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出生天
全刺中了吗?
云稹简直一颗提悬的心到了嗓子眼,咯噔咯噔连唾沫一时都无法下咽,不断地抽搐了几下,脚踝却仍被路遗狠狠地抱着。
咔嚓!
冷天奇的剑身眨眼间被折断成数块铁片,叮叮当当地悉数落在了身前,紧接着挽住他脚踝的手也开始豁然上移,云稹趁此时机奋力脱身,让路遗扑了个空,回身便飞起给他几脚,然而所碰之处都是坚硬铁甲,反弹的力道把他震在了石壁之上,饶是轻伤不足道,气血油然翻滚难平。
他究竟练了什么功夫,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皮肤像是结了甲鳞一般,根本无法和他对抗,云稹越想越不对劲,嗔怒道:“天奇,你还看什么,还不快走?”
两人向前运足神功逃窜,可到了如今路遗的眼里,全是微不足道地行径,三两下便赶在了他们身后。
眼见身后疾风皱起,云稹和冷天奇各自点头,帖向了两旁的石壁,让路遗白白落了个空,由于路遗的速度快与常人,当他停下的时候已在云稹的三丈之外。
望着被这个怪物挡住的唯一出路,云稹倍加觉得焦虑不安,自忖两人要不费周章地逃离这里,肯定没有多大可能,但要出手伤路遗又有些不忍,再者以他那身铜皮铁骨,恐怕现在也难以伤到他。
“门主,怎么办?”
云稹没好气地白了眼冷天奇,只见他惊慌之余,还不忘捏着断剑残柄,不由苦笑道:“你的兵器已被人折断,一旁候着吧,我倒想试探一下他有几斤几两。”
没来由地听着云稹的话语,心里很不是滋味,冷天奇低头嘀咕道:“说的轻松,刚才你也不是已经掂量过他了吗?不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这话,云稹刚准备好的一口浩然正气,瞬间呛住在喉咙间,连连咳嗽了起来,暗觉这少年可笑,临危之际竟还有心情和他斗嘴。
“你看好了!”
云稹有意让冷天奇看清自己的招式,所以每一次的攻守都很缓慢,心知他也是练剑的高手,定能琢磨出其中的由头。
冷天奇观摩着两人的招式,双目定定地锁在云稹身上,须臾之间天云剑法九招全部用过了,也没见路遗有什么损伤,但是那股阴冷的剑气他已学了大半,心知不敌路遗不是云稹的剑法不纯属,而是路遗的旁门左道太过于棘手。
就在云稹回头一念之间,忽然发现冷天奇身后竟站着个药童,而冷天奇好像仍没什么发觉,只好舍弃了发狂的路遗,去救冷天奇。
但仍是棋差一招,被药童抢先下了手,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反正冷天奇没过多久就倒地不醒,云稹唰唰唰几招虚晃后,试探出药童并无什么武学
根基,将他打晕扶起了冷天奇,又见路遗奔袭而来,顿时暗自叫苦不迭。
“真是麻烦!”
云稹自知以他的身手难伤路遗分毫,只好背负着冷天奇躲避路遗的招式,直到最后两人奋力拼了一掌后,各自退开丈余。
也趁这点间隙,云稹才得以脱身远离,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却见湖畔的四位教主凛然负手恭候,兀自苦笑叹息。
好在路遗像是害怕光芒似的,前脚刚踏出山洞,便发狂地向后跑了十余步,又缓缓折身立在洞口,狠狠地捶打着石壁,眼睛里血气充满。
云稹见状,心里的担心稍加减少,回头望了眼昏厥的冷天奇,冷声道:“天门与地宫的过节已随楚青山暴毙而终,你们四教常年隐居不好,何必再去躺这些浑水。”
明人不说暗话,他话语中每句话都说的很直接,一时倒让四人无法相接,只好冷声道:“你究竟是谁?放下背上的少年,我们兄弟可以不为难你。”
看来他们一直处于山野,只知道天门云稹处处与地宫为难,却不知云稹的相貌,一时半会还没认出他是谁,只想除掉冷天奇,以彻底绝了冷面山庄的根。
“这可不行啊,他是我兄弟,我怎么能轻易撇下他,还是你们行行好放我们过去,来日有空定为大家烧点纸钱花。”云稹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暗地里已在琢磨着如何强行跃过湖心。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四教教主站定在各自的位置上,俨然有种上万雄兵的气势,云稹自知这次他不能再轻敌,要知道楚青山选拔人才向来得当,绝不会选庸碌之辈担当教主职位,更何况四教名声远在五堡之上。
“好话说尽,你们不滚开就别怪我!”
云稹左手托在冷天奇的腰部,右手扬起天行剑哗啦展开剑气,三五招后径直被围定在了中心,左冲右突了一番仍自没什么大用,不由开始心慌。
四位教主的阵法也暗合天道,彼此交错真气充盈,云稹又背负一人,很难在他们手上讨得什么便宜。
“四象诀?”
传言能练就成四象诀的人,必须心意互通,身无杂念才勉强可以练成,但四象诀上承天道下通人和,练功当中的苦楚也是不言而喻的,没想到他们兄弟四人竟然能达到这般境界,实属难得。
被云稹一语道破四教的玄机后,青龙怒吼一声扶摇直上,另外的三位排成一线,真气逆行聚在了头顶,与青龙合在一处后,掌风势又开山破浪之功。
云稹勉强和他们对阵了一招,只觉通身麻痹难当,竟转身向身后的另一面湖心跃去。
“别追了!”
青龙
见他那三位兄弟依旧穷追不舍,当即沉声呵斥道。
朱雀惊慌失措地道:“大哥,尊主此刻就在湖底闭关,他们此番若是惊扰了他老人家,咱们可少不了一通责罚。”
青龙索性闭起双眼,牙关紧咬着叹道:“责罚总好过被他灭了的好,咱们兄弟四人同心同德,少了谁都是一种缺憾。”
自从入了湖中,云稹瞬间没了方向,四面环山之下竟然一丝阳光也照射不下来,除了无尽的阴森之外,别无其他。
湖底像是安插了类似机关似的东西,只要要外人进入,平常涟漪楚楚的水面顿时成了翻江倒海,要不是云稹内力雄厚,指不定就被涛浪席卷,落入湖底绝无生机可言。
“门主,咱们这是在哪啊,怎地忽然这么冷?”
此刻云稹背上的冷天奇已醒转了过来,浑噩之际也不忘问这些云稹难以回复的问题,空惹云稹头疼,怒道:“你们冷面山庄的奇门遁甲倒是别致多样,各处都有,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还能不能挺住,若是可以,就放你下来。”
冷天奇沉沉地嗯了一声,猛地被云稹放下后,被涛浪带了个趔趄,几经站不住身形,连呼叫苦。
云稹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但到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听见他出气便没什么大事,一会拳脚带掌地拍打湖面,一会横空剑气斩劈淘浪,可无论自己百般阻挠,也无法勘破这其中的奥秘,更谈不上逃脱。
临末,脚底下忽如泉水般汹涌起了波涛,一股比一股力道大,更有甚者能冲天三四丈高,但在巍峨的高山下仍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两人在湖面上挣扎了三个时辰多,终究是人困心乏,被恣意的涛浪卷的浮起浮沉,须臾之间就被埋没在了湖底,湖面又重归平静,除了清风徐来,没有一丝异样。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被人带到了湖底中心的人工阁楼中。
阁楼里面处处悬挂的是贝壳风铃,各式各样的水草标本,俨然像是收藏海底世界的处所。
云稹睁开眼望着室内景象,连续喊了好多次,可就是没人答应他,一旁倒地的冷天奇却在瑟瑟发抖。
“哎!让你别跟着我来,你偏不听,这回赚着便宜了吧。”云稹一边埋怨着一边伸手为他探脉道。
气息平稳,功力犹存,这不像是生病的症状啊!
蓦地想起那个药童的作为,忽然反转过冷天奇的身子,却见背脊上有块青淤瘢痕,顿时起疑,尝试着在他身上打了几拳头,但觉硬邦邦地竟和刚才遇见的路遗没什么两样,心里不由发慌。
这可怎么办?
第三章 湖底宫阙
眼睁睁地望着冷天奇发作,云稹心里顿时变得杂乱无章,却又束手无策,没奈何之下只好以潮汐境探查他体内的潜在毒素,废了很长时间才寻觅出下落。
璇玑与神阙两大穴乃任脉主要部分,因冷天奇所中之毒过于罕见,初始任脉与督脉没任何症状,更兼之他任督二脉又没汇通,所以云稹自先排出的便是它们。
然而洞察其它所有脉门后,仍是一无所获,云稹不得不重新探查任督二脉,督脉和正常人一样并无特征,反而任脉有些奇特。
任脉主血,督脉主气。
体内血流出现变化,自然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抽搐虚汗症状,云稹不由收回真气,坐在地上暗骂那些人歹毒,竟研制出了这种阴损的药来炼制高手。
“现在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云稹暗思着,刚将注满真气的双掌抵在冷天奇的身后,还没来得及发力却听有人在背后冷笑道:“你是想害死他吗?”
谁?
云稹闻言,一边收功力一边惊讶地问道,但当他起身回头的时候,除了明亮的晶石外,并无他人存在。
可当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忽然发现眼前正立着一位紫衣老者,虽然白发苍苍打理地还算有条理,但与他的服饰却很不搭配,因为只有个佝偻的背影,所以很难判定其他。
“你刚才问我是谁?实不相瞒我就是建此水下宫阙的人,你们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老人说话间转过了身子,借着光亮,他的全身面容倍加显得憔悴,老实说已不能用苍老形容他了,脸上扭曲的皱纹犹如深入骨髓一般,两颗眼珠子已完全被皱纹包容,睁开和眯着也没什么区别。
若非他能开口说话,几度让人还以为他是个骷髅人,行将就木般的面孔映入人心,委实受惊万分。
望着错愕的云稹,老人稀松的面皮若有似无地挂了一副笑容,道:“你怕了?是啊,你应该怕的,几十年来我常居此地,不见天日,试问谁见了我这种人不怕呢?”
他并没有太道明自己的来历,除了是他建造湖底宫阙外,其余只字不提。
“痒!”
一声尖叫,惊醒了好奇的云稹,对地上歇斯底里吼叫的冷天奇不禁有一丝惋惜,他着实没办法将他体内的余毒清楚干净,只好向紫衣老人问道:“前辈,我二人不幸入了幽冥殿,朋友现在被药童所伤成了这个样子,你能不能……”
“可以!不过……”
云稹知道天下间没有什么甜头是可以白尝的,但见冷天奇痛苦难熬,当下直言道:“前辈若救他活命,一切都好说。”
“如此甚好!”
紫衣老人垂垂地弯腰,拨弄了几下冷天奇的眼皮,略微点头后又并
指牵起他的右手探脉,没过多久,只见他十指飞快在冷天奇上点去,每过之处全是任督二脉的要穴。
然后含笑起身,道:“少侠练就的武功可是阴柔一门?”
云稹不太明白老人的意思,只好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
老人仍是一副慈祥的容貌,上下端详片刻后,笑道:“不错!你是不知道碧幽液的厉害,它常年只能存放于阴暗之处,是以阳刚之气为它的克星,你刚才若对他强自用功,他必然奇经八脉俱损,只能成为他们的药人。”
药人?
“这么说来,药人的体质比常人强很多咯,难道真可以刀枪不入?”云稹虽然领教过已成为药人的路遗,自认难以支撑百来招,但还是不相信药人没什么瑕疵,好奇地问道。
“正是如此。”
紫衣老者转身在旁边的药柜里倒腾着,便翻边解释道:“这碧幽液少量注入人体,倒也可以借麻痹来暂缓疼痛,但是注入过多,就会损坏人体任督二脉,继而流转奇经八脉。因气血充盈方刚,而表现出真气膨胀,也就是你说的刀枪不入。”
……
云稹这会不再多说了,心想着路遗的刚猛劲头,幸亏他不能见光,否则要是被人投放在战场上,恐怕每过之处都将变成生灵涂炭的人间烈狱。
“找到了!”
老人叹息着将盒子带到了云稹眼前,里面只乘着一颗丹药,缓缓地给冷天奇喂了下去,道:“幸好你们只有一人中毒,否则就算我神通再能,也终究难你们齐全。”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云稹在两人聊天的途中得知,老人原本是冷面山庄的守护人,三十年前亲自奉命庄主修筑湖底宫阙,自此不曾踏出过湖底一步。
十五年前一帮蛮横的江湖人夺了山庄,一门三百多人口均是惨遭毒手,他不愿违背主子的意愿,仍是在湖底构造宫阙地形,直到五年前才有点眉目。
“既然前辈是冷面山庄的人,那这回你可算是救对了人,实不相瞒,重伤之人正是冷面山庄的少庄主冷天奇。”
听着云稹的介绍,老人厚厚的浮肿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讶异道:“他是……天奇?”
老人好像不怎么相信似的,豁然起身掀开了冷天奇的衣服,袒露的胸膛上一朵莲花分外鲜明,只见老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天不绝无我冷氏一门,竟让我在晚年遇上了侄子,实属不易啊!”
闪烁不定的泪花滴溜溜地在他脸皮上打转,却始终不见落下,云稹见状,暗思老人不像是作假,起身搀扶他落座,询问有关药人的事迹。
老人说道:“此事从何提起呢?若追根刨底还得从我冷奉先与王仙芝的过节提起。在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正值血气方刚,趁着
年轻气盛闯荡江湖,结果不幸结识了王仙芝这个人,初次与他相遇时,我被他的气度和才华折服,欣然跟他入了地宫。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熟知,我发现了他们的一个秘密,就是碧幽液池。”
碧幽液池是什么?
冷奉先凝神叹息道:“它是一种常年生长于北海不毛之地的尸蛊,因其性好阴寒,只能选择既能遮风挡雨的阴暗之地,又要考虑不被人发现,所以还得找个隐匿的地方。”
原来如此!
云稹不忍打断了冷奉先的话,道:“然后他们把魔爪伸向了你们的山庄?”
冷奉先苦楚地点了点头,长吸了口气,道:“也可以这么说,因为这个地方是我带他们来的,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碧幽液有如此阴损的功效啊。然而,等他们炼成了第一个药奴后,我和大哥冷奉晨才知中计,可那个时候恶魔的种子已埋在了冷面山庄,没过多久江湖分卷来袭,终被他们攻破了。而我早在事发之前被大哥罚在了此间,永居幽暗湖底。”
听完他的身世,云稹自忖十之**都是真的,因为自己也和王仙芝打交道多年,深知那人平素端着副宗师的架子,不屑于宵小之道,但绕过人身后,登时又作另一种脸色,为达目的不惜任何手段。
“那这里现在就你一个人吗?”云稹还是有些纳闷,按理说这里要建造如此庞大的工程,至少也得容成百上千的劳动力,可自打他进这里以来,根本没见过任何人的影子。
“这也正是我求你的事情。”
冷奉先苦笑着说道:“一年前,也不知是谁泄露了风声,在着湖底宫阙里引来了一位异世高手,几经周折之下,由我率领的冷家仆人,都被他赶尽杀绝,就叫我自己也被他以药物制住,不敢轻举妄动。”
云稹见识过冷天奇的高手,更何况这位自称叔辈的冷奉先还与王仙芝能并肩,定然武功不会差到哪里去,究竟来人会是谁,竟然能迫使他做这种让步。
正在遐想个中来由的云稹,忽听冷奉先说道:“少侠,这是宫阙的构造图,但愿它能在危难之际帮你们脱身。”
云稹缓缓地接过了一个小木盒,迷茫地问道:“那你呢?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
冷奉先踟蹰地迈着步子,从卧室里取出了两本蜡黄的册子,道:“我已行将朽木,没多长时间活命了。这两本秘籍是冷家绝学,一本是《寒冰掌》,另一本是《星罗剑法》,希望你能代我交给天奇这孩子。但在此之前,你不能向他提起有关于我的半点事情。”
云稹仍是接过东西,戳在怀里掂量了几下,纳闷地问道:“你不让我帮你做事了?”
冷奉先摇了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第四章 神秘人
“哎吆,我的腰啊!”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后,冷天奇从昏厥中醒了过来,口口声声之间全是呼喊着胸闷,腰疼之类的。
云稹看着地上翻滚的他,既愁闷又苦笑,瞬时在他腿上踢了两脚,笑道:“你给我起来,装什么蒜啊,我刚为你探脉得知所有余毒全清理干净了。”
“胡说!”
冷天奇窝在地上就是不肯起身,道:“我分明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乱窜,哎吆,不行了,我憋不住了,快找个地方我要撒尿。”
撒尿?
云稹望着起身蹦跳打转的冷天奇,一时也有些不明所以,半晌过后记得了冷奉先的嘱咐,寒气与热流相遇,自然会将毒素融合在一起,但也得及时排出体外才可以,顿时大笑了起来。
刚解手回来的冷天奇,看到云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冷哼道:“你还笑?要不是你让我看你耍帅,我怎么可能被小人袭击……”
过了片刻又像是良心发现了似的,道:“不过你能把我从铁头人手上救出来,咱们的账也算是一笔勾销。这是在哪啊?”
还没来得及云稹解释,只觉此间如地动山摇般晃动了起来,云稹急忙打开盒子的地图,仔细比对了一番,立刻拉起胡搅蛮缠的冷天奇向宫阙外逃去。
自忖冷奉先此举是在舍身成仁,以让他们顺利逃出,当下也不敢轻易露面,径直沿着水路遁去。
蜿蜒曲折的螺旋台阶被千斤石柱撑着,九曲徘徊直通湖心凉亭,但是中间设有不少暗门,如果走错一步就可能真的得溺死在湖心中。
云稹不知道和冷奉先打斗的人是谁,反正奔腾的巨浪汩汩袭击在台阶上,饶是有千斤石柱支撑,周围晃动也是明显异常,几经拍打竟有些站立不住。
“门主,湖底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我刚才的一泡尿惊醒了老龙王吧!哎吆,罪过罪过,这次真被他玩死了。”
一面冥思苦想着下一步的走法,一面还得聆听冷天奇这张破嘴的风声,经过半柱香的时间,云稹两人虽已行走了大半台阶,但也被冷天奇整的头昏脑胀,不由连呼闭嘴。
眼看两人就要走到尽头了,斑斓的光芒稀松洒在了湖面上,依稀还能从底下望见凉亭的样子。
也许是欣喜过望,云稹身后的冷天奇打趣地笑道:“门主,你那破玩意地图哪来的,真不知道是真是假,咱们不如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
云稹心里一晃,此时过去已是来不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伸手苦笑着乞求道:“好兄弟,你可千万别犯傻,要是咱们到这地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
砰砰砰!
“你刚才做了什么?”
咯吱咯吱……
还没来得及冷天奇回答,阶梯已猛地颤抖了起来,竟像是要断裂一般。
冷天奇苦笑道:“原来还真有这么个梗啊!难得难得,门主,咱们下一条路该往哪里走?”
不说这个还好,云稹一听他白痴般的问题,立马怒吼道:“去哪里?去你妈阎罗殿,这会被你害死了。”
……
冷天奇还以为那个地图上错综复杂的红蓝线路都是出路,哪知道八条蓝线全是死路,活路只有红线那么一条,现在两人见上方的阶梯已开始坍塌,出去那是不可能了,剩下的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我他妈错了还不行吗?别让我死……”
听着冷天奇一副哭腔色调,云稹心灰意冷之余,只能奔到他身边,等着下一幕的动静。
气浪越来越小,像是冷奉先两人的战斗结束了似的,周围除了裂断的阶梯声外,其它都变得出奇冷清,总给人一种暴风雨前夕的征兆。
“不妙,快跑!”
云稹大叫了一声后,刚想拽着冷天奇向宫阙走去,谁知还没来得及从阶梯上走下来,就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巨浪,直直冲散。
那股磅礴气势足以能与塞外的龙卷风媲美,两人在涛浪中根本没时间抽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两人都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似的,眼前一黑,顿时纷纷失去了知觉。
湖水的咸淡还没来得及品尝,反正咕咚咕咚已让两人喝了个半饱,徐徐向湖底沉去。
兰英山。
它是合围冷面山庄的四山之一,连绵起伏有三五座丘陵,黄昏时分的光芒洒在这片山丘上,鸟语花香作伴,溪水鹤影互通,倒也是一种别样的景致。
“哎吆!什么东西?”
冷天奇不禁揉了揉脸皮,晦气地挥舞着手臂,睁眼望去却是一只大鹤,正扑腾扑腾展翅拍打着自己。
“咦?我还活着吗?门主……”冷天奇连续拍打了自己好几巴掌,两边的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
自知这是真的,当下一脚踹开了大鹤,兀自在山丘咆哮不定,哪料到身后的大鹤发疯般地在屁股上啄了他一嘴,扑棱着翅膀像是还要再次袭击他似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狂奔在丘陵上,直至看到云稹才歇。
“门主,救我啊!”
愁眉不展的云稹低头捡着柴火,苦笑道:“你这是又惹什么幺蛾子了?”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的劲风徐徐奔来,下意识地向后躲闪了过去后,定睛望去确是只大鹤,不由自主地暗骂冷天奇是
非多,挑起乱子的时候,竟然连畜牲也不放过,当下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小子就慢慢煎熬吧!谁让你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的。”
现在的冷天奇还哪里顾忌的了这些,头也不敢回地向前直奔,须臾之间已在山丘上窜下跳了三四个来回,涩声求饶道:“鹤兄,小弟错了!再也不敢踹你了,你只要留情别啄脸和要害处,其它部位你随便……”
那只大鹤倒也通灵,展翅一挥径直将冷天奇扇倒在地,紧接着噼里啪啦地在他屁股和大腿上啄个不停,直至一腔怒气消解殆尽狗,才萧然离去。
再转眼看冷天奇,只见他下半身的后面部分已被破坏地不成样子,皮肤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血。
“回来了啊!”云稹一边架起了篝火,一边翻转着兔肉,笑嘻嘻地问道。
令他意味的是,冷天奇这次被解救后,身体倒是无恙,但心态上着实变了好多,从原先的冷淡腼腆到现在的古怪活泼,完全是一个反转颠覆。
虽然云稹一时半会还弄不太清楚里面的缘由,但只要能保证他安然无恙,想来也可以对冷奉先有所交代了,缓缓地抬手,笑道:“天奇,趁着这会肉还没熟,我给你两本东西。”
什么啊?
冷天奇像是还在懊恼云稹刚才没出手救他似的,远远地背对着云稹而坐,微风吹拂过后,屁股犹如开花一般疼痒难熬。
“这是你叔父冷奉先让我给你的,说是你们的家传绝学。”云稹伸手从怀中将油纸里的秘籍取出,递给了冷天奇。
叔父?
冷天奇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似的,傻傻地接过了秘籍,嘀咕道:“我何时来的叔父啊!不过,这两本秘籍倒是我家失传多年的不假……”
见他有所迷茫,云稹也只好好人做到底,彻底地将湖底宫阙所见所闻悉数告知了他,又说到:“我觉得他好像对你家挺熟悉的,而且十几年前的往事,你那还估计还是个襁褓婴儿呢?”
冷天奇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细细品味起了那两本册子,从《寒冰掌》到《星罗剑法》囫囵吞枣地翻了翻后,又垂垂地合在一起,道:“他死了吗?”
他的说话很直接,短短一句话中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在内,说的很清淡,就连云稹也从中听不出是伤心还是开心,但他对冷奉先后来的事并不知晓,只好摇头作罢。
两人大抵死里逃生后都饿了,一只野兔平分下肚仍觉得肚子里有些空虚,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只能硬挺着咕咚声,伏在地上辗转而眠。
第五章 凤来村失踪的人
凉爽的夜风夹杂着聒噪的鸣蝉,平时很难让人入眠,但对于久经重重困难而逃生的人来说,反倒是最好的催眠曲,很快云稹和冷天奇匍匐在地上睡了过去。
星空下闪闪烁烁的萤火虫,像是暗中守护他们似的,时而不时地会凑到他们身前,辗转又落到别处,蜷缩不起。
从山坳的另一侧下去,便是一个古朴的村庄,名字叫做凤来村,晚上站在山头隐约还能看见通红的灯笼冲天而起,过后又化作一团火球落下,定是哪家调皮的小孩子在背着家人玩孔明灯。
两人虽然在山里潦倒地度过了一夜,但别提睡得有多酣畅,平素沾满了血光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宁静,的确很让人放松,可到了太阳升起的一刻,所有的一切又变了样子。
云稹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清早的袅袅炊烟,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笑容,道:“冷天奇,你可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个民风蛮不错的村庄。”
冷天奇闻言,不禁顺着云稹的目光望去,乍见羊肠小道后的青烟,双手插在腰上,自负地笑道:“那可不!凤来村一向是我冷面山庄的附属村子,不过那里的成年男子在十几年前尽皆消失,至今还是个怪事。”
和煦的微风不约而来,吹拂在云稹脸上后,云稹不禁顺势打了个寒噤,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刚欣然的表情顿时又凝结在了一起,说不出地心塞。
“走吧!”
冷天奇乍闻云稹竟要去凤来村,转眼望着自己双手空空的样子,长吁短叹了起来,道:“也不知胡家的铁匠在不在世间,我那把剑被毁,不知还能不能找到一把称手的兵器。”
两人一路上嘀咕不停,云稹听着冷天奇的讲述,平白更添了些对凤来村的向往,但每到冷天奇问到有关叔父冷奉先的时候,云稹总会乱编个问题,顷刻把话题转变过去,久而久之,冷天奇也只好不再乱想。
路是羊肠小道,看得出来,那里虽是凤来村通往冷面山庄最短的捷径,但似乎很少有人走过,本来就比较窄的路边已被野草漫尽,从远处望去,隐隐绰绰地还能看出另类的痕迹,可一旦深入其中便很难发现这条路,时不时走着走着会“断”掉,幸亏有冷天奇这个活地图,一路倒也走得非常顺利。
“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他们一直并肩走地很好,但越到凤来村冷天奇变得越古怪,速度也放慢了许多,云稹不由纳闷道。
冷天奇索性站定在村庄路口,长叹道:“一点都没变,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没等云稹询问,他又傻笑道:“这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仍他们地
宫的人如何神通,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生吧!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大抵就说地是像他们两个这样的人吧,两人空落落地望着来往的质朴村民,果真如冷天奇所说,这里还真是男的少女的多。
“嗨!你们是外地来的吗?”
开口的是个四五旬的老者,皮肤黑黝黝的,不停地耸动着肩膀上的农具,字语间洋溢着数不尽的热情。
见冷天奇神游周边,云稹只好接话,隔着好远对答了一番后,老者便招手将他们领到了住处。
住的地方也很简陋,篱笆做围墙,家禽在菜园子里气定神闲地溜达也无人问津,邻家的几个小孩子看见生人到访,好奇地眨巴了几下眼睛,须臾之间又跑到别的地方玩去了。
院子里面很大,但堆砌的东西挺多,除了农具之外,便是各种作物了,除过三尺见方的水井旁有些空位子,其它基本上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
按理说,照这个程序下来里面也该是一片狼藉才对,不过恰好相反,堂内虽谈不上富丽,倒也被人收拾地格外整齐,桌椅都被擦拭地光滑细腻,就连桌案上古老的条纹也依稀可见。
老者并不怀疑他们,前后端茶递水地忙了一通后,道:“两位在此稍作休息,待俺们正午回来,一起用过饭菜后,再做计较。”
“安叔!”
老者乍听这声叫唤,不由身躯一震,回头瞥了眼说话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摸着头脑诧异地道:“敢问你是……”
冷天奇见状,几步跨在他面前,缓缓掀起了斜留的碎发,指着额头上的白斑,道:“我是天奇啊!安叔,这印记还是小时候在你这里不小心整的,至今都没散去。”
天奇少爷?
老者露出了一副惊讶地表情,嘘声嘀咕了片刻,顿时笑颜展开,急忙请两人坐下,但转眼间又皱眉不语,来回盘桓了很长时间才道:“少爷,不知杨兄弟他……”
冷天奇不禁想起了传授他武功的杨绛,嘿然叹息道:“绛叔他早在五年前就被害了,你们还好吗?”
……
安叔原名安逸,早年对逃亡在外的冷天奇和杨绛着实照顾有加,猛地听见杨绛遇害,黑脸上更是泛起了密布乌云,沉声道:“少爷没事就好,不过最近你们可得小心点了,这凤来村可没有以前那般太平,到处都是四教的人抓信徒,也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反正被带走的人再也没回来过。”
云稹听到这里,不禁暗想起那晚夜谈幽冥洞的时候青龙所说的话,情知那些
人都被炼制成了药奴,很难再回来此地了,但也不好给他们挑明,只好闭嘴不言,继续听他们聊天。
“你们千万别出去走动,这村子里现在有四教的奸细,要是让他们知晓了你们的存在,定要再次血洗一遍这里了。”
安逸把该说的斗说尽后,便转身把农具丢弃在了院落边,磨刀霍霍地准备杀鸡招待客人。
从冷天奇的口中得知,安逸是个鳏夫,人在村子里的口碑很好,更是帮助过不少的农家妇女,但从没有招惹过任何女人,整天除了作农活和家务外,便是打猎度日。
两人在房内大谈凤来村的人物风情,一人说的仔细,另一个听得出神,不时传来唏嘘和苦笑声。
正当冷天奇给云稹讲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只听外面响起了一位妇女脆骨的声音:“吆,安哥!你这不去干活,杀鸡干嘛啊?是不是家里头来人了?”
云稹瞬间皱眉,示意冷天奇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刚才安叔的告诫。
只听安逸磨刀的人,一边抓着扑腾的鸡,一边含笑回复道:“田妹子,这是又从老王家出来吧!俺最近有些不舒服,想炖鸡汤补补身子,你家孩子还没回来吗?”
妇人也没怎么答复他,跺脚怒哼着离去了。
过了片刻,云稹才问起冷天奇刚才的人物,冷天奇顿时起身,竖起了大拇指,赞扬道:“她呀!叫做田英,可是这凤来村有了名的美人,多年不见她了,也不知她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能从话中听出,他对田英这人还是蛮有些好感的,还没回过神的云稹,猛地听见安逸怒道:“她美什么美,成天只知道梳妆打扮,似这等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好期待的?”
“安叔,我……”
冷天奇猝不及防地被安逸整了个下马威,怯懦地低下了头,完全没了刚才的浪子痞气,变得极为温顺。
安逸向云稹又瞄了一眼,道:“你可别听他瞎白活,这两天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休息,哪儿都不要去,你们要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便是!”
没等云稹开口,冷天奇再度开口问道:“安叔,以前打铁的胡匠人还在吗,我想打一把剑。”
安逸起先是怎么也不愿意让他舞剑,但在云稹的劝说下,只好把鸡肉炖在锅里后,扬长去了东边的胡铁匠家商议。
眼瞅着快要黄昏,还不见他回来,云稹和冷天奇不禁开始犹豫了起来,从侧门而望,篱笆墙外好像冷不丁会冒出一丝阴冷的眼光,对堂内的人窥探不定。
外面有人!
第六章 可怜的人
傍晚时分,天色突然变得乌黑一片,雷鸣电闪过后,更是兼带倾盆大雨,不多会时间已将整条路变得泥泞不堪。
篱笆墙内觅食的家禽早已逃之夭夭,四散而去避雨,方圆百里尽皆迷失在了烟雨蒙蒙之中。
远处平坦大道上,隐约有个身穿蓑衣的汉子,一路飞奔过来溅起的泥泞纷纷扬扬,正向他们这边袭来。
“安叔!”
冷天奇和云稹迎门而出,将安逸迎接了回来,锅里的那只鸡已被云稹捞了出来,自然熟地皮肉分离。
留着两人寒暄,云稹很识趣地去了隔壁忙活,劳作了一番后,心想安逸看来也是个会过家的人,厨房的蔬菜馒头应有尽有,吃喝个几天也是不用愁的。
灯火烛帐,三人对影而坐,关起了堂上的大门吃喝起来,安逸可能也是多年才见冷天奇而高兴,竟把珍藏了七八年的高粱酒拿了出来,泥封的印记打开后,一股香气直袭后脑。
“咱们少喝点,这酒性子烈,原本是俺用来冬天驱寒的,但今天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了,只好……”安逸不断地在两人的碗里夹着喷香的鸡肉块,一边倒着高粱酒说道。
饭菜刚吃过一半,就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安逸长年孤身住在这里,并没有太过熟悉的好友,再者往来的众多脚步沉稳有力,显然是一群习武之人。
“有客人来咯!”
安逸一边叹息着,一边准备起身准备开门,却被云稹拽住,却见云稹将一杯酒饮下,摇头道:“安叔,就差你的酒还没喝了,你喝酒我开门去。”
望着云稹的背影,安逸颇有欣赏地点头含笑,缓缓地抿了一口酒,便迫不及待地将眼神投放在了门口处。
云稹刚走到门口,就觉得不对劲,急促间反身退后,抬头之际就被斜风暴雨湿透,却见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地宫四教的朱雀,随之而来的还有十来个蓑衣汉子,各个身穿劲装,对他怒目圆睁。
“云稹,这会你们往哪里逃?”朱雀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不由冷哼道。
本来他们是要抓冷天奇的,谁知半道中得知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地宫的死敌云稹,更是不能放过两人,四教教主一直在凉亭守候了一天,只见湖心的漩涡陡然而起,却不见他们的踪影。
朱雀向前走了几步,道:“要不是尊主及时出关告知我等事宜,想必我等必然以为你早已葬尸湖底了,如今你还想如何?”
听他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云稹更觉莫名其妙,不由暗自苦笑这些人
出师无名,竟把这茬当作由头。
冷天奇嘴里的鸡腿还叼着,呜呜咽咽地问道:“别提这些没用的,我们哥俩能死里逃生那是运气使然,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在这的?”
青龙玄武白虎朱雀,四人中最朱雀沉不住气,头脑也没另外三个转弯得快,当下自忖他们已是瓮中之鳖,神气异常地笑道:“田英,你可以出来了!”
田英?
其实安逸早就看出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正派,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和四教的人有瓜葛,当下碍于朱雀的威严,也只好忍气吞声,但在心里翻来覆去已把田英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低头闷哼不语。
冷天奇更意想不到田英会做出这等事情,向前奔到她身边,心里的起伏久久不能平息,道:“田姑姑,我是天奇啊!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勾结在一起,你是被他们逼迫的对吗?”
可任凭他百般追问,田英仍是一副愣愣的样子,说不出后悔倒也看不出难受,过了片刻才猛然甩开冷天奇的手,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别问我这些,都是你冷家咎由自取,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带走我夫君,十几年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慢慢地我也认了。但是,直到他们又从我身边把天儿带走,十几年都不曾见过,我不得不通过向他们报信来换回我的天儿。”
天儿?
饶是云稹暗自安慰自己,世间同名的人千百万,天儿也不算多么有特殊的称呼,但还是开口问道:“你的孩子有何特征,我也认识个叫天儿的孩子……”
本来是询问,但到了田英的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景象,登时火急火燎地撕住云稹的衣领,哭喊道:“他……食量很大,力气也过于常……人,走的时候才五六岁,哦哦哦,对了!他背心还有处胎记,青透……”
云稹心里一酸,她说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义弟吗?苦笑道:“你说的那个孩子我见过,五年前,他被我父亲收做了义子,这五年来倒也没吃什么苦头,但在他们手里的几年我就不知情了。”
朱雀脸色倏地变了又变,暗骂云稹多事,凭空一掌打在了田英的身上,田英顺势倒在了云稹的怀里,人已有些奄奄一息,云稹怎么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暗中观察田英的脉象,得知她也没什么大事后,径直起身怒吼一声,拳脚并用悉数打在了十来个汉子身上。
“朱雀,你不该惹我的!”
云稹冷声说了一通后,招呼冷天奇道:“带我的剑过来。”
两人的功夫相差太大,本来
拳脚功夫就不如云稹,现在加上云稹的天行剑更是没什么胜算,当即挥了挥手,十来个人齐刷刷地向后撤了过去。
磅礴的大雨仍在浇注着野外,云稹眼巴巴地望着那几人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追赶他们的意思。
“田姑姑!”
云稹闻言,脸色稍加凝重了些,皱眉蹙额之际,眼看着田英口吐黑血不止,急忙为他探脉才知她已身中奇毒,不过好在暂时也没什么性命之忧,但要将她的毒性彻底祛除,恐怕还得多费一番功夫。
“云少侠,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的天儿真是你的义弟吗……”田英生怕云稹是骗自己的,气喘吁吁地问道,神情已有些恍惚。
云稹心里一凉,想到天儿曾说自己无父无母,再想到小叫花四处找娘的样子,现在却……
哎!
田英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死,拽着云稹的裤角,苦苦哀求道:“你带我去找他,行吗?”
此刻的云稹已头昏脑胀,如果要找他们要解药,找不找得到先且不说,恐怕耽误时间后,到头来两边都损失可就得不偿失了,漠然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田英拼命地点着头,任嘴角黑血不断也不擦拭,没过多久就倒地上不起。
冷天奇站在门口,望着老远处的无尽漆黑与烟雨,心里很不好受,一天下来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本来重温旧梦是件挺幸福的事,没想到此刻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里的村民大约有四五十户人家,人口约莫百来人,看现在的情形他们又得转移地方了,也不知这次他们来这里是对是错。
“安叔,这次我们……”望着安逸凝重的脸色,冷天奇再次愁眉不展地说道。
安逸也算是孤苦伶仃过了大半生的人了,早已把生死这些看的不太重要,反正走到哪里都能是家,哪怕是照样在这里等死,也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不过最令他意味的是,没想到田英会是个可怜人儿,想到以前的种种不快,甚觉羞愤,道:“孩子,安叔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你们的世界我不懂,不用为我费心劳神,明天雨后你们就上路吧!千万别让你田姑姑死不瞑目……”
夜还是漆黑一片,雨声倒是小了许多,但接踵而来的大风呼呼直刮,整得众人一宿无法安睡,不由地乱想纷纷。
第七章 晓风残月
经过狂风骤雨的洗涤,凤来村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许多,天色初晴后,周边的一切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倒也不是宁静祥和,更像是无声无息的沉寂。
安逸向来起得很早,今天也是一样,经过晚上的奔波劳累,此刻已仍有些困倦,推开门呼吸吐纳了几口新鲜空气,慨叹道:“这就是灾难临头的征兆吗?”
按理说平日里,在这样好的天色下,没人愿意出来劳作,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他不得不认可这样的事情。
“天奇少爷,你们还是早些上路吧!”安逸又开始催促了起来。
其实和他经过短暂的相处后,云稹也明白逐客并不是安逸这样人的本性,他这么做也着实有着自己迫不得已又显而易见的苦衷。
但饶是如此,云稹还是希望安逸能和他们一起走,道:“安叔,咱们昨夜商量了一宿,你就不考虑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安逸并没有多说其他,只是眨巴着凄楚的眼神,望着院落下的处处心爱之物,无论是翻地的犁耙还是从地里收回来的作物,无一不是他的杰作,这里俨然就是他的根,离开此处又谈何安身立命。
这一切云稹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不过始终又无可奈何,只好收拾行囊准备上路,大抵他也明白了世俗之人都有各自的宿命,对这些已慢慢释然不提。
因为田英的伤势不轻,所以他们不敢走的太快,辗转到晌午的时候,他们三人才勉强越过了山岭,凭高而望,凤来村已作一片火海。
火却不知何时起,但终此不灭。
三人中除过云稹还算没有把焦急羞愤完全表露外,那两人各自跪在岭上哭喊了起来,云稹并没有劝阻他们,只要他们不犯傻冲下山岭,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没什么闪失。
过了片刻,也许是泪流化作了心中的愤怒,冷天奇咳了咳漠然起身,扶起了仍跪在地上忏悔的田英,此刻他不知如何开口劝勉田英,只好说道:“田姑姑,此去天门山路途遥远,还望你多保重身子,才好与天儿相聚。”
田英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默声道:“天奇,你......就不恨我吗?如果没有我的一己之私,可能凤来村还是像以前那样美好......”
恨!
他当然恨,但不是恨田英,而是恨地宫四教的那帮灭绝人性的畜生,如果没有他们作乱,别说凤来村和冷面山庄,也许天底下很多地方和人都不会成现在的模样。
“田姑姑,你也别乱想了!”
云稹瞧着两人能放下各自心胸的芥蒂,当下开心的不得了,道:“咱们也该快些赶路了,听安叔说去最近的镇子也得半天的路程,照我们现在的行程恐怕到
天黑也难以到达。”
田英望着云稹似乎有话说不出口的样子,迟疑了半晌,率先跨步走在了前面,见两人错愕的呆容,妩媚般地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傻小子,还不快些走,就是嘴上的功夫大。”
两人漠然一笑,当即说笑着又从岭上的另一侧走了下去。
他们的脚程还算快,正午的时候就到了旷野官道,说是官道但实际上无非就是官府临时修的一条备用路子,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很少有人走过,来往的零星路人基本都是些熟知周边情形的人。
“救命啊!”
一路之上,云稹的状态始终都在紧绷着,丝毫不敢有所大意,但闻这声厉声的惨叫后,当下云稹不由焦急了起来,急忙吩咐两人在林间等候,他孤身一人去了前面探路。
距离此处一里的地方,是个极为偏僻的山坳,云稹暗中查访中,处处可见七零八落的尸体,从他们身子骨仍旧有余热的情况来看,显然是被人害死不久,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发现刚才喊救命的声音。
发出讯息的声音明显是个女人,但到了这里除过一帮像家丁打扮的人外,并没有女子的尸体。
四处打探之余,云稹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临边的山坳处,不改的青山似乎有意无意挡住了他的视线,因此一时半会他也没对那里起疑,不过现在既然有了眉目,便火速赶往了过去。
当他蜷缩在高处向山坳望去时,底下的情形不由让他大吃一惊,只见草丛中躺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头发散乱地盖住了半张脸面,小腹中毅然插着两尺多的长刀,周边的三个劲装汉子正翻来覆去地搜刮着她身上的财物,旁边的包袱已然被翻地凌乱不堪。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这种事情,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单凭他们杀人越货这条罪名,云稹自忖已经师出有名,当下沉声暴喝着挥剑袭来。
正在分赃的三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后还有这么一个大麻烦,还没来的及拿起武器抵御,两人已经被天行剑所杀,剩下的那位似乎被吓傻了似的,一点也想不起抱头跳窜,反而怔怔地望着云稹,但也掩饰不住他哆嗦的神情。
云稹把视线从地上的死尸中转移了过来,瞥了眼蹲在地上的汉子,冷笑道:“你现在是仅存的活口,我一会问你什么只管老实交代,不然......”
那人还不及云稹把话说完,顿时拼命地摇头道:“不敢不敢!您有事情尽管问便是。”
云稹一开口便问他们的来历,只听那人答道:“小人等都是野猪岭莫玉聪的手下,今天得到消息说是有个大红活在此经过,小人也就随这两位当家的指路到此。”
“莫玉聪
?”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作假,不过能在此处重逢莫玉聪这个败类,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俗语,当下郑重其事地问道:“莫玉聪不是清风寨寨主吗,怎么也沦落到了今天抢劫为生的日子?”
那人望着云稹一副更是吃惊的样子,心里暗自盘桓了片刻,道:“地宫没落之后,不久又出来了位神秘人,自称是天一尊主,就是他老人家吩咐我等在此候命,听从调用的。”
天一尊主?
江湖上好像并没有这号人物吧!
云稹现在也算是半个老江湖了,只要报出江湖人物的名号,大抵上都能知晓个大概,但唯独这个人没怎么听过,猛地想起朱雀昨晚也提及过“尊主”之类的人,想必两者有着莫大的联系。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些人里面有你杀的吗?”
那汉子豁然将蹲着的身子坐实在了地上,踉跄之余,唯唯诺诺地说道:“好汉饶命!我只是个观风的奴才,哪有杀人的本事,都是那两个头领杀的。你看,冰刃都在他们身上......”
云稹不由苦笑,暗骂自己糊涂,就算是他有杀过这里的人,到了这种地步也决计不会承认的,恣意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
......
那人缓缓地起身,低头拱手道:“好汉大名可否告知?”
云稹怒目瞪了眼他,冷哼了句“你再不走当心永远走不了”的话,只见那人碎步挪动着逐渐向后退去。
一声骏马的长嘶吸引住了云稹的视线,此刻马车倒是能给他们派上用场,当即准备去和冷天奇两人汇合。
“霍霍!”
谁知他第二步还没有落地,身后顿时掀起了一阵疾风,云稹嘴角上扬起了一丝讥笑,轻轻地将天行剑的剑锋直直倒转,只听背后那人闷哼了一声,当即摊到在了地上。
云稹看也没怎么看他一眼,冷笑道:“早就知道你有心计,老子还特意为你留了一手,可惜活路你不走偏偏找死。”
叹息之后便从岭上跃下,驾驶着马车缓缓向林子间行去。
“门主!”
冷天奇见马车上坐的人是云稹,当下兴致勃勃地扶着田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道:“那边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云稹暗骂这人多嘴多舌,径直撒谎说是遇到了些个把毛贼作乱,倒把关于清风寨的事情只字未提。
两人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把马车停下,之后便用刀剑刨了个大坑,除过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单独葬在一边外,剩下的所有人都被埋在了一起,也不知在九泉之下他们若相见了,会有怎样的感想。
第八章 始料未及
“咦?”
冷天奇无意间在地上看到了一个桃木令牌,上面像是镌刻着文字,细细打量了片刻后,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样的令牌,云稹早在五年前也见过,心知是清风寨死士佩戴的东西,蓦地抢先准备夺回去,谁知冷天奇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径直躲过了云稹的袭击,坏笑道:“我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清—风—寨,这是什么东西?”
听他的口气像是不大明白似的,云稹这才释然了起来,苦笑自己虚惊一场,顿时摇头苦笑地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田英也喘息着道:“天奇,快些上车!似你这等磨蹭下去,咱们何时才能到天门?”
冷天奇小时候平白受过田英不少好处,此刻一想起多灾多难的她,不由自主地将令牌收藏了起来,灰头土脸地坐在了马车前檐上,经由云稹驾车前行。
几十里的偏僻路程虽然多了点,但好在路上的大道宽敞无阻,故而一旦跑起来速度也快很多。
杨集。
这个地方是他们的中转目的地,也是今夜的歇脚场所。
天色刚刚暗淡下来,云稹便驾着车到了杨集,路上虽然有时候颠簸了点,但好在按时到了地点,三人也算是颇有感触。
云稹找了家客栈,进店先四下观望了片刻,觉得环境各方面都还不错,又回头望了憔悴的田英一眼,便决定准备在此落脚。
楼上不知道住没住客人,反正楼下的人很少,零星有几个买醉的酸儒生外,也就剩个耳背眼花又腿脚不便的老掌柜了。
云稹在集市的摊贩面前买了些食物后,又找老掌柜烧了些开水,端到客房后,三人囫囵地用了几口后,田英满怀心事地睡了过去。
男女有别,这点云稹还是清楚的,所以给田英单独开的房子是他们的对面,他也曾私下里试探过,只要对面有风吹草动,这边都能听到,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告别田英之后,云稹也躺在床上闭上了困乏的双眼,却被冷天奇一声猛叫吓醒,也顾不上发脾气,便有气无力地道:“冷大少爷,你又哪门子神经错乱了?”
冷天奇诡异地冲他笑了笑,指指点点地道:“门主,你变坏了!竟敢在我这里私藏心事,清风寨不就是地宫的三寨之一吗,你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不告诉我了?”
……
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是浅而易见的,但云稹没想到以冷天奇这种愣头青,竟然用根木牌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地宫的头上,不禁由衷地发出了声感叹,也不知是该对他赞许还是懊恼。
“你怎么不说话啊!”
只见云稹竖起了右手食指,大声道道:“门外是谁啊,进来吧!”
哐哐哐。
“两位少爷,你们要的热水来了。”
原来是那个老态龙钟的掌柜,云稹不禁皱眉吆喝让他进来,此刻再见他的样子,登时狐疑了起来,但表面上仍不出任何动静,吩咐让他放下东西离去便是。
冷天奇也不知发现了什么,竟亲自目送掌柜下楼,立马掩门闭床,悄然说道:“门主,这老杂毛有问题嘞!”
云稹苦笑,其实刚才他也看出来了,因为刚来的时候他跛地是右腿,现在却换成了左腿,显然是有意装的,不过他一来不想平白生事,二也不愿徒添烦恼,所以也就没像冷天奇一样心直口快地说出来。
不过,现在既然被冷天奇挑明话题,云稹自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便差他悄悄藏在田英的房子里,拒他所料不差,他们就算要暗中动手脚,那也是针对受伤的田英,决计不可能是他们这两个生龙活虎的人。
冷天奇忽然听他要把自己派到田英的客房,一脸不情愿地道:“你还没跟我说清风寨的事了,每次总找理由搪塞我……”
但碍于云稹一脸严肃表情的份上,仍然乖乖地躲藏在了对面的客房,空留云稹一人从怀中也摸出了个同样的木牌,喃喃地叹道:“清风寨,莫玉聪,咱们也是好久不见了啊!”
夜半子时过了好一会,原本寂静的走廊过道里,突然灯火全部熄灭,时而不时还会传来几声零星的脚步声。
云稹的睡眠本来就很浅,遇上这种事情更是无法安睡,起身望着对面仍自通明的灯火,不由期盼冷天奇不要睡过去误了大事,身子已迟迟地向门前寸去。
“你是谁?”
一声尖叫后便再也毫无音讯,云稹心里已把冷天奇暗骂了个千百遍,随后从身上摸了只火折子走了进去,看样子他进去的还算是及时,屋子里的两人除过些惊吓之外,其它倒也没什么损伤。
刚才进去的人好像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长衫依旧临窗而立,宽硕的背影映在云稹的眼里,说不出的熟悉又多了些陌生。
云稹不由问道:“不知又是哪路英雄前来,还望以正面目示人。”
哈哈哈!
那人丝毫不顾及半夜客人的感受,大笑着转过了身子,高大的身躯再配合上满面虬髯,说不出的威猛,含笑道:“云少侠,可还认得我吗?”
云稹细想了半天,总觉得这人的名字就像是悬挂在嘴角一样熟悉,可还是踟蹰道:“你是雷布?”
他也只能猜测个大概,却没料到那人果真闻言点头默认,当下
更显犹豫,道:“你不是和莫玉聪在一起吗,怎么今晚也有空来这里了?”
这家客栈的背后大咖就是雷布,平常他把客栈用作联络人脉和互传消息的场所,所以他的消息比其他人来的更快,就连莫玉聪知不知情,也得看他的心情如何。
云稹且惊且喜地问道:“你来此地有何贵干,难不成是想抓我回去复命不成?你我早年便在甘州道口比试过,此刻胜负定论恐怕你也有数吧!”
见云稹一副处处提防他的样子,雷布更是难为,摆手笑道:“门主见笑了,五年前我们还能相搏一番,但到了今天恐怕不出五六回合,我就会被你擒住。”
云稹漠然不答。
只见雷布来回踱步向前,指了指卧床不起的田英,笑道:“想必身中朱雀蛊毒的就是这位吧!我这次来是送解药的……”
解药?
云稹虽然对雷布并不怎么怨恨,但半路能碰见他实属诡异,不禁有些好奇道:“莫玉聪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哎!
雷布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紫色小瓶子放在了桌上,道:“门主有所不知,以前我邀你上山喝茶是假,驱逐莫玉聪才是真,谁知以后很长时间没了你的踪影,再得知你的消息时,天门地宫已成了殊死仇人。”
在雷布的言辞中,云稹才知道他早已离开了清风寨,再得知他们有人中了蛊毒后,凭着他和朱雀私下的交情,骗来了解药。
不过这些事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云稹也只能半信半疑,更不敢让田英以身试药,漫无目的地望了眼田英,又低下了眉头。
精于世故的田英,把云稹的心思已然摸透,不要说是云稹是个外人,就说自己也不敢轻易服下,但转眼想起就别的天儿,心里蓦地腾起一股勇气,道:“多谢你们费心,把药拿过来吧!”
云稹伸出手似乎要阻拦,可过了片刻后又放了下去,冷冷地盯着雷布,半天也没话说。
在田英把药服下以后,雷布径直坐在了圆桌旁,道:“咱们还得提前离开这里,今天死的那位小姐,原本是这里一位藩王的女儿,听说他和清风寨有些不快,所以……”
他如果说的是真的,可能早点离开也无济于事,云稹心里默叹怪不得一路马车飞快,原来是老马识途,此刻若是有人告知马车的行踪,少不得又要掀起一通麻烦。
刚想到这里,就听楼底下喧嚣的声音扬起,从窗外望去,星星点点的灯火竟弥漫了足足半条街道,脸上已不由自主地挂出一副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