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霸王硬上弓
“一统大陆!”
宽大的议事宅子中空气安静半响,楚轼一一回答了古夜的问题,后者沉思一阵,陈长箫亦是如此。
九九坐在一旁,脸色更沉了几分,她站起身,向楚轼告辞,便出了去,走到门口,她转过头,看着后面蹙着眉头的古夜,缓缓道:“老头,你也出来吧,陪我聊聊天。”
后者回过神,也没拒绝,起身与她一同走去。
悟忘一直面无表情,手里摸索着夹在虎口的佛珠。
数位楚家人摇摇头,二长老率先开口道:“家主,五万名修行者,虽然能够找出来,但想要他们加入军队,对边境抗战,这又何其容易?”
“是啊家主,那些玄门弟子,江湖三人,世家修行者,有大好前程不享受,有多少人愿意去拼上性命为朝廷打仗?”大管家叹了口气,又有些气愤,气愤的不是自己难以完成这件事,而是朝廷为了完成宏愿,开始进行全朝境内的收兵招马。战争是全天下的,届时过不了几年,生死大战接而来,朝廷将士苦,平常百姓也会苦,毕竟到了不得已之时,收税集资用于军队,剥夺百姓那是家常便饭。
不过既然这是命令,楚轼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州太守,只能照旨服从,然而听起长老的问话,楚轼眼中亦是生起一丝愤怒,朝廷想要招兵买马,先别说这件事情的本身难度,王室在下达命令时,便只传了一封书,不给一丝一毫的招兵饷钱,这样一来,所有关于这期间的费用无不是由舢州各官府一同承担。
想到这,楚轼用力的一拍桌子,随即松开手指只能哀叹一声。
“罢了,三位长老,等会儿与我一同去州府,将这件事传达给各城官府和玄门,命他们做好准备吧。”
说完,楚家数人没再接话,楚轼转头认真的看着楚过桥,后者对视知其意,离开椅子站了起来,神情严肃道:“既然父亲说需有我等这样家族子弟首当其冲,我并无怨言,所以儿愿意加入这场军队随军出征!”
说罢,陈长箫看着他,也没有说什么,他作为朝廷官世子弟,这等之事本该义不容辞,虽然自己可能不久后就会跟朝廷作对,但不管如何,他的目标只是王室,只是他们一千一百年前的阴谋,他不会伤害那些身不由己的人,更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兄弟。
良久,楚轼才点点头,他又想到了多年前妻子的预言,那昏暗的城朝之上,一人一刀,摧枯拉朽,他拿着手中的诏令,心道一声,果然还是来了。
楚过桥坐了下去,悟忘脸上终是浮出一丝表情,似笑非笑,他抬头看着楚轼,淡淡问道:“楚家主,小僧可否问个问题?”
“请说。”
“天朝既然想要一统大陆,那他们有没有关于东海地域的战争准备?”
也许其他人不知道东海地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悟忘清楚的很,总之一句话,想要攻打,必先跨海,况且,那边的修行者,虽然也是几千年才会出现一个天神,但半步蹬神的,可大有人在,就比如自己的佛寺,那活了
百年的老祖宗,修为已是离天神只差一步的帝婴境!想打过去,除非天朝出现天神境的修行者,否者,绝无可能。
“暂且不知,想来应该没有。”
楚轼认真回答,东海地域虽然知道,但由于两地隔海相望,遥远至极,一般只是王室中人在与其有所交流,除此之外相当于两片分开的大陆,不相往来。
悟忘点点头,没有再问。
楚轼抬起头,罢了罢手,道:“好了各位,若没有事的话可去也,各长老和管家现在便去州府殿堂,等本官之后来处理这些。”
众人听完,整齐应了声遵命,立即动身出门,陈长箫和悟忘退下,楚过桥被楚轼叫住。
……
湖亭之下,九九和古夜依旧向往常一样站立,面向湖面,清冷的湖水冒出寒气,使得湖边玩耍的孩童不敢靠其太近。
“怎么,你想回去?”古夜试探问道。
“还没想好。”九九不做隐瞒,淡淡道。
“那就半年后回去。”古夜接着道。
“为何是半年?”
“你现在回去也可以,又没人拦着你。”
九九轻轻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回道:“你是想让我多留一阵,到时帮陈长箫去拿修灵符吧?”
“差不多。”
“自然会帮他,只是那个修灵符他或者是你来说很重要?”九九转过头,她现在还不知道陈长箫为何要那修灵符。
“他对别人的一个承诺。”
“承诺?”九九又想了想。“柳叶堂?帮他们获取修灵符,然后去那里获得好处,与柳家扯上关系?”
“也可以这样理解。”古夜耸耸肩。
九九转过头,继续看向湖面,淡淡一笑:“不管是不是这样,不过我还是挺欣赏你那徒弟的,虽然看上去是在与柳叶堂交易,不过他除了去了拿了些药材,其余一概没有获取,也没有半点想要靠上柳家的意思,不知道他为何会许下这个承诺,但守承诺不太求回报的人,世间不多了。”
说完,古夜嘴角扬起,抬手捋了捋胡须,笑道:“那可不,作为师父,除了传授技法,人伦道德也是缺一不可,呵呵。”
九九没好气的撇他一眼,又道:“或许到时帮完了他我就回去了,这有关我狐族的生死,我虽然曾经抛弃他们,但这种时候了,无论如何也是要回去的。”
“需不需要把悟忘带上?”古夜侧着脑袋,眨了眨眼睛
九九低头思索起来,许久,她在开口道:“看情况,若是……”
话说到这,古夜深深叹了口气打断她,道:“哎!看什么情况,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不懂不懂!”
“我还没有确定,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这样继续下去?懂不懂什么叫霸王硬上弓,感觉对了就上,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话音刚落,九九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没好气道:“上个屁!“
说完三个字,九九又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正在揉屁股的古夜,做出一副厌恶模样道:“你这老头也会霸王硬上弓?啧啧,你年轻时没少祸害别人良家少女吧?”
说这话时,九九故意把没少两个字说重了些,古夜一阵愕然。
“去你的,就一个!不能叫祸害!”
“哟,你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哦。”九九呵呵一笑。
古夜白了她一眼,甩袖哼了一声,立即转身,收回表情平静道:“如果你要回去,最好把悟忘带上,届时我和陈长箫都会去边境的,或者冥界,我会来找你,带你去见三皇阎罗。”
“你们去边境做甚?替天朝打仗?”
“去做该做的事,必须做的事。”
说完,古夜径直走去,九九细腰靠在亭边护栏上,待他消失在视野中时,她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转瞬即逝,独自呢喃道:“我们,会成为敌人么。”
这句话不是问话,也不是肯定,很平淡,像是随意脱口而出,又像是融入了复杂的感情。
……
家主府。
楚过桥坐在椅子上,等屋中其他人都走出了府邸,楚轼缓缓站起来,将手中诏令收好,没有看楚过桥的疑惑眼神,双手负后,只管走去。
“跟我来吧。”
楚过桥以为父亲又要跟他讲什么奇怪的话,却听他只是叫自己跟去,没有犹豫,便是跟上。
约莫走了一刻钟,两人来到家主府旁的藏书阁,进了去,一直往里面走,直到尽头。
楚过桥知道,面前虽是一道墙,却是一道可以打开的墙,墙里面是一道密室,自己从家里偷去的十刑刀和两本秘籍就是从里面拿来的,这些楚轼自然知道。
楚过桥没有问话,见父亲在一幅画像之后找到机关,石墙门缓缓打开,墙缝中生出阵阵灰尘,而眼前,便是空荡荡的方形空间密室,里面已经什么东西也没有,因为都被他拿了。
“进来。”
楚轼抬脚走进,石门自动关上。
“父亲?”楚过桥不解问出。
楚轼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往前,走到那放十刑刀的石架子上,伸出右手。
“把刀给我。”
楚过桥取出十刑刀,递了去,只见楚轼二话没说,一刀插进架子台中间的孔位。
楚过桥愣了愣,以前拿刀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那个孔能够用刀插进去。
刚想到这,整个密室开始摇晃起来,细小石沙从天花板上落下,顿时一阵灰蒙。
片刻后,只见那台子缓缓缩回地面,陷下去,几道机关过后,竟在石台原地出现一道通向地底通道。
此时此刻,室中的晃动停了下来,楚轼往下走去,楚过桥急忙随之。
穿过漆黑的阶梯密道,两人来到尽头,十刑刀正出现在身旁一侧,楚轼一手取下,石台收回,密道关闭。
楚过桥接过十刑刀,抬眼看之,一片豁然开朗之后,便是止不住的震惊!
第二百一十二章 楚天老祖
藏书阁地下室,楚过桥从未来过,也从未知道楚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只见整个空间很大,足足有五百平方米,室中无任何装饰,石墙沙地,凹凸不平,顶圆地方,别无它物,唯有空地中心立着一座高台石椅,此刻看去,正有一道虚影坐在其上,是一缕神魂,如云淡风轻,身体亦是飘渺至极,看不清面容。
楚过桥眯着眼睛,手里的刀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发出咻咻的声音,楚轼未转头,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镇定。
楚轼眼睛直直看着那道虚影,虚影是个**,他缓缓睁开眼睛,尽管神魂的清淡早已令他没有了面容,但楚轼却能感受到那有些凛冽的目光。
“楚轼。”
半响,楚过桥只听前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他握紧手中开始颤动的十刑刀,那道虚影在他的注视下从座位上飘了下来,悬浮在离椅子一丈处的前方,腰下面没有腿,只是如烟般的荡漾魂神魂。
“楚天老祖。”楚轼低头弯腰躬行一礼,急忙起身。
楚天老祖四个传进楚过桥耳朵,令他浑身一震,两百多年前,年仅四十岁的楚天一人一刀从北方而来,受得圣旨来此做州府大将军,朝廷给赏地千亩,建立家族,之后一步为强,楚家才有了今天,所以眼前这位楚天老祖,便是楚家的第一位祖宗。
根据楚家家史记载,当年的楚天来到舢州已有圣宗境下品修为,等到晚年,已经达至圣宗境巅峰,一生造化舢州人瞠目结舌,而他便成为舢州历史以来最强的一名大将军,直到现在,现任的魏家老祖也不过圣宗境中品。
他以神魂状态活了下来么。
楚过桥心中强制平静下来,对于达到圣宗境的强者,只要不被人连人带魂直接杀死,死后的神魂不会顷刻消散,而是会保存意识以神魂状态活下来。但通常这种状态只能保持几个时辰,若是想要一直保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则需要修行者在临死前废掉所有修为,转为神魂力量燃烧躯体,变成一缕实质神魂,活下来。
道理是这样,做时便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并且能做到的人百不存一,人的灵魂十分脆弱,若不是天生灵魂浑厚,神魂力量超出常人,在燃烧躯体时,便会连着灵魂一起烧掉,届时只能沦为魂飞魄散,连超生的轮回转世都不再有可能。
所以但凡是能以神魂状态活下来的,前世必然是绝世天才,就算修为没能达到巅峰,那也是实力强到可以越级杀人的人,显然楚天就是这样,只不过楚过桥从未曾在任何人口中知道过这位老祖宗竟一直活在自家的藏书阁地下!
“父亲,这……”
楚过桥瞳孔睁大看着楚轼,后者与之对视,没有回答,又转过头,面向楚天老祖道:“老祖,此子便是后辈的儿子,受十九年前的嘱咐,前来接受您的传承。”
闻言,楚过桥脑中一片空白,随即思绪占满,心中焦灼不堪,传承?十九年前?那是候不是我出生的时间吗?什么嘱咐?
这些疑惑在他脑子种翻来覆去,没等他说出来,楚轼便终于向他解释。
十九年前出生的天地异象,和母亲使用折寿占卜术的回忆,一点一点透进他的耳朵。
那苍穹之上的景象,是他命运的终点。
“我和你母亲之所以反对你修行,便是不想看到那一幕,为朝廷斗争,事到如今,既然你一意孤行,为父也只能做出当年最坏的打算了,况且。”
说道这,楚轼停顿片刻,长长叹了口气,继续道:“况且,我楚家本就是奉命于朝廷,看来,你就算不修练,也阻止不为天朝生死效命的命运。”
楚过桥听着,快二十年了,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今天父亲终于给出了答案,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高兴自己的父母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样做,还是悲伤自己不懂事选择一意孤行。
不过下一刻,这些思绪全都散了,他抬起头,眼中变得坚定,甚至坚韧,眼中如神来之光,让楚轼一时间怔住。
楚过桥想到了什么,没错,他想到了陈长箫,那个告诉自己要做救世主的结拜大哥,如果这真的是命运,又或者是使命要求自己去打破命运,那么,两人的相逢定是必然,苍穹之上,一人一刀,面对苍茫大地,面对千军万马。
他似乎恍然大悟起来,心中的热血快速穿流,手中力量越来越大,直到将一直颤动的十刑刀完全震住,虚影楚天老祖像是皱了皱眉头,楚轼站他身旁,只听他大笑一声。
“哈哈!”
“父亲,我知道母亲的预言是什么了!”
“是什么?”楚轼怔怔问道。
“是战争,不为朝廷,而是为天下,为芸芸众生!”
“既然是战争,为朝廷而战,自然是为天下,为王室一统大陆。”
楚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回答,只是想到好男儿做个朝廷将士,为国为民,也是一介热血之夫,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可笑起来。
楚过桥淡淡一下,清楚父亲浑然不知自己说的话,他理解,因为楚轼并不知道陈长箫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振奋,箫哥说的末日战争的来临,朝廷王室的暗下野心,整个大陆将陷于水生火热之中,而他,将与陈长箫一样,做一回救世主!
“楚天老祖,传承为何?”
他一脚踏出,楚轼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眼中复杂,随即想着楚天点点头。
楚天老祖右手缓缓抬起,淡淡的神魂力量扩散出来,只觉一阵风来,楚过桥耳边鬓发被掠起。
“等下。”
楚天老祖淡淡说道,刚迈出十步的楚过桥提着手中刀停了下来。
楚天上下打量楚过桥,又看向楚轼,似乎笑道:“楚轼,你的儿子果然不错,竟然将我留下的十刑刀诀和忘形心法都给练成了!”
这话说出,楚轼瞳孔瞬间放大,想都没想,握拳冲着楚过桥大喊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你没练那本心法吗?!”
一年前,楚过桥被楚轼找回来时,父亲担心他练了偷去的禁术,所以见了他第一个问题就是问他关于禁术的事情,楚过桥只是一口回答没练,然而现在,谎言被揭穿,楚轼有些气愤起来。
楚过桥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虽然之前很痛恨父亲不许他练武,但现在明白了真相,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楚轼欲要又问,楚天罢了罢手,道:“罢了,晚辈的事情,就让他去吧,况且是继我之后第一人,我楚家,出了为天才,该是高兴。“
楚轼说不出话,叹气一声。
楚天老祖看向楚过桥,背负双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过桥。“
“好,楚过桥,你作为我楚家的嫡系传人,十九年前,你的母亲斟破天道,窥其你的命运,若是那一天改变不了,就会带你来我这里接受我的传承,保你有实力在世上立足。同时,亦能壮大我楚家的底蕴。”
“我的神魂已经持续了两百多年,已经到了穷途之末,过不了几年,我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所以,就算没有那个命运,你也会来接受我的传承。我在这里两百多年,关于的存在,只有每任家主才会知道,所以,你见了我,不必惊讶,你也不必因为我授了你传承神魂尽失后而感到失落。”
楚过桥仔细听着,没有说话。楚天扭曲的脸上再次虚幻几分,显然每一次说话都会消耗他的神魂力量。
“是时候了,楚过桥,收起你的刀,接下来你需要做的,便是忍住灵力对筋脉的冲击,我生前的圣宗境巅峰修为,两百年来一直关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其流逝,所以,接下来的,你便是能承受多少,便是多少!”
话音一落,楚过桥收回十刑刀,楚天老祖动了,虽然体型虚幻,但那圣宗境的修为气息还是一点未减,楚轼退后数步,按下石墙上的一个机关,便是一道石门打开,躲了进去。
楚天双臂张开,半身虚影在楚过桥瞳孔中放大,直到没入到他的体内,那强大的灵力瞬间充斥筋脉,浑身肌肉凸起,青筋爆发,如青蛇蜿蜒,体外的淡蓝色袍衣顷刻间化成碎片,露出里面的皮肉!
“啊!”
楚过桥大叫一声,楚轼听得胆战心惊,祈祷一定要挺住。
一丝丝火焰从他的毛孔里钻出,蔓延全身,整个看去,如同一个火人,他握紧双拳,不再吭出一声!浩然灵力顺筋脉周天流转,冲进丹田,灵真境中品的瓶颈刹那间被一举冲破,紧接着灵力丝毫不减的灌入丹田。
他的筋脉正在变得更加通畅结实,丹田不断扩大,半刻过去,火焰燃烧持续燃烧着他的身体,黑丝长发变成通红!
灵真境巅峰,突破!
……
大乘境下品,突破!
……
那灵力还未减弱半分,因为楚过桥未曾喊出一声,收住一根筋脉,便是没有对灵力进行任何阻拦!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征军
瀚如波涛的精纯灵力如焚火上身,透过外表的火焰,便能看见楚过桥的肌肉已经出现裂很,却未从流出血,而外边的灵力不断向裂痕口子钻去,令他全身再次痛苦几分。
大乘境中品,大乘境上品,巅峰!
力量源源不断,突破没有停止,还在继续,那楚天老祖仅存的一点意识似乎感受到这位后背的坚韧,如此下去,便能将他的传承最大化,达到元道境下品!
“轰!”
“啊!”
随着楚过桥身体包裹的灵力和火焰尽数涌进他的身体,最后的突破,便是来了。
无形气波充斥整个空间,地面颤抖,沙石起扬,顶部之上的藏书阁内书架子尽然倒塌,吓得里面的以为地震来了疯狂往外跑。
片刻功夫,无形气波停下来,地下室中间,楚过桥握拳站立,整个身子燃起了火焰,只不过不是之前的缭乱火焰,而是精纯之火,赤红色的兽鳞甲在不断起伏的胸口上闪闪放亮,手臂,后背皆是如此。
火焰缓缓消失,肌肉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火焰尽散后,楚过桥闭着眼睛,头发变回黑色,空仙戒一闪,一件浅蓝云纹长衣披在全身,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元道境,下品!”
他抬起手,体内劲气四溢,将脚下的石灰震开,眼中的瞳孔有些暗红,他没有停留,手中十刑刀闪现,十刑刀诀,行云流水使出,势如破山,翻江倒海,所向披靡,摧枯拉朽!
楚轼闻得动静消失,打开石门从暗洞中出来。
收刀舞毕,楚过桥转过身,见父亲一脸笑容看着自己,后者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楚天老祖,可是将力量全传承于你,现在如何?”
“元道境下品!”
楚过桥认真看着父亲,随即又看了看身后高坐,那凭皆强大的神魂力量活了两百多年的楚天老祖,从此将不在人世了。虽然他将力量传承于楚过桥,但他的目的只是在自己最后时刻为晚辈做一点贡献,而楚过桥心中的血液忽然炙热了几分,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股力量,并不是用它来挽救自己,而是斩去恶势,平定天下!
“楚老祖,我不会辜负你给予这份力量的!”
楚过桥握紧拳头,一拳打进空气,似乎在振奋。楚轼见他如此,脸上浮出一抹欣慰之色。
……
夜晚,过桥府,陈长箫拍着楚过桥的肩膀,大笑起来。
“哈哈,元道境下品,啧啧,好!”
九九化作狐狸躺在悟忘腿上,只是听着那两兄弟的谈话,九九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古夜,翻了翻眼皮,九条尾巴在悬在半空,向一朵白花盛开。
“你可以下去了不?”悟忘伸手出袖推了推她,“我脚麻了。”
九九摆了摆尾巴,没好气的撤离腿上,跃到旁边的空椅上继续趴着,眸子闪烁着微弱的粉红散光,她转向悟忘,若无其事的问道:“我说和尚,你什么时候也来个传承,把你的修为也提升提升?”
悟忘手
掌虎口处的佛珠串停了下来,转头淡淡笑道:“可以,不如就你吧,千年的神魂,怕是够强了,随便来个元道境修为,小僧感激不尽。“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九九哼了哼,不做理会。
……
第二天,舢州城可谓是沸腾了起来,朝廷征兵一经下达,各武道家族和玄门俱是集聚州府,议论这事,魏家老祖魏清作为大将军,他身上的担子可谓最重,魏家乃舢州最大的武道世家,其族中高手多为官府捕将,如今朝廷要军队,必然是魏家先带头出人,所以现在满堂人的目光都是向着魏家人而去。
魏家老祖早已年过八十,满头花白头发却是很直,眼角的皱纹遮不住大放神光的炯炯眸子,他一手捋着胡须,一边看着魏家家主的脸色,又一边看着楚轼,声音有些沙哑,道:“太守,这件事是朝廷之令,我等臣子当义不容辞,只是我想知道楚家要如何办理这件事。”
说完,魏清微眯着眼睛,等待楚轼的回答。
作为天朝全力打仗征兵,必然是呈巨大规模,家族也好玄门也罢,几乎就是能上都要上了,特别是最为像魏家这样的武道家族,若是都去了打仗,屋中便只留下老少妇孺,这跟抄了家底简直没区别,所以各家族玄门碰上这样的节骨眼,显然心底叫苦。
楚轼淡淡一笑,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心思,想让楚家出大力,自家就可以少出些,奈何楚家是官臣世家,族中多以文官,就算将所有的修行子弟拿出来,也少得可怜。楚轼认真的看着魏清,回应道:
“自然是族中但凡符合要求,都将积极参与。“
“你儿子呢?”魏清就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又问。
“一样如此。”楚轼回答,见魏清突然不语,又道:“朝廷抗战,全朝征兵,我等地头家族又是命官,自然首当其冲,想必魏将军也会让自己的儿子去为国效力吧。”
此话一出,明白人都知道两家在说什么,楚魏之争,持续百年,舢州人皆知,现在看来,魏家可是倒大霉了。
魏清袖中握拳,魏家家主魏洛城手中撮动着手球,面无神色,沉默稍许道:“自然。”
虽然只是两个字的回答,但在场众人都能听出里面的情绪,无可奈何。
楚轼点点头,随即拍了下桌子,严肃道:“都听好,本官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必须合力筹齐五万修行者,若有不从者,按反叛处置!“
众人口中咬牙,低头回了声是。
没有饷钱,没有报酬,就白白给朝廷五万人马,这对于一个商业发达的地区来讲,无疑是如釜底抽薪,一旦这五万人离开了这里,此地几乎就难再见修行者了,届时来个混球恶霸,便是几乎没人能够出来镇压,天朝战争起,八方四宇皆乱,战争,带来的更多是灾难,若要说唯一的益处,就只能是给朝廷封疆扩土,这些,对于百姓来讲几乎没有意义。但作为臣子的官府,除了从,别无他法,百姓也只能暗下祈祷战争顺利,赶快结束。
所有人接命退下,出了州府,到处议论纷纷起来,像黄家
,龙家,叶家这样商贸世家,出不了人,就只能出钱,为此楚轼也是极为不客气的命令他们拿出巨额钱财为军队出资,五万人的军队,算上招兵饷钱,训练费用,日后的衣食住行,这笔钱,就算是他们合力承担也十分难受。
数天后,柳叶堂。
陈长箫坐在柳江面前,柳依依沏下四杯茶,放置四方桌四边,柳骁坐下,四人相对。
“陈兄,关于朝廷招兵的事你也知道。”柳江喝着茶,眼中似乎有些惆怅。
“知道。”陈长箫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看着他问道:“柳兄是遇到何事,为何有些惆怅?”
“实不相瞒,今日叫陈兄过来,是想告诉一件事。”
“何事?”陈长箫放下茶杯,柳依依继续沏满。
“边境开战,我柳家义不容辞,所以,最多半年,我们就要回去了。”
“哦。”
陈长箫顿了顿,不过没有惊讶,就连楚过桥也要作为将士为国效力,作为能与王室搭上关系的家族更是如此。
“所以,修灵符……”柳江看着陈长箫,他之前觉得陈长箫想要达到帮他拿出修灵符的实力至少要两三年,不过现在还没有半年,他达到了元道境上品,若一直这样下去,最多再过半年,圣宗境的奇迹,就会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出现。
陈长箫心中想了想,立马坚定道:“五个月,柳兄在给五个月时间,我便会成功。“
闻言,柳江心情大好,眼中充满感激,开口道:“多谢陈兄,不管成未成功,若是以后需要帮助的地方,皆可来柳家报上我姓名,我定当全力相助!”
柳依依嫣然一笑,忽然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一种光芒,一开始她只是认为陈长箫看上了柳江给出的地位和柳叶堂的资源才选择答应了,现在看来,她错了,陈长箫从未带着柳叶堂的名头做过什么不好的事,甚至完全没有为自己冠上柳叶堂陈公子的名号,对于柳叶堂的浑厚资源,他亦只来拿过一次。这一点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他柳家三人可是尽看在眼里。此子往那天地间一站,便只觉他是个信守诺言,心怀天地正义的好男儿。
柳江跟陈长箫闲谈起来,柳依依保持沉默,一边只是倒茶。柳骁则无意插上几句,作为元道境巅峰强者,在面对这样一个绝世天才时,心生感叹。
“依依姐,既然大家日后必有分别,何不一起畅所欲言?”
陈长箫端起一杯茶,想要敬她。
柳依依依旧露出笑容,淡淡道:“自然。”
说完,她抬杯做礼,拂袖喝了下去。
半响,她好看的眸子转动几下,凑过身子看着陈长箫打趣道:“陈公子,上次随你来的那个女子容颜当真极好,话说陈公子对她升起几分心思没有?”
陈长箫刚到喉咙的茶水差点呛住,撇红了脸解释道:“依依姐这是误会了,我们只是一路为伴,况切,她可是有了心上人。”
“哦,是吗,呵呵。”
柳依依回过身子,两道浅眉如月牙弯,嘴角宛若冬天里的暖风温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归人,事归事
两个月后,舢州,舢芸城。
深冬的雪花像是流不完水,没有一点停下的迹象
前两个月里还是一派繁荣景象,街上男女老少熙熙攘攘,而到如今,朝廷招兵打仗的早已传遍全朝各地,普通老白姓们多是收了街上摊子进屋躲了起来。
舢州作为发达地茂,人口众多,各城的武道世家和玄门加起来的修行者在加上用重金招来的,很快筹齐了五万名,百姓除了心惊胆战,并没有像其他人少的州区那样被官府挨个查门,二话不说就给拉去充军的顾虑。
只是在招兵买马的过程中,舢州所有的商贸家族都是捐出了血汗钱,差点连老本都没了。
一个月前陈长箫跟着楚过桥去黄家走访,后边带着一百名银枪铁骑,被惊到的黄家管家心中极为忐忑的带二人去见了黄家主黄凤华。
陈长箫也再次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黄嫣芝,她一直看着他,而陈长箫只是一直侧着头,听楚过桥如何与黄家主商议捐钱的事。
本来以为黄家会极力的隐瞒自己家的财产,然后与楚过桥进行唇舌之战,抱着能少给点就少给的目的。然而楚过桥一直说,黄凤华连连点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楚过桥给的账单,几人仅是交谈了半个时辰,黄家主就直接说三天之内送钱去楚家,不会赖账。
为此楚过桥也是怔了怔,不过好在顺利谈下来,索性就回去等着。
在两人正要走之际,黄凤华叫住了陈长箫,将他一个人留着,待其他人都出去,黄凤华在黄嫣芝的注视下一把勾过陈长箫的肩膀,像是见了相隔多年的友人,眉开眼笑,十分肥硕的身体比两个陈长箫合起来还要宽。后者不解,只听他有些语重心长道:
“陈长箫小兄弟,你知道我为何要如此痛快的答应吗?”
“为何?”陈长箫想挣开,他却抱得更紧了。
“嘿嘿,楚家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就算我不给那么多,他只要喊个军队来包围我这宅子,还不是要给?”黄凤华嘿嘿笑道。
陈长箫眨了眨眼,表示认同,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黄凤华松开他道。
陈长箫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半响,他问道:“什么原因?”
“哝。”黄凤华瞥了瞥眼神盯着一旁的黄嫣芝,后者与陈长箫对视,立马低下头,玉手交叉在一起放进袖中。
“我这女儿今年二十,想必陈公子也是二十吧?”
“是。”陈长箫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以为黄家主要留自己做女婿,做出一副等他说出话后立马拒绝的模样。
黄凤华呵呵一笑,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娓娓道:“陈公子不必紧张,陈公子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生得英俊潇洒,我黄某人的女人说到底还是配不上你。”
一听这话,陈长箫本想说声小生不敢,但又怕他提起兴致说把女儿匹配给他,于是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见黄凤华愣住的表情
,又感到一丝不对,立即遥头,但也不对,立即点头,连续几个回合,陈长箫心中叫了声靠,无奈开口道:“黄家主还请接着说。”。
黄嫣芝用余光瞧着忽然扑哧一笑,黄凤华愣住的表情缓过来,浮上一脸笑容。
“把你留下主要是想说几句感谢的话。”
“感谢我什么?”
“嫣芝从小被我娇生惯养,结了一身怪脾气,二十年,给我惹了不少麻烦,虽说我不会在意这些,但她毕竟是我女儿,子不教父之过,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说道这,黄嫣芝眼中闪过几分羞愧,陈长箫不语,只听他接着道:
“二十年来,除了我宠爱她,没人在喜欢她,就连她母亲,也是讨厌她至极,不过自从遇到了你。”
“我?”陈长箫指着自己的鼻子,回想起自己与她见面时的场景,自己似乎并没有对她说些什么。
“对,你。因为嫣芝喜欢上了你,你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而你不喜欢她,她被你拒绝的那天,我在旁边的马车里看着,虽然你没说什么,但你无疑是教会了她做人了,自那以后,她就变了,所有的坏脾气都烟消云散,所以我得感谢你,本来是要找机会去楚家见见你的,奈何嫣芝不肯,正好今天你来了,就说一下我黄某人的心意。”
说完,黄凤华很是慈祥的笑起来,看了看一旁女儿。
陈长箫苦笑摇摇头,想起那日的情景,随即开口道:
“那个,黄小姐,那日是我冲动了些,还请莫怪,不过,黄小姐的心意我无法接受,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黄凤华罢了罢手,道:“陈公子不必道歉,两厢情愿才是天地良缘,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
言罢,黄凤华站起身来,晃了晃肚子上的肥肉,陈长箫没再说些什么,黄凤华最后道:“既然如此,我黄某人要做出谢意,只要州府需要的钱财不够,大可与我要之,我黄家虽然不能像强大修行者那般为朝廷打仗,但钱有的是。”
陈长箫抱拳道声多谢,黄凤华最后说的话很认真,只不过除了陈长箫自己,他们没有人知道,他们以为那至高无上的朝廷是为了天下而打仗,其实是为了王室的一己私欲。不过陈长箫并没有对他对大圣天朝的忠诚有什么反感,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人归人,事归事,黄凤华这个人,无疑是个好家主,也是个好父亲。
……
回到两个月后,陈长箫在这段时间除了和楚家人去各家族和玄门观察人数召集情况以外,其余时间俱是用来修练,短短两个月里,若不是楚过桥等人亲眼见证,完全不相信陈长箫居然再次突破了,修为来到元道境巅峰!
三天一次的五品液药沏灵液从未间断,磅礴的五行灵畅通无阻的进入体内,加上五行元体的独特天赋,修行速度,已经是无人能敌。
还记得在多年前,陈长箫的愿望只求入个玄门,拜个师父,一生能修到大乘境回到西南之地,
便可去官府做个捕将,逍遥快活一辈子不成问题,可是现在的他,不想、再只有那样的想法,他肩负使命,背着命运,他如今是天才,绝世天才,天地灵皆围绕着自己而转,成天神,才是他现在的目标!
魏家人见了陈长箫,满眼的不可思意,曾经那追杀他的四名元道境强者再站在他面前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不过陈长箫并未记仇,不曾提起,那几人亦是松了一口气。
魏家老祖见了他,眉头紧皱,若不是现在处于朝廷诏令期间,魏清便想亲自出马杀了此人,杀了这个跟自家死对头有关系的人,只是现在朝廷招兵,陈长箫自然也是要去的。
在魏清眼里,陈长箫去了为朝廷打仗,想必不会再于楚家扯上关系,那样的天才,王室可是欣赏得很。在陈长箫眼里,他此去加入这五万人马之中,非是去打仗,而是去西北边境,去天朝王室之地,天京城!
“那里的人在等你。”剑灵有一次冥想很久后突然说。
“为何?”陈长箫问。
“自从你传承了剑符,天地异象,他们便是感知到了。”
“哦。”陈长箫又问:“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剑灵从剑符空间里出来,浮在半空,抬头看黄昏苍穹,红霞如血,平淡道:“天地之大,你只要收好你的剑符,他们便不可能找到你,况且,圣天帝闭关,朝廷需要全副武装为他出关做准备,与其浪费时间来找你,不如届时与你一诀之战,真正称霸这片大陆!”
陈长箫吐了一口气,眼中炯炯有神起来,与剑灵一同望着天际红霞。
……
雪天冰路,寒风凛冽,寻常百姓皆在屋中取暖,而屋外却是阵阵马蹄声,铁甲悍马,长戟银袍,整齐有序的奔跑在无人街道,马蹄踏碎的冰块四溢横飞,空中雪花在还未触及道将士们的战衣时便被融化。
魏家玄武场已经被暂时关闭,此刻围绕在魏家的方圆地域站着上万名两个月招来的修行者,年龄多是二十至四十岁。家族子弟,玄门弟子,和一部分江湖散人,这几万名将士,都是以重金为礼,他们方才愿意站在这大雪天里接受将军的训练。
不过作为楚家少爷的楚过桥虽然是之中的一员,并没有列入到队伍之中训练,而是独自在家,毕竟陈长箫的沏灵液可是个宝贝。
而魏家的两名公子则是受魏家老祖之命,做了少将,负责协助管理军队。
转眼又是过了两个月,陈长箫和楚过桥等人依旧保持在家修练。
在魏家那边,再过两个月就是全军赶往西北城都之时了,然而便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整个军队沸腾了。
洁白如皓月的冰雪地面突然飞来一个人,身子重重砸在地面,陷了下去,口中吐血,紧接着,一炳长矛破空而来,直刺入他的左胸,那人眼睛一蹬立马没了气息,鲜血染红了地面,像一朵硕大的玫瑰花。
“既然进了这军队,为朝廷效命,就得听本少爷的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狗眼看人低
“既然进了这军队,为朝廷效命,就得听本少爷的话!”
刺骨的寒风中,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去,被一枪捅死,最后连声都没有叫出一下。
将士们的目光顺着长枪铁杆上去,持枪之人约莫二十七八,英俊的脸表面后面是狰狞,铜盔银袍,红菱披风,身高近两米,如枪杆挺拔,若是平时看去,外人见了定以为是个热血好男儿,而此刻在场之中的将士们却都是放出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
“嘶。”
男子将枪尖从他身体里拔出,雪地上的红色又扩散几分。
“怎么?不服气?再有不从我者,这就是第七十九个的下场,谁想当第八十个,尽管来试试!”
男子抬眼轻蔑环视一周,冷哼一声,收枪转身,欲要离去,刚抬脚,却听身后背后传来一阵叫声。
“魏姜!你不要欺人太甚!”
名叫魏姜的持枪男子又转回过身,嘴角勾起一丝狞笑,只见他身形一闪,一道残影在说话之人的瞳孔中瞬间放大,然后缩小,之后便是一屁股砸在里原地数十米之处!
“噗!”
那人仰天喷出一口血,洒成一片,润红了银色铁甲袍衣,他便是刚说出,就被魏姜一脚踢飞。
围观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红着眼盯着,那人躺在地上捂着胸口,魏姜走上前抬头斜眼看着他,一副不以为然中带着愤怒,冷笑道:“谁让你直呼本少爷姓名的,本少将没有教过你?还是你连你爹都不认识了?!”
那人怒目圆睁,心中的怒火似乎憋了太久在这一刻欲尽数喷出,他胸口起伏不断,即使嘴角流血不停,他也要破口骂道:“魏姜,你不得好死!你个畜生,仗着你爷爷是大将军,无视军律,为非作歹,丧尽天良!我等身为天朝将士,奉命于圣天帝一统宏图,不是你魏姜凭心使唤的!”
说道这,许是声音大了些加重了伤势,口中又是吐出一口血,他再次抬眼恶狠狠盯着魏姜,随即又看向四周的其他将士。
“兄弟们,我们离开妻儿父母,出来当军为国效力,却被这个畜生当狗使唤,被他看不惯的就随意杀之,大将军护短,不予公正,伤天害理,咱们就要这样被他们欺压吗?!不要犹豫了兄弟们,大家一起杀了这个畜生,这将士不做了,咱们杀了他就回去!”
此话出,一些将士紧紧握着手中的长矛,似乎想出手,却又被心中的恐惧压下去,那人看着无动于衷的将士,心如死灰。
魏姜斜着脑袋往四周瞧了瞧,心道就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嘴角狞笑又加深了几分,冷冷道:“想造反?骂本少将畜生?”
他边说着,边拖着枪走过去,枪尾圆尖与地面接触摩擦出嘶嘶的响声,他的眼皮尽力上下翻,挤出一个浑圆的可怕眼神。
“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爹也是畜生!你爷爷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不得好死!”
那人丝毫不示弱,咳着嗓子大骂起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今天老子不让你生不如死老子不配姓魏!”
魏姜越走越快,身后的
其他将士俱是转过头去,不做表情的叹气一声,朝廷想要兵马,若是自己逃出去,州府还是会挨家挨户的硬抓去充军,既然来了,便是先忍忍,等届时三五年仗打完,就回来安安心心过一辈子,如今不管如何,还是要保得性命。大义凌然的道理这些人懂是懂,只不过对于生命何其脆弱的他们,选择屈辱忍耐非对亦非错。
众人用余光看着那个即将又要死在魏姜枪下的年轻男儿,只是祈祷希望他下辈子不要继续活在这样的乱世之中。
魏姜站在那人身前,那人还在骂,不曾停口,魏姜咬紧牙,一枪抬起,又是一枪刺下。
那人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劲气越来越强,这便是大乘境巅峰的气息,绝非是自己这种灵真境下品的修行者能比的,刚刚魏姜那一脚若是在用力一些,恐怕他便是当场陨命了。
枪芒将至,罡风已来,就在他明显感受到枪尖还离他不到半寸距离的时候,一股更强的力量忽然从身后传来。
“叮!”
魏姜将要插进那人喉咙的枪尖被一道流光集中,他手臂一麻,长枪震飞,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踩下好几个雪坑方才止住,他紧锁眉头转头看向那枪尖与枪杆分离的长矛插在在地上,随即转过头,刹那间,那道突入其来的流光停下来,竖直插在叫骂将士的面前,待红芒隐去,露出通体呈银色中带着暗黑的长刀,靠近挡手的刀身处,赫然刻着十刑二字!
魏姜死死盯去,只见那人蓝衣厚袍,雪花打在他的头发上,却是一点不沾,平滑而落,而他身旁,还跟着另外一个身高与之差不多的年轻男子,青衣厚袍,青丝束发,右手掌被绷带缠住。
“魏姜,你可是真是狗杖人势多作恶啊。”
楚过桥缓缓走来,停在那人身前,将刀提起,陈长箫右手张开,一颗复气丹弹入那人的嘴中,那人哽咽一阵,随即身体出现了恢复迹象。
“多谢楚少爷,多谢陈公子!”
他站起来连连道谢,从前听闻楚家二少爷做人风度偏偏从不杖家族实力借势欺人,这话说得,也没几人信,毕竟是大家子弟,习惯了蛮横无人管的生活,但如今一看,他居然出言骂了魏姜,还救了自己一命。
“多谢楚少爷,多谢陈公子!”他再次说道,楚过桥微微抬手,示意退后,他点点头,拖着负伤的身子往一侧走去。
魏姜紧握的拳头,寒风袭来,将他头盔顶上的红须吹佛起来,他眼中的血丝,便像如此这般。
“楚过桥!”魏姜一字一句喊出。
“怎么了魏姜?不服?”楚过桥提剑横前吹掉落在上面的雪,轻轻一笑,略带嘲讽。
魏姜冷哼一声,一炳崭新的长枪再次出现在手中,连人带势冲越而去,速度极快,枪尖淡蓝色灵力瞬间凝实,发出瑟寒之风,水元素灵力,与这凛冬环境照相呼应,让他的力量得已提升几分。
寒枪冰剑,势如破竹。
“楚过桥,灵真境修为也敢放肆?!今日本少爷便要让你变成废物,就量你爹也不敢说什么,就像你那死去的爷爷,哈哈哈!”
魏姜
边持枪冲去,边口中大骂。自从楚过桥得了楚天老祖传承,除了帮家族打理外面的事情外,便和陈长箫一起在过桥府修练,对于他的修为,连许多楚家人都不知道,更别说魏姜这个外人了。
楚过桥冷笑一声:“哼,果然是狗杖人势,狗眼看人低!”
话说瞬间,长枪已至眼前,魏姜以为他旁边那位震惊舢州的天才陈长箫会帮他挡下,然而在这一刻他却退了后去,紧着这,便是楚过桥手中刀大放光芒,如炙热火焰滔滔不绝,将方圆数十米的雪地融化成水。
“叮!”
刀枪相对,鸣声刺耳,红蓝相间的灵力扩散而去,令得不远处只有灵真境的将士们震退数步方才停下运力抵御余势。
“什么?!”
魏姜的身子顿在楚过桥身前,一枪八成实力竟然让他如此轻描淡写的接下,身体未动一下,他还未来得及想为什么,,楚过桥一道划之,这一刀,是全力!对于魏家的人,又是这样一个令人痛恨入骨的人,他绝对不可能手下留情,就算是这一刀能杀了魏姜,他也不会有丝毫顾虑!
心存高傲的魏姜未起一点防备之心,加上本就低上一等的修为,这一刀,在朦朦雪花白帘中,魏姜连人带枪飞了出去,枪杆变成两截,一道在雪天里显得突兀的血红在空中如玫瑰绽放。
“啪!”
魏姜的身子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之下如肉球一般砸向地面,溅起碎冰。
“噗!”
他仰天吐出鲜血,便跟之前的那人一样!那人撑着长枪站起看去,心中满是解气!
“魏姜,这种滋味如何?”
楚过桥,收刀站立,他很自信,这一刀,已经伤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便站不起来。
“楚……过桥!元……元道境……中品!”
魏姜便说着便吐血,近两米的强壮身子此刻摊在地上无法动弹。
众人听着他说的话,元道境中品,不过他们并没有震惊太久,天才,是不需要解释的,现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重伤动弹不得的魏姜。
魏姜四四盯着楚过桥,眼神里流露出难以置信,随即又似乎在说,你不敢杀了我,不然就等着楚家灭族!
然而就在他想到这里,一炳长枪直接刺穿他的小腿。
“啊!”
他惨叫一声,话音未落时,又是一炳长枪刺中大腿,在连续的惨叫声中,魏姜被数名提胆的将士连刺上百枪。
雪暮中,空气安静起来,只有一个画面,心中解痛的将士和已经没有人像的魏姜,他们还未停止,一枪又一枪刺去。
楚过桥转过身,魏姜的气息在这一刻消失了。
“他就这样死了?”陈长箫淡淡问道,并不是觉得可惜,而是魏姜是魏家的少爷。
楚过桥冷笑一声:“死了就死了,留得他在,只会祸害更多的人!”
说完,陈长箫点点头,嘴角扬起,道了声也是,如果魏家执意要护短前来讨说法,如今元道境巅峰的他,倒是可以试一试魏家老祖圣宗境中品的修为能耐!
第二百一十六章 魏家老祖
白雪飘飘,冷风刺骨,那些解了气的将士们扔掉手中枪愣愣站着,现在的他们眼中无疑是振奋之后的恐惧,看着地上那如同烂泥一般的身体,抬眼又看看楚过桥。
许久,楚过桥欲要走时,只感到一股强力气息袭来,楚过桥不清楚是谁来了,但那些将士知道,他们本是恐惧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后怕,他们之前没忍住杀的,可是魏家家主的儿子,如今闻得这股气息,便是知道,他来了!
楚过桥缓缓转过头,又面向众人,只见那高墙之上突然闪现出一道人影,铜盔金甲,红菱飘拂,手持七尺银色长枪,浓眉大眼,如磐石神情,气势至极。
他的眼睛慢慢看向地上那具没一处完好的躯体,唯有个被血打湿完的头盔才能证明他的身份。
“姜儿!”
那人一跃而下,眼中尽是绝望和愤怒!
陈长箫袖中握拳,剑符浮现,丹田五行灵力合聚,流转在每一根筋脉,蓄势待发。
金甲之人看着周围的长枪,眼珠子慢慢转向身后,心中的愤怒像是要变成火一样从里面喷出来!
“你们?杀了我儿子?!”
说完,他全身灵力爆发,四周的空气瞬间被抽干,化作真空,随即枪尖附上的寒冰合着他全身爆发出无尽的杀意。那些将士们全身发冷,毛骨悚然,他们早就知道此人是谁,魏家家主魏洛城!
他们正要退后,魏洛城一枪便是挥来,一道实质的蛮横之气如欲移山之势,迸发而来。
元道境巅峰!这一枪过来,所有人都得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残影闪过,夹杂着剑气肆意搅乱天上地下的白雪,空气静止,一把金剑虚影赫然凝实,挡在众位将士们身前。
“沧澜剑镇!”
“咚!”
银枪的蛮横之气猛击在金剑虚影之上,两股力量俱是扭曲起来,陈长箫闷哼一声,苍灵剑竖直悬浮,手指结印,一掌拍在剑身之上,金剑虚影转守为攻,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之中两股力量相互抵消,化作漫天粉光四散而去。陈长箫身后的将士被余势震飞出去,砸向地面和围墙。
烟尘四起,烟尘又落,魏洛城睁大瞳孔,那接住自己全力一击的人必然和自己修为一样!待飞扑在空气中的雪暮落下,他方才看清对方的面容陈长箫!
“你!”
魏洛城咬紧牙关,欲要再出手,也不管此人是何天才,也不管此人背后又柳叶堂和楚家,持枪便去。
“魏家主,你儿乃是我杀的,若有不服,冲我楚家来便是!”
魏洛城止住脚步,一股劲气溢出,穿透方圆数百米,楚过桥元道境中品的气息传入他的神经,他先是震惊,随即镇定,手中一闪,一只信号弹顺着手势飞向天空,绽放成一个深紫色的魏字。
魏家家主令,唤舢州魏字银枪铁骑军,乃舢州最强军队,军队三千人,一千九百名灵真境巅峰,一千名大乘境,一百名名元道境!仅是这样的一只军队,陈长箫可以预判,能敌州州府
与世家玄门合起来的力量!
魏洛城转过头,凝眉抬头,仅是片刻功夫,地面传来一阵马踏声,不过多时,井然有序的魏字铁骑军便将在场所有人包围起来,。
陈长箫身体一阵扭曲,运作七影步回道楚过桥身边,环视周围,那傲人的骏马将士排在一起,仿佛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围墙,面对这样一个军队,即使是圣宗境修为,也不太可能从在他们的包围中逃脱出。
“魏家主真是大手笔啊,三千铁骑,不有一刻离身,别忘了,这军队是州府的,不是你魏家的!”
楚过桥唤出十刑刀,冷冷道,这只军队虽然是魏字打头,但并不是供他魏洛城随意使唤。
魏洛城抬眼四四盯着楚过桥,沉着嗓子凛然问道:“本将军问你一遍,我儿是否是你下的杀手?!”
“哈哈哈哈!”
楚过桥哈哈大笑,随即止住,脸上阴暗起来,丝毫不客气道:“别以为我楚家没有管你们训练将士就不知道你魏家的仗势欺人!你自己说说,你那儿子无缘无故杀了多少无辜之人?看来你们是成了狗升了胆,嚣张惯了见人就咬,真当我州府楚家是空气吗?!”
魏洛城握住枪杆的手又紧了几分,再次沉声道:“我再问你一次,我儿是不是你下的杀手?!”
楚过桥挺直了身,丝毫不惧,一字一句道:“魏姜,死于我一刀之下!”
“杀!”
楚过桥话音还未落,魏洛城一声令下,三千铁骑将士立即下马,手持重枪!
“尔敢!”
楚过桥大喝一声,若这只军队是魏家自己的,便不得听他的话,只是军队属于州府,而他楚过桥是州太守的儿子,他们不敢放肆,刚迈出的脚停了下来,心中矛盾不堪!
“不听本将军的话是吗?”
魏洛城大吼一声,魏清作为大将军,而他作为副将军,本来没有对这支军队的直接控制权,但由于魏清与他是父子,子的命令便是父的命令,他能有召唤铁骑的信号弹便是最好的证明。
将士们在两边的叫令下左右为难,但最后还是在踏出一步,而后便在往前,毕竟自己作为训练有素的军队,怎能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往他魏家随便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太守的儿子。
半响,军队站出一位领队人,抱拳做礼,用余光瞟了瞟地上的尸体,淡淡道:“副将军,此事送往太守和大将军那里一同商议,恕在下此刻不能听你的命令,滥杀太守之子!”
楚过桥淡淡一笑,他自然清楚那名领头人的思想,多年前,他的女儿就是被魏姜抢去糟蹋的,这些年来,虽然作为下属还是要听其命令,但他只听合理的命令,军律不涉及的他一律不从,有天朝律法在,更有太守高高坐着,只要他不违反军纪,就算是魏清也奈何不了他。
魏洛城就猜到他们不会上,提枪便要自己上,楚过桥修为还不能跟他分庭抗衡,陈长箫执剑走出,白色光芒缭绕全身,刚刚那一剑他基本知道了魏洛城的实力,真打起来,魏洛城
还真不是对手!
“将军!”
那领头人站出来,抬枪挡前,“此时休要一意孤行!”
“滚!”
魏洛城一枪挑开他,奈何领头人只有元道境中品修为,根本拦不住。
陈长箫嘴角轻扬,之后便是剑枪相对,两兵器交叉触碰,魏洛城比陈长箫高出半个脑袋,却始终无法压他退后半步。
“元道境巅峰!短短不到一年,你竟然从大乘境上品晋升到元道境巅峰,可真是小看你了,当初就应该亲自将你杀死!”魏洛城额头青筋鼓起,面容狰狞。
陈长箫冷冷一笑:“怎么,后悔了?要不你现在试试?”
“正有此意!”
“叮!”
剑枪摩擦交碰,声音尖锐刺耳!
交手三个回合,魏洛城竟原地退后三步,若是点到为止,他便是输了。
陈长箫欲出第四剑,他可自信,这一剑可将他击退至少十米!
一剑出时,一道浩然之气降临,将陈长箫的剑气镇压几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暗绿色光芒从天而降,手持一柄黑色大锤,一锤可有万万斤力,摧山断壁,不过一锤!
“咻!”
陈长箫收回苍灵剑,七影步展开后退,影子被那道高出陈长箫修为许多的气压震碎。
带光芒褪去,只见那人一袭深紫厚袍,手拎五尺大锤,花白头发夹杂着紫色盘在脑后,鬓发长三寸,临风飘忽,胡须笔直,像是捋直了一般,面相苍老,饱经风霜,却掩盖不了那圣宗籍中品的修为!
“无耻小儿,胆敢放肆!”
此话一处,声音浑厚苍茫,像是天地之音,一些只有灵真境的将士都是捂起了耳朵。
魏清,州府大将军,魏家老祖!
楚过桥死死看去,这个人,就是陷害自己爷爷死去的人,若是他此刻有与之抗衡的实力,二话不说便是上了。
魏清看着不远处的两俱尸体,一俱是魏姜先前杀的,一俱便是魏姜本人。
他眯着眼睛,魏洛城急忙上前,口中气愤道:“父亲,是楚家楚过桥,杀了我儿,杀你您的孙子!”
魏清眉头紧成一个川字,嘴中放出两个字:“楚家?”
他除了皱眉眯眼外脸上看出去任何表情,他转过头,看着楚过桥,后者不惧锋芒,两眼视之。
许久,雪花飘然,雪暮之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而马蹄声后,一道尖锐声音从宽敞大道上传来。
“州府楚太守驾到!”
闻言,三千铁骑所围成的圈子打开一个口子,将士站成两排,持枪牵马低头行礼。
“恭迎太守!”
魏清的目光从楚过桥身上移去,正视马车,待之停下,一位中年那人身着官府踏下马车,将士齐齐再次行礼。
铁甲银袍受身体用力颤动发出哗哗响声。
魏清再次眯起眼睛,手中锤落在地上,仍是抱拳低头做礼。
“末将恭迎太守。”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战魏清(一)
雪白银幕中,楚轼下车,作为州府将军,见了太守也是要行礼,虽然两者的职权是一文一武,但是明面上太守的官位还是要高上大将军。
魏洛城忍住心中的怒火,做礼完毕,魏清便是重新拎起大锤说起开口道:“楚太守,你儿杀了我孙子,这该如何处置!”
这句话不像是问出,而是直言不逊,手中大锤闪起金色光芒。
楚轼走上前,看着地上不可能被救活的魏姜,眼神里露出几分难为。
楚过桥看向父亲,他很想知道楚轼会如何说话,是将自己交过去以命抵命,还是。想到这,楚过桥想不下去,因为他九成以上确定了那个似乎是唯一的答案。
“楚轼!”
魏清直呼其名,若是楚太守再不说话他便要拎锤上去了。楚轼紧闭一会儿眼睛,缓缓睁开,吐出一口气。今天一早楚家管家便前来汇报关于楚过桥和陈长箫一起去魏家的事,他思绪了好久,这个数个月不出门的儿子在魏家不断传来将军护短的事情之际选择去魏家,想来是要发生什么事情,这一来,终究来晚了些,以为楚过桥顶多会站出去讨个说法,结果一刀杀了生性顽劣的魏姜。
吐完这口气,他平整的额头皱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说出了一翻惊人的话:
“本官身为太守,对舢州罪恶之事不得有任何容忍,魏家,魏姜,作为舢州军队少将,本是为我天朝训练勇猛将士,却因一己快活,滥杀无辜,不守天朝律法,更不守军队军律,连连杀害近百名大天朝的将士,该当何罪!”
说道这,所有人都愣住,魏清老脸变得极为阴沉,仿佛皮肤底下的肉都在颤抖,手中握武器的力量更大了几分!
楚轼无惧,手中空仙戒一闪,一只令牌甩出去,借风插在雪地上,令牌顶部赫然写着一个杀字!
“本太守今日而来,便是要处置魏姜,杀无赦!”
杀无赦三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黄色的皮肤上浮出几丝通红。
“爹……”
楚过桥怔怔叫了声,他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处置,直言杀无赦,便是要与魏清对着干!
楚轼没有关心楚过桥射来的复杂目光,毫不示弱的对上魏清和魏洛城的恐怖目光。
刹那间,魏清动了,拎起巨锤便是要上,圣宗境中品的修为尽数流露出来,浩然灵力压得一些将士站不住腿脚。
“护太守!”
魏字银枪铁骑领头副将持枪大喝一声,三千将士只在瞬息之间围住楚轼,抵挡来自魏清的攻击。
陈长箫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楚轼终究是个父亲,也终究是位太守,就算大将军手握兵权,那大将军本人也是太守的下属,以下犯上,可是万万不可!
魏清冷哼一声,不管其他,一锤如山崩地裂,狠狠砸向地面,地表瞬间裂开一道鸿沟,直直延伸去楚轼的地面,凛然实质灵力化作巨锤虚影,破沟而去!
“裂地天神锤!”
一锤出,大地裂,挡在楚轼身前的将士先是
左右合掌,所有人的力量结合在一起,随即松手合十,掌心相贴,一道三丈高六寸厚的灵力屏障凝实,巨锤虚影猛击在上面,数道圆形波浪四散而开,百名将士齐齐吐出一丝血,脚掌下陷几分,不过还好挡了下来!
待虚影褪力消失,魏清紧接而上,一脚踩出地面一个窟窿,眼中尽是满满的杀意!
陈长箫见况不妙,提剑倾力而去,身周灵力汇聚凝实成剑,咻咻咻向着魏清刺去!
“叮叮叮!”
连续十声,灵力化剑与拳相撞碎成粉光,圣宗境中品的力量果然还是陈长箫无法抵抗的,不过陈长箫若是用上阴阳灵力,合着五行灵力全力打出,便是可以与魏清一战!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人,这些将士能抵得住一时,却无法一直与魏清抗衡,若是让他破了去,没人能挡下这位舢州最强者,凭借楚轼的凡体肉身,只怕是锤未至就被锤气活活震死。
陈长箫不想看到那一幕,所以他选择拼了,鬼符的力量隐藏太久,早已饥渴难耐,如今自己已是元道境巅峰,就算被魏清认作是冥族人,自己也有十足的把握与他一战高下!
天空中降下的白色雪花顷刻间骤然停止,原本只是凉冷的风变得钻心刺骨起来,方圆数百米的惨白空气一下容入了几分暗绿,紧接着是如细线般的绿色火焰一生十,十生百,百生万千!
魏清持锤前来的身子忽然顿住,看着这四周的凛然之气,三千将士和其他人俱是盯向陈长箫那厚袍飘扬的身体,有一种心生毛骨悚然的感觉。
楚过桥注视,虽然箫哥跟自己坦白鬼符一事,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见道陈长箫使用鬼符,那阴森摄魂的阴阳灵力令他身体下意识颤抖几下!
魏清紧锁眉头,以为是陈长箫用的什么秘法,自身的修为压制生出的傲满让他根本想不到这就是阴阳灵力,虽然能够感觉,但是他不信,不信世间会有阴阳灵力和五行合并使用的人,既然不信,他再不做停留,凭借自己的压制性实力,一锤便是让他全身麻痹!
“裂地风雷震!”
他沙哑着嗓子大喝一声,全力一锤,便是绝杀!
金色灵力凝实成巨大虚影,压箱陈长箫,后者不动神色,宽大衣袖挡住他的眼睛,那让人看了便会做噩梦的鬼眼魏清自然看不见,可当陈长箫移开手臂提剑横之他便是看见了!
“啪!”
巨锤虚影袭来,如泰山压顶,五雷轰击,直直砸向苍灵剑剑身,五行气波荡漾而去,天空白雪融化成水被蒸发。楚过桥和数位元道境将士护在楚轼周围,全力抵挡余势,方使他不受半点伤害。
魏清以为这一锤足以将之击败,甚至击杀,然而陈长箫除了脚掌陷下地去几分,无半点撑不住的迹象!
鬼眼与魏清对视,后者背心发凉,一个元道境巅峰的人让他这个圣宗境中品的人感受道了恐惧!
“万鬼泣!”
陈长箫闷哼一声,四周的绿色光芒如同被高温笼罩一样,燃起遍地火焰,只不
过火是绿色的,没有高温,只有阴寒,便是独门鬼火!
陈长箫右手渐渐松开,苍灵剑悬浮于空,虚影灵力依旧狂躁,却还是无法推进剑身半分。
万鬼泣的无尽压力汹涌而来,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只不过如今陈长箫的修为可以控制万鬼泣领域压力的集中方向。
“轰!”
巨锤虚影力量消磨殆尽,化作粉光消失,而就在这时,陈长箫原地旋转一圈后左手握剑,鬼符紧贴再剑柄之上,皓白剑光瞬间变成暗绿色,鬼火缭绕,周遭的将士不可置信看着,只见陈长箫左手挥剑,左右斩出,一道十字鬼火剑气迅速而去,直中魏清巨锤之上。
“啪!”
魏清全身毛发竖起,便是相后退了几步,一个元道境令圣宗境退后,当真了得!
紧接着,七影步展开,四道影子各站在魏清四侧,每道影子各出一剑,包夹而去。
而陈长箫原身,则在魏清头顶,练至五重境界的震天极连掌气带人如惊鸿降临,如巨佛大掌,五道攻势的目标只有一个!
魏清愣住了,他脑中思绪翻涌,这股气息,已经和他不相上下,若是对上,胜负各半!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陈长箫为何如此凶猛了,他咬紧牙关,花白头发挣断发箍,凌然飘拂,手中巨锤锤头朝下猛砸。
咚!
长方体锤头棱角上的灵力爆发开来,膨胀成一个方形屏障,将他死死包裹在里面。
“裂地锤镇!”
轰!
又是一阵轰鸣,四道鬼火剑气斩向屏障,未触动丝毫,但剑气并未消散,呼呼往前,似乎要将屏障破开才肯罢休!
“震天极!“
陈长箫的全力一击,融合阴阳之道的五重震天极,打破屏障绰绰有余,甚至能够伤些皮肉之苦!
轰!
围观将士多是捂着耳朵,如此强者之战,便是连其中的元道境修行者都难以承受,那修只有灵真境的将士嘴角和鼻孔都是被震出血来!
亮道绿光融合成的光蕴之中,一道柔眼可见的裂纹正在蔓延,速度之快如青蛇行游,不过两个眨眼,屏障已是面目全非。
魏清膝盖微屈,脚掌下陷三寸,他终于顶不住,大叫一声。
“赫!”
霎时,他抬起巨锤自己砸碎屏障,灵力碎片集中至锤头,庞大的力量让陈长箫的震天极停缓了一下,而紧接着,魏清旋锤向上砸去,两股力量再次交锋,魏清的身子接力飞了出去,这不是被陈长箫打的,而是他自己退开。
陈长箫只觉掌心一空急忙收手,余留的力量将地面压出一个巨大五指掌印。
魏清退后百米,站到魏洛城身旁。陈长箫左手提剑,轻蔑笑了一声,本想着这招之后转换五行灵力给他来个措手不及,没想到那堂堂圣宗境大将军居然逃了出去。
魏清强忍住手臂的发麻,低头看着五品裂地锤锤头上那道不可思议的清晰裂痕,瞳孔回缩!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两军对峙(上)
十里雪地,白墙坚冰。
万鬼泣的领域火焰让这里本来严寒的气温雪上加霜,随着两人剑锤分离,相隔百米,陈长箫左手掌一松,苍灵剑旋回到右手,剑上和手中鬼火消失,空气中阴森的绿色渐渐散去,一切回归宁静,只有三千余人的喘息声和风啸声。
鬼符的力量已经暴露在大众之中,魏家老祖和家主皆视眼中,此些人不管是没看清还是没想到,事实都已摆在眼前,这个五行元素体质的年轻人除了是个修练妖孽,还是个集五行之力和阴阳之气为一身的妖怪。
此时此刻,在几里地外的高楼雪屋顶上,一男一女站立不动,眼睛直直的看着远处赫然出现又随即消失的阴阳灵力,年轻女子狐媚的瞳孔颤巍巍起来,手中拉着一只和尚的手。
那股力量悟忘没真正见过,毕竟不是大圣天朝的人,可九九却是一清二楚,甚至咬定了心中的一件事情,曾经流传于冥界的骇人传说,一个名为陈情的年轻人在万煞戾气的鬼葬崖下呆了三天三夜,修得阴阳鬼符,召唤万鬼傀儡,一剑便是万鬼行!
而那陈情的唯一让得所有冥族人都深刻于心的便是绿焚升天的鬼火,那是令暴走过后的陈情只有鬼王出手才可镇压的可怕力量,而之后,暗绿色的阴阳灵力成为了他独有的标识,无人不知。
而现在,陈长箫的阴阳灵力火焰就是二十多年前那葬剑渊主陈情的力量!陈长箫,必然和陈情有什么关系,或者,凭借两人的年龄,说是父子也无不可能!
九九双眼不动呆滞望去,手中不经加大了几分力量,心中思绪万千,她回想起古夜说的三皇阎罗,之前虽然自己表面上很是相信,但说到底自己心中亦是半信半疑,不过就现在如此看来,自己是彻底信了,就算那师徒二人不去找冥族之人,那鬼王想必也会派族人来寻找他们。
“阴阳鬼符,万鬼横行,啧啧,这陈长箫,是要颠覆这个原有的王朝吗?这样一个人,最多再给他十年,谁人敢视他无存?即便是当今皇帝圣天帝也不得不升起几分敬畏之心!“
九九神情凛然看去,眼中尽是期待,这个年轻人,若干年后,会是什么样子?想着这些,她紧握双拳,一时间忘记了右手手中还牵着一个悟忘的手,借助沏灵液的药效已经有元道境上品修为的她显然是悟忘这个还没大乘境的修行者能起半点反抗之心的。
“疼啊大姐!“
悟忘一脸龇牙咧嘴,另一只手握着手腕身子相后倾斜,似乎想将手拉出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九九扭头横了一眼,一把松开,悟忘没反应过来,脚底打滑几下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稳住身子后急忙抬手大口向手上吹气。
九九收回看他的眼神,一脸嫌弃道:“没用的男人,瞧把你疼的,都要哭出来了。”
悟忘欲哭无泪,很想指着她大骂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只得忍气吞声。
……
雪地中,魏清调息半响才将陈长箫留在身上的余力驱散出身体,手臂恢复正常不再颤抖,他的目光从裂地锤上收回,
注视向陈长箫,眼睛微眯。
“阴阳灵力,何许人也?!”魏清提着嗓子大声问出,在场所有人便是能听到。
“普通人。”陈长箫淡淡一笑。
魏清神情肃然,目光穿过陈长箫的耳边看向被严密保护着的楚轼,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楚轼,你真是好胆,身为州府太守,勾结冥族,无视朝律,欲要造反吗?!”
说完,他又指着陈长箫,似乎忘记了先前对楚轼的无礼攻击,大声道:“众将听令,此人为冥族之人,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杀了他!”
此话一处,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长箫和楚轼身上,不过片刻,三千铁骑军领军副将持枪站出,便是那之前反抗大将军的人。
“末将周云龙,魏大将军以下犯上,欲杀太守,我等铁骑军此刻不再听命于大将军,誓死保护太守大人!”
魏清一听,心中大惊,右手紧握着锤柄,孙子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杀死,身为堂堂大将军竟号令不动自己的军队,他怒了,勃然大怒,他环视一周,那曾经从来只听自己号令的那三千魏字银银枪铁骑军此刻无一不是毫不躲闪的与自己对视,这支军队,作为舢州最强,为魏家在舢州巩固第一家族的地位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其他即使是上万人的普通军队在这三千人面前俱是黯然失色。
楚家,也正是因为这厚重的兵权掌握在魏家手中才一直被魏家有所压制,虽然身为太守,那也只能是管事不管人罢了,在这个修行者的世界,朝官之间的斗争,最后胜的一方无疑是掌握兵权的一方,文官朝臣,不过是用来平定社会的,要论打仗置胜,开疆扩土,巩固地位,还是得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暴力。
而如今,这些人不再听命于自己,刚刚自己对楚轼所作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不过他并没有后悔,就算侵犯了太守又如何,除了朝廷,没人能卸掉他的大将军职位,他还是舢州的大将军,相反,他现在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陈长箫!
阴阳灵力,冥族之法,楚家府中藏着的天大秘密,以前对楚家心有余悸是因为他终究还是太守,那么现在,他还是太守,只不过变成了一个与天朝死敌冥族勾结的叛乱者!
魏清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止住,双眼狰狞:“楚轼,这下你该当何罪!勾结冥族,在天朝律法中,不管是谁,都是杀无赦!百年底蕴,无数斗争,楚轼,今天我就算对你这太守起了杀心,本将也是按律法执事!哈哈!“
他说完,又大笑,陈长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手中的苍灵剑更是握紧了几分,楚过桥走到他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只是淡淡道:“箫哥,无妨,这件事与你无关,若不是你,我爹可就没命了,所以,你不需要自责,魏家,我忍他很久了。“
言罢,不等陈长箫回答,他转身走去,穿过百名将士,面向自己的父亲,而这一刻,一道紫色符盘烟花盛开在苍穹之上,便是魏清自家的信号弹,陈长箫不认得,楚过桥可认得,魏家军令,召集魏家所有武者和麾下军队,集合与此!看来,今天杀了一
个魏姜,便是要让楚魏两家真正撕破脸皮吗?
楚过桥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们有正当理由,不过他并没有对陈长箫升起半点怪意,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下一刻,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雪地上,脑袋低下去,有些后悔道:“父亲,我……”
“你没有错!”
楚过桥还没说下去,楚轼立即打断,他睁着眼睛看着地面上越积越厚的白雪,只听楚轼接着道:“楚魏两家之争,不是谁能改变的,该来的,始终会来,说不定,魏清正是利用了他这个孙子想要找个理由对抗我们楚家呢?”
楚轼冷笑一声,这样的理由他可是相信的,为了自身利益,做到六亲不认在一些人也是世间常情。
“既然天朝征兵,再有一个月,这些五万军马就要去送往朝廷,届时天朝与边境兽族与部落的战争一触即发,天朝人民将再次迎来战争留下的灾难,而这时,朝廷便管不着除战争以外的事情,州区中或是州区之间的自相矛盾,也将会在这段时间全然爆发,这就是战争,所有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闻言,楚过桥抬起头颅,楚轼从他身旁经过,背负双手,楚过桥看着父亲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上表情,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许久,只见楚轼,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号弹,太守便是射入空中,一个硕大的蓝色楚字烟花灿烂盛开,此乃楚家族令,凡见者,皈依楚家的修行者将尽数赶来,包括那为数不多的太守护卫军。
“父亲……”
出国桥站起身,手中捏拳,只道了两个字。
“既然事已至此,我不会责怪你的,也不会责怪陈长箫,这场对抗,总会来的,魏清,他终于找到理由了,你爷爷的仇,我也可以报了!”
寒风袭来,掠起一角,之前被灵力融化的地面再次被雪彻底覆盖,漫天雪花,如白色纱帘,飘飘荡荡。
楚轼挺胸走出,在楚过桥眼中,他的父亲不再像以往自己所认知的那样,忽然,楚轼的背影在他眼中仿佛正在与一个身影相互重合,便是他的爷爷,楚岩。
“周云龙!”楚轼大喊一声。
“末将在!”
“魏清大将军以下乱上,偏袒私情,不从律法,尔等,是否还要听命于他?祸害苍生?!”
“末将,不敢!”
“好!众将士听令,本太守先命你们立即拿下这个行罪者,可否接令?!”
“是,太守!”
这一声,响彻天际,魏清紧要着牙,周云龙此刻很乐意为太守效劳,对于陈长箫的阴阳灵力,他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他也不会去关心,他虽然实质上是魏清的手下,但这种时候,他还是知道孰对孰错。
魏清想要杀了楚轼,而陈长箫迫不得已暴露身份拦了下来,周云龙平生最重的便是大义,不管陈长箫是不是冥族之人,他不惜成为万人仇敌也要挡下那所有人都挡不下的一击,这就是大义!他周云龙,只有敬佩!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两军对峙(下)
柳叶堂,高楼之上,一名身着柳纹厚袍头戴翡翠玉簪的男人站于窗前,面前尽是漫天飞雪与呼啸寒风,时而吹佛进窗内微微掠起他的髯发。
柳江只是眯着眼,眼神目光投向要远处出看不见事物的地方,他又闭上眼睛,感受着远出传来的万人军队整齐踏步声。
“楚家和魏家终究还是打起来了。”
柳江睁开眼,面若平淡。
半响,一位身材高挑楚楚动人的年轻女子从后走来,站在柳江身边,与他一同望去,嫣然一笑道:“六哥,刚刚那股力量离我们虽远,但感觉错不了。”
柳依依卖个关子,柳江正要接她的话,花白头发老者柳骁靠坐在屋中貂毛软椅上,闲情道:“阴阳之力,是冥族,不过……”
说到这,他眉头皱起片刻,随即松开,笑道:“不过并那不是真正的冥族人,是那陈长箫。”
陈长箫三个字说出,兄妹二人并未惊讶,显然他们心中已经猜到。
“怪不得当时我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冥族的气息,刚刚那气势,就跟几年前九幽之主桀与我作战是发出的招式,一模一样!”
柳骁握着手中的茶杯,一口饮下,重重放在白玉方桌上,若是在用力些,这张桌子指不定就直接碎了。
柳江嘴角微扬,灿灿一笑,眨眼道:“看来,楚魏两家蓄谋已久的较量,就是等像陈长箫这样的人出现成为导火线了。”
柳依依点点头,偏过脑袋,下意识问道:“我们,是就这样看着,还是前去凑合一翻?”
此话一处,柳骁将目光集中在柳江身上,心中仿佛知道了他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柳江转过身子,背对着窗外的白雪皑皑,轻轻吐出一口气,语气十分坚定道:“师父,依依,如今州府将军与太守对峙起来,我们乃是朝廷任命的家族,自然要去插手一翻,先闻魏家魏姜在军中恶行,无法无天,又知楚家藏得冥族之人,不符朝律。”
“所以六哥的意思?”柳依依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扭头。
柳江会心一笑:“既然陈长箫是我的朋友,那自然就是站在楚家一方。”
……
空况雪地,陈长箫持剑而立,与魏清双目对视,毫不示弱。
不知何是,一位身着黄袍袈裟颈带绳结佛珠的年轻和尚踏着脚底白雪迎风而来,穿过数百将士,身形停顿,与陈长箫平齐而站,在他的肩膀上,赫然立着一只九尾白狐,众人也是第一次见,以为是宠物,却见她四脚一跃,腾在空中,全身放出与天地之色融为一体的白色光,迅速膨胀,缓缓呈现出一道倩影,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佛若天仙的白衣女子飘然而下,被风掠起的白衣如一朵天山雪莲花,而九九,便是花中的仙子。
魏清作为大将军,受命于朝廷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他一眼便知,这女子,是只千年化形妖兽!
魏洛城站在他身后咬着牙,心中震惊不堪,他死死盯着陈长箫,痛恨自己当时怯于柳叶堂没有对他痛下杀手。
一边,九九转过头轻轻一笑,没等陈长箫说话便是率先开口道:“你小子先别惊讶,我可等着你带我去见阎罗,所以你不能牺牲了。”
陈长箫从之前许久就感受了两人的赶来,所以并未惊讶,只是打趣道:“我没有惊讶,只是你要早点来,我就不必暴露了。”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陈长箫的万鬼泣,九九自然是见到了,所以也没做隐瞒。
九九白他一眼,道:“你小子倒是隐藏的够深,我顺便问问,你是不是那个叫陈情的儿子?”
“差不多。”陈长箫立刻回答。
“差不多?”九九有些狐疑。
“我没见过他,我是被养父母捡回来的。”
“哦。”
九九撇过头,没再问,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眼神如寒雪冰冷,裙衫膨胀起来,灵力四溢,只见她芊芊玉手从袖子里伸出,前看是皙白肤美,后看却是指甲直直伸出三寸长,犹如鬼魅妖邪,可怕至极!
而九九的旁边,悟忘灵真境巅峰修为所释放的灵力显然暗淡些,但那透露的便是谁与争锋的气势,休要悟忘,便要悟王。
铿锵一声,楚过桥重提十刑刀,刀气纵横,他目光远视,便是有万人军队疾驰而来,而自己的身后同样如此。
银枪铁骑军见况,重整队形,分成十队,三百人合抱分别在楚轼十个方向。
魏清与魏洛城向后退去,加上自己家族中的魏家军,秘秘麻麻的将士一共三万人,整齐排列,刀枪剑戟,在每一位将士的腰间蓄势待发,见了魏清,领军五位副将率先向前,单膝下跪,随时等候大将军的命令。
而楚轼一边,总共一万铁甲将士也相继赶来,楚家军三千,太守护卫军两千,州府军五千!他们分成十个方块,千人成形,接受楚轼的命令,与魏清对峙起来。
霎时,方圆十里雪地不再像之前那般旷阔,而是秘秘麻麻站满了人,站满了眼露凶光不畏生死的将士,双方一旦开战,这里,将会成为一片血海,四万三千人的军队战斗,便是一个州区最大的战斗规模!
魏清眯眼看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中的灵力如闪电般蔓延到裂地锤,发出刺眼的光芒。
“哈哈哈哈,楚轼,就算那三千银枪铁骑听命于你又如何?凭你那不入流的护卫军,也想跟本将三万真军相抗衡?真是痴人做梦!”
魏清笑起来,手中的灵力再次汹涌几分,他很自信,就算那三千铁骑能抵上自己这边的一万人,那也还有两万,算上自己圣宗境中品的修为,在场人皆不是对手,这场战役,没有任何悬念!
楚轼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魏清在想什么,若真打,自己的胜算不过一成!
楚家长老从身后走来,虽然双方的将士和将领不知道情况,但看这气势,显然是州府内乱,便以为是因朝廷招兵而起,作为属下只管服从命令。
“家主,这……”
楚家二长老贴着楚轼问道,后者只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随时做好准备战斗,二长老点
点头,他相信楚轼不会随意跟魏清真正动手起来,事到如今,必是魏家欺人太甚,这样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二长老退后,不再过问,心道,反正如今大陆战争将起,天朝百州将不得安宁,更何况楚魏两家的恩怨,也该在这个时候结一结了。
许久,双方皆是没有半分动静,楚轼一方按兵不动,而魏清一方,家中长老和顶级高手还在继续赶来,感受着己方的力量越来越强,他脸上无疑是露出慢慢自信,带着狞笑。
再过许久,魏清动了,他一手提起千斤重的裂地锤,锤头指向楚轼,瞪着眼狠狠笑道:“哈哈哈,楚轼,平日里你能仗着官位压我几分,如今你我两军对峙,靠的是武力,朝廷现如今忙于对外战争,已经顾不了这朝东州区,何况,本将亦有正当理由,带军讨伐你楚家,纵使你身为太守,也没人能拦得住我!”
魏清说的,楚轼依旧不动声色,魏洛城站前,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三万军队,这些人本来是要合着新招来的万人军队一起前去西北边境,先前倒是有所顾虑军队走后,楚家定能压在魏家头上,然而现在却不必了,一时间,他竟觉得自己死去的儿子有些死得其所,用生命得代价换了能够讨伐楚家的机会。
陈长箫看着那父子二人,他们先前眼中死去儿子生出的悲愤在这一刻似乎消失了,转而变成平静,甚至是略带欣喜,他心中冷笑一声,显然,楚轼为了楚过桥不惜代价挺身而出,而魏家却是利用了魏姜,不惜代价!
想到这,苍灵剑剑身上的白光龙纹闪耀万分,元道境巅峰的修为不断与剑身融合,九品神器的锐气与凌辉骤然而起,剑意凛然,丝丝剑气四散在空气之中,将方圆从天而降的雪花斩成齑粉,融化!
那凛冽的剑意似乎在这一刻充满了灵性,苍灵剑犹如此刻的剑中王者,数万名将士鞘中的剑像是受到某种吸引力,想要脱鞘而出,向那白光之剑处臣服!
“铿!”
佩剑将士的剑齐齐脱鞘半寸,随即被他们压回去,手掌紧握着剑柄,但仍然能感受到剑身在颤抖!
“哈哈,好一个陈长箫,好一个剑修者,好强的剑意!”
魏清蹙眉注视大笑,眼中却是生出震惊和狰狞,之前与他交手并未刻意去感受他的剑,以为陈长箫只是普通的使剑修行者。自己见过强者无数,曾有幸在奉命抗战时与一位圣宗境上品的剑修者将军同路,切磋数招,那股令人窒息的剑意他这辈子都不会望,然而今天,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发出了比那人还要强的剑意!甚至犹有过之!
魏清紧咬牙关,如今人已家族众人俱已到齐,今天,楚家必需落幕,陈长箫必须消失,若让他成长起来,届时他只需要一剑,魏家就可能灰飞烟灭,他不想看见那一幕!
“众将听令,围杀!”
一声令出,三万大军在雪地上整齐迈步,刀枪剪辑,发出骇人的摩擦声!
楚轼终于吐出一口气,一口怒气,手指迎面而来的魏家将士。
“杀!”
第二百二十章 战魏清(二)
“杀!”
杀字一出,四面楚歌,数万将士掠过双方领将,尽是眨眼功夫便是交打在一起,三千银枪铁骑挡在最前,那独有的银枪阵法,就算是对方三万人也难以突破!一时间,一万人三千人的军队经与三万人军队不分上下的战斗起来,时而会有残肢断臂飞入天空,鲜红的血液喷在空中,绽放成一朵好看的玫瑰。
说时迟那时快,魏清提锤引上,踏雪而起,跃入十丈空中,绿色灵力浩如云澜,数十道闪电从云层之上穿梭而来,垂直打入千斤裂地锤,摧枯拉朽!
圣宗境中品,在场所有人重只有陈长箫有这个本是与之抗衡,他没做半点犹豫,七影步展开,五行灵力融合爆发,一跃而上,与魏清平齐,苍灵剑似乎极为满意陈长箫的灵力充斥,发出尖锐的剑吟声!
楚过桥横刀出击,十刑刀诀乃是禁术,其霸道之厉害,不言而喻,九九紧随其上,两人共同拦下将要大开杀戒的魏洛城!
两家长老与副将交手而战,谁也不甘示弱,虽说楚家楚姓高手甚少,但楚轼作为太守,自然明白为家族广招卖命者的道理,那些修为甚高的罪犯,楚轼会秘密给予通融,通融的条件便是隶属楚家,这最近的几十年,不管是大乘境,甚至是元道境,都收纳了不少,虽然他们一开始仍是不从,但正所谓命比天大,他们怕死,那楚轼就免他们一死,他们想要融化富贵,凭楚家的家产,每月给予他们丰厚的效命报酬,也是不痛不痒。
时间久了,与其抱着随时死亡的担忧大杀抢劫,不如从了楚家,得了楚家身份赦免全部罪行,又有足够金银相伴,这样的好处,就算是傻子都不会拒绝。
正是这样,原本以为楚家会被魏家一举冲散的魏清心中一惊,不过他并没有所顾虑,以寡敌众,若是有超级强者倒还是能有些胜算,可惜对方是楚家,论阴谋阳谋官位名望自然是要强于自己,可论无力,却是万万比不得自己!
感受着下面将士的撕心呐喊,秘密麻麻的血肉横飞,陈长箫心中浮现起一个相似的场景,便是一千一百年前的倾世之战和五百年前天罡殿李敬罡一人战斗的画面。战争,永远没有胜利的一方,恐惧,害怕,死亡,血流成河,才是战争唯一的主题和结局。
苍灵剑在手中嗡嗡作响,似乎想要结束这一切。陈长箫咬紧牙关,眼睛死死盯着魏清,深绿色的瞳孔浮起星星鬼火,即使是魏清这样的实力与之对视也心有生寒!
“剑出寒光御剑芒,锋屠天下起苍皇!”
苍灵剑法起二式,陈长箫执剑刺前,天地灵聚来,剑身之上缓缓凝实形成一条一丈长白龙,剑尖如星辰寒芒,剑刃如双面灵光,势如破竹,此刻便是人剑合一!
魏清明白陈长箫不好对付,不敢掉以轻心,但是他心中还是傲气凌人,元道境的实力就算能跟圣宗境抗衡几番,那也是有在短时间里,他自然相信,他既然不能一锤打败陈长箫,那就十锤,百锤,千锤!修为的鸿沟在他看来是无论如何也逾越不了的!
魏清在想这些,陈长箫却没想,只管
出招,打不打得赢,要得先试试!
“裂地乱锤诀!”
魏清提锤迎前,硕大的方形锤头犹如一座小山,在他的手中轰然砸下,一锤,两锤,五锤!每一锤都霸道无比,气势顿开!五道锤形灵力各夹着一道闪电而去,如猛虎头驴张嘴嘶哑吞噬一切。
四重七影步,四道残影与一道本体,五道身影瞬间展开,虚影白龙分身五条,缠绕在人与剑外,随着陈长箫一声闷哼,一剑刺出,其余残影亦是如此,五龙分别而去,破空震鸣!
“轰!”
龙身骤停扭曲,与锤形灵力相撞抵消,魏清没有意外,陈长箫也只觉是情理之中,二人不做停留,在大雪纷飞的苍穹之中,剑锤交接,每一次碰撞,都是灵光火花,余势成波浪荡开,令得下面作战的低修为将士不得不分神对其有所防御。
苍灵剑法一到十式,连使两遍,便是侧身旋剑,全力挑开裂地锤,五行灵力从鬼符而出,化成阴阳灵力回到筋脉布满全身。
左手剑,鬼莲剑歌!绿色鬼火缭绕剑身,看似灼热不堪,实则阴冷刺骨。
苍灵剑剑吟如同变异了般,此刻不像是锐利刺耳,而是幽冥鬼幻,如同是死鬼在剑中呻吟歌唱,不绝于耳!
“鬼剑式!”
陈长箫眼露绿光,似煞气,欲嗜血!
万鬼泣领域盛开,鬼火沐浴,如万鬼哭泣,怨气摄魂。鬼火将两人包裹在内,魏清挺住那有些窒息般的压力,每一次出锤,万鬼泣领域便会荡漾几分,但这并没有对万鬼泣的力量有所压制。
一剑,十剑,百剑,鬼莲剑歌毕,苍灵剑收,魏清被最后一剑震出数米,真正的强者过招,便是半个瞬间也是能决定胜负之间。
刹那间,苍灵剑骤然消失,陈长箫伸出左手,万鬼泣的力量与鬼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在鬼符之上,如被一股强力吸引,揉成一团,附于掌上。待魏清稳住身子,陈长箫已经蓄力完毕,实质般的鬼火焚烧在掌心。
只见他的双眼一闪,天空顿时晦暗了几分,飘然大雪似乎在这一刻停止,魏清的瞳孔中只是一道鬼影闪过,便是空无一人!
陈长箫不见了,连一片雪花都没有带走和触动,天地间,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身法,速度之快,就是连他圣宗境中品也看不透!魏清瞳孔回缩,精神力量全力展开,不用眼,便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即使对方隐身,但是,除了下方大杀的双方将士,没有任何察觉,陈长箫仿佛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这就是七影步第五重,没错,那仅有四重的七影步被陈长箫硬生生的琢磨出了第五重!
……
一个月前。
楚家过桥府后院,雪花已经绵绵而下,空气本无风,却是漫天雪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破坏这安静的雪景。
若是此刻往这站上一个普通人,那他双目所见的,只有一个虚影与空气融为一体,像是风凝实了一般,浑然不知此刻正是一个人在施展那绝世的身法。
“呼!
雪舞骤停,虚影凝实,陈长箫站在草坪中央,东南西北四道残影化作粉光消失。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低上,尽然草尖上的雪花融化成水打湿他的屁股,他也毫不在意,似乎是累得不行,只管大口喘气。
“呼呼,师父,这七影步已经是四重瓶颈了,是残卷,后三重缺失,这要如何才能练就第五重啊!”
陈长箫苦笑摇摇头,若是全靠自己领悟,那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
古夜斜靠在后院大门门廊上,取出茶壶仰壶喝茶,许是茶叶堵住了壶口,里面的茶水一时间出不来,古夜没趣的收了回去,拿出另一壶新的。
再次喝了两口后,方才回答陈长箫的问题。
“这就得看你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闻言,陈长箫一脸黑线,心道还不如不回答。
稍许,古夜灿然一笑,挑了挑眉毛投来神秘的目光,笑道:“你先跟我说说七影步前四重的名字是什么?”
“东神凌云,南生微波,西遥半仙,北上皇极。”陈长箫一一念出,在他看来,这前四重分别表示东南西北,因为在他每次施展七影步时,残影对于本体在每重名字对应的方向上时,无疑所呈现的速度时最快的,但除了这些,陈长箫并未能想出还要什么其他意义。
古夜喝着茶继续问:“那这名字中的东南西北代表什么?”
“方向?”陈长箫狐疑回答。
“只是方向?”古夜追问。
陈长箫转转眼珠子,对于师父的问题,他想过无数遍,但丝毫不知道答案,所以也没多想,只是低头回答:“还请师父明示!”
“哈哈哈!”
古夜大笑,后背离开门廊,身体挺直,将茶壶收回,负手面向陈长箫,似乎思考了一阵,才确定道:“你在重新施展一下前四重,把残影留下。”
陈长箫点头照做,片刻功夫,四道残影随出,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陈长箫认真看去,古夜亦如此。
半响,古夜嘴角微扬,似乎是彻底明白了什么,露出得意的笑容,见陈长箫犹是不解,打趣道:“为师不妨给你个提示,东南西北除了代表方向以外,还代表什么?”
陈长箫蹙眉思考,思绪瞬间进入以前自己读过的闲杂书籍的模糊记忆中,良久良久,他眼睛一道亮光闪过,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认真看向四道残影,它们相隔的距离,围成的方阵,炸眼一看,竟是如此的均匀,仿佛是事先精准算好残影的位置,但是陈长箫使法前并没有刻意去想象。
这时,他突然恍然大悟。
“东南西北,四面方向,四象!”
此话一处,古夜捋捋胡须,欣慰一笑,听他猛然转头又说:
“我知道了,七影步为七重,前四重为四象之向,那么接下来的三重便是!”
说道这,陈长箫和古夜异口同声道出:
“两仪,太极!七影成形,本体为主,便是八身,成八卦!这,便是七影步的道理和由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战魏清(三)
过桥府后院,莲白的雪花在靠近陈长箫黑发青布上的一瞬间,一道强得令空气扭曲的劲气颜色发白,与漫天雪舞一色,与雪融为一体,两相蒸发。
“四象东南西北,两仪阴阳,太极八卦!”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陈长箫便运作七影步身若龙形,照着八个方向来回注脚,十个回合,百个回合,古夜的修为已经是看不清陈长箫的动作,因为他已经越来越快,四道残影虚幻之中,生出第五道若隐若现的虚影。
陈长箫感受到了脚底的力量与速度如若飞升,较之以往可不知提升了多少,而这样的速度还在愈来愈快!
五行灵力从他体内浩然而出,上百次重复同一个动作并未令他有半点疲惫,反而越来越振奋,似乎忘了自我,一直持续下去!
“两仪阴阳,两仪阴阳!”
陈长箫嘴中重复念道,语气急促,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若是他立刻停下来,可见其全身的衣服已经汗湿殆尽,遁地甲兽与赤炎巨熊的鳞甲凸出皮肤,一道八边八角的八方形白色灵力中夹杂着褐色与红色,那第五道残影越来越凝实,渐渐与其他四道一样。
“两仪阴阳,玄黄乾坤!”
陈长箫再次闷哼一声,他这下终于明白了剩下的三重!
第五重,阴之坤艮坎巽,四卦阴仪!
第六重,阳之震离兑乾,四卦阳仪!
第七式,太极八门,奇盾八神!便是五行阴阳合一,八荒**为念,七影出,天地神,造化神秀,超脱之外!
这就是七影步的全部!既然如此,两仪阴阳,便是要用阴阳灵力催动其法,圣品身法,大陆最高,想不到,竟是如此玄妙和难以修炼。
陈长箫左手鬼符闪现,直到他将五行灵力转化为阴阳灵力之后,那第五道影终是彻底凝实,他在被搅乱的风雪中哈哈大笑起来。
他心中思绪纷飞,他想着,原来这就是正真的七影步,如果陈长箫没有猜错,这部身法本不是什么残卷,他本该如此,古夜不知,谁也不知,就连攥出这部身法的人都极可能未知,因为想要完全练成,便是需要像陈长箫这种五行阴阳存于一身的人,第五六重正是要用阴阳灵力才能施展出来,攥写者之所以只写了前四重,是因为他不是陈长箫,他不知道后面的修练道理,他写不出,但若是这世间真出了那样一个人却是可以领悟出来。
陈长箫猜测的这些如果被攥写者知道,定会感叹天下竟真有此人。
不知过了多久,陈长箫在古夜的一语提示下竟然练成了第五重,五道残影佛若实质,前四道影子消散时化出的粉光为白色,而第五道消散的粉光是绿色,阴之灵力的颜色!
古夜双手负手,脑中回想起得到这本功法的情景,那是在自己前世离开京城时从王宫藏书阁拿走的,一千多年来,那就是一本残卷,所以那时也没去修练,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部身法就像是为陈长箫量身打造,这世间唯他之外,想必再无第二个人能去完整练就七影步。
……
十里雪地之上,苍穹灰暗,凭劫陈长箫现在的修为,也只能练到第五重,第六重他试过,修练的灵力需要阳之灵力,只是五道影子出,他已经腾不出力量去凝实第六道影子了,照这样看来,第六重的需要接近玄尊境的修为才可修练。
不过这也无妨,圣品身法第五重,便是玄尊境强者站在陈长箫面前都未必能看清他的身形,凌驾于一个圣宗境中品,毫不夸张的说必是绰绰有余。
魏清闭着眼睛仍在探知一切,奈何始终不见其动向,宛若凭空消失。
处于地面的两军感到天地突然晦暗,甚至有些发绿,他交接的兵器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天,楚过桥被魏洛城击退,一刀入地退后十余米方才止住身子,若不是九九挡下魏洛城乘胜追击的长枪,恐怕他的肩膀已经被搓出一个血洞。
闻得动静,魏洛城回身收枪看去,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透过云层落下的雪花在这一刻骤停。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道柳叶纹长衣身影缓缓停下,做出手势示意身后的止步,与妹妹和师父并排眯眼看去。
半响,魏清猛地睁开眼,耳边的风没有兆头,没有方向,像是四面八方而来,又像是空气轰然炸开而去。
“鬼影无形,鬼泣无踪!”
半空之上,一道扭曲身影终于出现,夹杂着如鬼吟般的声音,魏清抬头向上看,方圆灵聚拢头顶一道掌形绿光之中,陈长箫的身子印在魏清瞳孔之中。
七影步第五重,化残影于虚幻之中,可令其看不清摸不着,只要本体的速度够快,便可像现在这样,在对方察觉不到半点方向感的情况下回影攻击!
七影步的第五道影子在陈长箫收剑的那刻就已经无形凝实在魏清头顶,配合第五重的身法速度,再者陈长箫所使用的乃是阴阳灵力,凭借与陈长箫相当实力的魏清根本不可能察觉陈长箫的身影。
所以,这一刻,五重力量的震天极蓄力完毕,滔天鬼火在自掌心迸发,身子如天降惊鸿,灵力虚掌在魏清眼中无限放大,他跳不掉了,只能硬接。
魏清咬牙深知怠慢不得,裂地锤全力举上。
“啊!”
他扯嗓大喝一声,一道暗绿庞大独角犀牛虚影将他包裹在里面,地面的将士见势立刻分开退后,这是圣宗境中品的全力一击,他们还没有那个能耐站在人家脚底下安然无恙的承受。
“裂地犀角劫!”
魏清一字一句喊出,犀牛虚影张口咆哮,足有一个成年壮汉腰身粗的犀角随裂地锤指向破空而去,窒息般的压力将方圆的空气抽空,迎接那从天而降的万鬼震天极!
“啪!”
两道绿影相对,犀角插入巨掌三分,凛冽环形气波爆破开去。
巨掌扭曲起来,犀牛却是丝毫未减弱而上,魏清脸上露出轻笑之色,之前还以为陈长箫要使出如何厉害的一招,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而已。
他身体向上几分,嘴中大喝,丹田灵力加速翻滚,锤掌相对,显然是锤为优势,在魏清看来,他与陈长箫已经大战不知多少回合,就算陈长箫实力过人,但修为差
距的鸿沟,久战下去,必然是弱方必败!
这是魏清的想法,也是几乎所有人的想法,地上的人睁眼看去,楚过桥等人握紧拳头,因为陈长箫的攻击便是要被魏清冲散。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这一招,两人是要定胜负了,强者之战,摧枯拉朽。
“轰!”
鬼火巨掌破碎,空气中的绿色和压力如玻璃一般稀碎,化作漫天粉光,唯有那只犀牛的犀角还在随着裂地锤而前进。
“受死吧,哈哈哈!”
魏清苍老的声音狂笑而起,连人带锤砸向陈长箫灵力尽失的身体。
楚过桥握紧拳头,九九和悟忘同样如此,就连远出的柳江三人俱是静静看着,默不作声,因为他们相信,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个年轻人总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是现在,他们连眼都未眨一下,那道夹杂的闪电巨锤在陈长箫头顶六寸处,一道白色剑光在万丈之上的天空中破云而来,一条白色苍龙体长十丈,苍穹气层破开,太阳的光芒从那道口子中射下,照在龙体身上,苍龙俯冲呻吟,张嘴的舌尖处是一柄龙纹三尺剑!
魏清和所有人想的都没错,若陈长箫只是个普通天才,最后自然是斗不过魏清,只可惜陈长箫毫不掩盖的将自己五行阴阳暴露给魏清,后者仍然不长记性,以为这一招之后,陈长箫就没有其他灵力可以再次出招。
在震天极发出时,陈长箫便是运转五行灵力展开七影步的另外四重直冲天际,如果陈长箫愿意,震天极后完全可以跟着一招五行剑术而去,以两招破一招,陈长箫有自信破开。
然而他并不想那样做,他选择了遁空蓄力再次全力一击,因为这样,才能真正一招制胜!
魏清在看见那条苍龙时心中猛然颤抖了,裂地锤砸下,砸中之人竟是一道残影,那苍龙越来越近,就如一道光芒射下,他还未抬头便是来临。
刹那间,他忽然面如死灰,五行与阴阳共存,他之前早就想到过,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两股力量居然可以毫无间隙的使用,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妖怪?
陈长箫嘴角轻轻一扬,自从他的筋脉被五玄心法洗礼之后,五行和阴阳便是可以毫无间隙得使出,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若是这样一直下去,等到修为更高是,他便可以两种力量同时使用,左手阴阳,右手五行,这就是真正的五行元体,鬼符与剑符集于一身,一剑,万鬼,行!
“嘶!”
苍龙一口吞下魏清的身子,一道撕裂之声凌空响起,那是苍灵剑穿透人身的声音!
魏清躲不掉,他已经全力一次,丹田那一招的力量还未收回,他不可能再次蓄力挡下陈长箫这一剑!
八荒剑神显威势,四海宇内我是仙!
“父亲!”
苍龙十丈身体消失,陈长箫腾空旋剑负立苍穹,白色粉光如白雪皑皑,又像万羽飘然,与这天地之景正好衬托。
魏清的身体失重落下,手中再不见那千斤裂地锤,只有一小截锤柄还握在手中,锤头已是化作金属碎片与他一同往地下掉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十里雪地万人战
从被苍龙破开的云澜口子射出的白色阳光映射在魏清垂下的身体上,他瞪着不可置信的老眼,在他的胸口正中间是一道拇指大小的血洞,从胸前到背后,一剑贯穿,若是苍灵剑在偏左一些,便是连着心脏一起被刺碎。
陈长箫浮立在空中,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未有懈怠之色,两招全力攻击令他有些吃不消,苍灵剑收回剑符中,视线之中,魏洛城一跃而起将魏清扶住。
陈长箫蹙了蹙眉,心中无奈摇摇头,他和魏清的修为差距还是太大,即使那样好的击杀机会也被他躲偏了一下,那一剑本是朝着他的心脏,却还是被拎锤挡了一下,那漫天的锤头碎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魏洛城将魏清放到从空仙戒拿出的椅子上,一手拖着他的筋脉不断向他输送精纯灵力,胸口血洞停止流血,一颗金黄丹丸入腹,让他虚弱的眼睛得已继续撑着。
双方将士见到这样一幕,无不是惊落了下巴,舢州最强修行者,圣宗境中品的魏家老祖,竟败给了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那一剑若是在猛些,魏清的命恐怕就没了!
楚过桥心中一颗石头落下,吐出一口气,九九抚摸着锋利指甲淡淡一笑,悟忘握紧手中的佛珠串松了松,若不是此处站着几万将士,他就要大声喊一声好。
远出的房屋顶上,柳江嘴角微扬,随即脸色神肃起来,心中似乎在想什么,身旁的柳依依看了她一眼,作为他寸步不离的妹妹,对他熟悉至极,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咱们现在就去吧,看样子魏清已经不行了,魏家就只有魏洛城的修为最高,你和师父刚好可以拦下他。”
柳依依转过头看着前方忽然停顿的战斗,轻声道,柳江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一炳三尺如柳叶般的细剑出现在手中,转眼认真的看了一眼柳骁,后者没有回应,只是提剑先去,这个动作,便是说明了一切。
魏清躺在椅子上停息半响后,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可以说话,而他开口的第一句化,便是一句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的话。
“洛城,杀……杀了他们,通通杀了!”
此话一处,魏洛城手中的枪光芒大胀,楚家人杀了他的儿子,又重伤了他的父亲,今日不杀了陈长箫,日后传出去,他魏家家主的脸面便是荡然无存,之前他的愤怒是因为两家的恩怨,而现在,他完全是为了魏姜和魏清,毕竟他也是一个父亲或儿子,就算全是自己造成的,他也不会无动于衷。
下一刻,魏洛城手中一闪,一颗半个手掌大小的浑圆珠子随着他灵力指向悬浮在魏清的头顶,一道凝实般的光屏将他牢牢罩住,上面隐隐出现一些金色的符纹,随即光屏变得透明,佛若没有。
陈长箫仔细看去,便是知道了那是什么,那屏障的气息和斗兽场的结界一模一样。
魏洛城安置好父亲,抬枪直指对面一万人马,脸上变得死寂般的阴沉,开口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给我杀!”
话音还未落,刚停下来才片刻之久的战斗在一阵呐喊声下再度而起。
超过桥踢倒迎上,九九化作白色魅影穿梭在魏家军之中,掠过的香风带着
淡然妩媚笑声,一时间使得沿途的魏家将士心中生春,神魂颠倒。而将他们从幻境中拉出来的是一炳又一柄的刀枪剑戟!
“啊!”
血光,剑光,刀光,咆哮声,惨叫声一触即发。
魏洛城银枪横划,枪气凝实而出,一招拦下刀斩而来的楚过桥,后者身体顿停,随即后退数丈,元道境巅峰的实力仍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魏洛城冷哼一声,不理会那对自己完全没有伤害的楚过桥,身形展开,只是一阵风留下,他的身体便是消失在原地。
停留在空中的陈长箫扬手往嘴里扔进两颗复气丹,精纯灵力缓缓充斥丹田,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丹药下肚还未太久,一阵凛然之气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没有征兆,似乎再过一个眨眼就能靠近他。
陈长箫提过心神,知是魏洛城为他父亲报仇来了,不过凭陈长箫现在便是能打败魏清那样的角色,魏洛城自然不再话下,他转过身,一道尖芒势如破竹,他未曾有半点躲避之色,只见他鬼眼一开,前者的手脚动作俱是暴露在他的眼中。
苍灵剑夹杂着一道龙吟而出,一剑正要上前接他银枪之时,一道绿衣身影突然挡在他身前。
“叮!”
绿影与魏洛城对撞,陈长箫侧身躲过剑枪想对发出的余晖锋芒。
“柳老?”
两者势均力敌,一招之后便是分开,光芒消失后陈长箫看清来者的眉目。
柳老两个字刚出,一阵杂乱而不散的脚步声从宽敞的大路上冲进这方圆十里雪地,又来了一群人,陈长箫低头看去,足足有一千人冲进战场,那领头之人他再熟悉不过,只见她一袭柳叶裙衫,手里握着一炳不足三尺的青色细剑,大乘境中品,一道青色剑气而出,魏家军身后突袭而去,数十颗人头在剑气划过之后整齐飞入空中,鲜血喷发!
“柳江,柳依依……”
陈长箫看着柳江腾入空中离自己不到三米远,四目相对,前者有些意外,他还真没想到柳叶堂居然倾尽全力过来帮他。
魏洛城持枪看着突然袭击的柳叶堂,咬牙切齿,魏清捂着胸口艰难起身转头看柳叶堂的人,见那势气,柳家的人想必不是来中立解诀战争的,而是来帮楚家,帮陈长箫!
他心中死寂如尘,实在不敢相信前面百年来两家的对峙向来都是魏家稍有过之,然而现在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陈长箫便是将两家的局势彻底颠覆,最为舢州最强者的自己败在了他的剑下,那么魏家在无人能够与他一战,更何况现在柳叶堂不知为何原因不顾朝廷命令帮楚家打击魏家,魏清心中怒气无法宣泄,化作一口老血喷出,他才自言自语说了句:“难不成我魏家今日便是要被他楚家彻底压下去吗?”
没有人给他答案,原本三万将士对战一万三千的有势渐渐转化成势均力敌,因为柳叶堂的后背袭击让整齐的阵式乱了步伐,三千银枪铁骑把握机会发起全力冲击,将魏家前排的将士杀了不少,楚家军见柳叶堂来协助自己,之前又见魏家老祖被击败,顿时他们士气大增,而魏家一方则是乱了心神,士气大减,这场以寡敌众的战斗,胜负变成平分各半。
魏洛城恼羞成怒,说什么都觉得是徒劳,他左手一扬做出一个手势,位于地面的两名将领飞上空中与他平齐。
柳江没有在意魏家人,只是一直盯着陈长箫。
“陈兄,这里就请交给我们吧,那修灵符之事……”
柳江未把话说完,但他的神情十分认真,却又有些说不出后面的话,似乎怕陈长箫拒绝他的请求。
陈长箫眨了下眼睛,凝眉掠过他的肩膀向后看去,手中苍灵剑一抖,七影步展开,柳江直觉耳边冷风吹过,他在等陈长箫回答所以并没有注意身后魏家的将领已经向他袭击而来。
“叮!”
陈长箫轻描淡写的一剑便是斩破那道实质灵力攻击,他心中冷笑一声,道:“这样的实力也敢偷袭?”
那位将领听了此话眼中生出愤怒和恐惧,自己作为元道境上品修为只比他他低一品,然而自己的八成之力被他一剑破之,而且还挡下了余势不让柳江沾上半点灵力!
“多谢陈兄!”
柳江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
陈长箫瞥了一眼下方的战斗,随即看向遥远处斗兽场的方向。
如今的他就连魏清都能打过,想必那五百年弥狲应该不在话下,既然楚魏两家彻底撕破脸皮,正好可以趁乱去斗兽场拿出修灵符。
只不过他有所顾虑的是自己要去必须带着九九一路,有她在的话或许可以不用跟那些妖兽打起来。
但是他和九九这两个楚家阵营的最强者走后,楚家毕竟是以寡敌众,届时出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柳江看着他的眼睛,似乎知道了他在想上什么,嘴上轻轻一笑,道:“陈兄请放心,魏清已经不可能再战斗,我柳叶堂虽然只有一千人,但这之中可不乏高手,你且看看便是。我和师父必会全力协助楚家!”
柳江说着,神情就像他第一次跟陈长箫谈条件的那样。
“好,我答应你,若是出现危机,掩护楚家全力撤退吧。”
陈长箫只是思考了一瞬间,便做出了回答,柳江心中欣喜至极,连忙道谢。
魏洛城三人见柳江面对如此场景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交谈露笑,手持银枪便是冲去,柳骁冷哼一声,提剑出招挡下三个人的攻击,天朝十大家族的人所修练的功法自然是要必魏洛城这样的人要好上不少,虽然挡下仍有些吃力,但未必做不到。
“九九姐,随我走!”
陈长箫对着柳江点点头,后者持剑凝眉一剑寒芒向着魏洛城而去,陈长箫一脚踏着虚空五重七影步瞬间没出这十里雪地。
九九抬头看去,淡淡一笑,脚尖离地迅速往后退去,化成一只九尾狐穿梭而去,只留下之前站在他身后的悟忘。
“喂,狐狸!去哪啊,我怎么办!”
正当悟忘打算跑去楚过桥身后时,一道暗绿色灵力化剑从身后飞来,一剑穿过向悟忘冲来的十人的胸膛,带着一串鲜血化作粉光消失。
悟忘回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老脸入眼,只听他沧桑的嗓子有些年老过后的沙哑韵味道:“嘿嘿,这样的万人之战怎可以少得了我这个昔日的的元夜剑主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当然是来救你的
玄武斗兽场,漂泊大雪布满了整个场子,由于之前魏洛城拿出了那颗生成斗兽场结界的珠子,想必这里的结界已经被撤销了,雪能毫无阻碍地落在战斗场地就是证明。
陈长箫长衣一摆,青白色长衣在空中荡开,如白幕之中一朵盛开地青莲,他双脚稳稳立在探测灵力的场地中心,却不见其反应,结界被除去想必这个东西也失效了,或者他的修为高出了规定修为所以没反应。
半响,苍穹之上一道白影闪过,如若流星而来,带着流光轨迹,落在陈长箫的脚边,雪灰和光芒同时散去,露出与雪地融为一体的雪白身体和九条毛绒绒的尾巴。
陈长箫低头看了一眼,九九仰着脑袋狐然一笑,眨着粉色的美瞳道:“陈老弟,不错,还知道叫声九九姐。”
陈长箫苦笑摇摇头,既然要找人帮忙,还是得拍拍马屁,不对,这应该是狐狸屁。
九九白了她一眼,随即抬脚往破冰苍狼的石门方向走去,一脚便是踏出一个梅花脚印。
“不用去了,那石门的封印还在,门肯定打不开,不然它门早就破门逃走了。”
陈长箫开口踢醒,谁知九九不听只管往前走,后者在他看不见脸的角度翻了翻眼皮,心道谁说要破门进去?你能想到的本狐仙想不到?年轻人。
片刻,九九便是来到门前停了下来,她抬起前脚掌用些力气敲了敲石门,连敲三声方才停下。
许久,陈长箫见她似乎在跟里面的妖兽对话,随即拍了拍脑瓜子,心道找不到路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自己可真笨。
许是问完了,九九又踏着雪面跑了回来,没等陈长箫问起,她便张开狐狸嘴巴道:“他说想要进去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
“找到进去的通道,不过他说他并不知道那个通道在哪,第二个办法就是。”
说道这,她脚掌拍了拍地面,又道:“破开地面,地面没有被阵法封锁,下面是空的,他们就在下面,由于他们被牢笼关住,没办法破开地表逃出去,就算逃出去,也有外面一层结界拦着。”
言罢,九九微微一笑,九条尾巴一摇一摆的离陈长箫远些,意思很明确,便是要陈长箫自己破开地面,她不想帮忙。
陈长箫闻言一愣,用脚踩了踩这不知多厚的地面,曾经经历过多少战斗也只是将表面砸出几个窟窿而并没有破开地面,想必也是极为坚硬,若是一点一点砸,砸几个时辰兴许能够破开,可到那个时候,恐怕魏家都已经打仗回来了。
九九没好气的瞪着他,陈长箫老远都能感受得到她那满满的不屑之色。
“我说陈老弟,你现在都元道境巅峰了,连魏清都可以击败,你的一剑就算崔不了整座山但半座山总不在话下吧,这镂空的地面能抵上半座山?”
陈长箫一听,挠了挠后脑勺,似乎觉得有些道理,灿灿一笑,说声也是,九九无奈吐出一口气心道怎么会有种连自己实力都不清楚的人。
陈长箫收回心绪,退后十步停下,苍灵剑出,五行灵力翻滚开来,四散而
去,将整个斗兽领域的雪都吹散融化成水,九九眯着眼睛四只脚掌牢牢抓住地面,凌风掠起她的白毛,这样的力量,她即使是再见一次也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岁年轻人发出来的。
陈长箫双腿微屈,脚下一阵波纹荡漾后身体猛地遁入空中,约莫达到百丈之高时,九九从下往上去只能看见一个点,而下一刻那个点发出凛冽光芒,将黑点包裹,白光扩张之后开始扭曲,变形,知道形成一道苍龙身影,龙身之外是十柄金剑围绕,苍龙张口咆哮,嘴中一点寒芒刺眼至极。
而就在离这不远处的魏家驻留的一名长老和处在战斗之中的魏洛城转眼便瞧见那虽然远得不够显眼但仍然能清晰的感知强大力量在斗兽场上空爆发。
陈长箫深知这一招已经让魏家人发现他的动作,所以他必须一招破开这层地表。
苍龙凌天,万灵臣服。
沧澜剑谱与苍灵剑法两招融合成一招,便是比之前击败魏清的最后一招还有厉害几分!
随着苍龙蓄力盘旋之后,便是向下直冲而去。
九九伸出一条尾巴挡住一些耀眼光芒,五行灵力合一,乃世间独一,这样的人,日后究竟会兴起怎样一股狂风骇浪呢。
九九想到这,陈长箫的剑已经降临到地面,龙口张开,十柄金剑合成一炳融入到龙口苍灵剑剑身,整个龙头瞬间变成一炳巨剑,如神龙临下,仙剑骇世,剑尖直杵进地表。
“轰!”
巨剑犹如插泥一般深入地底,平整的地面刹那间以剑身为中心龟裂蔓延,碎石突起离地三寸,九九摇曳着尾巴遁入空中,整个斗兽领域顷刻只见塌了下去。
使出全力一击的陈长箫以为这一剑的威力刚好可以破开底层,谁知这完全绰绰有余,令得他的力量没有能够抵消掉,整个人毫无征兆的钻进了地底,漫天的碎石落下,露出地下百丈余深的深渊空间。
陈长箫顺着毫无阻碍的空气坠落,最后如离弦之箭一般落进一个巨大的清水湖池,苍龙虚影在最后一丝咆哮中化为粉光消失。
良久,烟尘碎石归于宁静,九九缓缓爬到巨坑边缘,伸头往下看去,大叫一声:“喂,陈老弟,死了没有?”
陈长箫一头钻出湖面,纵身上岸,灵力包裹全身将水蒸发,他抬头拍拍手无奈回道:“死不了,下来吧!”
言罢,九九化作美妙人形如天仙下凡缓缓飘了下去,脚掌轻点在陈长箫身旁一侧,两人这才同时望去,看这高度和崖壁的岩石,这坑洞距离地表一百余丈,其中十之七八都是地表岩石,陈长箫这一剑直接破开了七八十丈的地层,那些破碎的岩石统统落进湖池,不见踪影,可知这湖池的深度极为夸张。
在两人头顶有一延伸出来的翘崖,两人跃上去目光环视,坑洞的一切映入两人的眼睛。
只见洞下通体成圆形,悬壁墙上总共有九九八十一个方形地牢,,刚好对应上面的八十一扇石门,其中有五十二个牢中有妖兽关着,剩下的毫无疑问都被斩杀了,此刻他们正靠在牢门边上恶狠狠的看着二人,以为又是魏家
的人来了。
而下面湖池中心,是一个凸起的龟壳状平地,上面插着一根两丈高的缠绕着绿色光芒的红铜十字架,一个体宽高壮的褐色毛发的猿人妖兽被万斤铁索绑在上面,在他额头上是一张黄色红字的符篆挡住他的一只眼睛,但他的另一只眼睛是睁着的,怒目圆睁!
陈长箫饶有兴趣看着他,正猜测他是不是那个五百年妖兽,一声狼嚎便是随即传来,破冰苍狼死死盯着陈长箫,九九转过头指着那十字架上的妖兽道:“他说那就是五百年妖兽弥狲。”
陈长箫点点头,虽然弥狲被封印,但那强烈的气息还是毫无遮拦的钻进陈长箫的每一个毛孔。
“五百年,足有圣宗境下品吧,想必若是放出来,凭借魏清那样的实力都不一定能打过他,啧啧!”
陈长箫轻轻一笑,那符篆只要伸手去取下便可,正好魏家的人都过去跟楚家打仗了,也没人拦住他,只是万一这弥狲暴躁起来,可是谁都不认的,陈长箫可不想那么棘手。
见陈长箫犹豫,九九面无表情拂袖往池中心十字架飘去,半空化作狐狸身跳到弥狲的肩膀,皙白的鼻子往他身上咻了咻,自身的千年妖气倾泻而出,陈长箫看见弥狲那只未被遮挡的眼睛种充满了震惊。
而那悬壁牢房里的妖兽见况都是收回了恶狠狠的眼神变得有些害怕起来。
九九从他的左肩爬到右肩,贴着他耳朵说出来陈长箫听不懂的妖兽语言,而九九则将两兽的对话通过传音告知给陈长箫。
“你叫弥狲?”九九笑道。
“狐族,九尾千年,你便是那灵主的女儿吧!”弥狲虽然力量被压制,但话还是能说,他用余光看着九九的九根尾巴,心中怒火压下几分,毕竟是同类,说话还是要客气几分。
“不错。”九九回答。
“千年的修为你竟渡劫化作了人身?可是灵主同意的?”弥狲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抬眼看着那年轻男子,冷冷道:“他是谁?莫不是你已经和人类一相同谋了么?我兽族与王朝人类生死仇敌,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狐族,难道你们狐族已经投靠人类了吗?!”
弥狲有些咬牙切齿,九九跳到他头上,用脚掌轻轻摸了摸那张世间仅存的修灵符,笑了笑道:“不管你怎么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与狐族与任何人无关,还有,我今天来,准确的说,那个年轻人今天来,是为了一件事。”
“什么事?”弥狲狞笑一声,怕是他猜到陈长箫是要趁魏家人不在前来取他内丹的,只不过他的肉身早已刀枪难入,就连圣宗境中品的魏清都难在他身上留下伤口,更别说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了。
九九淡淡一笑,脚掌指头夹住那张修灵符,一把便是扯了去。
刹那间,弥狲的身体佛若重生一般,他瞳孔放大,那已经失去一百年知觉的全身上下筋脉突然在这一刻尽数通畅起来,被封住的神魂重新遍布全身,力量,妖气,戾气,在这一刻全然解脱!
九九轻轻抖了抖那张占满灰尘的修灵符,淡淡道:“当然是来救你的,呵呵。”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弥狲
斗兽场地下翘崖,被弥狲发出的咆哮声震退几步的陈长箫目光如注死死盯着它体内的灵力不断膨胀,充斥在整个地下空间,那仅存的五十二头妖兽不乏与破冰苍狼一样的百年修行,他们此刻的眼中尽是震撼和恐惧。
“崩!”
万斤铁索寸寸断裂,弥狲全身大放光芒,发出的吼叫声愈来愈大,震耳欲聋,大地都为之颤抖几分,那铜质二丈十字架裂纹蔓延,九九化作人形拿着修灵符一跃而起,轻轻落到陈长箫身旁,伸出绣指将修灵符递给他。
“陈老弟,这修灵符也太容易拿了吧?”九九抿着小嘴看暴躁起来的弥狲快要彻底挣脱。
陈长箫抽了抽嘴角,立即拿过修灵符收回空仙戒,笑道:“容易倒是容易,只是你已经跟它谈好了?”
“没谈,直接就给扯了。”九九转着好看的眼珠子,淡淡说道。
闻言,陈长箫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欲要大声叫一声我靠,你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解开它的封印?可话还没说,一截残缺的十字架从正对方向突袭而来,速度之快犹如一闪而过。
“盯!”
陈长箫立刻反应推开九九,残缺十字架从两人视线之间穿过,直直插进身后的墙壁之中。
陈长箫稳住身子咬牙凝眉,手中流光一闪便是苍灵剑出。弥狲被禁了一百年,一百年来多少个被魏家人肆意折磨的日夜,它不能吭声亦不能反抗,如今修灵符被收走,五百年的修为重回身体,它抬脚一震,整个湖池的水直冲天际,而在一转的水幕之中,一跟碗口粗细长一张有余的铜黑色铁棍赫然出现。
那是它的武器,被沉埋了一百年的诛天棍,棍身两头是铜质的骷髅头,上百道奇异的兽纹凸起在棍身面上。弥狲的身高在一丈左右,这诛天棍便是合手至极。
陈长箫双指合并往眉心一点,星星鬼火在瞳孔之中燃烧,绿色眼光透过水幕看清弥狲一手握住诛天棍往回一砸,那囚禁它百年的龟壳石台变得粉碎。
“吼吼吼!”
弥狲弓着身子仰天巨吼,似乎是在大笑。
半响,声音骤停,鬼眼之中,弥狲一棒划开水幕,显现出他魁梧凶壮的身体,陈长箫握紧苍灵剑,正要出手与他对抗之时,却发现他并没冲着自己攻击而来,而是遁入半空。
陈长箫以为他要逃出去,七影步瞬间展开,四道残影之后左手鬼符浮现,空中白色光芒变得通体发绿,让人不寒而栗。
第五道残影,阴之灵力迸出,留下一道绿色残影后出坑而去,速度之快,弥狲竟然没有看清,只觉一阵阴寒之气向自己全身毛孔钻来,心中一股久违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抬头仔细看那头顶上方陈长箫的左手,这是自己一百年多没有再感受的阴阳之力。
那人是冥族人,不对,他的剑发出的可是五行之力,弥狲心中思绪着,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
陈长箫左手一挥,绿色晦暗之气连着第五道残影消失不见,转而是苍灵剑大放光芒,剑身龙纹栩栩如生,剑气纵横,剑意凛然
,衣袍无风自动,从下往上看去犹如一朵盛开的百花,等待着弥狲的攻击。
弥狲感受着那股冥族人的气息消失,大吼咆哮,心中没再想去,关于他是不是冥族人不重要,他是不是要杀了自己也不重要,弥狲月入半空没想着立马逃出去,而是在八十一座牢房前停了下来,虽然兽族之间也是有种族的矛盾,但是既然大家同为兽族被关押在这里,岂能自己逃走留同类不顾?
弥狲没有理会陈长箫想要做什么,九九最后跟他说过两人是来放他出去的,不管是不是真话,总之他现在已经自由,五百年灵性让他明白,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
该的是将这里的妖兽全数放出去与魏家拼死一斩,伤他几十年底蕴。不该的是跟陈长箫和九九扭打起来,虽然自己现在处于狂躁状态,但还分得清是非对错。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弥狲举起碗口粗细的诛天棍猛的向地面湖池直冲而去,而不是野蛮的破坏牢房。
陈长箫微微一愣,以为他要攻击自己,九九来到他的身旁微微一笑道:“先看着。”
陈长箫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弥狲连人袋棍没进湖池水下,不见踪影,稍许,成百上千道褐色光芒一处水面,本是翻腾一次的水再次汹涌开来,这一次不是冲天而落,而是彻底蒸发!
“嘶!”
一满湖池的水被顷刻蒸发成整齐腾上空中,一片雾白遮住陈长箫往下看去的视线,他正准备用剑破开那些蒸汽,九九却是一把拉着他遁了下去,回到之前的崖尖上。
这一望去,整个湖池足有二十丈之深,湖底一圈边缘镂空连接更往下的地底,而先前被陈长箫破碎的上底层碎块堵住了那些镂空。
再看去,湖池的中心又一座莲花台,台上悬浮这一颗与魏洛城手里拿出的一模一样的珠子,正泛着金色的光芒,弥狲站在莲花台旁边,他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把抓住珠子,莲花台受感应裂开变成碎片,珠子上泛着的金色光芒膨胀,又渐渐淡去,八十一道牢门上出现几缕金色条符,在一阵剧烈晃动后彻底不见。
“它是要救那些妖兽,不是想要跟你打架。”
九九抱着细白的双臂,淡淡说道,陈长箫将剑负后,再次抬头看崖壁牢房时,五十二道铁门被轻松踢开,五十二只妖兽腾飞出来,齐齐落在湖池岸边一周,他们抬头仰望坑口的天空,便是张臂咆哮起来,狼,犬,牛,虎,狮等各类兽族发出不同的声音,但他们之间却是听懂对方在咆哮什么,他们在笑,在狂笑。
弥狲跃出湖底,身形一闪便是来到陈长箫的九九面前,二人相后退后几步,弥狲单脚站立在崖尖微微弓身握着诛天棍,他冲着陈长箫吼了一声,青面獠牙看起来狰狞至极。
“他问你是什么人?”九九传过弥狲的话。
陈长箫想起先前用的七影步第五重,阴阳之力毫无掩盖,想必是他好奇这让陈长箫不知怎么回答。
九九上前,狐媚一笑,道:“行了,说了你也不清楚,总之你们现在自由了
,我们救了你们,不是白救,是有条件的。”
闻言,弥狲龇牙咧嘴两声,心道既然解我封印放我归天地,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不成你还要我回去替你们狐族效命?
想是这样想,可话并未这样说,若是是陈长箫站出来谈条件,他早就一棍子挥过去了,百年来对人类的怨恨积累导致他比谁都想现在就出去杀人。只是对方是妖兽,千年狐妖,轮上辈分自己还得叫她一声前辈。
“什么条件?”弥狲轻吼出声。
“离开这里,回到兽族,不必杀这里的人。”
“不可能!”
九九话音刚落弥狲立即驳回,他转头看向下面的妖兽,想起那些供人类欣赏的所谓斗兽的场景,又道:“人类禁我百年,视我们为玩物,此仇不报,妄为兽族!”
九九叹一口气,弥狲未等她说话恶狠狠的盯着陈长箫道:“他到底是谁?一个人类为何会跟你在一起?”
“他是个普通人,我之前说果,来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他。”九九回答。
弥狲不屑的撇他一眼收回眼神,讥讽道:“他不会是想利用我吧?”
九九未答,陈长箫的确是为了修灵符才来的,但也没想过要对他们做什么。
想到这,陈长箫站前来拿出修灵符,淡淡道:“我的确不是单纯来救你们的,不过我也不会想利用你们,我只是来拿这张修灵符,它对我有用,除此之外,我并没想要阻止你们从这里出去,刚刚九九说果,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去兽族,离开天朝。”
“为何?怕我杀光这里的人吗?你的同胞?”
九九传他话语,陈长箫低眉一笑,道:“实话告诉你,天朝与你们边境兽族快要彻底打起来,圣天帝一统大陆的野心已经展开,你不回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种族被人肆意斩杀。“
陈长箫本不想用这个理由,但是如果不这样说,他今天定要出去见人就杀。
“还有,我们之所以能够来这里,是因为关住你们的魏家人跟另外一个家族打起来了,那个家族就是我的朋友,所以,如果你执意要留下来打杀,我会毫不客气地阻止你,你要明白,那魏家最强者魏清刚刚被我一剑击败,而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说道这,他抬起左手张开手掌,鬼符缓缓浮现,冷笑道:“你应该认得这玩意儿吧,所以,我的身份你猜不透,存点自知自明,赶快回去,兴许还能为你们兽族出些力量抵抗天朝攻击,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陈长箫故弄玄虚,只要弥狲离开,对双方都好。
弥狲捂着肚子狂笑,随即勾下身子面对陈长箫狰狞道:“回去又能如何?等你半年之后来杀我吗?”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你们兽族,除非你们惹上我,我虽出身在天朝之地,但我的存在,是为了做该做的事,若是你们兽族猖狂目中无人破坏一切,我便会与你们兽族为敌,若是天朝野心勃勃伤害天下众生,我便会提剑指向圣天帝的脑袋!”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出关
寂静的空气中众妖兽沉默,殊不知魏家早已撤军赶来。
弥狲抹了一下鼻梁,讥笑几声,他听不懂陈长箫在说什么,也对他说的话不感兴趣,人类而已,口是心非,总喜欢讲些毫无厘头的大道理,糊弄三岁小孩可以,可糊弄他不行。
看在九九和陈长箫救他的份上,不管陈长箫是不是只是为了修灵符了,总之是救了他。
弥狲收回神情转过头,面向众妖兽,似乎说了什么,他们俱是仰天咆哮,破冰苍狼面无表情的看过陈长箫一眼,微微行了一礼,似乎在道谢。
弥狲抬手一招,五十二只妖兽齐齐沿着墙壁轻踏而上,准备离开。
陈长箫站在他的背后,先是闭眼,然后睁开,嘴角微扬摇摇头道:“来不及了,魏家人,回来了。”
弥狲刚听到这话,百丈之上一圈崖壁瞬间站满了握持刀枪剑戟的将士,正攀爬在墙中央的妖兽们见况停了下来。
弥狲将诛天棍抗在肩上仰望洞口,平静的脸上再次凝成一团,青面獠牙。
“好你个陈长箫,杀我家族之人,收我百年斗兽场,今日,老夫就算搭上整个魏家,也要取你性命!”
魏洛城满腔怒火的悬浮在天空之上,弥狲一眼便认出那个令他日夜憎恨的魏家家主,他不做丝毫停留,双腿深屈,崖尖断裂咔擦一响,连人带棍在灵力眩光包裹之中一棒敲向魏洛城。
后者手中枪紧握,雷电缭绕,心中猛提起神,这个五百年妖兽被放出,便是自己的父亲也难奈他何,更何况是自己。
魏洛城心中大骂一声混蛋,全力躲开攻击,弥狲一棒击空,未有懈怠,诛天棍横扫,圆行气荡漾而开,将洞口一圈将士击飞,圣宗境实力,使得他们死的死伤的伤。
见势,停留在崖壁上的妖兽继续上爬,不过片刻便是全数上去,听那咆哮声,显然是跟魏家人打起来了。
陈长箫握紧拳头凝着眉毛,对着九九说出一声毫不客气的话:“若是你当时不那么冲动立马放了他,或许他会听我们的,现在到好,除了我还有谁能拦下他?魏家人可恨,可却还有众多无辜的人,可万一他冲出去狂杀舢州的百姓,你担当不起!”
闻言,九九怔了怔,心中一沉,却见陈长箫头也不回提剑向上冲去,他生气了,即使是面对他这个相处已久的朋友也是这样。
“你可以杀了他,人兽之战,强者生,弱者死,我不会说什么。”
九九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陈长箫的话有些道理,可弥狲已放,说什么都晚了。
陈长箫不做回应,他绕开妖兽与魏家人的打斗遁入空中,这进来的百名将士已经在顷刻之间被妖兽杀光,魏洛城接不住弥狲的重棍飞了出去,落在地面站稳,身后是近三万魏家军队,而在之后,则是楚家军队包抄过来。
弥狲带领五十二只妖兽完好无损的冲出斗兽场,终于离开那个不知关了他们多少年的黑暗之地。
魏洛城和魏家众长老见他势不可挡,便是心中一横,自己走到
楚家的军队面前,对着楚轼和柳江说出有些令他羞耻但又不得不说的话。
“楚轼,柳江,此乃五百年妖兽,如今我父亲受伤,场中再无人可拦下他,我魏洛城便是低声下气一次,请求两家先合作杀死那头弥狲,剩下的仗咱门之后再结如何?”
“圣宗境的妖兽,相信你们楚家也没有谁能拦下,届时伤的除了我们两家,还有城中的百姓,既然如此,你答不答应?”
魏洛城快速说完,搬出了楚轼心头上的舢州百姓,楚轼望向不远处执剑而来的陈长箫,后者自是听到魏洛城说的话,陈长箫摇摇头,楚轼便是牙一咬,抬手作令。
“杀,魏家!”
魏洛城心灰意冷,立刻后退,两家将士再次打起来,魏洛城一边抵挡柳骁的攻击一边注意后方的妖兽,心中大骂一声天要亡我!
弥狲站在斗兽场墙顶之上,陈长箫在另一个方向站着,若是祢狲对楚家出手或是往城中跑去,他可以立即阻止,如果实在棘手,拼尽全力杀了他便是。
祢狲只站立不动,一眼望去,想要出手,却有些犹豫,他目光环视,似乎在找一个人,而当他看见最边处的安全之地,一名老者正守着一位受了重伤的老者。
在场的妖兽没有不认识他的,魏清,那个在历代魏家家主中最是折磨他们的人!
破冰苍狼见之随即站到祢狲身边,暂且叫住他欲去斩杀魏清的冲动。
“弥狲,我有几句话。”
“说!”弥狲扛着诛天棍,反正魏清看样子也跑不掉,等等也无妨。
“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听那个人类的话不必留于此地。”
破冰苍狼的话很明确,便是要离开,弥狲耸耸气鼓鼓的鼻头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要回去随你,百年来的压抑和痛苦,就这么算了,我做不到!”
破冰苍狼没有惧怕他,接着道:“半年左右前,那个人类来找过我,他本有杀死我的实力,可是他并没有。”
弥狲冷笑一声:“然后呢?”
“他说会救我们出去,而今天,他实现了他的诺言。”
“哈哈哈!”弥狲大笑道:“诺言?可知那赤炎巨熊是怎么死的?魂飞魄散!”
弥狲死死盯着他,虽然他的背修灵符封印,但对于那般大的动静他并非感受不到。
破冰苍狼沉默半响,随即又道:“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总有一方要死。”
“哦?既然如此,你甘心死的那方是你?是我们妖兽?”
破冰苍狼终是将眉头凝了起来,这被禁了一百年的弥狲显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了,他只最后说道:“刚刚那个人类说,天朝的野心已经展开,我兽族与人类的战争将一触即发。”
“既然如此,为何要回去抗战?在这里杀光这些人类岂不快哉?!”
说完,弥狲不在听他继续说,诛天棍发出阵阵嗡鸣,直奔魏清而去!
……
天朝北部中心之地,天京城,乃是天下第一州京州的
主城,那金碧辉煌至高无上的王城便是坐落在这里。
整个王宫成八方边形,修建特色融入了道教佛论,颇有学问,房楼多为各样庑殿顶,歇山顶,青石黄瓦,如金龙在天,更有百层高塔直冲天际。王宫总占地一万亩,内部分为八方一中,成九块平分,中间四方宫地名为圣天殿,乃圣天帝与王室的居住之地,同时是朝廷开朝殿堂。
从最北面向右一直道西北方向的八方地域分别名为水坎殿,混艮殿,雷震宫,枫巽堂,火离庄,地坤宫,生兑殿,天乾门,取自八卦图符,每个领域都有特定的只能,共同维护中央的圣天殿。
此时此刻,圣天殿中心的百层重檐塔最顶端,从这里望去,天下江河群山可一眼望尽。八方镂空只有紫檀木最为护栏的望台中间华丽木桌两边正坐的两名龙袍贵服之人。
其中一人年轻英俊,风度偏偏,约莫二十几许,仅是一眼,若是他不说自己是男儿身,那精致俏脸人见了还以为是个倾国倾城的姑娘。
另一人则饱经风霜,气势超然,脸上的皱纹虽被整容术调整的几乎平滑如少女肌肤,但那双深邃的老眼仍然掩盖不了他超过百岁的年龄。
年轻男子处理这桌子上一展金香玉制成的精美茶具,清澈透绿的茶水经过他抬手从茶壶里到处,茶水均匀的进入杯子,过茶杯高度十之七八,不至于端起是溅出,也不至于一口尽兴不了其中的味道。
两人端茶一饮而尽,年轻男子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曾祖,可知您现在的修为是如何了?”
听言,百岁老者,调整一下丹田的气息,许久之后,方才淡淡开口道:“最多两年,可踏入大陆的顶峰,天神境。”
他这句话很轻,轻得像是如说平常闲事一般。
年轻男子保持微笑,问道:“若是曾祖不出闭关,想必最多一年便是突破了吧。”
百岁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变得凛冽,射出得的目光彷佛可以将面前的百里空气化成两半。
“天地变了,那个预言比我想象的还要来得快。”
“哦,曾祖是算到了什么吗?那个名叫陈长箫的年轻人,莫非已经成长到可以令曾祖提前出关的程度吗?”
年轻男子有些不可置信,良好的帝王修养让他很好收敛为露出半点情绪。
百岁老人摇摇头,道:“非也,只是若本帝不提前出来,再给他一年时间,恐怕他就会真正威胁大圣天朝的宏伟大业。”
“哦,所以曾祖的意思是?”年轻男子微微眯眼,眼中和老者一起闪过一丝杀意。
“明日本帝亲自上朝,便要派人去找一找那个预言中的陈长箫!”
说完,年轻男子不再说话,只是继续倒茶。
良久,百岁圣天帝站起身,望着塔下千亩湖水之下,眼中金光一闪,便看清百丈水下那一道被铁链封锁的人影。
“再过两年,等本帝达到天神境,就是你元帝复苏之时!天下霸业,千年图谋,我与你,携手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