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Duang！
望着沃林羡慕的眼神，阮维武得意地笑了。
“我早就说了，燕南城的繁华，绝不是你能想到的。现在嘛，欢迎来到燕南城。”阮维武就好像众人来到他家一样说道。
何猜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明白阮维武究竟在高兴什么。此时亲王们组团来到燕南城，当他们亲眼看到燕南城的繁华之后，无论是谁心中都必然充满震撼，而这种震撼反馈回来的结果，必然就是对阮维武当初作出投靠高黎这个决定的感同身受，甚至还有迟了一步的感觉。
只不过，你这种拿燕南城当自己家的行为，有点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虽然他知道，阮维武早就偷偷在这里置办了一套房产。
亲王组团到来，高黎自然没有不迎接的道理，他早早便迎了出来，寒暄一阵，便请诸位亲王们进了王府。不过比起进王府，不少亲王都想去街上看看，高黎笑道：“诸位是客，既然客人有要求，我哪有不满足的道理？不过诸位亲王请莫急，咱们先休息一下，既然来到我燕南，我定然会让诸位满意的。”
人家远道而来，不让人家休息一下就领着到处跑，不好看也不好听。
王府巨大，然而空房间居多，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个独立的院落安排给他们。下人们去收拾整理，亲王们则来到王府正厅，喝茶，休息，聊天。
一个亲王感慨地说道：“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也很难想到，这个繁华之地，竟然是当年那个被咱们称作死城的燕南城啊。”
另外一个亲王说道：“我当年来过一次，与那位独孤家的人见了一面。这家子人把全城人都当牲口养。可如今你看看，这才刚几天？看看人家老百姓的精气神，别的不说，反正我是真比不过！我服。”
又有一个亲王说：“其实在来之前，我本来是不信的。你想啊，咱们总不能他说啥就是啥，咱们总要亲眼看一看，我得知道，按照说的那样，发展成什么样，我们就将来就能变成什么样。现在我亲眼看到，真的是，我的脑袋Duang的一声，豁然开朗啊。”
因为本来就是喝茶休息，所以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沃林一直没说话，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维武大约是所有人里最高兴的，他忙前忙后，招呼着各种人，高黎看着他的样子，也不说破，高兴就好。
休息了一阵，大家也讨论的差不多了，沃林突然突然起头来说道：“高王爷，咱们，去城里看看吧。”
高黎问道：“诸位亲王，可都休息差不多了？”
作何全亲王喊道：“嗨呀，高王爷，我们这坐了一路马车，就等着想看看您这座城呢。阮维武亲王这一路上给我们说起您这座城的神奇之处，我们可是想都想不到啊。”
高黎笑了，说道：“那好，那咱们就去看看！”
从王府出来，首先就是一条宽敞笔直的马路，青石板铺就，下方是夯实的地面，不会随着雨水轻易沉降。路上有马车经过，还有公交车。
亚楠亲王们从来没见过公交车，他们惊讶于燕南城百姓的幸福。这座城里竟然还能提供公交车服务！看样子，这公交车必然是高黎的真气车，要知道，真气车这类东西并不出口亚楠，有钱都买不到，一些亚楠人只从中原一些大县城才能见到富豪们拥有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
而且，不止是公交车，还有燕南人的生活方式，人人都步履匆忙。极少会看到有人在街上闲逛，甚至街上连小孩子都很少见到。
一个亲王提出这个观点，高黎哈哈一笑，道：“小孩子们都在公办学堂上课，哪有时间出来玩？”
“公办学堂？”众人听到这个新鲜词。
这世上有私塾，有书院。
私塾，就是私人学堂，能教出点什么东西来全凭教书先生的本事。
书院，是有官家牵头，富商筹款，在某些僻静之地置办田产建立的大型学校，比起私塾来，因为资金充足，能学到的东西自然也更多一些。
而公办学堂？
没听说过。
“就是我自己掏钱建的学堂，专门为十岁以下孩童学习设立，所有年满三岁的孩子都必须上学。”高黎道。
“必须？”
“对，必须。”高黎点点头，“我的公办学堂不收任何多余费用，有教无类，无论三教九流，只要是我燕南城之百姓，他们的孩子都必须学文化。要能识字，会书写，会算术，并且要理解部分自然常识。”
“你这是图的啥呢？”沃林就不懂了，你说你让老百姓吃饱穿暖还不行？还得读书？这有什么用？有这时间学一门手艺不行？
高黎道：“诸位亲王，你们试着回答我这个问题，在这世上，你想要找到几个聪明人，你要怎么办？”
亲王们面面相觑。
“科考呗，这还用问吗？”一人说道。
“江湖传闻吧，谁谁谁，聪明绝顶之类的。”一人小声说道。
高黎哈哈笑道：“不外乎这么两种，后者就算了，传闻多不靠谱。科考之事，这世间人万万千千，可真正能用心读书走上这条路的却没有几个。所以我便以官家命令，所有孩童必须学习，只有如此，才能让这整个城中的聪明人或者说将来的聪明人被我掌握。”
此时一个亲王却说道：“可如果他们太聪明了，怕是不好管啊。”
高黎大笑道：“若是真有人比我更聪明，我就让他来管我，这有啥大不了的呢？”
一众亲王也笑了，道：“高王爷真会说笑，这世上岂会有人比你更聪明？”
高黎说道：“我巴不得这个城市都是聪明人，这样他们就会明白所作的一切，机会沿着我给他们修好的路接着走下去啊。”
诸位亲王发现，这个话茬不好接，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高黎在说什么。这话如果接对了还好，可如果接错了，岂不是丢人？
不过幸好，高黎也没有继续深入下去，而是带着众人去城里走走，转转。看看那些新建筑，看看那完全不同于他们理解风格的公寓楼。看看那红火的小吃街，在看看那时刻人满为患的批发市场。
整个燕南城，以一种内在的规律在忙碌着，有条不紊的。
然后，高黎带着他们来到铁路试验区，之前由方钢临时凑数的铁轨已经换成了工字钢，不过长度只有区区两百多米。一群小蚁正在调试机车，看到高黎来到，一个小蚁跑过来，问道：“东家，你们要用车吗？”
高黎道：“这些是亚楠来的亲王，我想给他们演示一下。”
小蚁道：“好嘞！”
话音刚落，那边小蚁们了行动起来。只见她们有几个人抬起火车底盘，有人将刚刚更换上去调试的大型车轮取下，放在一旁，将能用的车轮换上，将连杆固定，整个过程十分麻利。而小蚁们瘦弱的身躯之中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让亲王们大开眼界。
伴随着重金属敲击的声音，列车重组完毕。右边的厂房里，甲虫抬腿走出来，爬上车架，固定位置。
看到那只甲虫，杜妙登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技术！我的技术！你们瞧瞧！这是我的技术！哈哈哈，你们当初谁说我不务正业来着！看看！我的技术！”
杜妙人小，声音尖，扯着嗓子喊震的周围人耳朵嗡嗡响。在场众人都听说过高黎重金收购他机械生物技术的故事，如今亲眼看到，满眼只剩下羡慕嫉妒恨。
“诸位，请上车吧。”高黎说。
车头驾驶舱空间不算大，不过幸好外面能站一些人，高黎熟练地操纵车头前进，后退，几个来回之后，高黎说道：“我估算过，如同这个车头这么大的车厢，后面可以挂载三十个。你们想一下，三十个这么大的车厢，里面装满来自你们行省的特产，只用一天时间就能穿越整个亚楠，来到我的燕南城，又只用一天时间，从我这里送到整个中原各地，把原来要按月算的时间缩短到按天算，那你们赚银子的速度……”
这一节车厢十巨大，甚至能赶上数十辆马车的装载，这么长的列车，若是装满货物，那得多少！
咕噜。
一个亲王用力吞下口水，然后大声喊道：“高王爷！我预定五个车厢！五个！”
别人一听，登时急了，吼道：“你这个家伙怎能如此贪心！铁路还没修好，要什么车厢？再说你有那么多东西要卖吗！高王爷！我定十个！十个！我们行省宝贝多！”
刹那间，周围乱作一团。
高黎与阮维武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意思。
没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
没有人。
高黎从小蚁那里接过一本册子，说道：“好啦，诸位别急，我向你们保证，人人有份，而且绝对够用。既然诸位都已经看了真气机车，也了解了它的性能，那么请诸位仔细听一下关于铁路修建的一些注意事项。思考一下你们能够将来铁路修建之中承担的任务，然后，我们收拾一下心情，开始进行谈判吧。”
第540章 多线开花，迈入大工业时代！
亲王们当然不是空手来的，他们带着的亲信，还有商业大臣，目的就是为了衡量铁路的造价与收益的比例。
可是，这一次他们谈判代表不是别人，正是诺诺卡。
作为几乎跟随高黎的商业一同起步，而且完全明白高黎在做什么人。诺诺卡几乎全盘接收了来自高黎的那套商业理论，甚至将其发展壮大。
和诺诺卡为代表的秘书团谈判，这帮来自延安的商业大臣们就好像是小学生一样单纯幼稚。
当然，在这种时候，还是要尽可能表现出善意。太过于咄咄逼人，极有可能会把对方吓跑。火车铁路线毕竟对高黎的用处更大一些，作为连接亚楠与中原的枢纽，这条铁路会将燕南城彻底盘活，所以高黎哪怕让出一些利益，也要让这条线路修出去。
正如之前高黎预料的那样，最终结果，亚楠出人，出木料，出石子儿，还需要以低价为燕南城提供铁矿。高黎出铁轨，出道钉，出铺设车。而最昂贵的部分，车头以及车皮，也全都是高黎负责。
在亚楠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力，而在目前的燕南，人力已经很值钱了。
在这个概念性框架之下，双方又开始更多谈判，不过那就不是高黎和亲王们所关心的问题了。
在这期间，东海战场那边再次传来消息。皇帝动用了新武器，并且成功在东海群岛之中占据了一座岛屿。
竟然赢了？
看到这消息，高黎有些愕然。因为他没想到，这位皇帝竟然还藏了后手。
新的消息陆续传来，不过并非是从八王爷那边，而是从左林那里。
皇帝的新武器名为‘破天一剑’，单从外表上看，几乎与导弹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因为没有制导能力，所以只能被叫做飞弹。这种飞弹从空舟上发射，无论命中目标或者是被从半空拦截都会立刻引爆，迸发出无数真气风刃以及以及大量金属碎片。从效果上来看，好像也是导弹的翻版。
莫非，这竟然是个盗版货？
高黎这才明白，这位皇帝莫名的高冷从何而来，原来是新武器给他带带来的自信。
同时高黎也有点奇怪，他不知道这位皇帝究竟从哪里弄来的爆炸技术。不过既然他也是天人技术的受益者，想必也能自己总结出不少先进经验来吧？
在高黎看来，飞弹这种东西，没有办法作为决定胜负的道具。一个最显而易见的原因，就是这东西的价值和它摧毁的目标不成正比。
高黎的反舰导弹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反舰导弹能够将悬浮在海上的舰船全部摧毁。穿上的船员们无论修为高低，都不可能长时间在海面上悬浮，他们必然要后撤。而在陆地上，战略纵深无限大。天神国又是群岛，皇帝那种没有制导能力的导弹。很难一枚导弹炸死一群人，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高黎倒是非常期待，这位皇帝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关于火车的谈判，旷日持久，毕竟涉及到重大利益。双方都不可能放松，不过在此时，铁无穷回来了。
他给高黎带回一个好消息。
正如高黎猜测的那样，杜妙亲王行省内的煤矿埋藏深度非常浅，完全可以达到露天煤矿的标准，而且煤层非常深厚，开掘难度非常低。
太棒了！
高黎的计划是这样的，初期，先从当地招募工人，直接露天挖掘采煤。并且在当地建设洗煤厂，将挖出的煤炭现场洗煤，然后运进中原来。那个煤矿的含硫量比较低，完全可以直接拿来当做普通家用煤炭。
其实这个世界煤炭没有普及，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原因。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们使用的多是大灶，而这种大灶并不适合煤炭。为此高黎特地还原了一种他小时候用过的煤炉，这种煤炉完全由铸铁制成，结构简单耐操。性能优良，可以在各种地方随意摆放。这东西一旦进入市场，必然会引领使用煤炭的潮流。
等到煤炭开采进入正轨之后，火车也修过去了，到那时，煤炭的机械化生产也就可以正式投入运行了。
这都得一步步来。
另外一边，不出预料之外，香水彻底引爆了市场。
人对于香味的追求是天生的，甚至动物昆虫也都一样。而对于爱美的女性来说，那就更是如此了。
吴有才的家的女眷们自从得到得到了香水之后，便开启她们的大规模炫耀模式。早出晚归，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外面。
这狠狠地刺激了她们认识的那些人。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的朋友自然也是与她们有着同样爱好的人。他们凑在一起，能达成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一些人甚至回家抱怨他们的老公/男友，说人家吴有才怎么就这么有本事，能在人家高黎还没发迹之前就跑去跟人拜把子，你看看你怎么就那么废物？当年还吹捧自己有多大的能耐，那高黎不过是个小色胚而已，可现在色胚都混成王爷了，你看看你们呢？
还不赶紧去给老娘排队预定香水去！
平阳城的贵妇名媛们早就收到消息，香水将会跟随着商队进入旗舰店。而旗舰店内部的小俱乐部中早已收到消息，交了定金，预留的名额。至于外人，可以碰碰运气，也许有人预定了之后不要了呢？
其实现在这些名门贵族们都特别喜欢与黎庄旗舰店打交道，在这里没有人情，没有人脉，一切都全部简化为钱。只要给钱，旗舰店什么都卖给你。也受到这种风头的影响，现在平阳城银本主义气氛十分浓郁。从前，大家都要讲个人情，就算是有些事情明明不好办，却也不好回绝。可现在，不能做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做不到，而不用勉强自己，也不会有人感觉到不妥。
然后，按照定金顺序，这些人都得到了她们的香水。
晶莹的玻璃瓶，精细的喷嘴，从未见过的橡胶球。只要轻轻一吹，瓶子里的香水就会化作雾气喷出！
从这一天开始，喷香水就成为这些如人出门之前必备的动作。
另外一边，燕南城的香水工厂也已经开足产能，除了栀子花之外，玫瑰花也早已纳入高黎的视野。
亚楠没有玫瑰花，或者说没有什么太好的玫瑰花。因为这种蔷薇科植物需要一定的冷量才会开花，亚楠高温湿热的天气会让玫瑰花长成大树，却不喜欢开花。所以高黎早已委托吴有才帮忙寻觅野生的玫瑰花。
玫瑰，或者说月季，在这个世界有普遍种植，不过大多是园艺种植，而不是商业种植，数量有限。
之前，吴有才的商队来后，还给高黎带来了很多月季花苗。这些带着根的月季花翻山越岭来到燕南城，就是为了让高黎选出合适的花来。
除非培育新品种，月季不能用种子繁殖，首先种子很难发芽，而且使用种子培育会导致品种退化变异。所以，高黎扦插了一批。
那天，吴有才亲眼看见高黎用锋利的小刀将月季花切成巴掌长的一段段，他还十分不解。他们弄来这些月季花可是费了不少劲，怎么高黎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都给切了？
高黎看出吴有才满脸心疼，便笑道：“这叫扦插，这世上的很多花花草草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扩繁。不过需要注意的事情比较多，比如光照充足，空气潮湿，温度不能太高。要保留至少一对叶片用来进行光合作用，还需要用干净的刀具以防止感染。如果大哥你有耐心的话，你可以在这稍微等上一个月的时间，它们基本机会生根发芽了。”
吴有才仿佛在听天书，他自然没有时间等一个月，他早早便走了。园艺的喜悦，只有高黎他们独享。
王府的一块空地，是高黎专门准备的扩繁基地。燕南城最大的优势，就是这里气候湿润，足以满足扦插需要。吴有才带来的那些花卉，高黎扦插了一百多盆小苗，大部分都能够成活。
将来只要这些小苗能够顺利开花，高黎就计划在城外规划一块土地，弄成玫瑰园。
燕南城外的土地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吸引亚楠投入甘蔗种植之中。是时候让它们发挥更多价值了。
好消息是，燕南城虽然地处南端，这个世界整体气候偏冷，应该能够满足月季花的冷量才对。
如今的燕南城，拥有制糖，巧克力加工，香水，橡胶产业已经开始盈利。而重工业也在逐渐发展，大型轧轧钢机正在组装，高黎在燕南城边缘规划了新的工厂区，在这里将会进行金属冶炼和加工等等一系列活动。
一个钢铁厂能养活多少人？
上辈子，一个钢铁厂几乎可以带动整个县城的经济发展，国家甚至愿意为一个钢铁厂专门设置一个县。如今，黎庄的钢铁厂在铁蹄的带领之下正在不断扩建，当年的水力设备逐渐转化为真气机，产能逐步提升。
现在，高黎要在燕南城建造第二个钢铁厂，而且是真正的钢铁厂，他要让金属加工，彻底进入工业时代！
第541章 一种特别的交友手段
在这之后，一个消息传来。
皇帝输了。
终归还是输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输，主要是因为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皇帝耗不起了。高黎所担心的事情全都发生了，而且更加严重。
原本东海群岛对天神组织的到来充满厌恶，内部有很多不和的声音。可皇帝的东海的远征一手将群岛推向联合统一。也让天神彻底掌权。完全掌权的天神就利用群岛复杂的地形对皇帝的远征军展开游击战。皇帝依托破天军团打开局面，普通士兵占领地面。可天神国的人离开之前带走所有能吃的，在水井里丢入死去的牲畜。让他们占领的地方没有半点可用补给，仅凭飞舟在海上来回补给将会有巨大隐患。一旦飞舟单独离开，天神国必然会派人阻击。可如果带着破天战士离开，地面就会失守。
另外一点，天神国的军队也渐渐发现了皇帝飞弹的弱点，这种只能打直线的神奇武器数量有限，绝对不可能大规模使用。顺天战士们甚至可以在飞弹命中前将其砍爆，然后凭借其强大的修为硬抗飞弹爆开的弹片和真气锋锐。
皇帝知道，彻底失败只是时间问题。虽然这一次进攻仅仅只是练兵性质，可就这么离开还是不甘心。
然而，战争不是过家家，赌气无助于胜利。所以，在某一场战斗之后，飞舟带着所有人离开了他们占领的群岛。
皇帝撤军的消息前脚到，后脚出现在高黎面前的，还有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人。
皇帝。
皇帝的身边罕见地没跟着八王爷，而只有一个笑嘻嘻的李铁拳。高黎不知道这位皇帝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是让李铁拳背着来的吧？
“你这个燕南城，都快赶上朕的皇城了。”高黎的书房没关门，皇帝直接就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笑道。
高黎早早就收到雅雅让小米传来消息，他故意没出门迎接。因为他听说皇帝似乎想要低调，他和李铁拳两人都进行了适度伪装，大约是不想让人认出来，还是雅雅的鼻子显灵。
“都是表面功夫而已，实际上差远了。”高黎从书桌后站起来行礼道。
“行了，坐，我这一次惨败的事你差不多也收到消息了吧。”皇帝说道，李铁拳搬一把椅子放在高黎书桌正对面，高黎的书桌是前后都有空，两面都能坐人，十分方便。
“陛下那不是惨败，那叫战略性撤退。”高黎道。
“不，就是惨败。我本以为我能夺下至少三个岛，甚至在当地建立一个前哨兵站。可没想到，我们甚至连保住一个岛都很难。”皇帝说。
“这是为什么呢？”高黎问道。
“因为朕，冲动了。”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本来只是想用天神国练兵，却没想到，却因为朕的这个举动，逼着天神国第一次走向联合。不过朕并不后悔，因为朕知道，将来西方鹰妖入侵，他们必然会选择东海群岛作为他们的大本营。如果我此时不去试探一下他们的虚实，将来鹰妖们入侵，我们绝对会两眼一抹黑。”
高黎道：“东海群岛，易守难攻，是天险，这没办法啊。”
皇帝说道：“所以，我来求助你了。”
哈，果然来了！
“陛下您说。”高黎道。
“我需要你的武器。”皇帝说，“你那种可以无视对方真气防御的武器，有多少我要多少！”
早就猜到了！
“恩，行。”高黎道。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咦？什么？”皇帝完全没想到高黎竟然连想都没想便直接同意了。
高黎笑道：“我知道陛下来找我一定是为了枪的事。”
皇帝看着高黎的表情，笑了出来：“你这个小滑头，这是准备狠狠敲朕一笔吧。”
高黎到：“陛下不用担心，枪械类的东西你们也不需要太多，所以也不会使用太多银子的。”
皇帝到：“什么叫不用太多？朕还打算将朕的军队都换装成枪械呢！”
高黎笑道：“如果只是要枪壳子，您要多少我给您多少，可那没有用。枪械需要搭配子弹发射，子弹的加工方式很复杂，制作周期长。所以我给陛下您的建议是，在您的队伍之中重点培养几个神射手，面对难缠的敌人，由神射手负责解决。”
皇帝道：“那子弹能够洞穿真气防御，那是只有你才能造的子弹吧。”
高黎道：“不错，所以我才说，这东西很难制造出来啊。”
皇帝点点头，懂了。
从高黎这里得到保证，皇帝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其实本来高黎以为皇帝会索取更多，然而皇帝仅仅只是要枪而已，这让高黎有些纳闷。
“你小子是不是以为朕会从你这里索取更多帮助？”皇帝突然问道。
“是啊，不愧是陛下您，我心里有点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高黎道。
“那是因为你懒得掩饰，你小子最大的能耐就是你从来不掩饰你的欲望，而别人还拿你没辙。”皇帝说道。
“真没有。”高黎道。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吧。你刚不是问朕为什么不问你要更多帮助吗？朕现在就回答你，因为朕发现跟你小子打交道的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只谈钱。”皇帝笑道。
“谈钱伤感情……”高黎道。
“谈感情伤钱！”皇帝说道，“你小子我还知道吗？你什么时候吃过亏？我若是承了你的情，等将来我还人情的时候可就麻烦了！你上次那些反舰导弹的钱我还没还清呢。”
高黎嘻嘻笑道：“陛下您这是哪的话，我身为武国人，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武国陷入麻烦之中呢？”
皇帝摇摇头，说道：“我以前一直都在奇怪，你这小子看上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隔阂感，每次见你都是这样。后来我算是想明白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高黎哈哈一笑，道：“这不是秘密呀，两位公主都知道的。”
皇帝一拍大腿，到：“我就说，你究竟哪来的那么多鬼点子！说说吧，你来这个世界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高黎一撇嘴，道：“我哪想来这个世界，如果可能，我也想回去。如果硬要说想得到什么？大概是想带着我的娘子们返回那个世界？”
“真的？”皇帝满脸不信。
“当然是真的，这个世界除了我那漂亮的娘子之外，要啥没啥，我留在这做什么……”高黎道。
皇帝长出一口气，他放下捏紧的拳头，掌心里全都是汗，然后说道：“真没想到，我竟然会相信一个入侵者的话。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这么伤人，我反而还十分爱听。”
高黎道：“陛下您这是打算经受一点挫折教育吗？”
皇帝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来杀你的。”
高黎道：“知道啊，你忘了吗？我的眼睛能够看穿真气和经脉的，我还知道李铁拳不知道这事儿。”
李铁拳在一旁一脸懵逼，听高黎这么说才缓过劲来，他刚忙冲到皇帝跟前，压低嗓音道：“陛下！您……您真的……”
皇帝摇摇头，道：“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随后他摊开手，道：“我楚家祖训，穿越者都是敌人，哪怕身死，也要将所有入侵者全部杀光，赶回他们自己的世界。”
高黎笑道：“我巴不得你把我赶走呢，而且和我一样的我估计还不少呢。”
皇帝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所以我才放弃刺杀你。”
“你要是杀了我，武国就完了。”高黎道。
“不会有人知道的。”皇帝说道，“如果朕的手拍在你身上，你会虚弱下去，不断生病，最终重病缠身而死。”
“不，我是说，你动手之前，我就会杀了您。然后李大哥肯定不会听我解释，你一死，你的那些孩子们就会开始夺权，只要杀了我就能当皇帝，我就会反击。等到鹰妖入侵的时候，也许他们会联合在一起，可惜已经被我打到千疮百孔的武国已经不是鹰妖的对手，最终他们还是会输掉，然后武国就完了。”
皇帝点点头，道：“也许吧，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我请求你，帮我将天人和邪异都赶出这个世界去！无论你的世界是怎样的世界，我们终归是同一类人，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对吗？”
高黎道：“陛下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皇帝额头上微微见汗，可以看出，对于这次的行刺，这位皇帝也相当紧张。
不过这种交朋友的手段，倒是挺有意思的。一种我知道你是谁，我有能力杀了你，却并不这样做的架势。若是换成别人，也许就感恩戴德了吧。
遗憾的是，高黎不吃这一套。
高黎猜测，这位皇帝其实早就知道他穿越者的身份。因为正常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丝袜机床之类的东西的。而之所以这位皇帝要放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巩固双方的同盟关系。毕竟一个知晓你秘密的人，要么是死敌，要么是朋友。此时皇帝匆匆来到燕南城，主动选择通过这种方式增进友谊，只能说明当前压力太大。
根据高黎的了解，中原正是当年将天人和邪异驱逐出去的地方。湮灭当年也发生在这，天人和邪异都拼命回来，必然有原因。
而这，皇帝可一个字都没透露过。
第542章 这成功里，有我的一小半功劳。
说实话，高黎倒开始有点喜欢这个皇帝了。
身为一个现代人，高黎本能对皇权充满厌恶和警惕。他小时候看得很多影视作品多是对皇权充满了各种美好的描述和想象，皇帝总是那个能够保持冷静客观的人，总是能够辨认出忠臣奸臣，总是能够在普通人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带着一群御史突然出现在贪官污吏之前。
他不信皇帝有这么好。
后来，他认识里的皇帝变成了热播女主剧里的那样。皇帝只是一个标志，是符号，他没有感情，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也没有自身的判断力，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想杀谁就一句话的事儿；他摸摸谁，谁就突然有了权势；他睡了谁，谁就能一飞冲天。
他不信皇帝是个Adminstrator。
后来，高黎再大一些，开始不看这类玩意儿，不过对皇帝这个职业的印象却因为两种截然不同的描述方式，开始变得越发模糊起来。
总的来说，他不喜欢皇帝。
不过，眼前这个皇帝的形象倒是很鲜活。
这人很阴险，也很勇敢。比起那些象征性符号一般的皇帝，不是太好就是太坏的那种，眼前这位皇帝倒是正常很多。
不过，在这么紧急的时刻，皇帝专门跑来一趟，仅仅只是为了弄几把枪？这感觉很怪，因为哪怕他只是说一声，高黎也会提供武器的。毕竟在大义面前，银子的时候都可以往后稍稍。
高黎估计，这位皇帝大约是对高黎这个穿越者天然的不信任。毕竟人家组训，穿越者都都必须要被赶走或者被消灭。人家祖先集体牺牲，创造了湮灭，赶走天人和邪异，将这个世界还给人们，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必然也是这种故事。刚刚能忍住不动手，已经很克制了。
尤其是高黎，也忍住了没动手。
刚刚，高黎亲眼看到皇帝想要动手杀人，如果真的如此，那么高黎肯定会先下手为强。一旦皇帝死了，正如他说过的那样，必然开始内战。倒是不知道八王爷在这件事上有什么意见，若是趁着内战之中，鹰妖联合东海国开始入侵，那么武国必然危在旦夕。
到那时……
算了，操那么多心干啥，人家皇帝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说不定，当年的湮灭还存在着，大不了再发动一次就是了。
皇帝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高黎，笑道：“朕在来的路上，看到你这燕南城，多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你这天高皇帝远的，想弄点什么就弄点什么出来，倒是真方便。”
高黎道：“毕竟自负盈亏，玩玩而已嘛。”
自负盈亏，潜台词就是我没花你一分钱，你也别跟我计较这些。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也想像你一样，专心赚钱，怎奈条件根本不允许啊。眼看鹰妖已经完成集结，天鹰战士据说有无可匹敌的力量，而朕……哎……”
皇帝话说一半，留下无限遐想。高黎估计皇帝应该有某种对付天鹰战士的办法，毕竟他们楚家应该是直接继承了湮灭科技，这么多年，就算不能复制湮灭，也终归能弄点什么宝贝出来。
高黎道：“陛下请放心，若是战争真正起来，虽然我不是真正武国子民，利益相关，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邪异的事情暂且不提，天人和鹰妖这边，我一定会帮忙的。”
皇帝笑道：“邪异这边为何不提？”
高黎道：“因为邪异母亲寻死，我正帮忙想要杀了她呢。”
皇帝惊了。
“小子，你不是给朕说笑话吧！”皇帝低声道。
“当然不是？这种事又不好笑，怎可能是笑话？邪异母亲当年被湮灭所伤，用各种手段试图恢复，怎奈做过头了，身体无限增生，如今变得甚至比我这燕南城还大，藏身海底无法活动分毫，被搞得精神分裂，如今便想要一死了之。”高黎道。
“怎会这样？”皇帝面露沉思。
“怎不会这样？”高黎反问道。
“湮灭之下，无人生还，她怎能反而增生呢？”皇帝说道。
“我亲眼所见，具体细节我就不知道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在骗我。”高黎也不坚持，眼见未必为实，身为一个现代青年，他懂。
皇帝沉吟一番，也没在这个问题细节上深究。
“走，带朕看看你的那个真气机车。”皇帝说道。
高黎始终都没有对皇帝主动提起过真气机车，因为这东西投资高，收效低，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带动沿线经济发展，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投钱。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个觉悟，哪怕是皇帝都一样。也就是亚楠人，他们都指望着跟高黎做生意，所以还能听他说说，若是换个地方，换个人，那就真没准了。
不过这些真气机车，自然不可能瞒得住皇帝。毕竟高黎也没打算把这个当成一个秘密工程。燕南城里八王爷的人天天大摇大摆去看，也根本没人拦着，皇帝不知道才怪。
带着皇帝来到机车试验场，皇帝亲眼看到庞然巨物在铁轨上行驶，后面拖曳着沉重车皮，里面装满了用来测试的石块。此时，科研组的人正在测试真气机的耐久性。楚妙意正对着两个小蚁喊着什么，喊着喊着，其中一个小蚁转头走了。楚妙意气的哇哇大叫：“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
还剩下的一个小蚁刚忙说道：“我们思维共通的，你对我说也一样，这样不耽误工作呀。”
然后楚妙意这才满意，继续提出自己的意见。
过了好一阵，楚妙意说完了，这才长出一口气，听到有人走进，回头一看，却发现竟然是皇帝。
“父皇？你怎么来啦？”楚妙意惊讶地问道。
“父皇想你了呀，就专门跑来看你啦。”皇帝笑笑呵呵地说道。
“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才不信呢。”楚妙意晃荡着脑袋说道。她并不知道战争的事，她也并不关心，现在科研组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个真气机车，果然厉害。”感慨地对楚妙意说。
“哼哼，厉害吧？告诉你吧！这个车，功劳至少得有我的一小半！”楚妙意说道。
“我看得是一大半！”皇帝说。
“没有那么多啦，嘿嘿嘿。”楚妙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看到小蚁们又有什么动作不合心了，她立刻跑了过去。
“邪异啊。”皇帝低声道。
“恩，邪异，低成本高效率的解决方案。”高黎道。
“不能信任啊。”皇帝说。
“三公主。”高黎说。
“不一样，妙音控制着那个邪异。”皇帝说。
“一样，这些邪异都是被控制的。”高黎道。
“不，终归不一样。”皇帝说。
高黎了解这位皇帝此时心中的尴尬，他对邪异的厌恶首次因为楚妙音而动摇，可高黎现在正在燕南城，这里隔壁就是亚楠，邪异的老巢。皇帝其实非常担心高黎会不会倒向邪异一方，尤其是现在，燕南城里已经开始有很多邪异出现，那些都是亚楠人带过来的，他们的生活里，邪异更像是一种高级伙伴一样，很多事情都要借助邪异的力量。
看着皇帝眼中的担心，高黎说道：“在我的曾经的世界，我的故乡，有一个伟大的人，他说过：不管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皇帝一愣，道：“黑猫？白猫？你的意思是说，不管什么手段，什么办法，只要最终能够达到目的，就是好的？”
高黎笑道：“当然不是，您这说法太极端了。我据个例子，用邪异制造车头，仅仅只用不到十天时间，就能可以熟练与底盘结合，驱动车头前进。而如果想要直接制造一个类似的车头，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邪异车头并不需要太多维护，它自身就有修为，能够维持车头运行。若是受伤也能自行愈合，完成一趟工作之后可以随意休息，和同伴玩耍，甚至可以去和它的司机一起培养感情。而钢铁车头零件复杂，有时候一些隐患在哪里也很难发现。陛下，以您看来，是邪异好，还是钢铁好？”
皇帝嘴巴张开，想说点什么反驳，可最终又闭上，因为他甚至想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他盯着真气列车上那只巨大的邪异从地盘上爬下来，回到一旁的库房之中，一个小蚁正拖着一个硕大板车的食物给它送去。协议虽然并不需要食物就能生存，可美味的食物谁不喜欢呢？
“如今我燕南城唯一要做的，就是发展，发展，再发展。发展经济和邪异的威胁，孰轻孰重，需要衡量。我有信心将邪异的威胁控制在手中，所以我敢这样做。这也是我通盘考虑的结果，至于别人能否做到，我不敢保证，所以我也绝对不会去教别人怎么做。”高黎补充道。
皇帝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心中有心结。可是，他是真的馋这个真气机车，这种运输能力，世间罕有啊！
“你这铁路，打算如何在中原规划？”皇帝问道，也是岔开了之前的话题。
“回陛下，臣，还没想过这事儿呢。”高黎笑道。
第543章 这感觉倍儿爽！
皇帝听了想杀人。
他本以为高黎肯定早就已经设计好了所有方案，就等着他同意的。他还在想，要如何说才能表现得不那么喜欢真气列车，好让高黎主动让出一点利益来。
结果人家高黎竟然都没计划中原那份！
“好小子，你跑去跟人家亚楠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建设铁路，结果你反倒是把咱们中原给忘了？”皇帝瞪着眼说道。
“没忘，绝对没忘。不过铁路建设时间长，投资大，而且回报率非常低。我十分担心陛下您对这东西没兴趣。更何况，您不是忙着呢吗？我怎们能给你添心事？”高黎赶忙解释道。
“扯淡！你以为你是穿越来的，你懂的事情，我就不懂吗？铁路沿线货运水平会极大提升，以前沿河流域出现的县城将会发生变化。各个县城的货物流通也会变得更快，税收也会极大提升！铁路当然不会很快收回成本，真正能够收回银子的，可是税收啊！”
高黎立刻竖起大拇指，告饶道：“陛下您慧眼如炬，我给你道歉。其实我一开始没选择中原，主要是因为燕南城北上这一路非常不顺畅，多山多河湖。亚楠从我这里一路过去，多是平川，几条大河正要沿着铁路方向走，无需架桥。若是陛下有兴趣，可以请几位熟悉中原地形又擅长修路架桥之人来我这里，我们共同商议，如何？”
皇帝这么一听，满意地点点头，道：“本应如此！我喜欢不喜欢是我的事，这种好事，你不能不告诉我！”
行吧，反正你是皇帝，你怎么说都有理。
修铁路这事儿，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高黎也不是没想过计划，可以先一座城一座城的修，一般来说，两个县城之间都会有固定的官道。官道那都是多年来习惯的道路，沿途必然比较顺当。在官道旁边修铁路，效果应该会不错。这样的话，能修到哪里算哪里，反正一旦其他县城发现了铁路的优势，岂不是都会抢？
皇帝的事情到这，其实就已经差不多了。皇帝来要枪，高黎给了；皇帝想要铁路，高黎也可以给。反正皇帝很满意，高黎也很满意。
皇帝在城里停留了一天时间，高黎带他去吃了点特色小吃，坐了坐公交车。他临走的时候，虽然没说出口，可眼底深深的羡慕却是无法掩饰的。
没有办法，我是这么强大，你羡慕不来的。
皇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乎没惊动任何人，高黎也谁都没通知。皇帝来，他陪同，皇帝走，继续忙他自己的事情。
鹰妖的威胁近在咫尺，高黎也有自己的计划。
他要让他的燕南城，全民皆兵。
为此，他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自从接回来云舞，米福就过上了甜蜜的二人世界。在爱情滋润之中的米福头发已经全部乌黑油亮，脸上连皱纹都没了。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只有最英俊的身姿，才配得上他媳妇的美貌。
从之前的天天围着小米转，到现在天天围着云舞转，米福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应。而云舞，从前贵为女皇，现在却变成了普通人，却也没有任何不适应，竟然也能安然接受这种转变，倒是比她的父亲云轻扬强多了。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高黎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跑哪去了。
好吧，看来又要祭出传统手段了。
先抬头看看天，没找到小米，然后掏出甲虫手机。
“找小米。”高黎说。
头顶上浮空的邪异基站，能够自动找到小米手机的位置。
片刻之后，小米的声音传来：“黎叔？”
高黎道：“小米，你爸呢？”
小米立刻说道：“这呢，爸爸，黎叔找你。”
然后，米福的声音传来：“你拿远点，我瘆得慌。对，这个距离就行，不能太近了。咳咳，兄弟呀，我这全家野餐呢，你也来吃点？”
高黎哈哈一笑，道：“我就不去了，我找您帮忙。”
米福道：“行！你说！”
高黎道：“我计划实施全民皆兵计划，你有什么能够让人快速入门的功法吗？”
米福道：“快速入门？这简单啊，我这有各种功法，他们随便练几个月，只要不是脑袋太蠢的，基本都能入门的。”
高黎道：“几个月不行，一个月内吧，我感觉鹰妖大军也快来了。我得让咱们成立的老板姓们在绝地之中有点求生手段啊。”
米福道：“哦，这个意思啊。这样吧，你让我仔细想想，这几天我给你回信。”
对于这位给了高黎封脉指的老前辈，高黎是非常信任的。
而这位老前辈也完全没有辜负高黎的这份信任，因为就在五分钟之后，他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兄弟！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看这样行么？你看啊，我能够传给别人功法，就像是传给你那样。可每传一个人，我都得重新再将这个功法拾起来。我想用你那个白沙大量复我的功法，然后……然后……诶不对，不行不行，我想岔撇了，不对劲，让我再想想！”
通信中断，高黎放下甲虫手机，笑着摇摇头。
其实高黎并没有打算让这些居民们有多强的修为，他只需要普通人有真气入门，懂得如何使用真气就好。然后，他另有打算。
高黎的邪异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他早让水母培育出一批先锋级邪异。这些先锋邪异能够与人融合，成为先锋战士。不过想要完整操控先锋战士，被寄生者需要一定的修为才行。
只要这些普通人拥有修为，稍加训练，就能够顺利与先锋邪异融合，成为一个足够优秀的战士。不过，大规模培养修行者的方式目前在这世界上没有，高黎唯一能做的，也只能等米福。
又过了五分钟，米福电话再次打过来，又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结果又被他自己给否了。
之后，米福没打电话，他直接亲自来了，两人讨论了很久，终于，他们有了一个相当成熟的方案。
依然是借助白沙，这个白沙将会融合米福功法，被移植进入人的体内。看上去，仅仅只是在皮下植入米粒大小的东西。当先锋邪异寄生到人身上的时候，白沙会通过外部供能的方式给人提供真气，这样就能让没有真气的人也获得真气，同时也不需要修炼任何功法。而白沙自身的真气，则通过邪异来补充。
这个方案非常鸡贼，也就是说，邪异既是被操控者，而操控者的真气却还来自邪异本身。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高黎将会完全掌握将普通人变成强大战士的方案。
比起造火车之类的东西，这一类完全牵扯到协议的方案就简单太多了。不需要水母，高黎自己就能弄出来一批原型机，稍微参考一下变身斗士凯普就好。
随后，高黎在城内秘密招募了一批普通市民，有男有女。这些人虽然心中有担心，可有高黎的信誉背书，同时又有银子可以拿，何乐而不为？
董平就是这么一个人。
家里经营着一点生意，虽然不大，却也能赚点小钱。不过因为他比较笨，家里人总是说他整天上蹿下跳的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结果让做生意算账就傻眼了。然后这一次王府秘密征召，他就被推了出去。
来到王府，董平看到和他一起的还有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没有孩子。
“董平？你也来了？”一个街坊低声问道。
“是的，陈叔，他们嫌我在家里太闲了呗。”董平苦笑道。
“这是要干啥啊？”陈叔问道。
“听说是测试新武器，可咱们也只是普通老百姓啊。”董平说道。
“来人了！”一人喊道。
“是高王爷！”
对高黎的盲目崇拜让这些人顿时心里不安全部消散，只剩下激动。
高黎前面走，后面一个小蚁捧着一个硕大的架子，架子上放着邪异卵。
随后高黎来到近前，说道：“诸位，废话不多说，我身后这些是先锋级邪异，我计划用它们来帮你们从普通人，变成先锋战士。有兴趣的留下，没有兴趣的，胆小的，现在就可以了。”
走？走是不能走的，听说协助完之后给银子很多。再说，人家高王爷能坑人吗？
眼看没人走，高黎道：“好，诸位每人领一枚卵，放在胸口处，它会自然寄生，这过程不疼，稍等片刻即可。”
燕南城因为常年和亚楠人打交道，其实对邪异寄生这种事并不奇怪，他们纷纷领取，然后安置在胸口，卵立刻孵化八条细腿没入皮肤，伴随着阵阵热流，先锋邪异开始与人融合。
并且最终将他们变化成先锋战士。
董平心跳极快，因为能够感觉到一股热流在胸口爆炸开来，他那孱弱的身躯竟然渐渐被真气充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注入全身，他甚至产生一种幻觉，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是如此，身为普通人，他们从未接触过真气，如今竟突然变成强者高手，这感觉……这感觉！
“这感觉倍儿爽！”陈叔吼道。
第544章 全民皆兵
先锋化的他们突然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这给了他们巨大的信心。
尤其是董平！
身为一个家人口中的笨蛋，他不擅长经商，不擅长算账，但是他非常擅长打架！
在经过一连串适应性活动之后，高黎让他们将生物铠甲收起来，随后带着他们秘密出城。他们需要进行一连串作战试验。
在秘密的树林里，在高高的山岗上，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早在他们被征召的时候，高黎就说过，他们将不分男女老少，都必须通过高强度测试才行。一开始的时候，年轻人倒还好，几位老人家有些担忧。可当先锋铠甲穿在身，他们的心立刻不是老年心，他们整个人都仿佛重获青春一般，飞檐走壁，翻山穿林，无所不能！
在这帮人里，高黎发现一个人挺特别的，那人叫董平。这人反应快，训练点什么动作都能轻松做到位，学习能力也强。高黎低头看看这人家里对他的评价：笨，算账都不会。
不由得莞尔。
人类进化终归有几个方向，有人聪明，有人反应快，有人力量大。寻常人不能成为六边形战士，总有些强的有些弱的。高黎上辈子，远古时代的人类，聪明人去搞手工、力量大的人去狩猎，这是远古进化的方向。
那个时候狩猎的人能带来更多食物，所以拥有力量者分配资源，不能狩猎者被形容为废物。
后来，脑力劳动者占据了这个世界，他们控制了这个世界，向力量方向进化的人被形容为死肌肉的笨蛋。
这都是历史的必然。
这个世界的进化被天人和邪异所影响，大约天人的世界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
不过，这个世界的武力依然需要强大力量。天生灵巧之人，被先锋铠甲强化之后，灵巧也会被放大。
简单的测试之后，高黎让这些志愿者们分组对抗。他着重观察了一下董平，发现自己果然没看走眼，这人是个苗子。根据他父母的说法，他之前从未有过任何战斗经验，这么一个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人，却能够在极短时间将小蚁教给他们内容全部掌握，可以说是个战斗天才了。
“董平，你出列。”高黎道。
“是，王爷！”董平赶忙跑出来，先锋模式下的他比高黎高了一大截，只能低着头看高黎，可又感觉这样不妥，于是又稍微弯下腰，可即便如此，依然无法填补双方的差距。
“好了，身为战士，你要昂首挺胸站好，不用迁就我。”高黎说道。
“是！”董平赶忙说道，头上的盔甲仿佛面具一样，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
“你感觉如何？”高黎问道。
“回王爷，很舒服，感觉很有力量！”董平说道。
“那就好，我打算让你带着他们训练，你认为如何？”高黎问道。
“什么？我？我……”
“你只要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就好。”高黎道。
“回王爷！我能！”董平喊道。
“那就好。”高黎笑道，“我希望，你们能够用你们自己的双手，保卫我们的燕南城！”
擅长战斗，学习战斗技巧也快，而且还有信心，这人得着重培养啊。
高黎离开了，董平看着离开的高黎，心潮澎湃。
从前，高黎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全家人都浑浑噩噩的，那个时候的董平就以闲不住而出名。那个时候，全家人都怕他给家里惹麻烦，天天叮嘱他，让他老实点。
后来，独孤家人被赶走了，高黎来了，整个燕南城天翻地覆。大家都开始做生意，赚钱，过好日子。可董平依然没有变化，他不擅长做生意，不擅长赚钱。家人还在叮嘱他，让他老实点。
然而现在，他终于有了擅长的事情。
用我们自己的手，保卫我们的燕南城？
我们的燕南城？
我们的？
从未有人说过，这个燕南城还有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一份，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燕南城只能是燕南王一个人的。可现在，高黎竟然说着是‘我们的’？
董平不知道此时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可他隐隐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似乎在萌动，他感觉自己仿佛懂了点什么，可又不敢真的那样想。
接下来的时间里，董平成了这些人的小队长。他们被下达了绝对封口令，无论见到任何人，都绝对不能说。如果有人问起他们在哪干活，他们统一口径就是233厂，如果细问的话，就是燕南城综合机械厂，反正高黎王府里面乱七八糟的机械厂一个接一个，谁也不知道究竟他们在做什么。
在先锋铠甲的支持之下，这些人进步神速，虽然修为已经定死，只有宗师而已。不过全城几万人的宗师，一旦打起来，至少声势还是很吓人的。
这些被新培育出来的先锋战士战斗力非常强。身为普通人虽然没有什么太高端的战斗技巧，可哪怕就算是纯碎拼蛮力也能造成不俗的伤害。
高黎终归将宗师遍地走这个愿景给实现了。
看到这些，高黎满意了，在招募了第一批志愿者之后。第二批更大样本的志愿者被征召进来，这些人统一受到董平的管理和训练。也许是因为受到高黎器重，董平竟然变的稳重起来，已经多少有点样了。
第二批实验者就不再需要保密，高黎需要他们将他们所作所见传递到整个燕南城中去。燕南城人本就对邪异并不排斥，一旦他们发现，有这种不劳而获得到力量的方式，谁比积极踊跃？
高黎，猜对了。
接下来几天，几乎天天都有人民意传进来，问什么时候大家都能用上先锋铠甲？高黎也不回答，还特地让那些喜欢臭显摆的家伙们以先锋战士的形态在城里招摇过市，这一下大家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所以，当高黎准备征召第三批志愿者的时候，甚至出现了连夜排队，抢号，贩卖号牌，乃至贿赂小蚁等等可笑的事件。
大样本试验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发现潜在问题。比如最初高黎将白沙植入手腕中，可后来发现在战斗中总是会摩擦引发疼痛，于是经过讨论，将白沙植入人眉心。还有诸如此类先锋铠甲身上的很多细节，都是在经过一次次试穿和调整过程之中才最终定型的。
更大样本试验之后，高黎适时在城里发布命令。
从今日起，燕南城将会实行全民皆兵政策。城中所有人，只要年满十六岁，都要接受白沙植入，领取先锋铠甲，分期分批地接受战斗训练。
刹那间，引起了城里数量不少的十六岁以下青少年的不满，大家纷纷表示要高黎下调年龄。最终，经过充分调研之后，高黎将年龄下放到十四岁。鉴于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就算心中不满，家长还能管得了，所以高黎便最终将年龄定在这里。
燕南城，顿时欢呼沸腾。
而此时，之前高黎进行人口普查工作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如今的燕南城，家家户户都有户口本，那是高黎专门定制的，是一个不锈钢外壳的小本本，燕南城外那点铬合金，这是高黎给它们找的第一个用途，这可有有效杜绝非燕南城居民来这里滥竽充数。
凡是到年龄的人，凭着户口本，都可以领取一个先锋邪异蛋，完成第一次寄生之后就与那人永久绑定。当然，这东西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使用的。燕南城上空的邪异基站承担起这份任务，它将会控制整个燕南城的先锋铠甲。唯有在训练时，或者得到高黎命令的时候，他们的铠甲才会真正成为铠甲，若在平时，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宠物而已。
至此，高黎便真的将整个燕南城武装起来。
得到此消息，远在上京的皇帝久久无言。他甚至还不能指责高黎什么，只是在一夜之间让全城人都被邪异侵染，这种魄力，皇帝自己做不到，也不敢做。
这段时间，杜妙亲王组织了一大批人进入煤矿区。铁无穷在那里指引他们开始挖掘，杜妙弄来一批高手，他们将真气注入土层，引爆，将土层炸散，然后工人将土挖出，运走。
高黎上辈子学地理的时候知道埋藏深度一百米的就算可以露天开采的浅煤层了，而杜妙这边的煤层更是浅！也许不用太久，就能可以开始生产。
露天开采最大的优势是安全，毒气能够散发，而且没有塌方之忧。第二个优势是开采比率更高，能够有效缓解浪费。缺点嘛，自然是需要进行大量土方运输。
不过，反正杜妙也颇为擅长生物机械的使用，当他发现人工不如机械快的时候，他应该就能在本土制造一些机械来完成工作，这比什么都由高黎运过去强太多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来自东海潜伏者左林的新消息到了。
鹰妖集结的大军，终于从西方大陆本土浩浩荡荡出发。
三十万大军，第一批十万人已经在路上，不日即将到达东海天神国。
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这批鹰妖大军，将会由天神国现在的唯一主宰——天神本人亲自指挥。
高黎本还期待着，这些鹰妖们来到之后会上演一场夺权的戏码，可万万没想到，人家这是早已里应外合了！
第546章 你说才算？
鹰妖的到来让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从皇帝那边传来消息。皇帝已经做好迎击准备，重兵向沿海开拔。高黎这边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他也不断收到来自左林的消息。比如现在天神国已经开始进行战备，而且他们将不用任何船只，计划未来直接由会飞的鹰妖带着他们登陆。
当然，此时天神国也不是没有内忧。
目前，十万鹰妖正在路上，后面还有二十万准备过来。一时间突然涌入这么多人，东海群岛本就资源匮乏，并不富裕。天神为了获得足够补给，与海妖达成不少交易。不过在左林看来，这些交易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如果天神输了，没人能够兑现交易。
如果天神赢了，他将会入主中原，他将不屑于兑现诺言。
可海妖们大约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听了他的话，从物产丰富的海洋之中捕捞各种海产，为他们提供补给。
这是一条根本无法被打断的补给线。
皇帝一直想通过他的飞弹将天神炸死，可惜，这些飞弹终归不是高黎造出来的，杀伤力十分有限。射程也寥寥，虽然名字起得很好听——破天一剑，怎奈结果并不如何美好。
燕南城现在已经武装到牙齿，现在就只看皇帝有什么办法了守住中原这片江山了。
随后，左林的消息再次传来，鹰妖大军在东海群岛登陆，并且宣誓臣服于天神的指挥。
而伴随着这条消息而来的，还有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高黎的燕南城几乎不设防，城门平时就开着，也几乎没人盘问过往路人。一个带着斗篷，浑身貌似臃肿的人缓步走入城中。
他的视线躲在兜帽的阴影之下，看着这座城里的一切。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那些运送着百姓的公交车，那些巨大的水塔。
这里的一切与西方大陆都完全不同，也与中原不同。然而，在他的心目之中，这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无非都是对神最拙劣的模仿。
他是一个鹰妖。
准确的说，一个鹰妖传教士。他的信仰无比坚定，他对神的存在深信不疑，他相信神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同时他也非常诧异，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不相信神，何等野蛮，何等低劣。
所以，他主动要求加入军团，他发誓要让神的光辉照耀整个世界。他的目标选择的十分明确，那就是高黎！他早就听说了，高黎拥有影响整个中原的能力，只要高黎相信神，那么神一定会高兴的。
所以，他脱离军团，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一群小孩手持肉串从他身边经过，刚刚经历了漫长飞行而且还是加速飞行的这位年轻的传教士感觉一阵饥饿。
‘竟然用嘴撕咬，而不是优雅地啄着吃，何等野蛮啊。’年轻的传教士在心中说道。
燕南王府非常好找，中央大道正对着那个最大的建筑群就是。传教士沿着宽阔的大道一路走过去，结果还没走多远，一个头顶长着兽耳的白发少女拦住他的去路。
“喂，鹰妖，你是来刺探情报的？”少女说道。
“身为一名少女，竟然在街上随意拦住国王的男性，何等野蛮啊。”年轻的传教士开口道。
于是，那位兽耳白发少女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尖锐的犬齿，她说：
砰！
雅雅用拳头替自己表达了她的一言难尽，那鹰妖应声而倒。
‘一言不合就打人，何等野蛮啊。’在晕厥之前，那年轻的传教士心理闪过最后一丝念头。
雅雅早就发现了他，因为这股气味在遍布人和邪异味道的燕南城里非常特别。尤其燕南城天热而且潮湿，自从有了自来水之后，大家都养成了冲澡的好习惯。大家的味道的相对而言都是很淡的。
可眼前这鹰妖不同，雅雅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远渡重洋的味道：混杂着海风的咸湿，鸟毛的臭烘烘，以及各种食物残渣在鸟毛深处发酵之后的味道。
顺着这些味道，雅雅很快就找到了这位正主。
然后，这位正主就被送到了高黎面前。
鹰妖？
高黎有点纳闷，他们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东海群岛吗？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刺探情报？暗杀？”高黎问道。
“不能够啊，这家伙就这么穿着个斗篷，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那两片大翅膀在斗篷下面那么不协调，谁看不出来啊。”雅雅说道。
“那身为敌人，他还能来做啥？难道是来旅游的？”高黎又说。
“那更不能啊，旅游直接进来就好了，干嘛遮遮掩掩的？”雅雅说。
“我想不到。”高黎摇摇头，看着小蚁将这鹰妖扒光身体。他除了穿的衣服之外，还有一个背囊，里面是食物和已经喝干的水。有几本书，书上用鹰文写着神的事迹。再有，就是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物件。
那是一截透明的晶体，晶体之中有一团光芒闪烁。在高黎的AR视觉之中，这团光芒有着微弱的真气反应。
小蚁正要将那脖子上的挂件摘除，高黎却抬手阻止她。
“一般这种挂在脖子上的东西都有点邪乎，别乱动，放那吧。”高黎说道。
“是。”小蚁说道。
凌珑赶来，看到躺在那里的鹰妖，一眼就看到了那枚晶体。
“鲁尔水晶？”凌珑轻声说道。
“啊哈，总算来个职业选手，亲爱的，快看看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还有这个鲁尔水晶是什么东西？”高黎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将那鹰妖的身体用斗篷盖住。毕竟虽然是鸟头，却是人身。
凌珑走过去，一把将那水晶从那鹰妖脖子上拽下来，说：“鲁尔，就是天人语里灯火的意思。这块鲁尔水晶，就是我们用来夜晚照明用的小灯，里面充满一次真气能亮很久。”
凌珑捏着水晶晃了晃，水晶立刻亮起来。
伴随着光芒，那鹰妖醒过来，睁眼的一瞬间，看到他的水晶被凌珑握在手中，登时大惊，指着凌珑说道：“野蛮人！你竟然敢用你那不洁的手触摸圣光水晶！神会对你降下诅咒，你的手将会溃烂！”
凌珑笑着轻轻握了一下，只听咔一声，水晶断成两截，里面蕴藏的一丝灯火飞出，扩散在空中，不见踪影。
“这东西在天人界的价值大约等同与三个包子，非常不值钱。”凌珑说道。
“你！你们这些蠢货！野蛮人！你们知道你们刚刚做了什么！你刚刚损毁了神的恩赐！神会……神会……”
“神会如何？”云舞的声音传来，年轻的传教士回过头去，看到云舞，登时指着她，吼道：“雪鹰女王！你这个异教徒，和邪异勾结的败类！神谕中说，你投靠邪异，我本来还不信，可现在你竟然在这邪异满地的燕南城，莫非你真的如此不知廉耻，投靠邪异？我是传教士卡斯特！神的代言人，你见到我还不赶紧对神忏悔！”
云舞盯着眼前这人，摇摇头，笑道：“卡斯特，你说你是神的代言人，难道你就看不出来，你眼前这个女子，正是神之一吗？”
卡斯特回头看看凌珑，不屑一笑，道：“雪鹰女王，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清真实的世界？竟然将这个渎神者当作神来崇拜？”
云舞道：“如果说我在燕南城这么长时间学会了什么，唯一的就是，从来就没有什么神。他们叫天人，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人！他们虽然强大，却并非无所不能，她们也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而你，不过是那些天人手下的一个小小玩偶而已，仅此而已。”
“休要满口胡言！雪鹰女王，你曾是无比坚定的信徒，是谁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难道就是这个伪神？”卡斯特吼道。
云舞微笑着摇摇头，道：“并非如此，而是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身为一名坚定的信徒，卡斯特不明白云舞的转变，他也不打算明白。
“你已经没救了。”卡斯特对云舞说。
“而你，还有。”卡斯特对高黎说。
此时高黎正打算离开，让云雾好好跟这位卡斯特唠唠，看能掏出点话来不。结果这小伙竟然直接将话题引向自己。
“什么叫我还有救，有什么危险？谁来救我？”高黎问道。
“我们神之子民即将踏平你们的土地，此时此刻唯有信仰真神才能迎来救赎。”卡斯特应该是个不错的传教士，他声音饱满，铿锵有力。再配合上表情，极富感染力。
然而，高黎一笑，道：“其实我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是什么？”卡斯特问道。
“你们回去不就行了？”高黎笑道。
“你们生活在野蛮的世界之中，没有自由，可悲而且可怜。我们听从神的召唤，从大洋彼岸来到这里，为了结束你们的蒙昧，还给你们自由。”卡斯特说道。
“不用了，我们挺自由的。”高黎道。
“唯有在神的怀抱之中，在神的手中，在神的眼中，你才是自由的！”卡斯特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自由不算自由，你说的自由才算吗？”高黎咧嘴笑着道。
第546章 那东西，一碰就出水。
狂妄自大者，高黎见多了，眼前这位卡斯特不算最疯的那个，毕竟他还没说没有人比他更懂东方大陆。
“我为你们感到可悲，并且为你们将来的命运感到忧伤，你们被禁锢在这土地之上，无法飞向天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自由。”卡斯特摇摇头说道。高黎发现，这是他的真心话。
随后高黎咧嘴一笑，道：“看来这位靓仔需要一点点挫折教育。起来，衣服穿好，哥带你去兜风。”
“兜风？”卡斯特不太明白这词的字面意思。
“恩，兜风。”高黎笑道。
被封脉指变成了普通人，卡斯特没有半点可以挣扎的资本。他老老实实穿好衣服，被高黎带着去外面，在这里，巨大的银滑虫早已准备就绪。
高黎将卡斯特死死捆在银滑虫的脑袋上面，说道：“有点紧，你稍微忍忍，因为如果不够紧，你会死的。虽然你有翅膀，可此时你没有半点修为，如果没有真气支持，你的双翼从生物学上来说支持不了你的体重。”
“你要做什么？野蛮人？你要将我烤来吃？”卡斯特此时脸上还没有半点紧张。
“吃你？你就算了，你瞅瞅你，在海上飞了这么多天，肉都馊了，我们可没兴趣吃这么不干净的东西。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自由。”高黎他们退开，给银滑虫准备好一个足够的发射空间。银滑虫张开翅膀，先原地起飞，将身体竖直。
“你们！你们究竟要做什么！难道这是新型的火刑架？你们别浪费时间了！我的神的忠诚让我不畏惧任何折磨！哪怕是火——”
银滑虫尾部喷管喷出大量压缩起气体，尖锐的啸叫让人听不到卡斯特的惊叫声。银滑虫巨大的身体缓缓上升。然后伴随着恐怖的G力，带着卡斯特直冲云霄。
“多玩几圈！一定要让我们的客人感觉到充分的自由！要拥抱天空！拥抱宇宙！”高黎高声喊道。
卡斯特会飞。
可此时，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不会飞。
因为他身下这个不知道是虫子还是什么的东西正在以他难以忍受的恐怖速度不断爬升，他感觉脑袋里的血液都被甩进脚底，头脑昏昏沉沉，可双腿却肿胀难受。
狂风吹过，将他背后翅膀的羽毛都撕扯下来。他此时真的要感谢自己是个鹰妖，他有一个尖锐的嘴巴和适合飞行的脑袋，如果换成别的什么生物，此时可能已被狂风折断脖子死了吧？
熬过最初的惊慌，卡斯特稍微换过点神来，他不再恐惧，心中反而有些不屑。
弹弓一样的雕虫小技，我们鹰妖可是神之子，天空的霸主，区区带我上天飞两圈就会让我畏惧？何等可笑！
然而，渐渐的，卡斯特笑不出来了。因为银滑虫始终都在爬升！穿越云层，来到空气更加稀薄的高空。天空从蓝色渐渐变成黑色，卡斯特感觉自己甚至快要被憋死了。
这东西怎么会飞得这么高？
鹰妖们进行远途航行，最习惯的位置就是云层之上。这里没有狂风，没有暴雨，可以安稳地飞行，可再高就不行了。谁都知道，如果飞太高，稀薄的空气会让他们缺氧坠落，若是能及时醒来还好，若是不能，可能会被直接摔死！
怎么会这样！这个东西明明没有双翼！它怎么会飞！他怎么能飞上这么高的天空！
怎么办，我难道要死了？明明是神之子，明明是天空的宠儿，我却要死在这空无一物的天空之中？而唯一陪伴我的只有这个邪异虫子？
空气越发稀薄，也越来越冷，卡斯特剧烈喘息着，可他的肺仿佛吸不进任何东西一样，他甚至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迷茫之中，卡斯特看到眼前有很多小点浮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眼前视线模糊。可当他侧过头去，用正眼看向上方，却发现，这天空之中，并非空无一物！
一座座残破的建筑，一只只庞大的邪异巨兽，还有那被称之为神罚的火巨人原石。他们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稀疏的环状带，从眼前一直延伸到星球的远方。从这里看向天空，漫天黑暗之中满是绚烂繁星，可这繁星却在眼前，渐渐熄灭。
银滑虫重新降落在起飞才场上，困在它头顶上的卡斯特已经失去意识，不过人没有死。
将其解开，平躺在地上，过了很久，卡斯特醒来，睁开眼睛，看着高黎口中嘟囔道：“这都是幻觉，你骗不了我……”
高黎咧嘴一笑，道：“小蚁，帮个忙，重新捆上去，咱再来一次。”
一听说要再来一次，卡斯特大惊，竟然直接从昏昏沉沉之中清醒过来，他赶帮抬起手，挡在胸前，喊道：“不要！这不是幻觉！请不要再来一次了！请您慈悲……”
眼看面前这人已经彻底怂了，高黎也不再折磨他，而是蹲在他面前，问了一句：“小伙汁，给我说说，这一趟外太空之旅，有什么感受？”
卡斯特目光有些涣散，他颓然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天空，嘴巴动了动，却又没说出半个字来。
“让我来说说吧，你是不是发现，你们以为只有你们鹰妖才能独享的天空之上，其实很热闹，对吧。”高黎道。
“是。”卡斯特低声道，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身为骄傲的鹰妖，他太熟悉天空了，刚刚那一切真实到不能再真实，这一切都是真的。
“去吧，休息一下，稍微整理一下你的思绪，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高黎道。
刚刚经受冲击，是人思维最混乱的时候，按理说应该趁着现在从他口中问出点有用的答案来。可高黎并不打算这么做，攻心为上，没必要。
与闷热潮湿的外面不同，王府里面十分凉快，白沙结合寒冰真气做成的空调让房间十分凉爽。卡斯特只是看到一个柜子里面不断吹出冷气，一根软管导出流水，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一个小蚁给卡斯特送来水和手巾，说道：“那个房间是卫生间，里面有淋浴，把自己洗干净点。”
说完，她便走了。
卫生间？
这个词汇十分陌生。
卡斯特来到那个小屋，然后，他傻眼了。
这，这要怎么用？
眼前都是金属管道，还有一些神秘的物件，面盆之上有一个金属物件，长长的，弯的，正在滴水。
难到，水是从这里出来的？
卡斯特摸了摸那根东西，轻轻磨蹭一下，好像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哗啦一声，水喷射出来，正好他的盆有些歪，弄得他满脸都是。
水。
是水，卡斯特尝了尝，确定是淡水无误。
手忙脚乱将这个不认识的东西关上，来到里面，可以看到一个莲蓬头悬浮空中，也是一根金属管连着它。
莫非，是一样用的？
搬开开关，过了一阵，热水从里面流出来。这水来自屋顶的橡胶水囊，加入炭黑之后，在这种阳光充沛的夏天，很快就能洗澡了。
这，这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啊。
此时卡斯特内心再次受到极大冲击，因为这些东西，完全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碰就出水，而且冷水热水都随时能用！这水流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这片东方大陆，真的如同神所说的那样，是一个野蛮未开化的世界吗？
卡斯特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在颤抖，他紧紧握住双手，可颤抖却更加厉害。因为此时他非常不安，因为卡斯特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从浴室出来，卡斯特穿上给他准备的袍子。触感柔软，竟然是棉布。
棉布，在西方大陆，只有教会才能使用的奢侈品，而且像他这样的小传教士根本没有资格。
而在这里，竟然只用来做成这种普通的袍子？镶边呢？金穗呢？绶带呢？
可这棉布的也太好看了吧，雪白，细腻，这真的是棉布吗？
卡斯特有些晕。
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杯子，杯子里的水泛着气泡，他端起来闻闻，有一种很特别的香气。
有毒？
不，不可能，高黎费尽周折把他留下来，可不是为了毒死他的。
尝了一口。
好甜，口中一股酸酸辣辣的感觉，咽下去，一股气体涌上来，让人说不出的束缚。
这，究竟是什么？
门外传来一个小蚁的声音：“如果准备好了，请去前面，我们东家在等着你。”
卡斯特将口中汽水演下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走了出去。
外面，高黎正在等他，面带微笑。
“感觉好点了吗？”高黎问道。
“好些了。”卡斯特不知道应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高黎。本来，他自诩为神之子，天空的主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东方大陆这些人不过是一群可悲的，低劣，野蛮的生命。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在这里见到的一切东西，他们都没有。
他看着高黎，高黎也看着他。终于，卡斯特鼓起勇气，高声问道：“你们这里竟然有随时都能流出的水！有随时能用的热水洗澡！还有能够冲水的厕所！你们这么好，为什么要入侵我们？”
第547章 我不为任何人而活
“我们？入侵你们？”高黎满脸惊愕，他摊开手，指着外面，“你们从西方大陆气势汹汹地跑到这里来，准备了三十万大军，还有强大的天鹰战士。结果你告诉我，是我们入侵你们？难道这块土地是你们的？”
卡斯特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这样，你们雇佣雪鹰妖为你们的爪牙，妄图以雪鹰国为据点，侵占我们的领土！奴役我们的人民！”
高黎愕然，道：“这都跟什么跟什么啊？首先，雪鹰女王试图复国，来我们这里求援。我们皇帝应其请求才去的。其次，你们这么多年来在全世界飞来飞去，杀人无数，怎么现在轮到你们身上反而就不行了？”
卡斯特立刻挺直胸膛：“我们是为了自由！为了让整个星球的所有生命都赞颂神，歌颂神，聆听神的旨意，将真正的自由送给每一个人！为了更加伟大的荣耀，牺牲掉的都是那些冥顽不灵的腐朽者！他们理应被淘汰！”
“你去过你口中那些所谓获得自由的地方吗？”高黎笑着问道。
“没去过，可我已经从神言之中得知，那里的人们已经变得自由快乐，无比富足。”卡斯特说。
“你们的神还曾经说过东方大陆野蛮之地呢，在我看来，你们的神骗了你们。”高黎笑道。
“胡说！神怎么会骗我！他可是神！”卡斯特立刻站起来。
“那么，你自己眼睛看到的又是什么呢？”高黎问道。
“那是神迹！”卡斯特高声道。
“我真佩服你们这些整天被洗脑的家伙，单纯地可爱。哪怕亲眼看到事实，也一定会用另外一种说辞来无比坚定的自我洗脑，不愧是教会的人，段位相当高。”高黎摇头笑道。
“你这不过是邪祟之言！只要我信仰坚定，神的意志将会环绕在我身边，神将会庇我，让我不受任何外界侵扰，令我能重新拥抱神……”
“别骗自己了，其实你也已经意识到了，对吗。”云舞从一旁走来，盯着卡斯特。
“休要胡言乱语！”卡斯特高声道。
“我说错了？那你为何胆怯地不断提高嗓门？你们教会之人不是永远高高在上，波澜不惊吗？”云舞说道。
卡斯特没有反驳，口中依然在不断祈祷着。
“我曾经和你一样，是个坚定的信徒。可是自从我灭国之后，我的信仰就不再坚定了。我时常在想，为什么神要如此对我？明明我的信仰如此坚定，神却将我的国家拱手让人？后来，我来到这里，我突然知道，原来所谓的神，根本就不存在。他们名叫天人，来自天人界，是另外一个世界人。就好像邪异一样，天人与邪异是死敌，所以那些所谓的神才会不断渲染邪异的恐怖。可是在另外一个国度，在亚楠，邪异是他们生活的帮手，是助力，他们与邪异和平相处，甚至成为密不可分的家人。这些，你能懂吗？”
“我……”卡斯特很想高声分辨，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身为一个传教士，他自认为有着最坚定的信仰；最能言善辩的口才，他能够说服每一个不信仰神的人改变他们的信仰。他甚至也已经做好准备被高黎折磨，可他所经受的每一次折磨，都将会成为他未来传播信仰道路上荣耀的勋章。
可是，高黎却用另外一种方式改变了他。
太空之外，那些巨大建筑，那些巨大的机械，那些巨大的邪异，还有神罚……这一点都不神圣，看上去，就好像是垃圾堆一样。
然后，在高黎这里，他看到许许多多他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些比他们西方大陆先进许多的东西。身为一个正常人，他再无法说出这里是野蛮的文明。
是啊，人家这么厉害，入侵西方干什么？
曾经，卡斯特也怀疑过主教的这番说辞，因为作为入侵者而言，那些来自东方大陆的战士太少了点。可那既然是神的吩咐，他就不能质疑，应该无条件遵从。
现在……
现在卡斯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对了。
他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他的沮丧并非来自别人，而是自己，因为他一度认为这个世界没人比他的信仰更加坚定。可现在，他却发现，原来所谓信仰被动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高黎笑呵呵地，一切都和他料想之中那样。
想要让这种闭上眼睛捂着耳朵狂喊‘我不听我不听’的家伙们老老实实认清现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一点震撼教育。
教会的说法里，神罚是来自神的惩罚，是神最强大的武器。结果高黎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所谓的神罚，漫天都是，不是啥新鲜玩意儿。而你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你们所谓高高在上的文明，更是被高黎吊打得渣都不剩。
“如果闲着没事，去城里转转吧，让雅雅带你去溜达溜达。”高黎说。
“我去吧，我们都是鹰妖，有些话，也能说开。”云舞说道。
“也行，那这人就交给你了，嫂子。”高黎道。
看着云舞和卡斯特离开，伊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跟上去看看吗？”
高黎摇摇头，道：“没事，我相信她不会乱来的。如果在咱们燕南城呆了这么久，她还没变心，那不是她的问题，那是我的失败。”
云雾走在前面，卡斯特跟在后面，虽然早已不是女王，可云舞依然维持着一个女王应有的仪态。
卡斯特很想说点什么，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甚至不知道云舞如今在这里是怎样的身份。
“看，那个东西，叫公交车。”云舞突然说道。
卡斯特抬头望去，一辆大车从身旁驶过，车里坐满了人，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
“那是什么。”卡斯特本能问道。
“公交车，让大家都可以快速抵达城中各种地方的车，我已经说过了。”云舞说。
“什么是公交车？拉车的驮兽在哪里？”卡斯特问道。
“这辆车是用真气作为动力的，不用驮兽。”云舞说。
“用真气抬起来走？”卡斯特瞪大眼睛。
“不，是一种叫真气机的装置。我和你解释不清，那是一种非常精妙的机械装置。”云舞说。
卡斯特不懂。
“那是什么？”卡斯特指着每个街区有的几个硕大的罐子问道。
“水塔，自来水装置用的，通过水泵将水抽上来，然后在重力作用下流进每个人家里。”云舞解释道。
卡斯特也不懂。
前方吵吵闹闹，一群商人因为某件事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随后，几个先锋战士快步跑来，分开他们，喝道：“你们几个！都给我老实点！”
一个先锋战士头盔分开，露出里面的人脸，开始进行盘问。
“那是什么？被邪异侵染的人？”卡斯特问道。
“一种生物铠甲，穿上之后就能让人变强，高王爷给全城每人都配发了一套，让他们轮流值守，在城内巡逻。”
卡斯特更加不懂了。
这是什么？这都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座城有这么宽的路？为什么这座城的人都能穿得如此整洁？为什么普通人就能享受到连他们教会都享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这位王爷竟敢让普通人掌握武力？
卡斯特心中有太多疑惑，太多不解，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云舞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她能够理解卡斯特心中的震撼，因为当初她也是这样。
她看着前方，低声说道：
“教会是一群骗子，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只有天人，教会为了敛财，将他们塑造成了神。”
卡斯特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我在夺权的战争之中失利，逃到这里。中原皇帝为了帮我夺回王国，便派遣他的战士们与我一同回去。结果教会害怕我与中原人接触，会知道他们肮脏的秘密，他们便将我说成是异教徒，联合所有王国杀光了我的人，只剩下我和我的父亲逃了回来。然而天人又派来他们的黑烟人，强行夺走我和我父亲的一个气海，让我们丢了三成修为。”
云舞深吸一口气，停下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继续说道：
“高王爷救了我们的命，我花费了不少时间在重建气海之上。我的丈夫与我反复研究，耗费无数精力，最终却还是失败了。渐渐的，我也看开了，什么气海？什么修为？一切都是假的！这么多年来，我们在那个贪婪教会的谎言之下生活，将一切都献给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神，那一切都是教会的阴谋！现在的我，早已放下一切，我有我的父亲，我的丈夫，我有我的孩子。在这里，我有一切，我不为任何人而活。”
“只是为了我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说到这，云舞看向卡斯特。
“你，懂吗？”
不久，卡斯特和云舞回来了。看两人的表情，这次谈话应该卓有成效。
“好了，说说看，你有兴趣配合我，回答我一些问题吗？”高黎问道。
“如果我说不的话，你会不会杀了我？”卡斯特问道。
“你说呢？”高黎反问道。
卡斯特闭上眼睛，连续深呼吸好几次，这才睁开，说道：“您问吧。”
第548章 前面还在说着宣传战，后面人家就上门了。
从卡斯特有记忆开始，神的声音就时刻回荡在他的耳畔。当然，神并非直接与他们对话，都是教会的神父们传达神的意志。
神很强，神无所不能。神能够用他们难以置信的能力创造出匪夷所思的机器，来达成惊世骇俗的结果。
然而，神也有敌人。
在遥远的东方，有那么一群野蛮生物。他们无法飞行，只能在地面爬行。神可怜他们，便教会他们直立行走。可就在神还没有教导他们飞行的时候，他们却与卑劣的生物——邪异联合起来反抗神，用最下三滥的手段将善良的神赶出了那片土地。
神愤怒了，将永恒的诅咒降临在那片土地上，从此之后，除了西方大陆，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飞行，唯有鹰妖是神唯一的宠儿。
然而，神依然还是善良的，神并未真正抛弃那些人。神命令他最忠诚的信徒——鹰妖们组成远征军。向那些被邪异蒙蔽的愚蠢者们重新诉说神的光荣与伟大，想让他们重新回到神的怀抱，可邪异太卑鄙了，他们不但侵染了东方人的思想，还侵染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与邪异融为一体。
这一天，神发现了一个女王，她的信仰似乎被腐蚀了，于是神派人去探查，结果那个人被那位女皇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神明白，她的信仰并非被腐蚀，而是她早已失去了信仰。
这位女王，便是云舞。可神依然是善良的，他用最温和的手段将云舞赶出了西方大陆，希望能给她一线生机，让她知道神的好。可云舞不但不感激神的慈悲，反而勾结东方陆大陆的野蛮人，带着来自东方大陆那被邪异玷污的战士进入西方大陆，妄图将邪异的侵染扩散到整个世界！
“神说，那些远在东方的邪异力量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他们妄图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东方的模样。我们必须组成远征军，阻止这股力量蔓延，只有这样，才能捍卫我们的自由，捍卫我们的天空。我们必须要啊让神的荣光再次照耀在整个星球之上。”
卡斯特最后总结道。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我强多了。”高黎总结道。
“哎——”卡斯特只是一声叹息。他知道，教会的话有太多内容无法自洽，可是长久以来，他对教会的忠诚让他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可现在，他看见了，也听见了，他醒了。
“我猜，发动宣传战，让你们鹰妖们自己回家过日子去，应该不容易吧。”高黎看向一旁的云舞。
云舞摇摇头，道：“不是不容易，是根本不可能，你根本无法想象，在我们世界里，如果你说一句话的时候不把自由和神挂在嘴边，就会被人怀疑是最神不忠。轻则被教会调查，重则……”
云舞看向卡斯特，卡斯特摇摇头，想起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他自己也感觉不是滋味。
“有意思。”高黎道，原来，哪个世界都一样啊。
世界与世界不同，但人的行为方式没有半点区别，然而这一次不同的是。
我很强，我不用委曲求全，我不用看他们的脸色，我更加不用，为他们的死负责！
黎庄的战争机器早已发动，整个黎庄上下已经武装起来，无论牛妖、蛛妖、野猪妖，他们都有足够的火力来满足他们的战斗需求。诚然，他们并不能够制造无视对方真气防御的穿甲弹，可他们自身的修为都很高，仅凭自身真气注入弹头可以满足需求。
更何况，高黎还给他们带过去几箱子穿甲弹，以备不时之需。牛妖们组建了一个反器材武器小组，他们装备着NTW20同款狙击炮，巨大的加压仓和超长的枪管能够将那根硕大的钢钎推出数公里之遥还能有足够的杀伤力。这些都是黎庄压箱底的武器，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修为过高，或者防御过高的敌人。
没错，这一次对抗鹰妖，所有人都装备了枪。
皇帝定制的那部分狙击步枪也已经配送到位，高黎估计皇帝应该会将这些枪一台台拆开然后仿造。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远在燕南，这里的超级武器已经进入轨道炮的阶段，虽然这东西因为比较娇气，暂时无法普及，可作为定点炮台，是木有问题的。
鹰妖们在东海群岛静默下来，最近一段时间，连左林的消息都没有。高黎距离东海群岛最远，相对比较安全，此时高黎十分担心距离群岛最近的那些沿海居民，一旦入侵开始，刚刚消停没两天的渔民们必然要被撤离，到时候，沿海就会成为战场。
鹰妖们会飞，可他们并不可能无限飞行，他们也需要落脚点。这些鹰妖们远渡重洋，沿途会停在大洋中心的小岛上，休息补给。入侵大陆也是一样，他们也需要落脚点。
只是，他们究竟会选哪里呢？
高黎盯着东南沿海图，琢磨了许久，无论如何，他们得选个最近的陆地吧。
然而，让高黎极端意外的是，鹰妖们，竟然不声不响地，出现在燕南城外！
一早晨，高黎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那是安装在钟楼顶端的汽笛，由一排铜管制成，只要打开鼓风机，就会发出响彻全城的警报声。稀里糊涂地从床上爬起来，迎面看到一个小蚁。
“咋了？”高黎问道。
“鹰妖来了。”小蚁笑道。
“哦。”高黎点点头。
“啥？”高黎缓过劲来，头脑瞬间恢复晴明。
“鹰妖跑到咱这来了？来了多少？”高黎赶忙问道。
“也许，能来的都来了吧。”小蚁继续笑道。
“十万人？我滴个鬼鬼，那你咋还那么高兴的？”高黎满脸纳闷。
“不是我在高兴，是几个小兵，她们在高兴，我一直和她们的思维连在一起，所以我们也很高兴。”小蚁依然微笑着说道。
好吧。
兵蚁是战士，她们期待战斗有情可原，在这个安稳的燕南城里，每天最大的矛盾冲突也就只剩下街坊邻居打架而已。如今全民皆兵，甚至连街坊邻居打架都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兵蚁们一时间似乎没啥事情可做了。
现在好了，鹰妖来了，兵蚁们有盼头了。
“其他人呢？”高黎看着周围有些冷清，问道。
“凌珑姐让我在这里等你，其他人都去城墙上准备迎敌了。哦对了，城里人看到鹰妖们来，都可高兴了呢。”小蚁说。
高黎无奈。
行吧，随便你们高兴。
昨天睡得有点晚，就没脱衣服，高黎匆忙洗把脸就跑出去，骑上他心爱的小摩托，因为进入战争状态，街上也没什么人，永远不会堵车。
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喊：“王爷！如果打起来可千万别忘了咱们啊！咱们燕南城百姓都都盼着这一天呢！”
你说说你们盼点什么不好，非要盼着打仗？虽说我当初全民皆兵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燕南城，不过这帮人应该是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冲昏的头脑。
不过，也好，至少在这种狂热的氛围之下，没人会怯场。
真气机催动的摩托车有着电动车一样的行驶品质，没啥乐趣，但胜在低扭充足，在城里动力随叫随到。来到城墙根，将车子靠墙，高黎一跺脚，拔地而起。
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城墙头上。
凌珑、诺诺卡、汪汪队员，以及周围的兵蚁们都盯着高黎，满脸不解。
“诺诺卡，这是你们小秘书吗？”雅雅小声问道。
“不像，莫非是探子？”诺诺卡也小声说道。
“喂，别鬼扯，情况如何？”高黎看着外面，想象之中铺天盖地飞蝗过境一般的情形没有出现，鹰妖们都降落在地上，整齐列队。乌央乌央的，看着就气势十足。
“主人，我听说，人在着急的时候会激发潜能，爆发出不应该有的力量，您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雅雅凑过来嗅到。
“我不紧张，你胡扯什么呢？还有你闻什么？”高黎满脸莫名其妙。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有一股味道，能闻出来的。”雅雅说。
“我不紧张，我说，你们该不会忘了，其实我现在修为可不低了！我已经是宗师了修为了！”高黎宣布道。
自从上次高黎给自己传功以来，他只要想起来就会这么做，虽然他传功效率低，可架不住次数多啊，于是就这样一路堆上来，好歹修为也赶上了燕南城的平民水平——宗师。
然而，他传功的事情众人虽然知道，可大部分都没见过。太久没见，人们都忘了，此时突然想起来。刹那之间，众人愕然，诺诺卡赶忙说道：“诶呀，知道知道！我们当然都知道呀！”
看着她勉强的表情，高黎知道，这帮家伙肯定是忘了。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也没啥大不了的。
云舞和小米在天空中降下，云舞说道：“我看了一下，没有十万人，最多三万。不过精锐都在其中，甚至有几个著名的功勋军团。”
雅雅撇着嘴说道：“进攻选择在一早晨，要么说明这群鹰妖是白痴，不懂夜袭的重要性。要么就是他们就如同他们的远古祖先一样，在夜里根本看不见东西。”
高黎高黎眯着眼睛，盯着远方，说道：“亦或者，他们在等太阳升起，背对太阳发起进攻。”
第549章 你的这些粮食，只能喂猪！
雅雅这就是典型的地面战争思维。鹰妖是空军，身为空军，需要在天空之中缠斗，一个最重要的指标就是太阳。
鹰妖继承了鹰族祖先的夜视糟糕特点，所以他们宁可白天进攻。天生双翼的他们可以选择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敌人面前，自由地选择进攻方式，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空战，若是在缠斗之中一旦不小心看见太阳，轻则头晕目眩，重则短时间失去视力。所以，这些鹰妖们一定会选择背对着太阳的进攻方式。
“嫂子，你们鹰妖，都这么狂妄的吗，就这么大咧咧地站在我的射程里？”高黎对一旁的云舞低声问道。
云雾莞尔，道：“鹰妖们当然狂妄自大，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而且，他们哪里知道你的射程在哪？”
高黎嘿嘿一笑，道：“也对，那您猜，他们会用什么方式进攻？”
云舞道：“我猜，他们可能会先召唤出神罚，也许会召唤出十几个，趁着神罚的火巨人在地面制造混乱的时候，他们则会在空中进攻。”
高黎想了想，有道理。
左右看看，几个八足坦克已经爬上城墙头，一侧挂着五枚穿甲弹，另外一侧挂着五枚高爆弹，这些八足坦克能够自行决定使用何种炮弹。同时在天空之上，空中火力平台也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怼一排导弹出来。后方，大型导弹也已经做好准备。
城墙上，新的重装小蚁早已等不及了，她们每人肩膀上装备着一门专门为她们特制的轨道炮，利用她们的力量可以硬扛住轨道炮发射瞬间的后坐力。这东西射速极高，穿深恐怖，只有放在小蚁身上高黎才比较放心。
而在城墙后面，拥有钛合金外骨骼的轻装小蚁们早已做好升空准备，只要空战开始，她们立刻就会升空。虽然她们没有轨道炮，不过她们都装备了轻便的温彻斯特以及钛合金弯刀，保证无论远近都能干爆敌人。
里里外外之中，每个人对这场战争都充满了期待。
除了高黎。
忘记战争的没良心，惦记战争的没人性，发动战争的是畜生。高黎的脑袋里面时刻牢记这三句真言。出生在和平国度的他经历过的唯一战争就是学校里面打群架，那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如果可能，他更希望一切都用钱来解决。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没了。
遗憾的是，这种事高黎懂，别人未必懂。
尤其是鹰妖。
说实话，对于这帮傻子，高黎感觉有点好笑。他们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谎言之中，教会给他们灌输了一口袋的骄傲自大，他们根本不打算放眼看世界，因为他们相信，他们就是唯一正确的。
哪怕今天他们都死在这，十万人，三十万人，一个不剩，高黎也不会感到半点愧疚。高黎没有同情敌人的爱好，可一想到这帮人为了一个谎言跑到这里来送死，他就感觉特扯。
“有动静了！”小米喊道。
果然，鹰妖之中，走出一队人，一人在中央，周围一队人护着他。
“中间的人是鹰妖，周围的那队人都是顺天战士！”小米又喊道。
高黎掏出他的望远镜看过去，果然如此。
中央那人身穿白袍，袍子周围镶嵌金边，身上挂着绶带，左手中捧着一本巨大的书，右手则握着一柄权杖。在他周围有八个顺天战士，每人手中一面盾，将那鹰妖护着，缓缓前进。神奇的是，那些顺天战士手中还拎着一只只口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高黎看了看距离，说道：“小兵，轨道炮准备！”
城墙上有二十个重装小兵，也有二十门轨道炮，立刻巨大的炮口从她们背后抬升，架在肩膀上。她们伸出一只手架住炮管，另外一只手则将一枚钨钢穿甲弹装填进去，真气开始流动，轨道之中的牵引组件发出阵阵嘶嘶声，白沙之中开始填充真气。小蚁们一脚前，一脚后，半蹲下来，做好抵抗冲击的准备。
“目标是周围那几个顺天战士，把中间那个鹰妖留下来，别打死。”高黎道，“你们自己分配目标，保证一枪毙命即可。”
“是！”
小蚁都是共享思维的，所以她们并不需要交流，飞快就完成瞄准。
“同时射击。”高黎道。
“砰！”拥有协同思维的小蚁们同时开炮，轨道炮在瞬间将二十枚钨钢钎以数倍音速打了出去。
另外一边。
本多玛白袍主教心潮澎湃，因为他即将给这个远在东方大陆的野蛮城市传播神的福音。未来，在所有的史书之中，都将会记载这样一句话。我，本多玛，在神恩感召之下，站在野蛮人的城邦之前，将神的福音散播出去。我将会让他们感动涕零，主动打开城邦大门，迎接先进的文明，迎接自由之翼！
突然！
破空之声，金属碰撞之声，还有头脑炸裂之声同时响起，本多玛身边的顺天战士们几乎在同时失去了脑袋和心脏。他们的真气没有发挥半点作用，他们的盾牌被打出两个大洞，尸体倒了满地。本多玛主教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结果碰到地上的尸体，让他差点摔倒，幸好他展开双翼，跃起，又落地。再回头看，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这里距离城墙有多远？即便是最强的长弓也不可能射到这里吧？再说，箭矢呢？我根本就没看到箭矢啊？是什么击倒了他们？他们倒下了？我怎么办？如果他们会死，那岂不是我也在射程之中？
逃走？此时只要转身，他的大主教竞争者的身份立刻就会被动摇，他会被那些觊觎者冠以对神不忠的名声。可如果不逃走，难道我要用生命来冒险？这个高黎，这个燕南城，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过是个野蛮的城邦吗？怎么会如此古怪？
也许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本多玛主教甚至还没有产生多少恐惧。倒是身后，鹰妖们已经乱起来，一队鹰妖飞出去，修为爆发到极限，试图来护佑本多玛。
此时，本多玛心中一动。
不对，那群野蛮人是在示威！在这么远的距离精准地命中脑袋和胸口，说明对方肯定有那个能力杀了他。可对方没这样做，这说明。
他们想让我活着！
本多玛懂了！
也就说，他们对我这个来自自由文明国度的神的使者充满了敬畏！
那些鹰妖降落，将本多玛团团围住。
“不要站在我前面！”本多玛高声道，阻止那群鹰妖战士的保护，“我秉承神的意志，在神的光芒照耀之下，我无所畏惧！神恩之下，这些野蛮人不敢伤我！”
说完，本多玛大踏步走向前去，而那些鹰妖战士们则在后面，拎着口袋跟随。
“真不愧是本多玛主教，未来的大主教！您英勇的胆识，配得上您大主教的身份！”一个战士赞美道，听那意思，应该是来自本多玛一个国家的。
听着后方鹰妖战士的赞美声，本多玛的脚步越发轻盈，甚至能够感受到来自后方几个主教那羡慕的眼神！
这一次跟随队伍有好好几个主教，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怂恿本多玛进行这一次神恩传播，目的自然是为了看他的笑话，只要他丢人现眼，将来竞争大主教的人就会少一个。
哈！没想到吧！这一次，我将会把神的光芒，照耀进这个城市！
本多玛的脚步加快，却不失优雅，远远地，他就看到那洞开的城门，以及在城门前方站着的一个女孩。
哦？这是给我的侍女吗？呵呵，虽然是野蛮人，可是却很懂嘛。虽然是猴妖，不过没关系，我并不在乎。
走近，那女孩的形象也愈发清晰。高跟细，灰色丝袜，条纹格子的套裙和小西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衣。头发被盘起，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
正是诺诺卡。
“啊……”本多玛刚要开口，却只听诺诺卡先开口了。
“欢迎来到自由而文明的国度，野蛮人。”诺诺卡说。
本多玛傻了，因为这本应该是他的台词才对，怎么被诺诺卡先说出来了？
本多玛保持着骄傲的神情，说道：“我是本多玛，神的使者，福音的传播者，神恩的颂唱者。我为你们带来的神光辉，以及自由和文明，野蛮人。”
诺诺卡道：“谢谢，不需要，野蛮人。”
本多玛眼眶微微一抖，道：“神指引我们前来，因为神知道你们生活在艰难困苦之中。你们吃不饱，穿不暖，可怜的孩子没人照顾，流落街头。所以，神让我们带来了食物，带来了温暖。神不要你做任何事情，也不需要你们付出任何事，神只要你的信仰，仅此而已。”
一边说着，本多玛挥挥手，后面的鹰妖战士，一脸高傲地走过来，将口袋扔在诺诺卡面前。
“这是什么？”诺诺卡问道。
“是生活的希望。”本多玛说道。
一个战士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竟然是粮食！
诺诺卡看了看袋子的大小，歪着头问道：“这些粮食，是给我的？”
本多玛笑道：“当然不是，这是为了城内的民众，让他们过上幸福生活用的，是神的恩赐。”
诺诺卡莞尔，道：“你们的神也太奇怪了吧，这种级别的粮食，在我们这里，只能喂猪！”
第550章 什么叫做粮食，什么叫文明，你们懂吗？
本多玛面带微笑，道：“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明明生活在苦难之中，却仅仅只是因为那无谓的骄傲，而拒绝神的恩赐？亦或者是，你们被卑劣的邪异欺瞒着，以为你们平时吃的那些粮食，就是这个世界最好的粮食吧？”
诺诺卡微笑道：“您瞧，您的这些糙米，只脱去的外皮而已，口感糟糕，而且都有明显发霉。在我们这里是不能给人的吃的，我们的吃的稻米要经过两次研磨，如果不能呈现出晶莹透亮的样子，是不会有人买的呢。”
“买？”本多玛笑了，“你们的粮食竟然是贩卖的？他们竟然能买得起吗？”
“这些只是大米而已啊，是我们燕南城的主要食物，价格寥寥，当然是买得起的。如今这年头，谁家还没个几斤米吗？”诺诺卡说道。
“有趣的小女孩，高黎派了一个错误的人来，你甚至不会说谎啊，哈哈哈哈！”本多玛笑道。
“我如何说谎了？”诺诺卡问道。
“你说人人都能买得起，价格寥寥。又说谁家没个几斤米？谁会在家中保留这么一丁点粮食呢？”本多玛继续笑着。
“我们燕南城的人家啊，燕南城有大型粮仓，集中管理，低温干燥。普通人买那么多粮食放家里一时间吃不完还容易发霉，发霉就得扔掉，或者喂猪，多可惜？”诺诺卡理所当然地说道。
“谎言！都是谎言！在神的光辉照耀之下，你的谎言无所遁形！”本多玛突然大声吼道。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辣。”诺诺卡笑问道。
一直以来，诺诺卡感觉自己也挺能言善辩的，可她此时真不知道要如何与一群傻子打交道，她仰头看看上面，高黎比了个手势，于是诺诺卡笑道：“既然如此，为何您不亲自入城，亲眼看看呢？”
本多玛笑着反问道：“你们敢让我进城？”
诺诺卡也反问道：“你们敢进去吗？”
后面的鹰妖战士立刻以鹰文喝道：“卑鄙的野蛮人，他是想把我们引入城中杀掉！”
本多玛摇摇头，以鹰文道：“神的子民啊，别担心，有神恩护佑，我们不会有事的。再说，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如果他们真想杀咱们，根本就不用进去。我本来还担心，这座城的统治者根本不敢让我们进城，因为一旦进城，城中的百姓看到我们带来带来神的光辉和粮食，他们必然会成为神的信徒。可现在，他们竟然主动让咱们进去？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将会让他们的百姓们自己打开这座城的大门！不费一根羽毛！”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本多玛感觉自己的思维灵活很多，他示意周围的战士们捡起粮食，他则与诺诺卡并肩走入城中。
一入城，眼前便是一条极为宽敞的主路，直奔远方。因为战争即将开始，商人们正急匆匆第运送货物去仓库。公交车在穿行，将在外面的普通人送回家中。沿街的额百姓看到鹰妖进城，一个个都没有半点好脸色。
本多玛有些意外。
这座城，不对劲啊。
路面整洁，建筑光鲜，街上的人并不多，可每个人竟然都穿着棉布的衣服！
那是只有教会才能穿得起的布料！在西方大陆，平民只能用麻布和兽皮！
不不不，这绝对那个叫高黎的的城主的阴谋！他故意请这些是演员给我看！而那些普通百姓，就坐在那些房门之后，瑟瑟发抖！
本多玛微笑道：“你不介意我拜访一下这里的居民吧。”
诺诺卡笑道：“请便。”
本多玛特地穿过中路，来到一处民宅前，墙壁用石头砌成，并且用白灰粉刷过，看起来并不是新的，说明他们并不是在做样子。正门上有一个精巧的扣环，轻轻扣门，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谁啊？”
本多玛说道：“神之使者，为你们带来荣耀与自由，还有，粮食。”
“啥？”里面的男子对本多玛带有口音的中原语似乎没太听明白，拉开门一看竟然是个鹰妖，脸上登时一喜，正准备摸向腰间的先锋铠甲，却看到一旁的诺诺卡微微摇头。又是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刚才说啥？”
本多玛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面色看来似乎是个干体力活的，上身穿着一件纯棉的短袖套头衫，下身穿着短裤，脚上一双拖鞋，嘴角还有一颗饭粒。
“远离文明的野蛮人啊，我是神的使者本多玛，神恩的传播者，我为给你带来了，粮食。”本多玛反手从一个战士的口袋里抓出一把糙米，伸出手去。
那男子看一眼诺诺卡，诺诺卡微微点头，那男子虽然不知道啥意思，不过也伸出手去，接过糙米，眉头一皱，道：“这啥破玩意儿？”
“是粮食。”本多玛说。
“这东西人能吃？”男子看了看已经满是霉斑的稻谷，这些仅仅只是用粗略脱壳的产品本身就卖相不佳，再加上面满是霉斑，在早已消费品升级的燕南城，根本就没人买。
这个时候，我们需要补充一个知识点了。
古代，长久以来，人们食用稻米几乎就是水煮稻子，凡是见过稻壳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东西有多么坚固，人们吃起来有多么费劲。于是，人们发明了舂臼，有了舂米这种活动。然而，速度慢，对米粒损伤大，脱壳效果并不好。后来，有了碾子，比起舂臼来好用很多，可依然无法摆脱精度低，后期处理难度高。以及需要后期分拣等工序。而当高黎有了天然橡胶之后，机械化大规模加工稻米就成为可能。
砻谷机就是这种机器，它由两个橡皮辊反向运行，将稻壳撕碎，再通过鼓风机将稻壳稻糠吹走，加工速度快，精度高。比起砂轮，橡皮辊最米粒损伤更小。从亚楠进口的稻谷被运送到这里来之后在进行加工。因为稻谷是活的，可以保存的时间很长，在这里加工完毕之后。在经过磨米机进行精磨，米粒变得光洁透亮。如此，才变成精米。
其实这种精米在燕南城上市的时间并不长，机器还只是在试运行阶段，验证稳定性，高黎还没将其铺开到整个中原。和糙米相比，精米的价格也更贵一些。不过因为燕南城人家基本都比较富裕，所以精米这东西也并非是什么稀罕物。尤其是今天即将开始战斗，不少人家都准备了好吃的。正所谓吃饱喝足才能上战场，所以用精米做一顿米饭来犒劳自己，也是十分合理的。
男子回屋，拎着自家的米桶出来，从里面抓出一把精细的百米，送到本多玛眼前，说道：“看到了吗？这个叫粮食，你给我的东西，只能叫猪食。”
本多玛哪里见过精米！他瞪大了眼珠子，伸手抓起一把，没错，这是稻米。这是将稻米的表皮和米糠全部都打掉抛光之后的稻米！这啥生活啊？稻米怎么能这么吃？这多浪费啊？哪怕生活在奢侈的教会之中，本多玛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这样吃东西！
“你们，你们竟然将每一粒都打磨得如此光滑？这，这得要多少人工？你们奴役了多少可怜的贫苦百姓？”本多玛指着诺诺卡吼道。
诺诺卡十分无奈第翻了个白眼，说道：“难道，你们那里没有碾米机吗？磨米机也没有？你们西方稻米都是怎么处理的？你们不会还用人来工作吧？我们这里很久以前就不用人来从事之中无聊的工作了。”
本多玛嘴巴啊张了一下，他根本就不知道诺诺卡究竟在说什么！
“荒谬！简直荒谬！在神之光芒照耀之下，在自由的土地之上，怎么会有我们没有的东西？我是在担心你们！”本多玛当然不能承认，高声分辨道。
此时就要说说鹰妖们的信息来源了，从前，这座城属于独孤家，他们将这座城里的百姓当作自家仆人豢养。仅仅只保持着最低限度的生活水平，整座城，除了王府之外，所有人所过的生活只能是两个字：活着。
那个时候，鹰妖便已经渗透进入这座城，并且建立据点。当时的独孤家因为与邪异联合在一起，所以那个时候的鹰妖们都只是在暗中活动。他们将这座城的消息传递过去，距离现在最近的时间点，也是在高黎入主这里的时候了。那些鹰妖们没有看到这座城市变得繁华，便被高黎彻底荡平，顺便某个王子还送出了他的神罚控制器。
所以，即便是教会也并不掌握这座城的实际情况，他们本能以为这里依然还是当年那样——尤其是他们从各个渠道都听说，这位新城主，名为高黎的家伙，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商人。
这些粮食本来是他们的口粮，不过因为已经发霉，所以早已没人吃了。本多玛灵机一动，打算利用这种方式来收买人心。在他看来，一群可怜的饥民们，在面对粮食的诱惑之下，一定会立刻信仰神。
然而，他从未想过，人家这座城里的人的伙食，可比他们好多了。
诺诺卡笑道：“如此就好，我早就听说你们这些来自西方大陆的可怜鹰妖们几乎都没什么见识，除了会飞之外，既无礼，又粗鲁，就是一群脱离了现代威名，生活在野蛮世界的人。而且你们的生活都不太好的样子，瞧瞧你们鹰妖战士的铠甲……你们该不会，还在用锤子敲打这些甲片吧？”
第551章 打脸要精准，要响亮，要透彻。
本多玛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这些金属甲片不用锤子敲打，还能用什么呢？因为担心说得越多错的越多，本多玛没有回答诺诺卡的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却发现城墙上已经没人了。
“咳咳，你们城主在哪？让他出来见我。”本多玛说道。
诺诺卡微笑道：“这恐怕不行，根据外交礼仪。外交活动之中，双方遵循对等原则。我们高王爷是王，他能见的只能是王，是统治者。而且，这是我们的城，你想要见我们王爷，你需要先提前准备拜帖，再由我们王爷发出邀请，这是基本的礼仪啊。你们鹰妖，没有这种礼仪吗？”
本多玛扬起下巴，尽量不让自己生气，说道：“我乃是神的使者，神言的传播者，神恩的颂唱者。我的存在，远在任何国王或者皇帝之上，因为我代表的是神本身！”
诺诺卡说道：“我们这里没有神，不如你给我说说，你们的是神，是什么样？”
本多玛立刻得意起来，身为一名主教，这是他最本质的工作，如果给他时间，他能将神的伟大事迹，连着说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
于是，一行人走在街上，诺诺卡在前面带路，面带微笑。而本多玛则滔滔不绝讲起神的伟大。
神具有强大的力量，他能一瞬间将一座山炸平。
神具有伟大的智慧，他能制造出可以移动房子那么大石头的重物的机器。
神还有无尽的威严，他能召唤出从天而降的火焰巨人，将一切亵渎神的人全部送入恐怖的烈焰地狱。
神还有永恒的爱心，他能将所有最真诚的信徒在一道闪电的照耀之下接入天堂。
诺诺卡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本多玛更是无比骄傲，因为这些都是神最伟大的事迹，他列举了很多例子，以此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当然，我知道，刚刚我说的这些内容，在你们听起来匪夷所思，哪怕在梦中也无法想象，但我以我的生命和我的荣耀向你保证，这一切，都是真的，神，就是如此伟大。”本多玛说道。
“我相信你。”诺诺卡说道。
“哦？这么说，你能够感受到神的呼唤了？”本多玛惊喜道。
“这倒是没有，因为你说的这这些话，我们这里都有啊。”诺诺卡说。
“孩子，我能够了解你的倔强，我懂得你们这些孩子在听说了如此奥妙的力量之后，那种不服输的感情，可我必须要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凡人的力量，在神面前，就如同蚂蚁那般渺小，那么令人不屑一顾。”本多玛说道。
“你看那个。”诺诺卡说。
远方，一辆大型拖拉机正停在工厂区，外的场地上，在一旁，有另外一台生物机械，正在将车上的原木成捆抓下下来，码放在一旁，这些原木将是制作枕木的原料，不过现在还太潮湿，需要晾干才行。
“你们有这种方便的机械吗？那一抓的力量，可以将房子那么大的一捆木头抓起来。”诺诺卡问。
当然没有！
“有……有的。”本多玛道。
“哦。”诺诺卡点点头，指着从身后驶过的公交车，“你们那里有给普通百姓使用的公交系统吗？可以方便快捷的在城里穿梭的。”
“有！自然也是有的！”本多玛用力地点点头。在本多玛身后，有几个还算是有良心的鹰妖战士本能的闭上眼睛，他们哪有！
“哦对了，说道火巨人啊。”诺诺卡指着天上，却只见一道飞火流星，划破天空直接砸下！
“神罚？是谁！是谁发动了神罚？他们不知道我在这吗？”本多玛紧张起来，如果外面的人不由分说地发动神罚，那岂不是等同于让他们死在城里？
“放心，不是你们，这东西是我们召唤下来的。”诺诺卡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神的……”
“你确定，这是神的武器吗？”诺诺卡笑问道。
本多玛嘴巴张了张，竟然没法反驳。
火流星落在一处空地上，这里没有民居，也没有厂房，目前这里还是荒地，这里原本的居民迁走之后，这里就一只荒废下来。现在，被火流星砸了一个大坑，一个火巨人缓缓走出。
“这，是你们的神罚。”诺诺卡说。
“而这，是我们应对神罚的方式。”
诺诺卡指着，从建筑后面走出来的八足坦克，坦克降低底盘，炮口扭转。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炮弹命中火巨人，那火巨人的胸口被砸出一个大洞，随后身体分崩离析，火焰也随之熄灭。
“瞧，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诺诺卡说。
这一次，本多玛真的傻眼了。
任何事情都可以含混过关，唯有这件事不能，因为就在他眼前，火巨人竟被一击打碎！
“这种大口径坦克炮，你们鹰妖有吗？”诺诺卡又问道。
本多玛盯着那八足坦克，低吼道：“那是邪异！那是玷污神的邪异！”
诺诺卡笑道：“上面不是，上面是我们自己制造的。”
本多玛提高声音：“凡是亵渎神的东西，我们都没有！也不屑拥有！我们信仰的神拥有强大的力量，无尽的威能，他赐予我们生命，赐予我们永恒的荣耀！赐予我们在天空之中飞行的自由！”
“说道飞行……”诺诺卡指了指天空，一队兵蚁飞过，她们是兵蚁的空军部队，钛合金的外骨骼轻便坚固。
“我们城中的战士也会飞，而且她们不是邪异，是蚁妖，和你们鹰妖一样，也是妖族。”诺诺卡说道。
“他们没有羽翼！是异端！是彻头彻尾的异端！不信任神的都是异端！都要上绞刑架！都要被烧死！”本多玛的声音已经变形了。
诺诺卡道：“您一口一个神的，您见过神吗？神究竟长什么样啊？”
本多玛稍微冷静了一下，传了一口气，说道：“神的容貌，伟大而美丽，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拥有无穷无尽的知识，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一对金色的，无暇的，光之翼！”
“光翼啊？”诺诺卡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一对弯弯的月牙，她指了指天上，“像这样的？”
本多玛抬起头，金色光芒从天而降，一对巨大的光翼笼罩在天空之上，那光翼的主人有着世人难以想象的美貌，她面庞之上带着微笑，眼神却充满了睥睨一切的淡然，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腕上带着那枚象征着神权的手环！
“那是，神的荣光！神啊，您竟然亲临了！您是来拯救您最忠诚的信徒的吗？”本多玛颤抖着跪倒在地，身后的鹰妖战士们也纷纷跪地，口中低声颂唱着鹰妖的赞歌。
本多玛曾经见过两次神，一次是在中央教廷的时候，他亲眼看到神从天空降临，与大主教说了几句话又重返天堂。第二次，则是在东海天神，那位神被邪恶的邪异侵染，虽然失去了荣光，可那依然是神。
而现在，眼前这以为，无论从哪里看上去，都是神！
“我当然不是来拯救你的。”凌珑说道，“我来这里是雅雅想问诺诺卡，中午咱们是准备回王府吃，还是去小吃街去吃？”
本多玛脚上一软，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
“神啊！您难道要抛弃你您的信徒吗？”本多玛声嘶力竭地喊道。
“难道，你还不懂吗？”凌珑微笑道，“从来就没有神，我们是天人，来自天人界，我们不是无所不能的，我们仅仅只是比你们强了一些而已，你们被骗了。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那些天人骗了你们，还是你们的大主教骗了你们。可你们终归被骗了，无论天人还是邪异，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外来人啊。”
诺诺卡道：“我猜是他们的大主教，他们的大主教知道一切真相。可将天人神化，就可以从信徒那里获得更多钱财。完全没有必要改正呢。”
本多玛瞪大眼睛，跪在那里，看着凌珑。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愤怒，然后又最终颓然下去。
“怎么，会这样……”本多玛喃喃地说道。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高黎通过手机甲虫时刻监听着诺诺卡这边的动静，随时安排那边的演员就位。只要你把脸伸过来，我就必须给你安排上。打脸，一定要打的精准，打的响亮。
鹰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那种彻头彻尾的老子世界第一，我最伟大，没有谁比我更伟大之类。而想要对付他们，你直接告诉他们真相，他们根本就不会信。必须要一点点的，让他们自己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根本就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
你们有的，我有而且比你更好。
你们没有的，我也有。
层层升级的巨大心理落差，让本多玛会在见到凌珑的一瞬间产生强烈的寻求庇护的心理。而在这个时候，作为女神降临的凌珑只要亲口说出真相，效果会胜过无数外人的劝说。
结果就是现在了。
“不如，我们就在小吃街吃吧。”诺诺卡说。
“好吧。”凌珑看着前方那群鹰妖们，说道：“你们吃过早餐吗？”
显然，都没有，这些鹰妖们连夜赶路，仅仅只是胡乱吃了一口就来了，哪里有什么早餐？
“走吧，我们去小吃街，是时候让你们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个世界了。”凌珑说。
第552章 我现在，已经不再信仰神了。
提问，衡量一个文明发展水平的标志是什么？是工业化水平吗？不，绝对不是的，那是现代文明才有的骄傲自大。真正有参考价值的，是食物。
人类需要生存，需要三样东西，空气、水，和食物。可真正需要主动获取的只有一样，那就是食物，而且笼统来将，水应该被归类在食物之中。
看一个文明等级的高低，只要看食物品种的多样性就可以了。很久以前，人们对食物的唯一诉求仅仅只是能吃。人们收集野果，收集植物种子，捕捉昆虫，捕捉小动物。然后，一路发展到狩猎大型动物，自己种植粮食，驯养动物。伴随着食物升级的，还有食物的花样。
可以说明的是，从能量角度来说，生吃其实是最大化利用食物的手段。但弄熟了味道好啊，还容易消化，在撒上一点盐，那味道就更好了。
渐渐的，烹饪手段越发多样，烹饪技巧越发繁杂。人们开始越发挑剔，不好吃的部分不吃，卖相不好的部分吃，到后来发展到不够健康的都不吃。
其实一般来说，如果只是在家中吃饭，极少会有人使用复杂的烹饪技巧。可商业行为就不同了，为了在有限的客户群体之中吸引到更多人，这就要求餐馆必须不断改进自己的技术，用更多花样来吸引人。
然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首先，食物的供应必须多样化。
比如有一样东西，是燕南城的特产，也只有燕南城的人才会以比较低廉的价格买到。
糖。
供应给燕南城的糖并不是白砂糖，而是没有经过过滤的粗糖，卖相一般，可甜味没有区别，而且还带着一股甘蔗的香气。在这个体力劳动依然占据了主要生产生活的世界里，糖分这种可以在几分钟内迅速补充体力的东西，就变成了人们最喜欢的食物。
所以，在小吃街上，糖类食物的加工花样，几乎是考验每一个餐馆的课题。
而因为糖的特性，几乎任何食物里只要加了糖，都会特别好吃。一些店铺为了满足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发明了油炸糖糕，高温脱水，这东西放上一个月都不会变质。最适合商人携带，就成了这里的招牌小吃。
——这可不是高黎发明的，而是自然形成的。
在任何一种货物流通快速的的地方，都会自然形成一种招牌快餐，例如我们熟知的扒鸡烧鸡大盘鸡，几乎都是伴随着铁路发展起来。而此时在燕南城，也伴随着行商需求，形成了自己的食品谱系。
今日的小吃街，比起往日要冷清一些，毕竟战争阴云密布，商人们此时也难得安静下来。只有那么几个在餐馆里和老板聊天。此时，看到凌珑和诺诺卡带着一群鹰妖走了进来，不少人都怒目而视。
然后，店铺的阴影里，传来了雅雅的贼兮兮地声音：“别板着一张脸，放轻松，让那些远道而来的土包子们见识见识咱们燕南城的先进。”
常年在燕南城跑，谁不认识雅雅？谁听不出她那十分有特点的嗓音？一听雅雅这么说，这些人也就都来了精神。
心情也顿时开朗起来。
本多玛此时心情不佳。
非常不佳。
他真的没想到，这位女神竟然亲口说她们不是神，不是无所不能的。而且，还是当着所有鹰妖战士的面说的。
这么多年的信仰，说散就散了？
那我们这么多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这种认知上的冲击让本多玛的精神有些浑浑噩噩，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他和很多在教会之中的人一样，他从小在教会长大，听着神的事迹，憧憬着神。可现在，女神就在眼前，她却说她不是？
本多玛本来想要高呼一声‘伪神！’的，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人家已经说了，人家不是神，只是个天人，异界来的天人。
本多玛不是傻子，也不是笨蛋，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女神……不，这位天人没有说谎。他能够感受到神性——或者说天人特有的真气波动。她的话，比起那高高在上不可触摸的的所谓的神来说，真实太多了。
难道说，真的大主教，骗了我们？
大主教，西方大陆所有教会的唯一领袖，这些统领各地教会的主教们都来自大主教的培养和教育。而关于神的所有说法，也都来自大主教一人。教会只有一个大主教，当一个新的大主教被推选出来，老主教就会带领他去飞升密室，传说，他们会在哪里进入天堂，与神相伴，只有新的主教会从里面走出来，整个过程需要数天时间，没人看到，也没人知道究竟如何发生。
曾几何时，本多玛十分期待着自己能够走进那个房间。
可现在，本多玛突然感觉到阵阵寒意。
如果，神不是神，那么我们的信仰，究竟是为了什么？
“到了。”诺诺卡引着众人来到一间比较大的餐馆，这里坐着两个商人，他们本来正在聊天，看到鹰妖他们进来，这两人脸上没有半点好脸色。
“掌柜的，弄点吃的东西，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诺诺卡说道。
“好嘞，列位，吃点什么？”老板兼厨师问道。
“有什么来点什么吧。”诺诺卡说。
“随随便便，简简单单的就好。”诺诺卡微笑着说。
掌柜的懂了。
“哈哈，我们这里只是个小店，也没啥好吃的东西，您就算是想要丰盛的，我们也没有啊。”
这位掌柜的来到后厨，从另外一个门，周围店铺的掌柜的都来了。
这位掌柜的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君，我们之中，有些是燕南城本地人，也有从亚楠来淘金的人。在此之前，我们的生活都不尽如人意。是这座城，是高王爷给了我们赚钱的机会。来到这座城之前，我连想都不敢想，我竟然会有这么大一个店面，竟然能存下这么多银子。而如今，在高王爷的领导之下，我不但敢想，我还敢做！”
“诸君！今日之战斗，非我一人之战斗。今日之餐馆，也非我一人之餐馆。我燕南城的脸面，系于我等手中。两个王妃在看着咱们，王爷在指望着咱们！平日里你我勾心斗角，吵架骂街，今日，正是你我放下成见之时！这一战，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今天这顿，我们必须要让这帮鸟人们明白明白，什么叫做上城！”
快速的财富积累给了这些人对于这座城强烈的归属感，也给了他们战斗的动力。
给这些分秒必争的商人们上菜，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而现在，后厨来了那么多帮手，各色菜品更丰富，速度与花样兼备。
而在餐桌上的鹰妖们也真心开了眼。
各色点心，美味小吃。有的香甜，有的爽口，有些入口即化，有些富有嚼劲。鹰妖们虽然长着喙，可嘴里也有牙齿，他们能够感受到这种完全与众不同的食物，在他们口腔之中扩散出来的复杂味道。
那是在他们老家完全吃不到道的。
本多玛用勺子抬起一片晶莹剔透的东西，里面悬浮着一些水果丁，问道：“这是什么？”
一旁掌柜的微笑道：“这是水晶果冻，精选上好的猪皮，刮干净表皮，熬煮两刻钟，再将油脂剃干净，然后切丝，小火熬煮三个小时，滤出最纯净的汤汁加入大量的糖搅拌，将准备好的水果切丁，均匀洒在其中，放在寒冰真气之下冰镇两个时辰即可。”
“猪皮？”一行人面面相觑。
对于这些鹰妖战士们来说，猪皮最大的用途，就是熬制猪皮胶。他们身后的长弓就是用猪皮胶贴合的。对来他们来说，猪皮胶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都是要储存起来，怎么舍得拿来吃？
本多玛将一块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甜，带着浓郁的果香，还有一种非常微妙的口感。
好吃。
好甜，让人根本就停不下来的甜。
“所以，你们为了吃这个糖的味道，费劲心力的将猪皮熬成水晶冻，又加入水果丁？”本多玛有些讶异。
“对啊。”掌柜的又点点头。
“那恐怕你们得有庞大的猎手团才能供得上你们这座城的消耗吧？”本多玛看向诺诺卡。
“猎手团？我们这里的猪都是家里养的，我们城中家家户户都有喂猪。对了，之前我说你带来的粮食只能喂猪来着，您莫非不明白？”诺诺卡问道。
家家户户喂猪？这座城里的人不但自己能吃饱，还有多余的粮食用来喂这些野兽？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鹰妖走进来，开口道：“西方从来没有人饲养牲畜，所有动物都来自狩猎，因为我们鹰妖认为，牲畜没有资格分享神赐予我们的食物，所以他们不懂的。”
那鹰妖，正是早就来到这里的卡斯特。
“卡斯特？你怎么在这？”本多玛惊讶道。
卡斯特行礼道：“本多玛主教，您竟然还记得我。”
本多玛点点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狂热的信徒，你经常在城里发表热情洋溢的演讲，所以我对你有印象。”
卡斯特苦笑道：“只可惜，那一切都成为过去，我现在，已经不再信仰神了。”
第553章 无关信仰，只有野心。
若是在平时，本多玛肯定会高声谴责卡斯特的行为，甚至将其定义为叛逆者，将他活活烧死。
可，现在不行。
因为本多玛发现，即便是他自己，意志也已经不够坚定了。
“不如，你们自己聊聊吧。”诺诺卡说着，拉着凌珑的手去了往外面。
本多玛盯着凌珑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
“她本应是我们的女神。”本多玛说。
“她是这里城主的妻子，她们俩都是。”卡斯特说。
“什么？人竟然娶了女神做妻子……”本多玛本能想要高呼亵渎，可那仅仅只是本能他的理智告诉他，请不要这样做，因为人家不是女神。
“你来这里多久了？”本多玛对卡斯特问道。
“没几天。”卡斯特说道，“不过，也足够让我了解这个城市，这个东方世界。”
“卡斯特，你告诉我，这里，究竟是怎样的？”本多玛问道。
卡斯特长出一口气，说道：“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和我们所知道的完全不同。这里的人们每天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他们不必为任何事情向任何人或者神祈祷，因为他们信仰的都是他们自己。他们相信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来获得更加完美的生活，而这，也正是他们的城主，高黎教导他们的事。”
本多玛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高黎竟然不让这里的市民崇拜他？遵从他，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
卡斯特说道：“自从我来到在这里之后，我就一直在城里转来转去，我问了很多对我还算友善的人。他们告诉我，高黎以一种无私的方式带给他们幸福，并且将大部分好处都安在了他们的皇帝身上。可这里的市民都知道，那是只有高黎才能做到的事，而并非是皇帝。事实上，高黎几乎很少管理这座城市的事，他所做的，仅仅只是提供一些便利。你看，那些公交车，造价极为高昂，可以轻松将城中不同区域的人们运到各种地方去，正因为有了公交车的出现，城中的商业区才真正变得繁华起来，这条小吃街也在短时间内成为城里人最多地方。”
“高王爷说，他这是将管理型王府转化为服务型王府，通过营造更好的营商环境，刺激财富流通，这样他就会有更多的税收。”
本多玛看着卡斯特的样子，道：“你看看你，如果不是我认识你，我还以为你是这燕南城的居民呢！”
卡斯特说：“其实，我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什么？”本多玛都愣了。
“这两天，我和高王爷仔细聊了一下，我发现我认同他的理念。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天神皇帝，要创造我们的幸福，只能依靠我们自己。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与其信仰那虚无缥缈的神，还不如相信我们自己的双手。”
“你……我的孩子，你被高黎洗脑了啊！”本多玛说道。
“亦或者说，是我们之前都被大主教的那套说辞洗脑了。他说我们是神之子，只有我们才是自由的。可除了大主教，谁都无法与神交流，神究竟说了什么，我们根本没人知道。大主教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但是主教能够证明神存在的证据，在这里都有，他们甚至还有一位现世的女神！难道您还不明白吗？本多玛主教，是大主教骗了我们！”
本多玛的心理咯噔一下，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终归还是被卡奥斯特说了出来。
“孩子，你怎么……”本多玛张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说，他知道卡斯特既然能亲自站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来，必然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因为我亲眼看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野蛮，愚昧，而是充满生机活力，甚至远在我们之上！您看看吧，那些我们当做奢侈品的东西，正在他们这里人人都有，家家都有。而那些我们当做神迹的东西，在这里随随便便就能见到。而那些我们当做神罚的东西，甚至抗不过一炮！本多玛主教，您是我最敬爱的主教，您与他们不同。您有勇气，您同时也拥有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其实您心里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是吗？”
卡斯特看着本多玛，眼神之中满是期盼。
本多玛看着卡斯特，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我懂，我都懂。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的时候，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由头，一个借口。什么是信仰？所谓信仰，就是无论对错，我们都必须继续下去，否则，当信仰崩溃，我们的世界就完了。”
卡斯特说道：“那是建立在谎言上的世界！”
本多玛笑道：“孩子，你还太年轻，这整个世界，哪里不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呢？你看到的眼前的一切，又有几分是真实的呢？来，孩子，你过来。”
本多玛对卡斯特招招手，看着卡斯特来到近前，双手搭在卡斯特的肩膀上，说道：“世间万物，没有那么多的非错即对，明白了这一点，你也就长大了。”
卡斯特点点头，道：“本多玛主教，难道，我们一定要战争吗？”
本多玛道：“是的，我们需要这场战争。我的孩子，你准备好，为这场战争而奉献出子自己的生命了吗？”
卡斯特一愣：“什么？”
本多玛突然双手死死掐住卡斯特的脖子，面色逐渐狰狞，道：“这个东方世界也许更好，也许更加文明。可那不是我们的世界，只有臣服于我们的世界，才是真正完美的世界！你还太年轻，你不懂，这从来就无关信仰，神也好，天人也好，他们只不过是实现我们目的阶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和‘他们’，只有把所有的‘他们’都变成‘我们’，那才是真正的完美世界！而你，将会成为这一切的导火索！你的尸体将会激发所有战士的斗志！你宁死不屈的精神将会成为所有孩子的楷模！”
卡斯特拼命挣扎，周围的鹰妖战士们面露不忍，却也不敢去阻止。
“安心睡下吧我的孩子，我们将会在这里发现你被蹂躏的尸体，愤怒之中的我们将会带着你的尸体冲出这座城，我们将会在混乱之中返回，也许我们会死一些人，可我们同时带回去的，还有无尽的愤怒！所以，孩子，睡吧！谁吧！”
然而，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卡斯特不断挣扎，可任凭本多玛怎么用力，卡斯特就仅仅只是挣扎，而且表情似乎越来越古怪。
最终，卡斯特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诶呀呀，这真有意思。”
说完，那个卡斯特震开本多玛的双手，身体犹如一道阴影滑过，出现在餐馆门口。此时本多玛才看到，那人哪里是什么卡斯特，竟然是一个身穿着套裙高跟鞋的女孩子，她身上的衣服与诺诺卡相似，颜色却完全不同。
而在门口，另外一人走过来，满脸惊愕地望着本多玛：“本多玛主教，你竟然，要杀我？”
正是卡斯特！
原来，刚刚那个卡斯特是一个小秘书伪装的，不过她能伪装外形，却不会说鹰文，所以小秘书将一个手机甲虫放在身边，由卡斯特在外面说话。得益于手机甲虫高保真的声音效果，没人能够听出区别来。
本多玛修为一般，想要掐死卡斯特很容易，可想要掐死一个小秘书，那简直是在做梦。
此时，最可怜的就是本多玛。
身为一名主教，间接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可他从未直接动手杀过人。手上从未沾血的人，想要杀人，这需要极大的勇气。更何况，这还是在敌城之中。
然而，当他把话说尽，把事做绝之后，却发现自己要杀的人竟然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这心中何种滋味，自不必多说。
“本多玛主教，您曾经是我最喜爱的主教，我把您当作父亲一样敬仰。因此，我将我所有想说的话都说给你听。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决心。可是，您竟然要杀我？您听到了您刚刚说的话吗？原来这一切，都无关信仰？原来，这竟然只是你们教会想要吞并东方大陆的阴谋？你们以神作为幌子，实现你们自己的野心，却将我们这些普通的战士们送上可怕的战场？你可知道，这里的城主，那位高黎高王爷，他有多么可怕？你可知道，你们在外面列队的巨大平原，那高王爷一击炸出来的！”
卡斯特激动地头上的羽毛全部都炸起来，他高声怒吼着，
“你胡说！你这个叛逆者！神会惩罚你！”本多玛吼道。
“你根本就不信神！”卡斯特吼道。
“根本就没有神！”本多玛也吼道。
刹那之间，两人都安静了。
不止是两人，来保护本多玛的鹰妖战士们此时也不知道要如何才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极大偏离他们的认知，他们所信仰的神，就这样不存在了，那他们来这里的意义何在？
此时，诺诺卡的从门外走来，笑着说道：“看来诸位的交流并不是很顺畅啊，不过我们双方时间也不如何充裕。本多玛主教，请你们回去准备一下，虽然这是一场毫无意义而且无聊的战争，不过我想我们差不多，可以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