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五)
“怎么了?”寒王姬如珑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蔡孝敏,好奇的问道。UU小说
此时寒王及一干下属就坐在离皇宫正门最近的一家酒楼,当然有资格坐下的都是这三千近卫军之中的将校,大多数士兵只能穿着铠甲在街上席地而坐。
而不知寒王是看重蔡孝敏身为天行者的身份,还是因为她颇有几分姿色,一直是让她跟在自己左右。
此时蔡孝敏面露惊色,寒王自然注意到了,他端起酒杯,瞥了一眼蔡孝敏。
蔡孝敏眸子颤动,道:“我的两名队友死了。”
“什么?”寒王也随之瞪大了眼睛,道:“他们没能杀得了太子?”
“我不确定太子有没有死,但我知道他们都死了。”蔡孝敏摇了摇头,因为主线任务胜利的条件,是辅助寒王登基,所以太子死了未必就算任务达成,应该是需要寒王正式继承皇位才算,太子死了她这边也不会收到提示,但是蔡孝敏却连续收到了队友阵亡的通知。
“太子身边还有什么高手?”寒王将酒杯摔在桌上,面色发沉地问道。
旁边那瞎子摇头道:“陈礼去拦截熊海,只有曹玄海一人在旁边。”
“也可能是对方的天行者出手了。”蔡孝敏想到了这一点,她猜得到作为主线人物的太子,身边自然会有玩家跟着。
此时蔡孝敏比寒王还要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因为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她已经收到了四条队友阵亡的消息...
“自己被系统分到了‘弱势玩家’这一边,对方是强势玩家,可真的有这么强么?难道是排行榜上前十的高手?!”蔡孝敏心头惊骇,因为她明白此时此刻,自己这一边应该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难道自己刚刚跟着一起过去截杀太子才是正确的选择么?”蔡孝敏心头一沉,觉得自己似乎离胜利越来越远了,重要的是,这一局游戏自己一直跟在寒王身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成啊,难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曹玄海那边有消息?天行者都死了,他怎么还没有传音过来?”寒王有些恼火地问道。
瞎子刚要开口说话,而后突然定住不动,似乎在倾听什么。
寒王见状也沉默下来,静静等待。
瞎子压低声音道:“曹玄海传音过来,说两位天行者和另一位天行者同归于尽,而他抓住机会,已经将太子杀死了。”
蔡孝敏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太子一死,那就再无他人能与寒王争位,即便对方还有玩家活着也无济于事。
“好!”寒王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而后他也知道谋杀太子这事现在还不宜声张,而后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也压低了声音道:“如此一来,皇位就是我的了,我们入宫吧。”
瞎子则不安道:“我觉得有些蹊跷。”
“哪里蹊跷?”寒王问。
“我也说不清。”瞎子五指无意识的摆动,他说道:“按理说曹玄海没有理由说谎。”
“那就无需多虑,我们先入宫,同时再派两个人去检查一下太子的尸首。”姬如珑眸子闪过一丝冷光:“就算太子没死又如何,我有三千甲士,足够拆了这皇宫。宁王、辽王、野王的两万人马不出半个时辰就要到达都城。他太子还能有什么底牌?顶多是曹玄海不忍杀他,放他离开罢了。可这天下,哪会有他容身之地。”
瞎子闻言没有言语,他还在思索哪里不对劲,而后问道:“皇宫内没问题?”
姬如珑道:“我六爷爷就在御花园,而且方正霄也赶过去了,凭如寒那个丫头,怎
么也启动不了大阵。”
瞎子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下来。
姬如珑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他站起身来,说道:“随我入宫。”
瞎子转过头,遥遥望向皇宫之中,总是觉得心绪难以平静。
.....
那条粗壮的灵蟒将姜陵砸倒在地,一张血盆大口要在了姜陵的左肩,锋利的獠牙正卡在姜陵的锁骨上,引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被扑到之前,姜陵看见自己的涤罪剑已经破开了防护罩,成功刺入了姬云虚的胸口,但姜陵没有一丝放松,因为这条灵蟒虽说力量在刚刚那一刹那减轻了大半,但它还压在自己身上,重要的是支线任务完成的通知也没有响起。
“还没死?”
姜陵心情沉重,他凝聚剩余的一点念力,随着巴掌拍在了咬着自己肩膀的蟒头。
这大蟒咬这一口很是凶狠,姜陵感觉自己的左臂都难以动弹了。随着这一巴掌下去,却是导致肩部的痛楚更加剧烈,姜陵忍着痛抬手扳开了蟒蛇的大嘴,急忙滚到了一边。
姜陵瞥了一眼,那被自己摔到一边的大蟒摇摇晃晃,灵躯已经开始点点逸散,似乎难以维系。
“这灵蟒已经趋近消散,看样子那老头必定重伤了。”姜陵扶着自己的左肩,看向亭子里。
涤罪剑被激活了铭纹之后威力十分强大,裹夹着念气,快若流光,声如风雷,即便是姬云虚也瞬间后退了三步,撞在亭中的柱子上,口吐鲜血。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短剑已经只剩个剑柄露在外面,剑身已经完全刺进了他的身体!
“好小子。”姬云虚嘴角挂着鲜血,震惊而愤怒地看向姜陵。
姜陵咬着牙,手里则已经握着灵玉,心中暗道:“老东西不死也残,只能勉强周瑜出来助我一臂之力了。”
虽说没能一击毙命,而且自己也受了重伤,但姜陵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周瑜还能出来一战,只要放周瑜出来补一刀,这老头怎么也死了。
随着老者重伤,不但大蟒灵躯逸散,那小蟒也是转眼间消散了一般,姬如寒咬牙向前一步,挥动手中的包裹,抡了过去,直接将残蟒打碎。
她只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千金明珠,又自幼受到礼仪教育,哪里打过架,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手。
而且,想来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抡起这个东西当武器大周传国玉玺。
这东西不但象征意义非凡,而且它凝聚着大周的气运,也就是与这片国度有着无形的牵连,所以无法收入乾坤袋之中,只能放在身外。
公主有些担心地瞥了一眼二人,而后急忙来到了井边。
她嘴里碎碎念念着不久前学会的大阵使用方法,而后她打开了包裹,露出了那一方玉玺。
“混账!”姬云虚低喝了一声,就要发力。
姜陵心想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随即他就要唤出周瑜,虽说周瑜此时状态不好,自己灵力也不多,顶多能出来片刻,奏个半首曲子,但也足够要了这老东西命了。
那边姬云虚喝道;“荆戎,出来!”
咻,灵力凝聚成灵躯,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姬云虚身边!
这是一个身形精瘦的男子,他额头勒着一根黑色金纹的头巾,零碎的短发搭着耳尖,还有一道黑巾围着嘴和下巴。他身上是一袭黑衣,胸口绣着一个“荆”字,一根粗布腰带系在腰间,而在他大腿的两侧,左边挂着一个带鞘的剑,右边则是挂着一把短刀。
这人一身劲酷的装扮,也有着一对淡漠之中透着锐利
的双眸,此时正冷然盯着姜陵!
姜陵顿时眸子瞪大,震惊不已。
对方居然也他娘的有一个武灵!
“老东西伤成这个德行,谁怕谁?”姜陵给自己打了打气,而后道:“周瑜,你也出来吧!”
又一道灵躯浮现,一袭红衣锦服的翩翩公子哥怀抱古琴落到姜陵身边。
“不愧是天行者。”姬云虚自然也目露惊讶,但他也知道此时乃是生死攸关之际,也不拖沓,喝道:“荆戎,给我斩了他们!”
那黑衣武灵默然领命,双手伸向腰间,抽出三尺剑和两尺长的短刀,速度奇快地冲向了姜陵。
姜陵灵力念力皆是耗损严重,他只得苦笑一声;“靠你了,周瑜。”
周瑜盘膝坐地,此时的他伤势还未痊愈,而且由于姜陵灵力所剩不多,他的灵躯也不是很凝实。但他表情平静,无喜无悲。
他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安心抚琴。
少了一根弦的赤心古琴,伤势并未痊愈的周瑜,能挡住这来势汹汹的家伙么?姜陵心里自然也没底。
叮!
清脆的琴声响起,姜陵只听一声,便知这是哪一首曲子。
星河散。
周瑜心绪平静,因为弹琴的时候不能浮躁,要用心去与琴共鸣。但他也知事态的严峻,便奏响了星河散。
这是他被神庭追杀数日,几乎放弃逃生的希望之时,仰望夜空的璀璨星河,灵感乍现而一气呵成谱出的琴曲。
也是他最强的一首曲子。
星河横断夜幕,群星交相辉映,琴音里那些星光化成肃杀的力量,奔涌流淌了出去。
荆戎左刀右剑,劈斩而来,无形的琴声从他身前涌来,他挥刀斩过,空气之中泛起一阵涟漪。琴音再至,他挑剑击之,薄薄的剑身发出一丝嗡鸣,将琴音搅乱。
他来势凶猛,却在寂寥肃杀的琴音之中不得不放慢了步伐,可他一步一个脚印,沉默着挥舞着刀剑,不断的前进。
他从星河之中逆流而上,星光照耀下那一袭黑衣如同夜空席卷,要将这天穹吞没。
姜陵知道自己的灵力太少,周瑜支撑不了太久,而且琴弦断了一根,这曲子根本不能完整弹奏。
看着那不断逼近的黑衣人,见其刀剑挥舞起来甚是行云流水,姜陵忍不住又赞许又郁闷道:“好强的武灵。”
眼看着那武灵不断逼近,周瑜的身形却由于灵力不济而即将消散。
周瑜突然停下了抚琴,暗叹一口气,又以手指勾在了琴弦上。
姜陵急忙制止道:“不要,再断一根弦就太可惜了。”
周瑜有些歉意道:“可是我无法击败这个家伙。”
“没事,那老头子死了。”姜陵看向亭子里,松了一口气。
姬云虚抽出了胸口的涤罪剑,而后盘膝正要调息,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中了后脑勺。
姬云虚调息被打断,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东西滚落在地,待看清之后,姬云虚顿时气得怒发须张砸中自己的竟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不但是一国之君的象征,也牵连着大周国祚,竟被当作石头随意扔来,姬云虚咬牙切齿:“混账,这玉玺乃是国君...”
他重伤在身,在这一刻又惊又怒,气息大乱,牵动了伤口,刹那间口中和胸口的剑伤处各窜出一股鲜血。
“乃是...是...是你父皇留给寒...”
他的话语终究没有说完,他瞪大了眼睛,靠着柱子,缓缓倒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六)
皇宫正门昭宣门打开了。www.uu234.cc
寒王迈步踩在了皇宫内的青石主道上,看着宫阁林立的宫内,他眼眸颤动,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在这里生活过,十四岁之前,他一直生活在这里。
那时他很想出宫,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但由于年纪还小,父亲不许自己随意出去,只让自己读书写字和练武修道。
那时自己是那么想离开皇宫这个华美而无趣的大囚笼。
十四岁时自己离开了这里,从侧门离开,随着父亲前往封地,像是被驱逐出去一样。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还会回来,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回来,而且是从正门回来。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重新迈动步伐,向宫内走去。
紧随着他的,是太宰商九歌。
而后是大司空王子师,再往后是那位瞎子和蔡孝敏,最后是三千将校。
“我已经通知了朝中大臣,不出两刻他们便会前来恭贺新皇入宫。”商九歌恭敬低头,却面无表情地说道。
姬如珑微微一笑,道:“劳烦太宰大人了。”
“这是臣下应该做的。”
听到这回应还是不卑不亢,姬如珑依旧感觉有些厌烦,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知道太宰是在因为自己杀死了太子而恼怒,他也知道这个人官居太宰,在朝中拥有着怎样的威望与能量,不是自己能够轻易驯服的。
姬如珑没有提及太子,反而说道:“多亏了太宰大人我才能如此顺利,大周有您,真是国之幸事。”
不等商九歌谦让,姬如珑又说道:“您担任太宰可是有年头了,我记得史书上有写,在我爷爷初登皇位的时候,您从地方调入了朝中为官,担任的正是少司寇一职。
据说当年爷爷初登帝位,想要提拔人才,替换掉中枢几位老朽庸官。但上至各部大臣,下至地方官员,都是有着派系的。在少司寇这个掌握司法权力的重要位置上,有人推举一人,便有其他官员反对、甚至诽谤,最后空悬的少司寇的位置迟迟定不下来,惹得爷爷在朝会上勃然大怒。直到一位耿直的老臣提起了你,谈起了你的地方功绩,群臣无人插话。便当场拍板招你入中枢,做了少司寇。
少司寇的位置你做了十年,这十年间白鹿城内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就连那些官宦家的纨绔都收敛了很多,白鹿城前所未有的安定太平。甚至还被你抓到了当时的少司马暗通南晋的书信,随后你便升任为大司寇。
三年后您又转任大司空。那几年天不佑我大周,南方瘟疫、西北大旱、东南边境流民涌入,灾难接踵而至,多亏您兢兢业业,上表了十七道政令,才让我大周安然渡过了那一段艰难的时光。”
说道此处,姬如珑自己都忍不住浮起一丝敬佩之情,商九歌的确是大周的功臣、能臣,无论是自身的德行、为政的能力、勤勉的态度都毫无挑剔。
但渐渐的姬如珑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冷然,他语气没有太大
变化的继续说道:
“好像也就是在我爷爷晏驾的两年前,提拔你升任的太宰吧?”
商九歌眼角的皱纹增多了一些,他点了点头:“正是。”
“爷爷倒是给三叔安排了一个好帮手啊。”寒王如此感慨了一句。
既然商九歌是在太上皇驾崩之前担任的太宰,那他就没有理由不知道太上皇在那时已经决意将皇位传给三皇子。而且,如果商九歌并不同意皇帝的这个决定的话,那他便不会被提拔为太宰。
之后商九歌的所做所为也证实了这一点他开始清理寒王一派的臣子。
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太宰一声令下,那些忠于大皇子的朝臣或革职,或贬官,或调离中枢。
毫无疑问,三皇子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能坐稳那个位置,和太宰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也就是说,大皇子被罢黜太子、封地边疆,也和太宰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是姬如珑对商九歌难以喜欢起来的原因之一。
“这么多年来,三叔对您的命令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与其说是他治国有方,倒不如说是您在维护着我大周的国祚绵长。”姬如珑对抢走他父亲皇位的三叔自然全无好感,此时干脆也不叫先皇了,语气很是平淡。
商九歌摇头道:“寒王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
这边王子师也插话道:“这二十年来,你上表的奏章,据说只有一份被先皇驳回,其他的皆是尽数采纳,先皇对您的信任,可谓无人能及啊。”
寒王眉头微皱,但也并未出言阻止。
王子师看似在称赞商九歌,但当着寒王面夸赞先皇对商九歌是如何信任,那就明摆着是要加深寒王与太宰之间的隔阂。
毕竟,王子师若想再进一步,也就只剩下太宰这张椅子了。
如果商九歌不挪屁股,他就永远只能停在原地。
这点寒王和商九歌都听得出来,但没有人说破,在官场上,这可不算什么新鲜事。
商九歌波澜不惊,低头道:“我会想辅佐先皇一样辅佐您。”
听到此言,姬如珑也不由心中得意,毕竟这可算是太宰破天荒的第一次向他低头表态了。姬如寒表面上还是淡笑着道:“由您坐镇我自然放心,我三叔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做得到。”
商九歌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姬如珑随后淡然道:“太子死于混乱之中,而且据说是死于天行者之手,这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倒是很对不起三叔,害死了他唯一的一个儿子。”
商九歌依旧不肯答话。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太安门前,之前这里战斗留下的血迹尸体,自然早有人清扫一空,门前干净整洁,一对朱漆大门甚至隐隐泛光。打开大门便是皇宫内廷,也可看到那高耸的朝明殿。
朱漆大门被缓缓推开,姬如珑眸子里浮起了一丝冷漠,语气平缓道:“不过,太宰大人也不必为其感伤,我想他姬如光究竟有没有资格碰那张皇位,您心里肯定是清楚
的。”
太宰闻言身子微僵,而后缓缓闭上眼睛,低声说了一句:“老臣清楚。”
“虽说我对三叔依旧有些恨意,但他既然在最后一刻选择把皇位留给我,那就说明他身体虽然遭透了,但脑袋还是清醒的。”
“这皇位只能是我的。”姬如珑自傲而笃定地说了一句,迈步踏入太安门。
瞎子被一个士兵搀扶着,跟在后面不远处,他那无法张开的双眼微微颤动,他感受得到九鹿巡天阵没有开启。
但他还是心里隐隐感觉不安,他便低声在那士兵耳边轻声道:“叫野王和宁王带着部队在西门候着,叫辽王去堵住东门。”而后那士卒低头称是,带着几个人迅速离去。
瞎子继续迈步,也走进了太安门。
商九歌那苍老而坚毅的面容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鬓角的霜白随风飘荡,他张开双眼,随着寒王走进太安门,望向朝明殿前的白玉台阶。这一刻那一对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歉意。
那是对先皇的歉意。
......
“咳咳咳...”姜陵咳出了一口鲜血,而后他匆忙拿出自己买好的外伤药洒在肩头的伤口上。
他的灵念耗损的非常严重,近乎透支,而且刚刚那灵蟒的扑杀威力不轻,除了在肩头留下四个细小而极深的血窟窿,冲撞的力量也让他半边身子酸痛不已。
好在支线任务已完成的系统提示让他多了一些希望,也能强打起精神来。
此时周瑜已经消散,那劲酷装扮、出手凌厉的如春雷冬雪一般的黑衣武灵还要早一步消散。
姜陵挣扎着爬起来,走向了亭子,他自然是先拾起了玉玺,递给了公主。不过此时公主双手捧心,大眼睛瞳孔颤动。
姜陵问道:“怎么了?”
姬如寒咬着下唇说道:“我六爷爷死了?”
“死了。”姜陵刚想说一句“你砸的可真准”,但随即意识到亲手杀死自己血脉相亲的一位长辈这种事,对于一个不过桃李年华、且娇生惯养在宫中的公主来说,这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一件事。
姜陵急忙转口道:“我刚刚那一剑没有收住力,应该是划破了他的心脏,就算没有这玉玺,他也活不成了。现在事关紧急,公主你还是节哀吧。”
姬如寒闭上眼睛,用力吐了口气,来平复心绪。
她突然有些伤感地开口问道:“我们做的对么?”
“帮助太子继位,有什么不对?”姜陵回答了一句,而后试探着问道:“这难道不是你父皇的意思?”
公主沉默了下来。
姜陵叹了口气,劝道:“对与错也许没那么重要,跟从你的本心吧。”
姬如寒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伸手接过玉玺,再次伏在了井上。
姜陵这才缓缓吐了口气,千辛万苦,终于是要开启阵法了。
就在这一刻,姜陵霍然转身,看到了一个身影就在身后不远处。
那人腰间佩着一枚玉印。
第三百一十三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七)
寒王入了太安门,廷尉廖金卓正率一众禁卫军半跪恭侯。
“奉寒王与太宰之命,已将宫内叛党清剿干净。”廖金卓抱拳行礼。
寒王俯视着这位身材矮小的皇宫守护者,虽说对方是倒向自己的一条功狗,但他还是面无表情问道:“传国玉玺何在?”
廖金卓稍稍压下头颅,道:“臣下无能,未曾找到。”
寒王眉头微皱,又问:“长公主何在?”
“臣下攻取东宫之时,玄部方正霄前去追捕未遂,此时应当还在抓捕之中。”廖金卓如此开口。
“公主也没抓到。”寒王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而后眯起眼睛道:“听闻你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打下了东宫。”
廖金卓用力抱着双拳,让自己的手臂不会发抖,他自然知道寒王这语气平淡的一句话不是在夸自己,便认真答道:“臣下无能,还请寒王恕罪。”
寒王姬如珑微微失望,自己属下的臣子可不会说“请恕罪”,只会说“请降罪”。但此时自然不宜为难又功之人,哪怕只是条功狗。姬如珑轻声道:“禁卫军辛苦了,廖大人更是辛苦,有功无过,速速起来吧。”
“谢寒王。”廖金卓这才站起身来。
寒王示意廖金卓跟在自己身后,而后他继续迈步走向朝明殿。
“我六爷爷呢?”寒王问。
“您...”廖金卓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恍然意识道寒王所问何人,便急忙答道:“原来您派来的那位气机不俗的前辈是前朝沛王啊,臣下有眼无珠竟是没有认出来。他在我打下东宫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寒王闻言并不意外,但他身后的那瞎子突然皱眉道:“方正霄也没有回来?”
“没有。”廖金卓摇头。
瞎子面沉如水,低声道:“寒王,速速撤离出宫。”
姬如珑脚步一顿,他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此时再往前走可就是九丈高的白玉石台阶,上去便是君王朝会百官、指点江山的朝明殿。
龙椅就在那。
姬如珑向来对这位父亲留给自己的顾命谋臣信任有加,但此时他还是犹豫了。
“宫内情况诡谲,绝不正常。”瞎子面容铁青,坚决道:“不可拖沓,离开皇宫再做定夺!”
“都已经来到了朝和殿,怎么又要退出?”王子师疑惑问道。
廖金卓此时也不好不吭声,开口道:“宫内我已经派禁卫搜查数遍,不会有问题。”
姬如珑对王子师和廖金卓的话语也谈不上信任,这两人加一起也没有瞎子在他心中地位高,但问题是姬如珑自己不甘心,他看着自己身后三千甲士和廖金卓带着的五百禁卫,以及跟在自己身边的太宰与那位天行者,心中底气十足,觉得自己离坐上那张龙椅只是再走几步路的问题。
姬如珑开口道:“您是不是多虑了?”
瞎子见姬如珑不肯撤出,急忙道:“越是此时,越不可不防,还请搜得传国玉玺后再入宫不迟。”
姬如珑咬着下唇,一时拿不定注意,他转头问道:“太宰大人,玉玺不在,我也无法登基,莫不如...”
“报!”一声轻喝响起。
是一位腰间悬印玄部官员,他奔至寒王三十步外,直接跪倒在地,朗声道:“方右使已经找到公主,搜得传国
玉玺,同时配合一位老者击毙天行者一名。”
姬如珑闻言展颜一笑,觉得正是冥冥之中天意注定自己就要在今日顺利登基。
那瞎子却追问道:“方正霄何在?为何不将玉玺送来!”
玄部官员开口道:“那玉玺嵌在了阵法上,虽说阵法并未开启,但取下来需要片刻时间,方右使一刻之内定能送来。”
姬如珑听闻那玉玺已经嵌在了阵法上,不由有些后怕,但随即哈哈一笑,心情大好:“方正霄没有让本王失望,太玄掌印使肖云那个老东西就一直在封阵里待着吧,这个位置以后就是方正霄的。你也过一会找本王领赏。”
那玄部官员再次俯首道:“谢寒王。”
姬如珑面带笑意,看向身后的瞎子,道:“大可放心了。”
瞎子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他说道:“见到玉玺才能安心。”
“哎,过分小心了。”姬如珑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声。
这边太宰转头瞥了一眼那玄部官员,那人也抬头看了一眼太宰,太宰不动声色转回头来,道:“百官都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姬如珑想到一事,问道:“宗伯大人?”
“也在。”太宰回应道:“他来找我商谈过,此时遗诏就在他身上,我这就宣他进来。”
宗伯掌握皇室族谱,也负责礼仪祭祀,册封大典少不了他。姬如珑满意点了点头,而后豪气挥手道:“入殿。”
瞎子知道多劝无益,而且既然方正霄已经抓住了公主,也似乎没有其他风险存在了。
寒王迈步走在了白玉石台阶上,那三千甲士五百禁军自然没有资格随之上殿,他们都在下面候着。
寒王安奈着激动,挺直了身躯,器宇轩昂地迈步上阶。
走上这台阶,自己便站在了青云之上,可以俯视这大周万里山河,君临这一片天地。
这一天自己可是等了太久。
如果父亲在天有灵,也定会为自己骄傲吧。
那混账的爷爷,以后祭祀时可要少一些贡品。至于先皇,自己的三叔,念着他在最后肯把皇位还给自己的份上,就不拆他的陵墓了。
太宰还是要除掉的,但不能太心急,王子师对自己忠心可鉴,虽说能力比商九歌相差甚远,但可暂领太宰一职,再过几年,自己就把太宰这个位置给废了。
让一人兼领军政替君王治国,这可太愚蠢了。
比如现在,商九歌一声令下,朝野上下都听之任之。今天商九歌想帮自己,自己便赢,若他想帮太子,哪怕遗诏上写的是自己,恐怕自己也没命坐这龙椅。
以后这国家,只能自己一人说了算。
姬如珑如此暗自盘算,转眼已经快走完了台阶。
再迈一步,便是朝明殿,便能看到那张龙椅。
那姬如光说的好听一些叫太子,说的难听就是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那椅子。
这二十几年来那张椅子反反复复在自己梦里出现了无数次,此时终于到了圆梦的时候。
姬如珑迈上了大殿门口,向殿内望去。
姬如珑表情瞬间一滞,眸子收缩,惊骇和愤怒的情绪同时在刹那间从脚底板冲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他没看到那张椅子。
因为椅子前有个人。
换上了太子服饰
的姬如光!
“你怎么在这?!”姬如珑寒声问道。
王子师、廖金卓、蔡孝敏皆是面容诧异,瞎子闻言则暗道一声大事不妙,表情痛苦,拳头握得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太宰面无表情,缓缓吐了口气。
姬如光平淡道:“等你。”
“等我?”姬如珑此刻身上都在颤抖,他双眸带着光芒盯着那比自己年轻了十岁的家伙,咬牙道:“等着把皇位当面让给我,还是等我收拾你这个抗旨不遵的家伙?”
姬如光眸子凝光,声音依旧是那清澈如泉水般,但语气坚实道:“等你来领罪。”
“哈哈哈。”姬如珑瞪着这位太子,听着他的话语,看着他身上的太子服,倍感可笑,而后他收敛笑容,漠然道:“我有何罪?”
“假传圣旨、带兵入京、勾结朝臣、私闯朝明殿。”姬如光一字一顿,声音回荡在朝明殿内,如若从四面八方涌向寒王,他锵然道:“自然是谋逆之罪!”
“我谋逆?”寒王怒不可遏,气机暴涨,全身的蟒袍无风而动,他昂然道:“遗诏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朝中大臣也支持我继位,就连天行者都站在我这边,我才是大周今后的主人。”
姬如珑怒目瞪圆,声如霹雳一般喝道:“我看你这野种如何治我的罪!给我拿下!”
廖金卓和蔡孝敏径直冲出,直奔太子而去。
这边太子身旁的雕龙柱子后闪出三人,一人挡下蔡孝敏,另两人携手打向廖金卓。
蔡孝敏步伐停顿,被一片飞花拦下。
廖金卓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姬如珑脚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面容惊骇不已。
姬如珑看着那两人,钢牙咬得作响,道:“曹玄海这个该死狗东西,骗我不浅。”
拦住蔡孝敏的自然是陈独醒,寒王没有看他。
击退廖金卓的那两人,一位是左少玄掌印陈礼,另一位青隼帮副帮主熊海!
陈礼本就是太子的拥趸暂且不论,这熊海竟然也是太子一党,自然出乎姬如珑所料。
那瞎子一步拦在姬如珑身前,嘶吼一声:“局势危矣!寒王快走!”
陈礼和熊海一同出手,径直冲来,廖金卓也知道自己前程性命已经系在寒王身上,绝无退路,不拼命是不行了,他怒吼一声拍地而起,那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也爆发出了不俗的气机。
姬如珑倒退三步,而后目光如刀子一般转头看向商九歌,他惊疑而恼怒问道:“你不是在帮我?”
商九歌没有回答。
姬如珑怒吼道:“我三千甲士就在殿外,诸侯王的兵马已经围住都城,你们非要逼我杀得血染京都么!?”
商九歌摇了摇头,道:“你没有机会了。”
姬如珑怒极反笑,气机再涨,就要出手拍死这老家伙。
可这一刻姬如珑却发现自己的境界来到了天变中境。
他不是临时突破的天变中境,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修为。
但是在九鹿巡天阵的压制下,哪怕自己是皇室血统,也没理由来到天变中境。
那只有两种可能。
大阵关闭了,亦或...大阵已然完全激活了。
姬如珑这一刻茫然失神,他喃喃道:“九鹿劫杀阵?”
第三百一十四章 九鹿城兵变(完)
皇宫内的九鹿巡天阵那是大周两百五十年前花费天价打造的一所守护皇宫的大阵,每年维护所花费的纳念石和其他奇珍异宝都足以令人咋舌。UU小说但是九鹿巡天阵的强度也是足够明显的,它可以将一切入宫之人的实力压制在天变下境,这样任你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皇宫内尽情施展。
而且这还是只是平时大阵维持的样子,若是九鹿巡天阵一旦全面激活,那就会变成九鹿劫杀阵。
激活大阵需要皇室直系血脉持传国玉玺才可开启,开启的方法自然也只有皇帝的嫡系子女才有资格知晓。
开启这大阵,不但要消耗更加恐怖的资源,甚至这大阵还会从传国玉玺上吸取一丝的气运。
传国玉玺是一国之君的象征,它所包含的气运自然与大周的国祚和万里疆土密不可分,开启九鹿劫杀阵所消耗的气运虽然不多,但也需要大周王朝孕养几年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九鹿劫杀阵可是不会开启,从两百五十年前建成至今,九鹿劫杀阵只开启过两次。
今天是第三次。
廖金卓境界全开,虽说一开始他就被打出了内伤,但此时依旧稳压陈礼一头,但随着太子转头望向他,一瞬间廖金卓只觉天昏地暗,头脑一阵晕眩。
陈礼一巴掌拍下,廖金卓轰然跪地,膝盖在金砖上砸出了两个凹陷。
那瞎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实力竟已经达到了天变上境的门槛,念力化形竟直接招出一只半透明的猛虎,一爪击退了熊海,而后直奔太子扑去。
瞎子已经全然不顾后果,就要力求击毙姬如光。
姬如光又转过头来。
两只茸角坚实冲天的雄鹿从空中成形,径直撞碎了那只猛虎,而后冲到了瞎子面前。
瞎子凝聚全部念力竖起一道念气壁垒,但却还是被转眼间轰然撞碎,而后雄鹿撞在了他身上。瞎子身形倒飞,砸在雕龙柱上,鲜血从嘴里如同开闸的江水一般喷出。
至于姬如珑,那狂舞的衣袂和头发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全身僵硬,不得动弹。
这一刻他仿佛感觉整座皇宫都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喘不过来气。
但身体上受的重创,远远比不上内心遭受的打击,姬如珑双眸瞪圆,血丝浮现,他咬着牙,想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可是他现在连张开嘴都做不到。
为什么变成会这样?
凭什么!?
姬如珑只能在内心疯狂的嘶吼着。
遗诏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自己为了今天已经等了那么多年,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姬如珑施展全力,一遍遍冲击着压制住自己的阵法,却只是徒劳,反而让他自己嘴角溢出了鲜血。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他目眦欲裂,心脏狂跳。
兴许是因为他也是纯正的皇室血统,竟真让他缓解了一丝阵法的压力,他能张开嘴了。
只听他充满愤恨地开口道:“你这个...野种...也配坐皇位?”
姬如光平淡道:“因为我是太子。”
“狗屁!”姬如珑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但他还是艰难开口道:“三叔他...先天有疾...只能生女...噗!”
忽然间大阵的压力又增三分,姬如珑口中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他瞪着已然血红的眼睛,转头先是看了一眼太宰。
太宰静立在他身旁,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寒王没有说出口的话,他知道。
遗诏上写的是谁的名字,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寒王看着他的目光是那样愤恨,是那样疑惑,是那样难以接受。
而后寒王转头望向了姬如光。
他死死盯着那年轻的面孔,哪怕眼角已经开始有鲜血流出,他也不肯眨眼。如果说目光也能化成力量,变成刀剑,那此时的太子恐怕已经被凌迟了三千刀,刮的骨头都成了齑粉。
姬如光面色微微发白,他看着寒王,开口道:“既然他封了我为太子,那我便是大周未来的主人,我会治理好这个国家,去做一位无愧大周万民的君王。”
姬如珑无法开口,他也不想再开口了,虽然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
他又想起了孩童时爷爷痛斥父亲时的冷漠目光,他也想起离开皇宫时母亲在马车中哭泣的样子,他自然也不会忘了,父亲临死前看向自己那愧疚而慈爱的眼神。
爷爷将皇位传给了三叔而没有给身为大皇子的父亲,姬如珑已经痛恨不已,而此时皇位近在眼前,这太子竟要将其夺走。
你是什么狗屁太子!
你不过是从外面哪个阴沟里抱回来的野种!
三叔先天有疾,生不出男孩,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中年突然暴病而死。不然他为何那般冷淡寡欲?不然他为何在最后把姬如珑三字写在了遗诏上?
之所以叫长公主去开启大阵,还不是因为你这野种根本就不是先皇血脉!
你被带进皇宫,只是为了安群臣与天下之心,你只是一个空头太子,哪里一丝一毫的资格染指我大周皇位!?
我才应该是大周的皇上!!!
这些话姬如珑无法说出口,他只剩满腔的恨意,眼角流出的血水已然成线,那里既有血水,也有泪水。
意识模糊之中,寒王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恍惚。
他眼前不再有那个青年的身影,可能是被自己的怒火烧成飞灰了吧。他眼里只看到了那张椅子,那张纯金打造,雕着九条苍龙,奢华无双,无比耀眼的椅子。
离自己只有几步之远。
可那椅子在青云之上。
自己已经慢慢坠向了黄泉。
......
姜陵与公主走出御花园,看到了门口的尸体。
他们二人身后有着一个老者,老者腰间悬着一枚印,是一枚雕着山峰的象牙白印。
太玄掌印使肖云。
他在练功时被方正霄与另外几位玄部官员联手困在了阵中,应该是十个时辰都无法脱身,但他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方正霄的计算是错的。
错了的代价,就是在御花园门口,方正霄被肖云废了全身的修为,本来是要等候太子发落的,但方正霄自知后果如何,惨笑一声撞在了御花园门口的石柱上,自尽而死。
哪里真的会让公主独自涉险来开启大阵,姬如光自然有暗中的安排。
姜陵瞥了一眼方正霄的尸体,心想若是没
有这老头暗中跟随,自己和公主必然是走不出这御花园了。
姬如寒今天经历的实在有些超出她的想象,此时她面容有些发白,看到时尸体还是微微有些怕,但随即她大眼睛中闪过一丝色彩,想起一事。
她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肖云,低声问了一件事。
肖云抬头瞥了一眼姜陵,而后慈祥地对姬如寒点了点头,而后递给了姬如寒一样东西。
姬如寒转手送给了姜陵:“喏。”
姜陵微微一愣,接过了这拳头大的白色印玺,当然不是传国玉玺,而是玄部配印。
“你身上那么多牌牌,我就送你一块玄部印玺吧,可比什么齐家金家还有北秦的大气多了。”姬如寒微微一笑,脸上浮现一个酒窝,她那双灵动清澄的眼眸温柔地望着姜陵,道:“多谢你今天来帮我,也让我知道了天行者是什么模样。这印玺给你,有这东西在,大周的江湖还是朝堂,都得给你几分薄面。嘿嘿,实在不行你就报本公主的名号。”
姜陵也展颜一笑,竖起大拇指道:“公主大气。”
“多夸我几句,平常人的阿谀奉承没少听,天行者的夸奖可是不容易得。”姬如寒仰着小下巴如此说道。
姜陵眨了眨眼睛,道:“你还是当宫女那会可爱一些。”
姬如寒嘟起嘴道:“你们天行者都这么夸人么?”
肖云在身后无奈道:“公主,太子还等您呢。”
“好。”姬如寒急忙加快了步伐。
姜陵也急着过去,一方面是找太子领赏,一方面是他急着见一下自己的队友。
这一次战场姜陵可是连主线任务的目标都没见着,虽说他跟着公主进御花园开启阵法也算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是自己的行动确保了最后太子能够取得胜利。而另一边保护太子的队友,自然是确保太子不会死在回宫的路上和大阵开启之前,保证了任务不会失败。
能凭着一己之力完成两个支线任务,并安全护送太子回到皇宫,姜陵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也足以想象得到其中之凶险,这足以说明此人绝对一把好手。
自己与那玩家没有照面,却隐隐有着一股默契,除去那很快就挂了的倒霉队友不算,姜陵和这人一起通力合作,才在己方人数少于对方的不公平条件下取得了胜利。
“总隐隐感觉是个认识的人呢。”姜陵第六感发挥了一点作用,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谁。
他也没有想到,陈独醒也有着和他类似的想法。
陈独醒也期待着看到这位打通了御花园,克敌制胜的玩家长什么样。
两人在充满期待的心情下,在朝明殿碰面了。
陈独醒面容波澜不惊,但眸子里的惊愕依旧是没有掩饰住。
姜陵保持着平淡的笑容,一副去留无意、宠辱不惊的超然姿态,只是觉得胯下有两个圆圆的东西似乎传来了一阵疼痛。
只是外人都看着两人诡异的对视着,气氛不由有些尴尬,两人便开口道:
“真巧啊。”
“真巧啊。”
陈独醒的嘴角有些抽搐。
这一刻尴尬的姜陵头皮发麻,心想自己在御花园好好搜搜那六皇叔的尸不就好了么?回来干什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鹿死谁手
随着蔡孝敏身死,姜陵和陈独醒耳边也传来了还剩十五分钟便要传送回狭间的消息,两人顾不上尴尬,转身去面见太子。
太子自然不会怠慢了两位功臣,先是把肖云叫来听了一下姜陵的所作所为,而后点了点头,此时寒王已废,大势已定,太子露出一丝平淡的笑容道:“多亏两位天行者出面,才能帮我夺回皇位。”
陈独醒和姜陵一同抱拳行礼,陈独醒开口道:“既然完成了任务,我们再有一刻时间便要返回天界。”
太子诧异道:“不能多留些时辰?”
陈独醒摇头答道:“天意难违,片刻都长不得。”
“原来如此。”太子稍有遗憾,开口道:“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本来想多留你们一时半刻再行封赏,但既然你们不能久留,我就先行封赏了,你们不要推辞。”
陈独醒和姜陵自然巴不得多得一些好处,此次战场的确是辛苦了一些,再者他们干的可是扶龙夺位的天大之事,不要点好处两人也觉得对不起自己。
太子看向陈独醒,道:“多亏有你出手,立毙那两位天行者,保我周全,可是大功一件。方才公主赐予了姜少侠一枚玄部配印,我也给你一枚,有此配印在身,你们若再有机会降临我大周封土,江湖庙堂都可为你们行个方便。”
太子递给了陈独醒一枚同样的玉印,陈独醒恭敬伸手接下。
“之前战斗之中,你的法器手链受损,本是想为你翻遍宝库寻一串更好的,但时间仓促来不及,这里有上品蕴灵玉打造的手珠一串,还请不要嫌弃。”
“这本《花开彼岸天》是方才陈礼特意推荐给我的,说是会适合你,我在修为上还未窥门径,但想来陈左使说不错,应当是一本上品功法。”
“这瓶里是五颗‘雪莲还生丹’,可生死人肉白骨,你权且收下,以备无患。”
“这是一枚圣光神御石,你也戴在身上。”
太子一口气拿出这么多宝物,连陈独醒都受宠若惊,发自内心的再次躬身道谢。
谁知太子只是平淡道:“此时我尚未登基,朝堂未定,我也无法大肆封赏,否者容易招惹那些清廉耿直之臣上表讽谏我,还请不要见怪。”
“已经万分感谢。”陈独醒对这样的封赏自然非常满意。
姜陵挺直了胸口,满心期待。
太子看向姜陵,点头道:“多谢你保护我皇姐周全,多亏你帮忙才能顺利开启大阵,你的功劳也不可埋没。”
姜陵面部平淡微微点头以示谦虚,心里已经开心的像开花了一样,恨不得在这金銮殿上蹦上一段极乐净土。
谁知峰回路转,太子眉头微皱,又说道:“但是...有一事我不得不说,那便是你出手击杀了我朝皇族、我六爷爷姬云虚。”
“啊?”姜陵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太子叹气道:“虽说事出紧急,但他毕竟是我皇室成员,理应由宗伯与大司寇一同会审,而后国法处置。你私下击杀,是对皇族不敬,乃是大忌。”
姜陵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子有点阴险。
老子杀了那老头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再说最后一下不是你姐姐补了一刀?不对,是补了一个传国玉玺,砸得那老头一头大包,气得七窍生烟才蹬腿的。一国之君了还这么小气,给那个娘炮那么多好东西,到我这和我算账来了,咋滴,回京了路上你潜规则这小子了?
姜陵心里在几秒之中骂了几十句话,而后面色平常,抱拳道:“还请太子降罪。”
太子无奈失笑一声,但眼中却是露出一丝满意,他轻声道:“你贵为天行者,又是功臣,我也不会治你的罪,但封赏什么的,
实在不好出手。还有一事,我六爷爷身上的乾坤袋可在你身上?”
姜陵忍着抡起配印砸到这小伙子脑瓜门的冲动,道:“正是。”
太子歉意一笑,道:“里面若有与我姬氏皇族相关的笔记手札,还请还给我。”
姜陵干脆拿出了乾坤袋,道:“太子自行检查。”
陈独醒在一旁听着,哪怕冷漠如他,傲娇如他,此时也忍不住嘴角挑起一丝微笑,看着姜陵吃瘪心里还是有些舒爽。
原来是你小子在和我一起行动,没想到之前狭间之中说过一句“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联手一次”的话语竟这么快就成真了,自己可只是为了展示气度随便说说的啊。
而且两人并没有照面,却是极有默契的协同完成了这一局难度不低的战场。看到姜陵那一刻陈独醒的心情自然也十分复杂,毕竟两人曾经是对手,在塞纳尔河畔打得那叫一个凶,两人互相叫板,互相看着不顺眼,那一刻几乎认定了日后不会和这小子有任何言和的可能。
之后,又遇到了孙小楼,两人的关系更加复杂了一些。
陈独醒倒也不是那么多情或专情之人,对孙小楼只是有一些好感,谈不上一见钟情,他也不至于真的想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战场游戏之中谈一场恋爱。但自己看对眼的姑娘,有着另一个看对眼的小伙,那小伙还是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可恶家伙,陈独醒终究心里不自在。
男人嘛,肯定都是这样的。
此时见自己受封数样重宝,姜陵不但没有受封,反而一副要被罚的情况,陈独醒一阵心神舒畅,比自己刚刚领赏还爽。
哼,当初唤出武灵的时候不是牛气的很么?现在轮到你来羡慕我了?
陈独醒昂然淡笑。
太子果然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两本书籍,甚至还有一捆竹简,他说道:“这些记载了我皇族相关之事,不可外传,其余物件,都给你吧。”
“好。”姜陵无奈地接回了乾坤袋。
太子靠近一步,低声道:“我这六爷爷身上宝物亦不少,且不论别的,那枚灵玉里的武灵,我记得其生前实力,至少是玄极以上。”
姜陵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心想若不是这乾坤袋里的东西已经足够好,你当我不和你大闹一场?
一旁的陈独醒则拳头握紧,眼睛瞪大,心中翻江倒海。
又得了一位武灵?!
姜陵瞥了一眼陈独醒,随即故作惊讶道:“醒哥,你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是什么功夫?”
陈独醒收敛表情,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这边太子急着去处理事务,便叫长公主替自己为天行者送行。
姬如寒看着姜陵吐了吐舌头,道:“皇弟没有封赏你太多,可不要见怪。”
姜陵也不是贪心之人,心绪已经在自我安慰下平复了,淡笑道:“不妨事。”
姬如寒大眼睛凝光,道:“真想多听你说说你们天行者的事,若再有机会来我大周,可要好好与我说一说。”
姜陵笑着点头,与这芳华佳龄美丽动人公主闲聊了几句。
被晾在一旁的陈独醒面无表情,掸了掸衣袖上零星一点尘土。
眼看着时限已到,马上就要传送走,姜陵看了一眼公主那实在是清澄灵动的双眸,轻声道:“你这双眼睛可是真好看。”
姬如寒微愣,脸蛋一红,低头羞涩。
再抬起头,眼前的两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姬如寒怅然若失,喃喃道:“这不是会夸人么?”
......
皇位已经是铁定由那年纪仅有十七岁的太子来坐了,只待正式的登基大典。
有寒王的使者,带着寒王的口谕,召集一些倒向寒
王的臣子,还有城外诸侯王的将领入了皇宫。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来。
宫内三千寒王亲随的甲士,尽数赴死。五百禁卫打下牢狱,等侯发配边关服苦役,没有将他们诛九族已经是蒙受天恩。
廖金卓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全家老小皆尽陪葬。
青隼帮帮主查良死了,而且是斩首于市,监斩的副帮主熊海自然当上了帮主,而且众所周知他傍上了大周最硬的一座靠山,自此青隼帮真的如青隼一般冲云直上自然是指日可待。
大司徒董昭文、少司马、太常等人皆尽从牢狱放出,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然证明了他们对姬如光的信任与忠心。
大司马温子衡告老还乡,少司马暂代其职。
中尉卢俊臣亦是递上辞呈,并且自缚跪于白玉台阶下请罪。而后辞呈被驳回,皇帝以御用马车将其送回了白鹿门。
大司空王子师打下牢狱,没过多久便绝食而死。
董昭文担任大司空一职。
前任少司寇狄杭风光下葬,现任少司寇裴青云,转任少司空,虽说听上去是平级调任,但不少大臣已经嗅出了其中味道,知道这裴青云又要青云直上了,转任少司空也不过是因为其年纪太轻,不方便直接升任六官之一,故而换个职位谋些政绩,以作跳板。
裴青云在整件事之中看似随着太宰协助寒王,实际上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直接针对太子之事,甚至熊海都是由他穿针引线拉拢到太子身边的。一方面此人之所以成为年纪最轻的朝中大员,心志不俗,一方面也是太宰只对他一人稍作透露了自己的实际行动。裴青云明着在打压太子,实际上只是配合太子在演戏罢了。
这一战,史称“寒王之乱”。
寒王封地被废除。
辽王、野王、宁王三位出兵围京的王爷惊恐之下意图联合谋反,不出三年被清剿,三王皆被处死,封国废除。
另外六位亲王由于不曾出兵护驾,削除一半兵马,王位暂被被除去世袭罔替之权,以后子孙降为郡王。此举又激起极大反弹,不知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慢慢压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登基后的第七天,朝堂内职务调动完毕,还有一封辞呈摆在了光和殿的金案上。
太宰商九歌,请求告老还乡。
已经是大周名副其实的君王的姬如光,握着笔,直至笔墨干了,也没有批阅这封辞呈。
“老师,为何要帮助他演这样一出戏?”
太宰府内,裴青云如此问道。
商九歌正一丝不苟地折起自己那一袭尊贵至极的官服,开口道:“为了削藩。”
“这点学生看的出来。”裴青云目光闪动,神情复杂道:“我是问为何你选择帮他,难道是你看出这天下要乱,所以不想让更有野心的寒王继位?”
商九歌摇头道:“你都看出陛下以自己性命做诱饵、以皇位做赌注来演这样一出好戏是为了削藩了,你还觉得寒王更有野心?”
太子殿下已经是皇帝陛下了,那一位十七岁的青年浮现在裴青云眼前,他听闻老师点播,顿时遍体生寒,心神颤抖。
那一日是怎样凶险,裴青云自然清楚,一旦赌输,便是万劫不复。
他们都说自己是天生奇才,是最年轻的中枢要员,但自己的胆识谋略似乎和那位年仅十七岁的皇帝相差的有如云泥啊。
商九歌将官帽摆在了叠得整齐的官服上,又把那随他入殿不知多少次的腰间佩剑也放了上去,道:“谁知道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谨言慎行、兢兢业业了六十年,就当我发老人疯,拿着大周国祚赌上一把!”
“是非功过,交与后人评说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强由他强
【战场结算九鹿城兵变】
【积分总计520点。www.uu234.cc胜利局加分100点;主线任务得分150点;团队支线任务得分120点;战场表现分50点;特殊战场胜利追加奖励100点。】
【20枚银币奖励】
【获取狭间时间:70分钟】
【战场所得物品:【乾坤袋(中)】、【魂灵玉:荆戎】、【东周玄部配印】、【元参养灵丹】*9、【巨蟒化蛟决】、【碎银】*8、【神御石】。】
【淘汰赛特殊通告:您目前的战绩良好,已成功通过淘汰赛】
......
【物品名称:元参养灵丹】
【品阶:精良】
【类型:药品】
【使用条件:天变下境】
【属性:使用后在接下来1分钟内,大幅加快灵力恢复速度。】
【备注:由百年以上山参,辅以其他几味名贵药材炼制而成,用以帮助天变下境灵师恢复灵力。由于药力猛烈,若天变下境以下灵师使用,不但效果减半,且易伤及灵络。天变境以上灵师若过度频繁使用,也会伤及己身。】
......
【物品名称:巨蟒化蛟决】
【品阶:卓越】
【类型:灵术功法】
【使用条件:地转中境以上灵师】
【属性:学习以蟒蛇为攻击手段的灵术。】
【备注:出自玄武大陆南部隐世教派南荒教的功法。可分为五重境界,第一重拦江,第二重吞象,第三重盘山,第四重化蛟,第五重已有数百年未曾有人修至,记载已损,不得而知。】
......
毫无疑问,除了【玄部配印】以为,其他东西自然都是从那六爷爷姬云虚的乾坤袋之中所得的。这位皇族宗亲哪怕辞去王位,退隐山林,其身上的宝贝也不在少数。
陈独醒获得的封赏虽说很丰厚,但和这乾坤袋内的东西比起来,还是稍逊半筹。这也是为什么姜陵不去和太子姬如光计较没有给他封赏的原因。当然,这并不妨碍姜陵继续暗骂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七岁的太子是个吝啬鬼。
这一局赢得也属实不易,若不是自己和陈独醒默契地分头行动,而后又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否则无论哪里出了问题,都是bad end的局面。
战场之中也算见证了东周王朝新皇的更替,至于那年轻的皇帝如何收拾剩下的局面,手下的臣子诸侯王又如何党同伐异,就不是姜陵能够猜得到的了。
“想来遗诏上写的就是寒王的名字吧,换句话说我倒是帮太子谋朝篡位了。”姜陵笑了笑,他自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历史上靠兵变夺位之后成为一代明君的皇帝又不是没有,也不能说自己干的是一件错事。
完成了整个剧情再细细思索,姜陵才知道那十七岁、看上去书生气的太子爷是如何城府深厚、心机狠辣,看样子日后必是一个帝王心术登峰造极的家伙。
姜陵不再多想,而是把从姬云虚那缴获的这些东西倒出来细细看了一遍。
这元参养灵丹乃是极品的灵力恢复丹药,效果比碧果丹还要强上许多,姜陵曾经在商店见过,那可是足足有2银,姜陵自然是没有舍得买过这么高价的恢复药剂,这一次得了9颗,想来也够用上一阵了。
至于这本秘籍,姜陵自然
更是惊喜,很明显这是一本比较上乘的功法,至少要比《荆藤法决》高上一个档次,想来比《北冥鱼龙决》也差不太多。
从姬云虚手中施展出来的灵蟒力量和灵活性都非常强,若不是姜陵修习的藤蔓之术可以与其不断纠缠,恐怕还真不好对付那一条斑斓大蟒。
再者当时姬云虚实力被压制到天变下境,无法展开全力,故而姜陵没有看到在这姬云虚手中的大蟒最强能达到什么水平。
不过从对战时的情况来看,姬云虚也并未使出多么玄奥的法门,只是指挥灵蟒扑杀,应当是修炼的境界也不够高深。想来姬云虚随身携带这一本秘籍,也正是因为他还处于学习中的状态。
当然,若不是姜陵剑走偏锋出奇制胜,又有姬如寒在一旁分散了老头的注意力,想来定是敌不过真实修为不知在什么境界的姬云虚。
“从行动和进攻方式上看,藤蔓和蛟蟒有异曲同工之处,倒也可以帮助我触类旁通。”姜陵觉得这本秘籍还是有必要修炼一下的,随即姜陵又想起另一本功法:“还有那个地龙派的《九曲藤龙决》也应该买来看一看,若是能将这三本秘籍融会贯通,想来会非常强势。”
姜陵一时没急着去翻动这本秘籍,将其小心收好。姬云虚的乾坤袋之中还有些【碎银】,姜陵听名字就知道和之前获得的【银锭】类似,都是可以换取一些银币的,银锭可以换50银,想来这碎银能换个10银币也就顶天了。
姜陵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获得第二块【神御石】,这玩意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陈独醒可是获得了一枚【圣光神御石】,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更高级一款,姜陵不免心生些许嫉妒。
好在这乾坤袋里还有另一件物品,足以让陈独醒妒红了眼。
【魂灵玉:荆戎】
虽说姬云虚唤出这位武灵之后没过几分钟就死了,但姜陵对这一袭劲酷黑袍,左刀右剑,浑身透着一股锋利的武灵可是印象深刻。如果姬云虚没有被公主一枚玉玺砸中后脑勺,周瑜就只能再断一根赤心的琴弦来抵挡这冷酷凌厉的荆戎了。
姜陵没有急着将其唤出,将这光润的灵玉握在手中轻轻摩擦,而后也将其放回了乾坤袋。
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五号频道。
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孙小楼正在向自己挥手,在她身旁还有孙夜雨、黄烈,以及陈独醒。陈独醒看了姜陵一眼,面容平常,而后转身便走了。
孙小楼似乎想挽留一句,但还是没有开口,转过头笑着对姜陵说道:“听陈独醒说你们上一次是队友啊,而且赢了呢。”
姜陵瞥了一眼陈独醒的背影,点了点头道:“对啊,赢得也蛮辛苦的。”
孙小楼点头道:“毕竟是一场人数不对等的对抗,你名次那么靠前,肯定对方的玩家比你们多好几个吧?”
姜陵想了想,道:“应该是我们这边三个人,对方五个人,而且有一个队友还很快就挂了,都没见着面。”
“这样最后都赢了,你们两个可真厉害。”孙小楼努了努嘴,叹气道:“我输了呀。我们三个人打四个都没打赢,就差那么一点点。”
“啊?”姜陵闻言也感到有些可惜,安慰道:“这一场本来就有点难,不过既然通过了淘汰赛就还有机会。”
“对啊。”孙小楼握着粉拳,目光倔强道:“下次再赢回来。”
姜陵对孙小
楼这种积极的心态很是放心,朝她又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黄烈。
黄烈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锒铛的说道:“我们这一次也是三打五,不过我走狗屎运抱了一根大粗腿,赢了。”
姜陵一挑眉毛,好奇问道:“和谁一组?”
黄烈低声道:“一个叫石田左靖的日本人,非常强。”
姜陵闻言眸子微亮,虽说没见过,却是也知道这个名字,说道:“上次积分榜第7,我记得。”
“是个火系法师,实力强大,脑子也很好使,并且指挥能力绝对不是寻常人,恐怕出身很特殊。”黄烈神色认真地如此说了一声。
姜陵几人自然理解,这游戏是各个国家秘密选拔的参赛选手,早就猜得到会有一些出身特殊的人进入游戏。
“看样子很年轻,可能是军事学校毕业,或者压根就是特工什么的。”黄烈耸了耸肩,道:“虽说这把被大腿带飞,可是也给了我不少挫败感啊,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和这样的家伙斗。”
孙小楼闻言不满地拍了一巴掌黄烈的肩膀,道:“大兄弟你自信一点嘛,毕竟你也是特邀玩家呀,不见得就比他差嘛。再说我都输了我也没说气馁,你怂什么怂!”
黄烈咧嘴一笑,道:“不怂不怂。”而后黄烈却是话音一转,饶有兴趣地说道:“我上把还又遇到了一个女汉子,性格很是泼辣,搞的石田很是头大。对了,她是个冰系法师,实力和我差不多。”
“你这个‘又遇到一个女汉子’是什么意思?”孙小楼眯着眼睛歪头问道。
姜陵则哭笑不得地歪着头问道:“我猜猜,叫席九是么?”
黄烈假装没有听到孙小楼的话语,稍稍侧移了一步,看着姜陵说道:“你也遇到过?”
“的确是够女汉子的。”姜陵想起那个魁梧的身影,无语摇了摇头。
黄烈还蛮兴奋地和姜陵说了两句这席九又干了什么生猛的事迹,是怎样霸道无双,姜陵看着吐沫横飞、双眼泛光的黄烈,心想这货别是好这一口喜欢上席九了吧?那得是多抖m啊你?
姜陵不理会黄烈叨叨叨又转头看向孙夜雨,见其面无笑意,便小心问道:“你怎么样?”
“赢了。”孙夜雨语气的确有些低沉,听上去不想是赢了的样子,他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恼火道:“队里有个叫秦苍的家伙,我记得你提起过他,虽然最后赢了,但是那小子目中无人的态度真的让人很不爽。而且,他比你形容的更强了。”
姜陵闻言也想起了那个一头乱糟糟头发,眼前发黑的少年,而且那一次蓝江之战,就是秦苍以无数道念气化剑,一剑又一剑地硬生生将席九斩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是一个积分榜前二十的猛人,年纪倒是和孙夜雨差不多,都是不到二十岁正值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那小子可比孙夜雨惹人厌烦多了。
想来颇为自负的孙夜雨比自己还要看那个秦苍更不对眼,也难怪他赢了比赛还这么愤懑。
“他是我见过最强的念师。”姜陵如此开口,还忍不住地补充一句:“我觉得秦苍比鲍伯尔...”
孙小楼突然面色古怪地朝姜陵眨了眨眼睛,黄烈嘴角挑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姜陵立马笃定而自然地接着说道:“也就是实力强了点,远远没有我兄弟招人稀罕。”
姜陵身后,鲍伯尔撇了撇嘴,放下了将要踢向姜陵屁股的腿。
第三百一十七章 桃花劫
姜陵转过头,故作惊讶道:“你这念气水平又有所提升啊,竟然来到我身后我都没察觉。www.uu234.cc”
“是你念气水平太低了。”鲍伯尔回了一句。
姜陵听到鲍伯尔的声音似乎有气无力的,他刚想锤鲍伯尔胸口一拳,却霍然发现他胸口竟有着一个血窟窿,而且伤的很深。
姜陵惊异道:“怎么回事?被哪个玩家伤的这么重?”
鲍伯尔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道:“不是玩家,是神庭的一个王八蛋,差点把我捅个对穿。”
“上一局你们与神庭为敌?”孙夜雨警惕问道。
鲍伯尔摇了摇头道:“本来和他们没关系,只是离神庭近了一些,但那厮看出我们是天行者之后,就突然出手了。”
姜陵皱眉问道:“你上局战场在风隐大陆?”
“对,金家的地盘。”鲍伯尔表情凝重地提醒几人道:“风隐大陆现在局面非常乱,以后你们也要小心。”
姜陵闻言心里一震,心想难不成世家和神庭已经打起来了?
孙夜雨自然也了解这一点,追问道:“神庭对天行者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
“倒也没有那么严峻,不过神庭之中已经有一部分人对天行者明显排斥,其中有些偏激的家伙,一副见了就要杀绝的样子。”鲍伯尔随手掸了掸身上残留的尘土,傲然道:“不过我遇到的这个家伙脾气不小却道行不够,被老子给反杀了。”
姜陵有些担忧道:“别装逼了,赶紧去医治一下。”
“嗯,一起过去。”鲍伯尔点了点头,一行人迈步走向商店。
期间自然少不了互相交流了一下战场的情报,如姜陵所想的一样,虽说这一次战场人数不对等的形式给积分榜靠前的玩家增添了不少压力,但真正实力强大的人,哪怕以少敌多也依旧占据上风。
只有一些实力稍弱,但因为运气比较好拿了较多积分,导致名次“虚高”的玩家,会被这一次官方有意安排的“筛选”给打回原形。
此时姜陵才明白这样的对局的确不是胡来,而是官方有意为之,安排的颇有深意,也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几人里面除了孙小楼时运不济输了比赛,其余几人皆是顺利取胜,孙小楼名次虽说不算名列前茅,可也不算低,哪怕输了比赛,但好歹在战场之中也斩获了一些积分,想来也不会掉出前两百。
但不得不说这一次战场胜利者的奖励的确颇为丰厚,比如姜陵这一局光是积分就有520点,而且姜陵念及于此,比较郁闷的一点就是自己在上一局竟一个玩家都没有杀掉,而想来陈独醒必然手刃了对方三到四个玩家,想来他获得的积分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大截,也不知他在积分榜上的名次能否追上自己。
转眼间几人来到了商店,姜陵肩头的伤口自然也需要治疗一下,而后姜陵便打开了商店开始浏览商品。
此时积分和银币都不少,但姜陵翻动了一会,却没有太想买的东西,随着境界提升,一些低级的装备和消耗品已经意义不大,而高级一些的物品那价格是翻着倍的增加。
姜陵看了一下青玉养神丹的价格,可是足足有30银币之多,要知道之前获得的另一味帮助灵师破境的药品灵红掌,商店售价才8银币。当然灵红掌只对地转境灵师有效,而青玉养神丹是天变境灵师梦寐以求的宝药,30银币虽是贵
,但也贵的理所当然。想必在游戏世界里面,这一颗丹药绝对不是30银买得到的,价格还要翻上一翻甚至更多。
至于那本《巨蟒化蛟决》,售价是150积分,如姜陵所预料的相差不多。
随后姜陵又找到了《九曲藤龙决》,售价120积分,姜陵直接就兑换了下来。这九曲藤龙决是藤蔓系功法之中的佼佼者,自然值这个价,而且姜陵有意将《荆藤法决》、《巨蟒化蛟决》和《九曲藤龙决》三者融会贯通的大胆想法,决心要试试看。
至于装备,适合天变境使用、且品质毕竟拿的上台面的,大多在20银币左右,武器则更贵一些,姜陵一时也没有急于更换的,便简单翻阅了一下,最后作罢。
最后姜陵以20银币买了一块鸡蛋大的蕴灵玉,这东西对于灵师来说,实用性比神御石还大,可以短时间内快速补充灵力,这是丹药无法做到的。
姜陵看着手中这温润碧绿的蕴灵玉,虽说无论从大小还是品相上看,朝那块无穷碧都相差甚远,但姜陵也视作珍宝,小心收好。
随后姜陵补充了一点药品,便没有再买什么,关闭了商店。
姜陵本身转头要看一眼孙小楼他们几个有没有买完,谁知一转头的功夫,看到了两位美女一前一后从门口走来。
前面那位短发稍稍长长了一点,搭到了肩部,一副精致的娃娃脸上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如同邻家的小家碧玉一般。她身穿一袭米色的古典长袍,整个人透着一股典雅清淡,只是她胸口的饱满难免引人眼球。
她身后则是一位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身着一袭天蓝色剑袍,柔顺长发披肩,白皙的瓜子脸上一直是一副冷淡面孔,如同脑门写了“生人勿近”四字一般。
前面的是里美樱,后面的不是苏唯还能是谁呢?
姜陵倒是知道这两位也定在了五号频道,里美樱一直如此,苏唯是上一次说被某个讨厌的家伙从她原本常去的99号频劝退过来的,但姜陵没想到这两人竟一同出现了。
里美樱见到姜陵微微一笑,便迈步走了过来。
这边苏唯一开始貌似也是奔着姜陵来的,但见里美樱朝他走去,苏唯便走向了一旁的绿水晶。
“姜陵君,赢了么?”里美樱微笑着问道。
“赢了。”姜陵笑着回应了一声,也问道:“你呢?”
里美樱双手捧心,面带喜色道:“也赢了,原本我的积分都排到四百多名了,我还担心一旦输了就要被淘汰呢,好在是赢了。”
“赢了就好,还有机会。”姜陵对这个心地纯良的女子还是颇有好感的,看到她顺利通过淘汰赛自然也有些开心,但转念一想她积分如此靠后,不由有些担忧。
姜陵说话间又转头瞥了一眼苏唯,也不知道她这局胜负如何,里美樱跟着转头看了一眼,而后小声道:“那个小姐姐是我的对手。”
“哦。”姜陵应了一声,知道苏唯这一场是输掉了比赛。
“她好厉害的,杀了我两个队友,要不是我们剧情做的好一些,就差点输了呢。”里美樱还是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苏唯的背影,也没有意识到姜陵认识她。
“姜陵君好厉害,我看你上一次都排到49名了,这一次又赢了,应该是能进前三十了吧?”里美樱羡慕而敬佩地看着姜陵。
姜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不好说不好说。
“你们都好厉害啊。”里美樱有些自卑地说道:“我恐怕过不了下一次淘汰赛了。”
“别灰心,还有得是机会追赶上来,你也很厉害啊。”姜陵急忙劝慰了一句。
里美樱则开口道:“对了,姜陵君一会要回游戏世界么?”
“的确要回去一趟。”姜陵转念想到里美樱应该是想找自己组队回去,便问道:“你有事情要回去?”
里美樱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地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一会我自己回去一趟就好了。”
姜陵回头看了一眼,见鲍伯尔他们也都挑选完东西了,正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悄悄瞥向自己这边。
姜陵往后一指,顺水推舟道:“鲍伯尔你也认识,你可以问他。”
里美樱点了点头,道:“好,我先选选东西。”
“嗯。”姜陵应了一声,而后转头走到了鲍伯尔旁边。
鲍伯尔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里美樱,而后看向姜陵,略有幽怨。孙夜雨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黄烈轻叹一口气,朝着姜陵挑了挑眉,一副看戏的姿态。孙小楼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说。姜陵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鲍伯尔说道:“她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陪他去一趟游戏世界,她好像有些事要办。”
“那她怎么不问我呢?”鲍伯尔无奈又赌气地白了姜陵一眼。
孙小楼努了努嘴,接道:“对啊,为什么呢?”
“可能...她不太好意思。”姜陵摆手道:“你们在意这个干什么,我们接着说我们的。”
孙小楼问道:“我记得她是我们第一局时的对手吧?你们现在这么熟了?”
“哪里熟了,打个招呼而已。”姜陵如此回答。
谁知孙小楼嘴巴努得更高了,然后朝姜陵身后抬了抬下巴。
姜陵转头看去,见苏唯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苏唯没有理会其他人,很是直接地问道:“一会有事么?”
“呃...”姜陵表情复杂,小声回答道:“有点事。”
“那算了。”苏唯说完竟是转身就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也是来打招呼的?”黄烈也跟着问道:“这小姐姐好像是我们选拔赛时遇到的吧?”
姜陵没等回答,这边孙夜雨意义不明地笑了笑,眼神之中却有着明显的不满道:“那一次在你身边的金发女子没来五号频道么?”
孙小楼瞪着眼睛道:“女人缘真不错啊。”
姜陵无奈道:“碰巧,碰巧而已。”
“竞技游戏让你玩成社交游戏了,有两下子。”黄烈嘿嘿一笑。
“别胡扯。”姜陵瞪了他一眼,而后道:“这一局我想回一趟风隐大陆,去一趟夏方国,你们有要去的没有?”
说完后,姜陵带着些许希翼地看了一眼孙小楼。
孙小楼却是摇了摇头,道:“积分太少啦,这一局买不起游戏时间了。”
“哦,也对。”姜陵心想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
“我得先去问问里美樱要去哪。”鲍伯尔倒是很直白的说了这样一句。
孙夜雨简单道:“我还有事。”
黄烈故作思索道:“我要不要去问问苏唯要去哪?”
姜陵眉头一皱,又气又笑地嚷嚷道:“干嘛呀,要散伙啊,你回你的高老庄我回我的流沙河呗?”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冷血的故事
夏方国是姜陵自混乱之城结束后便想着要去一趟的,主要是要去青江江畔,那里是周瑜的故土,是他生活过的地方,想来可以唤醒他丢失的记忆。UU小说
《武灵唤法》之中有着较为明确的记载,对于武灵所发挥出实力的强弱,一般是以武灵生前的实力为上限的,而具体能发挥出多少,又与灵主的实力水平和武灵记忆的残缺程度息息相关。
与灵主实力相关这一点倒算是人尽皆知,无论你的武灵多么强大,但你若只是个地转上境的灵师,你构建的灵躯强度有限,你也唤出的武灵也顶多拥有地转上境的实力。
但也不是说你的实力越强,武灵的实力也会随之一直增强。比如你的武灵张三生前是天变上境,那无论你的实力如何增加,哪怕你修到了玄极,你再唤出张三他也最多只能是天变上境。
因为武灵虽然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保留灵魂于世,但是绝对无法以残魂继续修行,他们的修为可以说彻底没有前进哪怕半寸的希望。故而构建再强大的灵躯,他也无法超常发挥,只是持续的时间可以延长一些而已。
当然,绝大部分情况下,他连生前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因为没有哪个武灵的记忆是可以完全恢复的,而记忆又代表着灵魂的完整性,灵魂完整性又决定了他所剩余实力的比例。
周瑜身前身为叛神者十二星官之一的赤曜星官,实力踩在玄极中境的门槛上,但灵玉上却分明写着周瑜的实力是天变下境。这是因为周瑜的记忆残缺的实在是过于严重,以至于实力仅剩下这么一点。要知道天变下境和玄极中境听上去只是差了四个级别,但实力上来讲,恐怕是相差四十倍都不止。
所以姜陵为了帮周瑜恢复实力,一定要带他去一次夏方古国,回他结庐隐居的青江江畔,回到他一曲惊天下的古国皇宫,回到他记忆最深刻的地方去拾起那些遗失的记忆。
除此之外,此行的第二件事,便是姜陵想要找个地方修复赤心古琴。混乱之城中为了对付实力强大的神庭裁决执事长,当时与姜陵融为一体的周瑜不得不拨断一根琴弦。此时缺了一根弦的赤心,哪怕周瑜琴技再好也弹奏不出完整的曲子,战力大降。
与几人交谈一番过后,众人各自回房修炼。
孙小楼此局战败积分不多,便留下积分兑换练功房的时间。孙夜雨要去一趟玄武大陆的南晋,回他的宗门一趟。鲍伯尔则要与里美樱组队回一趟源法大陆。黄烈事情不多,答应了姜陵一道去一次夏方,约定两个小时之后汇合。
当然,积分还充裕的姜陵还查询了一下积分榜榜排行。这一次战场胜负双方获得的积分相差悬殊,还是值得看一下的。
一眼望去,前两百名玩家的名字的确有了不小的更替,但前二十的玩家却几乎没有太大变动,这也说明能够一路杀到积分榜前二十的玩家没有多少是走狗屎运,的确是实力使然。
第一名依旧是那个叫做莱德瑞的家伙,姜陵没有记错的话,此人已经连续五次蝉联榜首了,实在是一个一骑绝尘的狠人。
第二名到第九名名次皆有上下浮动,上一次名列第七的石田左靖此时已经是第五,名列第八的赫莱蒙德已经上升到了第六。那叫做姜小白的却依旧是第十名。
王远鸥再进一步
,升至19位,而原本这个位置的秦苍则来到了16位。
最让姜陵忌惮的绿衣楚辞,这一局无疑也是取得了胜利,提升到了20名,进步速度之快让姜陵更为心头沉重。
与自己一同取胜的陈独醒,上升12名,此时位列积分榜56名。
一样取得胜利的三位朋友,孙夜雨来到101位,差一点进入前百的行列。鲍伯尔升至110,黄烈提升不慢,来到159位,算是勉强能在积分榜站住脚了。
而此局战败损失自然也是相当的大,孙小楼从102位变成了152位,正好掉了五十名。苏唯也差不多,从145滑落到了177。好在两人都没有掉出排行榜。
还有两人值得注意的是,一人名列战榜36位,是月魔堡之中遇到的郝威廉,那一局姜陵与他一起对付血魔,对其谈不上好感,也不太厌烦,只是他那一手可以将剑身变为透明的拔刀式给姜陵留下了深刻印象。
另一人位列34,名为戴安琼斯,孙小楼自然提及过此人,说过在小药村这家伙对她出手,将她打回了狭间。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孙小楼浪费了不少积分,不然实力还能再强几分,说不定这一局就不会输了。
姜陵自然对这个性格凶恶跋扈的家伙没有好感,更何况他伤了小楼,有机会姜陵还要与他战上一番。
姜陵当然有这个底气,因为他的名次紧随戴安琼斯之后、郝威廉之前。
正是积分榜第35位。
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同志仍需努力。”而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唤出了荆戎。
这位自己新得的武灵身影浮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一袭利落的黑衣,带着遮住口鼻的黑巾,露出的双眸之中没有一丝波动,整个人如同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剑,透着隐而不发的锋芒之感。
此人生前莫非是个死士?杀手?姜陵如此猜想了一句。
荆戎看着姜陵,面无表情,十分冷酷。
哪怕如此姜陵还是在心中啧啧暗道:这哥们太酷了,型男一位。
荆戎见姜陵傻看着自己,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不由眉头微皱,语调生硬地问道:“你杀了我的前任灵主?”
姜陵闻言面露一丝尴尬,道:“是的。”而后姜陵还怕这家伙太死心眼,急忙解释道:“生死之战,刀剑无眼,若不是他苦苦相逼,我也不至于...”
“不用与我解释。”荆戎话语简练,直接道:“从此你便是我的新灵主,我听你的。”
“呃...”姜陵闻言稍稍放下了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这货冷淡的态度,不难想若是自己被人干掉把他的魂灵玉抢走,他也会心安理得的继续给那人卖命。放在战争策略游戏里,这货的忠诚度绝对不过60...
但武灵也的确如此,谁握着魂灵玉,谁便是他的灵主,便可以差遣他做事。
姜陵不去多想,点头道:“此时没有战事,我出来是想与你认识一下,问问你的名字,生前是哪里人,还有...”
荆戎再一次打断了姜陵的话,自顾自开口道:“荆戎,出自南晋荆门,死了有三百年了,是因叛逃家族被族内几位高手围杀致死。至于其余事情,皆不记得了。”
“好。”姜陵实在被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硌的没办法,挠挠头道:“生前实力是什么水平记得么?”
“忘了。”荆戎随后又平淡的接了回道:“反正是过了玄极了。”
姜陵闻言眼睛一亮,嘴巴微张,魂灵玉的介绍上写着荆戎的实力是天变中境,但不能光凭这一点就说荆戎的原本实力就一定比周瑜强,可能只是他记忆保留的比较多而已。毕竟这家伙看上去,可是才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比周瑜小多了。
但是此时荆戎却确认自己生前必是玄极以上,姜陵一边庆幸自己又得一位强大助力,一方面也是惊讶于荆戎生前的修行天赋。
三十岁来到玄极那是什么水平?
说是举世罕见的天才也不为过吧?
而且他是因为叛逃家族,所以被家族高手追杀而死的。要知道在一般的剧情里,这种胆敢叛逃家族然后被追杀的人一般都很牛逼啊。比如恶魔猎手伊利丹啊、鼬神啊、黑胡子蒂奇、影流之主什么的,哪一个不是狂霸炫酷的主。
哦,这些人似乎没有被围歼掉那么惨...
当然这并不重要!姜陵已经喜上眉梢,开口道:“有机会我带你回南晋一趟。”
“陪我去杀光荆门中人?”荆戎想也不想地反问道。
姜陵挺直胸膛,问道:“那也未尝不可,呃...”姜陵挠头问道:“荆门是个什么势力?”
荆戎淡淡回答道:“南晋最大的武林世家,玄机高手...不下十位。”
姜陵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苦口婆心道:“那我们从长计议,再说好歹也是你生前的家族,杀光什么的太冷血了。”
荆戎依旧是一副死板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说说因为什么叛逃家族呗。”姜陵坐在床上,却也没有太清闲,转手拿出一本之前兑换的《五百年前叛神之战》翻动起来。
荆戎稍稍有点不耐烦,但既然姜陵是他的灵主,他还是简单的说道:“依稀记得,是因为一个女人。”
“嗯,很常规的故事。”姜陵心中默默道。
“是我母亲。”
“咳...”姜陵忍不住咳了一声,然后抬头歉意道:“你继续说。”
“荆门之中有一门绝世功法,修炼起来需要绝情绝义,不受感性影响。我记得父亲似乎因为想夺得门主之位,便非要修习那门功法,而后深爱着父亲的母亲极力反对,但她没有成功。”
“两年之后,母亲被父亲杀死了,他说是为圆他的道心。”
“他没有杀我,因为我不单单是他儿子,也是门中重点培养的天才。”
“他还说,杀了我的母亲,也方便我日后修行绝情绝义的功法。”
“我忍了八年,在他受封门主前一天晚上,我将他杀死,并且毁了那本被当做镇门之宝的绝情秘籍。”
“他死前还笑了。”荆戎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那一对眸子里浮现了一丝自嘲,和一丝极为隐蔽的悲伤,他说道:“我父亲的遗言只有一句,他狞笑着、嘴里泛着血沫的说,‘母亲死了你能忍八年,又能亲手弑父,你才是绝情之人啊’?”
荆戎说的非常简单,但姜陵还是感觉如同阴风拂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血,太他妈冷血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天变中境
用了十几分钟时间,与荆戎交谈一番,姜陵便将其收回了灵玉之中。www.uu234.cc一来荆戎记忆虽说比周瑜保留的多些,但记住的东西终究不过十之一二,没有太多可说的。再者姜陵也看出这位冷酷的武灵不愿多谈,也就没有继续看他那张墓碑一样的冷面容。
姜陵翻了翻《五百年前叛神者》一战,本是打算粗做了解,主要是读一下有关周瑜的事情,但这书里记载的内容太过惊心动魄,竟是一不小心看了二十几分钟。
五百年前神庭一如今日一般,高坐云端,俯视苍生,代表着神明的人间化身,聆听神意,传达神旨。
神庭之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执事,放在俗世里也是潜力超凡的天才,那些能够担任神庭司命的家伙,各个都是天纵之姿,放在一般宗门里怎么也都是掌门教主级别的人物。
至于神庭之主,那便是足以横行天下的不世奇才,在俗世的地位可以说就是活神仙,连一国皇帝见了恐怕都得对其下跪。
天下四洲七十二座神庭,每座神庭有一位庭主,两位司命,这等实力就已经足以立足世间顶峰,更何况人家背后的靠山那是天地孕育的神明,无论是坐拥江山的不朽皇族还是传承千百年的门阀世家,亦或底蕴无穷的古教大宗,都只有俯首低头的份。
观天书这等神眷天恩,皇族、世家、教派每隔几年才有资格推选一人获此洗礼。
但神庭之人,人人皆可观天书。
神庭就是一根擎天之柱,几千年来无可撼动。
但五百年前,却出现了这样一群人,轰轰烈烈的撞在了这柱子上,让日月昏暗无光,使天地为之变色。
他们自称遣神众,神庭称之叛神者。
他们拒绝神庭管控压制这天地众生,想要破开头顶之上青天之下的这一层禁锢,让这世间能有真正的自由。
他们的行为像是谋反。
但没有哪一国的谋反能有这等气势,这等惊世骇俗。
那一场大战天地变色,山河染血,原本足以四海八荒都横行无忌的玄极高手,如流星一般纷纷陨落。至于天变境的强者,更是如秋后的草原一般,一批一批的凋零。
有人说叛神者这一战,几乎耗尽了天地元气,致使之后数百年玄极高手的数量都要不如曾经的十之一二。
这等恢宏史诗一般的战事,却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甚至被人当做传说之中的故事,不肯相信。
以往姜陵也只是从剧情人物的口中听说相关事情,此时看到详细记载,顿觉那场大战真的是波澜壮阔,无与伦比。哪怕他强忍着将这本书看完的冲动而将其合上,却依旧忍不住心神摇曳。
“拨开浓雨还青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姜陵喃喃叨咕了一边这句遣神众首领说过的话,将这本在游戏世界注定极为罕见的书籍放回了乾坤袋。
他当然也没有忘记正事,仔细读了一下周瑜相关的事迹,比那时凌震告诉自己的还要详细一些。多一些了解,自然多一份把握帮周瑜寻回更多的记忆。
但时间有限,姜陵不能在这件事上耗费太久的
功夫,他又掏出了《荆藤法决》、《巨蟒化蛟决》和《九曲藤龙决》三本书,而后先开始翻动已经看得滚瓜烂熟的《荆藤法决》。
想把三本秘籍融会贯通,以求更进一步,想法必然是好的,施行起来,恐怕是难上加难。但姜陵自然不会气馁,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若真能做到,估计我也算有资格开宗立派了吧。”姜陵还如此乐观的想着,用以激励自己。
看了不过六七分钟,姜陵便又将荆藤法决收了起来,毕竟已经看了太多遍,此时重温,也不过是检查一下有无遗漏。这荆藤法决的玄奥程度,算是中品功法,无法与另两本比。
姜陵随后没有拿巨蟒化蛟决,而是开始翻动九曲藤龙决。
这是地龙派的秘传功法,但对于玩家来说,有狭间商场这种渠道可以降维获取,自然也管不着他秘不秘传的。
这本秘籍里对藤蔓一系的灵术讲解就颇为精妙了,若是姜陵过早学习恐怕还会有些吃力,但现在姜陵藤蔓术也算小有所成,学起来却是恰当好处。
约看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看了全书的不到一半,姜陵便合上书,结合自己本身对藤蔓术的理解,思量其中几处关键,细细品悟其中精髓。他不指望一口吃个胖子,这一次能吃透这法决的三分之一已经算是不错了。
大约琢磨了五分钟,姜陵在屋里小心凝聚灵力,唤出一截不过指头粗的一截藤蔓,在地上不断变幻着形状,颜色的深浅也同时缓缓变化着。
慢慢的,那藤蔓真的变成了一条小龙的模样,只是这小龙的鳞片胡须和龙抓等细致处皆尽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个大概形状。
“不但能加强对藤蔓的强度和控制力,也可以练习灵力操控的精细程度,这秘籍没白买。”姜陵暗自嘀咕一句,而后猛然挥手,那寸长的藤龙瞬间变长变粗,呼啸升起,盘旋着直顶天花板。
天花板轻微震动,抖下零星一些灰尘。
姜陵笑了笑:“看样子官方加强了屋子的坚实程度啊。”
挥手散去小龙,姜陵迈步走向练功房。
在练功房之中,他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眼前,正是一枚青玉养神丹。
“师弟,你冒险给我赢来的丹药,就要派上大用场了。”姜陵喃喃自语一句,而后盘膝而坐,双手搭在双腿上,双眼缓缓闭上,开始运转灵力周游全身。
全身的灵络缓缓温热了起来,不断的疏通,不断的冲刷,灵力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如此重复了十分钟,姜陵突然张开眼,将那枚丹药塞进了口中。
“破境!”
畜养已久,又循环了数遍的灵力开始顺着灵络,冲击腹部的灵窍!
如同积蓄数月的洪流,拍打着夯实的堤坝,只要能冲开这层枷锁,便是一泻千里。
一次、两次、十次、上百次。
灵力冲击灵窍的声音,如同心脏跳动一般富有节奏,却更为有力,在姜陵体内咚然震响。
姜陵浑身隐隐泛着荧光,有丝丝雾气在他身旁升起。
青玉养神丹的药效发作,灵络得到进一步的温养,灵力流淌
的也变得更加有力。
这一味宝药果然是灵师们梦寐以求的破境法宝,药效惊人。但姜陵也知道一味借助外力,那境界哪怕升上去了也不会夯实稳固,所以他先以自己畜养的灵力预热一番,最后再借助药力一举攻坚。
灵力喷薄涌动,灵窍在一点点膨胀。
那奔涌的洪流,终于冲开了堤坝,滚滚流动在姜陵的身体之中。
天变中境!
姜陵张开双眼,眼中有荧光一闪而逝。
他长出一口气,却并未就此停下。他又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一枚丹药,正是那枚雪参敛气丹。
一鼓作气,冲击念师天变境!
......
另一间练功房之中,无数飞花在屋内飘落,组成一场唯美炫目的花雨。
花雨之中坐着一个俊美男子,正是陈独醒。
在他的眉心处缓缓浮现一条条淡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花雨在他身边盘旋,一片片花瓣聚集在一起,组成了更大的花瓣。
片刻之后,陈独醒身下盛开了一朵七彩莲花。
而他的额头上,那花苞也绽放了开来。
......
赫莱蒙德盘膝而坐,膝间横着那把暗金长剑,此时他浑身山散发着熠熠金光。
下一刻,那些金光流转,竟是尽数流进了膝间的长剑,那把本就金色的长剑迸发出夺目的光芒。
赫莱蒙德张开双眼,眼中亦是明亮如小太阳一般。
他握紧手中那把被光芒覆盖的长剑。
“光明剑宗的太玄耀阳剑和神庭的阳天神耀术。”赫莱蒙德轻轻挥动手中长剑,前方那面墙壁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凹痕,而后整座练功房都颤抖了起来。
要知道练功房的坚实程度可是系统刻意强化过的,嵌有极强的防御阵法,那墙壁可比钢铁还要坚硬不知道多少倍。
“不知道还有谁能接住我这一剑。”赫莱蒙德喃喃自语。
......
有一块拳头大的木头在距离地面一米处凌空漂浮着,这块木头是一块上等的檀木,此时正有无数木屑不断飘落,似乎是被一把看不见的锋利小刀不停的划过。
随着木屑掉落,那木块缓缓有了形状。
细长的身躯,斜飞的双角,厚实的鬃毛,还有张开的爪子。
再接着片片龙鳞浮现,非常细腻,没有一点失误。
最后便是雕出了一对威严的龙睛。
这是一条活灵活现的苍老。
也许没有修为但是手艺精湛的雕刻家也能雕出这样一条龙。但光凭念力就做到这一点,足以让人惊异于此人对念力控制真是精妙的炉火纯青!
一张白皙的手掌伸出,托住了这条手指大小的龙雕。
这人一袭绿袍。
这人双眼透着阴戾的寒光。
他握紧手掌,捏碎了这条精心雕刻的小龙。
木头碎屑夹杂着血水从他指缝流出。
“怎么才30名,这可不行啊。”
第三百二十章 续弦
等姜陵从练功房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www.uu234.cc
一个小时的练功房时间,可是耗费了不少的积分,但姜陵倒也没有心疼,反而神清气爽。
毕竟这一次一举将灵力水平突破到了天变中境,又将念气水平提到了天变下境,实力大幅增强,姜陵怎能不高兴。
剩余的时间姜陵又练习了一下《九曲藤龙决》,这地龙派的招牌功法的确有着可圈可点的地方,姜陵在藤蔓之术上的见解又深了不少,也能用出杀伤力更强的招式了。
念术方面,姜陵还是继续攻读《琴音成念》,打算在下一次战场结束后彻底吃透这一本专攻琴音的秘籍。
如约定的那样,黄烈也紧接着出现在了商城门口。
“看样子你也突破了。”姜陵看出黄烈的气机又增强了不少,由衷笑了笑。
皮肤微黑的阳光青年大咧咧一笑,道:“好歹咱现在也是傍上有名的人了不是,总得有点本事。”
姜陵点头道:“目前能达到天变中境的人虽说也得上百人,但肯定还是少数,我们不说抢先一步,至少也没被落下。”
黄烈扬了扬眉毛,道:“你得庆幸小爷我天资超凡,没有耗费太多积分在练功房,现在可是留了足足200积分陪你进一趟游戏世界,够意思吧。”
在这分秒必争的竞争游戏之中,黄烈愿意花费这么多积分陪姜陵走一趟,姜陵自然十分感动,他拍了拍黄烈的肩膀道:“放心,我们去夏方不能白走一遭,总得捞点好处才行。”
“走吧,去大闹一场。”黄烈挥了挥手,与姜陵一同前往时间兑换处。
坐标定位夏方古国青原郡,两人一同传送了过去。
随着短暂的一阵光晕流转,眼前视线逐渐清晰,两人已经回到了游戏世界之中。
夏方古国位处风隐大陆西南部,北面挨着魏阳国,南面则与南羌相接,东边是梁玉国,西边便是平湘。
当然,众所周知的一件事便是风隐大陆上虽有各个国家以疆土划分,但真正意义上的势力范围,却是以五大世家为首的世家门阀来决定的。
夏方古国与平湘、南羌一样,是西南朴家掌控的国度。
至于魏阳国则是地处中原,自然是金家的领地。梁玉国则被笼罩在东南秋田家的势力下。
魏阳国已有八百年历史,占据大陆最中央的位置,虽说国力不强,但文化底蕴深厚。
而夏方古国的历史更为悠长,足有一千两百年,乃是风隐大陆最长寿的国度,不然名字里也就不会带着一个古字了。夏方的历史文化自然是源远流长,这里山清水秀,养育出不少名动天下的文人墨客,琴棋书画领域的大家宗师更是名列大陆前茅。
可谈及国力,夏方竟是比魏阳还要惨上几分。其领土面积与魏阳相差不多,都是大陆上倒着数的,而无论经济还是军事实力,那更是堪称吊车尾。
别的不说,近三百年来,夏方的皇帝已经由于战乱被迫迁都三次。若不是神庭管控天下,严禁大兴兵伐,涂炭生灵,加上朴家有意维护,多次帮忙从中调解,夏方说不定已经消失在版图上,仅能存留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青原郡在六百年前至三百年前便一直是夏方的国都,也算是颇有历史的一座古城。
姜陵和黄烈从一处无人的街角胡同降临,随后迈步走到了城市的主道上。东西走向的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店铺,也有商贩将摊位摆在了街边上,随着行人走过,偶尔会有一两声吆喝响起,倒是一副不失
繁荣的市井之象。
“看着还不错嘛。”黄烈依旧是双手放在脑后的吊儿郎当模样,眼睛扫了扫周围,同时说道:“你要来修琴是吧?找家琴店问问。”
“哪有那么方便。”姜陵也望着宽敞的街道,嘀咕道:“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
“菇凉!”黄烈转身就拦住了一位路过的年轻女子,面带笑意自来熟地腆着脸说道:“姑娘我问你点事呗?”
那一身素雅青衣的年轻女子被吓了一跳,小手捂着心口看向黄烈,有些谨慎地问道:“何事?”
姜陵见状哭笑不得,心想脸皮厚也有些好处,倒是方便问路。谁知黄烈压根没打听琴店,笑眯眯地开口就问:“敢问姑娘芳名啊?”
那姑娘羞怒地白了这言语唐突的男子一眼,而后挥袖就走。
“哎,姑娘别走啊,你去哪,说不定我们顺路...”黄烈还要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却被姜陵一把拦下。
姜陵拽着黄烈的胳膊,瞪眼睛道:“大哥你敢不敢靠点谱?”
黄烈看着姑娘快步走远,叹气道:“这游戏世界就跟武侠小说里的古代一样,多让人心驰神往啊。可每次一进游戏世界就得打打杀杀的,都没有时间调戏良家妇女,你就不能让我借此机会过过瘾?”
“你这是憋了很久啊,再说你看武侠小说就看见人家怎么调戏良家妇女了么?”姜陵一脸无奈。
黄烈点了点头:“行行行,先陪你办正事,然后再说,好吧。”
“那我得谢谢您了。”姜陵翻了翻白眼。
随后也不给黄烈再问路的机会,姜陵客气地拦下了一位中年男子,问道:“这位老哥,麻烦打听一下,咱们青原郡哪里有琴店?”
那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衣着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姜陵和黄烈,而后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往西走个一炷香时间,在春月楼旁边便是琴店,东边还有...”
“行了,就去春月楼。”黄烈来了精神迈步就走。
姜陵急忙对那男子道谢,而后追上黄烈,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是说好先办正事么?去什么春月楼?”
“我的意思是就去春月楼旁边那家琴店。”黄烈步子飞快,道:“时间宝贵不是,快快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春月楼未必就是...那种地方。”姜陵实在是后悔带这货过来了。春月楼这名字,一听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想来也八成的确是那青楼。
黄烈不为所动,摇头晃脑道:“有道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青楼昨夜又东风,什么什么赫然回首...”
“咱不会背就别背了行不,我求你了。一看就是地痞流氓,装什么大尾巴狼。”姜陵感受着过往行人的异样目光,实在是感觉丢人现眼。
黄烈依旧嘀嘀咕咕,双眼湛光,看样子他对那只在古典小说以及**小说里出现过的勾栏场所真是神往已久。
在黄烈的大步流星之下,果然没多久便看到那四层高的阁楼,这小楼青瓦红墙,檐角上还拴着粉色的纱巾,正随风飘动,仿佛再向黄烈招手...
黄烈看着小楼门口站着的四位负责迎客的俏丽女子,挺胸提臀迈步就要往里走。
“这边这边。”姜陵粗暴地连拖带拽把他拉到了旁边的琴店。
面积不大不小的琴店里倒是没有旁人,一位略微秃顶的中年男子端着一壶茶水正站在屋子中央,周围是各种样式的十几台古琴。
见有客人来,这掌柜倒浮起笑脸,问道:“请
进请进,客官来看琴?”
姜陵打量了一眼店里,随后道:“我来修琴。”
“修琴啊。”掌柜眼中热忱的光芒顿时暗淡了些许,修琴的油水可不算多,再说这两位,虽说衣着奇异看着挺打眼,但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样,能有什么好琴?但好歹也是客人,掌柜依旧带着笑颜道:“没问题,我这辈子摸过的琴也不少了,不客气的说,修琴的技术在这城里也算是顶尖了。就旁边春月楼那些清倌儿的琴坏了,都是来我这修的。不知您是琴磕了碰了,还是要补弦?”
姜陵见没有旁人进来,小心拿出赤心,道:“弦断了,您给看看。”
“嗯。”掌柜悠哉悠哉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将茶壶放在一旁,再随手接过古琴。等定睛仔细一瞧,刚下去的茶水又瞬间顶到了嗓子眼,但他愣是没敢也没舍得喷到手中的琴上,生生咽回肚子里,憋得老脸泛红。
他扭过头咳了一声,而后双眸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琴。
黄烈本来装模作样打量着店里的琴,心思早就飘到隔壁楼里去了,但见掌柜如此失态,不由心生好笑。
姜陵对他的反应倒是不见怪,反而知道这掌柜也是个识货的主。
秃顶男子看了半晌,一手托着琴底,一手小心地从琴身上抚摸,等手指触及那断弦处,不由心生惋惜,甚至转而恼火了起来,痛心疾首道:“如此宝贵的琴,乃是我生平第一次见,这怎能如此不小心,竟拨断了一根弦!简直是暴殄天物!”
姜陵无奈地擦了一把被喷到脸上的吐沫,解释道:“一时失手,一时失手。”
“唉。”掌柜怜爱地如同看着自家姑娘一般看着赤心古琴,伸手再次轻轻拨动了一下几根完好的琴弦,而后痴然道:“真是好琴啊,我这一辈子经手上百台古琴,也没见过这么好的琴。”
姜陵忍不住打断他的喃喃自语,问道:“能修不?”
掌柜又轻叹口气,摇头道:“实在是有心无力,这琴的琴弦乃是银背天蚕的蚕丝所制,且不说这蚕丝已是极为珍贵,这琴弦的制作技巧更是登峰造极,必是出自哪位斫琴大家之手,我的手艺恐怕不及其十之一二,实在无颜献丑,哪怕是补上一弦,也是狗尾续貂,反倒掉了这琴的身价。”
姜陵闻言心生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掌柜恋恋不舍地将琴还给了姜陵,而后想起一事,出言提醒道:“这城里其余琴店我也略知根底,他们手艺都与我相差不多,你若想补弦,他们也没那本事。倒是曾经有些宫廷御用的斫琴师还留在城里,但年纪都不小了,你倒是可以找找看,若是有缘,说不定就有哪位老前辈能补上这弦。”
姜陵急忙问道:“不知这些老前辈住在哪?”
掌柜也无能为力地摇头道:“他们曾为皇帝斫琴,哪怕已经退出宫廷,却也不再为外人斫琴,隐姓埋名藏于市井,我也不知。”
道谢过后,姜陵与黄烈退出了琴店。
“唉。”姜陵站在琴店门口,皱眉思索去哪才能找那些御用的琴师。
黄烈眼睛还是忍不住转向旁边香气弥漫的春月楼,但见姜陵愁眉紧锁,他也不好捣乱。
有清脆婉转琴声从楼内传来,黄烈安静听了片刻,也不知是真听了味道还是故作姿态地不住点头道:“这曲子好听的很呐。”
姜陵白了他一眼,而后也听了听这琴曲,片刻后姜陵双眼缓缓放大,惊讶地看向春月楼,径直迈步就走了过去。
黄烈一瞪眼,道:“好你个正人君子,怎么比我还急?”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要见见这位姑娘
春月楼没有辜负黄烈对它的美好遐想,的确是一处在城内独占鳌头的风月场所。www.uu234.cc
这夏方古国文化氛围浓厚,但并不死板,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规矩。似乎也是因为下至黎民百姓,上至帝王官僚都太钟情于诗词歌赋舞文弄墨,致使无心发展国力。
这里少不了羽扇纶巾的翩翩才子,自然也有那放浪不羁的风流才子。这些才子偶尔一脸乡愁,端着酒杯望着夜幕,嘴里说的是“古道十里柳色青,新亭百尺月正明”。偶尔也会喝得大了,豪气冲天,直抒胸臆,昂首念一句“男儿衣当鹤鸾,腹中经史纳河山”。
然后继续喝个烂醉,等到舌头打结走路不稳的时候,眼睛里就泛起了旖旎的光芒,吧唧嘴道:“美人醉饮葡萄酒,英雄笑卧温柔乡。”
温柔乡是哪呢?你要说是老婆的被窝,那可太俗了,太没有格调,太不诗情画意。
那得是青楼里那位才艺出众、身材婀娜的花魁的被窝才行。
哪怕是艳名远扬的青楼名妓,那也是饱经风尘的失足女子,可是得好好彻夜长谈一番。
而且逛青楼还不是那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专有的闲情雅致,不少囊中羞涩的寒门才子,都愿意节衣缩食留下点钱来这里点一壶最廉价的酒,听上一首清倌儿弹的曲子,若是能赶上花魁亲自抚琴,那可是撞了大运。
甚至还有些才子实在是爱慕哪个姑娘爱慕的紧,喝得烂醉之时那可是抱着楼里的柱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发誓要给哪位姑娘赎身。
更值得一提的是,倒也不知是这些富家或寒门的才子倾心楼里的姑娘,也有楼里的姑娘真心爱上某位男子,若男子有钱为她赎身,她便欣然随其回家,哪怕出身低微不奢望明媒正娶,当个小妾也是心甘情愿。还有女子自己攒钱赎身而后再去找那位心上人的。甚至还有女子拿了自己攒下的银钱,给那入京赶考的寒门公子做盘缠,而后翘首以盼对方锦衣还乡的呢。
在夏方,这些风流逸事,都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
当然这青楼不似某些艳俗小说之中写的那样尽是皮肉生意,这里的主打还是才艺,那些楼中女子大多有着几门看家本事,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二,舞蹈也算是一门必修课。楼里的花魁头牌,不但模样要长得美丽动人,才艺也得力压其他姐妹才行。
有些女子立誓卖艺不卖身,有些女子刚入这行时身价低微不得不陪着过夜,等到才艺有成,身价上涨,也会慢慢推辞掉出卖色相的生意。
当然,也有不推辞的,就是贵点...
至于那些价钱不高,花样不多,直接了当做生意的场所也有,但可没有春月楼这般气派。那些地方的女子叫娼,这楼里的女子才叫妓。
*娼那是**裸的恶俗,而“狎妓”二字,可是透着一股子风流情怀呐。
总之,这里算不得多么干净高雅的艺术圈,却也不光是庸俗旖旎的卖肉场。你想来喝喝酒听听曲,完全可以,带着老婆来都不稀奇。你若想找个姑娘陪酒,趁机摸摸姑娘小手、搂一搂小腰,也不是问题。你若想再进一步呢,加钱呗。
此时时间方是临近黄昏,还未到春月楼生意最火爆的黄金时段,但也有客人迈步往里走了。不光是楼下站着的四位俏丽姑娘,楼内奏起的琴曲,也是招揽客人的一种手段。
黄烈本就想进去看看,
但还是忍耐下来陪着姜陵先办正事,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姜陵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奔着春月楼去了。
黄烈急忙赶上,两人并肩走到了春月楼门口。
四位年纪看上去都不超过二十岁,模样清秀身材婀娜的姑娘眉目含笑,微微施礼,声音娇嫩地一齐说道:“欢迎客官~”
这妩媚婉转的声音一出,黄烈只觉暖风拂面浑身舒爽,随后面带笑容有模有样地向几位姑娘点头致意。
姜陵没有理会黄烈和身边的姑娘,只是双目出神地迈步继续往里走。
进入后有一位青衣少年也笑着招呼一声,将两人迎到了一处圆桌。一楼大厅摆有十套桌椅,两边有楼梯通向二楼,二楼三楼并不完全封闭,中间是敞开的,抬头便可以看到三楼的中间位置挂着一道薄纱,里面隐约现出一位抚琴女子的身影,琴声自然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青衣小二虽说看上去年纪也就十七八岁,但实际上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些年月,业务熟练的很,他见两人面生,客气问道:“两位第一次来?”
姜陵还是呆呆地望着三楼琴音响起的位置,没有言语。而原本兴致高涨的黄烈进了屋子以后却气势顿时减了不少。他见这楼内布置精美,古香古色,颇为讲究,一看就知档次不俗,想必花销...也不会低。但是现在心疼腰包也晚了,再者自己这一次可是陪着姜陵来的,没有自己花钱的道理。念及于此,再看姜陵一副痴傻的样子,黄烈豪气再生,从容应道:“的确是第一次来咱们怡春院...”
青衣小二打断道:“客官我们这里是春月楼。”
“哦,差不多。”黄烈大咧咧道:“麻烦给讲一下怎么收费。”
青衣小二笑容有些凝固,这春月楼好歹也是城里青楼的魁首,走进这楼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是那些有闲情雅致的才子,哪有这样像逛菜市场一样直接问价的?但客人问了,小二还是礼貌回应道:“楼下一桌二银,二楼一桌五银,三楼一桌二十银。”
黄烈愣了片刻,才不确定地反问道:“你说的这是台面费?”
“啊?”小二哪里懂这个词。
黄烈却已经失笑道:“收费理念蛮先进的,这算是最低消费啊,不点酒也得收钱。”
青衣小二耐心还不错,但笑容已经消散了一半,点头道:“没错。”
黄烈心想自己在狭间花费一番,兜里就剩六枚银币了,且不说这两枚银币的台面费也就不算便宜,两人肯定不能真的花两个银币就干坐着,肯定要点两壶酒充充场面,可这里的酒能便宜的了么?
谁知一直没有说话的姜陵终于出声道:“这弹琴的女子是楼里的姑娘么?”
见二位没有掏钱的意思,小二的笑容终于还渐渐消失了,他不咸不淡道:“还真不是,是一位偶尔来弹琴赚点钱的小姑娘。”
“我想想见见这位姑娘。”姜陵如此开口。
小二开始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心想哪里来的两个不懂规矩的家伙,进了楼不掏钱,还张口就要看姑娘,莫不是来挑事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寻常酒楼,容得你两个外乡佬撒野。小二正要喊人逐客,却听见叮当两声脆响。
“差点忘了。”姜陵歉意一笑。
小二低头一看,顿时眼睛一亮,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他收起姜陵扔下的两枚碎银,说道:“客官大气,多谢客官赏钱,我这就
去找那姑娘。”随后他又有些为难地说道:“不过那姑娘毕竟不是楼里的人,我也不保证她愿意见您。”
“麻烦说说好话。”姜陵笑了笑。
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小二殷勤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黄烈瞪着眼睛低声说道:“你小子还说我装大尾巴狼,那可是两块银子,能换二十银币,你就这么打赏出去了?败家子啊。”
姜陵无奈道:“我真的有事。”
此时琴曲已经终了,姜陵还抬头看向三楼那处纱帐,刚刚这琴曲不是别的,正是周瑜拿手的曲子江左赋!
姜陵可是听周瑜说过,这曲子虽说他曾经在夏方皇宫演奏过,一时间风头无限,但却并未普及,因为是这曲子完谱可是有着那位公主的功劳,皇帝又喜欢的很,自然当作禁脔,不准琴谱随意外传,当时只有宫廷内的御用琴师有资格留下琴谱。
况且之后周瑜带着公主私奔,又入了遣神众成为了十二星官之中的赤曜星官,夏方皇帝更是为了撇清关系以防神庭怪罪,立马烧毁了周瑜所有琴谱,并严禁国内再弹周瑜谱写的琴曲。
如此又过了足足五百年的时间,虽说随着岁月流逝,无论夏方皇室还是神庭,都已经不再在意周瑜的琴曲是否还有人弹奏,并未刻意抹除。但时间的力量就已经足够强大,当年被禁的琴曲自然更加鲜为人知。
但是此时此地竟有一位姑娘弹奏了江左赋,而且分毫不差,姜陵怎能不在意这女子的身份呢?
随着曲终,那纱帐后的女子身影也消失了,片刻后那青衣小二端着一壶酒归来,一脸的歉意,弯腰道:“小的无能,没能说服那女子,她...她走了。不过也不能白收你赏钱,这有一壶上好的花雕酒,您先喝着,一会还有别的姑娘抚琴。”
姜陵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起身就要走。
小二又靠近一步,颔首低声道:“那姑娘从后门走,往南去了。”
姜陵闻言点头致谢,迈步就走。
黄烈想拦也拦不住,心想屁股刚坐热乎,还没喊两个水灵姑娘来作陪呢,这就走了?
黄烈也烦恼地站起身,随后他转头看着略微尴尬的小二,又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酒,认真问道:“这酒能退不?”
不多时黄烈从后面追了出来,一脸的愤懑,嘴里嘀咕着败家子,而后还打了个嗝,泛出一股子酒气。
姜陵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急着见那姑娘。”
“反正没花我的钱...嗝...”
姜陵快步绕到酒楼后身,向南追去。
不多时见到了一位女子的背影,怀里还抱着比她身高也短不了多少的琴匣,姜陵自然快步跟上,同时喊道:“姑娘。”
谁知那姑娘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
以姜陵的实力,若想追上自然易如反掌,但他不想唐突,只是跟在姑娘身后,问道:“姑娘能否告诉我你刚刚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不能。”姑娘那清冷地回了一句。
姜陵不死心地追问道:“琴曲可是江左赋。”
女子身形微顿,声音稍有颤抖道:“不知道。”
姜陵见状不由得心生疑惑。
几分钟后那女子来到了一间略显狭小的民宅前,快步跑了进去。
她喊道:“爷爷,快跑!”
第三百二十二章 弹棉花的
这在春月楼里弹琴的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形消瘦,个子不高,长相嘛,姜陵只看到了一个侧颜,算不上什么美人,但也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脸上零星有点雀斑也算不影响美观。www.uu234.cc
但这姑娘却没看姜陵一眼,一对眸子里有些冷淡,冷淡之中也藏着一分怯意。
她快步走回家门,还未等进屋,便喊了一声:“爷爷,快跑啊!!”
姜陵既惊讶又纳闷,不知这姑娘怎么就喊了这么一嗓子。
下一刻房门打开,冲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这老翁背后背着一根高过头顶的竹条,竹条顶端连着一根牛筋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一把造型有些古怪的木弓。
但姜陵还是认得那弓是何物,它并不是射箭用的大弓,而是弹棉花用的弹弓,老翁那一身破布衣上沾着的棉絮便是最好的佐证。
这弹棉花的老翁急切地冲出屋子,一把揽过了小姑娘,而后警惕地看着姜陵和黄烈。
“爷爷,他听出我弹的曲子是江左赋了,你快走。”小姑娘面露慌乱。
可老翁哪里会撇下孙女独自逃生,他将孙女护在身后,面容阴沉地盯着姜陵说道:“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这首曲子,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为一首曲子就要杀人?”
姜陵看出两人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老者细细打量了姜陵一番,而后皱眉问道:“那你是何人?”
“我是天行者。”姜陵也来不及编造身份,再者这爷孙二人如此警惕,万一现编的身份被识破就更说不清了,还不如如实相告。
但这身份实在太特殊了,老翁一时怎能相信,他问道:“天行者?天行者不是代表神明游走天地么?纠缠我这孙女做什么?”
“我没有恶意。”姜陵诚恳说道:“我只是听到姑娘弹奏了江左赋,想问一下这曲子是哪里来的。”
老者毫不犹豫便开口道:“是无意之中捡到的。”
姜陵听出老者必然是在说谎,但从老者之前的话语和小姑娘紧张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一曲江左赋肯定是导致老翁受过什么祸事,所以他才会如此小心,只敢敷衍回应。姜陵尽量平和地说道:“老人家不用害怕,我不是官府的人,更不是神庭中人,也不是对这曲子有什么芥蒂,我真的只想问问姑娘是从哪里学会的这首曲子。”
老者看着姜陵,目光闪动,而后还是摇头道:“只是捡到的琴谱,小孩子随便练一练而已。”
姜陵见对方依然不肯相信,干脆从乾坤袋之中掏出了那把黄杨古琴,而后盘膝坐地,随手弹奏了一小段江左赋。
姜陵学习弹琴时间不长,别说赶上周瑜的水平,就是照这小姑娘都差上不少,但毕竟也练习过多次这首曲子,大体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老者见姜陵能够自如弹奏,果然目光微变,缓缓松了一口气,还反问道:“既然你也会弹,为何非要在意我这孙女是在哪学的琴谱呢?”
姜陵收起琴,重新站起身,轻笑道:“自从五百年前那位公子成为赤曜星官、开始与神庭敌对起,夏方境内便禁止弹奏此曲,也不许保留琴谱。没想到五百年后还有人会弹奏这首曲子,我当然在意。因为我此次前来青原郡,便是来追寻赤曜星官的一些相关往事。”
老者不是很明白姜陵的意思,问道:“你是叛神者?”
“我是天行者。”姜陵又重复了一遍,而后解释道:“与神庭之间算不上友好,但和叛神者也不太一样。不过与赤曜星官的确有些关系。”
老者依旧
不是很理解,但他也相信姜陵并无恶意,因为他从姜陵的琴声之中听出一种浑厚的力道,这无关琴技好坏,只有是只修行者才能弹出如气韵。且不论对方天行者的身份是真是假,单凭其是一个修行者这一点,就足够让只是普通人爷孙二人毫无招架之力了,而对方能保持如此谦虚客气的态度,足以见其诚意。
老者稍作犹豫,而后道:“进屋说吧。”
姜陵感谢地点了点头,而后带着黄烈一起随老者走进了屋子。
这只是一间很是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的屋子,屋内面积有些狭小,只有两个房间,里面应该是卧室,外面稍大的客厅则摆了一个接近占据客厅一半面积的案板,案板上是一团一团的棉花。
屋子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看上去都是自己用木头做的。另外还有一个灶台,灶台旁边是水壶和铁锅,除此之外竟是别无他物。
小姑娘还是眸带担忧地看了一眼爷爷,爷爷则摆手示意没事,姑娘便进了里屋。
“坐吧,别嫌脏乱就好。”老人家随手招呼了一声。
姜陵摇头道:“不敢多打扰,打听清楚我就走。”
老翁点了点头,干脆也不再畏首畏尾,直截了当道:“实不相瞒,当年因为这一首曲子,致使我的儿子和儿媳都送了性命,我可是不得不小心一点啊。我倒是一把老骨头了,就怕我这孙女出什么事啊。其实我早就不让她弹这曲子,但为了去春月楼赚点钱给我买药,这丫头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姜陵这才明白为何那小姑娘那般怀有戒心,原来她的爹娘都因为这曲子而丧命。姜陵点了点头示意理解,而后皱眉问道:“都过了几百年了,神庭早就不再追查这几首曲子,您儿子怎么还会因为这曲子遭至如此祸事?”
老翁苦笑道:“神庭倒是懒得理会了,但既然这曲子在夏方国内是一首禁曲,终究会被人抓住把柄。原本我在乾宁郡居住,我那傻儿子在乾宁弹奏此曲获得了不小的名声,因为根本无人知晓这一曲的名字,自然也不曾出什么意外。但有一次他被郡丞请到家中弹曲,多喝了点酒,就失口道出了这江左赋的名字。那郡丞却正好知道这江左赋乃是当年赤曜星官的曲子,顿时大怒,非说我儿是叛神者的余孽,而后便不容分说将我儿子和儿媳当场扣押,严刑逼供之下便活活打死了。其实不过是要充作他向神庭献媚的功劳罢了!甚至还想把我们爷孙二人也赶尽杀绝!”
老翁说道此处,苍老的面容上浮现愤懑之色,悲然道:“最后还是神庭一位执事亲自过来看了一眼,确认我们没有任何修为,这才叫那郡丞作罢。我和孙女也不敢在老家待着了,只能又回到了这青原郡。”
听完老翁的讲述,黄烈也跟着瞪眼骂道:“这当官的忒不是个东西了。”
姜陵闻言自然也是心生愤恨,不过是一首曲子而已,明明过了这么多年头,神庭都不是很在意了,那郡丞却为了献媚神庭,打死了两个无辜的人,这等卑劣行径着实可恶。
老者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情绪,道:“至于这琴谱,我已经烧了,实在不敢留着了。只是这丫头打小就和他爹只学了这一首曲子,为了给我买药看病,才迫不得已去弹琴赚些银子。”
姜陵问道:“那这琴谱是哪里来的呢?”
“祖上传下来的。”老者说完又警惕道:“此事可不能让旁人知晓。”
姜陵点头道:“明白,老爷爷请放心。”而后姜陵想起一事,又问道:“我听闻这曲子早年只有宫廷内的御用琴师有资格拥有琴谱,莫非...”
老者点了点头,略带自豪说道:“嗯,没错,我的高祖父当年正是宫
里的琴师。”
姜陵心道怪不得老人家方才说是“回到青原郡”,原来他祖上就是居住在此地。而后姜陵又疑惑道:“冒昧问一下,既然您祖上有着这样的身份,怎会落得如此穷困?”
宫廷御用琴师,虽说不是什么显赫的身份,但毕竟也是宫内的人,总能留下些许福萌才对。
老者苦笑道:“因为高祖父在宫里失口说了一句赤曜星官的好话,便被逐出宫廷了。”
“这老皇帝也真不是个东西。”姜陵骂了一句,虽说周瑜带着公主私奔,又加入了遣神众,自然是让那皇帝气愤不已,但公主可是最后死在了神庭裁决执事长手中,他不但不记恨神庭,反而要拼了命的与周瑜撇清关系,以防神庭迁怒。虽说神庭高坐云端,不可撼动,但堂堂一国之君如此窝囊,真叫人火大。
“至于你想打听与赤曜星官还有什么相关的事情,倒是要叫你失望了,实际上那时赤曜星官一曲惊天下,我高祖父只是一个刚入宫没多久的御用琴师,与赤曜星官那样的天之骄子几乎没有交集,这还是我从我的爷爷口中听到些许只言片语,哪里会知道更多。”老者如此说道。
姜陵闻言微微点头,虽说这老人家看上去年纪近百,但距离五百年前的那段历史依然遥远,肯定也了解不多。
姜陵试探着问道:“您可会修琴?”
老者闻言疑惑地看着姜陵问道:“为何问起此事?”
姜陵说道:“我的琴断了一根弦,听闻城里的琴匠说,只有御用琴师的手艺才能够修补。”
“哦?”老者眉毛微扬,问道:“什么琴?”
姜陵见有戏,急忙拿出了赤心,道:“您给看看。”
老者接过赤心古琴,也是如那琴店掌柜一样,顿时面生惊异,仔细端详起来。但这老者比那掌柜还要识货,片刻后直接就失声道:“这可是赤曜星官的赤心琴?”
姜陵见其一眼就看出的赤心,顿觉有希望,道:“您认得?”
“这赤心琴乃是琴中魁首,我在祖传的画像中见过。”老者那布满皱纹的手掌颤抖着,轻轻拂过赤心,喃喃道:“果然是把好琴。”
而后如出一辙的是,老者看着那断弦,微怒道:“这是何等不小心,竟拨断了一根弦!”
姜陵这次没有敷衍,而是如实道:“为了杀一位裁决执事长,不得而为之。”
老者闻言眼皮微跳,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姜陵,神庭随便走出一位执事在世人眼中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连郡丞见了也只有点头哈腰的分,至于裁决执事长,那基本就是半个神仙了,竟然被这年轻的后生给杀了?
老者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倒是不可惜。”他还轻声嘀咕了一句:“杀得好。”
姜陵笑了笑,问道:“您看能补么?”
老者抱着赤心,又看了一眼姜陵,叹气道:“本来我爷爷临终前提醒我不许再斫琴,但为了这赤心古琴,哪怕过些时日到了九泉之下要被爷爷骂,我也认了。”
姜陵眼睛一亮,道:“能补?”
“能补,但需要一些材料。”老者手掌轻轻压着琴弦,道:“鱼胶、松香、白芨、天冬、麦子,这些东西去琴店都买得到。嗯,还得要一口新锅,我这锅用了太久,油脂洗不干净了。”
姜陵等了片刻,见老人家没有接着往下说,便疑惑问道:“丝线呢?琴店掌柜说这弦是银背天蚕丝所制,极难买到。”
“是买不到啊,好在我老祖宗留下了一根。”老者扬了扬手中的棉花弹弓,道:“喏,就是这一根。”
姜陵张大嘴巴,一时哭笑不得。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想听曲?我给你弹
“这老头子靠谱么?”黄烈跟在姜陵身后问道。www.uu234.cc
“目前来看老爷子没理由骗咱们啊。”姜陵如此回答了一句,随后看着走路有点打晃的黄烈,无语道:“兄弟这酒劲上来了?你酒量不行就别喝那么多啊。”
黄烈晃了晃脑袋,而后道:“放屁,20银子的酒啊,在这游戏世界,20银可是小家小户两个月的花销了。要是在狭间,可买的上一本上品功法了吧?”
“我那时不是着急么,再说以后银子奖励会越来越多的。”姜陵被黄烈叨叨的也觉得有点后悔了,一掷千金时是豪气阔气,等回过神来也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
黄烈不再说这事,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我倒不是说老爷子身份有问题,那爷俩看上去就不像坏人,毕竟但凡有点坏心眼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我是怀疑老头的手艺,不是我小瞧人,那琴店掌柜都说补不了,手艺差点的补了也是白补,还反而使你那宝琴掉档次。虽说老爷子祖上是御用琴师,但你要知道那可是他高祖父,也就是爷爷的爷爷,我问你,你爷爷的爷爷会的手艺你会么?祖上留下的天蚕丝都让他拿来弹棉花了,光是御用琴师的后裔有什么用。退一步说,你要知道那老爷子可是眼看着奔一百了,难免有个手抖手颤的。”
姜陵摇了摇头,道:“好歹老爷子答应拿他的琴弦来给我修琴了,我总得让他试试。再说他祖上都能把天蚕丝和江左赋的琴谱都留下,斫琴的手艺未必就没有传下。”
“死马当活马医呗,嗝。”黄烈又打了个酒嗝,而后脸颊通红地嘀咕道:“你别说这酒喝着清清淡淡的,还真挺上头。”
姜陵不去理会黄烈,开始搜集老人家说的那些材料,其中白芨和天冬是药材,熏弦的时候要用,虽说一般琴店也有备着的,但极少外售,姜陵自然还是去药店来买。铁锅不必说,随便去铁匠铺那买一个就好,小麦的话哪个粮食铺都有。
“做琴弦要小麦干啥子?”街道上,黄烈顶着个铁锅问道:“补琴补饿了吃点? ”
“制作琴弦需要经过很多道工序,其中有一道‘煮’的工序,具体煮多少时间是很难掌握的,需要放几颗小麦进去,麦子熟了,弦也就好了。”姜陵在琴店也干了有一阵子了,还真就多少懂一些,给黄烈科普了一下。而后姜陵白了黄烈一眼,道:“你把锅收乾坤袋里不行么?”
“我乾坤袋小。”黄烈叹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土豪,中级乾坤袋要15银币呢,目前我这也没多少东西要收起来,能省则省。”
姜陵拿出从姬云虚那收刮的乾坤袋扔给了黄烈,当然,里面的东西都被姜陵转移到自己原来的乾坤袋里了。
“积分榜第35就是不一样哈。”黄烈乐呵呵地收起乾坤袋,而后把铁锅收了进去。
“35有什么用,这游戏又没有亚军的奖励,可以说到最后,第二名和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区别也不大,就是多玩了个把月而已。”姜陵如此说道。
黄烈微微熏醉,但这种状态下更容易打开话匣子,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摆了摆,表示不同意姜陵的看法。他昂起下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你这太唯物主义了,怎么能单以成败论英雄呢?我不这么想,哪怕我最后只能落得第二名,那就说明我比第三名强,比后面的人更强,那就有用。”
自我满足呗?”姜陵闻言倒也理解黄烈的想法,虽说好像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但不得不说奋尽全力超越别的竞争对手,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或者换一个丑恶一点的角度来说,在你失败的时候,能够找到一些比你还失败的人,总会让心情好一些不是?
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只有一,虽然不知道黄烈是为了什么愿望才来参加这个游戏的,但姜陵可是为了治愈绝症才来的啊,若最后得了第二名...姜陵恐怕会感到很遗憾、很悲伤,但他绝对不会后悔自己参加过、努力过,也会自豪自己离最后的胜利比其他所有人都更近一些啊。
“话说你截至目前,九局比赛,胜了七场,只有一败一平对吧?在我这已经是无敌生猛的战绩了啊,毕竟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拿了六胜三负而已。”黄烈歪着头,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奈和难以理解地说道:“在你前头的那三十几人都是怎么玩的?”
“只要没被淘汰就有机会。”姜陵拍了拍黄烈的肩膀,而后皱眉道:“你别总这么消极啊,怎么?碰见一次石田左靖,把你的自信心就摧毁干净了?”
“没有。”黄烈停止了胸口,而后似乎想放一句豪言壮语来打打气,但转瞬还是泄气道:“可是他真的好强,你也好强,只有我最弱。”
姜陵看着黄烈苦笑摇头的样子,自然心里也不好受,但男人之间的安慰方式从来都不兴揉揉捏捏,姜陵直接骂道:“要死赶紧死,瞧你这个德行。你要知道你前几局连排行榜都没进,我都怕那一次淘汰赛之后都看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小子咸鱼翻身杀到了积分榜159,我以为你能继续冲刺呢,谁知道已经让人吓破了胆,你怎么这么孬啊!?”
“谁孬?谁再说小爷孬,小爷一箭射死他。”黄烈骂了一句,而后摇头道:“小陵子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哪怕拿不到第一名,我也要慢慢的往前赶,能超越一个是一个对不对?”
姜陵笑着道:“对,也不多,你再超越158个,你就是第一名了。”
“那可就有意思了。”黄烈也跟着笑了笑,双眸重新变得明亮了一些。
两人买全了东西,时间就花去了二十分钟左右,而后他两快步赶回了老爷子的住所,却不知就在二人离开的这屁大会功夫,这爷孙二人竟是又遭到了另一伙人的造访。
这些人,就没有姜陵那般客气了。
“老家伙,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穿着看上去干净整洁的青色长袍的男子,狠狠推攘了老翁一把,而后怒目道:“你以为我侯开是普通的市井无赖么?我告诉你,老子现在是乔府的家丁。”
看这年轻人的嚣张跋扈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乔府的大公子呢,原来只是一个家丁而已。
不过乔府,那便是郡中垂拱校尉乔老爷子的府邸了,乔家的地位是青原郡排得上前列的,这哪怕区区一个家丁,还真就有那么一点在普通老百姓前耀武扬威的资本。
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三人,其中两个穿着看着和他没有太大区别,另一个人看上去年龄稍大一些,约莫有三十岁左右,他身穿一袭浅黄色袍子,布料材质看着就比另外几个的青衣强上一截,而且他腰间还挂着一个小木牌子,此时正被他用手指摩擦,看不到牌上的字。
他眯起眼睛看着跑到爷爷身前的那个年轻的姑娘女子,虽说她模样还称不上是
绝代佳人,但有着几分灵气和脸上雀斑之中透着的青涩之气。
“你们倒地要干什么?”女孩挡在爷爷身前,努力忍着不争气的眼泪,咬牙看着面前这几人。
那最开始说话的侯开笑呵呵走近了一步,开口道:“公孙蝉,我就与你直说了,我看上你了,你跟我走吧。”
“我不走,你滚开。”公孙蝉想都不想地骂了一句。
侯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你别不知好歹,你只要当了我的媳妇,我说不定就有机会给你推荐到乔府当个丫鬟,那时候可比你现在跟着你爷爷过的日子舒服一百倍。”
“用不着你,我不会嫁给你的。”公孙蝉咬着下唇坚决说道。
侯开恼火道:“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还敢瞧不起老子?”
公孙蝉的爷爷又将孙女揽到身后,他怒目道:“侯开,你个无耻的家伙,乔府家丁又怎么了,你还敢无视国法,强行掳掠我孙女?要不要我去郡丞那找人评评理?”
“呵呵。”听闻此言,侯开转过头笑了笑,另外几名同伙自然也配合着笑出声,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侯开又看向老头,靠近了一步,声音低沉道:“公孙隐,你要找郡丞给评理?好啊,你去找啊。”
侯开凑近了公孙隐的面前,双眸如同野犬一般盯着老头,冷笑道:“我的好兄弟从乾宁郡那边回来,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们公孙家的事情。”
“你...”听闻此言,公孙隐眼睛瞪大,牙关紧咬。
“江左赋,那曲子是这个名字吧?”侯开回头看了一眼那黄袍的男子,而后问道:“慧哥,后来那弹琴的家伙怎么处置来着?”
那被称作慧哥的男子已经眯着眼,似笑非笑道:“弹奏叛神者留下的禁曲,乃是对神庭的大不敬,自然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啧啧。”侯开又转回脑袋,故意作出夸张的悲痛表情道:“太惨了,弹了一首禁曲就被活活打死了。但是...毕竟是活该啊。”
侯开看着老人家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的瞳孔,又看向一旁已经失神的公孙蝉,他阴冷笑道:“可是还有人不长记性呢,还跑到春月楼弹曲,真是怕死得慢啊。难不成你怕爷爷到了下面腿脚也不灵活,所以急着走你爷爷前面去,好在奈何桥上等着接你爷爷?”
“你住嘴。”公孙蝉还是哭了出来。
侯开摇头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答应了跟我走,我自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若不从,就等死吧,你爷爷也跑不了。”
公孙隐气得浑身颤抖,却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就算和对方拼碎了这一身老骨头,也保护不住孙女啊。
公孙蝉抽泣着,却努力咬着牙闭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侯开舔了舔嘴角,道:“哥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雏儿,肯定会好好疼你的,放心吧。等我们回了家,你再给哥哥好好弹两首曲子就好了。”
“哟,大爷想听曲,我给你弹啊。”姜陵走到了近前,面带冷笑看着眼前的几人。
黄烈自然紧随其后,脸上有着古怪的笑意,可那对眸子里却十分冰冷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四人,如同在看着死人一般。
他现在酒劲正盛,而且心情有些不好。
他不想听曲,而想听弓弦被拉动的声音。
也就是想杀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 牌牌?我也有
姜陵和黄烈回到了房子附近,却是见到了一伙人马堵在门口,姜陵没有冒失,而是躲在不远处听了听,确认了这群家伙是来找事的,便迈步走了出来。www.uu234.cc
姜陵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好人,但力所能及的行侠仗义之事还是愿意做一做的。更何况他还等着老人家给他修琴,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哪来的傻小子,有你什么事?”侯开瞥了一眼答话的姜陵,见自己不认识,便直接骂了一句。
“看样子您是位富家公子?”姜陵试探着问了一句。不是说姜陵畏惧惹上硬茬子,主要是自己收拾完这小子之后,怕导致这对爷孙日后不好过。
“我是乔府的家丁。”侯开傲然回了一句,要是放平时他倒也不敢像今天这么放肆,但今日不同,那慧哥可是乔府的护院,曾经与侯开有过一些交情。前几天慧哥去了一趟乾宁郡,不但帮乔老太爷办成了一件大事,还破天荒地得到了那个大世家的亲睐,回来之后乔老太爷都喜笑颜开的一个劲夸赞,那平时死板个脸的管家都要反过来给慧哥问好,平步青云已经是眼看着的事情了。
今日侯开狐假虎威,想趁慧哥没离开乔府之前,帮自己办了这件一直惦记着的事,有慧哥的腰间那精致的小牌牌在,侯开就没觉得这青原郡还能怕了谁。
姜陵则转头看向黄烈,疑惑不解道:“这年头连家丁都这么牛气了?”
“太丢那个什么乔府的人了。”黄烈努嘴摇头道:“要不帮老乔家清理一下门户吧。”
“你敢?”侯开瞪着眼睛,抬起手指点着自己左侧额头,十分张狂地咧着嘴角对黄烈说道:“有种你动老子一下试试?不动手你就是孬种。”
黄烈的身形一闪。
那黄袍男子眯起的眼睛瞬间爆出精光,他的身形也化成残影冲了过来。
但是他没有黄烈快。
黄烈已经回到了原位,正放下握成拳的手掌。
那侯开,额头处的骨头生生凹陷了下去一块,看上去非常可怖那正是他刚刚用手指点的地方!
“试试就试试...嗝。”黄烈依旧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眼神中却有着不屑地望着那黄袍男子。
侯开眼珠子瞪大,似乎想要开口喊叫一声,但转眼间他便昏倒在地,头部受到如此重创,想必离死已经不远了。
黄烈出手果决迅速,另外几人才刚反应过来,那两个同样身为乔府家丁的男子大惊失色,急忙后退了两步。
黄袍男子握紧了拳头,瞥了一眼侯开,而后他转头望向黄烈,咬牙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动乔府的人?”
“是他叫我试试的嘛。”黄烈无辜地摊了摊手。
黄袍男子怒容道:“放肆,以为自己有点修为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么?小心叫你在这青原郡再无立锥之地。”
“带着你的人走吧。”姜陵向前一步,瞥了一眼黄袍男子腰间的木牌,道:“是你们惹事在先,怪不得我们出手教训,若乔家想因此报复,那便来吧。”
“好。”黄袍男子怒极反笑,道:“我蔡天慧头一次听到如此狂妄话语。”
下一刻,蔡天慧眼睛一瞪,悍然出手道:“还用等到乔老爷子派人,今天我就收拾了你!”
只见他双手合什,全身气机暴涨,又转眼间通过手臂汇聚到手掌之上,而后他两掌分开,一个由念力组成,呈淡
灰色半通明状、内外反向旋转的太极八卦图出现在他两掌之间。
“叫你瞧瞧我这太极真印的厉害。”蔡天慧猛然推出了这一道八卦真印,打向姜陵。
可就在八卦真阴离手的同一时刻,蔡天慧感觉眼前亮起了一个小光点。
那并不是真正的光点,那是一点寒芒,是一个锋利的箭尖反射出的霞光。
咚!
这一箭钉在蔡天慧身前三寸远,稍有停顿,如同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但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那箭继续向前,落在了蔡天慧胸口。
蔡天慧连退三步,撞在了栅栏上,可栅栏拦不住他后退的力道,被直接压倒,蔡天慧自然也摔倒在了地上,狼狈地滚了一身尘土。
蔡天慧喉咙一甜,顿觉惊骇,这一箭着实恐怖,不但瞬间贯破了他的神御石生出的念气壁垒,而且残留的力道还刺进了自己胸口的护心镜之中,甚至他感觉箭尖已经穿透了那精钢打造的护心镜,在自己胸前留下一个血洞。
如果没有这护心镜,自己恐怕在神御石的保护下也一样要被一箭穿心。
“这是天变中境?!”有着天变下境实力,原以为可以在青原郡横着走的蔡天慧目露震惊,他没听说过青原郡还有这么年轻的天变中境啊,这一箭如此凶狠,难不成是军旅中人?可军中任何人,都不应该如此不顾及垂拱校尉的面子啊。
蔡天慧还在惊慌之中不忘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太极真印,这秘法是自己刚刚学会不久的上乘功法,招式玄奥,威力极强,放在二流宗派里都足以当作镇山之宝了。那另一人总不见得也是天变中境吧?就算是天变中境,想来在这一招下也很难全身而退。
可他却看到那人身前不知何时竖起了一道深绿色、腰粗的藤蔓,这藤蔓下边是数根相互纠缠在一起,上面六根手臂粗的藤蔓分开,组成了一个笼子,那八卦真印就被困在了里面,尽管它左冲右撞,可就是无法破坏那看似脆弱的藤蔓。
姜陵还在慢悠悠地自语道:“这八卦有点意思。”
蔡天慧瞳孔收缩,难以相信,又是天变中境?!
这两人是哪里来的?
没等他想通,下一瞬他视线一转,霎那间全身寒毛倒立,血液骤冷,似是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冷颤那皮肤微黑的小子,正搭箭拉弓对着他,那锋利的寒芒刺痛了他的瞳孔。
“住手!你不能杀我!”蔡天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他举起手中的木牌,大声喊道:“我是朴家的门客,我是朴家的人,你不能杀我!!”
“朴家?”黄烈缓缓放下了弓,皱眉道:“我记得好像很厉害。”
姜陵摇了摇头,他收缩手掌,那藤蔓狠狠搅在一起,将那八卦真印搅碎,而后说道:“岂止是厉害,这西南万顷,都是朴家说了算。”
“那可真是失敬失敬啊。”黄烈喃喃开口。
这边公孙隐闻言也是面色骤变,眼露惊惧。朴家,那在大陆西南可是庞然大物,比夏方皇室还要高贵的存在,在这西南万顷之地,的确是没有谁敢忤逆朴家。
乔府的家丁算什么,哪怕是乔府的大管事,见到朴家最普通的门客也只能客客气气。
更别说朴家的宗亲,那可比皇亲国戚还要尊贵的存在,哪怕是朴家走出的一个小屁孩,乔家上下都得拿着当活祖宗一样对待。
这落魄的夏方古国之中,有任何人敢招惹朴家么
?公孙隐一时想不出,只得绝望地苦笑了一声。
蔡天慧见其放下了大弓,知道其怕了,他便拔出了插在胸口的箭,翻身站起,拿着手中的箭指着黄烈,手臂因为肌肉太过用力的紧绷而颤抖着。只听蔡天慧恶狠狠道:“你们敢对我出手,你们死定了!”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不?”黄烈探头问道。
“道歉?现在你跪下磕头都来不及了!”蔡天慧刚刚被打得灰头土脸,再回想那一刻被箭指着的绝望之感,他心中邪火中烧,歇斯底里道:“以为有天变中境就了不起?敢杀朴家门客,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
在蔡天慧嘶吼的时候,侯开的两位同伴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快步奔跑离去,必是看出侯开已然必死无疑,便要回乔府送信喊人。
黄烈嬉笑一声道:“看样子后果很严重啊,那我该怎么办呢。”
言罢,黄烈突然扬起弓,迅速地射出一箭,那把箭旋转着,转瞬间就在空气划出了一道半透明的轨迹,将那已经跑出百米、正要转弯的乔府家丁的脖子贯穿。
“要不然我把你们全都杀了,做的干净一点?”黄烈冷然问道。
“你敢!”蔡天慧被黄烈此言吓得再次一哆嗦,而后他定了定神,突然狞笑道:“你也太小看朴家了,在这西南之地,就没有朴家查不到的事情,你以为你把我们都杀了就可以瞒天过海了?愚蠢!”
黄烈看了一眼姜陵,姜陵摸了摸鼻子,道:“他说的也对。”
黄烈有些不爽地咬了咬下唇,而后轻声道:“若不是怕连累了老爷爷和那丫头,我非一箭射他个对穿。”
姜陵看了一眼黄烈,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不至于这么冷血吧?”
“拜托,我又不是为非作歹,我杀的都是坏人,这叫为民除害。”黄烈翻了翻白眼,而后道:“现在怎么办?这人杀不杀得?”
“可杀可不杀。”姜陵如此回了一句,神色自若,似在思考。
那边蔡天慧见两人嘀嘀咕咕起来,心中甚是不安,他本以为朴家的名头足以震慑国度内所有人了,但面前这两个小子似乎真是不知死活的主,万一脑子一热真把自己宰掉了怎么办?
如果自己死了,朴家应该会为自己报仇吧,虽说还没有正式加入朴家,但那位朴家的管事对自己很赏识,已经给了自己门客的令牌,说只要下个月月初便可去找他,以后便是朴家的人了。
要知道那管事虽说不是朴家宗亲,却是朴家四爷的心腹手下,家族中还是有一定实权的,只是见到朴家族人和客卿级的门客才需要低头。
蔡天慧还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管事那般的人,又怎能死在这两个手上!他始终握着朴家的门客令,而后他双眸泛着冷光,咬牙说道:“杀了我啊,你们敢杀我,日后朴家必灭你们全族,这一对爷孙,也跑不了!都得死!”
“啧,那个牌牌就这么好使?”黄烈外头问道。
姜陵伸手一掏,也拿出了一块木牌,道:“我也有一块,你猜好不好使。”
姜陵将那木牌随手扔给了蔡天慧。
蔡天慧下意识接过木牌,然后看了一眼。
他双眸一阵失神,而后双腿一软,没有站稳,便顺势跪在了地上。
他表情复杂,似哭似笑,五官都要移位了一般,他一头趴在地上,双手举着那姜陵抛来的木牌,颤声道:“参见...客卿大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修琴
在外人眼中性格高傲冰冷的公孙蝉,实际是因为早年父母遇害,而导致其有些孤僻少言,也有些偏激偏执,更是倔强的不行。www.uu234.cc
此时这个小姑娘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今天,先是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陌生男子从春月楼出来追上自己,开口便道出已经鲜有人知的江左赋三字,吓了自己一跳,以为他们又要因为自己弹奏禁曲而杀人。可而后他们又声称自己是天行者,求爷爷给他们修琴。
爷爷报出了一长串的材料,公孙蝉松了口气,她以为爷爷这么做只是为了支走他们,而后好方便爷孙二人逃跑,可谁知爷爷却很是认真地真的要给他们修琴。
没等自己说服爷爷逃跑,侯开便带人堵在了门口,这个游手好闲的小子早在半年前就鬼迷心窍地看上了自己,一门心思想要把自己抢回去做媳妇,还偷过自己的肚兜,可恶的很。天知道这种地痞无赖怎会入了乔家大院,成了一名家丁。
可那又如何?改变了他那泼皮无赖的性子了?自己就应该和他走了?
公孙蝉自然宁死不从,可侯开却也说出了江左赋三字。
江左赋是失传了百年的曲子,哪里会有这么巧就被他知道了去,难不成是之前那两个自称天行者的家伙告诉侯开他们的?
公孙蝉一时想不通,又急又气,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时那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回来了,而且那一身酒气的家伙一拳就把侯开的脑门给打扁了?这是什么样的力气啊。
侯开的死,公孙蝉谈不上多么开心,但毕竟是罪有应得,她还在想这醉醺醺的黑脸男子会不会把这几个人都杀了。
而等到那黄袍男子喊出他是朴家门客身份之后,连公孙蝉都是小脸瞬间煞白。
虽说她才十三岁,但在这西南之地,每个人从小就知道朴家这两字代表着什么。
在八岁时,她听说郡守的儿子和朴家的一个小孩在街上打了起来,郡守知道后顾不得巡城,快步跑到街上,而后根本没有问缘由,直接就出手...打断了儿子一条腿,来向朴家道歉。
在两年前,夏方的太子相中了乾宁郡一个小小功曹家的闺女,据说那小姐姐长得国色天香,正是二八佳龄。太子派人将其直接接入宫中,不了半路正巧被朴家家主的三儿子撞到,一眼相中,竟是半路就给劫到了朴家。传闻太子砸碎了宫里七个琉璃瓶,可他敢对朴家露出过半点不满么?
朴家才是这里的天。
而这人是朴家的门客,那可怎么办啊。公孙蝉感觉天昏地暗,喘息无力。
可待她回过神来,却看见那黄袍男子正跪在地上,颤抖着向那位青灰色袍子的男子问好?
公孙蝉眼睛瞪圆,嘴巴无意识地长大,震惊而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姜陵先转头压低声音对黄烈说道:“看样子这牌牌蛮好使的。”而后他转过头,向前走了一步,对不敢抬头的蔡天慧平淡说道:“你入了朴家,就是为了借这个名头来耀武扬威、强抢民女的?”
蔡天慧额头杵在地上,道:“小的知错了。”
姜陵眉头微皱,轻哼一声,问道:“谁给你的门客令?”
下一刻蔡天慧竟是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可似乎是怕这位大人小看了自己,他又用尽全身的力气止住了哭泣,只见他全身抖动着,也是因为太过用力额头已经陷入了地面。而后他猛然抬起脑袋,又重重落下,额头和地面接触时嘭嘭作响,甚
至激起尘土。只见他不停嗑头,声音颤抖而偏执地喊道:“大人,我求您了,不要剥去我的门客身份,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做给朴家丢人的事情了。我蔡天慧发誓,我以后生死朴家的人,死是朴家的鬼。我求您了,以后蔡天慧给您做牛做马,万死不辞。我求您了,求您了。请让我留在朴家吧。”
蔡天慧不停的嗑头,他额头砸中的地方已经凹陷了下去,里面尽是血迹。
姜陵实际上是想打听一下朴家门客的级别和招揽方式,但见对方想到了别处,又已经吓得如此歇斯底里,他也不再多问,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无奈说道:“好了。”
蔡天慧趴伏在地,双手还举着姜陵的朴家客卿令。
“为了以后在朴家多得些好处?至于么?”姜陵拿回了令牌,不解地问了一句。
蔡天慧抬起头,他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还沾着不少沙土,流下的鲜血自然也淌满了脸颊,看着有些渗人。他笑道:“不留在朴家,我这一生都无望迈入玄极。”
“玄极啊,口气还不小。”姜陵听闻此言也是吓了一跳,但转念又有些欣赏对方的志气和坦白,便点头道:“那就别在这些破事上耽误功夫。”
“是。”蔡天慧坚定地回答了一句,而后问道:“大人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么?”
姜陵嗤笑道:“要报仇?”
蔡天慧又低下头道:“不敢,今日您不杀我,便是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名为姜陵。无论报恩还是报仇,我都等你。不过你要尽快,我时间不是很多了。”姜陵从他身边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淡道:“这事接下来你处理,一会再回这来找我一趟。”
“是。”蔡天慧应了一声,直到姜陵几人都走进了屋子,他才从地上爬起。
他转头看向那个仅剩的一位、惊魂未定的乔府家丁,面无表情道:“背着侯开的尸体,走。”
“哦。”那家丁闻言顾不得嫌弃,狠狠敲了敲已经被吓得发软的双腿,站起身背起侯开走出了院子。
那家丁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简陋小院,低声问道:“慧哥...让乔老爷来帮我们报仇...”
蔡天慧回头就是一把扇了过去,那家丁背着人,又受惊吓不浅,走路本就不稳,这一巴掌直接将其扇倒在地。
蔡天慧双目泛红,他面无表情道:“你们找死,别拉着乔老爷。”
“是...是。”那家丁脸颊通红,欲哭无泪。
蔡天慧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却是擦得更加满面血红。
屋内,黄烈惊奇道:“这朴家客卿令这么好使?”
姜陵道:“毕竟是客卿令,可不是他那门客令比的了的。”
这边公孙隐低头在收拾那些材料,公孙蝉那丫头倒是偷偷瞄着姜陵,眼神复杂。
姜陵怕两人误会自己的身份,便说道:“我也不算是朴家的人,只是曾经和朴家四爷结下过一点交情。”
公孙蝉咬着下唇,似乎觉得姜陵在骗自己,忍不住道:“这客卿令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真的?”姜陵嘿嘿一笑,然后掏出一张又一张牌子道:“你看,我还有金家的客卿令,这是齐家的客卿令,还有北罗帮客卿令,喏,这个玉印可是东周帝国的玄部配印。”
公孙蝉目瞪口呆,公孙隐比孙儿更明白这些牌牌代表着怎样惊人的意义,忍不住浑身一颤。黄烈在姜陵身后忍不住踢了一脚姜陵的屁股,道:“行了,别显摆了,跟卖假证的一样。”
陵不再逗弄公孙蝉,把这杂七杂八的牌子收好,而后看向公孙隐问道:“老爷爷,这琴好修么?”
“好修。”公孙隐虽说也震惊于姜陵这些唬人的名头,但毕竟还是见多了世事的老人,明白姜陵并无恶意,笑着回答道:“我这祖上传下来的天蚕丝弦虽说年头多了一些,但毕竟保养得当,稍作熏煮,还是可以配上这古琴的。”
“麻烦您老了。”姜陵真诚致谢。
老者摆手道:“不出两刻钟,便可续好。”
姜陵再次点头致谢。
黄烈却也凑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老丈,能不能给我这弓弦也拾掇拾掇?”
公孙隐看着黄烈把那把大弓掏出来,释然笑道:“放着吧,修完这琴多少还能剩下些材料。”
黄烈顿时眉开眼笑道:“那可太麻烦您了。”
姜陵无语地看了一眼黄烈,而后他转头看到窗外蔡天慧已经静候在门口。
姜陵迈步走出屋子。
蔡天慧恭敬抱拳道:“姜长老。”
姜陵看了一眼蔡天慧额头简单的包扎,倒也佩服此人果决的心性,姜陵平淡开口道:“既然已经杀了两位乔府的家丁解气,我便当这事没发生过,你说呢?”
蔡天慧坚定道:“请姜长老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妥善,日后也绝不会有人再找这祖孙的麻烦。”
“嗯,如此甚好。”姜陵满意于对方的态度,而后道:“我叫你回来也并非纠结于此事,而是想打听一点别的事情。”
蔡天慧态度依旧恭敬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姜陵叫他回来就是为了咨询一下风隐大陆目前的情况,开口问道:“你可知最近神庭与我们朴家是怎样的态度?有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
蔡天慧稍有思索,而后也不多问,直接回答道:“听闻有两位神庭的执事长到家主那里欲兴师问罪,而家主则将朴家五爷软禁起来,以示惩戒。但神庭不满家主如此轻飘飘处理此事,听闻平湘国西川郡的神庭典刑司命勃然大怒,直接下令要求家主交出五爷,但家主并未同意。之后平湘、夏方、南羌等地的共六座神庭联合发言,要求家主严肃处理此时,都被家主含糊地挡了回去。”
“也就是还没有大打出手?”姜陵问道。
“还没有。”蔡天慧平静回答,而后又忍不住说道:“神庭与世家谁都不敢主动撕破脸皮。可根据在下的猜测,若家主的态度还是如此生硬,神庭恐怕真的不会善罢甘休。”
姜陵也沉思了起来,自从在德城三大世家联手对抗神庭,并击毙了两位神庭司命之后,三大世家和神庭自然是增加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隔阂,极难挽回。双方此时并未出手,也不过彼此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
姜陵又好奇道:“既然你对此事如此清楚,却还如此坚持要加入朴家?就不怕这几日朴家和神庭真的打起来,你这天变下境的修为会被神庭那些大能一挥手就给打死了?”
蔡天慧却是面色平静,轻笑一声道:“若不是真的有战事要打起来,朴家又怎么会愿意收我为门客,授予我一些玄奥的功法呢?”
姜陵佩服地点了点头,而后感慨道:“你可真是个狠人。”
蔡天慧看了一眼姜陵,轻轻吐了口气,开口问道:“我听闻有位天行者,在德城拉动那枚惊虹令,挑起了神庭与世家之间的战争,那人就叫姜陵,正在被神庭昭告天下缉拿之,生死无论。”
姜陵闻言面色微白,喃喃道:“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