。
仿佛柳侯爷这样的尊贵人物，能亲口和街头青皮说句话，已经是对方值得感恩无限的待遇。
话说这也不差多少，柳侯爷在南都城活了几十年，有哪个街头混混能有运气和侯爷说句话？
可任我行却有些心态炸裂。
我，任我行，街头青皮？？
若不是打不过柳侯爷身边的葵花老太监，他都有种生撕了这个垃圾侯爷的心了。
但任我行现在只能忍，他堂堂日月神教教主，被比作街头青皮，却无力反抗，这待遇真的太坑了。
要知道当年太祖起家，也借了明教的势，不过这个位面传承大改后的倚天屠龙世界，明太祖是雄才伟略，豪情盖天的大教主，打败蒙古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之后，明教在他手中，就成了统御武林人士的工具。
那时期明教在太祖手里，几乎和锦衣卫比肩，但太祖朝，明教就不再有教主了，就算传到成祖手里，也是成祖掌控武林的工具，不设教主，左右光明使直接向皇帝负责。
直到明英宗朱祁镇时代，发生土木堡之变，那代的明教光明左使才起了反心，自领教主之位脱离帝王掌控，化明教为日月神教，欲效仿太祖之路成为称宗道祖的存在。不过他没有完全继承一切，教中有不少高手还是心向朝廷的，大教一分为二，一部分追随新教主反叛，一部分投入朝廷，入锦衣卫等等。
那时起，日月神教成了朝廷眼中的魔教。
有这样的出身来历，任我行这种教主级存在，哪个不是把某种目标当做伟业的？被人直斥青皮啊。
其实柳懋勋会把他比作街头青皮，是因为田义介绍时随口说了句在济南遇到几个武林草莽，得罪了仙君被惩罚惩治，日后还打算带着他们下西洋，走南洋。
在柳侯爷心目中，江湖草莽和街头青皮有区别么？没有！
东方不败和向问天，也是一脸的欲哭无泪。
张炳也在这时笑着扫视三人组，“好好干，跟随在仙君身侧服侍，你们这些混混迟早有一天也能光宗耀祖，千万要珍惜机会。”
魏国公没心思和混混青皮谈什么，只是对着驾驶舱内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但不管在好奇，也没有人给他解说什么，有资格的就是张士良几人才懂，其他人都是不懂。
指望张士良几个充当解说员？别逗了。
在游艇沿着秦淮河南下时，整个秦淮河两岸，以及河道里，也快速响起了一阵阵喧哗声。
哪怕名流史书的秦淮河花船，一般都是晚上才出来做事，灯火中才更有氛围，可这大白天的，现代游艇引发的轰动，丝毫不亚于在1580年投下一颗重磅炸弹了。
随着游艇南下，原本都在休息中的花船都逐渐启动，向着大白船靠来，更有一些文人骚客，本是泛舟湖上简单游玩的，也被大白船吸引，跑过来看热闹的。
此刻童健、张士良三人组就是站在三层甲板上登高望远，颇感兴趣的眺望着一艘艘小木船在水中荡漾。
第2211章 各个都是祖传的绝活
秦淮河上，童健三人登高望远，看到不少船只向着他们靠拢后，也纷纷走下了一层甲板。
他们下来后，徐邦瑞、柳懋勋、张炳三位公候也急急来拜会了，没有见证过其他仙迹仙力，可是以这个时代古人的想象力，这一艘铁疙瘩一样的现代化游艇，已经是属于不可思议的事物了。
全身都是钢铁打造的船只，竟然不会沉没？跑的比一般木船快得多？这就相当于他们心目中的仙人座驾了。
童健随意和三公候打了招呼，才看向何忠，“何千户，你去告诉任我行那三个家伙，我带着他们下南洋、走西洋，不会让他们白跑，到时候送他们几船黄金白银，就是他们的辛苦费了。”
一句话，别说何千户了，田义和徐邦瑞等都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几……几船黄金白银？？”忍不住心中惊骇，安远侯柳懋勋哆哆嗦嗦开口，在仙人眼中，难道黄金白银都可以论船算了？不对，仙人啊，难道是点石成金？
齐宣轻蔑一笑，“几船算什么，虽然不是说我脚下这艘大船，而是其他普通船只，葡萄……对了，在你们口中是佛郎机人，有印象么？”
徐邦瑞略一思索就谄笑道，“原来仙君也知道佛郎机人？那不是在广东租借了一个小地方的西裔么？”
明代从官员到百姓，对西班牙葡萄牙人，都是统称佛郎机人。
齐宣也肯定道，“你们觉得那些西裔愚昧无知，和其他地方的蛮子差不多，但就是这群人，每年都会从东方两万里之外的墨西哥，运输一船船黄金白银抵达南洋，再从南洋运回西方几万里外，他们自己所在的国家内。”
“任我行那几个小菜，跟着我们出海，遇到了佛郎机的运金运银船，随便劫一下送给他们就是了。”
轰~
这番话就像是无形的风暴，刺激的上到田义，下到公候的管家亲随，各个都是呼吸粗重，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每年，一船船，金银？？”
某个管家都在浑身发抖时，默默咀嚼这些数字代表的意义。
一船船金银，还是每年？从东方两万里之外运到南洋，在运到西方？要不要这么刺激？
这话下，南都最大的勋贵魏国公徐邦瑞，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海贸生意不香了，欺压百姓霸占良田家产什么的，也不香了！
该死，一船船装满了黄金白银的船队，就那样在南洋招摇过市？若是早知道这些，他还玩什么权贵欺压良民的戏码啊，还不如组织一只船队，专门蹲点南洋，去抢那些运金运银的船队。
徐邦瑞都想不到，成堆成堆的黄金白银堆满一艘艘船只，会是什么样的大场面。
抢一次，足够比肩他欺压百姓小民盘剥来的田地或财货，一辈子总和了吧？
田义也是呼吸粗重，“仙君，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那些佛郎机蛮夷，竟然这么富有？”
张士良插口笑道，“东方两万里之外的墨西哥，多得是金矿银矿，当地原本的国家，被佛郎机灭国，然后奴役那里的百姓成为金银矿工，这金银船都运输了几十年了，他们抢劫的白银，至少万万两了。比肩大明朝廷几十年赋税总和。”
“黄金价值就更不用说了。”
“不是我笑话你们这些南都勋贵，几辈子累积起来的财富，还不够那些佛郎机人一年抢的多。”
1502年到1660年，一百五十多年时光，西班牙抢了1.86万吨白银。
张士良说他们到现在就抢了万万两，绝对是夸大了不少，现在才1580年，对方抢了运了78年而已，可这就是他故意去夸大的，故意勾引这群勋贵的邪火。
这也是见了这三位来登船拜访后，齐宣灵机一动想起来的主意，童健下南洋走西洋，不是怕旅途寂寞么？那就带着南方士绅集团，和勋贵集团一起去啊。
这个年代，文有张居正、武有戚继光的大明，可一点都不怕西方。
几十年前葡萄牙从广东沿海登陆，一开始就是想抢地盘，如对付其他殖民地的人一样，抢占地盘奴役当地人。
却被广东一地的明军教做人了，打不过，才行贿地方官员租借了澳门。
大明时代葡萄牙就是租借，每年交租金还要贿赂当地官员，清朝才正式霸占为殖民地。
忽悠南都的上层人一起下南洋，不止能给童健的旅途增添不少快乐和人气，也省的这群家伙天天窝在南都盘剥百姓了。
给他们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相信这群旧时代的大老爷们，会把南洋玩出花来的。
谈吃喝玩乐作威作福，这群家伙绝对是专业的，还各个都是祖传的绝活。
田义再次被这云淡风轻的话，惊的浑身颤抖，他甚至恨不得马上回到京城，把这些消息汇报给朱翊钧了。
若是朱翊钧，张居正等人知道了，还需要那么为大明国况忧愁，那么费心费力了么？
这年代，大明虽然经常被禁海，水师战力其实并不弱，就说俞龙戚虎的俞大猷，这位征战平倭时，没少打海战，在海上消灭大量倭寇船队。
俞大猷虽然在去年死了，但跟随他征战各方的俞家军班底可没散，就如戚继光死后多年，戚家军还能在女真崛起时代，打出令女真集团敬畏不已的浑河血战。
那都是四十一年后、天启年间的事情了，戚继光死后三十三年，戚家军都还有一支劲旅在护卫大明边疆。
张士良的笑，又一次让徐邦瑞、张炳等公候们颤抖了。
颤抖一阵子，徐邦瑞灿笑道，“仙君下南洋，还需不需要随从伺候？若有需要，我魏国公府，一定尽力操办，让仙君满意。”
童健哑然，“你们想下南洋是你们的事，随意，我身边并不需要那么多闲人。”
田义都忍不住瞪了徐邦瑞一眼，“魏国公，仙君是什么样的人物，哪是谁都能攀附的，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
表面上刺了徐邦瑞一下，田义心中却一片火热，等有机会的时候，他可要在童健面前多争取一下，比如让何忠这个东厂千户，跟着仙君一起下南洋？不求仙君帮他们抢金银船，只要熟悉了道路，知道了运作方式，堂堂大明难道还凑不出一艘舰队蹲点那些金银船？
第2212章 搞事，大家必须要搞事啊！
童健、齐宣和张士良一行人，在秦淮河上逗留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三个小时，但在他们离去的一刻，张士良凌空飞渡收起庞大的现代游艇，随后是童健混元幡现世，某个眼尖的老者竟然一眼认出了伞柄上混元幡三个大字。
在震惊无比的“混元幡”尖叫声里，童健也惊讶的扫了对方一眼，才运转仙力一幡笼罩12人，缩地成寸消失无踪。
童健等人走的潇洒，而秦淮河畔，也陷入了新的轰动中。
魏国公徐邦瑞都忍不住凑到了那个叫出混元幡三字的老者面前，一脸恭敬的开口，“龙溪先生，您老没看错？那真是混元幡？”
这位老先生，姓王名畿字汝中，号龙溪。今年已经82岁高龄，在江南一带称得上威名赫赫，这是师从王阳明那位大思想家的高徒。
王阳明有多猛就不多说了，绝对是名留青史的牛犇存在，就如孙载之评价，岛国维新时代的众多人物，全是沉醉于明代哲学大家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才有了明治维新的成果。
而王阳明门下，就有浙有钱王、江有何黄之说。
这说的是王阳明最出色的几位弟子，浙江有钱德江、王畿，江西有何廷仁、黄弘纲。
王畿身为最出色弟子之一，罢官后来往江浙闽越等地，讲学四十余年，年过八十依然如此，每到一处都是听者云集，开创了王阳明心学的浙中派，开宗立派的人物。
在江南一带，王畿绝对称得上文坛领袖级的人物。
而且王畿这一类领袖，和几十年后的东林党领袖，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这个时代，王阳明以及其他弟子们先后逝世。
浙有钱王、江有何黄。
四人组只剩下王畿一个，他就是现存的心学大神。
最近也是凑巧，王畿刚好讲学游历到南都，听闻了长江之上有巍峨巨舰南下，过来看个热闹，哪会想到，亲眼见证了张士良袖里乾坤神通，那么庞大的如小山一样的钢铁巨舰，一挥手就没了？
童健更是拿出了伞柄上刻有混元幡甲骨文的黑伞？？
混元幡？！
这个年代，西游记已经成书多年，在整个大明流传深广，封神演义，也就是隆庆、万历年间成书的啊。
混元幡，这不就是神话演绎中的仙家法宝么？
而姜子牙斩将封神之说，不是明朝才有的，各种神话传闻源远流长，宋代就有了【全相平话武王伐纣书】，分为上中下三卷。
封神演义也是在整合了以往各种话本、评书的基础上，重新创作的。
而各式各样仙神之间争斗的法宝，仙器等等，自然也是在民间流传甚广。
无非是以前童健遇到的人，都不认识混元幡伞柄上的甲骨文。
这也不奇怪，春秋战国时代的书籍，汉朝人想看懂都需要注释，马融郑玄这样的大儒都是个中好手。
商代时期的甲骨文，你没有足够的文学功底还真是看不出来。
王畿不一样，82岁的老人家，王阳明心学继大成者，此刻整个江南都很难再找出在学问上，能比这位老先生更强的人物。
知道这位龙溪先生有多牛，魏国公徐邦瑞都不敢在这位面前放肆，要不然从朝堂上下再到民间，多得是士绅文人喷他。
在徐邦瑞话语下，82岁的王畿则是哆嗦着道，“绝对不会错，老夫追随阳明先师游学中，有接触过这类文字，那就是先秦时代，商周时代的文字。”
“混元幡，这不正是民间以及各种话本传说中，阐教十二金仙之一，清虚道德真君的法宝么？道德真君还曾命黄巾力士用此宝救走黄飞虎等一千人？？”
伴随王畿的话，现场轰动更大了。
轰动中，安远侯柳懋勋和隆平候张炳，彼此对视一眼，都能发现对方眼中的无尽火热。
混元幡都出来了，真正的仙家法宝啊，怪不得，那位童仙君只是抓着伞一晃，他们一行13人就消失无踪，这是缩地成寸、虚空挪移的大神通啊。
这样的大神通者，告诉他们，在南洋，有佛郎机人，每年一艘艘装满了金银的船只，不断路过南洋……
妈的，那群红毛蕃鬼原来这么富有啊，黄金白银都是轮船装啊，就算那种船，不是之前张仙君拿出来的上百米长大船，就算只是一二十米，六七长的小木船，堆满一船金银，那又会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一船就比得上他们欺压盘剥小民几年了吧。
搞一波这样的船队，也不多说了，只要有个七八艘，比得上他们父辈盘剥欺压小民一辈子的收获啊。
搞事，大家必须搞事啊！
下南洋，一定要下南洋，毕竟人家仙君下凡，都不介意抢那些红毛蕃鬼的，没听之前那几位说，任我行几个青皮混混，跟着去下南洋，都可以有那样的赏赐？
他们堂堂一方公候，可比那些青皮混混有牌面多了。
“要造大船啊。”
“越多越好，如果能有当年郑公公的宝船在手，组织一支无敌舰队就好了，仙君说过那些红毛蕃鬼可是运金银回他们自己国家，好多年了，咱们要是杀到他们老巢，岂不是能一口气抢光？万万两都不止？比肩我大明几十年赋税总和？嘶……”
“郑公公宝船？传闻中也如仙君所乘钢铁巨舰一般浩大，妈的，好像那些宝船一应资料被刘大夏那个莽货给藏了起来，还是烧了？这不只是宝船，还有海路图。”
“发动关系多找找，说不定能有收获，我觉得从刘大夏后人入手，还是有点希望的，这些年海贸到底赚不赚，咱们能不清楚？各种禁海策略只是防着小民和小士绅都参加进来，分薄咱们的利润，刘大夏也是官至中枢的，他能不清楚这内幕？宪宗想学成祖下西洋，刘大夏故意藏了或焚烧宝船资料，无非是不想让皇室参与进来，分薄咱们的利润罢了。”
“呸，你还好意思说，就咱们这些年玩的海贸，比得上那些红毛蕃鬼？人家都是一船一船金子银子运回家啊，咱们玩的都是什么上不得席面的东西？”
“你不也是那样？不行，南洋啊，西洋，那么多金银，咱们得先投资一把了，必须扩大船队，发展海上的力量。”
第2213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两天多后，马尼拉港口，两个背着火绳枪的西班牙士兵耀武扬威的从港口走过，沿途看到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华工在当地土著的监控下，勤劳的从船只上搬运货物，这两个士兵才纷纷发出一阵笑声。
“狗屎，这些西印猴子，能做好的工作也只有监工了，若没有这些来自明国的黄皮猴子，我们的马尼拉恐怕还真没法轻松建立起来，塞尔吉，最近从美洲来的货船好像越来越多了。”
一个士兵笑过后才扫了眼港口停泊的众多船只，一脸思索状。那些船只最大的就是盖伦帆船，长五六十米，排水量五六百吨，是这个时代西班牙纵横各大洋最主要的运兵、运货船。
当然，盖伦帆船之外其他小型海船也不少。
自从九年前1571年，黎盖斯率兵登录马尼拉，在附近修建城堡、炮台和码头开始，这里已经成了西班牙新的殖民地。
在过去这些年里，修建各种建筑的工作，苦力当然不会是西班牙士兵或商人，全是从附近各地抓来的土著以及南洋华裔。
让西班牙上上下下所有殖民者都很无语的是，本地土著，那些又黑又瘦的猴子，真是什么都不会做，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好吃懒做，各种恶习，那些家伙不比非洲的人好到哪去。
只有从南洋各地抓来的华人，才算是文明人的一种，熟悉掌握各种生产生活技能，只要有口吃的，几乎让他们干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学习能力很强。
黎盖斯总督最喜欢用的就是华裔，不过，出于统治层面的考虑，黎盖斯在管理华工时，掺杂了不少本地土著。
很明显，这是想让两个不同种族的人，彼此对立起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些好吃懒做干什么都不行的本地土著，却对勤劳和善的华工，能靠双手创造各种财富感到极度妒忌和贪婪，短短几年，西班牙殖民者本身，反而没和被抢来的华工有多大仇恨，但两个不同种族是彻底对立了。
伴随那士兵的话，被称作塞尔吉的士兵也无奈一叹，“那些该死的英国佬，在大西洋越来越猖獗了，帝国应该狠狠打击一下那些海盗，让他们知道帝国的威严不容挑衅。何塞，你说这些明人这么好用，总督阁下为什么不前往明国，开辟一片新的殖民地，也不用咱们经常在这西印诸岛寻找明人了。”
西班牙殖民全球，最著名的运金运银船，其实有一条航线一直走的是大西洋，从中美从大西洋运回国内，道路近。
但随着英国崛起，不断有海军和海盗抢劫西班牙运金船，这些年，才是珍宝船队经常改到走马尼拉、苏伊士运河的原因。
这情况下，云集停靠在马尼拉休整的船队，也就逐渐增多，马尼拉的地位也在不断提升。
和英国殖民美洲，前往美洲的主力都是国内落魄户、社会底层，殖民澳洲前去的基本都是囚犯不同，葡萄牙、西班牙殖民全球，往往都是得到国王召见，派出去的皇家舰队。
而这个时期，西班牙在腓力二世领导下，正是军力最昌盛时代，一次次战争的胜利，导致哈布斯堡王朝几乎有称霸欧洲的趋势，西班牙从上到下，军心士气也算小巅峰。
现在的西班牙，还没人知道在他们眼中只能算是海盗的英国佬，会在八年后彻底击败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从而成为新的列强。
塞尔吉话语下，何塞倒是失笑道，“我也听说明国那里是丝绸和瓷器的天堂，还有茶叶，但总督阁下为什么不占领明国，我哪会知道？我只知道几十年前葡萄牙那些叛徒，试图进攻明国被狠狠教训了。”
葡萄牙是从西班牙分裂出去的，哪怕事情过去几百年了，但在这大航海时代，身为西班牙最大竞争者之一，西班牙上下也对那边有不少敌视、轻视情绪。
就在两个士兵边逛边闲聊中，何塞突然身子一顿，目瞪口呆看向北方海面，在他注视下，远处海面尽头，正有一艘雪白的船只，犹如海上宫殿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冲向港口。
这个时代，西班牙纵横各大洋的盖伦船也就是四五节航速，可在何塞眼中的那艘雪白的海上宫殿，至少是盖伦船的几倍。
等那船只真的以惊雷般的速度冲入港口，其庞大华丽的外观，更加震撼了所有人。
别说何塞呆了，塞尔吉以及正在港口码头出入、工作的所有人，都是呆呆的，不知所措。
当那船只抵达一艘盖伦船身侧，正面对比一番？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人，又或者马尼拉土著，再怎么审美差异，也都能一眼看出，这绝对是矮穷矬和高富帅站在了一起。
雪白船只不只是大，长度宽度都几乎是盖伦船两倍，那建筑格局，更加是宫殿和茅草屋的区别。
等张士良、童健、田义、何忠以及海瑞等人站在三层甲板上方时，码头上正在发呆的何塞才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明人，是明人，敌袭~”
他身为一个士兵，巡逻警戒状态，直到人家船只杀入港口内，看到了人影才察觉这是敌袭？
这不是何塞太笨，建造于20世纪**十年代，最豪华顶尖的私人游艇，突然出现在1580年海面上，那种视觉冲击对于这个年代的土著来说，太震撼太夸张了。
绝对是超出这个年代无数人想象极限的震撼。
就在何塞惊呼里，游艇第三层甲板上，童健才大笑着展开双臂，“南洋，我来了！”
田义这个葵花大太监则是双目放光的盯着港口内一艘艘盖伦船，“仙君，这些就可能是那些红毛蕃的运金运银船么？这么多？？”
大眼一扫，最高大威武的盖伦船，这港口内就有十艘以上，不要小看这规模，三十年前整个西班牙才只有17艘盖伦船，到了16世纪末大船才超过五十艘。
要不是大西洋航线经常被英国偷袭，来往马尼拉的只会是更小的船只船队。
童健再次大笑，“应该是吧，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次或许还能发一笔呢，哈哈~”
大游艇航行十三四节是常态，相当于一小时十三四海里，昼夜不停奔波也行，而海南距离马尼拉才五六百海里。
第2214章 三观逐渐碎裂中
几天后，秦淮河上，当现代游艇带着十几艘盖伦帆船排成船队出现在河道上时，立刻又引发了新一场的万众沸腾。
因为那些盖伦帆船甲板上，到处都是堆满的黄金、白银、香料、辣料、烟草等等。
游艇二层甲板上，童健抽着一根雪茄，豪爽的对魏国公徐邦瑞笑道，“这次收获还不错，刚好赶到有佛郎机船队在南洋马尼拉休整，一锅端了二百万两白银，外加一些黄金香料等等。”
“我看这十几艘帆船修建的也可以，就拉回来当工具使了。”
说起几天前的登陆马尼拉，过程是相当精彩的，他们的游艇突然杀进港口后，才引起了当地西班牙士兵的警惕心，拉响了战斗警报。
但火炮？游艇已经杀进了港口，在许多盖伦船之中，你炮台的火炮发射很容易击中自己的盖伦船，这些大船在西班牙也是很珍贵的，举国几十艘而已。
火炮不能轻易使用，几百上千的西班牙士兵杀出来，一轮火枪……发射之时，张士良一道天霜拳打出去，所有火苗都熄灭了，所有士兵的火绳枪都成了烧火棍。
天霜拳、风神腿、排云掌操控各种天象之力，在马尼拉轻松树立起了神魔形象。
童健挥舞着变长为十几米的降魔杵，砸下去，所有炮台轻易成了碎石，包括炮台里的青铜炮，马尼拉总督黎盖斯修建九年的城堡，一棍下去，城堡大门没了，在一棍下去，城墙没了。
泰山压顶的威势，真是蹭一下就没了。
从总督府以及所有盖伦船里，他总共搜出了一百多吨白银，这不奇怪，人家上百年都是运输近两万吨白银的。一次大航海，抄家一百多吨多简单。
这就是二百多万两白银。
其他黄金，香料、辣椒、烟草等物资收获也很多，然后张士良包红包，把一艘艘盖伦船乃至船上的货物全部凭空收起。
几人处理了一下当地华人的生活状态，留了任我行、东方不败和向问天在那里管辖马尼拉，就又坐游艇回来了。
此刻后方的十几艘盖伦船，都是他们抵达南都后，在这里招的一批水手在招摇过市。
为什么要招摇？当然是吸引南方的士绅、勋贵们下南洋，走西洋啊。
看看，一次就抢了两百多万两，六不六？雪茄这东西一样是从船上抄出来的，1492年，这个年代近**十年前，哥伦布大航海就发现了烟草，带回欧洲开始在欧罗巴蔓延。
二三十年前，欧罗巴从上到下都已经对烟草雪茄算是熟悉了。
伴随童健的笑声，徐邦瑞、柳懋勋、张炳乃至王畿这样的文坛大佬，都被刺激的眼红脖子粗，更不用说第一次有幸登船的南都官员们了。
哪怕海瑞这个海青天，曾经上任应天知府，就把十府一州之地吓得无数贪官污吏主动辞职，此刻海瑞也在船上，都压不住所有旁观者蠢蠢欲动的心。
几天而已，人家就是跑了一下南洋，轻松抢回来两百万两白银啊，那些香料等等，也都是畅销货抢手货，代表的一样是财富。
就是十几艘盖伦帆船，船上的火炮火绳枪之类，同样是一笔不俗的物资财富。
所有人都被刺激的快疯了。
“本官一定要上书陛下，我大明子民流落海外，竟然备受红毛蕃的欺压剥削，这不能忍，一定要请陛下为民做主。”
“说得对，一想起我大明子民流落海外，正在经历各种苦难折磨，本官就心疼的夜不能寐……”
“诸位尚书说得对，想当年，本侯先祖追随太祖成祖横扫诸方，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才有了我柳氏一族两百年富贵，可本侯绝不会忘本，更不会容忍有蛮夷欺压我大明子民！”
“只要陛下有令，我安远侯府从上到下，都是陛下手中利刃，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
沉默一阵子，一个个南都六部尚书，加上安远侯柳懋勋等人，才纷纷激昂无比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抢一把就是两百万两，现银，这还没计算那些黄金、香料等等的价值，尼玛这也太好赚了。
财富的诱惑之下，什么礼教礼仪，外邦礼仪等等，全都被大人物们踩进了泥土里。
更一个个仿佛化身为青天，跑着竞争者想要去南洋替大明子民做主了。
海瑞……海青天无话可说。
当他去了一趟马尼拉，知道那里几乎是一年三四熟，撒一把种子丢进泥土里，什么都不管就可以等着丰收的时候？海青天是崩溃的，当他知道西班牙也是从两万里外的另一个国度抢来了这么多黄金白银，还在南洋各方大肆搜刮华裔，就为了逼迫他们去做工当奴隶时，对于童健这位仙君的抢劫行为，海青天也是无力的。
他知道抢劫是不对的。
可那些西班牙人本身就是抢劫犯，还欺压大民子民，你抢了他们，替当地大明人做主，让他们脱离奴隶苦役身份，成为新的自由身，这难道不是官府应该去做的？
海瑞明知道这群南都的各部尚书，魏国公、安远侯等等勋贵，心下是什么样的打算，可他还是无力反对。
海青天都觉得自己三观在逐渐碎裂，更有种上书朝堂，希望朝廷能安排一场大移民，去让大明各方众多失地、失家的百姓、流浪汉等等，全部转移到南洋那一年三四熟的地方，重新过上美好生活。
当他知道西班牙才一千万人口，就靠着海船统御了不下于好几个大明加起来那么大的国家版图，从全世界洗劫诸国，运输无数物资回国时，海瑞更觉得，皇明应该化身为正义之师，去拯救全世界万国于水火之中。
戚继光李成梁或许海战不怎么强大，只是陆地上凶猛，但当年俞家军也没少打海战啊。
这从马尼拉抢来的十几艘盖伦船，就是西班牙最强海军的三四分之一家底了？
用这些船把戚家军、李成梁的辽东兵运输到南洋陆地上，绝对可以策马奔腾，把各地的殖民者给打的崩溃逃亡。
土地啊，土地的不平均分配，才是导致明王朝逐渐下滑，国力逐渐衰落的最主要最根本原因，南洋各地却多得是放在大明，都是属于上等良田的无主之地。
那些地方甚至很多都没有明确的国家概念。
比张居正都更早的多推行一条鞭法，海瑞太清楚这南洋几日游的分量了。
第2215章 张四维，索然无味
大明紫荆城文渊阁，正在办公的张居正突然接到一封奏疏，翻开一看，当场惊得喷了一口茶水。
这奏疏是从宫里传来的，小皇帝朱翊钧派人送给他的，是田义上奏的八百里加急，上面明确书写，童健那几位仙君去了南洋走了一圈，当场拿下了佛郎机人两百多万两白银，十几万两黄金，以及价值上百万两的香料、辣料以及其他财货。
走一遭而已，若加上那十几艘大型盖伦帆船的价值，这已经超出了大明王朝一年的赋税收入了。
奏疏上说一艘盖伦帆船造价几万杜卡特，杜卡特是佛郎机国使用的金币，一枚金币就相当于纯金，重约一钱，十钱一两，也就是十枚杜卡特金币就是一两黄金。
几万杜卡特金币？几千两黄金？一艘价值几千两，十几艘呢？船上的佛朗机炮，火枪等等也是钱。这一次下南洋总价值，五六百万两白银。
这童健走一圈南洋，随手劫来的财富太吓人了。
万历五年，大明朝廷税入四百三十五万九千八百余两，朝廷开支是三百四十九万四千二百余两。
万历六年朝廷收入三百五十五万九千八百余两，支出则是三百八十八万八千四百余两。
张居正身为首辅，对这些数字在熟悉不过了，这还是他成首辅以来各种改革后，略有提升和降低的收入支出。
现在看到童健走一下南洋，揍了几千佛郎机人，就从对方手里抢了总价值五六百万两的财货？
张首辅那是一口老血涌在心口，想吐都吐不出。
佛郎机人为什么那么富有？这是在大明东方两万万里一个叫阿兹特克国抢的。佛郎机人不止毁灭了这个国家，还奴役那里的子民给他们当奴隶。
那里金银矿多。
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张居正才对外道，“去叫汝墨和子维来。”
门外的文华殿舍人立刻行动起来，片刻后两位内阁辅臣抵达，张居正就把手中奏疏交给了张四维。
这位次辅接过来一番观看，直接惊的头皮发麻，“不是吧，南洋走一圈就抢了价值五六百万两的财货？比我皇明一年税收总和还多？”
奏疏上也指出了，佛郎机人的运金运银船，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年年如此，带着众多财富横跨海洋运回他们国家内。
申时行也炸了，他还没来得及观看奏疏，但话总听得懂啊。
差点被惊得岔气，申时行也顾不得稳住了，凑在张思维身边一起看，看着看着，申时行都有些想哭了，“元辅，若那些蛮夷都能如此轻松……嘿，元辅还何必为了我皇明国事，劳心劳力到这种程度？”
“这些一艘造价几千两黄金的帆船，也才二十丈左右，只是当年郑公公宝船的一半长宽，若我等有一艘郑公公时代的舰队，从南海出发几天就能抵达这马尼拉……马尼拉竟然是一年三四熟，到处都是荒地的宝土？嘶……”
若早知道，南洋那种荒僻地带有这么多好处，还有那么多佛郎机人在一船一船运输着金银，你还改什么革啊，大明水师动起来，大明陆军动起来。
张四维也苦笑道，“童仙君这一走，就相当于世家大族几代人累积了。”
可不是么，就算明后期和女真集团有着各种关系，被封为八大皇商的那几家，几代人累积到到最后，一口气抄家能一家抄五六百万两白银么？
李自成入京城，大肆拷打劫掠满城贵族、明廷高官，总共搜出来多少？七千万两？这可是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代贵族、高官们攒出来的钱啊。
像童健这样，只需要来回抢个十来次，就比得上李自成搜刮全京城的收入了。
西班牙这样子运输金银货物，已经持续七十多年了！
次辅张四维，突然间就觉得这日子过的有些索然无味，他其实是个坚定的反改革党，架不住张居正势大，才在内阁当个小透明，应声虫，为什么反改革？张居正改的就是针对各种贪官污吏，士绅豪强利益的。
张家在山西绝对是大族，坐地虎一级的存在，当然不希望家族利益被张居正给削弱。
在大明皇朝各地，多得是张四维张家这样的存在，也不满改革只是架不住首辅势大。
张四维一心等着张居正失势那一天呢，就像是曾经宋朝的王安石，不也是会被逐出朝堂失势么。
看了这一份奏疏，张次辅真觉得，改革不改革什么的，有点无所谓了，他们张家发展到现在，所有的不动产田产全部卖掉，能卖多少钱？比得上童健一次走南洋的收获么？
别闹了，比个鬼啊。张家所有家底凑出来，能有一百万两白银么？
他是内阁次辅啊，当官一辈子了，爷爷张谊官至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父亲张允龄，官至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亲叔叔则在爷爷和父亲庇护下成为大豪商，舅舅当过兵部尚书。
由此你就可以看出张家到底是多么显赫一方的大世家了。
但这么多年累积，张家财富总和竟然还远不如童健去南洋走一次，一趟的收获。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生活啊。
虽然说童健、张士良等都是靠着仙法仙术镇压的佛郎机人，但奏疏里也早说了，不用什么仙法仙术，只要有一批大船，一些精兵，搞定马尼拉那些佛郎机人也不难。
就像是几十年前，广东那边的水师不也暴打了另一伙佛郎机人么？
“元辅，宣戚少保、李成梁、俞咨皋入京吧。俞大猷虽然去世了，可他所建水师和当年戚少保配合的天衣无缝，在陆地海上暴打倭寇，歼敌无算。”
“我就不信我堂堂皇明，会打不过那些佛郎机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些佛郎机人就是在抢劫全世界其他国家，灭国灭族无数，我皇明若出兵，乃拯救世界之善举。”
“我儒家，更应该教化天下，行圣人功德。”
张四维张张嘴，无力反驳，他甚至有种邪火，想更快一步推动这件事建立起来，尼玛，他们张家是多么显赫的家族，几代人累积下来，都不如一群佛郎机大头兵泥腿子有见识！！这能忍？
可不是么，那些佛郎机泥腿子大头兵，都是成船成船押运金银漂洋过海的，一船船算的白银，张四维见过？他父亲他爷爷见过？？
第2216章 最热那个词
两天后，大明京城，几匹骏马在城外官道上奔腾而来，马背上几个骑士威风凌凌，端的一方好威仪。
为首的，是现年52岁的戚继光戚少保。
“大伯，这次朝廷急招大伯入京，到底是福是祸，是不是和前几天那个奏章有关？”
眼见京城大门已经在望，几骑也逐渐放慢了速度，戚继光身后一个马位，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才忍不住心下忧虑开口。
这青年是戚继光二弟戚继明之子，戚金，少年起就追随在戚继光身边从军，戚金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几十年后率领最后的戚家军，战死于浑河，虽然战死，可那一战也给了崛起中的女真集团，前所未有的重创。
浑河血战里的戚家军和白杆兵，绝对是令女真集团做噩梦的存在。
戚金不知道朝廷为什么急招戚继光入朝，也不知道前些时间里，自己这位军神一样的大伯，竟然能有幸和小皇帝一起来了个南宋末年半日游，他只知道，大伯前些天上奏，竟然建议张居正那个首辅放权给皇帝。
这，这不是要逆天么？
他清楚的很，自己大伯就是得了张居正提拔，才能有施展才华的舞台，三十多年前大明屡屡被倭寇犯边，大伯当时是一个屯田官，哪怕胸有韬略，但无兵无权，只能干看着倭寇作乱。
就那样熬了七年，才得到张首辅的赏识提拔成为统兵将领，随后，是直到今天，长达二十七年的合作。
在张居正支持下南征北战，为皇明打下了今天的海波平。
他万万想不到，身为张元辅麾下最重要最能打的将领，没有之一，大伯会反张居正。让张元辅放权给皇帝，这是大伯私下里倒向了皇帝？可是，大明自英宗以来，皇帝什么时候还能掌握兵权了？兵权早已沦为文官的玩物，唯一雄起一阵子的武宗，不也死的稀里糊涂？
这次朝廷急招，是张元辅的反扑来了？
当然，大伯的决定，戚金是无力干预什么的，只能大伯说什么做什么，他就一路追随。
伴随戚金的话，其他几个马上的亲兵也目露紧张时，戚继光才大笑道，“少塘，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想太多了，至于这次入京到底有什么事，我目前也不知道。”
“但感觉上，不应该是坏事。”
大笑过，戚继光一催马就继续赶向城门处。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时，这官道上行人也多了起来，不过让戚继光一行略感惊讶的是，这一路上遇到的行人，大多都在低着头言语交流，大部分人交流中情绪还都很亢奋。
等马背上几人侧耳聆听一番，也纷纷惊了。
“五六百万两白银？噗~真的假的，有什么仙君去了南洋，抢了一波佛郎机人，一次抢了五六百万两、岂不是比皇明一年税收总和还多？”
“太吓人了吧？仙君抢劫？”
“屁的抢劫，那是那些佛郎机人在南洋大肆抓捕我大明子民，就算那些子民是从沿海一带逃出去的逃民，也是我大明血脉啊，被那些佛郎机人抓去奴役，这不是欺辱我大明无人么？几位仙君那是去救苦救难的，就那些红毛蕃，活该被仙君镇压，只不过……那些家伙真富啊，一船一船的银子在海上拉着，我都想去抢一把了，别说抢上百万两了，抢个一百两我就有钱娶媳妇了。”
“别闹了，就你？”
“我怎么了，你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你，你知道佛郎机国在哪么？怎么去抢？人家仙君都说了，这样的运银船，佛郎机基本上一年也就一趟两趟，这次已经被抢了，今年估计都没了，你想去就得等明年，或者直接去佛郎机国，你知道在哪？”
“好像是西方几万万里外？”
“你也知道是几万万里，你怎么去？就是那些佛郎机人挖白银的阿兹特克国，也在东方两万万里外。”
………………
两天后的大明京城，田义上书所写的那个奏章，其内容已经在整个京城泛滥开了，这是故意散播的。
不管是少年皇帝朱翊钧，还是张居正、张四维、申时行等阁臣，全都知道若朝廷无缘无故想派军队去南洋，还想大兴水师的话，必然是满朝文武无数人反对。
只有奏章内容传播开，让朝廷上下乃至民间百姓，都知道某些事，那你想大建水师，以及如成祖时代，郑和下西洋，都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再说了，这两天，童健等人就是一艘现代游艇带着十几艘盖伦帆船，在秦淮河、长江、以及运河上浪着。
一堆堆黄金白银就堆积在甲板上任人观赏。
这事，就算朝廷不公开，也会很快传播到京城。
只要看到了足够利润，相信组建水师，下西洋什么的，会轻松得到无数人支持。
童健抢的这一波，太吓人了，吓傻了满朝文武，吓呆了全京城的百姓。
佛郎机人的运金运银船，如这次战果一样的船队载货，已经在大海上运输了78年！！全是金银货物，被运回佛郎机本土。
这消息传开后，无数人已经对佛郎机本土念念不忘了，一次就有五六百万两的收获，人家已经运了78年？？
每一个听到这事的，若说心下不火热，不想去佛郎机国走一遭，那绝对是假的。
就是早成为废物和摆设的京城勋贵，那一个个国公侯伯府上，众多当家人都压不住寂寞了。
想想六十多年后，李自成入京城，把这所有的勋贵和士林高层全部搜刮的一干二净，才搜出了七千万两战利品，可想而知，一家一户，能有多少财富。
这还是他们一家家累积二三百年的财富！
现在呢？童健一次抢劫比他们家族几百年累积还更丰盛，这样的好事，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羡慕妒忌的眼红脖子粗。
对于佛郎机国的向往，也同样热切起来。
若不是佛郎机国距离大明太远太远了，早就有勋贵组建家丁队伍跑去抢劫了，若不是太远，满城的青壮也早自发组建队伍去游玩了。
佛郎机国，在1580年的四月天，突然就成了大明京城最热的那个词。
第2217章 呼吸间都在扩散着金银气的财路
一段时间后，戚继光精神恍惚的抵达始建于永乐十八年的乾清宫，这里是朱翊钧日常作息的寝宫。
在他陪同大太监张鲸抵达时，就见到殿宇内正摆放着一张夸张震撼的地图。
地图以大明为中心，让戚继光震惊的是，煌煌大明竟然只在地图中占据一隅之地，大明之外朝鲜安南乃至漠北，占据的面积也很小。
他甚至在一方大地极西之地，看到了大小佛郎机国的标志。
在那里，大佛郎机国只是大明十分之一左右的面积，小佛郎机国就更小了。那一片加起来和大明差不多的地方，竟然大小林立着数十个国家。
此刻不管是朱翊钧还是张居正、申时行等，都在认真无比的观看着一张大地图。
张鲸走到少年皇帝身侧低语一下，朱翊钧才猛的惊醒，大笑道，“少保来了，快，这就是几位仙君绘制的天下图，朕和元辅张先生等人，也是初次看到，没想到我大明，一直以天下中心自居，实际上对比整个天下，真的太渺小了。”
“你看，就在南洋东南，一片面积如我大明一样庞大的陆地，竟然没有国家民族，全是荒地。”
“这里东方两万万里外，是佛郎机国几十上百人，都能灭国灭族的地方，那个阿兹特克国，就是被那样子灭掉，还被大佛郎机人奴役着开挖金银矿，至今开采七十八年都还源源不断贡献着金银。”
“我知道海战，少保可能不太熟悉，但是没关系，只要我大明有了足够的船只，把少保的戚家军运到这一个个国家，相信少保一定可以杨我大明军威。”
伴随着朱翊钧亲切热情的话，戚继光还是晕乎乎的，不过，他是真的见识过童健能力的。
轻松带着他们回到三百多年前，一炷香不到就从庐州抵达临安。
既然这些是那些仙君送来的，应该就是真的。
少年皇帝已经对那些国家起了觊觎之心？没毛病，这来的一路上，听多了童健抢劫的壮举，听多了各式各样的羡慕之论，戚继光自身都忍不住升起了跑去南洋抢一把的心了。
那些家伙太肥了啊，已经肥到了天怒人怨的程度！
一把抢个几百万两，就算不是囤在家里让自己家族变的富贵，而是用于训练新军，几百万两能一口气训练出多少新军？
戚继光随着朱翊钧的话晕乎乎看向张居正，张居正都忍不住失笑道，“元敬你不是前几天还上书，让我多休息一下么？看来我真的可以好好休息放松一阵子，养养身体了。”
“有了这张真实的天下图，老夫还何必那么耗尽心力去改善皇明近况？南洋多得是无主之地，那比肩我大明疆域的无主大陆，轻松依据百千万子民，也是小事。”
“一旦全天下人都有了地，国事立刻就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戚继光张张嘴，想说什么，张居正就在再次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移居出去太多子民，距离遥远，担心那里时间久了会生变？”
“只要我皇明有一支无敌舰队在手，就能像大小佛郎机一样，以微弱的国力和人口，把控各大洲大洋。”
“成祖时代的无敌舰队，真是可惜了。我们这些年维系的国策，也错了啊！”
说到这里张居正这一代名相，权相都忍不住自嘲起来。
想想大佛郎机，以皇明十分之一的国土，不足皇明十分之一的人力，就能建造船队遨游四海，轻松把控四海，把海外的金银财货一年年运输回本土。
再想想这些年他为了改善皇明国力，耗死的众多脑力，这简直太讽刺了。
身为一个标准的封建士大夫，张居正在看清了天下真相后，当然不会迂腐。
这不是什么君好战则国必亡的问题，而是，利益！！
一旦有了足够的利益，什么先贤道理都可以解释为另一种道理。官字两张口，不就是用来解释经义真相的么。
第一次看懂这张天下图时，张居正就已经反应过来，日后应该是一个海权的世界，水师应该改革升为海军了，和陆军并行成为另一个超级兵种。
只要你有足够强大的海军，那么大明就会越来越强大，昌盛。再不用担心什么天灾**之类问题。
就算天灾连绵不断，你掌控的地盘足够大，就可以把发生天灾的地方的子民，运送到另一块风调雨顺的地盘安家。
更可以把其他地方吃不完的粮食商品等等，运输到灾区。
**也不难处理，你觉得谁留在大明内可能是祸害，直接把他们发配到远方海岛就行了，外面的世界，是跑马圈地，随便嗨啊。
遗憾的是以前张居正等人根本没看到过外界，直到今天才被几位仙君刺激的清醒过来。
对于改善大明国事有了充足的信心，决心，张居正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放权什么的也无所谓了，他现在不止默认朱翊钧掌管了东厂，锦衣卫。
内阁权利也开始放给张四维和申时行，更打算重新补充几个阁臣，比如礼部尚书潘晟、吏部左侍郎余有丁，这两个就是他比较看好的阁臣，也都是改革派。
扩张海权，以及大明境内推行一条鞭法等各种改革事，还是要并行的，他私下里和张四维都推心置腹的深谈了一晚上，也说服了张四维这个反改革派。
没毛病，张四维以前觉得改革削弱了世家大族太多利益，但是，睁开眼看天下后，世家大族在地方上的利益权势，和海事对比，真是不沾级了。
牺牲家族一部分地方利益，若能换来海事上的优先权，那才是一粒小米换一个西瓜，赚翻了的美事，就算现在张四维也没来得及和家里各方人物交流，可张四维清楚，这是任何一个有脑子的，都愿意去交换的生意。
张家的山西豪族，以前和海事根本不搭边，就算朝廷大肆扩张海权，也是沿海一带的士绅豪族最容易得利，若再不把握机会，张家会百分百错失这一条呼吸中都在扩散着金银气的财路。
第2218章 排排坐，分果果
一段时间后，大太监张鲸再次带着三个中老年男人步入乾清宫，朱翊钧顿时笑道，“几位国公来了，快宣座，朕这次请几位国公来，就是想商讨一下改革京营一事，打算让戚少保入主京营，为了我大明练出一支精兵来。”
“不知道几位国公意下如何？”
这三个中老年男人，为首的是第四代英国公张溶、嘉靖十四年1535年袭封，已经在国公位上45年了。第二个是七代定国公徐文壁，隆庆二年12年前袭爵，这和南都的魏国公徐邦瑞，算是同一个老祖，一脉两国公，大明最显赫的勋贵家族。
最后一个是成国公朱应桢，今年万历八年2月刚刚上任。
嘉靖朝以后，大明仅存的五国公，三个在京城，一个在南都，最后是黔国公沐昌祚震云南。
京城的京营以前也是掌控在勋贵和文臣之间，少年皇帝也知道，成祖时满编四十万人的庞大京营，目前早就糜烂不堪了，想让京营重新恢复战斗力，需要戚继光这样的猛人好好调教一番才行。
文武意见？
张居正等内阁辅臣已经表示没意见，再问问几位国公自然就搞定了，他宣戚继光入朝，可不是打算让戚少保带着目前戚家军奔波全世界。
开玩笑，戚少保52岁了，那么大的天下图，随便走一圈就按年算，老将军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远不如把戚少保放在提督京营的位置上，如以前训练戚家军那样，在训练出十万京营新兵，那样子，才是最大明最强大的保证。
在三个国公来之前，戚继光也已经知道了这时，当然表示没意见。
海军要建，陆军同样要扩大。
在朱翊钧话语下，三位国公对视一眼，还是当了四十五年英国公的张溶开口，“陛下想要整理京营，臣自然支持，就是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革新？”
京营目前有多烂他们在清楚不过了，那已经成了一堆只知道帮勋贵们修院子、办私事的工程兵了，让戚少保去统兵整训？一旦裁撤太多，会出大乱子。
这次没等朱翊钧开口，戚继光就笑道，“见过老国公，我的意思是直接裁撤现有所有京营士卒，然后在京城招募良家子从零开始训练，那些被裁撤的士卒，只要能过了我的考核，也能重新加入京营。”
“这样做，是会引发一定动乱，但几位阁臣已经拿出来章程，京营组建训练完毕后，是会被我皇明海军轮流运送到东方两万万里外的阿兹特克国，或者极西之地的大佛郎机国扬我皇明国威。”
“那些佛郎机人在南洋各地劫掠我大明苗裔，各种压迫欺辱，必须要让佛郎机人知道这是什么后果，为了保护我海外子民的安全，我皇明一定会让京营出征，给那些佛郎机人一个深刻教训。”
“所有京营将士，可以分走三成战时战利品。”
这话一出，原本还心下动荡甚至害怕的张溶都精神一振，“阿兹特克，大佛郎机？三成战利品？？”
几天前，英国公张溶听过佛郎机人的名字，但也没见过任何佛郎机人，更不会知道阿兹特克是在什么鬼地方。
现在？童健等人一次抢劫价值五六百万两白银的钱货，这是从阿兹特克那里搞出来的。
大佛郎机更是搞这样的运输船队，搞了七十八年，从这次船队的规模计算，屁股想都知道，大佛郎机本土代表的什么。
金山银海？？就算那边运输七十八年，早期的船队比现在小得多，运输规模和效率比现在低，但运了七十八年啊。
扬我国威、保护海外子民什么的，听听就算了。
大明经过训练过的新京营，到底是为了什么走出去，活到老学到老的英国公，门清。
若不是佛郎机国以及阿兹特克国都距离大明太远，张溶等老牌勋贵们，早就派出家丁队伍跑去捞钱了。
金山银海里抢来的三成，会被新京营将士们分走？这消息一出，裁撤现有京营士族的命令，根本不会引发什么骚乱，因为你敢闹事，那是京城所有百姓都会围攻你的。
不把你们开光了，京城那些百姓家里的男丁，还怎么进去发财？
被裁撤那些也只会安心等着重新去考核，希望能加入新京营而已。
就是那些吃空饷喝惯了兵血的将领阶层，也不会对这样的安排有什么反对之心，反对什么？
你特么要吃多少辈子兵血，才有出去随便抢一波的收获？你吃空饷喝兵血几十年，不如走出走一次……这完全没有可比性。他们也会转变态度去配合的，只要能留在京营，跟着戚继光训练，成为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那，不缺大发特发，爆炸发财的机会啊。
还是光明正大能被皇明表彰的那种发财机会。
在有关佛郎机和阿兹特克国的消息越传越广，在童健几个组建的船队一直在河上飘荡着卷起舆论风暴的时间点，大明上下无数子民，绝对会被刺激的疯掉的。
作战危险？别逗，多少大明子民穷的吃不起饭，拼一把就能抢来一生富贵，那绝对不缺挤破脑袋来戚继光这里应征入伍的。
精神大振时，张溶都忍不住道，“老朽有子元德，自幼时起就向往先祖风采，家中打磨了不少年的军略，不知道能否成为戚少保帐下一小将？”
这是英国公忍不住要分果果了，只要他们家能在京营中有一席之地，那就是代表着发财机会，他钦定的下一代英国公是张元功，元功元德两兄弟，一个在家一个在外，才能延续英国公府的长久富贵。
戚继光大笑，“久仰国公府两位公子之名，京营若有元德之助，当然是好事。”
下一刻，另外两位国公也忍不住心动，报出了一个个名字。
戚继光也不会管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能力，为了安抚这些传承多年的勋贵，塞几个纨绔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让他们没实权，领个虚职日后分一点财货就行了。
人数超多的京营，想要一下子全部裁撤，再重新从零开始打造新军，需要这些家伙支持。
不需要太多，十万精心训练过的戚家军，戚继光就有信心让他们横推全世界。
几十年后只剩下三千人的戚家军，被几万巅峰时期的女真兵重重包围，一样打出了几乎是女真噩梦一样的血战战绩，十万戚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