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凡事皆有度
招募公务员，这个世界没有谁比高黎更门清的了。
笔试加面试，一批批淘汰下去，剩下的那些再经过公开辩论，然后由民众投票，得票多者当选。
毕竟这是选法官，人们更希望得到自己熟悉的人，不希望自己不熟悉的人当选。可毕竟职位有限不可能让每个人满意，所以此时就要看大家对这件事取舍了。
归根结底，这不是一场零和博弈。
高黎将这件事交给秘书团来负责，面试部分则由他亲自负责。现在想来，他这位燕南王，燕南城主，燕南市长似乎将不少全权力都分了出去，大部分问题都交给秘书团了，他当起了甩手掌柜。也许，将来这座城由诺诺卡自己管理，也能做得很好吧。
首先是笔试，身为一个治安官员，不懂文化肯定不行，人类和鹰妖之间分开进行。各自考各自的，反正高黎懂鹰文，阅卷并不难。
鹰妖这边笔试倒还好，人类这边笔试立刻就刷下来不少，被刷下来的那些人表达了极大的不满，有些人是因为真没啥文化，倒也情有可原，而有些人则是问题答错。
高黎出的问题都是一些法律问题，这么多年来，他从各种渠道听到不少司法考试题目，他基本都写上了。
法律这东西，是机械而且冰冷的，并且注定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若是以最朴素的思维来执法，就一定会有问题。所以有的时候，法律这东西，未必符合人的直觉。
于是有人就不愿意了，当考试结束之后，他们决定当面去向高黎问个清楚。然而高黎早就猜到这种事可能会发生，所以他提前已经告诉小秘书们，如果有人表示不满，告诉他们，先等等，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说。
所谓的机会，就是面试。
小秘书们早就告诉这些参加面试的人，请一定要好好准备，能不能给考官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就看这一下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整个燕南城都沉浸在浓厚的学术氛围之中。
在燕南城有一座图书馆，这里是曾经独孤家的书库。当年独孤家来到这里的时候，将他们原本在上京的书库都搬了过来。虽然这个世界历史并不如何久远，不过正好飞速进入文化爆发时期，所以书籍众多。高黎也补充了一些自己的东西进去，然后，将这里做成了开放书馆。任何人缴纳一定数额的押金，就可以在这里看书。书不允许带走，只能看。
最近一段时间，这里堆满了人，这让高黎想起了曾经的大学时光，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站在图书馆外面看着那些同学们好好学习的。
毕竟那个时候的高黎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出路，所以他只要能安稳毕业就行，成绩什么的反而并不重要。
意外的是，这里还有不少鹰妖。这些鹰妖们虽然会中原语，可文字认识不多，看这里的书籍有难度。于是他们付费找了几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教他们，结果因为声音太大，被赶到墙角去了。
看到此情景，高黎深感欣慰，因为这意味着鹰妖们正在尝试着融入这个新世界，积极参政议政也是好现象。
三天之后，面试正式开始。
面试在王府之中举行，就在王府花园摆着两排桌子，上面有纸笔和饮水。
而当众人来到的时候，都有点不明所以。
笔试通过的站在一边，而那些对笔试结果不满的站在另外一边。
高黎满面笑容地说道：“诸位好，你们之中有通过了笔试的，也有没能通过的。今天我将你们聚集在这里，是给你们一个机会，阐述你们的观点，说服对方。”
一人拱手行礼问道：“王爷的意思，当我们辩论吗？”
高黎道：“对，不过，这场辩论的输赢不能决定你们的输赢，我看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所以请安心准备。你们今天双方第一个辩论的题目，就是这一次你们争论最多的题目，偷窃者无论数额多少是否应该被处死？如果是，为什么？如果不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作为争论最多的问题，甚至一度在整个燕南城之中引起讨论，支持偷窃者被处死的人认为，一旦设置严苛的律法，就会极大震慑潜在的偷窃者，减少偷窃的产生。而反对者则认为，偷窃概念太宽泛，从偷针头线脑的毛贼到盗窃金库的大盗，他们造成的损失不同，显然不能同样被打死。
结果那些支持全部打死的那些人被判不合格，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可这毕竟是高黎的判断，他们又不敢多说什么。
一听说竟然是这道题，之前那些憋了一肚子气的人们立刻摩拳擦掌，牙都咬出火星子来，一定要将自己的想法在高黎面前讲出来。
高黎给了他们半个小时做准备，让他们相互交流想法。因为这本来就是焦点问题，所以其实双方都无比熟悉，甚至他们在之前就已经讨论过差不多了。
然后，辩论开始。
高黎曾经看过几次大专辩论会，就是那种嘴里叫着对方辩友，心中想着对方傻逼的节目。虽然从专业性上差了很多，但至少有内味儿了。
双方也都是社会人，你来我往，引经据典，借古喻今，指桑骂槐，高黎看得也很高兴。因为无关胜败，所以双方都很放得开。再说也都吵出了火气，语气上也越来越重。不过这里总有几个比较沉稳的，拉着即将失控的己方选手在暴走边缘反复横跳。
伴随着双方都有些精疲力竭，高黎问了支持打死全部小偷的一方这样一个问题：
“经过讨论之后，你们依然支持小偷无论大小，都应该打死吗？”
他们之中一些人有些动摇，不过依然还有两个十分坚定，表示：“是的！王爷！”
高黎说道：“那么骗取钱财呢？”
“击杀！”那人说道。
“忤逆尊长呢？”高黎又问道。
“这……杖则吧？”那人还保持着几分冷静。
“为什么？”高黎问道。
“这，只是忤逆尊长而已……罪不至死啊。”那人说。
“那么，如果那个小偷只是偷了一文钱呢？如果那个小偷只是因为太饿了，偷了一文钱买了包子呢？”高黎问道，”是不是也罪不至死？“
“这……可偷儿，终归是偷儿。”那人皱着眉头说。
高黎点点头，道：“告诉我，杀人，该当何罪？”
那人立刻说道：“杀！”
高黎道：“持刀砍人，造成重伤呢？”
那人也说：“杀！”
高黎问道：“那用棍棒将人打伤呢？”
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持武器行凶，也要杀！”
高黎笑道：“那赤手空拳打架呢？”
那人愣了一下，道：“这……杖则吧。”
高黎笑道：“可是，你知道，拳头也能杀人吗？”
那人彻底愣住了。
高黎笑道：“三天前，因为争论这件事，有两人打架，我一人罚了他们十两银子，勒令先动手者道歉，并且承担双方医药费，然后就放他们走了。”
那人目光犹疑。
高黎面对众人，接着说道：“刑法轻重，各有见解，我有一言，大家且听听，也未必对，权且代表我一家之言。”
“偷儿偷东西固然可恨，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可咱武国法令本就严苛，有偷鸡摸狗的行为，轻则刺字发配。重则跳断手筋，成为废人，最高可到死刑，不可谓不重，然而这世上盗贼屡禁不止，为何？有人是走投无路，有人则是贼心难改。若是无论轻重，全部诛杀，若是那偷儿本想偷你一文钱买个包子，结果被你撞见，本来只是打两板子的事儿，如今却要死人，那偷儿为了活命，岂不是会立刻起了杀心？因为一文钱，偷儿杀你全家，这事你说亏不亏？”
那人分辨道：“当前律法，根本无法震慑偷儿！”
高黎笑道：“武国律法之中杀头的罪名有很多，可每年还是有很多人被杀头，为什么？因为法律这东西，本来就是给老实人制定的啊。震慑老实人，不让他们去犯罪；同时给老实人一个讲公道的地方，由我们出面，来帮老实人对付那些无视法律的不老实人。”
“现在回到之前那个问题，你们认为，对于我来说，是打死每个犯罪者比较容易，还是开辟监牢把他们关进去比较容易？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思考，你们也都知道，我杀人很容易。抓住一个罪徒，杀了然后丢出城去。可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相信有些人真的是因为走投无路，所以我宁可开辟监牢，让他们忏悔，改过自新。我的燕南城，不依靠恐惧统治，我希望大家生活在这个城里，不会感到害怕，不会因为一时失足而万劫不复。当然，一切都有底线，只要你们不越过这条线，你就永远有机会。”
随后，高黎看向在场的每个人，说道：“我这么说，你们能理解了吗？”
掌声响起，每一个人都激动地看着高黎，也许他们一时间还很难转过这个弯来，可他们却感受到了这位王爷的个人魅力。
“我们懂了！”他们大声说道。
第600章 关于那位皇帝，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
这算是一次思想灌输，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有争议的问题都不能说谁的观点是绝对正确的，只能说某个特定时期，某种特定的环境之下，这种观点更加合适。可至于这种观点究竟是造成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那就要交给历史来评判了。
通过一次面试，高黎简单地确定了几个人选，这些人思路清晰，有理有据，而且对自己的坚持的理念十分坚定，这是高黎最欣赏他们的一点。
燕南城将会设置一个法院，六个审判庭，他们将会负责各种罪犯的研判。
总体来说，燕南城的治安状况还不错，大家都忙着赚钱，没时间去搞什么恶性事件。基本上都是一些小事，不过小事不管，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大事。
高黎按照武国刑法，对法条进行一些修改和补充，身为一个地方王，高黎自然是可以按照地方需求修改部分法条的，倒也不至于说不敬。
至于鹰妖那边，就比这个简单多了，因为他们都来自同一信仰教育出来的，虽然理念可能有所不同，却也不会产生非此即彼的矛盾，将一个审判庭专门留给鹰妖也就足够了，毕竟一旦遇到什么事情，他们可能最先会想到内部解决。只有之前来自不同军团的人之间产生矛盾才会真正需要这个审判庭。
目前，高黎没有将这里细分，会将普通的摩擦和经济摩擦放在一起来审理，如果将来真的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增设经济庭，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燕南城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各种职能部门都要跟上才行。高黎开始着手组建交通运输部，将会统一管理整个燕南城事务，同时组建的还有铁道部，管理未来铁路的各种事务。交通运输部可以交给燕南城居民自己来管理，不过铁道部就必须得由王府来管理了，毕竟这东西太过于超前，时刻都不能离开高黎的指导。
说道铁路，最近倒是有好消息出现。
燕南城通往亚楠的铁路第一站终于修好了。
为了这条铁路，阮维武亲王几乎将周围闲置的劳动力都征集过来，为此他也相当大出血，拨付了一大笔资金。
这条首先通车的车站名为高祥，这里原本是全亚楠通往燕南城的最后一站，将来铁路通车之后，这里也将会承担着中转站的作用。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大站，而是作为临时的物资站点来使用。毕竟这里距离燕南城实在是太近了，没必要在这里设立一个新的站点。
尽管如此，作为全亚楠第一个铁路站点，阮维武依然为这一次站点落成通车进行了一场盛大的仪式。按照高黎的要求，他还亲自发表了讲话，以作为对整个建设队伍的鼓励。
当然，最好的鼓励还是钱。所有参与建设的工人全员发钱，还有各种美食也分发下去。
为了这一次的铁路的建设，阮维武在沿线征集了接近二十万人参与建设，这二十万人有人负责平整并且夯实地面，有人负责炸毁周围的山头，将山石打碎筛出，将合格的石子铺在沿途。只有极少数技术工人是跟着铁轨走的，他们负责调整枕木位置，固定枕木和铁轨，砸道钉。因为铁轨都来自燕南城钢铁厂，身为机械化生产的典型，这里出铁轨的速度极快，炼钢炉时刻不停，铁矿石不断从周围运来。作为初期使用的铁轨，它只要满足强度需求，一面平整，剩下的其余部分并不需要太在意。
为了运送铁轨，高黎专门开发了一种大新托板车，上面一次可以码放许多成品铁轨，每当两条铁轨铺好，机车就向前移动一截铁轨的长度，一直到全部用完，机车再回去，新装一车来，这极大节省了时间。
高祥站点的启用让不少前来参加落成典礼的亲王眼珠子发红，他们都看到了那巨大的机车的运载能力和速度，那是任何骡马邪异都不能比的！
可按照规划，铁路修建要遵循先干线再支线的规则，所谓干线，自然是燕南城直达皇城的干线，即便如此，对他们来说，运输速度也能有极大提升。
伴随着工人熟练度的增加，铁路的进展速度也越来越快。得益于这个世界真气的高普及度，即便没有复杂的机械，很多工人手工也能完成一些高强度的工作，速度甚至堪比机械。高黎估计，达到全速之后，也许能够达到一天一公里的速度。
也许年底之前，这条铁路就能初期投入使用。
机车从燕南城出发，带着铁轨等等各种金属构件，以及部分出口品。在沿途卸货之后带着沿途的货物返回燕南城，这就可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简直不要太帅！
就在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的时候，远方战争突然再起。
东海群岛这一次倾巢而出！不足三十万大军，再加上三个天鹰战士，以恐怖态势迅速席卷沿海，并且侵占了极大一片土地。皇帝初期并未进行抵抗，而是直接放任对方进了陆地。这三十万天鹰战士立刻向内陆扩张，并且在几天时间内占据了一座大城，这正是高黎熟悉的范县，高黎的钨矿就是从那里进口的，同时也是产粮大县。如今，夏粮正要收割，鹰妖闪电出击，直接将这里占了，听说县令放火烧粮的命令都没等走出家门，整个县令的宅邸就被炸成了碎片。
当高黎听说这件事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要糟糕。那里距离平阳不过三百多里，若是以鹰妖的速度，想要占领平阳县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而已。
高黎立刻派出银滑虫，想要给平阳城送信，让黎庄的人立刻放弃黎庄，马上来燕南。
此时的燕南城王府里，高黎坐立不安，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凌珑看着在屋里乱转的高黎，说道：“不如我去一趟黎庄，把父亲接回来？”
高黎道：“你再快也不可能比银滑虫快，现在我的信已经送出去。不过我猜我那个爹那么聪明，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大难临头的。太奇怪了，按理说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我的偷家战术把他们给逼急了？”
高黎眉头紧锁，手足无措。
“我本以为，鹰妖们会再坚持一段时间，甚至可能会在群岛上定居的。”高黎说道。
“狗急跳墙了？”雅雅说道。
“天鹰战士使用的是天人技术，天人技术看似复杂，其实很糙。我不信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想出解决办法，哪怕被偷家，他们也不应该这个时候突然进行大决战。你们说，咱们偷家这战术，该不会是一步臭棋吧?”高黎看着屋里的每个人。
不少人都愣住，因为可是高黎第一次质疑他自己的决定。
“不会。”慧慧说，“这件事的发生不不合逻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东海群岛那边始终都有消息传来，他们已经开始开垦田地，豢养畜禽，这是要做长期战争的准备，此时突然发动总攻，绝对有问题。根据鹰妖飞行的速度，可以确定，他们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得到消息，若是打算全面开战，绝对不可能如此突然。”
高黎来到窗前，看着远方，自言自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说明，在这之前，我肯定是漏下了什么细节没有注意，是什么细节呢？”
细节，细节……
细节就是，所有的巧合，都发生了。
仔细回忆一下，当三十万鹰妖联军来到东海群岛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并未直接大规模进攻，而是首先在群岛驻扎下来。而皇帝并未急着派兵，他紧紧只是将沿海居民迁向内陆。
将心比心，如果高黎是皇帝，有高黎这么一个拥有超级武力的家伙存在，是不是会在第一时间求救？不，皇帝没有，而慢悠悠地研发着他的傀儡战士，慢悠悠地从上京来到这里，要了几把枪，然后又慢悠悠地回去。
皇帝并不着急。
成竹在胸？或者，这位皇帝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再来回忆一下，所谓的顺天军团是从哪来的？是破天军团之中的战士出走，当时那位战士说了很多，听上去似乎也合情合理。可现在想来，顺天军团就是神威组织那个天神手下的军团，而天神此时又控制着鹰妖联军。
那么，假如顺天军团本来就没叛变呢？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推论，如果那个天神——其实并不是大反派呢？
想到此处，高黎不禁感觉到脊背一凉。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个天神，在全国境内，搜罗天人，将其培养成顶级美女，送给豪门富贵作为妻妾，借此控制那些人。如果我是皇帝，这种事，我能忍吗？
不！绝对不能！
可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皇帝都知道呢？
或者说，这就是皇帝授意的呢？
高黎吧唧了一下嘴巴，然后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如同一国皇帝这种职业，没点能耐是当不了的啊。”
一屋子都在茫然之中，诺诺卡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高黎道：“估计很快，就会有一个惊天的大消息要传来了。”
高黎的话音未落，小米直接从窗口冲了进来，手中握着一封书信：“黎叔！从黎庄来的导弹虫！”
高黎接过书信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行字。
范县，鹰妖全灭，三个天鹰战士，被皇帝接收，天神，投降皇帝。
第601章 我得去谈谈
高黎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位皇帝，这是上辈子穿越小说看多了落下的后遗症。
穿越者比起普通人，最大能耐是来自异世界的知识，可这与阴险和狡猾没有半点关系。高黎其实已经很小心防备这位皇帝了，可他依然还是小看了皇帝的能耐。
其实从一开始，这位皇帝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而高黎只不过是一个搅局者。
这位皇帝，真的是狐狸之中的佼佼者。
很快，更多消息传来，皇帝在范县施放了湮灭，而且这湮灭，只针对鹰妖。范县的百姓没有半点损伤，而占领范县的三十万鹰妖一个都没剩下。
那位天神，在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那是一位女神。
“我甚至怀疑，那就是楚妙音的母亲。”高黎看着手中的纸条说道。
此时房间里，高黎的那些班底都不说话，楚妙意撅着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楚妙意是另外一个皇妃所生，和楚妙音不是一个母亲。所以她对那位天人皇妃的事情也知道不多，可现在，一切都太过于突然，大家此时都有些缓不过劲来。
然后，高黎看了一眼那封来自左林的消息的最后一行：“我们，从未背叛皇帝，皇帝万岁。”
行。
这位皇帝真行，他的谋划可是真远啊。
这三十万鹰妖大军可是鹰妖的精锐，外加三个天鹰战士，这可是鹰妖们所有的家底。这一次损耗之后，鹰妖们元气大伤，十几年内都缓不过劲来了。
皇帝得到了天鹰战士，得到了一个女神，还向所有人宣示了湮灭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这湮灭，竟然可以选择目标的！
我勒个去，这世上还有如此恶心的武器吗？
随后，接二连三的消息传来，原来，就在当天，鹰妖们占据了范县之后，在范县周围突然冒出许许多多自行傀儡，这些傀儡组成奇异阵势，影妖们见势不妙，正想逃走。结果女神直接强行控制天鹰战士，将鹰妖们镇压在阵势之内，最终结果，鹰妖们全军覆没，竟然连一个都能逃走。
高黎懂了，这一切都是皇帝的阴谋，都在他的和那位女神的计划之中。
想来也是，皇帝可从未说，他的那位天人皇妃死了啊。
全是细节。
这里面，全是细节。
现在回忆起来，这位皇帝应该是对所有穿越者都充满敌意，包括高黎在内。可因为他大约是所有穿越之中，最像人类的，所以才能对话一下吧？也许当初高黎各种主动认怂示好，应该也给自己赢取了一些时间。
果然，穿越异界，把本地人当土包子看真心是一种缺心眼的行为。皇帝一个湮灭扔下去，高黎就直接傻眼了。
三十万，说没了就没了。
妈的。
狠，真狠！
不过。
真有意思。
高黎从腰间摸了摸，摸出一块白玉牌，周围一圈雕工精美，中央却是一片白。
平安无事牌。
这是当年高黎救了楚妙音的命皇帝送给他的东西，当时皇帝说过，哪怕将来高黎谋反，凭这块牌子，也能救高黎一命。
“我总感觉，这东西快用上了啊。”高黎笑着说道。
“如果你打算去上京，我就先把你打晕过去，然后把你捆起来。”说话的是诺诺卡。
“不管怎么说，毕竟咱皇帝赢了，咱们总要去恭喜恭喜把。”高黎说。
“我感觉，你还是别去的好。”说话的是楚妙意，“反正我那个父皇脑袋里面究竟在想什么，全世界没人知道，他可能只相信一个人，那就是三姐的母妃。”
“神奇的是，那位皇妃，还是个天人。”高黎补充道。
“你的王妃也是。”凌珑说。
“可我喜欢天人，皇帝却恨天人。哦不，不能这么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将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打上一个问号才对。”高黎说道。
“总之，你休想去。”诺诺卡说。
“我认为你不应该去。”慧慧说，“这件事太诡异了，我完全想不出其中的脉络，但是我可以肯定，此时你去，必然危险，十分危险。”
“不，若是再等一段时间去，那才是真正的危险，现在反而是安全期。”高黎说。
“为什么？”慧慧反问。
高黎说：“这件事必然是我们的皇帝陛下策划已久的，无论他再如何胸有成竹，再如何运筹帷幄，这都是他第一次在战争之中胜利！这是他的第一次胜利！自从咱们陛下即位以来，他从未经历过任何大型战争，也从未取得过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战绩。可这一次，他当着整个范县百姓的面秒了三十万鹰妖，接收了三个天鹰战士，又有了女神的帮助。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也不可能对如此辉煌的成就无动于衷，那么问题来了。在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即便如皇帝这位深谋远虑冷静沉稳的人，难道还不能稍微松一口气？尤其是，他那朝思暮想的娘子都回来了？”
慧慧听了高黎的解释，用力地摇摇头，说：“我不擅长对未知的事情进行推测，但是在我看来，你不能将性命寄托在皇帝一时的心软上。”
高黎道：“我担心的是，如果现在我不去，等皇帝回过神来。你猜，在他眼中，谁才是下一个敌人？是远在西方陷入混乱之中的鹰妖们，还是要钱有钱，要技术有技术的我？”
为什么所有穿越者到了最后必然要争霸？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你太强了，强者要通过征服你来变得更强，就是这么简单。
高黎目前最担心的就是陷入这种困境。
“我陪你去。”凌珑说。
“你尤其不能去，这一次，我自己去。”高黎说，“我就赌这一次。”
洁白的平安无事牌在高黎的手中晃荡着。
“那我陪你去！”楚妙意说。
“你有把握让皇帝听你的话吗？”高黎反问道。
“如果父皇要杀你，就让他先杀了我！”楚妙意撅着嘴说。
“你父皇要杀我，会有一万种办法绕过你。”高黎笑道。
“那，我呢？”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楚妙音从门外走来。
“三姐！”楚妙意高兴地跳过去，一把抱住楚妙音。
“范县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也听说了父皇和疑似我母妃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回去。如果你去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楚妙音抚摸着楚妙意的头发，轻声说道。
说实话，在高黎看来，谁去都没意义，可既然是顺路，那就正好了。
“我依然认为你不应该去。”慧慧说，“这太冒险了，哪怕皇帝真的要对付你，我们也有办法。”
高黎说道：“假若皇帝要对付我，我有一万种办法能对付他，可现在不行，我不是孤家寡人，我有顾虑，所以，我得去和皇帝谈谈。”
“必须要去吗？”雅雅满脸担心，每个人都满脸担心。
“必须要去，不去，必然不行。”高黎说。
凌珑盯着高黎，看了好一阵，这才说道：“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相公，你的所有判断从来都没错过。你和我不一样，我又呆又笨，但是你聪明。所以，你一定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务必要健健康康地回来。如果你要是死在上京，我发誓，我会立刻返回天人界，然后我会把我从天人界搜罗到的所有武器全都带到这个世界来，哪怕让这个小小的星球华为沙漠，我也会替你报仇的。”
高黎笑道：“千万别，一个星球孕育出生命来多不容易啊。”
一直都在旁边没说话的艾尔若说道：“虽然我是最后来的，不过我们干脆搬去西方大陆吧？”
高黎摇摇头，说道：“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遇到不好的环境，他们会搬走，寻找更好的环境。有一种人，则会改造这个环境，让这个环境变得更好。这两种人没有优劣，只是选择不同，而我恰好是后一种人。”
艾尔若笑道：“懂了，你放心吧，虽然我是个新人，不过我一定会帮你照看着这个城市的，对吧，水母？”
一旁的水母唯唯诺诺，小声说道：“当然，母亲……”
高黎出发了，银滑虫的整流罩里，高黎和楚妙音站在一起。
这地方高黎不是第一次使用，可和楚妙音却是第一次，这本应是充满了各种不可描述场面的景象，可此时，两人心中都没在胡思乱想。
真的。
上京到了，在远方山头上降落，整流罩打开，两人从上面跳下来，此时已经是深夜，可上京并未宵禁，因为皇帝刚刚全歼了敌人，整个上京暂停宵禁三天，普天同庆，到处都能看到灯火。
高黎盯着远方的灯火，站在原地，却久久没能迈出一步。
楚妙音看着高黎，问道：“你改主意了吗？”
高黎笑道：“当然没有，我只是在想，刚才咱俩挨的那么近，都竟然都没趁机做点什么，实在是太不符合我这个小色狼的名声了。”
楚妙音听了，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也来得及。”
高黎看着那被纯白的邪异软甲勾勒出美好的身材曲线，笑着摇摇头，说道：“也许本来还能谈谈，如果我真碰了你，你爹真的会杀了我的。”
楚妙音却摇摇头，说道：“也许，我在他的心中，没那么重要吧。”
第602章 书房里，两个男人。
此时。
皇帝的书房内，皇帝正站在沙盘前，看着范县那个巨大的圈，这里只有他自己，他的手在颤抖。
这是他的第一场胜利，仅凭这一场胜利，他就能载入史册，永垂不朽！
但，这并不是结束，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他的所有计划都将会开始实行，他将成为千古一帝！
为了这一天，他谋划了太久，也等得太久，甚至他最心爱的人也不得不离他远去。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懂他。
现在，这一切，都值了。
就在此时，一个內侍匆匆进来，低声到：“陛下，三公主回来了。”
皇帝大喜，道：“人呢？”
那位內侍说道：“正和燕南王一起，在外面候着。”
“高黎？”皇帝愣住了，他真没想到，高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按理说，此时这位燕南王应该非常紧张才对吧，他竟敢在这个时候来？胆大包天！
“让他们进来吧，还有，你们去外面候着，朕不叫你们，你们别进来。”皇帝说。
“可是陛下，这种时候……”那位內侍有些犹豫。
“没关系，这位燕南王，可比你们想得聪明的多，他不会做出危害朕的事情来的。”皇帝笑道。
內侍退去，不久，高黎和楚妙音走了进来。
楚妙音绷着脸，而高黎则满脸笑嘻嘻。
“恭喜陛下！”高黎行礼道。
“哈哈，你小子，这是来给朕道喜来的？”皇帝笑道。
“当然！陛下您看，我听说陛下您的丰功伟业之后，我立刻就从黎庄赶来了，半点都没敢耽误，瞧，这还有专门给陛下您带的巧克力呢。”高黎说着，将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盒子摆在桌上。
理论上来说，能送到皇宫里的吃食，那都要经过严格检查，有专人试毒。若是有人私自带外来的食物给皇帝，轻则大不敬，重则谋反的帽子都能扣上。
可高黎就这么大咧咧地将点心盒子摆在那，满脸笑容。
皇帝点点头，拉过楚妙音，说道：“让我看看，最近这些日子，在亚楠过得如何？”
楚妙音说：“还好，毕竟亚楠不比中原，什么都没有，一点点重建皇权，难，也轻松。”
皇帝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你应该知道，你母妃回来了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即便是皇帝表情也非常尴尬，因为这么多年来，皇帝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楚妙音母亲的死活，可每次提起的表情神态都让人坚定地认为，她已经去世了。尤其是皇帝经常说，‘她为了朕，牺牲了自己’这种充满了歧义的话。楚妙音一直都以为母亲已经死了。
然而现在，一切证据都表明那个传说之中的天神，那个抓天人女孩培育成美女送给贵人家的天神，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楚妙音很难接受这件事。从小，楚妙音的生活之中就没有母亲，所以她也不知道见到母亲要怎么办。
“我知道。”楚妙音说。
“她正在休息，为了这一次的胜利，她真的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你稍微等几天，大约几天时间，她就会醒来了。”皇帝说。
“恩，好。”楚妙音说。
皇帝此时的语气完全没有一个皇帝的样子，尤其是在提起楚妙音母亲的时候，他眼神之中的柔情几乎都要流淌出来了。
可，高黎不信。
高黎不知道这位皇帝有多少伟大的构想，有多么伟大的计划，但是他不能接受将自己媳妇派去做这种狗屁不通的勾当！高黎是个怂货，他每次遇到危险第一时间都想着找凌珑保护他。那是因为他知道，虽然他自己是个菜鸡，但他的娘子可是个绝世高手，这世上没人是她的对手，所以他才敢。
男人，激素决定了男人就应该是大男子主义的，就应该要护着自己的女人。哪怕修为不够，也得通过别的方式来护着自己的女人！
皇帝上上下下看着楚妙音，深吸一口气，浓情蜜意不见踪影，而是非常职业化的微笑道：“妙音，你先休息一下，父亲，跟高黎，谈谈。”
楚妙音当然不想让高黎单独面对皇帝，一个是他的父亲，而一个则是她最喜欢人的相公。可关键是，这两个人都太聪明了。一边是为了谋划今天一幕而策划了半生的父亲，一举灭了三十万鹰妖；一个是仅仅只用了几年时间，就差不多成为这个世界首富的高黎，此时，富可敌国四个字早已不足以形容他，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凭空创造出一个新的国家来！
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又是在这种非常时期，能碰撞出何种火花，很难想象。
楚妙音看向高黎，只要高黎眼中有半点为难，她绝对立刻拉着他就走。然而高黎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正好，其实我也打算向陛下单独聊一聊只有男人才懂的话题呢。”
楚妙音很明白，高黎特地将话语说得这么暧昧，仅仅只是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情绪，但是这可能吗？
“我就在外面，哪都不去。”楚妙音说着，转身离开书房，然后关上房门，转身，看向外面。
此时，书房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强者，而霸刀顾无忧和李铁拳赫然在列。
李铁拳看着楚妙音，凑过来问道：“俺兄弟他在里面呢？”
楚妙音点点头。
李铁拳回头看看顾无忧，挠挠自己的脑袋，说：“诶呦，俺这个兄弟，你这不是找麻烦吗？就算是俺这笨瓜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躲在自己的燕南城好啊。”
顾无忧低声道：“高黎这小子有自己的打算，论手段，咱们不如他，论才智，咱们也不如他，既然来了，他必然有他的打算，咱们安心等着就好。”
李铁拳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卧槽，我突然想到一个非常恶心的可能性，我那兄弟不会打算牺牲他自己以保全黎庄和燕南城吧？”
顾无忧当时就愣住了，绝对有这种可能！
楚妙音摇摇头，道：“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李铁拳问道。
“因为以高黎的性格，他必然不可能把自己最在意的人们的安危托付给别人的。”楚妙音说。
书房内，皇帝站在沙盘旁边，高黎也站在这里，高黎打开巧克力的盒子，动作缓慢而且轻柔。皇帝走过来，自己随便摸了一块，打开金箔，吃了。
“你怕了。”皇帝笑道，而且笑得十分开心。
“陛下明鉴，的确是怕了。”高黎也摸出一个巧克力塞进嘴里说道。
“来，坐吧。”皇帝靠靠着沙盘，直接坐在地板上，高黎将巧克力盒子放在两人中间，自己也坐下。
“能从你嘴里听到‘怕了’两个字，比我杀了三十万鹰妖还高兴。”皇帝说道。
“听陛下您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感觉我来的太是时候了。”高黎说道。
皇帝杀了三十万鹰妖，都比不上高黎一句‘怕了’，可见在皇帝心目之中，高黎的威胁程度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我这湮灭，你可以有办法解？”皇帝问道。
高黎道：“也许能保住三两人，十几人，可陛下若是铁了心，我是断然没有办法的。”
“这么说，你还是有办法解。”皇帝说。
“有。”高黎道。
不但有办法解，也有办法用，不过高黎不打算说出来。
“那你告诉朕，朕要不要现在立刻杀了你，已解后顾之忧？”皇帝问道。
“最好别，在我看来，您是一位挺不错的皇帝，您一死了，您的那些个儿子我又不熟，未必好打交道。”高黎道。
双方言语之中，机锋交错，互不相让。
皇帝看着高黎，高黎也看着皇帝，两人同时哈哈一笑。
皇帝摇摇头，说道：“你小子啊，无论何时都不肯让步是吧？”
高黎道：“我可以把您欠的债务免了。”
皇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笑道：“你这家伙，还真打算把一切都交给银子吗？”
高黎道：“银子好呀，不牵扯人情，虽然冰冷，却最标准。一两就是一两，不会因为头脑发热就多了一斤，也不会因为心中胆怯而少了三钱。”
皇帝点点头，叹了一声，道：“你说得对，说得对啊。”
高黎顺手又递过去一颗巧克力，皇帝接过看也不看，吃了。
“里面是酒？”皇帝惊喜道。
“酒心巧克力，给陛下的特供产品。
皇帝细细品着里面的酒香，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打算就用这几个巧克力把朕给收买了吧。”
高黎道：“我不是都给陛下免了债务了吗？”
皇帝将口中的巧克力咽下去，又伸手摸了一颗。结果他和高黎同时摸向同一颗，两人的指尖都按在上面，一人占据一半，谁都没有退缩分毫，也没有前进分毫。
“告诉我，高黎，若是现在开战，你有几成胜算？”皇帝问道。
“陛下如何定义胜利？“高黎反问道。
“当然是以最少的代价消灭对方全部力量！”皇帝说。
“何为最少的代价呢？倘若陛下有一万战士，我有一万战士，我死了一万人，陛下那边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只有陛下您一个人活下来，算陛下胜了吗？”高黎问道。
皇帝说道：“自然不算，孤家寡人，何来胜利？”
高黎问道：“若是我这边全死光了，陛下那边死了九千九百九十八个，陛下算赢了吗？”
皇帝笑道：“有何区别？”
高黎问道：“若是陛下那边死了九千九百八十个呢？”
皇帝看着高黎，没有说话。
“若是陛下那边死了八千八百八十八个呢？”
“六千？”
“五千？”
“三千？”
“或者说，一个？而这一个，恰好就是陛下最心爱的人？陛下认为，您赢了吗？”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高黎，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愤怒，神色淡然。
“陛下没说话，是因为陛下也不知道这个边界究竟在何处，对吧？”高黎说道
“战争一旦起来，所谓胜利，仅仅只是给活下来的人一个心理安慰。发动战争的人用来给死去战士的家人一个交待，因为只有胜利了，发动战争才有意义；而抵抗战争的人，给死去战士的家人一个安慰，因为只有胜利了，死去的人，才会死得其所。”高黎说。
“可若是你不抵抗，就都不用死了。你有你的能力，我有我的手腕，你为我所用，这天下，必然有你一份！”皇帝说。
“是啊，若是不抵抗，这世界也就没有战争了。既然如此，我敬爱的陛下，您告诉我，您的祖先，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发动了湮灭，将异界来的人赶出这个世界，为您争取来如今的生活。此时若是他们在天有灵，听您说话这番话，内心是不是特别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当年老老实实当猴子就好了，我们，何必为人！”
高黎说出这番的瞬间，皇帝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被指尖温度融化的巧克力一下子被戳破，里面的酒香散发出来。而此时，高黎的手，却纹丝不动。
皇帝的瞳孔猛然扩大！
“高黎，你敢诋毁先祖！？”皇帝手指从那枚巧克力上缩了回去，指着高黎怒道。
“诋毁？陛下，告诉我，我错了吗？若是我错了，陛下您为何不现在就动手呢？在您这书房周围有不下三百人，其中修为在我之上的有二十多个，甚至还有两个武极。而这一次，我甚至都没带我的娘子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一旦你杀了我，你可以随意在我的身上安任何罪名，我都绝对无法反驳！”
皇帝沉默下来，盯着高黎，而高黎毫不示弱，也盯着皇帝。
时间分秒过去，高黎送给皇帝的摆钟在房间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却越发显得十分刺耳。
许久，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不能给朕个台阶？”
高黎嘿嘿一笑，抬起手来，说道：“陛下您看，您把我吓得掌心都是汗。”
君君臣臣，虚虚实实。无论是皇帝，还是高黎，他们都看不出双方的底线，究竟在何处。
皇帝摇摇头，道：“算了，我算是发现了，你这臭小子，我是真吓不住你啊。”
吓？
高黎心中冷笑，你以为我看不见你的真气变化么？若是我退缩半点……
呵呵。
第603章 来自祖安的问候
书房里，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书房外，楚妙音抵在某个侍卫脖子上的剑也缓缓放了下来。
这把剑依然是高黎给她的那把翠鸟剑的同款，虽然开刃，可刃口角度很大，并不特别锋利。那位侍卫脖子上带着一道血痕，缓缓退开。
楚妙音低声道：“我知你职责所在，此事过后，我必将登门道歉！”
那侍卫赶忙说道：“多谢三公主体谅，卑职岂敢接受，有您这句话，卑职今天死在三公主剑下也值了。”
“诶我草，吓死老子了。”带着指虎的李铁拳放下一旁一个老头说道。
那老头皱着眉说道：“虎爷，你究竟是哪边的？刚刚你把我抓起来做什么？”
李铁拳说道：“嗨呀，我当然是陛下这边的，我那兄弟鬼点子多，我怕你先冲进去送死，所以拉着你点。”
那老头一撇嘴，说道：“虎爷，咱俩这么熟的吗？上次你在醉仙居欠我的银子还没还呢。”
李铁拳笑道：“你放心，俺兄弟有钱，回头俺跟他借点还给你。”
那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可千万别出事才好啊。”
顾无忧在一旁说道：“刚刚那情形，里面都没出事，接下来应该就没事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杀气啊。”
书房里，气氛渐渐回暖，高黎伸手去摸那个被皇帝戳破的酒心巧克力，结果皇帝手更快，轻轻捏起，丢进嘴里。
算你赢了。
高黎在心里说着，去捏下一个，结果皇帝又抢走了一个。
高黎看着皇帝，皇帝满脸得意：“你说过，这是给朕的礼物。”
高黎便直接将盒子推向皇帝那边：“陛下请。”
皇帝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递给高黎：“这是你的。”
高黎接过，口中说道：“谢主隆恩。”
皇帝通过如同儿戏一般简单的表达，来告诉高黎，这里的一切都是皇帝的，他给你，你才能要，他不给你，你就不能拿走。
高黎懂。
虽然感觉，这没啥意思。
“你知道吗，其实朕看着你，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朕。”皇帝挑起话头，语境朝着温和的一方发展。
“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有着采花小郎君的外号？”高黎问道。
“算了，我们还是开战吧。”皇帝说。
“陛下您消消气，是我错了。”高黎笑道。
皇帝说：“我桌上有茶，你帮我端过来。”
高黎走过去，将茶杯端起。趁着这个功夫，皇帝指尖划过每一枚巧克力，当他指尖触及某一个的时候，他眼角微微一动，不过却没有任何表现。
高黎回来，将茶杯递给皇帝，皇帝伸手接过，然后放在身旁。
“那个时候，我有了一个太子妃，那是个天人，和你一样。”皇帝继续这个话题，“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关于祖先，关于天人和邪异，那个时候的我，就是个傻皇子，以为全天下都是我的，未来，我只要继承下来就好了。可后来，我的父皇告诉我，这个世界，根本不像看起来那样，他的背后隐藏了太多多秘密。那一天，我懂了很多。你也许不信，我当时怕极了。因为那些传说，那些强大的天人和邪异，真的吓坏我了。可，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妃，是她的存在安慰了我，她告诉我不用害怕，因为她会帮我。”
“那个时候我太傻了，我不懂，我甚至恐惧她的存在，甚至在她给我剩下了妙音之后都没有丝毫改变。可就在她刚生下妙音不久，她便离开了，她成为了天神。她建立了天神组织，她告诉我，只要将天下所有反对我的人都纳入自己掌控之中，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对我的爱。”
“从那一天开始，我便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我曾经希望她回来。但是她告诉我，她并不恨我，她一定要帮我达成愿望。”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变了，我变成了现在的我，我必须要回应她对我的爱意。也许你不能理解，这么多年来，我们虽然从未见面，可我却始终在她的爱意环绕之中。”
皇帝说完，看着高黎。
高黎道：“为皇帝者多铁血无情，也许有多情君王，但是陛下您绝对不是。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就很奇怪，究竟是什么让你能一直心心念念着皇妃殿下，现在我懂了。”
皇帝说：“我必然要让这个世界变成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我必然要驱逐所有外来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黎，你愿意帮我吗？”
高黎道：“我有一言，陛下且听听看。”
皇帝说：“你说吧。”
高黎说：“我知道，您的职责和您的环境让您无法对外来人产生信任。不过这和我的信条正好相反，您看我的黎庄，我的燕南城。从一开始，我就喜欢这些妖族，我的身边天人邪异环绕，我半点都不排斥他们。因为在我的眼中只有敌人和朋友两种，只要对我没有敌意，那就是朋友。若是按照陛下您现在所说的，现在灭了天人和邪异，再灭了我。那么接下来，陛下您是不是要对其他妖族动手了？就像是鹰妖一样？“
皇帝笑道：“你忘了，朕亲自给了他们权利，如同普通人一样的权利。”
高黎道：“赋权容易，夺权，也容易。其他妖族比起猴妖有太多天赋，牛妖力大无穷；蛛妖擅长织造；野猪妖吃苦耐劳；鹰妖会飞，而我们猴妖呢？其实我们猴妖根本没啥特别的对方对吧。而将来一旦其他妖族大规模扩张起来，势必会与猴妖争夺资源，到时候，在这个没有任何其他妖族的朝堂上，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帮他们说话，然后下一次种族大战就会开始。”
皇帝没有说话，高黎看着皇帝表情，说道：“我猜陛下您如此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些了。所以，难道您不感觉，以种族来划分邪恶与否，这归根结底是自卑的表现吗？”
皇帝冷笑道：“自卑？”
高黎道：“对，自卑。将别人描绘成十恶不赦的混蛋，为自己杀死他们找到一个最站不住脚的理由。归根结底是对自己的力量不自信，时刻担心对方会超过自己，所以先抹黑他们，然后再给自己人一点点心理暗示，仿佛自己已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可回过头来想想，陛下，这个世界其实足够大，大到足以容纳所有人。”
皇帝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点什么，可终归还是没能说出来，仅仅只是将这口气吐出去。
“你小子，究竟想说什么？直说吧。”皇帝说。
高黎道：“我们为什么不高高兴兴，大家一起赚钱呢？”
皇帝说：“又是你之前的那套说辞吗？”
高黎道：“是啊，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看我燕南城的百姓，大家现在都忙着赚钱。城里违法之事几乎绝迹，因为大家都忙着赚钱。”
皇帝说：“听说你的那些鹰妖们也开始适应你燕南城的生活了？”
高黎笑道：“鹰妖们也许和我们的生活环境不同，可不同的世界却都有一个共同的语言，那就是银子。他们如果想要来赚我们的银子，首先就必须要懂我们的世界。等他们懂了我们的世界之后，他们也就变成了我们，这便是所谓的文化同化。”
皇帝说：“可他们，终归是他们，朕，不能相信他们。”
高黎反问道：“那么陛下可以说一说，您能相信几个人？”
说着，高黎伸出双手。
“你做什么？”皇帝问道。
“我敢打赌，陛下您人信任的人根本不超过十个，不信，咱就数数看。”高黎道。
皇帝摇摇头，道：“你说对了，朕在世上能信任的人，寥寥无几。”
高黎道：“我也一样，这世上所有人都一样，有几个人能够将自己的背后托付给他呢？陛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能够经受考验的。与其追求一个单调的只有自己的世界，不如试着想想，如何建立一个多姿多彩完美世界，如何？杀人很容易，可要建立秩序，获得最终完美结局却并不容易，我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了不起的皇帝，不如，我们一起试试看，如何？”
皇帝哈哈大笑，道：“高黎啊高黎，你小子，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被你说得动心了！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那么多的？”
高黎想了想，说道：“在我的世界里，有一个游戏，我方五个人与对方五个人战斗。游戏的胜利取决于个人的修为和五个人的配合，可一盘游戏之中终归有人表现好，有人表现不好。对于表现不好的人，有人会选择鼓励，并且默默承担起更多责任，最终带领大家走向胜利，我们将这些人称之为强者，而这些强者也将会越来越强最终会成为直接顶级强者；可大多数人则会选择咒骂表现不好的人，并且自己不认真战斗，然后将自己的不认真归结到队友身上，甚至会帮助对手取胜，并且和对方一起嘲笑自己队伍的人，这种人，我们将其称之为废物。这类人是弱者，他根本没有办法帮助队友们胜利。比起承担更多责任来获取胜利，他们更希望通过辱骂队友来获得自己的优越感。更有甚者，他们频繁帮助对方获得胜利，这样他们输掉了游戏，可他们却做到了精神上的胜利，因为他的精神站在了胜者的那一边。然而可笑的是，获胜的一方也瞧不起他们。”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个世上还有这种蠢货吗？”
高黎道：“有，而且，很多。我常常思考，是什么让他们宁可放弃胜利也要选择呈一时口舌之利。后来我想到了，毕竟比起自己努力，指责他人要简单的多，甚至可以放弃思考。”
皇帝眯缝起眼睛，说道：“啊，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小子这是拐弯抹角的说我呢。”
高黎笑道：“天地良心，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皇帝点点头，看了看手边的茶碗，伸手摸过去，高黎的手却按在茶碗上。
“陛下，这杯茶，您还是别喝了，凉，喝了会拉肚子。”高黎说。
皇帝看着高黎，眼中带着笑意，道：“你不是不怕的吗？”
高黎嘿嘿笑道：“那是装出来的。”
“那你告诉朕，这里是什么东西。”皇帝指着最靠近高黎那边的那枚巧克力说道。
高黎伸手将那个金箔球捏起来，然后放进怀里，笑道：“来自艾卡西亚的惊喜。”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拉朕起来。”
高黎立刻起身，将皇帝拉起来。皇帝却死死握住高黎的手，说：“告诉我，高黎，你来的那个世界，是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高黎道：“相信我，陛下，那个世界烂得您无法想象，而我，正想办法不让这个世界变成那个世界。”
皇帝说：“那么，如此烂的世界，怎么会诞生一个你？”
高黎笑道：“因为我恰好出生在一个还不错的国度里，他并不完美，不过比起其他垃圾国家，好歹正在努力之中。”
皇帝说到：“你又如何保证，你的国度，就是一个不错的国度？”
高黎道：“全靠同行衬托。”
皇帝盯着高黎的眼睛，道：“好，我懂了。”
高黎道：“陛下能懂，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可皇帝依然没有松开高黎的手，说：“那么，告诉朕，关于这次朕胜利，你就没点表示啥的？”
高黎笑道：“回陛下，您欠的债，我给您免了。”
皇帝却又说：“可你弄死了我的一个天鹰战士。”
高黎道：“那就两清了呗。”
皇帝一把丢下高黎的手：“你这熊孩子怎么能这么抠门？”
高黎道：“艰苦奋斗，是我的优良传统啊。”
皇帝挥挥手，道：“走吧，看着你就心烦，本来想从你这敲点东西出来，结果反倒让你给朕一顿说教。”
高黎转身，笑道：“那么，微臣再次恭贺皇帝大胜。另外，屋顶那人刚刚往陛下茶碗里滴的东西落在了外面，还请陛下不要责罚。”
皇帝呵呵一笑，道：“去吧。”
高黎离开，从里屋走出一个清丽女子，她面容雪白，头发却是灰色，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来到皇帝身边，轻轻靠在皇帝怀里，然后低声问道：“这孩子，能帮上忙吗？”
皇帝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难！”
第604章 竟是姐妹！
“那么，我去杀了他吧。”女子说。
“你女儿会发疯的。”皇帝说。
“没关系，为了大业，儿女情长，都是小事。”女子说。
皇帝低头看着女子，他的皇妃。虽然已经快二十年没见，可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然如同年轻时候那般美丽，没有一丝丝瑕疵。
却也如同年轻时候那般，绝对冷静，没有一丝温度。哪怕在生下了女儿之后，她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温情。
她就像是一台机械一般。
“那么，凌珑呢？”皇帝问道，“你有办法对付吗。”
“她？”女子声音低了下去。
可也就在此时，女子突然看向窗口，一怎微风吹过，窗子被吹开，随后伴随着轻风，凌珑站在这书房之中。
“对，我。”凌珑说。
女子看着凌珑，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恬淡的笑容，说道：“好久不见了，妹妹。”
皇帝看着怀里的女子，又看着前方的凌珑，她们的容貌倒是真有几分相似。不过凌珑更加高挑一些，可单纯若是论容貌，却完全不相上下。
凌珑叹了一口气，说道：“此时我真后悔为什么会恢复记忆，竟然让我想起你来。我为了能帮到相公，拼命恢复记忆，现在还不如把你忘了。我的姐姐，凌雪。”
凌雪莞尔，笑道：“你我姐妹一场，说这话，就太令人伤心了。”
凌珑反问道：“你有心吗？”
凌雪说道：“曾经倒是也有的，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凌珑呵呵一笑，道：“我本来还在奇怪，究竟是谁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可当相公把整件事串联一下，我立刻就猜出那人只能是你了。”
凌雪说道：“既然猜到是我，为何不回到姐姐身边来？”
凌珑一愣，道：“这么说，你还没回复全部记忆，对吧？”
凌雪笑道：“我抛弃了我的心，也抛弃了很多上辈子的记忆。”
凌珑瞪大眼睛，说道：“你将金球……”
凌雪微微一笑，从皇帝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打开，里面是一枚带着奇异纹路的金球！
“当初，我恢复了部分记忆，我想起了你，还想起了一些不应该想起的。我知道，如果我恢复全部记忆，我对陛下的爱，也许会改变，我们甚至可能会变成敌人。所以，我把它从我的脑袋里给取了出来。幸好，咱们天人命大，死肯定是死不了的。”凌雪将金球重新塞进锦囊里，交给皇帝，然后继续说道：“所以，我并不知道上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我之间如同真正姐妹一般，还是发生了何种龃龉，不如，你来告诉我吧。”
凌珑的脸上罕有的浮现出震惊的表情，随后她摇摇头，说道：“算了，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你已经不再是上辈子的你了。”
说着，凌珑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了。
凌雪望着窗外，噗嗤一笑，说道：“这孩子，还是那么单纯啊。”
皇帝说道：“可这一次，她背后有个高黎。”
凌雪道：“没关系，无论有谁，都不可能阻止我们。”
另外一边，高黎的声音在凌珑耳朵里响起：“她说什么，你该不会都信了吧。”
飞行在空中的凌珑低声道：“再说你女人比较呆，也没呆到这种地步。那两口子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好歹也是聪明如你教育出来的媳妇儿呀。”
时间，回到高黎离开书房的那一刻。
当门打开，高黎满面微笑地看着楚妙音和在场众人，楚妙音还没说什么，李铁拳已经冲上来，吼道：“兄弟！你没事吧？”
高黎笑道：“老哥你这话说的，我本来就是给皇帝陛下道喜来的，我能有什么事？说得就好像陛下能把我给吃了似的。”
李铁拳说：“那当然不能够啊，我这不是担心你道喜道得太高兴，可能做做出对陛下不敬的举动吗？你小子那想起来一出是一出的，我担心不是么？”
高黎道：“老哥，霸刀前辈，诸位，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陛下当然更没事。”
说着，高黎看向楚妙音，问道：“你先暂时留在这吗？”
楚妙音点点头，道：“恩，我……我得见见我的母亲。”
高黎道：“那我就先走了。老哥，今天我就先走了，回头有机会，咱们再细聊。”
李铁拳也明白，今日之事不同往日，他点点头，道：“改天我去燕南城找你。”
“好，诸位，再见。”高黎说。
“燕南王慢走！”眼前一群近卫高手同时说道。
楚妙音说：“我送你。”
眼看着高黎和楚妙音走远，李铁拳身边的那个老头，用胳膊肘戳戳李铁拳的腰眼，说道：“虎爷，说好的借钱还我呢？”
李铁拳吧唧了一下嘴巴，嘿嘿笑道：“时机不对，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下次？”那老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只希望下次，别是战场上见了。”
李铁拳看着高黎远去，脸上哪还有半点嬉皮笑脸？他眉头紧锁，咀嚼着老头说的那句话，久久无言。
离开书房，高黎单手捂着耳朵，楚妙音低声问道：“凌珑姐是不是也来了。”因为高黎这个动作，一定是他在听耳朵那只传音甲虫的声音。
高黎点点头，过了一阵，他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来。
楚妙音问道：“凌珑姐怎么了。”
高黎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信。”
楚妙音说：“你还没说呢。”
高黎道：“凌珑是你母亲的妹妹。”
楚妙音一下子站住了，盯着高黎的眼睛：“你在逗我。”
高黎摇摇头，道：“没有，真的，她们刚刚亲口承认的。你母亲一直都在里屋，这你知道吧。”
楚妙音点点头。
“凌珑刚刚进去了。”
“你不是说她没来么。”
“她突然就来了，我哪有办法。”
楚妙音沉默了一阵，低声道：“所以，凌珑姐，其实是我的小姨？”
高黎道：“差不多，就是那意思吧。”
楚妙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这还真有意思。”
岂止是有意思啊，外甥喜欢小姨，和过儿喜欢姑姑一样，都正常。
高黎迅速出城，来到成为荒山之上，银滑虫和凌珑都在这。
“没事吧？”凌珑问道。
“目前应该没事，简单来说，我和陛下达成了一点点共识。”高黎说。
“什么共识？”凌珑和楚妙音同时问道。
“我们都同意，他很难在可以接受的损失范围内战胜我。”高黎笑道。
凌珑问道：“还有吗？”
高黎回头看着说道：“还有就是，你那位姐姐和姐夫谋划的事情，可能比我之前推测的还要大。”
凌珑问道：“大到什么地步？”
高黎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认为我猜得应该大差不离。我猜，他们可能打算与天人全面开战。更有甚者，他可能打算全面打进天人界去。”
凌珑还没说话，楚妙音首先说道：“不可能吧，天人那么强，我们怎么能赢？”
高黎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那个打算。”
楚妙音说道：“父皇对天人恨之入骨，更甚于邪异，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
高黎道：“你们是姐妹，你们都是从天人界来的，你说过，天人界和天人和这个世界的天人几乎已经是两个不同的族群了。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凌珑说：“我有一件事，其实不太确定。”
高黎问道：“是什么事？”
“关于那个湮灭，有可能，是从天人界传下来的。”凌珑说。
高黎一拍手，道：“那么这件事就可以解释清楚了，我就说，两百年前的猴妖们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怕的科研能力，制造出能够迅速催化生物生命的神秘功法。如果这是天人界的产物，那么你姐姐对天人界的恨意也就有了解释，而她足以影响到皇帝的决定。”
楚妙音看着凌珑，说道：“那凌珑姐……小姨……”
高黎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我感觉你们还是各论各的吧，听你叫小姨太别扭了。”
楚妙音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一眼高黎，继续说道：“那小姨您不恨天人界吗？”
凌珑拉过楚妙音，低声说道：“我和我姐姐不同，我比较笨，一心只想着变强，不太懂她们的那些东西。从头到尾，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愤怒，为什么开战，以及，为什么会被猴妖们施放湮灭。我死的没有任何痛苦，所以也谈不上恨意。一觉醒来，已是来世。更何况，比起浑浑噩噩的上辈子，这辈子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归宿，所以，我可能不得不恨他们，也许还要感谢他们。”
楚妙音谈了一一口气，说道：“哎，我真羡慕你啊。”
凌珑说道：“与其羡慕，不如你也来燕南城吧，我也许不够聪明，可我却能够感受到隐藏在他们身边的危险。我的那个姐姐，你的母亲，凌雪，可能她的修为不如我，可她的手段……”
高黎道：“手段还是其次，她竟然也真的能够狠下心来，这点，我是真做不到。”
凌珑说：“所以啊，你还是别回去了。”
楚妙音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更应该回去，我想，你们也希望在他们身边，能有一个帮你们的眼线吧？”
高黎哈哈一笑，说道：“就凭他们俩的能耐，能让你看见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看见的。”
楚妙音说道：“那也总比看不见强。”
第605章 不能读档的世界，想要完美结局就更难了。
楚妙音是一个脾气非常倔的人，高黎很清楚，除非此时将她一拳打晕过去，否则她必然要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那是人家的爹，那是人家的妈，我在这担心什么？
“好吧，那你多加小心。”高黎道。
“放心，只要像是以前那样，就好了。”楚妙音说。
以前的楚妙音什么样？高黎不知道，没问过，不过从前的楚妙音是一个冷若冰霜的人，如果一个人生活在温情之中，会变成这样一个人吗？
高黎没问，没细问，这种事不好问。
高黎走了，银滑虫升空，楚妙音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许久才转过身去。身后，凌雪淡笑着望着她。
那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像凌珑。
楚妙音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喜欢凌珑。
“母亲。”楚妙音说。
“妙音。”凌雪说，“我回来了。”
“嗯。”楚妙音说。
高黎并不确定自己这一趟上京之行有多少效果，不过他也不需要有多少效果，只要能够为他争取几年的时间就好了。正在野蛮增长之中的燕南城只需要基几年时间，就能够成为商业中心。
无论何种世界，人类的商业中心永远都会围绕着交通枢纽出现。从前人们没有办法，河流海洋就就会成为交通枢纽。而当真气机车开始通行，铁路运输机会造就新的交通枢纽。
然后，就会开始出现黎庄扒鸡啊，燕南大盘鸡啊，上京熏鸡啊，之类的铁路美食。
什么？为什么都是鸡？因为鸡是一种短期速成的肉食，而且因为富含谷氨酸，这东西天然就可以弄得很鲜美。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高黎是半个工业党。何为工业党？那是一个特别的国度诞生的一群特别的人，他们坚信唯有工业才能带来一切，一切社会资源都要按照工业方式来进行调配。
工业党的诞生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巧合，只有接受过理想主义教育；受过历史唯物史观教育，外加生活在市场经济之中才能诞生这类人。
高黎虽然并不是铁杆的工业党，可基本他赞同很多工业党的说法。
唯有工业化，才是唯一出路。
高黎的出现将这个世界的进化速度提升了N倍，不过这个世界本就在天人和邪异的影响之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高黎不但不在意他的影响，相反他认为自己的影响可能还不够。
天人太强了。
湮灭来自天人界，任何一种技术的诞生都不可能是凭空诞生的。湮灭如果诞生自天人界，说明天人界拥有与湮灭同等规模的科研能力和战斗力。
高黎当年曾经和公司里面几个喜欢钢弹的小伙讨论大型人形机械实用性的问题，那些小伙子们分成两派，一方面坚信大型人形机器人拥有良好机动性，可扩展性，绝对是未来战争的形态。
而另外一派小伙子上来就抛出观点：“人类都是进化分支走向歧途的过程，人类迄今为止都承受着直立行走带来的各种问题，腰椎颈椎都承受强大的压力，脏腑堆在腹腔之中，而不是如同野兽一样悬浮在柔软的肚皮里。若是未来真的真出现那种又轻又硬的合金，也绝对不会有人用来制造机器人。”
“更何况，在能够研制出可以轻易推动如此巨大机器人灵活运动的动力的世界观，不应该出现那么儿戏的战斗，这不符合科技的进步。”
高黎坚信这一点，任何科技的爆发，都不是突然某一天突然冒出来某个东西，而必然是经过长时间积累的结果。
高黎记得伊一一说过，因为两个世界发展的科技不对等，这个世界的天人们已经远远超过那个世界的天人。那个时候高黎还一度以为湮灭是这个世界的自产自销的结果，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天人界为了遏制这个世界的天人而做出的决定。
假设湮灭就是天人界的最终手段，那么，高黎有什么能够与之对抗的手段吗？
有，高黎唯一的手段，就是他掌心之中的湮灭之眼。
这是高黎刚刚起的名字，听着特别酷炫。
湮灭之眼能够释放出湮灭射流，不久之前艾尔嚣刚刚肉身硬抗了一击，结果瞬间化作飞灰。
假设湮灭真气的威力等级是伴随着真气浓度而增长的，那么提升湮灭真气的修为，那就是高黎的自保手段。
可是自从湮灭之眼来到高黎掌心以来，它没有半点增长，高黎传功炸弹也不好使。
高黎估计，它只能通过吸收湮灭真气才能增长。
那么，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湮灭真气呢？
答案很简单。
极地。
艾尔若说过，极地的那些古代邪异难以沟通，若是把他们放出来，极有可能导致他们对周围的人疯狂报复。
可如果不放他们出来，仅仅只是从他们身上汲取湮灭真气呢？
这些湮灭真气一旦侵染，似乎可以自我增殖，那么将古代邪异身上的湮灭真气汲取部分，如果不汲取全套，是不是可行？
然而，这是不是有点不太人道？
要不然，创造一只邪异，将湮灭真气给它然后繁复提取？
不不不，不行。
高黎能接受制造导弹虫去炸死敌人，可将湮灭真气给一个生命？高黎至今不能忘记邪异母亲被折磨到精神分裂，他做不到。
这事儿，再想办法。
返回燕南城，和凌珑从银滑虫的整流罩里面跳出来，然后高黎猛的一拍脑门，说道：“诶呀！忘了问问皇帝陛下一个重要的问题了！”
凌珑赶忙问道：“什么事，要不然让妙音帮忙问问？”
高黎笑道：“我十分想知道，咱们这位皇帝是如何她他皇妃生出楚妙音的，咱也好参考参考！”
凌珑轻轻锤了高黎胸口一下，微笑道：“凌雪可比我的修为差远了。”
高黎一下子就懂了。
为什么高黎如此坚信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因为他早就交待科研组打磨出来一组镜片，做出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台显微镜，高黎将其命名为列文虎克一号。然后，他已经检查过，活性和完整性都不错的。甚至上面还带着真气，也许就是这真气坏了大事。想要恢复正常，高黎唯有将下气海给封掉，可封了下气海会造成什么后果，高黎说不准。他的封脉指，他的AR视觉是否都依托这个下气海，他不好说。
所以，这件事就暂时拖延下来。
银滑虫降落下来，诺诺卡早已等在一旁，看高黎和凌珑还有说有笑，她也放下心来。
“凌珑姐突然就不见人，我猜她肯定哪都没去，直奔上京了。”诺诺卡说。
“幸好她去了，到那还认了个姐姐。”高黎笑道。
“皇帝的那个妃子，竟然是凌珑姐的姐姐？”聪明的诺诺卡一下子就猜到了。
“聪明。”高黎竖起大拇指。
“慧慧猜到的。”诺诺卡说，“楚妙音肯定特别尴尬。”
高黎哈哈一笑，道：“尴尬肯定是有点，只是肯定不如咱们的这位无双剑姬在面对她这位母亲的时候尴尬。她未必对这位母亲有什么印象，未必能亲啊。”
诺诺卡说：“这一次皇帝怎么说？”
高黎道：“算是妥协了一下吧，不过最终效果，还要看长远，走，先回去再说，一夜没睡，又进行了高强度的脑力对抗，先吃点东西，补充点血糖。”
高黎将发生的事情给诺诺卡讲了讲，诺诺卡说道：“也就是这件事背后更大可能是这位皇妃的推动？”
高黎道：“我不能确定，不过必须要将将其纳入假设范围内。”
诺诺卡点点头，道：“皇帝一个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再来这么一个皇妃，啊，好难。”
凌珑笑道：“没关系，我们有相公呢。”
高黎道：“拉倒吧！我现在就想睡觉！”
“那你去睡觉吧，我去修炼。”凌珑说。
“等下，先抱抱。”高黎说。
凌珑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我先陪你睡一会儿吧，诺诺卡也来吧。”
诺诺卡嘻嘻一笑，道：“诶呀呀，咱们燕南王真是好色呀，刚回来就左拥右抱的。”
说是这么说，可诺诺卡还是跟凌珑一起去了屋里，到了床上，高黎也没脱衣服，抱着两个美女就趴着倒了下去。
房间里只能听到高黎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很急促，很沉重。
“要我帮你吗？”凌珑问道。
“恩。”高黎发出了一个含糊的声音。
凌珑轻轻在高黎的头上按了一下，高黎原本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柔和下来，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
凌珑将高黎翻过来，和诺诺卡抱着高黎躺了一会儿，看着高黎睡熟，她们俩蹑手蹑脚起来。
“我第一次看他这个样子。”诺诺卡说。
“我也是。”凌珑说，“回来的路上，他对我说，这个世界没有办法读档重来，想要达成完美结局，就得小心谨慎做出判断，不能错一步。若是错了一步，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诺诺卡说：“只是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能帮上他的。”
凌珑想了想，道：“目前来说，还真有。”
第606章 天人界的情况也不乐观啊。
从西方大陆带来的大主教的金球还在这，自从回来之后，无论是高黎还是凌珑都还没来得及管它，不过现在有时间了。
凌珑不是负责科研的天人，所以她并不知道金球的本质是个什么东西，里面结构如何。就好像给皇帝一把金锄头他也不会种地一样。不过她却知道，大主教的全部意识其实都在金球之中。
天人是一个分工十分细化的生物，伴随着修为的提升，凌珑的记忆也在不断恢复。她想起了不少过去的事，也对高黎说起过。
天人的一切根源，就是那个金球。金球能够让天人永生，而永生的代价，则是永远的分工固化。上辈子你是什么，死后重生之后，你依然是什么，生生世世都是什么。这样带来极大的好处，许多世代累加下来的优势，会让一个人在他自己的工作上面积累出令人难以企及的经验。天人根本不需要学习，学习的目的是为了传承，而天人不需要传承，他能够不断在自己熟悉的工作范围内不断突破。
这种做法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能够让知识不断专精钻研下去。而缺点是，缺少试错。
以高黎的经验看来，从古至今，太多太多新发现本质上都是一个错误。而不犯错，通常就意味着无法更新。就好像生物活得太久就容易得癌症，逼着生物去死一样。生物会通过传承基因的方式来延续自身。知识也一样，如果老去的知识不能被淘汰，那么只是迭代的速度无疑是非常低的。
别的不说，高黎上辈子的人类历史，多少有名的科学家在老去之后的各种扯淡的行为都够出一本‘迷惑行为大赏’了。
不过，这些也仅仅只是高黎对凌珑的吐槽，凌珑身为天人，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儿自己吐槽自己。
科研组，凌珑和诺诺卡罕见地在没有高黎的陪伴之下出现在这里。楚妙意看到她们俩出现，十分讶异。
“凌珑姐，你回来啦？没事吧？”楚妙意问道。
“没事，咱燕南王出马，还能有啥事？”凌珑微笑道。
就是你得喊凌珑姐小姨了。诺诺卡在一旁想道。
“那是！对了，咱了不起的王爷呢？”楚妙意看看她俩身后。
“睡觉呢，大主教呢。”凌珑问道。
“水母那屋呢。”楚妙意说道。
“艾尔若不在这吗？”凌珑问道。
“不在，艾尔若说，水母比她专业，让水母继续就好。”楚妙意说，“生物实验室依然还是水母负责的。”
“好的。”
科研组的生物实验室是一个独立的房间，这里与任何人的实验室都不挨着，因为水母经常会在里面弄出点匪夷所思的动静来，大家听着都害怕，干脆就给它一个单独的实验室，它自己随便在里面鼓捣就好。
凌珑来到门口，还没敲门，门却自己开了，水母从里面飘出来：“您好两位女主人，快请进。”
凌珑进去，其实这实验室里倒也没啥，里面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古怪的气味。诺诺卡谨慎地盯着周围，生怕从某个角落里蹦出一个什么古怪的东西来。
“那个金球呢？”凌珑问道。
“这里。”水母指着一个铁笼子，金球就被扔在里面。
“给它弄个身体，要它能看，能说话就好。”凌珑说。
“好的，修为呢？”水母问道。
“一丁点都不要有。”凌珑说。
“好！”
水母跟着高黎这么久，高黎各种古怪的要求见的多了，如同凌珑这样反而不算事儿。
转眼之间，水母就完成了要求。
那是一个大眼珠子，下面长着一张嘴，能看，会说，多简单。
然后，凌珑伸手将笼子拎起来，说道：“活着吗？”
那大眼珠子苦笑说道：“我们这种人活着跟死了也没啥区别，有了身体就醒过来，没了身体就休眠。”
凌珑说：“你叫什么？”
“艾鲁。”大眼十分配合地说道。
“从哪来的？”凌珑问道。
“烈风高原。”艾鲁说。
“烈风高原？你是高地人？怎么会成为潜伏者的？”凌珑问道。
“这种事，就要问尊贵的贵族老爷你们了，我哪知道，身为一个高地人，竟然会判定成为潜伏者。”艾鲁说。
“你是个赌徒，你欠债了，有人给你在身份黑市偷偷改了你的职业。”凌珑说。
“诶呦？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贵族小孩，没想到这你也懂？”艾鲁大笑起来。
“我懂的事情更多，比如，这个号称不灭的金球，我知道怎么引爆。”凌珑说。
“您肯定知道，金球本来就是你们贵族弄出来的玩意儿，您还能不知道？不过您也别用这种事吓唬我，我不怕。”艾鲁倒是十分硬气。
“恩，我相信你，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凌珑说着，拎着笼子就往外走。
“喂！等一下！我不怕归不怕，你再稍微威胁我一下啊！您威胁一下我就怕了啊！我就是开个玩笑，想给你留个宁死不屈的好印象，我不是真的不怕！”
咣当，笼子被丢在地上，里面的大眼珠子在里面转了几圈，嘴巴朝上，它似乎想要扭过来，可单独一个大眼珠子又不能动，嘴巴动了几下，结果还是失败了。
“说说吧，天人界那边是什么打算？”凌珑问道。
“哪有什么打算？两边时间不对等，老家那边自己都打起来了。”艾鲁说。
“自己打起来？怎么回事？”凌珑问道。
“时间不对等啊，传送设备周围时间快，周围时间慢，那些聚集在边境地带的人度过的时间长，无论技术还是修为进步都比别地方快。另外还有一些人因为湮灭逃回边境地带，带回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最新技术和武学。所以边境那边在短时间内变得非常强。外界希望他们分享他们的技术和武学，边境地带却并不希望。他们希望自己能够独享这些来自这个世界的知识和武学。结果双方爆发了战争，基本上就是一个边境地带来对抗全世界。外界将边界封闭，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出入。边界地带便只能从这个世界收集人才，补充那边的战斗力。”艾鲁说。
“竟然是这样？”凌珑稍微对照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基本上可以判断艾鲁说的话是真的。
“那么，你是哪边的？外界还是边境的？”凌珑问道。
“我当然是边境的，我的首要目的就是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世界统一，培育无数强大的战士，将他们传送回边境，让他们为边境作战。”艾鲁说。
“所以你编造了神的存在。”诺诺卡说。
“让他们知道神的存在，让他们为神而战，高效而且迅速。哎，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占领整个东方大陆了吧，我的鹰妖联军们。”艾鲁说。
“不，你的鹰妖联军全军覆没了，被东方的皇帝用湮灭炸弹全部炸死。这里有个叫天神的家伙，她是这边皇帝的妃子，她带着剩下的三个天鹰战士投靠了皇帝。”凌珑说。
“什么？那家伙竟然是皇帝的妃子？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与皇帝作对啊！这，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这么可怕的布局？等一下，三个天鹰战士？还有一个呢？”
“那个被我反控了，解除了它身上的铠甲，他恢复了古代邪异的身份，在返回东海群岛解放同伴的过程之中，湮灭发作，死了。”凌珑说。
“哎，怎么会这样，这群猴妖……真是……”
“当初，你们把湮灭弄到这个世界来，没想到今天会这样吧。”凌珑说。
“没有，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打算怎么办？爆了我吗？”艾鲁问道。
“没那个必要，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问完了，不过还有别人会来问的。”凌珑说。
“你的丈夫，高黎，他和我们一样，都是一个外来者，对吧。”艾鲁问道。
“是。”凌珑痛快承认了。
“他也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竟然把他们那个世界的东西都搬到了这个世界来，他还真舍得。”艾鲁笑道。
“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和他单独聊聊，他比较喜欢你这种问啥说啥的人，运气好的话，你就不用死了。”凌珑说。
“哎，如果可能，谁想死啊，我这一屁股债如果还不上，我家人可就完蛋了。”艾鲁叹了一口气说道。
“别用家人来卖惨，你会死得更快。”凌珑说。
“不是卖惨，我们高地人生活在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哦，你们贵族也未必知道。算了，反正我哪都去不了，以后有什么事，你来问我就是了，轮回这么多年，当了这么久大主教，难得现在不用琢磨天人界的事情了。”
艾鲁哼哼唧唧，凌珑倒是十分满意。
离开生物实验室，诺诺卡笑道：“凌珑姐，你刚刚问问题的样子，感觉和咱相公好像。”
凌珑满脸得意，道：“那是当然，我也是很尽力在模仿他的样子呢。”
第607章 西部世界
高黎从梦中惊醒，一头的汗，他梦见自己无法呼吸。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还穿着衣服。在这个刚刚入秋的时节里。临近正午，这里通风效果又不怎么好，一头一身的汗可想而知。
冲了个澡，换身衣服。高黎先在房间里发了一会儿呆，思考一下人生，发现自己的人声挺圆满的，顿时心满意足出门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想到要如何才能弄到更多的湮灭真气。
在水母那里，还保留着从邪异母亲那里弄来的一小块标本。
这一小块标本保持着极高的生物活性，它像是植物一样，汲取周围的营养来增长，而增长出来的每一个细胞，里面都包含着湮灭真气。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维持一个平衡的话，那块标本组织就能成为高黎稳定的真气来源。
从房间里出来，迎着风，高黎深呼吸一口，转身飞跃上铁傀儡，然后就在这里，高黎看到凌珑诺诺卡，还有汪汪队正在准备吃的东西。
“醒啦？饿醒的的还是热醒的？”诺诺卡笑问道。
“热的。”高黎说。
慧慧对着雅雅一摊手，雅雅一脸肉疼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来，说道：“我亲爱的主人，咱能不这么简单就热醒吗？你就不能说是被我美食的香气引诱来的吗？”
高黎捏着雅雅的脸蛋子说道：“你这家伙竟然敢用我来打赌，你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雅雅切了一声，说道：“你给我的那点工钱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如果不是我自己有办法赚点外快，都不够我护理尾巴毛花费的银子！”
雅雅从高黎手中夺回自己的脸蛋子，跑去继续她的美食。此时，艾尔若从天而降，手提着一只奇怪的鸟。看到高黎，艾尔若说道：“醒了？我猜你肯定是热醒的。”
高黎苦笑道：“你们这个赌局还有几个人？”
艾尔若说道：“我没参加赌局，我去抓鸟了。雅雅说，这种五彩斑鸠味道十分鲜美，我跑了好几个山头才找到的。”
高黎看着艾尔若的样子，知道她能融入这个圈子，也就放心了。
“你们先吃着，我去找水母看。”高黎说。
“你准备去拿那块标本吗？”艾尔若问道。
“是啊，厉害呀，这都猜到了。”高黎笑道。
“因为如果你打算获取湮灭真气，以你的道德洁癖肯定不喜欢做出十分不人道的事来，那块标本大约是你唯一的选择。”艾尔若说道。
高黎竖起大拇指：“厉害，除了慧慧之外，咱们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聪明人！”
艾尔若摇摇头，说道：“这是慧慧说的。”
好吧，果然还是慧慧厉害。
高黎看向慧慧，慧慧说：“这只是一个基于所有现实可能性的推测。不过比起东家那种不基于任何理由的成功率，我依然有很多不足，或者，这是我的知识盲区。”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是个赌徒就完事儿了。
高黎此时很想给自己配上一个表情包，可惜做不到。
“我让水母送上来了。”艾尔若说。
身为邪异母亲的人格，艾尔若拥有和邪异母亲同等的权限和能力，在如此近的范围内与水母联络那都是本能。
不久，水母从铁傀儡头顶上的出口上飞上来，触手之上卷着一个小小的罐子。罐子被冰封着，以防止那块标本自行成长造成麻烦。
“谢谢。”高黎接过冰冷的罐子说。
“还有什么事吗？主人？”水母语气之中略显紧张，这必然是因为艾尔若在这的缘故。
“没有了，你忙你的吧。”高黎说。
“是，那我走了。”水母说着，看向艾尔若，艾尔若微微点头，它才飘下去。
“那孩子，还是太紧张了，分明已经告诉他了，我不是母亲，它不用怕我的。”艾尔若笑道。
“然而，你是。”高黎说。
“不再是了，我已经自我解除了所有权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孩子们，它们都已经自由了，我不可能强行控制它们。”艾尔若说道。
“我想，他们肯定会很高兴吧。”高黎说。
“一开始应该是迷茫，不过当它们适应了之后，应该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艾尔若说。
高黎点点头，看着那瓶子里面封闭的组织，将它摆在桌子上，看着它出神。
“这个能吃吗？”雅雅端着盘子过来，指着那罐子说。
“理论上不能。”高黎说着，又拿了起来，依然在发呆。
雅雅回到灶台钱，正在帮忙做菜的小米低声道：“还是不行啊雅雅姐，你看黎叔的眉头依然紧皱。”
雅雅说道：“不用回头看，用我的鼻子都能嗅到这空气之中的诡异气味。”
秦苏妍略显兴奋地说道：“难不成要大战了？”
秦端雨赶忙说道：“姐姐，大战又不是好事，别这么高兴啊。”
秦苏妍说道：“咱们这种天人除了战斗一无是处，只有战斗才没白吃人家一口饭啊。”
秦端雨小声说：“那咱们也不能老是盼着打仗呀。”
高黎的表现，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可没人有什么办法。
“要不然，咱们把城里那两个说相声的家伙弄来？”慧慧说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雅雅说，“咱们东家这人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如果这个坎他自己都过不去，谁来都没用。”
凌珑走过去，说道：“想听听我们给你带来的好消息吗？”
“嗯，好。”高黎说。
凌珑便将之前她们询问艾鲁的话题给高黎描述了一遍。
慧慧，在一旁低声说道：“成了。”
果然，高黎紧锁的眉头逐渐放开，眼中浮现出神采，他问道：“艾鲁人呢？”
凌珑道：“还在水母的实验室里呢。”
“那就再麻烦水母一下吧。”艾尔若笑道。
“没事，我下去。”高黎将标本放在桌上，直接跑了下去。
艾尔若看着桌上装着标本的罐子，哆嗦了一下，跑去帮忙做饭了。凌珑伸手拿过来，增加了一些寒气，以保证在高黎没回来之前，它不会出任何岔子。
来到生物实验室门前，门突然打开，水母迅速看了一眼高黎身后，低声问道：“母亲没来吧？”
高黎说：“没有，就我。”
“快进来。”水母说道。
门关上，没有肺部的水母用发出‘长出一口气’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紧张。
“你这么怕艾尔若吗？”高黎笑问道。
“当然害怕，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当初她做的事。创造生命，改造生命。我是谁？我只是她身上脱落下来的一个细胞！而且当初还背叛了她！我记得您以前给女主人他们讲故事的时候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尴尬？那就是你得罪了上司之后跳槽，结果发现顶头上司竟然变成了你的新上司！”水母说。
“我懂了，不过你应该不用担心，当初你的顶头上司是艾尔嚣，现在这个是艾尔若，她们是不同的人格。”高黎说。
“不行，还是小心点好，虽然我已经自由，她不能动动念头就杀死我，可她要杀我也很简单。”水母说。
“虽然我认为她不是这样人，不过随你喜欢就好了。对了，艾鲁呢？”高黎问道。
“那边。”水母一条触手指着墙角的小小笼子，里面似乎是一个邪异。“我让它进入休眠状态，不能接受任何外界信息，这样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知道，给它一个指令就能复苏。”
高黎过去，来到笼子前面，给它一个复苏指令，那个小邪异立刻变化，变成大眼。
“呼，高黎，你总算是来了。”艾鲁说道。
“你很期盼着我来吗？”高黎笑问道。
“当然，因为我了解你。”大眼说。
“你有多了解我？”高黎问道。
“身为一个外来者，你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你身上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理想化的东西，你更相信自己的手。而且你虽然强大，却并不暴虐，你主张通过更加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艾鲁说。
“看来你对我的确很了解，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我同时还杀人不眨眼呢。”高黎笑道。
“那是面对那些不配合的人，而我不同，我可以完全配合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艾鲁说。
“你现在金球在我手，你的什么不是我的？”高黎问道。
“知识，我金球里面的知识，那些天人的知识。那些身为贵族的你的妻子没有办法告诉你的知识，关于天人的各种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比我更了解天人了，从最底层的尘民，到最上层的贵族，我都懂。”艾鲁说。
“巧了，我挺有时间的。”高黎说。
其实，如果不是凌珑提起，高黎把艾鲁给忘了。因为各种事太多，堆积在一起，很容易就把这个不是很迫切的金球扔在脑后。高黎带着艾鲁来到上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他讲天人的事情。
比起伊一一和凌珑这类需要通过恢复记忆才能想起上辈子的天人，艾鲁这种土著对于天人界的描述就非常详细了。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艾鲁口中的天人界，听上去好像西部片似的。
相当有趣。
第608章 科技点歪了的世界
天人界仿佛西部世界，这不是高黎随口说说，而是基于艾鲁对天人界的描述得出的结论。天人界的历史很长，大约有几万年，不过就好像高黎上辈子的人类历史一样，人类出现的几万年时间里基本都过着如同野兽一般的生活，一直到最近几千年才有较大发展。而最近几百年，则是技术疯狂发展的年代，那里的技术人员发明了可以穿越时空的机器，正是凭借那种机器，天人才才来到这个世界。在天人界也有如同这个世界一样，有工业农业，有社会和金融发展。毕竟这个世界几乎就是天人按照他们那个世界改造的，所以基本上两者相差不大。
“等下，我有个问题。”高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
“您问。”艾鲁十分配合。
“你们那个世界，不同国家之间，文化的差异大吗？”高黎问道。
“非常大。”艾鲁说，“比如边境地带吧，那里本来是一个大国，因为处于大陆的中央，所以它们自称为中央王国。不过因为中央王国不接触海洋，四周都被其他国家环绕，他们自身发展十分受限，周围其他国家随便都能去欺负他们，国境几乎每年都会缩小很多。对于中央王国的人来说，基本上所有外国都是敌国。正因为如此，中央王国的人在发现了这个世界之后，才会投入非常大的精力到这个世界来。他们希望将这个世界当作他们新的国土，可惜，随着那些来探索这边的人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双方的割裂就越发严重，这边的人不想回去，不想再为中央王国的人战斗。”
“所以，中央王国的人才释放湮灭，想要逼着他们回去？”高黎问道。
“那当然不可能啊，他们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对自己人施放湮灭？中央王国在和外国打仗啊，那些外国畏惧这边的战斗力，所以专门派人来暗中将湮灭的施放方式交给你们这些猴妖，结果就是这样了，这边的天人和邪异都被炸死了。而外面的的中央王国也因为节节败退，变成了如今的‘边境地带’。”艾鲁说。
原来是这样，说实话，这还真令人意外。
然而，真正让高黎感慨的，是另外一件事。
“落后，就要挨打啊。”高黎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所有眼睛同时盯着高黎。
“什么意思？”凌珑问道。
“意思是，落后就要挨打。”高黎笑道重复了一遍，然后解释道：“咱这个世界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中央王国的人打算将这里变成他们的后院，把这个世界的生命变成他们的子民，这都是天人的意志。而那些中央王国的敌人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于是他们弄来的湮灭，让这个世界的猴妖发动湮灭，消灭了天人和邪异，虽然间接获得了自由，可这本质上还是在天人的控制之下。”
“再往远了说，中央王国这么多年不断被侵蚀，甚至只能依靠那台升空穿越机器，来这个世界谋出路。不得不说，计划非常远大，可如果他们真的有办法对抗外国的话，也不会做出这么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来。所以，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
“落后就要挨打。”凌珑说。
“那也未必啊，你看亚楠，那么落后，你也没去打我们啊。”说话的是阮苏雅，她正在烤鱼。
“因为我是个好人，可你不能指望每个强者都是好人啊。假如我是个战争狂而不是个商人，我来到燕南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征服亚楠，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高黎问道。
“投降呗。”阮苏雅如今早已明白高黎的能耐意味着什么，她当然也知道，想要对抗高黎有多难。
“所以啊，落后，就要挨打。再比如，远的不说，就说刚刚。如我这么富裕的人，皇帝是不是眼馋？我的技术，皇帝是不是想要？皇帝眼馋又想要，怎么办？他想打我，可他不敢，为什么？因为我足够强，强到他不敢轻易对我动手，于是我们之间就能维持着表面的平衡。”高黎继续说道。
“国家与国家之间很难产生真正的友谊，世界上资源就那么多，你想多占一点，我就要少一点，这就是所谓的零和博弈，若是几个国家之间能够维持表面平衡，那意味着他们双方可以从别的地方攫取利益，这就是转移矛盾。一旦双方有了共同的利益目标，这种友谊马上就会被打破，到时候，如果手里没有能够决定胜负的武器，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那，你和亚楠之间也是如此吗？”阮苏雅问道。
高黎道：“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大约几百年也不会到那种地步，因为我们资源的消耗速度还没到那个地步。你们肯定没法猜到我们那个世界对资源的消耗速度能够到什么地步。哦对了，这个世界最大的优势，就是有真气，这玩意儿只用来战斗实在是太浪费了。如果将来真正开发出更高级的用法，也许能从根本上解决矛盾，毕竟世界的一切问题，都是能源问题啊。”
高黎说着，每个人听着，各有各的见解。
艾鲁接着讲述那个世界，周围人听着，心中按照自己的方式来重建那个世界。
最终得出结论，那是一个处于文明和蛮荒交界点上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技术在不同方向上都有突破和飞跃，可问题是，可社会文明却并未伴随着科技的飞跃而提升，相反，那个世界的物质生活并不如何丰富，精神生活更是少得可怜，整个世界充满了压抑。
高黎询问了很多细节，都从不同方向证明了这一点。
这就比较奇怪了。
通常，科技进步会伴随着物质的进步。而物质的丰沛会进一步促进科技的进步，这二者是一种相辅相成的作用关系。可天人界竟然都已经可以做到撕裂空间了，根据艾鲁的说法，即便中产者也仅仅只是做到能吃饱而已。
这就太奇怪了。
高黎沉思起来，诺诺卡递给艾鲁一点东西，问道：“吃吗？”
“我没有消化器官，这张嘴其实也是摆设，因为我没有肺，发声是用真气震动声带，所以，我不吃，谢谢。”艾鲁说。
高黎看向凌珑，问道：“你是中央王国的人吗？”
凌珑点点头，道：“应该是。”
高黎道：“身为贵族，你应该是衣食无忧吧。”
凌珑道：“应该是。”
高黎道：“你能回忆起天人界有什么美食吗？”
凌珑摇摇头，道：“我所有关于美食的回忆都来自这个世界，哪怕我上辈子，猴妖给我的桃子都无比美味。”
那这是个什么世界？莫非还真是真气朋克的世界？过度发达？一个人每天两个营养胶囊？他可听上去也不像啊。
“那么，艾鲁，你是中央王国的人吗？”高黎问道。
“我当然不是，我是高地人，烈风高原，我们那边生活更苦。”艾鲁说。
这种事就比较诡异了，你们分明有高科技，然而高科技却没带来好生活，科技点歪了？还是咋回事？
“媳妇儿，要是按这么说来，你姐姐的目的是要带着大军回去与外国战斗呗。”高黎说。
“可能性极大。”凌珑点点头。
“姐姐？谁？”正在啃猪蹄儿的楚妙意问道。
“就是姐姐喽。”高黎笑道。
“诶呀？这还得保密的吗？”楚妙意问道。
“你知道了会很尴尬的，你还是别知道的好。”高黎说。
“我不信！你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求知欲！快！快告诉我！”楚妙意说道。
“皇帝那位刚刚回归的王妃，你三姐的亲妈，凌雪，是我媳妇儿的姐姐。”高黎说。
“哈？那我岂不是得叫凌珑姐小姨？”楚妙意瞪大了眼睛。
“对呀，尴尬吧？”高黎笑道。
“一点都不尴尬！小姨！小姨夫！哈哈，过年可以直接要红包了！耶！”楚妙意得意洋洋，高黎满脸尴尬。
“哎，可怜的人。”诺诺卡无奈地摇摇头。
高黎靠在椅子上，盘算，合计。
周围人看着他在思考，没人去打扰他，只是看着他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又放松。过了好一阵，高黎挠着头，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去跟边境地带做生意啊？”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相公，你……你这可真可以啊。”诺诺卡憋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行吧？厉害吧？”高黎嘿嘿笑道。
“你疯了吧。”艾鲁说。
“你为什么认为我疯了？”高黎反问道。
“你会和一群蚂蚁做生意吗？”艾鲁问道。
“会啊，你看。”高黎指着天上，正有一对兵蚁的巡逻兵飞过去。
“哈喽啊！”高黎喊道。
“哈喽啊！”兵蚁们立刻喊道，然后在一连串的“东家和我们打招呼啦！”的欢呼声中飞了过去。
“她们本来是一种食金蚁，我跟她们做了一笔交易，然后她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有的在帮我干活，有的变成了战士，在我看来，交易嘛，只要相互之间有赚头，跟谁不是赚？”高黎笑道。
“你……厉害！”艾鲁无言以对。
第609章 什么事都么发生，都没发生……
做生意做到别的世界去，这虽然是一种全新体验，不过仔细想想跟与外国做生意也没啥本质上的区别。
“你打算卖点啥过去？”凌珑笑着问道。
“我哪知道，那就要看他们缺什么了。”高黎说道。
“缺少武器吧。”凌珑说。
“极端缺少武器。”艾鲁说。
“那我们就卖武器给他们。”高黎说。
“可是，裂缝只有生物才能通过，你的武器没有办法通过空间传送的。”艾鲁说。
“巧了。”高黎说道，“我的武器，可都是生物武器。”
向天人界贩卖武器仅仅只是高黎的一个构想，究竟能不能实现，还得看未来的情形如何。毕竟这种事不是儿戏，不可能仅仅只通过一个计划来决定。
因为黎庄的影响，机械化已经开始在整个中原大规模铺开来，一部分黎庄淘汰的机械产品也流出黎庄，进入市场。部分金属加工机械被铸剑山庄高价收购，一些最初的纺织机械也被一些有财力的大布庄收购。入手了这些机械之后，铸剑山庄才真正明白，当初他们究竟在与什么对手对抗。
那是人力绝对不能及的东西，逐渐山庄在入手了这些机械之后，立刻便开始了仿造的过程。
然而。
这很难。
为什么呢？因为黎庄是先从机床开始的，为什么机床被叫做工业之母？因为机械一个最大的要求就是精确，如果不够精确的话，那么机械便毫无意义。可他们没有机床，完全手工打磨来仿造机械，理论上虽然不是不行，可首先第一条，精度就不能保证。其次，就是速度。
机床一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任务，在保证相对能用的精度的前提之下，即便使用真气至少也得一天一夜。
这就是差距。
铸剑山庄随后发现，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金属加工行业，甚至连仿造这些机械都做不到。
更何况，不同零件还有不同材料和热处理的方式。
高黎身为半个工业党，对这些东西进行了极大的细化。高黎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经看到过的故事，当年那些从外国买回来的机器，拆了之后根本装不回去，装回去也无法运行，运行也会误差巨大。
为什么？因为人家有着完整的工业化流程，人家已经细化到了一个如同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地步。
而现在高黎对比别人也是这样。
目前，黎庄已经有高黎打下基础，牛妖们纷纷投入机械行业之中，凭借着他们对机械的敏感性，他们不断在高黎留下的路径之中探索和改进着。
机床的加工精度不断提升，而现在唯一限制机械加工的问题就是材料学了。不过这东西急不得，合金的冶炼是一个积累的过程，高黎不是学冶金的，他没辙。牛妖们倒是有所收获，并且一点点应用上来。
和高黎所看的其他小说里的人不同，高黎一点都不吝惜他的技术。当年，他就愿意将自己的武器卖给同行，还曾经被黎庄里的人担心，可实际上高黎打算更加长远。
钱是赚不完的，垄断只会造成停滞，而适当分享一些技术，带领大家共同前进，只有这样，一旦面临那种覆盖全人类的危机，也肯定不会只能有高黎自己扛着。
皇帝最终也并未对高黎动武，楚妙音也经常会给高黎来信，讲述皇帝那两口子究竟在做什么。
皇帝将三个天鹰战士藏进皇城外的山洞里，那里不知何时修建起巨大的山洞，足以容纳巨大的天鹰战士。那些顺天战士和破天战士们合并在一起，成为维护天鹰战士的主力选手。
这些都是皇帝想让高黎知道的，也都是能让高黎知道的，因为从那天开始，左林就再也没有发来过消息。
听说皇帝已经开始进行长远规划。
至于这位皇帝想做什么，高黎猜不出。
皇帝灭了三十万鹰妖战士的故事终于还是传入了这些鹰妖的耳朵里。燕南城商队来往密集，消息流通迅速。而那场大胜皇帝又作为他功劳簿上最重要的一页，自然是要大书特书，由人们去传颂的。所以，此时此刻，整个燕南城都在讨论这件事。
作为整个三十万联军硕果仅存的一支，这些鹰妖们压力山大。他们真没想到，本来他们是投降的一支，如今却变成了唯一活下来的一支，这未免也太古怪了。
不过，此时他们反而感激高黎，因为根据他们的猜测，高黎应该早就知道这位皇帝有如此的本事，也许他心中的善念救下了他们。只是当时又不方便说出来，才会用如此手段留下他们。可如今，他们已经成为燕南城的市民，又有联军团灭事件，他们自然对高黎忠诚度爆炸。
然后，高黎的世界迎来了极为罕见的宁静。
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没有。
高黎要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高黎盯着凌珑的肚子，扯着自己的头发，满脸纳闷。
距离那一次三十万大军被团灭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时间，高黎除了埋头进行真气的研究之外，做的最多的行动，就是造人。
一年多的时间，高黎也豁出去了，硬生生把自己的修为轰到了至尊，回忆起这一年多每天死去活来的煎熬，高黎就感觉仿佛地狱一般。成为至尊之后，高黎沐浴斋戒，养精蓄锐。
然而，依然没能成功。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不行？
不应该啊？列文虎克在上，没任何道理不行啊。
这就奇怪了，那皇帝是怎么做到的，他……
他难道也是个天人？
高黎突然想到这种可能。
没道理啊，如果他是个天人，那凌珑应该能感应到他的金球才对。
突然，高黎长大嘴巴，他忽略了一件事。
一年前，那位皇帝展示了一枚金球。凌雪说，那枚金球是她的。
可如果不是呢？
高黎摇摇头，这两口子，果然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一年多的时间，铁路建设的速度远远超过高黎的预期。因为施工标准不比近代，再加上难以想象的大量廉价劳动力，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铁路推进速度极快，并且终于，将铁路修到了永安首府。
这一天，阮维武再次将诸位亲王邀请过来，并且将高黎邀请过去，大家一起举行了盛大的车站启用仪式。
车站完全按照高黎的标准建造，以后整个亚楠所有的物流都会先来到这里，然后再进入燕南城。比起自行组织车队进入燕南，使用铁路将会为他们节省三到七天的时间。数天时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可以将水果的采摘时间压后三到七天，让水果的上糖更加充分，卖相更好；可以减少寒冰真气修士的雇佣时间，减少成本。最重要的是，使用铁路运输，价格远比他们自己组织商队要便宜！
自行组建商队，不止是租用车马粮草，还要准备保镖等等，这些都是钱。而此时，只要将货物送上铁路，一切自然就有专人照看。铁路的每一节车厢上都有恐怖机器人巡逻。凡是有胆敢半路抢劫的，首先就得面对一串弹幕的问候。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路上有不少劫匪的。在损失了一波物资之后，高黎才给机车配备了火力。更何况，机车车头本来就是一只巨大的邪异，修为也不低。只要对方不是拼了老命来找麻烦，基本都不是问题。
有了这些保证之后，铁路物流运输，也算是正式步入正轨。
而且，也不止是这些。
燕南城的空中物流也开始不只是局限于燕南城。
一年多的时间，彻头彻尾把自己当作燕南城居民的鹰妖们已经完全成为东方人，他们逐渐将空中物流生意拓展到附近的县城。
当然，比起燕南城，附近县城的商业氛围还是差了不少，所以暂时这些生意还是依托燕南城存在。不过因为燕南城的熏陶，那些来往的商人们渐渐将燕南城的商业风气带入到自己县城之中。
这些县城虽然和燕南城没法比，不过他们逐渐也开发出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比如燕南城几乎是一个什么都不出产的城市，大多数物资都需要外部供应。一些县城就会集中精力加工一些初级制品供应给燕南。伴随着燕南城的消费升级，一些简单的加工已经不能满足需求，燕南城的商家就会反过头来带动供应商的技术升级，这样，燕南城得到了更优质的商品，而供应商也得到了最新的技术。
其他县城一看，竟然还有这等好事？于是他们也开始纷纷挖空心思试图成为燕南城的供应商，这样就形成了竞争。质优价廉者入局，而其他的则因为曾经参与过竞争，他们的产品比起中原其他人还是有优势，他们的商品就可以进入中原市场，这样，整个产业就被燕南城给盘活。
而一些了解到这个产业的人，就会明白，这东西最优质的依然在燕南城，这样就会给燕南城带来更多客源，完成良心循环。
这，就是燕南城如今的江湖地位，一切从这里开始，并且从这里结束。
第610章 大别野！游泳池！
那么，基本上，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很多商业项目的高黎，如今所有项目需要的仅仅只是改进而已。现在还能做什么？
答曰：房地产。
上辈子，互联网没有野蛮发展之前，所有的财富积累基本都依托房地产。可惜的是，上辈子的房地产因为土地供应有限，所以价格昂贵，普通人人生的一辈子基本都在为房子奋斗。哪怕上辈子高黎自己有个公司，他却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因为他把自己所有钱都投入到公司里了，他甚至没有钱在那个大城市交个首付。
这个世界不同，人口没那么多，城市化也一般，有很多人有钱基本就仅仅只是有钱而已，却不知道要怎么花。
有些人建园子，然后招募大量人帮忙打理，可他们并未见识到什么叫做高端。
高黎，将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做高端。
平阳城，久违的平阳城。
高黎来这里，是为参加自己的老哥吴有才别墅的落成典礼。
大约半年前，高黎对来这里进货的吴有才说起房地产项目，说起现代化住宅的事情，听得吴有才十分心动。结果他表示，他的园子很大，不如将其中一个院交给高黎，让他改造成他口中的现代别墅？
高黎当然愿意，本来就打算利用吴有才练手的，既然吴有才体会到了，自然就舒服了。
当然，所谓现代化别墅，距离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别墅相去甚远。至少一个电气化设备就不可能实现，不过真气设备却很多。
当所谓真正的现代化别墅，并不只是这些设备，还有更加重要的，就是人性化的生活方式。
比如真正的中央供水净化水系统，水被送上水塔，然后经过粗细岩石沙石和竹炭过滤之后才会进入自来水系统。再比如可以随时使用的太阳能热水系统，让人可以随时沐浴，而不需要烧水。而设在房间内的下水下系统让方便变成十分隐私的事情，而不用再离开房间。卫生间内的通风系统则可以保证不会发生任何尴尬的事情。
而当吴有才看到坐便器的时候，他人都傻了。
“竟然是，坐在上面的？”吴有才惊讶地问道。
这个世界当然也有可以坐着的马桶，只不过能坐下还能冲水的，没有！
“没错，试试看？”高黎将软木的垫圈放下来，让吴有才试试。
吴有才伸手便去解腰带。
“诶，老哥你直接坐下试试就行，裤子就别解开了。”高黎赶忙拉住这人，此时这别墅里满是参观者，吴有才这一脱裤子，就太暧昧了。
“哈哈哈，我就是逗逗你！”吴有才身为老牌商人，脸皮足够厚，他本来也就是在闹着玩。
说实话，这别墅全程由黎庄的施工队建设施工，小蚁，牛妖和野猪妖们轮番上阵。吴有才虽然也经常来看，可他始终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别墅究竟有多费钱。
比如，那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由四块无比巨大的玻璃组成双层结构，这些玻璃十分厚重，当天由四个牛妖进行安装的。按照牛妖们的说法，这是一种钢化玻璃，比普通玻璃更加坚固和安全。吴有才当时就茫然了，他连普通玻璃是啥其实都不不太明白，更何况钢化玻璃？
这栋别墅占地并不十分奢华，大约四百多平，有一个车库，还有一个游泳池。泳池前方是巨大玻璃窗，可以从这里看到外面。
高黎给出的图纸是他曾经在苏杭看到的各种中式园林别墅的结合体，那种结合了西式别墅的现代化与中式美感的建筑。拿到这个世界来，立刻就变成了最闪耀的点缀。
高黎就像是一个导游一样，给眼前这些富豪们介绍着这座别墅的先进之处。
“诸位应该注意到了昂贵的全玻璃结构，这种结构可以让房间光线通透，并不需要打开门窗就能获得优秀采光。”高黎介绍到。
此时一个富豪举起手问道：“请问高王爷，我看到这房间能打开的窗子不多，会不会十分憋闷呢？”
高黎点点头，道：“您的洞察力非常敏锐，这里就是我要展示给大家看的东西。”
高黎指着头顶和脚下的出风口，说道：“这是全屋集中通风系统，由位于地下室的热交换设备进行供能，夏天可以提供冷气服务，而冬天则通过锅炉供暖，可以保证房间内四季如春。当然，如果需要冷气的话，我大哥还需要聘请几位擅长寒冰真气的高手才行。”
吴有才哈哈大笑，道：“这都好说！好说！”
又有一人说道：“高王爷，您那个大浴池，是不是有些多余？谁闲着没事儿去那洗澡啊？”
高黎呵呵一笑，道：“这本来也不是给你们洗澡的地方嘛。”
那人还满脸茫然，高黎对一旁的小秘书点点头，随后，伴随着一阵嬉笑声，一群年轻美丽的女孩子们鱼贯而入，她们身穿各种款式的泳装，来到泳池边。一些眼尖的人认出，这些女孩子都是有名秦楼楚馆的红人。论样貌，论身段，论才情，本就相当迷人。而如今穿上和泳装，一些富豪们感觉血压有点上升。
“高王爷，这些女孩们，怎么穿着内衣就……”一个富豪一脸想看，又不好意思直接看地问道。得益于高黎对内衣教育的普及，人们终于知道了所谓内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高黎笑道：“这些不是内衣，而是泳衣，就是游泳戏水的时候穿的衣服。你们看上面的点缀，若是内衣的话，穿起来肯定不会舒服的。”
游泳戏水这种事，大约也就只能在乡下常见，这些城里人谁能豁出去脸面跑到河边去戏水？一些富豪们不太理解……而且，这光天化日，虽然说是泳装，可其实也就是好看一些内衣吧？
就在此时，几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们穿着短裤，赤着上身，露出肌肉饱满的上半身。他们扛着一把把躺椅，将躺椅放在泳池边上，一边喝着汽水，一边和泳池里的美女们聊着什么。此时，屋子里的众人隔着双层玻璃根本听不清，但是，有些人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了。
如果，那躺椅上人是自己！
“瞧，其实我的本意，是想将这地方，打造成一个可以谈生意的好地方。美酒和美女，诸位感觉是不是特别容易让人谈成生意？”高黎说道。
“那么，请问这些泳衣，也能从黎庄买到，对吧？咳咳，内个，我帮朋友问的。”一个富豪问道。
“当然。”高黎道，“来吧，让我们看看其他的部分，我有很多得意的设计迫不及待要对你们分享呢。”
没人愿意去别处，谁都想在这附近多待一会儿，别的不说，那是真养眼啊。
此时，几乎所有富豪心中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如果我也有这么一个泳池……不！别墅的话……那该多好。
看着那些富豪们的表情，高黎心中窃喜。对美丽的追求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上辈子高黎参加过各种展会，基本上最终都会沦为选美大赛。只有那种开发者论坛之类的东西才能学到点真知识。可对于这些有钱不知道怎么花的富豪们来说，这效果反而是最好的。
高黎一边走，一边给这些潜在的消费者们介绍着这座别墅的便利，虽然只有一层，却因为有两层地下空间，绝对不会有返潮的问题，楼上还有一层阁楼，绝对不用担忧夏天太热以及下雨漏水的问题。
可这些富豪们迟迟不敢问出这座别墅的造价，因为谁都知道，从高黎手中出来的东西就没便宜的。单看看那些巨大的玻璃窗，虽然这些玻璃并不如何纯净，可它足够大！
再看看房间里那柔软的床垫！听说那是用来自亚楠的发泡乳胶制成的，几个富豪上去躺了一下，立刻就不想起来了。最终他们还是在吴有才那即将杀人的眼中离开了床垫。
这里的一切极尽奢华，也许没有亭台水榭，可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极为精致的感觉。
终于，还是有一个富豪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高王爷，建这么一套别墅，要多少银子？”
高黎想了想，笑道：“您还是别问了，这个价格即便是我都感觉贵。这也就是我老哥，当年如果不是他照顾我，也就没有我的今天。如今他在这边帮我照顾黎庄和我父亲，这套别墅，我是以成本价给他的。若是你们也打算要，我可不能白搭功夫给你们建这个。所以，我强烈建议你们还是别自己出钱建的好，太贵，不值。生活居所这种事，主要是舒服就好，没必要那么奢华。”
听高黎这么一说，那些富豪们先是一愣，随即，一个胖乎乎的富豪走出来，笑道：“高王爷见笑了，鄙人没点别的爱好，就喜欢奢华，还望高王爷成全。”
成全！必然要成全！把你们弄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推销产品的，怎么能不成全呢？
高黎满脸的勉为其难：“可是，这真的是太贵了。”
那富豪一拱手，银子不是问题，道：“还望高王爷成全！”
第611章 天人打算和谈吗？
成全？这种事必然要成全你，身为商人，我就是来卖货的，能不成全你么？否则我岂不是白白画那么多图纸了？
高黎略显为难地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我回去之后让我娘子给核算一下价格，若你们到时候仍然感兴趣的话，我就给你们建，如何？”
那位胖富豪立刻拱手说道：“多谢王爷！”
吴有才有摇摇头，心道自己这位兄弟真的是把生意给做绝了。别人做生意都是求着别人买，而他竟然是别人求着他来买！
别墅这种事，仅仅只是高黎的试水之作，他真正想要做的，可是另外一件事。
盖楼！
燕南城如今发展极快，正在向外迅速扩张。之前的建设的标准公寓已经逐渐不能满足蜂拥进入燕南城的人了，高黎必须要盖楼。
要盖楼，首先需要水泥。
自从来到这世界，水泥就是高黎首先要思考的问题，只不过因为工业化程度不足，土窑烧水泥污染太过于严重，而且这种产品的优先级也并不高，所以高黎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现在，新的商业增长点打算来到房地产上，那么水泥就必须要开发出来。
现代水泥的成分十分复杂，高黎不可能生产出太复杂的水泥来。所以他只能使用炼铁剩下的矿渣，外加石灰石和石膏这几种东西来制作。
这几种东西的比例并不固定，为了弄清楚比例，高黎也进行了许多测试，最终达到了他想要的强度。幸好，高黎曾经认识一个在工地做监理的朋友，他带着高黎去见识过如何给水泥试块进行强度测试，所以高黎也发明了同样的设备对水泥进行测试。
测试的结果还是挺令人振奋的。
高黎这边不缺少矿渣，也不缺少石灰石和石膏。其实整个水泥生产过程之中，最麻烦的过程并非是烧制。而是打磨，需要将这些东西全部打成粉，混合在一起烧制，高黎不得不在这里投入大量钨钢制品。
当水泥发明成功之后，高黎立刻便开始了在燕南城的盖楼计划。
以前他在燕南城盖的楼仅仅只是几层的小楼，作为公寓来说还不错，可这些原始的石灰该起来的楼房终归强度令人怀疑，作为盖楼的测试样板倒是可以住几年，可若是作为真正的楼房来使用，还是差了太多。
随后，高黎开始在城中的空地上建设新的楼房，混凝土浇铸。能够浇铸楼房的，自然是泵车这种超越时代太多的产物。
当然，这种泵车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力，它非常原始，可依旧能够将水泥提升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然后完成浇铸的过程。
这个世界的人都没见过水泥，更没见过泵车，同样也不知道钢筋混凝土作为基础建设究竟意味着什么。可当楼架子在他们眼前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在他们的预想之中，盖房子，得有一个盖的过程才对，不砌墙吗？现在高黎告诉他们，不用。
从地基开始，一路盖上十层。
身为是一个试手之作，十层就差不多了。按照铁无穷的说法，燕南城下方有一块巨岩，所以并不用担心土地沉降的问题。可身为一个从未开发过房地产的人，突然弄出这么大一个楼架子来已经非常令他满足了。
按照高黎的计划，这东西如果能成，他未来就会将房地产推向整个中原。
说实话，在这个土地不值钱而且完全不用交税的世界里，一旦实现机械化，房地产的成本真心非常低，低到很多人都可以买的起高黎盖的房子。然后，就要买高黎的物业服务。这一点，都在燕南城试过了。
以上这些，就是这一年多来，高黎除了吃饭睡觉造人之外，大部分的活动。
然后，这一天，就当高黎例行吐槽完怎么还不能完成造人大业之后不久，他的燕南城来了几个陌生人。当这些人来到的时候，整个燕南城都看到了，因为这些陌生人实在是太亮眼了。
为首者赤着上半身，皮肤如白玉，在阳光之下竟然呈现出半透明的颜色。若是仔细看去，竟然可以隐约看到心脏搏动，血液似乎在其中流动。
身后两人都是鹰妖，当他们看到燕南城鹰妖的时候，他们非常高兴。可当他们看到燕南城的鹰妖竟然与燕南城的居民如同邻居一样生活在一起，他们脸上的表情又变得非常郁闷。
“那人，是石中仙吧？”高黎听小米说起这人，基本也能猜到。
“是，这江湖之上，大约也只有石中仙石磊，才会有如此夸张的外形。”凌珑说。
“我记得云轻扬前辈说，这位石中仙不是去了天人界吗？后来又从天人界去了西方大陆，这会儿怎么又从这里冒出来了？”诺诺卡说道。
“也许他是跟着联军来到这里，只不过一直按兵不动？”高黎猜测，可这太也古怪了点吧？这都一年了，一年多来，他这是做什么去了？
“亦或者，他本来就一直都在西方大陆，一直到最近才来？”高黎又猜测。
可这终归是猜测。
“云前辈呢？”高黎对小米问道。
“正在和那几鹰妖万羽长下棋呢。”小米说道。
“云前辈和鹰妖下棋，云顶之弈吗？”高黎笑道。
时间，终归还是抚平了一切伤痛。在经过了一连串狂热的工作之后，云轻扬似乎在某一天想开了。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头，开始安然享受晚年的退休生活。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反正也没几年活了，何必活得那么累呢？’
当年，云中圣和石中仙都是江湖顶级传说，后来，听说石中仙被赤焰妖差点融了，还找到伊一一治疗。再后来，他突破武极，被天人界召唤过去。
如今，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必然代表天人而来。
只是，为什么呢？
终于，门口传信来，石中仙，石磊求见。
高黎来到正厅，见到这位江湖前辈。
石中仙不知道修炼的是何种武学，全身化作白玉，人的外形似乎也固化在他年轻的时候，身姿挺拔俊朗。
“高王爷。”石磊首先给高黎见礼。
“石前辈。”高黎还礼。
“高王爷这燕南城，堪称奇迹啊。”石磊说。
“石前辈谬赞了，不过，倒也废了不少心思。”高黎说。
“高王爷是比照您所来之世界建造的吗？”石磊问道。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那世界，数百层摩天大厦随处可见，我目前还做不到。”高黎道。
石磊点点头，说：“高王爷能做到如此成就，您的世界必然无比强大。边境地带想要与您讲和，要我来和谈，高王爷认为如何？”
高黎道：“可以，若是你打听过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商人，我比较喜欢交易赚钱，不喜欢打仗。若是能谈，那最好不过。”
石磊道：“那就太好了。”
高黎道：“那么，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能给我什么？”
石磊道：“天人界对真气的研究远超过这个世界，我们发现您在利用真气作为动力改造这个世界，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高王爷您。至于我们的需求嘛，其实也并不会让您为难。”
高黎道：“是什么呢？”
石磊道：“我们希望您一定不要与你的皇帝和皇妃结盟，请远离我们之间的战争。”
高黎瞪大眼睛，惊讶道：“皇妃不是你们边境地带的人吗？”
石磊道：“当然不是，皇妃是外国人，当初就是她和她的妹妹将湮灭送入猴妖之中，直接终结了天人和邪异之间的战争。”
说到这里，石磊看向凌珑，然后说道：“我说得对吗，凌珑殿下。”
凌珑轻轻点点头，有点不敢看高黎的眼睛，说道：“对。”
“这么说……”高黎声音突然高了一点点，随后露出一个十分绚烂的笑容，“你还是个公主？”
凌珑噗嗤一笑，道：“我是贵族，贵族都是这么称呼的。”
高黎道：“我对你们那边越来越好奇了。”
石磊说道：“我不是天人，所以我说不太好，我仅仅只是来传话的。我们边境地带已经明白了您的强大和影响力，我们希望与您维持友好。同时边境地带也对之前对您王妃的发动的袭击表示歉意，因为我们是敌对关系，也请您理解。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愿意将之前剥夺的云轻扬和云舞的气海还给他们，并且您可以对我们提出任何要求，我们都会尽力满足。我们希望，您能明白，我们正在进行着一场夺取自由的战争，这场战争，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为此，我们愿意奉献出一切。”
自由吗？
高黎突然明白为什么冒牌的神会将自由当作他们的教义，因为那正是他们缺少和追求的东西。
“我懂了，我可以保证，目前我并不打算和皇帝联合，而且我对你们并没有敌视情绪，你们对我来说可以是一个普通的商业伙伴。我对你们不会有任何重视或者歧视，作为交换，我希望知道能够撕裂空间的装置原理。”高黎说。
“我懂了，我会将您的要求告诉边境，由他们来做出决定。作为我们道歉的诚意，我将这个留下。”石磊说着，从怀里摸出两个金球。
“这里面便是云轻扬父女的气海，让注入真气，气海归还。如此，我便告辞了。”
“慢走。”
“留步。”
第612章 石磊老友
高黎曾经猜到天人界可能会派人来，可是他没猜到这群人竟然会这么痛快，上来就要和谈？
望着手里的两个金球，高黎倒是隐约能够猜到对方究竟在担心什么。
燕南城外，石磊与两个影妖走在山林之中。前方的空地上，有一台机械。
来到这里，石磊回过头去，看着远方的燕南城。
远远看去，最显眼的自然是就是那十层的楼架子，此时虽然尚未封顶，可隐隐能够感觉到未来的样子必然和他曾今知晓的样子不同。
石磊出生在这个世界，可他时常感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的玉石真气是祖传功法，修炼之后，皮肤与肌肉会逐渐硬化，化为石头。而伴随着修为的不同，硬化的程度也不同，外形也不同。他的父亲最多只能化作玛瑙，而听说创造这功法的祖先却能够化为无暇美玉。
石磊有天赋，他早早便将身体化为白玉。可听说还能再进一步，让身体变得透明。然而他竭尽全力都没有达到这样的成就。
一直到他超越武极，被召唤到天人界，他见识到了天人界的强大，更让他纯白的身体变得透明，他顿时感觉，只有天人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发展之地。
可是，高黎做出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困惑，原来，竟然还有比天人界更加强大的世界吗？
在来这里之前，石磊真正好好了解了一番高黎，他和天人一样，都是异界人，穿越者。但是和天人不一样的是，他自身没啥修为。然而他却有着即便是天人都不能理解的知识，这些知识让高黎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个极为庞大的商业帝国，更让他制造出两个世界都想象不出的可怕武器。
无量巨兽，这东西哪怕放在天人界都是作为战略武器使用的。可这么恐怖的巨兽，却被高黎直接炸死了。至今爆炸留下的痕迹依然在城外，虽然上面已经长满青草，可远远看去，那个被爆炸冲击波轰出来的盆地，以及无量巨兽残骸留下的坑洞，无不提醒着石磊，这个人，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石磊身为江湖顶级前辈，他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门派。他仔细询问了关于这位高黎的点点滴滴，最终他得出一个非常奇妙的结论：这个高黎，又强又怂。
按照石磊的理解，一个强者，必然要通过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强大。高黎发展如此之快，而皇帝本身又极善猜忌，也许不久之后，双方就会发生战争。然而，高黎却用各种办法向皇帝证明他的忠诚，并且整个中原整个亚楠都知道，高黎是一个对权力没有任何兴趣的人，他只喜欢金子。
虽然不能说不可能，可石磊还是很难相信，高黎竟然会是这样一种人。
石磊来到那机械上，将手按在控制台上，顿时，中央闪过一丝火花，然后一道裂缝打开。
“石磊，高黎如何回应？”问话的是一个老者，不过裂缝并不如何稳定，看不太清样貌。
“我已经将你们的意思传达过去，高黎表示他对我们本来也没有敌意。他的意思是，他会保持中立，甚至愿意与我们通商。”石磊说。
“他有什么条件吗？”那老者问道。
“他想要得到裂缝生成器的技术。”石磊说。
那老者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沉声道：“石磊，你是我亲自召唤来的，我没拿你当外人，你告诉我，高黎这人，我们能信任吗？裂缝生成器的技术即便我们也仅仅只是会用，却不甚懂。若是给高黎，会有怎样的后果？
石磊说道：“凌珑是边境地带的敌人，我们最担心的，自然就是凌珑和她姐姐凌雪联合在一起。之前高黎和凌珑都展现出了巨大的战争潜力。凌珑代表了战斗力的巅峰，而高黎则利用战略将部分鹰妖收入燕南城，还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利用我们的手段在鹰妖那边建立了新的宗教。如今这一年多过去了，我们的教派已经被打压到几乎消失，而新的女神教，则在整个西方大陆上横行。如果高黎真的和皇帝联合在一起，结果会是如何，我们根本不用猜。我来到这里之后，让我门派中人仔细打听过高黎此人的习性，此人生性多疑，任何人说的话他基本都不信，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拉拢高黎，唯有诚意，并且绝对不要做任何会引起他怀疑的事，此人太过于聪明，能够在那个皇帝和凌雪的眼皮底下几乎建立起这么一个燕南城来，我认为，应当给予足够的尊重和信任。”
那老者说：“可是，万一他要是骗了我们呢？”
石磊反问道：“凌雪与皇帝已经完全掌握了局势，此时，我们能够得到高黎一个不与皇帝结盟的约定已经很不错了。或者，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老者愣住了，随后叹息一声，道：“也是，我们，真的没办法了。那好吧，我把这件事在议会里说一下，看看他们的是什么意见。”
石磊看着裂缝周围扭曲的波纹说道：“最好快一点，这两边时间流动的比例似乎越来越不稳定了。”
老者说：“这种事若是我能决定，我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裂缝关闭，石磊站在那里，眉头紧锁。
“上人，我们现在去哪？”下面的鹰妖问道。
“你们回东海群岛，我留在这里，还有事。”石磊说。
“是，那这台机器？”
“放这里吧，毕竟都在高黎的眼皮底下，丢不了。”
两个鹰妖离开，石磊原地坐下，闭目养神。
又过了好一阵，周围传来风声，石磊抬起头，看向天空。
“你终于来了，老友。”石磊说道。
天空之上，云轻扬缓缓降下，笑道：“恩，我来了，老友。”
云轻扬和石磊是老朋友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可以追溯到两人还只是宗师修为的时候。不过后来，又因为各自的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但理念归理念，友情却没有淡化多少。
“天人界有意思么？”云轻扬问道。
“其实，挺无趣的，你们不是抓了大主教吗？应该也听他说过了吧。”石磊说。
“我不知道，孩子们的事儿我都不闻不问了，每天就是专心下棋。现在带着那群鹰妖万羽长天天对弈，心情好得很。”云轻扬说。
石磊看着云轻扬，然后说：“你的气海，我给高黎了。”
云轻扬从怀里摸出那个进球，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后笑道：“用不着了。”
石磊不解地看着云轻扬，问道：“为什么？你不会因为丢了一次气海，便失了斗志吧。”
云轻扬摇摇头，说道：“其实，我本来也没几年好活了，原本我打算帮女儿一次，就算是死了也值了，可没想到，死倒是没死成，反而丢了一个气海。刚丢了气海的那段日子，我颓废了很久，你猜为什么？”
石磊道：“因为你气恼你害怕了。”
云轻扬哈哈大笑，道：“是啊，不愧是你，跟我打了十几年，对我反而最了解。”
石磊摇摇头道：“不，因为我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当初我与赤焰妖战斗，被他烧得都融了，那时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这白玉之体并非水火不侵，当时我也吓坏了，一直到我去了天人界才缓过劲来。”
云轻扬摇摇头，道：“可惜了，当时那赤焰妖没烧死你，烧死你，你就不会用那个黑雾人来吓唬我了。”
石磊哈哈一笑，道：“这东西不会伤你性命，所以我才会放心派出去对付你。”
云轻扬摊开手，手里是那个蕴藏着他一个气海的金球。
“我用不着了，送给你留个纪念吧。”云轻扬丢给他。
“你……”
云轻扬说：“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现在我也想开了，无所谓了，随他吧。”
说完，云轻扬说：“燕南城里挺有意思的，你若是无事可做，不如去玩玩，找点美食尝尝，比你躲在这强多了。”
石磊道：“我还有一桩心事没了。”
云轻扬道：“赤焰妖？”
石磊道：“当年她差点杀了我，我也差点杀了她，如今她不见踪影，和听说她有个徒弟，号称赤炎叟，是一个皇子的老师。我打算以复仇的名义去上京，打探一下皇帝的动向。”
云轻扬道：“这天人界值得你如此忠心吗？”
石磊道：“那些外国如何，我说不好，可边境地带的人们待我不薄，我欠他们一条命。”
云轻扬道：“原来如此，那就多加小心吧。”
石磊一抬手，将云轻扬刚刚给他的进球又扔了回去，说道：“既然嘴上说得那么洒脱，连丢一个气海都不怕，难道还怕气海回来吗？还是说，你口口声声说想开了，可心底，依然还在恐惧着？亦或者，你只是来试探一下我？”
说完，石磊转身，一个跳跃，人已经飞出数十丈开外了。
听到石磊这么说，云轻扬不由得哈哈大笑，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金球，又抬头看看即将消失的石磊，摇摇头，说道：“不愧是你啊，老友。”
金球光芒闪烁，气海重归，而那金球则在他手中化为粉末。
第613章 求您了，别来惹我，好吗？
对于天人界会派人来，高黎有些意外，因为他真的没想到，天人界的处境竟然艰难到这种地步。
国与国之间，战争与和平，虽然听上去宏大无比，如同史诗一般。可实际上，仅仅只是当权者的一句话而已。
若是当权者有担当倒还好，可若是当权者总以为自己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那么就会如同网络喷子一样，到处开战树敌，也就不稀奇了。
不同的是，网络喷子可以躲在屏幕后面，而国家则要面对真刀真枪的战争。
高黎没那爱好，他很清楚，任何战争的本质就是烧钱，他喜欢小钱钱，他懒得打仗。上辈子就是因为太宅了，才会选择成为程序员自己开发游戏，开公司都是被逼无奈，半夜撸串遇到喝多找麻烦的他都懒得还手，硬抗两拳，果断报警赚了两万多。身为一个实用主义者，高黎是一个死理性派，他极少会因为冲动或者热血而做出出格的举动。
所以，当天人界派人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说天人界自己也揭不开锅了。
因为时间的不对等，所以高黎肯定不能等着天人界回应，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结果，石磊刚走没多久，上京就来人了。
八王爷、顾无忧，以及李铁拳，他们三人乘着一个小飞舟，降落在燕南城外。
自从上次上京一别，一年多，因为大家都生活得十分和平，江湖之上再无高黎的消息。关于燕南城，也只能道听途说。他们都知道这里很发达，很先进，可如何发达，如何先进，却没人知道。
如今，他们亲自来到燕南，他们终于看到了。
如今的燕南，几乎一天一个样。富裕的燕南人热衷于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追求更加极致的生活。而恰好高黎又十分擅长此道，所以，当他们来到燕南，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些匪夷所思的交通工具。
自行车。
高黎造的自行车，结构十分简单，而且由于链条的加工十分繁琐，所以高黎版本的自行车使用轴传动，这套传动系统虽然需要维护，却更加简单。
前后粗大的充气轮胎，再加上足够大的货架，高黎弄的这个自行车很快就在整个燕南城风靡起来。
八王爷看到，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这就是自行车。以前我只见过图，根本想不到竟然是这种东西。你们瞧瞧，高黎这个臭小子，已经开始把好东西都藏着掖着，不往外卖了！”
顾无忧笑道：“我看，不至于，高黎这人别的不说，单单财迷一条，就注定他不可能把这东西藏起来。”
李铁拳大声道：“就是！我这兄弟，大方着呢！”
八王爷笑着说道：“虎爷，我知道你心跟明镜似的，如今这世道，你真感觉咱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李铁拳说道：“俺信俺兄弟！”
八王爷说道：“我也信，高黎这人，其实挺好懂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说过谎。只是，如今，这态势，高黎究竟站在哪边，你们能确定吗？”
顾无忧说道：“依我看，他应该谁都不站。”
李铁拳道：“我感觉也是。”
八王爷说：“就怕陛下不信啊。”
李铁拳撇嘴说道：“是恐怕皇妃不信吧。”
八王爷眉头微微一皱，道：“虎爷，有些话，留在心理就好，最好别乱说。”
李铁拳冷笑一声，道：“这是我说的吗？自从那天之后，整个皇宫之中谁不说？以前还只是几个嘴贱的是侍从说，可现在呢？陛下整个人都变了。您是陛下的兄弟，你自己说，陛下还是从前的那个陛下吗？”
八王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陛下，的确是有点……可你也不能在外面这么说，尤其是，这里还是燕南城。”
李铁拳叹了一口气，说道：“八王爷，从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你，我护了你这么多年。当当年妖族大战的时候，我都伤过你们分毫，为什么？因为情分！可如今你这兄弟，咱们皇帝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办？”
八王爷也是满脸无奈，道：“这事，回头再说吧，虎爷，算我求你，这事你可千万别在高黎面前提起！”
李铁拳长出一口气，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不过我猜高黎早就知道了，你可别忘了，三公主可一直都和高黎有书信往来！”
八王爷道：“妙音知道的也不多，高黎应该猜不出什么的。”
这三人走在燕南城的街道上，他们发现了一件十分神奇的事。
燕南城的街道竟然是一个整体！
是的，这里的路面十分坚硬，如同石头，十分光滑，从一段延伸到另外一端，没有一点点接缝。唯有在有些地方能够看到一些裂缝，裂缝下方能够看到石头。
“这是啥？”李铁拳看向八王爷。
“水泥。”八王爷说，水泥的传说，早已传入山上京，虽然八王爷没见过，却也知道一些这东西的特性。
“这就是水泥？我还以为胡乱编造出来的呢！”李铁拳惊讶地说道。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高黎迎面走来，而且只有他自己。
“八王爷，顾前辈，大哥。”高黎依次行礼。
“高王爷。”八王爷回礼。
“哈哈哈，兄弟！我可算是能有时间来找你玩了！”李铁拳那叫一个高兴。
“就是啊，上次你说要来找我，结果这都等了一年多你才来！”高黎笑道。
“我可是听说了，你这燕南城就好吃的东西多，这一路馋死我了。我这会儿满嘴都是哈喇子！我可提前跟你打声招呼，我吃多少东西都算你账上！”李铁拳舔着利齿说道。
高黎哈哈笑道：“你放心，我早就和美食街的人交待过了，只要你去吃，随便吃，都算我账上。”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
“你真不用客气！”
李铁拳嘿嘿一笑，直接顺着味道就跑了。八王爷看着李铁拳离去的背影，道：“顾先生麻烦去看看他。”
顾无忧道：“放心。”说完对高黎点点头，然后快步跟上去。
高黎与八王爷一路走向王府。
“你是真的厉害，这燕南城，短短几年的时间，都快赶上上京的繁华了。”八王爷说。
“那是因为陛下心思不在发展经济上，他光忙着打仗了。”高黎说。
“不忙不行啊，天人邪异，哪个不是麻烦？”八王爷说。
“别这么说，邪异母亲都死了。你们自己就是天人派系的，当年那一副憎恨外来者的样子，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高黎笑道。
“哈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帝王之道嘛。”八王爷也笑道。
“我可是对你们掏心掏肺，没有半点作假的意思。怕的就是卷入到你们的麻烦里，可结果还是没能逃得了。”高黎撇嘴道。
“没办法，谁让你的娘子，是凌雪皇妃的妹妹呢。”八王爷说道，不过表情似乎微微有些变化。
高黎看着八王爷的样子，说道：“遇到麻烦了？”
八王爷摇摇头，道：“还好。”
“从此君王不早朝？”高黎又笑问道。
八王爷呵呵一笑，道：“这种事，还用细说吗？”
高黎一撇嘴，道：“我说，咱们陛下究竟想干嘛啊？天天装神弄鬼的，就不腻歪吗？虎哥那明显是有事儿要跟我说的样子，根本不用猜我都知道想说什么。”
八王爷道：“天人来找过你吗？”
高黎道：“找过，边境那边的。”
八王爷道：“这么快？你怎么回答的？”
高黎道：“我保持中立。”
八王爷笑道：“也是，你又不是我们武国人，让你忠君爱国是不可能了。”
高黎故作伤心的样子说道：“陛下太神秘了，什么事都不让我们知道。忠君爱国也的个前提不是吗？”
八王爷，想了想，说道：“陛下意思是，让你去北地，说服狼妖和熊妖，将他们训练成军队。”
高黎看着八王爷，没说话。
“当然，陛下肯定不会让你白干，他会给你足够多的金银，更许诺，会让你将商业拓展到更大的地方。”八王爷补充道。
高黎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不远处的王府，问道：“八王爷，您情报这么发达，您估计一下，我能有多少银子？”
八王爷笑道：“曾几何时，我的确派人估算过，可后来，我们就放弃了，你的银子已经多到你几辈子挥霍无度了。”
高黎道：“上辈子，我们那个世界，有个商业大佬，他赚了好多好多银子，又一次有人问他，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他说：我最后悔的，就是创立了这个商业帝国。他说，他的钱究竟有多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在吹牛。可现在，我突然懂了。我创造了这个商业版图，我赚了很多钱，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少银子。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们那个世界有很多人穿越到别的世界去，他们最后都会选择争霸。我一直都好奇，为什么。可现在，我突然懂了，因为这个世界很难按照我们心中所想的去运行。无论你对这个世界有多好，总会有一些野心家觊觎你的力量，觊觎你的财富，觊觎你的一切。最终，我们不得不使用武力作为手段，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护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若是一切能重来，我可能会选择和我媳妇变成强者，游历四方，谁不爽就杀谁。”
“可惜，一切不能重来。所以，八王爷，我请您帮我给陛下带个话。算我求他了，别来惹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