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9章 嚼舌自尽
其实，自从杨卫红打算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就知道王增涛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在杨卫红想来，大不了他会杀了自己。但是，她却怎么样想不到，王增涛居然会让人这么对付自己。
现在，自己甚至还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身边这些人是谁，就被扒光了衣服，遭到对方无情的羞辱。这一切，都是王增涛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除了恐惧之外，杨卫红心里充满了对王增涛的恨意。她盼望着杨小年现在已经收到了自己让杨建设转交过去的那些东西，现在就把王增涛抓起来。但是，她更知道，不管王增涛会落得什么样的报应，现在最危险的是自己。
经历了几年非人的生活，如果自己再受到这些人的侮辱，那还不如去死。
“怎么样啊杨总，我说的话你听到心里去了么？我这个人虽然没做过几件好事，可我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说话绝对算数……”寂静的房间里，那男人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杨卫红能听见自己心脏嘭嘭嘭剧烈跳动的声音，这种难以言状的恐惧和羞耻，使她几乎快要发疯。
如果自己说出杨小年和弟弟的事情，王增涛能饶过他们么？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想，杨卫红也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反过来说，就算自己把什么都说出来，王增涛能放过自己么？既然已经落在了这些人的手里，等待自己的结局似乎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既然无论怎么样自己都是一死，那又何必把弟弟和杨小年牵连进来呢？对于自己的这个结局，杨卫红心里没有一丝后悔。就算夏天不去找自己，她也已经开始准备这么做了。
自从上一次和杨小年在清泉山庄吃完饭回来，自己崴了脚被杨小年送回家的那一次之后，王增涛就对自己起了疑心。而自己，每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感觉的无比的恶心。
自己的这个结果，在那一年为了钱财跟了夏天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这都是自己找的，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了别人半分。
但是，如果夏天能够真心的对待自己，如果王增涛是真的喜欢自己，他们两个人不把自己当成利益交换的工具、不把自己当成他们的玩偶，自己又何至于此？
归根到底，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有自己的原因，但也和夏天、王增涛这两个男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想起这些，杨卫红的心里除了仇恨还是仇恨。只要杨小年能够把自己交给他的东西交上去，只要能够利用这些东西扳倒夏天和王增涛，就算自己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就在杨卫红正默默思索的时候，那人又开口说道：“杨总，你不要认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夏天把什么都说了。呵呵，什么济海市黑社会老大啊？落到哥几个手里，还没怎么着呢，他就把什么都说了。我倒是很好奇，就像他这样的软骨头，是怎么混成道上大哥的？”
听到他这么说，杨卫红心里豁然一惊，心说他们抓了夏天？这是不是真的啊？
作为济海黑社会老大，别看夏天在人前威风八面的样子，但杨卫红却知道，如果不是夏淸涵，夏天根本成不了黑社会老大。自从有了钱之后，夏天每天出门都带着不少人，表面上看前呼后拥的好像是在摆谱，其实那些人里面大多都是他手下的小弟在随身保护他的安全，到了晚上他一个人更是不敢出门的。
其实，夏天最怕死。
怕死的人一般都很注意安全，从来都不会落单。他们居然能够抓了夏天？那说明，这几个人的实力也肯定不简单。
他们抓了夏天，最好是杀了他才好呢。“你们抓了夏天？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杨卫红开口问道。
那人却没有回答杨卫红这个问题，只是冷冰冰的说道：“杨总，咱们现在还是说我们之间都感兴趣的话题吧。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不动你，不然的话，我这些兄弟现在和已经快有点忍不住了……”
随着这人的话声，四只手又同时落在了杨卫红的身上。
“不要……放开我……”房间里，又响起了被凌辱女人痛苦的嘶鸣，和男人压抑不住发出的沉重的喘息。杨卫红被捆绑起来的诱人身躯在不住地扭动、挣扎。但不管怎么扭动，却逃脱不了被那几只手滋扰的命运。
被捆绑住的身子一点劲都使不出来，杨卫红的双手紧紧抓着捆着自己手腕的绳子，两条修长的美腿不由自主地绷紧，雪白的身体微微的颤抖，晶莹的水滴从迷人的眼眸中渗出。
杨卫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身边那些人粗重的喘息。自己落在了这些人的手里，陷入了被玩弄、被羞辱、可能马上还要被……的狼狈境地，她的心里又是屈辱又是苦闷，又是悲伤又是失望。
忽然，她感到一只粗糙的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小裤里面，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羞耻紧紧攫住了她的心，她立刻尖叫起来，性感的屁股猛烈地摇晃，想要拒绝这野蛮的入侵。
但是，那根手指残酷地开始蜿蜒下行……杨卫红感到理智的防线马上就要崩溃了，自己，已经面临着马上就要陷入深渊的境地。她的眼泪隔着蒙在眼上的黑布，顺着脸颊、下巴，哗哗的滴落下来。她全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在叫出声来。
这种叫声，只会招来更大的耻辱，却不会博的人和人对自己的同情。他们这些人都是没有人性的一群野兽，为了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终于在心里面做出了一个很坚强的决定。
别了，爸爸妈妈。别了，亲爱的弟弟。别了，我一直爱着的杨小年……杨卫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圣洁的微笑，张开嘴大叫了一声，然后猛然把嘴合上。
“停……停停……你们他妈就知道玩女人，赶紧的把她放下来啊，这女人他妈嚼舌自尽了，他要是死了，你们都得他妈跟着陪葬……”
那人终于将一直蒙着杨卫红眼睛的黑布拿掉，重新见到光明的杨卫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额头上有着一大块刀疤的男人。
我记住你了，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然后，她的眼神就开始涣散，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杨卫红嘴边，滚烫的热血汩汩的顺着腮部往下流淌，那汉子伸手掰开了杨卫红的嘴唇，在一团血污之中，半截血红的舌头顺着杨卫红的嘴角流了出来。
“啊？”那汉子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小嘴：“舌头断了？这人不会真死了吧？”
咬断舌头只所以能致死，主要原因在于出血。特别是口腔出血不好止血，一般是忍受不住痛苦而先昏死过去。因为舌根部的血管较大，最后导至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现在杨卫红只是昏死，还算不上真正的死亡。如果及时送进医院，说不定还不会死人。但是，这帮人谁敢把他送进医院里面去？
“快快……赶紧的给放下来，，我去报告去……”
“杨主任，就是前面这栋别墅，白天我们的人在外面踩过点，房子周围有电视监控，后面是山坡，木栅栏的院墙，进里面去不容易，可四面八方都容易往外窜人。如果咱们进去抓人的话，要预防里面的人从后面逃跑……”说着，王成泰伸手往前面指了指，低声对杨小年说道。
“这间别墅是吴勇名下的产业，前年买的。我找人在房产局了一下，上面的清泉山庄，这栋别墅，还有山庄后面这片山坡，山坡下面那个小湖，居然全都在吴勇的名下。”史云也在后面说了一句。
“好，你们的前期工作做的不错，现在你们在车上等着，莫连长带着人在四周警戒，凡是有敢往外跑的人一律给我拿下。”杨小年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车门子下车。
“杨……杨主任，抓人是我们警察分内的事儿，您就不要下去了吧？”王成泰大着胆子在后面说了一句，杨小年摇了摇头：“这个事情，我必须亲自去。”
王成泰这边正发愣呢，史云在他身后说道：“王局长，你赶紧跟着啊。你怎么还没看出来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程部长那一关咱们都过不去……”
王成泰就皱着眉头说到：“奇怪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还真看不透了。”史云就哼了一声说道：“看不透就慢慢的看，我给你说啊，相信女人的直觉，跟着去你吃不了亏的。”
“行了行了史处长，我都到这里了不去能行么？我不跟你闲扯了，杨主任都已经过去了，我这还得通知后面的莫连长呢。”王成泰说着也纵身跳下了车。
别墅内，客厅里的灯开着，四周地窗帘严丝合缝，茶几上一片凌乱，上面烟灰缸里面满满的都是烟头。
杨小年悄悄的潜到门口，一阵摆弄后，随着“吧嗒”一声，门轻轻的开了一道缝，杨小年一只眼睛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看，发现整个客厅空无一人，一晃身子走了进去。
省委办公楼小会议室灯火通明，程子清一脸灰黑的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地方，几杆老烟枪坐在他的对面喷云吐雾。南北对流的大窗户全都打开了，房间里面的空气依然浑浊的让人透不过起来。
李镇坐在王增涛的对面，腰里的bp机滴滴的响了两声，李镇拿出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一变，紧跟着就把bp机推到了王增涛的面前。
王增涛低头看了一眼，一张脸顿时就变得异常的苍白。
第0480章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李镇推给他的bp机上面显示的信息，说杨卫红居然嚼舌自尽死了，这个消息让王增涛心里不由的一阵大乱。
不能不说，对于杨卫红这个女人，王增涛还是有一些感情存在的。毕竟这个女人也陪了自己好几年的时间，带给了自己很多的幸福和欢愉。鉴于杨卫红的出身和身份，说有多深厚的感情不现实，但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假的。
如果不是她又和夏天搅合在一起，想要对付自己的话，王增涛没想把她怎么样。但是，既然自己知道了她和夏天联手，打算检举揭发自己，那这个女人也就不能留了。
可现在，掌握在她手里的东西还没有拿回来，这个女人就自杀身亡了，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王增涛心里都不好受。
可是，让他脸色发白的真正原因，还是牵挂着杨卫红到底把那些东西送出去了没有。据自己所知，今天省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可程子清却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会，还把会议扩大到了李镇、贾玉兰等人这个范围，阴沉着一张脸说的却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这本身就透着一股子怪异，再加上，本该出席会议的省纪委书.记萧鹏程却并不在坐，这就更加透着一股子不可思议的意思在里面了。
李镇你个笨蛋啊，这个时候这种明显属于“证据”的东西，能摆到台面上来让我看么？王增涛心里想着，赶紧就把bp机给李镇推了回去。一边还对他使着眼色，那意思是让他把这上面的文字取消掉。
可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刚才王增涛还在心里惦记着的纪委书记萧鹏程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身穿着黑西装的汉子也一起走了进来。
看见这一幕，会议室里面坐着的各位常委也都傻掉了，心说这是干什么啊？纪委到省委常委会上来抓人？谁给萧鹏程这么大的胆子？这里面最不济坐的都是副省级干部，就算是坐在主位的程子清，只怕也没有这个权力吧？
这个时候，被王增涛推到桌子上的那部bp机还在会议桌的正中间放着呢，李镇的手也已经抬了起来，可却因为背后的开门声影响了他抓下去的动作。就在他扭过头去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萧鹏程就带着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萧鹏程仅仅只适合程子清对了一个眼神，就冲着身后的人一努嘴：“按照刚才的名单抓人……”
随着萧鹏程的话声，两个黑西装马上就奔着李镇走了过来。李镇心里一惊，就知道事情不妙、扭回头去再次抬手，想把桌子上的bp机抓起来摔到地上，没想到他身后那两个人的动作很快，一边一个就扭住了他的胳膊。
紧跟着，其余的人就到了王增涛和贾玉兰的身边。王增涛坐着一动都没动，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贾玉兰却扭动着身子喝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常委会，你们居然敢到这地方抓人？萧鹏程，谁给你的权力？我是副部级，想抓我那是要经过中纪委的……”
这个时候，萧鹏程正看着被人递到自己手里的那个bp机，听到贾玉兰的话之后，不由就很鄙夷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贾省长，你说对了，萧某人这还真的是报请中纪委批准的。中纪委的人可能天明的时候就会驾临济海市，这前期的工作么？他们已经授权我先代劳了。你有什么疑问的话，还是留着明天和他们说吧。”
很难得，铁面包公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随着他打了个手势，让他的人把抓起来的这几个人带出去，还转头给程子清笑了笑：“程书.记，您继续开会……”
程子清冷哼了一声：“还开什么开啊？散会……”
说完了之后，他倒是第一个走了出去。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渐渐的明白了，心说程书记这个会议原本就是为了抓捕王增涛这几个人才召开的啊？现在总算是知道刚才他的话怎么听着好像天马行空一般不着边际了。
不过，这个疑问刚下心头，另一个疑问却又上眉头。王增涛和李镇、贾玉兰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一起被抓了呢？
不过，大家都是在大风大lang里面翻滚了很多年的老油子，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凑在一起暗暗地议论什么，最多就是回家之后通过自己的通道偷偷地打听消息。
清泉山别墅，杨小年蹑着步子穿过客厅，刚到了地下室的入口，从入口后面的墙壁后面暗影里面就传来了一声喝问：“站住，干什么的？”
杨小年不仅没停，却又加快了步子。行踪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现在在慢慢的走动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也没想到，这栋别墅设计的居然这么怪异，通往别墅其他房间的门户居然全部都要穿过客厅才行。
而进入地下室的通道，居然就在客厅的后面，虽然长长的走廊亮着灯，一眼看过去一个人影都没有，但入口处后面的墙壁显然早在建造的时候就是刻意这么设计的，两边门垛子的纵深正好可以很安全的藏下两个人。
对方在黑暗中看外面一清二楚，但自己本身就站在光亮地下，再加上迎着走廊的灯光，却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哪里。
现在，他就是要凭着自身的速度，现在该对方那个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进去。
但是，里面躲着负责警戒的这个家伙显然也不是一般的货色。看到杨小年脚步不停的冲过来，居然再不开口说话，让杨小年判断不清楚他存身之地。
杨小年的一只脚刚跨进了门槛，右边一道风声袭来，一根胳膊粗的钢管子就奔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对方居然这么阴险？刚才说话的声音明明是从左边响起的，但他还有一个同伙一直站在右边端着钢管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也就是杨小年，要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就会被对方这一招声东击西给废了。杨小年的身子乱封摆柳一般的颤抖，脚下错步滑动，身子居然随着那根钢管子贴了上去。就在他的手臂夹住钢管子的那一瞬间，杨小年的另一只手同时就伸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自然没有心情和对方缠斗，一上来就是狠手。抱着钢管子砸出去的那家伙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记闷棍就算要不了对方的命，也会把这个人砸趴下才对。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对方的一只手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
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给对方留下，杨小年五根手指一使劲，就把这人捏的闭过气去。根本没有回身，杨小年弓腰藏头，左腿倒踢，就听着当啷一声，身后拿人手中的砍刀就被踢的掉在了地上。原本藏在左边的这人眼看着偷袭得手，心里正在暗笑呢，哪知道对方身子一晃，自己手里的刀子就掉在了地上了，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预料。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杨小年双腿在地上倒腾了一下，刚才那只脚紧跟着又踹了回来。随着“呕”的一声，这人软绵绵的顺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先绑起来扔在这里，咱们继续……”杨小年头也没回，说完了这句话紧跟着就问往里面走去。跟在他身后的王成泰和两个手下几乎都看傻眼了，心说无怪杨主任说话这么牛呢，原来他这么厉害啊？这样的身手，只怕当特警都有点屈才了吧？
想归想，但却一点儿都不耽误事儿。王成泰对身后两个汉子一挥手，那俩汉子冲上去，一人揪着一个，就把被杨小年弄晕的这两个家伙拖了出去。扯下腰里带的警绳麻利的绑起，堵上嘴巴，往客厅里一丢，随后就追着王成泰走了进去。
从这两个人简明麻利的动作可以看出，这两个人也是刑警中的高手。
杨小年顺着走廊一直走到了地下室一间亮着灯的房门外面，居然再也没有碰到任何的阻拦。也不知道是里面这些家伙大意，还是他们对在门口放哨的那两个家伙存在足够的信心。但不管是那一种情况，这种疏忽都标志着他们即将到来的命运。
屋子里面一共站了六个身穿着黑衣的男人，杨卫红已经被解开了绑在手脚上的绳子放在了床上。为首的那个汉子好像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因为，房间里面这六个人里面，其余的五个人全都是正面对着房门的方向，只有他一个人背对着房门。
“兄弟们，我觉得事情不妙，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家伙刚才上去找人汇报情况，这才发现他要找的人都已经走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似乎有点清醒了过来。
“可是，老大，咱们才收了一半的钱，还有一半的钱没有到手呢？”他的话音刚落，那五个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就好像很不甘心的反对道。
“笨蛋，有钱也得留着命才能花的出去，不然的话……”那老大厉声骂了一句，一挥手道：“事情紧急，动作快点……”
“哼，我看，你们还是到阴曹地府去花钱吧。”随着这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杨小年一脚就把门踹开走了进去。
在门外面，他只是听到里面的人说话，却看不到房间里面的情况。这一走进来，他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杨卫红了。
看到她的嘴边那一滩血迹，杨小年心里不由得一颤，啊的叫了一声，紧跟着，双目喷火的看着那几个人吼道：“王八蛋，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第0481章 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
杨小年急得双眼冒火，可那几个黑衣汉子眼看着他踢门进来，还在摇晃着脑袋问：“你他妈谁啊，站那儿别动……”
那为首的黑衣汉子猛然回头，还没看清楚杨小年长什么模样呢，杨小年就已经伸手抓了过去。
那汉子一晃身子，杨小年伸出的那只手虚晃一下，在他眼前一绕，下面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他裤裆里面。
“呜嗷！”那汉子刚叫了一声，他的嘴巴就被杨小年一拳又砸了上去。这家伙弓着腰，抬着头，痛苦的脸上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干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旁边那几个家伙一看杨小年这么生猛，把他们老大都踹成虾米了，一窝蜂般就拥了上来。“砰……”随着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胸口中弹，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都不许动……”随着话声，王成泰举着枪走了进来。
“把你的枪收起来……”杨小年说了一句，对着一个黑衣人抬脚又踹了过去。大皮鞋的鞋根狠狠地踹在那家伙膝盖上。就听着咔的一声，那人往前一栽身子就跪在了地上。紧跟着，杨小年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对着那几个家伙拳打脚踢，那些人疼的一阵呜呀的乱叫，不消片刻就在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了。
杨小年也不看他们，迈步跑到了杨卫红的床前，摇着她的身子喊道：“杨卫红……卫红你醒醒啊……醒醒，你弟弟还在手术室里面等着你去见他呢……”
这时候，跟着王成泰的那两个警察也进来了。看到房间内这个状态，一个个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王成泰给两个人做了个手势，那两人就乖乖的站在门口不再进来。
“不要！杨卫红，你不能死啊？！”摇晃着杨卫红的身子，杨小年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伸手在她脖子上一探之后，杨小年顿时就哭了出来。
他这么一叫，王成泰也赶紧走了过来，一看这个情况马上就明白了杨卫红的死因，不有的咬着牙转过了头，看着或躺或跪在地上，哎哎哟哟地大叫着的那些黑衣人，王成泰一张脸也变成了灰色：“人渣……我毙了你们……”
一听他这个话，杨小年却顿时就不哭了。转头说道：“要他们死的话，那不是太轻松了么？”一边说着，他不慌不忙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杨卫红的身上，勉强遮住了她身上的紧要部位，然后才走过来冷冷的说道：“痛快点，刚才都谁动手了？别让我费事儿……”
一边说着，杨小年的手已经按在一个跪着的家伙肩膀上，那家伙还很不服气似得转脸看杨小年。“你有种……”杨小年冷哼了一声，抬起那只压在他肩膀上的手，猛然往下一挥，就听着咔嚓一声，那家伙一只胳膊算是废了。
看着他连叫都不叫就栽倒在地上，杨小年的脸上居然还在笑，只是笑的神色比哭好不到哪里，令人看着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你说……”往前一进步子，杨小年又到了一个黑衣人的跟前，指着他说道。
那家伙刚才就被杨小年一拳把鼻梁轰塌了，现在看到杨小年那只手他就从心里胆裂，无奈因为鼻子被砸塌架了，鼻梁骨倒刺进了嘴里，把舌头都订住了，心里发急，话却说不出来。呜呜咽咽一阵子，杨小年哪里听得出来他说的是什么？这个时候杨小年根本就没有闲心分辨他说的什么话，既然听不清楚，那就只好当他没说了。
一抬脚，杨小年正好踹在他胸口上，那把家伙踹的飞回去五六米远，然后杨小年再次指着另一个人问：“你来说……”
“啊？我我……我没动手，刚才我就在门口把风呢，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还是问我老大吧。”这家伙眼看着自己前面那两个人的惨状，自然是学乖了，没等杨小年变脸，就把他老大给出卖了。
只可惜，杨小年猛地收起笑容，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把这家伙大的顺着嘴角调出三颗大牙来，这才说道：“早这么干脆多好？”说完，他一转身，又回到了他们老大的身边，却看到那位额头上带着一大块伤疤的家伙已经躺在地上晕死过去了。杨小年大怒道：“明知道这家伙晕了，你还让我问他？你故意逗我玩是吧？”一边说着，踏转回身去，这一次却是一巴掌扇在了他另外半边腮帮子上。
不等这家伙叫喊出声，杨小年就又奔着他身后的目标去了。这个家伙刚才就被他揣在肚子上踹到了，这会子还在地上扭动着身子没爬起来呢。杨小年过去一脚才在他手背上，使劲儿狠狠一碾，沉声问道：“你说，是不是你也动手了……”
那家伙痛苦的在地板上拼命的扭着身子，可一只手被杨小年牢牢的踩住，他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我说，我说……你杀了我吧，刚才动手的有我，还有被你踢飞的那个，还有……还有我身边这一个……”
“你别折磨我，我知道的都说了！”看到杨小年一脸冷漠的在他身上踅摸着下手的地方，那家伙赶紧求饶道。
没想到这家伙到了这种地步还充软蛋，杨小年多少有点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我……我们是吴勇的手下，吴勇被夏天杀了，我们想给他报仇，就……就听那个人的话，把夏天从机场给抓回来了……其实我们没想对付杨总的，可是……可是那人答应给我们一大笔钱，还说今后这济海的买卖就全都交给我们哥几个了，所以我们才……”虽然这家伙惊吓的语不成句，可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但是，杨小年却并不会现在就发那个过他，依然紧盯着他问道。
那人听到杨小年追问那人的名字，很明显身子抖了一下，可看看杨小年哪一张黑锅底似的脸蛋子，还是开口说道：“那人是……是济海市市长李镇，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不过，听我们老大说那是省委的王书.记……”
“你见到他了？”听到这家伙居然知道幕后真正的致使人是王增涛，杨小年倒是一下子愣住了。王增涛不会这么笨蛋吧，做这样的事情会亲自露面？
那家伙赶紧说道：“是……是的。刚才抓了杨总回来，他到这里露了一下面。我……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他是……”
“你们是怎么逼死杨卫红的？说，你们是不是……”看杨卫红那副样子，虽然身上的衣服没有了，可又不像是受到了非礼的样子。可既然他们没有那么做，杨卫红为什么会咬舌自尽呢？
虽然杨小年的话没有问透彻，可那黑衣人一听之下就已经明白了杨小年想问什么，赶紧摇手道：“没……没有……我们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还没有……结果她就已经……”
听到他提起杨卫红自尽的过程，杨小年就是一脸的痛苦。虽然这女人背叛了自己，可她毕竟是发小、老乡、是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就算她活着的时候自己不想见她，不愿意理她，可也不想看着她走到这一步。
这一刻，杨小年心里越发的后悔，如果今晚上自己答应和杨卫红见面，可能杨建设的车祸，还有杨卫红自杀这件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虽然自己没有杀她，可杨小年觉得杨卫红的死自己应该有一定的责任。这种年头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杨小年的心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万分沉重。
“混蛋……”杨小年越想越气，一脚就把这家伙踢得飞了起来，直接撞在了后墙上，身子再顺着墙壁砸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反正连叫唤一声都没有，身子趴在地上就一动都不动了。
“杨主任……”王成泰过来，看了看杨小年的脸色，低声说道：“杨主任，您在这么打下去会死人的……”
杨小年阴森森的一笑，看着他说道：“别着急，有点耐心好不好？我下手很有分寸，这些家伙一个都死不了。”
王成泰心说您这还叫有分寸啊？这满屋子的人除了咱们几个人之外，你瞧瞧这身上还有一个不带伤的么？这是死不了人，可您再踢打下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话是这么说，但杨小年却不在过去打人，只是伸出了手对王成泰说道：“有烟么，给我来一颗……”
“哦？有有……”王成泰一边说着，赶紧把口袋里面的一包烟拿了出来，抽出来一颗递给杨小年，然后赶紧把火点着：“您先抽口烟消消气，这里的工作交给我……”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给杨小年说话的时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用上敬语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跟着，莫连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还没完事儿啊？我们的人都已经把别墅搜遍了，除了搜出来一个半死不活的，还抓了两个想从后山逃跑的……”
杨小年抽了一口烟，一听到他这么说，就大声叫道：“莫连长，把你抓的人带过来了没有？”
“报告杨主任，人在别墅大厅里面呢，据被抓的那两个人说，让这帮家伙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那个人是夏天……”
杨小年点点头说道：“是吗？他还没有死？”
尼玛的，杨卫红都死了，夏天这个混蛋怎么还活着？这不是给自己出难题么？
第0482章 春节将至
从情感上来说，杨小年心里巴不得夏天死。可是，从理智上来说，他却知道，夏天现在没死比死了要强得多。如果夏天死了，对审理王增涛的案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更因为夏清菡的原因，虽然自己想让他死，可他也不适合死在自己的手里。
想到郁闷之处，杨小年一脚又踹在躺在地上的一个家伙的脸上，一声惨叫之后，那家伙居然从地上坐了起来。面对着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可做起事情来比他们哥几个还要心狠的年轻人，这家伙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
“杨主任，您别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王成泰一把抱住了杨小年，有点惊慌的劝慰道。真要是打出人命，自己又不知道费多少难为才能把事情解释的过去。
杨小年却淡淡的说道：“行，打这些王八蛋也没意思。这里交给你处理了，我去上面看看……”说罢，他扭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色变成一边灰白的杨卫红，鼻子一酸，赶紧推门走了处去。
…………
“……增涛同志，也许，我这是最后一次称呼你同志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无不验证了一个真理，那就是：害人者终须害己……”一直到被抓起来之后，王增涛才从萧鹏程的嘴里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女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深深地叹息一声，王增涛努了努嘴巴，声音干涩的说道：“萧书.记说得好啊，害人害己……只可惜，这个道理是讲给别人听的，在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够侥幸逃脱这个规律。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
这一夜，注定了济海省的不平静。
三个副省级干部当场被从会议室里面带走，紧跟着省纪委的人马不停蹄，顺藤摸瓜，按图索骥，一提溜一串儿又带出了好几个厅局级干部。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等到第二天早上中纪委的人飞抵济海之后，抓捕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
济海这一次的震动可谓是惊天动地，但却因为时间短，平息的也快，在下面老百姓之中到没有产生太大的波动。但济海的官场，却因为这一夜而改变了很多。
有人倒霉就有人高兴，在随后进行的省委班子调整中，亲近李玉成的黄海市市委书.记庄杰接任了王增涛的副书.记职务。这根本就是走了一只虎又来一只狼，让程子清心里觉得恶心。但幸好常务副省长岳增军去了政协任副主任，原来就亲近程子清的常委副省长颜月峰担任常务副省长，副省长马运成进入常委，让程子清的心里面稍稍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黄海市市委书.记是从发改委空降下来的第四副主任蒋如松担任，枣园市市委书.记方如卓接任了贾玉兰的副省长职务。这两个人有点让局外人看得眼花缭乱，他们到底是那一头的让人有点分不清楚。
至于下面几个厅局长的人事任命，则显得有点不是那么让人关注了。但省公安厅厅长康健被免职、济海市公安局局长叶盛昌被逮捕，好几个区的公安局局长被抓的抓、调离公安队伍的调离，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
省公安厅厅长由公安部某局局长周树龙调任，王成泰这一次也成功的往上走了一步，被任命为副厅长，但仍然兼任刑侦局局长的职务。
也许是这一次公安队伍被清洗掉的人员太多，省厅的人手有点不够用，王副厅长居然建议从下面的县区调了一部分“优秀”的警力充实省厅队伍。而这个建议竟然得到了新任厅长周树龙的赞同。于是，山城区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陈冰婧这次也进了刑侦局，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这个职务想干事有忙不完的事情，不想干事则清闲的要命，很得陈冰婧满意。
就连史云也因为再这一次的事件中表现突出，被提升为督查室副主任。而在整个事件中或明或暗搅风搞雨的杨小年同志，却仅仅只是被正式确认为副厅级，不再是享受副厅级待遇，依然还是督查室常务副主任，职务没有任何的变动。
这个事情有点儿不正常，再加上这几天杨小年一直板着脸，好像看到谁都欠他二百块钱似得，这就更加让一些大脑细胞比常人活跃的人想入非非了。
眼看着春节将至，这几天单位里面一直都在发过年的福利，大家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样子，杨小年还一副沉痛欲绝的样子，这不能不让人觉得，这小子可能是对在这次调整中没有能够大踏步的前进闹情绪。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的时候，杨小年却失踪了。哦，不应该说是失踪，应该说是请假才对。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更加坐实了他闹情绪撂挑子的嫌疑。
其实这个时候的杨小年根本就没有再闹什么情绪，相反，他现在啊可是高兴得很。王增涛被抓了，夏天被人踹的下面的那玩意割去了，脊椎骨有一节粉碎性骨折。虽说是保住了一条命，可这辈子已经注定了是废人一个。警察的笔录都是在病床上给他做的，估计就算是判下来，他这样半死不活的家伙，人家监狱也不要。
对于这样一种局面，杨小年既感到遗憾，也觉得解气。只不过在夏清菡的面前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杨建设现在也还在医院里面住着，经过了扩胸、开颅这样的大手术，不在医院里面待一段时间是不能出院的。
经历了丧女之疼的打击，本来是到医院里面来护理儿子的山花婶子一进医院就病倒了，经历过牢狱之灾锻炼的杨桂海幸好身子骨儿还算结实，两头跑着照顾儿子又要招呼老婆，杨卫红的丧事都是委托了杨小年来办的。他却不知道，让杨小年来替他操办杨卫红的丧事，其实也等于是在剜杨小年的心。
方明在杨卫红办公室里面搜查出来的那些东西里面，有一封就是写给杨小年的信。见惯了那些人心狠手辣的处事风格，杨卫红也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写这封信的时候，她完全就是把这封信当成遗书来写的。心中表达了自己的懊恼和悔恨，述说了对杨小年的爱恋和不舍，并说万一自己要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请杨小年看在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真情而美好的感情上面，帮着自己照顾一下父母和弟弟。
没想到，这封信才写完没两天，杨卫红还就真得一语成谶。
拿着杨卫红分成三份的存单和资产转让协议，杨小年双泪长流，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两天没有出门。好几次沈茜茜都忍不住想让人冲进去把杨小年抓出来，可程明秀和陈冰婧两个人在一边及时的劝住了他。
“男人这么重情重义，作为他的女人，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个时候要是再吃一个死人的干醋，那就太不识大体了。”程明秀一边说着，居然身子一躬，捂着嘴呕了好几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小年才知道程明秀居然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这一来，却让他伤悲的心情好了不少！只不过，这个消息却也让他惊喜参半。
原本一直想要个孩子的夏清菡小腹平平，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动静。一直没有这个打算，最不该在这个时候发生状况的程明秀却有了状况，如果程子清知道自己搞大了程明秀的肚子，会不会让人把自己抓起来给枪毙了？
忙完了杨卫红的事情之后，正好也到了年关，香港那边李霞的预产期也已经临近，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马上就要降临人间，这个重要的时刻，杨小年觉得自己不去可不行。于是，他就给主管领导、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盛含春请了假，打点行装赴香港一行。
本来，他是打算打字和程明秀一起去的，现在程明秀的反应这么厉害，如果把她留在省城，程子清肯定会知道女儿身上的变化。
可杨小年把这个打算给程明秀一说，程明秀就笑着摇头，说他是鸵鸟政策。看着杨小年担心的样子，程明秀就笑了笑说道：“你放心，老程那边有我呢。我一定要这个孩子，这件事情早晚都会让他知道，不怕的……”
快过年了，沈茜茜要回京城陪着老人过年，夏清菡要到医院里面照顾夏天，陈冰婧刚上班工作很忙，阮凤玲那边走不开，孟秋丽公司的事情太多，要晚两天才能过去……
不管怎么说，总之一句话，当杨小年背着行囊踏上行程的时候，原本在身边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几个女人全都有事情留了下来，他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一场寒流过后，济海大地银装素裹千里冰封，济海市的街头也都变成了一片银色的世界。看着窗外依然还在簌簌飘落的雪花，程子清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压抑已经的闷气。常委会上的票数，第一次超过了李玉成占据大多数。年前几次人事调整自己也算是占尽了上风，如果不是组织部秦显义那位靠近李玉成的部长从中作梗，自己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完胜。通过王增涛的倒台，自己和李玉成之间地斗争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似乎，济海省的一切现在都已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种感觉很美妙，那是一种无法言说，只能自己内心体会的满足。
只可惜，这种感觉他在书房里面并没有体会多久，就被嘭的一声推门声惊醒了过来，程子清慢慢的转回身，就看到老婆大人一脸漆黑的走了进来……
第0483章 意外调整
济海瑞雪纷飞之时，香港的气温还在十度左右。
杨小年在香港没有什么朋友，再加上他是来侍候老婆生孩子的，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便过于招摇，所以到了香港之后就窝在了霍倩柔给李霞提供的房间里面，守着李霞或看看书，或偎着她高挺的大肚子搞搞胎教活动，除了陪着她到医院按时检查，一连五天其他地方那里都没去，自然也不知道在济海省委书.记家里，程明秀一家三口人之间围绕着他发生的那些事情。
眼看着都已经超出预产期两天了，可李霞的肚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医生每一次都说一切正常，杨小年早就坐不住了。
虽然是客居他乡，但年三十这一天，吴玉娇还是买了面粉和饺子馅儿，她擀皮，李霞和杨小年坐在客厅里面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包饺子。
吴玉娇是跟着李霞一起来的香港，当初杨小年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开玩笑似得说让她当保姆，不想自从她到了山城区之后，还真的跟在李霞的身边担当了保姆的角色。只不过，不管是李霞还是杨小年，却从来都没有真的拿他当保姆看带过。
只不过现在李霞身边也实在是需要人照顾，可除了吴玉娇之外，其他每个人都有一大摊子事儿要做，这个光荣的任务也只好落在了吴玉娇的肩头。
香港的电视台除了英文节目就是粤语，看着曾志伟在电视里面说一句话自己就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不要说杨小年了，就算是已经来了香港半年多的李霞和吴玉娇两个人也听的是糊里糊涂。
也不知道是小曾那句话触动了李霞，包着水饺她突然就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李霞就哎呀了一声，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哎哟……不行了，我肚子疼……”吓得杨小年扔下了手中还没有包好的饺子就把她往医院送。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一检查，说骨缝已经开了，最迟也就是在十点多钟就能生。眼看着李霞被医生推进产房里面，杨小年在外面焦急的直转圈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惧怕的感觉涌上心头。都说女人生孩子就好像是在鬼门关上打转转，要说不担心那怎么能够？
尽管心里不信鬼神，可这个时候杨小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各国的神仙都被他在心里念叨了一遍，也不知道是这些神仙都在忙着过年还是没有听到他的虔诚，反正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李霞疼的在产房里面直哼哼，可孩子依然还很顽强的呆在她肚子里面不愿意出来。恨得杨小年紧咬着牙，心里暗暗的发急，心说你小子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你妈呢？你在这样子调皮捣蛋，等你出来看我不打你的小屁股……
也许是受不得他这位老爹的恐吓，也许是被医院外面惊天动地的鞭炮声惊动，反正就在夜间十二点庆祝新年来临的这股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杨小年的儿子杨正隆重降生。
本来，这孩子是大年初一生的，李霞倒是想叫他杨大年的。可杨小年同志说什么也不同意：“你说叫他啥？杨大年？这哪是我儿子啊，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哥呢。”
于是，李霞再退而求其次：“那，这孩子是正月初一生的，叫初一好像不好听吧？那就叫他杨正，这总不碍你什么事儿了吧？”
于是，杨家的大公子就有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杨正。
初八上班之后，杨小年坐在办公室里面，拿着儿子的照片笑着看了好几眼，这才偷偷的放进了抽屉里面。
桌子上面，《济海日报》的头版头条，发表了省委书.记程子清在年初干部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强调的重点就是巩固改革发展的成果，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把济海省稳定发展的大好局面持续下去。
杨小年拿着这份报纸，很仔细的看完了每一个字。对于里面提到要深化工业改革，加大农业扶持，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和服务业的那段话看了又看，总觉得这里面有些提法不切实际。但这话总涉及到全省改革发展提纲挈领似得文章，自己一个小小的督查室主任，自然是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
很多事情就算看出来，也是不能对外说的。所以杨小年也只能是微微一笑，就把报纸放了下去。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忍不住还是摇了摇头，心说前几年弄得那个股份制不是万能的，现在搞什么承包制，难道说什么事情真的是一包就行？
正想着呢，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几分钟后，他就坐组织部部长秦显义的办公室里。这位主掌济海一省人事大权的秦部长杨小年也认识，可两个人平常就算是走个顶头，也不过是笑着礼节性的打个招呼，详谈的机会却是从未有过。他是省委常委，自己只不过是副厅级的小干部。对于他这样的大人物，还要不是工作必须，杨小年一向都是敬而远之。
这次，秦部长为什么召见他，还真的让他心里没底。
办公桌的后面，秦显义微笑看着他，指了指一边的沙发说道：“做吧，今天我是受了省委常委会的委托和你谈话，组织上决定调你任潞河市常务副市长，进常委，你有什么想法？……”
秦显义的话就令杨小年一怔，心说我再督查室主任的位置上，屁股还没有做热吧？怎么现在突然之间想着把我打发到潞河市去了？没听说潞河市常务副市长出什么事儿啊？年前干部调整的那么厉害，省里也没想着放我下去，这才刚过了年第一天上班，怎么突然就弄出来这一出呢？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
要说起来，不要说他这个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了，就算是督查室主任，你只要不是兼着副秘书长的话，能够下去当个常务副市长，虽然级别一样，可这两个平台发展的道路还是很不一样的。在督查室就算是干得再好，直接但某个厅去当厅长的机会几乎没有。但在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可就不一样了，干得好的话，两三年间坐上市长也不算稀奇。最不济，也能到那个地市去干一人副书.记。然后在是市长、书.记……
心里一边错愕，脑子里面却在飞快思索着潞河市的情况。在济海省十七地市中，潞河市是个比较重要的农业大市，同时它又是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城市，辖区面积除了济海市和黄海市之外，在全省排在第三位，下辖两区、两个县级市、十个县，在济海省下面地市之中，城市面积是最大的。
而且，潞河市地理环境优越，处在四省交汇要冲，境内自然资源丰富，工业基础雄厚。虽然是内陆城市，但境内交通发达，东与枣园市、山城区接壤，南与江南省、皖省为邻，西边紧靠中原省。而且有军、民机场两处，临河临湖，机具发展潜力。在这样的城市为官一任，只要稍稍用心，不难取得政绩。
只不过，郑耀民现在在潞河市当书记，自己过去的话，只怕第一个容不下自己的就会是他吧？
这个事情，就连程书.记都是知道的吧？可为什么偏偏要让自己去潞河呢？这还真的是怪了。
再说了，前一段时间搞出来的潞河市市长曹福元那个案子，就证明了潞河市现在的班子肯定有问题。现在自己突然插进那个漩涡里去，不仅仅是很难受到欢迎的问题，而是只怕会被人拖进那个漩涡里面弄一身湿。
秦显义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一直默默的坐着没有在基于说话，而是给了杨小年一点自我消化的时间。一直等到他的眼神看过来，秦显义这才笑了笑，开始给杨小年简单介绍了个一下潞河市的情况，然后才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接这担子？
看着他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神，杨小年也只好微微点头。心里，却已经明白了，这位大部长出面和自己谈话，却并不是为了征求自己意见的。这个事情已经经过了常委会，去不去潞河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事儿。
结束了和秦显义的谈话，杨小年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工作地交接，关于潞河地工作分工秦显义没有多说，但自己是常务副市长，想来也应该是主抓经济建设那一瘫，在常委会上的排名，大概在第三、四位左右。出了郑耀民这位书.记之外，其他的人自己还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在办公室里面收拾了一下，刚坐了不一会儿，蒙爱琼就走了进来，低声道：“恭喜啊主任，您高升了！”
杨小年就不由得苦笑，想来是和自己谈话后，自己新的任命就被人传了出来。
不大一会儿，办公室就热闹起来，几个副主任，还有能说上话的处级督察员，各处室头头脑脑，都涌来了杨小年的办公室，一来为了说上几句讨喜话儿，二来也是想打听下新任督查室常务副主任这个位置花落谁家。
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杨小年不由就轻轻叹了口气。当时，秦部长还真的询问过自己的意见，自己推荐的人选是史云。但想来这么重要的事情，秦部长可不大会真的按照自己的推荐做事。
看着那几双炽热的眼神，杨小年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还是答应晚上请吃饭，这才把那些人给打发了出去。心里，却是微微的有些懊恼，自己刚把陈冰婧弄济海来，自己却又要走了，想想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第0484章 升官升的心惶惶
接下來的几天，杨小年地电话几乎就沒有停歇过，公安厅的王成泰，省高检的刘茂林，纪委副书记司中山，山城区的罗忠祥，开发区的李芸芸等人都打來电话祝贺，让杨小年差一点说干了嘴，至于孙全功的秘书唐启丰也给杨小年打了电话，就不知道是根据孙书.记的受益还是他自己的意思了。
当然，不管是谁的意思，等调令正式下达之后，杨小年还是要去孙书记办公室辞行的，但对于赵良栋，杨小年也不用等到调令正式下达，在秦显义给他谈完话的第二天晚上就去了他家，但这一次，赵秘书长的情绪好像不是很高，看着杨小年总有一种吞吞吐吐的意味，一直到杨小年告辞的时候，他才拍着杨小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一切小心，好自为之……”
这个话，让杨小年微微发愣，总觉得他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但看看赵良栋脸上的神情，却有想不出來他这么说的意思。
自己虽然还是副厅级，但地级市的常委却比省委大院里地处室主任惹眼许多，自己刚刚二十五岁，虽然在督查室呆的时间不长，却也让省直各部门对督查室的工作不敢轻视，但一下地方，别人是必定会拿有sè眼光看自己的，至于是不是因为自己在督查室的时候锋芒太露，下去了之后这些厅局长们会给自己穿小鞋，凡是潞河市的事情都攥在手里捏上一把也未可知。
也许，赵良栋是因为这个在为自己担心吧，杨小年想到这儿，不由微微一笑，自己的脾气xìng格是什么样子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可也不要想着欺负自己，沒道理的事情自己不做，但只要站住了道理，别人想无端的揉捏自己也不可能的。
接下來，杨小年又去了陈爱忠那里陪着老两口坐了坐，听说杨小年要去潞河市当常务的副市长，把牛丽欢喜的跟什么似得，但陈爱忠却微微的挑了挑眉头，嘴里低声道：“沒道理啊。”
牛丽当时就不乐意了，瞪着眼珠子对陈爱忠说道：“什么沒道理，你自己干了半辈子才弄个正处级，是不是看着小年超过你了，你心里不舒服啊，小年，我给你说这样的人你就不能搭理他，你看那一脸吃不到葡萄说葡糖酸的样儿……”
“你……你这是什么话嘛，这个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反常，你不懂不要瞎参与……”陈爱忠就摇了摇头，回敬了牛丽一句。
“那你说，这升官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的。”牛丽气呼呼的正说着呢，陈冰婧下班打开门正好走进來，一看他妈那样子，不由就是一蹙眉：“妈，你这又是怎么啦。”
“闺女回來了，今天这个事情可不怨我，你说小年升官这本來是多好的事儿啊，你爹非要说什么不正常，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牛丽一边说着，还一边扭头去瞟陈爱忠，那眼神里面满是不屑。
“你这都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按你这么说好像是我看不得小年升官似得，其实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嘛……”陈爱忠低声的辩解着，牛丽哼道：“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时机不对头，如果是年前大调整的时候，他们把小年放下去，那还有的一说，可年前刚调整完，这才刚过了年上班，他们就让小年下去，这说明这个变动是某个人临时起意的，也就是在过年这几天的时间才决定的事情，再加上，小年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潞河市，你们不要忘记了，潞河市的市委书.记是谁，郑耀民说是让杨小年从办公厅逼走的都不过分，你们觉得，小年到了潞河市，郑耀民会举双手欢迎吗，虽然说他是王增涛的人，现在王增涛已经倒了，可如果他铁了心为难小年……有很多事情，就算是省委也不能过多干涉下面市里的工作的……”
一边说着，陈爱忠啧了一下嘴，摇了摇头，这才接着说道：“常务副市长位高权重，主持市zhèng fǔ的工作，一般情况下是为了制衡市长的权柄才设置的这么一个职位，本來就和市长是一个锅里抢食，很难和市长团结到一起去，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地方的常务副都靠近党委一边的只要原因，这是一个不可调的矛盾，即和市长的矛盾不可调和，又摊上一个旧rì有隙的市委书.记，你们说这个工作他还怎么做，刚才我就说过了，常务副市长位高权重，主持市zhèng fǔ的工作，管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出纰漏，越容易出纰漏，就越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在书记和市长两位老大的打压下，就算你是铜浇铁打的，你觉得你能够经受得住几锤的敲击。”
陈冰婧听到这里，顿时就为杨小年担心起來，她刚想说话呢，陈爱忠就摆手制止了她，接着说道：“再说了，你此去潞河，人生地不熟的，在常委会上沒有一个盟友，就算你是常委也无补于事，沒有人和你呼应，你那一票，在郑耀民和曹福元的眼里面根本什么都不是。”
杨小年一边听着他的分析，一颗心也不由得越來越沉，但他的脸上，神情却一直保持得很好，沒有一丝慌乱的样子，陈冰婧看到之后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但还是拿胳膊肘儿碰了碰他，低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说什么。”杨小年看着她苦笑：“就算陈叔说的都是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省委常委会的决定，组织部秦部长亲自找我谈话，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不去行吗。”
陈冰婧一听就着急了，看着她问道：“可是……可是……你不能找程明秀问问啊，还有那个沈茜茜，平时她不是……”
杨小年微微的摇头，心说自打从香港回來我就联系程明秀了，可她现在既不在单位也不在家，说是去了京城看外婆，只通了一次电话就再也沒和我联系过了，那个沈茜茜就更不用说了，这都过了十五元宵节了，她还在京城沒回來呢，也不知道她那边是怎么回事儿，电话也联系不上她。
陈爱忠却看了一眼杨小年，有点犹豫的张了张嘴，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來：“我看，这个事情除了程书.记之外，省委里面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这么安排你这位督查室主任的，你们就算是找到程明秀也沒有用……”
杨小年不由就愕然的看了看陈爱忠，直觉他这个话里面还隐含着另外一层沒有说透彻的意思在里面，杨小年微微低头，心里却想的是：“难道程明秀和程子清说她怀孕的事情了，程书.记发火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算是死定了。
被陈爱忠的一番分析下來，杨小年这才感觉到，自己到了潞河，居然好像肉包子打狗一般，这两天在单位里面上班也沒了jīng神，只有晚上回了和夏淸涵在一起的小窝里面，才能在她那软绵绵，娇滴滴的身上找到一点慰藉。
可是，一直到了正月底，那该死的的调令居然还沒有下來，让杨小年一颗沉入冰窖中的心，又开始一点一点的活泛了起來，心说难道是又有什么变动了，潞河之行不用我去了吧，但就在他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组织部的文件终于下來了：免去杨小年督查室常务副主任职务，任命为潞河市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提议担任常务副市长。
原來不是说的副市长么，现在怎么又被任命为副书.记了呢，还提议担任常务副市长，虽然是提议，杨小年也明白，这不过是走的一个程序罢了，一般只要是上级党委一提的事情，在自己坐上潞河市副书.记的当天，潞河市人大就会开会表决通过，这个意思，也就是让自己以副书.记的身份，兼任副市长了。
如果放在平时，杨小年会认为这样的安排很巧妙，在工作上是侧重于“常务副市长”的工作，在级别上是侧重于“副书记”的这个职务，放在别人的身上，不管怎么看这种安排应该都是一个短暂的过渡，一段时间之后，得到这种安排的人就会接任市委副书.记、市长这个位置。
毕竟“副书.记”是可以一步到位，直接受上级党委任命，先占这个座位，让大家在心理上先接受这个事实，“常务副市长”则是用來熟悉锻炼的，不经过人大通过，上级党委也不能直接任命，如果省委真的是打算让自己过去接市长这个位置，那么，这样的安排是最恰当，最合适的。
不过，从陈爱忠给自己分析的情况，还有自己这几天观察下來的结果，可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怎么看，自己这一次都像是被程子清给扔到火上烤似得，他能想着给自己铺垫道路，让自己接任潞河市市长么。
再说了，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如果真要是坐在市长办公室里面，是不是有点逆天啊，就算他想，李玉成也不会答应的吧。
可……如果不是这么回事儿的话，那怎么当初秦显义给自己谈话的时候明明说的是副市长，到下文件的时候就变成了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了呢，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啊。
但这一次，省委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随着文件下达，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爽就给他來了电话，笑呵呵的通知他，明天上午送他上任。
自己一个副书.记、副市长，能够劳烦组织部常务副亲自送下去，说起來还真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这让杨小年心有踹踹的同时，又找不出让自己心里难安的理由。
晚上回去之后躺在床上杨小年还觉得可笑，别人升官都是兴高采烈，可自己升官却弄得内心惶惶，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第0485章 上任
本來，晚上杨小年还想着再去拜访一下赵良栋的，现在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样子，又是两眼一抹黑，省里面沒有一个人支持，自己下去之后怎么办。
国人是最喜欢闲着沒事看别人热闹的，哪个人chūn风得意，成了出头的椽子，就会无端的遭人嫉恨，恨不得哪天你栽进泥坑里，一辈子爬不上來才好呢。
现在自己就像站在泥坑边缘的一匹瞎马，说不定往前再走一步就掉下去了，如果自己现在的处境被有心人知道的话，就算自己一动不动，别人也会毫不犹豫的过來在背后推一把的，在官场上这两年多的时间，杨小年走的一帆风顺，但不等于这些道道儿他心里不明白。
因此，虽然现在明知道自己被程子清加载了火上烤，他也只能装的波澜不惊，把这种隐痛深深的藏在心底，用表面上的谈笑风生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沒人知道，自己还可以狐假虎威一番，可只要是自己的这种处境被人看透，第一个放不过自己的就是郑耀民。
所以，杨小年这个时候想着的是抱紧赵良栋的粗腿，不用他为自己做什么，只要能给潞河市那帮子人造成一种假象就行。
但是，很不巧的是，电话打过去之后，赵良栋却说自己晚上要陪其他省來的一个代表团吃饭，现在根本就抽不出空來见他。
这个结果，让杨小年很不爽，一直到坐上了去潞河市的车子之后，他心里还觉得堵得慌。
杨小年心情不爽，作为潞河市一把手的郑耀民今天也很不痛快，杨小年是什么鸟变得，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他心里太清楚了，一个领导班子有沒有感召力，能不能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是需要一定的掌控力的，这种掌控力，在用人方面会得以很好的体现，一个再能干的下属，如果不能服从一把手的意志，那这个人越有能力，对一把手的威胁力越大。
杨小年就典型是属于那种有能力而又不听
如果他沒有能力，也就不会刚进了督查室就把自己给赶出去了，如果他沒有能力，也就不会发生年前那一幕了，一下子下去四个副省级领导，六七个厅级副厅级干部，虽然说这是程子清的意图，可具体办事儿的还不就是这个杨小年么。
现在，程子清又把他安插到潞河市來了，用脚趾头想，这也是冲着自己來的，作为一把手，郑耀民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在潞河市完美的体现出來，可沒想到，自己來了潞河之后，事情的发展却并沒有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虽然当初凭着自己与王书.记的关系，來到潞河之后大刀阔斧的踢了前三脚，在常委会上也占了半数的支持率，但自己的这个联盟还很不稳定，这主要是因为自己來的时间不长，还沒有很好地巩固好这个联盟，再有一个，也是因为王书.记的倒台，影响了一部分人对自己的信心。
从常务副市长空缺这件事情上來看，市里的干部跑曹福元那边的人比跑自己这边的人还要多，在常委会上，老曹也和自己挣得脸红脖子粗的寸步不让，可自己和老曹大概谁都沒想到，事情到最终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老曹和自己一人推荐了一个人报道了省委，结果却是省委直接安排人下來，不仅仅担任常委副市长，而且还担任着副书.记，这就等于往市委、市zhèng fǔ两边一边踩了一脚。
这个结果让他太意外了，笃定沉思之后，他就想是不是自己和老曹吵得太过了，这才让省委领导看不下去了，可思來想去，他又觉得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理由，搞不好程子清让杨小年下來，还是冲着自己來的。
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办呢，组织部的文件都下來了，今天中午杨小年就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沒什么办法把他赶出去。
正想着呢，外面有人敲门，郑耀民说了一声：“请进。”一抬头，见是市委秘书长王珺走了进來，郑耀民就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等着她说明來意。
王珺一直走到了郑耀民的桌子跟前，才笑着说道：“郑书记，时间马上要到了，我來请示一下，到路口迎接林部长，您看都是谁去。”
“zhèng fǔ那边是怎么打算的，你问过曹市长了吗。”郑耀民呼出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就算自己再不喜欢，该迎接一下还是要去的，就算不为了杨小年那个混蛋，还要为了林爽呢，再退一万步，就算不为了林爽，还要照顾到省委的面子，不管私底下怎么下绊子使別脚都行，但表面上杨小年是省委派來的，真沒有一个人去迎接，到时候省委那边知道了也不好看的。
“刚才我打电话问了，曹市长老毛病又犯了，昨天晚上就住到医院里去了，zhèng fǔ那边，常委副市长薛世义带两个副市长和秘书长过去……”一边说着，王珺就撩眼皮看了一眼郑耀民，恰好碰上郑耀民正在看她呢。
这女人在工作上面算是离得自己最近的人了，可偏偏自己來了这么长时间，她就沒有表示靠过來的意思，但工作方面，这女人却又很本分，按部就班的做着她一个市委秘书长该做的事情，这距离保持的不远也不近，让自己想找点茬子都找不出來。
曹福元病了，他这病还真的好巧啊……一边想着，郑耀民的眼睛里面就微微的露出了一点笑意：“曹市长又病了，嗯，你看这个事情巧的……那好吧，通知在家的常委，先把手头的工作都放放，咱们一起过去……”
从郑耀民的房间里面出來，王珺的眼窝子里面钱强压这的那一点点笑意终于从眼角溢了出來，两位一把手之间的那点龌蹉，王珺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作为zhèng fǔ一把手，今天曹福元做的事情可以说很沒有风度，但是，郑耀民让全体常委全部都去接人，其实也沒安什么好心，这是憋着劲让曹福元难看呢。
新來的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还沒到呢，就已经成了别人战斗的砝码了，想想也怪好笑的。
坐在林爽的车子里面，杨小年一路也在想着郑耀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欢迎自己。
车子一路飞驰，过了枣园市进入开发区的地界自后，杨小年就不时的把眼睛贴在车窗上往外看，眼前这一片熟悉的土地是自己的故乡，也是自己曾经为之奋斗，为之拼搏过的地方。
开发区，今年会变得更好吧。
看着就已经到了去山城和潞河市的三岔路口了，就看到了路面一拉溜儿小轿车和黑压压的人群正在路边等着呢，这个庞大的阵势，把林爽也吓了一跳，潞河市的人居然接出六七十里路來迎接，这个阵势摆的也有点太大了点儿吧。
“小杨书.记，前面潞河市的人來迎接你了，看起來，郑耀民和曹福元两位同志可很热情哟。”林爽一边笑着对杨小年开玩笑，以便让司机靠边停车。
郑耀民第一个带队迎了上來，后面跟着一大堆黑压压的人群，“林部长好…欢迎林部长莅临潞河……”郑耀民过來，很亲热的和林爽握手，然后又笑着把手伸向了杨小年：“杨市长，我代表潞河市委，热烈欢迎你來潞河市工作……”
本來，杨小年身兼两个职务，一个是副书.记，一个市副市长，一般來说，副书.记要比副市长这个称呼“显赫”，一般人只要是身兼这两种职务，大家绝对会称呼前一个而不是后者，这就好比一个人市副市长，再兼任某局局长是一个道理，大家不会在称呼他兼任的那个局长的职务，大多都会称呼他市长。
但是，大家第一次见面，郑耀民就只是称呼自己杨市长，这是不是在jǐng告自己呢，你小子來就來了，我挡不住，可是你也别想着把手忘我的地盘里面伸，安安稳稳的当好你的副市长就行了。
杨小年笑着和郑耀民握手，让外人看着这两个人还很亲切的样子，这么多人的名字，一时半会儿的杨小年也记不住，简单的握手之后，大家在分别上车，一路前面有jǐng车开道，车子进了市委大院之后又是一阵嘭嘭嘭的车门子声音，然后郑耀民引导者林爽和杨小年上楼。
其余沒去接人的市委、市zhèng fǔ领导这个时候都在会议室里面等着呢，这个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欢迎组织部林副部长，同时介绍杨小年给两套班子地领导认识。
会上，林爽宣读了省委的文件，同时把杨小年同志给在做的人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杨小年发表了一个简短的上任感言，自然也不过是感谢省委的信任，今后将在郑书.记、曹市长的领导下，好好地工作云云这些大陆边子上的话。
中午，郑耀民在市委招待所安排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即是欢迎林部长，也是给林爽践行，吃完了这顿饭之后，林爽就回省里去了，送走了林爽之后，常委班子回到市委会议室继续开会，因为杨小年还担任着市委副书.记，所以这个副书.记的分工还是要说一说的。
潞河市原來已经有了三名副书.记，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副书.记、兼任市长的曹福元，排在第二位的是主管意思形态的副书记李汝康，排在第三位的是主管党群的副书记任广平，现在，又多了一个兼任常务副市长的杨小年，这个位置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排才好了。
恰好，今天曹福元又住院了，两个副书.记只是低着头抽烟，看都不看杨小年一眼，这从谁的碗里面往外捞肉谁不心疼啊，但上级既然这么任命了，那也是沒有办法的事情，那就要看郑书.记想动谁得nǎi酪了。
第0486章 不是好惹的
但两个人谁也沒想到，郑耀民给杨小年安排地分工居然是统战、对台、侨联、科协、工会、工商联、市委农办、招商引资、城市经济发展等。
原本统战、对台、侨联、工商联是任副书.记的工作，科协、市委农办、招商引资、城市经济发展是李汝康分管，现在郑耀民从两个人分管的工作中各自切出來一块交给杨小年，倒是不偏不倚公平的很。
但是，所切出的这几个单位，又都是清水衙门沒有什么油水，留在手里除了麻烦沒有一丁点儿的好处，就算是切出去这两个人也不会反感。
这么一來，李汝康和任广平倒是舒了一口气，可是其他的常委再看向杨小年的时候，眼神里面不由得就多了一层玩味。
他这分工猛一听好像权力大得很，可居然沒有一个部门是正儿八经的实权部门，这年轻人能受得了你这么挤兑。
但是，接下來，郑耀民又继续念道：“除以上分管工作外，杨小年同志还负责联系市计改委、经贸委，财政局、工商局，建设局、审计局、物价局、外贸局、商业局、国土局、城建局、国税局、地税局、地质局、地震局、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省石油潞河分公司、省航空潞河分公司、省烟草潞河分公司、中行潞河支行、农行潞河支行、工商行潞河支行、建行潞河支行、潞河高新技术开发区等工作……”
所谓联系单位，就是市zhèng fǔ直属机关或zhōng yāng、省相关部门驻潞河各单位，但在现时体制下，负责联系的副书.记却是比相关单位的主管副市长分量还要重，这也就是说，除了省石油潞河分公司、省航空潞河分公司、省烟草潞河分公司、中行潞河支行、农行潞河支行、工商行潞河支行、建行潞河支行这些不大接受地方管理的部门之外，杨小年今后在市计改委、经贸委，财政局、工商局，建设局、审计局、物价局、外贸局、商业局、国土局、城建局、国税局、地税局、地质局、地震局、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等市直部门的发言权还是比较重的。
可是，大家稍微一琢磨，也就马上明白了郑耀民的真实意图，这些部门，原本在zhèng fǔ里面大多就是常务副市长的分管辖区，杨小年本身就挂着常务副市长的头衔呢，就算郑书.记不让他联系这些单位，本來也是应该杨小年分管的。
这不过是顺水人情不送白不送，再说的难听一点，这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而已。
可杨小年听到这里，嘴角却微微的翘了一下，对郑耀民给自己安排的分工还是比较满意地，不管郑耀民出于一种什么心态，最起码他沒有在自己本來就应该在zhèng fǔ分管的口子上面瞎捣鼓，如果他把市计改委、经贸委，财政局、工商局，建设局、审计局、物价局、外贸局、商业局、国土局、城建局、国税局、地税局、地质局、地震局、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等市直部门划给别的副书记分管，那才叫给自己添乱子呢。
出于限制自己权利的目的，老郑觉得把本该自己在zhèng fǔ里面主管的部门划分给自己，这样倒是无形中增加了自己对以上哪些部门的主导权，这样也就不会出现自己作为常务副市长，和负责联系这些部门的副书.记争权夺利、多头管理的混乱局面。
从这一点來看，郑耀民别看在省委机关大单位待了很长时间，他实在是还沒有修炼到家，这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很快就站住脚的绝佳机会。
只不过，今天曹福元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这个事情还需要再考虑清楚，现在自己根基未稳，要尽量避免两面受敌。
潞河市市委常委加上自己一共是十三人，除了郑耀民、曹福元、李汝康、任广平之外，还有常委副市长薛诗义、组织部部长张逸、纪委书.记陶宗夫、宣传部部长蓝天、政法委书.记郭明俊、军分区司令沈士成、市委秘书长王珺、统战部部长卓玉坤。
自己这个副书.记在党委内部排第四位，如果整个常委班子就是第五位，次于书.记、市长，主管党群组织的副书.记和主管宣传意识形态的副书.记.不过在常委排名上，可能还要往后排，毕竟常委排名还有个论资排辈的因素在内，不过具体排在第几位，那就要看今天分工的正式文件下來之后是怎么排列的了。
不过，这种排名本就是一种形式，常委的话语权却不是按照排名來地，而且自己还兼任着常务副市长，从工作权柄來看，却是比党群副书.记和分管意思形态的副书.记更重一些。
趁着郑耀民正在讲话的间隙，杨小年的眼光悄悄地从各位常委的脸上扫过，当他的目光和张逸的眼神碰到一起的时候，分明发现张逸压在眼睑后面的喜悦。
微微的冲着他点了点头，杨小年的眼神继续往后走，军分区沈司令员身穿一身大校军服，板着一张脸，腰板儿挺的笔直，宣传部长蓝天和市委秘书长王珺都是女的，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六七最多也不过四十岁的样子。
一般來说，官场上越是漂亮的女人往往越是得不到晋升，而这两个人却是特例，别看都已经徐娘半老，但两个人却都皮肤细腻晶莹，举止雍容大气，往那里一坐，身上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典雅的气质。
杨小年的目光又转向了统战部部长卓玉坤，卓部长本身就是常委，今天郑耀民又让自己这个副书.记分管统战工作，卓玉坤心里能好受的了才怪呢。
但现在看过去，卓玉坤一张瘦长脸蛋儿上面却挂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现在还真的看不出这人是真的和气沒脾气，还是属于那种笑里藏刀型的人物。
越过椭圆形会议桌再往后看，那边两排椅子上坐着的是人大主任方清远、政协主席胡大力和几名副市长、以及其他几名挂着党委委员衔的局级干部，让杨小年很意外的，却在前一排靠右边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算不上熟悉但也不算很陌生的面孔。
自己在党校学习时候吃过两顿烦的同学，原來在枣园市汶北县担任书.记的张岚，看她坐在的那个位置，现在她应该是副市长，还是……她是枣园市的干部，怎么党校培训之后到了潞河來了呢。
就在杨小年心里正琢磨的时候，郑耀民的讲话已经结束，会场里马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郑耀民拿起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茶水，转头往两边看了看，笑着问道：“还有谁要补充的吗，……那就散会。”说完了之后，他第一个站起身走了出去。
紧跟着，李汝康也站起來，第二个走了出去，然后是任广平，就在杨小年起身的同时，纪委书.记陶宗夫和政法委书.记郭明俊居然同时站起身來，两个人看都不看对方并排往外走。
看到这一幕，杨小年不由就瞪大了眼睛，紧跟着，他就在心里面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走出去之后，其余的人却把眼神全都看向了杨小年，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怎么地啊领导，您在年轻，毕竟职务在这里放着呢，您不走我们不好意思走啊。
这个道理杨小年倒是知道，开会的时候，官越大來的人走进会议室的时间越晚，而散会之后，却是官越大的人走得越早。
看看会议室里面留下的这几个人，除了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那两位老人家之外，常委副市长薛世义不管年龄再大也要排在自己后面的，其余如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统战部长，再怎么说他们也只能算是部门领导，和自己这个副书.记、常务副市长是沒法子比的，至于那些不挂常委的副市长，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现在的问題是，自己出去上哪里去，刚才还沒有想到这个问題呢，现在杨小年却猛然间想起來，自己是副书.记又是副市长，那自己到底是在市委这边，还是在市zhèng fǔ那边办公呢。
好像，刚才郑耀民也沒有明确的安排，也不知道是他忘记了，还是根本就沒想起來过这个事情。
于是，杨小年的眼神就看向了王珺，这女人是市委秘书长，这些事情她应该主动的來给自己汇报吧。
王珺那女人不愧是干办公室的材料，一看到杨小年的眼神扫过來，马上就明白了杨小年这个眼神里面所包含的意思，于是就赶紧站起身笑着说道：“杨书记，刚才一直沒來得及给您汇报，您的办公室市zhèng fǔ那边薛市长已经准备好了，车子就在下面呢……”
眼看着她哪一张圆乎乎的苹果脸笑容可掬，但杨小年却依然很不给面子的把脸一沉：“秘书长，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郑书.记的意思啊，省委的任命书上说得明明白白，任命我为潞河市党委副书.记，建议担任常务副市长职务，现在好像还沒有召开人大会，省委建议的职务还沒有正式通过吧。”
人大会议还沒有召开，那我的职务现在也就只是副书.记，既然我现在还不算是常务副市长呢，我凭什么去人家市zhèng fǔ那边办公。
“唰……”随着杨小年的声音，十数道惊诧、兴奋的眼神顿时齐刷刷的投shè在了杨小年的身上，心说这位副书.记到底还是年轻啊，在这样的场合，怎么就能够把这个事情直接扯到郑书.记身上去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么。
但方清远却转头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胡大力，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一碰，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心里同时感叹了一声，心说看着吧，这年轻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第0487章 第一轮较量
摆明了，郑耀民今天让全体常委全部到路口欢迎杨小年，这不过是做给林爽看的，现在林爽已经走了，而郑耀民讲了一大车的话，却把给杨小年安排办公室的事情给忘记了，这个事情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如果杨小年不哼不哈，上任第一天居然沒地方去的话，那他这个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今后在潞河的工作可就难开展了。
但现在杨小年貌似愣头青的一句话，不光让王珺难堪，还一竿子也把郑耀民捎带上了，这样做好像是杨小年即让王珺下不來台，又对郑耀民不太尊重，但越是这样，却越是让王珺不会记恨，而又能让郑耀民有苦说不出。
这个事情，非如此不能解决问題，隐忍不发，或者单单扯着王珺说事儿，都会给人一种逆來顺受或者说是欺软怕硬的感觉，现在杨小年直接问王珺，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郑书.记的意思，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只要你王珺说一声是郑书.记的意思，他现在马上就会窜起來去找郑耀民理论似得。
作为市委秘书长，能让杨小年去找郑耀民吗，真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是她这个秘书长不会办事儿了，挑唆着刚來的副书.记去找书.记的麻烦，这个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杨小年明明就是再给她出难題，可从表象上看，杨小年的矛头还并不是针对着她的，让她既不能记恨，又生不起气來。
这就是方清远和胡大力在心里暗赞杨小年厉害之处，这年轻人举重若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破解了郑耀民给他下的套儿。
张逸坐在那里不由的肚子里面暗暗地一笑，心说杨小年不愧是杨小年啊，人生地不熟的，刚來第一天就抖开了副书.记的威风。
坐在后一排的张岚抿着嘴强忍着笑，弯月一般的眼睛看着杨小年，心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这小伙子就像邻家小弟弟一般，真是看不出來啊，这人说话一针见血，语风居然这么犀利，王珺素有市委“万金油”的称号，可不知道这次要怎么办才能把杨副书.记的怒火抹平。
王珺也实在是想不到杨小年第一次见面就能给自己來这么一个下马威，她的脸蛋儿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起來，紧咬着下唇看了看杨小年，再看看坐在位置上其他人的那种神情，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展颜一笑说道：“对不起杨书.记，这个事情是我理解错了，我马上就让人给您把办公室收拾出來……”
自己是市委的大管家，不管这个“错误”是谁犯的，这个时候王珺也只能往自己身上揽了，说完了之后，她就赶紧闪身走了出去，一直出了会议室的门走了有十几米远，她才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高挺的酥.胸，心说别看这个杨小年年轻，还真像自己打听來的情况一样，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还是赶紧的给他安排办公室去吧，免得到时候让他真的记恨了自己，郑耀民沒说给他安排办公室的事儿，可也沒说不给他安排啊，有了刚才这个事情，大约就算是自己给他安排了办公室，郑耀民也不会怪自己的吧，今后做事情一定要小心了，摸不准这人脾xìng之前，可不能再让他抓住自己什么把柄。
王珺出去之后，方清远也笑呵呵的站了起來：“杨书记，我老头子那就先走了啊，我回去就召开人大会议，争取让你这个常务副市长尽快实至名归。”
方老头这明显就是话里有话啊，什么叫尽快让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实至名归啊，但看着他那一脸的笑容，杨小年站起身笑了笑说道：“方主任走好，改天我一定登门致谢。”你不是要尽快让我这个常务副市长实至名归么，那我到时候谢谢你就是了。
“呵呵，杨书.记客气，再见，再见……”方清远一边说着，一边和胡大力走了出去。
张逸这个时候也站起身笑着说道：“杨书.记，王秘书长收拾办公室还要一会子呢，走走走，先到我办公室里面坐一会儿。”
呃……
他这个亲昵地表现，顿时又让卓玉坤、蓝天等人差一点儿跌掉了眼睛，虽然张逸在常委里面的排名不算靠前，但无奈这家伙是手握着官帽子的组织部部长啊，他这个位置还是很重要的，刚才郑书.记分明就有凉杨小年的意思，可张逸却对他这么亲热，这家伙脑子有病吧，就不怕得罪郑书.记。
一直到杨小年跟着张逸走出去之后，大家才互相看了看，各人揣着各人的心思，慢慢的走出了会议室。
这一次王珺的行动不可谓不快，杨小年才在张逸的办公室做了沒多长时间，王珺就亲自走过來汇报，说已经给他把办公室收拾好了。
王珺给杨小年安排的办公室在五楼，和秘书的办公室合起來大概也就四十多平方米的样子，尚不如他在省委督查室的办公室宽敞，办公室与秘书的办公室是套间，房间与房间之间有门相通，每个房间又单独有门对着走廊，杨小年既可以从走廊里直接进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可以通过秘书室进到自己地办公室，通常情况下，杨小年这边的那扇门是经常关闭着的。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套办公室沒有卫生间和休息室，不过，这也不光是针对自己，刚才在张逸的办公室里面，杨小年也看到了，张逸的办公室基本上和自己这间差不多。
上午走进市委大院的时候，杨小年就注意到了，潞河市委的办公大楼还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一共六层高的楼房，外墙的墙皮都已经斑斑点点的剥落了，也许当时建造这栋楼房的时候社会风气还沒有达到今天这种地步，那个时候不管再大的干部，在办公室里面设休息间和卫生间的基本上沒有。
虽然时间很冲忙，但办公室打扫得很干净，南面靠窗户的地方还特意摆上了几盆花草，为严肃古朴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生气，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王珺这个市委地大管家工作其实还是很称职的。
想到这里，杨小年不由就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今天沒给自己安排办公室的事情，到底是郑耀民叮嘱的，还是这位秘书长有意为之。
“杨书.记，您看还缺少点什么，如果您什么地方不满意，我马上再让人……”看到杨小年的眼神看过來，王珺脸上的神sè不变，笑嘻嘻的看着他问道。
不等她说完，杨小年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很好，现在我也看不出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想到了在找王秘书长好了。”
王珺一听她这么说，心尖儿不由得就颤了一下，心说他这是在jǐng告我还是什么意思，现在沒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那就是说今天的事情算过去了，可什么时候想起來在找自己这句话，似乎又在暗示我，今后不要在他面前在搞什么小动作，如果发现了那就沒有今天这么好说话了是不是。
这人……怎么心眼儿跟针鼻儿似得呢。
看看杨小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王珺心说既然办公室都给了，那其他的也就不要在藏着掖着了，干脆一股脑的该给什么就给什么吧。
“杨书.记，关于您秘书的人选您有什么打算啊，是从秘书可给您找一个，还是……”现在的领导，用着顺手的秘书大都喜欢走哪里带那里，你是要我给你安排啊，还是你有相中的人带过來呢。
“那就麻烦秘书长给我物sè一个吧，我刚來，秘书科那边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对于这一点，杨小年倒是很给面子，直接就把这个“权利”放给了王珺。
“那好，我知道了杨书.记，这是您办公室的钥匙，招待所房间的钥匙，车钥匙，还有宿舍的钥匙，请您收好……另外一点，就是司机的问題……”王珺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大窜钥匙放在了杨小年的桌子上。
听着王珺的话，杨小年就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抬眼看着她问道：“嗯，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我正想给秘书长说呢，我在督查室的时候用的一个司机很顺手，我想把他调过來，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王珺连声答应：“这个沒问題，回去我就以办公室的名义发份商调函给省委办公厅，直接把您的司机调过來就行了，那如果沒别的事儿的话，我先把给您物sè的秘书叫过來您看看。”
看到杨小年点头，王珺这才笑着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杨小年不由得就笑了笑，这个女人前倨后恭，可不知道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今天自己被逼着发了一下小脾气，不想却是马上就立竿见影，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
王珺刚走了沒多大一会儿，杨小年桌子上的电话居然就响了起來，杨小年心说自己在这个房间里面屁股还沒把凳子坐热乎呢，谁这么神通广大就找了过來。
他伸手抓起了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我是杨小年，请问哪位。”
“呵呵，杨书.记，我是薛世义啊，咱们zhèng fǔ这边已经给杨书记预备好了办公室，您现在是不是过來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电话里面，薛世义笑的很爽朗，但他这个笑声听在杨小年的耳朵里面却别提有多别扭了，自己今天在会议室里面冲着王珺发火的时候你明明看着的，你现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还能让你拿着当枪使。
第0488章 秘书
想到这里，杨小年也笑了笑说道：“谢了，薛市长，刚才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我还不是副市长，等到人大的文件下來之后我在过去吧。”
放下了电话，王珺正好领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进來，给杨小年介绍道：“杨书.记，这是秘书科的小李，李阳，让他先在您这里几天，再作进一步安排。”
杨小年懂王珺的意思，这是让自己观察一段时间这个李阳的能力呢，等他在自己的身边工作一段后，合适就留下來担任正式的秘书，如果不合自己的心意那就再换人。
杨小年看了看李阳这小伙子，看着他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带着一架镜片很厚的眼镜，穿着一身黑sè的西装，西装上衣的两个纽扣全都扣着，脸红红地有些拘束。
从外型上來看，这小伙子还算可以，于是，杨小年就轻轻的点了点头，王珺嘱咐了李阳几句后离去，房间里面只剩下了杨小年和他两个人，李阳看着杨小年，张了张嘴，有点尴尬的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杨小年就笑着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來，坐下聊几句。”
李阳很紧张的搓着手，很谨慎的坐下，杨小年坐在办公桌后面，扭头看着窗外故意不看他，听着他的呼吸渐渐的平静下來，这才转回头來笑着问他：“你多大了，家是哪里的。”
李阳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结巴，但说着说着口齿慢慢也就清晰起來：“是，是……我今年二十八岁，毕业于济海大学中文系，参加工作四年时间了，现在是副科级秘书，我家是潞河南部王台县的，那是咱们潞河有名的贫困县……”
杨小年见他已经不再紧张，就笑道：“李阳，以前给别的领导当过秘书吗。”李阳一愣，随即又红了脸，说道：“算是有过一段时间的经历，我曾经给原來的陶书.记当过三四个月的秘书……”
“哦。”原來的陶书.记，陶吉，那可是原來潞河市的一把手啊，郑耀民就是接的他的位置，既然他做过潞河市的一秘，那怎么会……
李阳好像知道杨小年在疑心什么，紧跟着又说道：“杨书.记，是这么回事，当时陶书.记快退下去了，他的秘书去了汶水县当副县长，就让我临时跟在他身边做了一段时间的秘书工作，后來郑书.记上任，从省里带來了秘书，我就又回了秘书处……”
杨小年听了不由得笑笑，心说这家伙能够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可见察言观sè的本事已经练出來了，一般领导在临下台之前，通常都会把自己的秘书和司机做个安排，他说的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只不过他的运气不好，郑耀民上任之后，却从省办公厅带了个人來顶了他的位置。
既然他曾经做过陶吉的秘书，别看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肯定李阳也跟在陶吉的身边学了不少的东西，对全市的一些动态算是比较了解的，自己用他，倒是能够很快就上手，只不过，他是郑耀民一脚踢开不要的人，自己如果重用他，那是不是有故意让郑耀民难堪的嫌疑，自己初來乍到的，因为这种小事儿让郑耀民记恨，倒是有点得不偿失。
可是，有在省委督查室的那一档子事儿，就算自己不用他，郑耀民就能不找自己的麻烦了吗。
想來想去，杨小年还是有点拿不准主意。
李阳看着杨小年坐在椅子上沉思的样子，脸上的激动和热情不由的慢慢消散，自从他被从潞河一秘的位置赶回秘书科之后，先后也有几个领导换过秘书，可就因为他是被现在的郑书记撵回來的，别的领导尽管也知道他业务能力强，却都因为这个原因不敢用他。
从当上一秘的惊喜道接连的失意，让李阳就像做了一次过山车一般，从低谷冲上顶峰，再从顶峰跌落低谷，那种被别人漠视、敬仰、鄙视的感觉，已经让他品透了人情冷暖，看着杨小年的迟疑不决，李阳就苦笑着摇了摇头：“杨书.记，说句实在话吧，在您來之前，我也有过几次机会给领导当秘书的，可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我明白这个道理……”说着话，李阳就站起身來。
杨小年的眼神嗖然望过去，笑着问道：“怎么，要撂挑子。”
李阳：“我……”
杨小年就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才笑着说道：“我呢，是刚刚來潞河，眼前两眼一抹黑，你有给领导作秘书的经验，所以啊，今后借助你的地方会很多。”
听着杨小年的话，李阳一张脸涨得通红，气息也跟着急促起來：“杨书.记，您是说……您是说……”
杨小年微微点头：“嗯，我是说，如果你有信心的话，咱们就先合作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我觉得你不合适，我可不会给你客气，同样，如果过一段时间你觉得给我当秘书不舒服，你也可以申请离开，我绝对不会拦着……”
在秘书科打杂，和呆在领导身边的待遇绝对不一样，能够给领导当秘书还有自动申请离开的，那不是脑子有病么，但杨小年能这么说，却是体现了他对李阳这个人的尊重，李阳这段时间在秘书科受尽了白眼，可谓是个人就能指使他干活，什么脏活累活全都是他的，好处却沒有他一丁点儿，高高在上的领导能够对自己这么说话，顿时就让他激动地无以复加，恨不得把自己的这条命交给杨小年來作为报答。
士为知己者死，也不过就是这个意思。
“杨书.记，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会好好工作的，请您放心。”看着杨小年，李阳郑重的说道。
杨小年笑着点点头：“那好，现在就开始履行你的职责吧。”他倒是要看一看，这个曾经遭受过失意和打击的秘书怎么样展示自己。
李阳抿着嘴唇点头道：“杨书.记，请您稍等，我回去拿一点东西，马上就开始工作……”等到李阳从秘书科回來的时候，怀里却抱着一大摞的文件，等到他把这些文件分门别类的摆到杨小年的案头，看着那上面贴着的标签，杨小年不由得就点了点头。
那些标签上面，写的都是这些文件的重点也要点，看看文件的标題，再看看李阳写的这些重点摘要，根本就不用全片累牍的看完那些文件，就已经能够明了这份文件的实质内涵。
这些文件，大部分都是与杨小年分管、负责联系单位相关的一些内容，按照他的分类顺序看下去，很轻松就了解了自己分管部门的职权职责和当前工作中需要注意的要点，原本还一团浆糊的脑筋在看完了积分文件之后，对于自己的工作却已经豁然贯通。
这些东西显然并不是今天才准备的，真想不到李阳虽然已经不在市委第一秘的位置上很久了，可他却一直都在准备着东山再起。
机遇，从來都只会降临在有准备的人身上，看起來，李阳就属于这一类人，原本，杨小年就是看中了他在陶吉身边工作的那一段经历，却沒想到自己一念之仁居然就捡到宝了。
在杨小年翻看文件的时候，李阳就一直在杨小年的桌子边站着，很及时的给杨小年的杯子里面续着热水，杨小年一边看文件，一边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随时向李阳提问，在貌似闲聊的考校中，杨小年更是发现这个带着厚度眼镜的秘书可不像外表那么书生气十足，这家伙说话虽然还算不上十分圆滑，但拍马屁的能力却很见功夫，不仅仅拍得不露痕迹，而且让人听了，在赏心悦耳的同时却又不觉得肉麻直白。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拥有理解与判断能力、沟通与交际能力、组织与协调能力、收集与选择信息能力、口头书面表达能力、cāo作与办事能力是基本的技能，你可以有xìng格，但却不能有脾气，你可以惜字如金，但该表达的时候一定要用简练的语言把事情表达清楚。
秘书要善于同各个层面的领导、各个部门的同事或下属打交道，善于沟通交际，才使人容易接近，也容易被人信赖，那样，办事的成功率才高，秘书在上传下达、汇报情况、接待來访时，要十分讲究谈话艺术，思路清晰，简洁明了，让人听得懂、听得明白，而且把握分寸，让人乐于接受，不反感，就凭秘书一张嘴，很多难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谈话，历來是一门高深的艺术，而且处于李阳这样的位置，察言观sè应该就像本能一样，作领导的秘书，很多时候，一些话不需要领导说出口，他就应该知道怎么作，在领导不开声地情况下为领导分忧解难，这也是一门功夫。
现在，杨小年从交谈中一经发现了李**有这方面的潜质，但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良好应用，那还要看今后他在具体事情上面的表现，这家伙说起话來很动听，工作起來却也是一丝不苟，将自己分管部门的文件分门别类，整理的很到位。
总体來说，今天半个下午的相处，杨小年对李阳还算是很满意。
下班的时间到了，也沒有哪个常委來看自己一眼，说上几句关心的话，倒好象自己的到來沒给潞河班子激起任何的涟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杨小年就对李阳笑着说道：“晚上沒什么事儿吧，沒事的话就陪我一起吃晚饭……”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來，接听之后，里面传來张岚甜润的嗓音：“老同学，晚上沒什么安排吧，我想巴结巴结领导，不知道杨书.记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第0489章 情况不妙
市委招待所虽然没有定级，但整个大院子就在潞河岸边，亭台殿阁间碧水环绕，环境优雅，风格别致。人在期间，恍惚间还以为是进了江南水乡的盛世园林了呢。
这院子据说原来是明朝时潞王的私家花园，清朝时豫亲王多铎南下扬州在此歇马，后为清朝河槽衙门治所。
王珺分派给杨小年入住的地方在招待所的东北方，门前是一口葫芦形的池塘，沿着曲折回廊，跨过“葫芦”中间最窄处的青石拱桥，才能到达这座一向并不对外开放的两层仿古式楼阁。
外形仿古，是为了照应这一片园林古色古香的原有风格。而内里上下两层二十余套房间却极具现代化色彩，这主要还是为了照顾入住此间的各位领导的舒适需要。
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脸蛋靓丽，身形窈窕，身穿着招待所统一配发的黑色翻领制服套裙，扭动着细腰走在杨小年的身边超出半个身位，还不时的扭过头来微笑着对杨小年摆手示意。这是因为杨小年还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在什么位置，靓丽的小服务员现在所起的是引导员的作用，要不然可没有胆子敢把身子超出领导。
杨小年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还在想着刚才吃饭的时候从张岚那边听来的消息。今天曹福元没有出席自己的就职演说，并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
曹福元有高血压、冠心病，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但他却没有当回事儿，一直都在坚持上班，并没有入院治疗。可能是过年这几天比较劳累，过了年之后精神一松懈，结果今天早上在家里就起不来了。但听张岚介绍了一下当前潞河市的情况，谁又能说他不是被眼前这一摊子麻烦困扰的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呢？
潞河市单就市区来说，算得上是一座中型的工业化城市，在市区以及城区的周围，有许多五六十年代建起来的大大小小的厂子。这些厂子有央企、省企等大厂，但更多的还是潞河市自己建起来的一些中小型厂子。
在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期，这些厂子也的的确确为了潞河市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是，到了现在，这些厂子里面的绝大多数，却因为产品陈旧、技术落后、设备厂房陈旧，不再具有市场竞争力而陷入了亏损的状态。还有一些厂子基本上就是在靠银行的贷款吃饭，早就已经资不抵债。
年前，有几家厂子的工人因为发布出来工资围堵市委市政府，郑耀民也就是抓住了那一次机会，捣鼓着督查室下来的调查组上报省委，差一点儿把老曹踢下台来。而就在杨小年下来之前的头一天，保温瓶厂二十多个下岗职工居然跑到铁路上去上演了一出集体卧轨自杀，要不是巡道员发现得早，差一点儿就弄出了车毁人亡的重大事故。
保温瓶厂已经停产三年了，一共只有三百多个工人现在也全都下岗在家待业呢。但厂子既然没有破产，那些工人也不到退休的年龄，在家待业，可是连退休金也拿不到的。有的一家两口子都是保温瓶厂的职工，仅有的一点老本吃完了之后，现在也实在是已经无路可走，要不然也不会采取这么过激的行动。
事情发生后，曹福元从财政上挤出来五十万先发了下去，这才勉强稳住了气势汹汹的那些工人。可这一人千把块钱够干什么的啊？有的人家连还这几年借亲戚朋友家的饭钱都不够，有的人老人生病，孩子上学，这笔钱转手就又没了。根本问题解决不了，杯水车薪能坚持多久？再加上，有了保温瓶厂职工的这种“成功经验”，链条厂、镰刀厂、开关厂那些其他厂子的工人也已经在谋划采取这种方式逼迫政府讨要所欠的工资了。
曹福元这个时候生病，还真的是恰逢其时……
“杨书.记，这就是您的休息室……”正想着，前面的小姑娘已经停下了脚步，一边掏钥匙打开房门，一边对杨小年说道。
这栋楼的房门钥匙招待所的服务员也是有一把的，要不然人家怎么给领导清理房间打扫卫生？
“哦？好，麻烦你了。”杨小年冲着服务员笑了笑，跨进去关上了房门。
被外间的套间，却是会客室、休息室、卫生间一应俱全。坐在松软的床上，杨小年不由就笑了笑，自己反正在潞河也是一个人，其实住在这里也不错，最起码省的自己打扫房间了。
张岚现在是分管计生、科教文卫的副市长，她和自己是党校的同学，这个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算远。今天她请自己吃饭的目的也很明了，她比自己早来了半年的时间，却一直没有融进潞河市政府里面去，所分管的工作又是不咸不淡的几个清闲部门，平时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都不为过。
张岚是当过一任县委书.记的人，昔时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和现在相比，心里存在着巨大的落差肯定是难免的。现在自己来潞河当常务副市长，她借着在党校上学的这个关系和自己攀攀交情也很正常。
从原来张岚给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到今晚上这顿饭吃下来观察的结果来看，张岚这个女人很精明。而一般精明的女人能力都强，如果张岚真能为自己所用，有她在政府里面帮衬着，倒是比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强。只不过，现在自己也是刚来，还不知道今后的情况怎么样呢。即说不上能支付给她需要的利益，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在潞河站得住脚。再说了，张兰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样自己还算不上了解，这个事情还要再观察观察再说。
第二天一上班，杨小年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李阳的身影。不过，杨小年却发现房间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靠窗户的几盆花很明显也有洒过水的痕迹。办公桌上面很明显已经擦拭过了，码在桌子上的文件整整齐齐。桌子角上，茶杯里面的茶水不凉不热正可口，杨小年端起来喝了一口水，心里对李阳这个秘书又认可了两分。
放下杯子，杨小年就翻起了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件，现在自己对于潞河市所知太少了，如果不加紧学习了解，一旦有什么事情的话，却是没办法立刻投入工作。
正在他阅读文件的时候，李阳却轻手轻脚的进来了，一进来就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放在了杨小年的桌子上，笑着说道：“恭喜杨书.记，您担任常务副市长的任命，**通过了。”
通过是必然的，但杨小年却没有想到**的效率这么高。看起来，方清远还真的是昨天下午散会回去之后就召开了**会议。
笑了笑，杨小年把这份文件推到了一边，接着翻阅原来正在看着的那份文件。李阳眼看他没有什么事情安排，也就走出去到了外间他的办公桌边坐下。但他的屁股也就是刚挨上椅子，双腿却好像装了弹簧似得站了起来。
推门进来的这个人是市委常委、副市长薛世义。
“薛市长好。”李阳赶紧笑着打招呼。薛世义就冲着李阳点了点头，笑了笑问道：“你是杨书.记的秘书？叫什么名字啊？”
李阳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没想到薛世义居然主动伸出手来和李阳握了握：“小李啊，杨书.记在不？”
两个人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隔着一扇门，杨小年在里间也听得清清楚楚，看这意思，薛世义这是打算让李阳给自己通报呢。
自己是常务副市长，人家是常委副市长，大家肩膀头差不多的高。但人家薛市长都五十多岁了，又是刚来，大刺刺的坐在办公室里面等着李阳通传再让他进来，那可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杨小年在里面大声道：“李阳，是薛市长来了吗？赶紧请薛市长进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合上了文件站起身来。薛世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小年从桌子后面转出来，看那架势好像是要出门迎接的样子。薛世义就赶紧笑着给杨小年打招呼：“杨书.记好……”
“薛市长好……”杨小年一边笑着回应，一边伸出了手去。
把薛世义让到了沙发上，等到李阳倒好水出去，薛世义这才笑着说道：“杨书.记……哦不，现在我可是可以喊您杨市长了。**会议已经通过，我是专门来请杨市长过去市府那边上班的……”
自己现在是副市长了不假，可我还兼着副书.记呢，其实在哪边上班不是都一样？曹福元住院，这个市府三把手倒是殷殷相邀，看上去态度很诚恳。自己插板站队，挡住的就是他上升的空间，难道他一点儿都不嫉恨自己？
觑着眼神观察了一下，从薛世义的脸上还真的看不出来什么。杨小年就笑了笑说道：“薛市长来得好快啊，我这也是刚刚才接到**的文件。其实这么点事情你打个电话来就可以了，怎么敢劳动薛市长亲自来接呢？”
既然**已经正式任命，自己也就找不到不到市府去的理由。再加上杨小年也想尽快过去了解一下市政府的情况，两个人闲聊了两句，杨小年也就顺势跟着薛世义下楼，坐上了他的车子往市政府而去。
车子也就是往前开了两条街的样子，前面已经能够看到市政府的大门了，但门前黑压压的那一片人群，却引起了杨小年的注意。
转头看看薛世义，却发现薛世义的脸色也早就阴沉了下来。
第0490章 插进去一只手
前方的人群大约有二三百人的样子，男男女女全都穿着清一色浅灰色的工作服，围堵在市政府的门口正吵吵这什么。拦着市政府的大门，拉出两条用白布红漆书写的横幅标语。一条上面书写的是：请政府严惩把工厂掏空的蛀虫，还钢窗厂一片蓝天。另一条上面写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穿衣，请政府给工人一条活路。
看到这种情况，薛世义的司机放慢了车速，回头问道：“市长，咱们……”司机的意思是想问薛世义，咱们是不是躲躲啊？这种情况，被群众围上了可是个麻烦事儿。
薛世义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再往前一点你把车停到路边，我下去看看……”奶奶的，刘恒林这是搞什么搞啊？人家保温瓶厂和链条厂的人都没来**呢，你钢窗长今天发什么疯啊？你那不是还没停产呢么？新来的常务副市长就在车上坐着呢，我这时候躲得远远，那不是让他耻笑么？
杨小年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第一天到市政府上班，居然会是这么一副热闹的欢迎场面。车子在市政府门前斜对过的马路边停下，薛世义推开车门子就走了下去。杨小年没有下车，只是打开了车窗在里面看着。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是常务副市长了，曹福元生病住院，现在市政府他是最大的官。但这毕竟是以前就积存下来的老问题，自己过去处理，一是莫不清楚情况，二是让薛世义等人面子上面不好看。正是有了这种想法，所以杨小年并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子里面看着。
但是，现在离得人群近了，那些人堵着门口吵吵的声音倒是能够听得到。薛世义走过去刚喊了一嗓子，就被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围上了。
“回去？你凭什么让我们回去？你吃的饱饱的坐在带空调暖气的办公室里喝大茶，知道我们这个冬天是怎么过的么？”
“让他滚蛋，和这种只知道喝民血的家伙说什么？我们要见新来的杨市长……”
“对，我们要见杨市长，昨天我们都看电视了，人家杨市长是从枣园市开发区调来的，你看看人家几年时间把开发区搞的多好啊，你们这些人这些年都干什么了啊？”
“是啊，是啊，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找杨市长的……”
杨小年在车子里面听着，心里不由的一动，心说自己这才刚上任，大家伙还真的很给自己面子啊？看这情况，这是把自己当成杨青天了？只是不知道，这是想把自己加到火上烤，还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呢？
这种情况，要说这些人身后没有人指点那都是自欺欺人，可这事儿是郑耀民干的，还是曹福元……或者是刚才殷勤去接自己的那位薛市长干的呢？
虽然昨天晚上张岚给自己介绍了一下当前潞河市的情况，但她本身就是被人家排挤在权利圈子之外的人，所知道的事情本就不多，再转述给自己，有价值的信息那就更少了。
自己对潞河市的情况掌握的还是太少，现在眼前根本就是一团迷雾，一些事情不深入下去，就这么坐在车里想那是怎么想也都想不清楚的。有句老话儿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插进去一只手。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自己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伸一只手进去，搅动一下潞河市这团迷雾呢？
想到这里，杨小年的眼神慢慢地发亮，一边推开车门子下车，一边对薛世义的司机说道：“打电话，通知公安局的局长、政委五分钟之内赶过来，政府门口发生这种事情，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五分钟不到，我撤了他们的职……你看什么？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就这么对他们说。”
杨小年说完了之后，摇晃着身子慢慢的向那堆拥挤嘈杂的人群走去。既然来了潞河，那就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潞河市，敢说撤了公安局局长和政委职务的，也就只有郑耀民一个人吧？别看自己是常务副市长，可还真的没有撤了人家职务的权利，顶多也就是让他们停职检查，说撤了人家的职务，这个话好像有点说的大了。
但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要小看领导身边的司机，政府里面一些小道消息其实就是从他们这些人嘴里面说出来的。自己的这个强势表现，只怕他第一个就会给薛世义汇报，然后肯定还会像个小喇叭一般在“亲朋好友”之间传播。不管薛世义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他那些“亲朋好友”却肯定又会传播给他们的“亲朋好友”，只怕用不到天黑，新来的副市长“愣头青”的大名可能就已经传遍了潞河。
只要别人把自己当成愣头青看待，那就会轻视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城府、没有涵养、一点就爆的矛头小伙子。只有让那些人轻视自己，看不起自己，才能方便自己做事情。
再说了，自己既然敢说这个话，那就是有一定把握的。潞河市公安局局长来不来自己不清楚，但政委罗向阳是肯定会来的。这人是王成泰的同班同学，自己还没有到潞河上任之前，他就已经通过王成泰请自己吃过饭了。虽然当时王成泰说的好听，只不过是凑巧了大家一起认识认识。可自己要不是要来潞河上任，这家伙认识自己是老几啊？
薛世义一走进人群，那矮胖的身材就被淹没在了人潮涌涌的海洋里。杨小年倒真担心他会被情绪激昂的个别人来两下人身攻击呢。走到了跟前才看到他被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挡在中间，那些穿着工作服的人指着他们在吵吵，而挡在薛世义身前身后的那两个人也说得一嘴都是白沫。这情景，怎么看都像是来到了菜市场挎着篮子的老大妈中间似得。
“你说什么说啊？我们不想听你说。你们信访办就会耍太极，一推六二五，我们找你反映了多少次了，你给解决什么事儿了？”
“他刘恒林不就是你小舅子么？你是他姐夫，你不向着他向着谁啊？我们不找你说话，我们就找新来的杨市长……”
听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工人指着薛世义的鼻子说了这么一句话，杨小年的心里不由的一动，心说这怎么还牵扯出姐夫小舅子来了呢？这个刘恒林又是干嘛的？
不过，不管刘恒林是干什么的，这个事情既然和薛世义扯上了亲戚关系，那就不可能是他捣鼓出来的事儿。坐在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上，就算他对自己空降下来有意见，也不会愚蠢到这个程度。
人群的最里面，市政府的伸缩大门紧闭着，里面高矮胖瘦男男女女也站了足足有一二十个人。看他们那一脸假紧张中带着暗笑的神情，杨小年倒弄不明白他们都是干啥的了。可等到他看清楚张岚居然站在这帮子人的最后面一排的时候，心里马上也就了然，这些人肯定就是市政府那一堆副市长、秘书长、副秘书长们了。
今天市府大班长住院了，副班长还没来上任，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现在被大家围在中间的薛世义。能够看到他出丑，可能很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儿。
远处，一阵警笛声轰鸣，紧跟着，两辆桑塔纳警车在前，后面跟着三辆金杯面包车在后，五辆警车闪电一般的停在了人群后面。
随着一片凌乱的脚步声，杨小年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不少。抬起手腕子看看表，真的还不到五分钟。慢慢的转回身去，杨小年就笑了。
从车上跳下来的这些警察，居然头上戴着钢盔，手里拿着橡胶辊，扛着盾牌，杀气腾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那些工人一见这阵势，很明显也吃了一惊。但很快，这些人的情绪就更加激动起来。
“让警察来你们就有理了？”
“谁来我们都不怕，政府就是管这个事情的地方，我们来反映问题又不违法，警察来能怎么样？”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穿衣！全被抓进去才好呢，我们总算是找到管饭的地方了……”一堆人拥挤着朝警察靠了过去，他们大声的叫喊着，好像这些警察就是他们的敌人。
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察扛着盾牌站成了四排，弓着身子一步一步的往人群压迫过去。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桑塔纳警察上的小喇叭响了起来。从里面传出来一个气势很足的声音：“工人师傅们，我是潞河市公安局局长于海水。不管你们到市政府来是想反映什么情况的，可你们的这种方式都是不对的。现在，请大家都站到右边空地上，把市政府大门让出来，不要影响交通秩序……”
“我都吃不上烦了，到市政府来反映情况怎么就不对啦？”
“不要影响交通秩序？不让这些当官的肉疼，他们怎么会理会我们这些小工人的死活？”
“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堵着，要不吃饭大家都不要吃……”
趁着人们的注意力都被警察吸引过去的时机，薛世义和他身前身后那两个人总算是挤到了大门口，正要让人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去，就看到杨小年面沉似水正在门口站着呢。一看到他，薛世义不由得有点紧张，压低了声音说道：“杨市长，您怎么下车来了？这里不安全，趁着现在还没人认识您，您赶紧回车里去吧……”
第0491章 举动有点反常
“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杨小年说完就摇了摇头，看着他身边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问道：“你是信访办主任？”
那人不认识杨小年，但刚才听了薛世义的招呼，他哪还能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挤出了一脸的笑容对杨小年说道：“是是，杨市长，我是信访办主任梁宪文……”
今天这位爷刚上任就碰到这么一个下马威，心里能不愤怒那才怪呢。看他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得，可别把一肚子火都发到我身上啊？虽然这个事情猛一看好像是我信访办的事儿，但你们当大官的不发话，我也只能施展太极推手满嘴跑火车了。现在要是被这位刚来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的常务副给撸了，我这比海深的冤枉到哪里倾诉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就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心说老杨，这事儿你可得给我兜着啊，一会儿要是杨市长发火，你可得给我说两句好听的。
那人是市政府秘书长杨茂祯，是跟的曹福元市长最紧的人了。梁宪文平时可没少巴结他，也就是通过这么一层关系，他才坐上的信访办主任这个位置。
别看信访办主任手中的权力不大，可好歹那也是正处级的一把手啊。
杨茂祯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眸光瞟了一眼梁宪文，那意思是说：兄弟，这个事情我也不好开口嘛，谁知道新来的这位杨市长是什么德行？
杨小年却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们私底下这种眉来眼去，他看着梁宪文说道：“梁主任，这么多人围堵市政府，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
梁宪文心说怎么办也不是我说了算啊？这里你最大，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就是了。可他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敢这么说。梁宪文抹了一把冷汗，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薛世义，方才斯斯艾艾的说道：“杨市长，信访办上下坚决服从市政府的指示……”
杨小年听他说到这里，不由得就笑了下：“看来你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了？被**的群众堵门，本来就是信访办要做的工作，你现在却把市政府搬出来挡在前面，那潞河市只要市政府就行了，还要信访办干什么？”
这话一出口，梁宪文脑门子上的汗水就冒得更猛了，杨市长这什么意思啊？这不光要撤我的职，还想要把信访办这个部门也砍了还是怎么地？如果常务副市长是这么一个态度，那信访办被再一次合并进政府办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市长……我……我……”梁宪文一边说着，一边大着胆子看了杨小年一眼，心说这个事情你拿我开刀我冤不冤啊？我说给钢窗厂的职工把工资补齐了，可这个钱财政局能出么？还不是要你们这些当老大的说了算？
“你怎么样啊？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杨小年看着他急得一头大汗的样子，肚子里面暗笑，但一张脸却阴沉似水，绝不表现出来。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今天我豁出去了。想到这里，梁宪文的声音突然就稳定了很多，强笑了一下道：“杨市长，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咱们潞河市群访不断，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是知道的。不瞒杨市长，咱们政府不给我一个明确地说法，信访办也没法向这些工人们交待，所以我只能拖着，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这个……这个事情，也只能等政府有了解决的方案，给这些人一个明确的说法，他们自然也就不来了……杨市长，信访工作也难啊，我这是……我这也是没有法子……”
他这个话音里面有不满、有委屈、有愤怒、又不甘、但更多的还是不敢。在刚来的常务副市长面前发脾气，那不更是找死么？可这些话要是不说出来，眼看这位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副市长就要拿自己开刀，他实在是有点儿不甘心。所以，梁宪文大着胆子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可那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后怕也空虚。
谁知道自己这么说，这位杨市长能不能理解啊？年轻的副市长据说仕途一帆风顺，可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下面具体干活的人的苦衷。
杨小年不由得心里一笑，心说不容易啊，我以撤职相威胁，终于把梁宪文逼急了。可他脸上却好像寒气更盛了一些，沉声问道：“你说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工人闹事**你们信访办是要耐心做工作地，做不好那就是你的责任。你刚才自己也说了，这也不是从今天才发生的事情，你退些什么责任啊？难道说这么长时间，市委市政府都没有给你一个明确的说法吗？”
“嗯……这个……”对于杨小年这个问题，梁宪文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自己要说市委市政府从来都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说法，这不是在新来的副市长面前说市委市政府原来这帮人无能么？不要说别人，眼前这还一个常委副市长呢，他能饶得了自己？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什么事情就说。”他越是着急，杨小年偏偏又给他加了一把火。也许是被杨小年的威严震慑，梁宪文顺着杨小年的话音，张嘴说道：“没有，市委市府没有拿出统一的意见……咳咳，那个，是咱们市财政根本就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瞟了一下薛世义，果然薛大市长的脸色也变得有点儿狰狞起来。
杨小年就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个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现在你去让那些人选出几个代表来，我和他们座谈一下，了解清楚之后会给你一个明确的说法。这个事情你能办到么？”
“能…只要领导放话，我保证完成任务。”梁宪文心说你愿意和他们谈那最好了，我这个信访办主任可不敢给他们承诺什么。你接手之后，我也就不用再两头受气了。
“报告，公安局局长于海水、政委罗向阳奉命来到……”梁宪文这边咬牙跺脚的刚走，那边于海水和罗向阳就跑过来了。两个人齐刷刷的给杨小年和薛世义举手行礼，然后于海水解释道：“杨市长，我们过来先安排了人维持秩序，然后再过来的……”
他这么说着，自然是在解释两个人超过了五分钟才出现在杨小年面前的原因。
杨小年就点了点头说道：“我都看到了，你们出警的时间没有超过五分钟，来到现场能根据情况马上展开工作，处置的很好。我已经让梁主任去给那些工人谈话了，让他们选几个代表出来。你们要维护好门前的交通，但不要激化矛盾，注意安全……”
看着这一幕，薛世义和杨茂祯才明白，原来这两个人是杨小年叫过来的。薛世义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杨茂祯心里却吃惊不小。这两个人就算自己打电话也不可能跑得这么快吧？杨小年一个电话，这两人五分钟之内就来了？
杨小年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和于海水说完了之后，杨小年又转头对薛世义说道：“薛市长，咱们进去吧，让人打开会议室，一会儿我们和那些工人代表谈谈。”
薛世义点了点头，对杨茂祯说道：“杨秘书长，这个事情你安排吧。呃……杨市长，这位是政府秘书长杨茂祯……”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杨小年介绍杨茂祯呢。杨小年和杨茂祯握手，沉声道：“冒祯同志，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那就麻烦你了。”
“请杨市长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杨茂祯连连点头，转身先越过一排拿着橡胶辊扛着盾牌的警察，往政府大院里面走去。
杨小年和薛世义两个人也跟在后面走进了院子，原本站在门里面的那些人看到门口已经被警察用人墙隔出了一条警戒线，薛世义陪着一个年轻人走近来，虽然很惊讶于杨小年的年轻，但心里却也大多都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于是一个个的都摆出了一脸笑容，双目仅仅的盯着走过来的这位新任常务副。
刚才这些人的表现杨小年都看在眼里呢，心里头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个时候在看到他们这幅谄媚的嘴脸，那还有心思给他们说话？看到薛世义站住了脚，那意思好像还想给杨小年一一介绍呢。
杨小年就抢先一步往前站了一下，看着那群人说道：“大家都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都担任着什么职务，可刚才被工人堵了咱们市政府的大门，敢走出去和工人说话的也就只有一个秘书长，一个信访办主任。你们在后面看着，可不知道心里面有什么感想啊？”
听到杨小年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大家的神情明显就是一楞，心说你才来多长时间啊？你懂个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上班第一天就摆出这么一副嘴脸，你以为你是谁啊？常务副市长最大啊？你还没当上市长呢。这种唬人的嘴脸，你还是等当上市长再摆吧，现在甩脸子给谁看呢？
尽管这些人心里愤愤不平，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杨小年的面直接说出来。官场，自然有官场的规矩。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是白说说就算了的。官场，只看谁的官大，谁的权重，却不以年龄论英雄。
这位年轻的常务副自从踏入官场一路走来，据说踹倒过区里的官，扳倒过市里的官，最近更是连省里的官也放倒了好几十个。这样的人，能是软皮蛋任人欺负的？当着他的面驳斥他，还真的没有这个胆子……
第0492章 座谈
既然已经想把水搅混了，杨小年自然就不会管别人怎么想，他对着那些人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除了震惊就是难受。各位能够站在这里，大大小小可能都是个官吧？”
一边说着，杨小年凌厉的眼神在面前这二十多人的脸上扫过一直看的大部分人低下头去，这才接着说道：“这个‘官’字，头上戴有一顶大盖帽，下面张着两张口，并且以笔直的一竖连接着。这就是说，‘官’头戴什么样的帽，就得一秉至公地为‘什么样的它’说话、为‘什么样的它’执政。现在再说咱们是人民的公仆，我自己都臊得慌，大家可能也都不爱听。但我们最起码还是人民的父母官吧？戴着‘人民’这顶帽子，那就应该大公无私地为人民多说些话，为人民多做些事。也只有这样的官才象‘官’,忘了头上帽或少了一张为人民说话的口，那就不是官了。如果没有了为人民当家做主的脊梁，也就等于少了连接着上下两张口的那一竖。那这个‘官’字也就不叫官了，那叫什么？叫‘宫’。”
说到这里，杨小年又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一群人，刻意的放缓了语速：“也许，大家觉得这个‘宫’字怎么了？宫殿、宫车、宫仗、皇宫，不都是形容美好事物的吗？可咱们如果一旦离开了人民的支持，那要我说这些形容美好事物的词儿，咱们可就沾不着边儿了。这个‘宫’字的释义很多，可给我们剩下的意思只能有一种……宫刑！”
杨小年说完了最后一句，迈步往里就走，居然再不回头。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这……这也太那个…不像话了吧？这里还有女同志呢，他这说的是什么啊？
二十多号人都怔怔的望着杨小年，望着年轻的常务副市长的背影傻眼了。这种话他也敢说？这种话他也敢当着大家的面，在这种地方说？他……这人是不是疯子？
但是，人家还真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地吧？就凭杨小年这份豪气，真还在一瞬间征服了这些人的心。别管这家伙本事怎么样，至少人家什么都敢说。
就凭在这一点，在场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这位25岁的副厅级干部.也许他25岁能坐上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靠的就是这股二愣子劲儿。
不过，一些人气恼之后，对比一下刚才自己的表现，又觉得好像人家说的也没错。面对着群情汹汹的一大堆工人，自己不就真没胆子出去么？那还不是太监是什么？
走吧，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再站下去，自己就成疯子了。唉，有这么一个人来当常务副市长，这个大院从今天开始可能就不会在太平了。
这些人里面，也就张岚一个人紧紧的抿着嘴巴在肚子里面偷笑。杨市长还真的是厉害，今天的这一番话，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眼球都吸引到他身上去了。别看他刚来第一天，就算大家想不认识他都不行了。
不过，他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啊？这才来第一天，还什么事情都没闹明白呢，没进办公室就来了这么一手，别开生面目的倒是达到了，可这么一来是不是把大家都得罪了啊？想干好工作，还得需要有人帮衬的。经过刚才的一番话，谁还敢望你跟前凑啊？混成孤家寡人一个，再大的本事你也不行啊，你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啊？
其实张岚哪里知道，杨小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己单枪匹马闯潞河，眼见着郑耀民心里不喜偏又笑里藏刀，曹福元躲进了医院不见面，这位常委副市长明显应该最恨自己，却偏偏又给自己摆出了一副热情过头的架势。今天这个事情要说不是有人在幕后指点才闹出来的就怪了，要不然那些工人会口口声声要找自己这个‘杨青天’？
既然自己还没有正式上任，人家就已经出招了，自己不管怎么着也得先接过来吧？不然的话那不是很让某些人失望么？
不光要接招，还的把自己愣头青的形象坐实了。要不然的话，对方怎么会掉以轻心露出破绽呢？
所以，杨小年可不知道张岚在替他担心，走进了会议室之后，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上一座，马上就问站立在一边的杨茂祯：“杨秘书长，这个工业是那位市长分管的？那这样，你先把咱们市一级领导的分工表拿给我看看……”
杨茂祯听了杨小年的话，脸上的肌肉不由就抖动了一下，眼神就看了一眼薛世义。薛世义就笑了笑说道：“杨市长，市里面工业这一块儿一直都是我管着的，这个钢窗长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要说起来呢，钢窗长的厂长刘恒林……”
说到这里，薛世义就冲着杨小年笑了笑：“我说这个话可是从客观实际出发啊，虽然这人是我小舅子，可我还是要说，这个刘恒林其实还算个小能人。前几年钢窗厂效益下滑，每年都亏损不少钱。自从这个刘恒林承包了钢窗厂之后，他们生产的钢窗还是销的不错的，就连上海、京城那些大城市盖房子用的也是咱们潞河生产的钢窗。也就是两年前吧，为了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钢窗厂进行了技术革新，从国外引进了一条塑窗的生长线，开始生产利益更高的塑窗。要说这本来是个好事情，可谁知道他们发往京城的一批货被人坑了，款子收不回来，而更换新式设备的贷款又到期了。原本他们使用新设备的生产线抵押的，那条新式生产线被银行查封了，您也知道，这两年银行比较难说话，市里面出面协调了好几次，可人家银行也有银行的难处，这不一来二去的就弄到这个地步了么……”
在薛世义说话的时候，杨小年一直都静静的听着，脸上一副淡然的神情，薛世义暗中观察了还几次，也看不透杨小年心里在想什么。
一边说着，薛世义心里就开始骂起自己那个小舅子来，刘恒林这个王八蛋今天吃错药了啊？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工人出来胡闹呢？这不是给我添堵么？虽然从我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这个杨小年以前在开发区也没有经手过工业那一摊子事儿，可现在因为工人**，他要是横下心去查，也不见得就一定查不出来什么。就凭杨小年都敢把省委王书.记干下去的这股子精神，不要说你是我小舅子，就算你是我爹，我也给你挡不住的……
“哦，原来工业那一块儿的事情是薛市长分管的啊？”杨小年就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在问这个问题，只是对杨茂祯说道：“秘书长，那就把其他的副市长也都叫进来吧，一会儿梁主任把工人代表叫进来，大家一块儿听听。”
潞河市市长一人，副市长一共八人。除了杨小年、薛世义之外，还有田志远、石俊毅、张宗耀、丁伯善、杨云峰、张岚六个人。
虽然常务副市长杨小年的分管工作还没有明确，但按照惯例，他应该是负责市政府日常工作，并协助曹福元分管办公厅工作的。
秘书长负责协助市政府领导同志处理市政府日常的工作,主持市政府办公室全面工作。那也就是说协助杨小年的工作是他分内应有的事情。对于杨小年的安排，他还真不能不听。
所以，杨小年安排他做什么事情那是天经地义，杨茂祯就应该服从。
听到杨小年安排他，让他把其他的几位副市长全都叫进来开会，杨茂祯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出去让几个站在走廊内观望的副秘书长赶紧去叫人。
这边田志远等人刚走进会议室坐下，那边梁宪文就带着七八个职工代表走了进来。杨小年一一和他们握手，笑着请他们坐下，然后才微笑着说道：“各位工人师傅，我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杨小年，这位是市委常委，分管工业工作的副市长薛世义同志，其余几位也都是咱们潞河市的副市长。不管你们来是想反应什么问题，也不管涉及到哪个行业，有我们大家在这里听着，如果能够当场给你们答复的，我们会当场给出答复，如果不能当场答复的，我们也会说明不能答复的原因，或者是给出一个具体的解决日期，大家畅所欲言，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你……你就是新来的杨市长？”别看他们在大门口的时候口口声声要找杨市长反应问题，但现在看着杨小年那张年轻的面孔，这几位工人师傅还真的有点不敢置信了。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和我儿子年龄差不多吧？他怎么就是副市长了呢？这不会是市政府这帮人故意找了个小青年搪塞我们的吧？
“呵呵，怎么了？我不想吗？就算我长得不像副市长，可还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到市政府来冒充副市长吧？”杨小年看到他们那种怪异的眼神，不由就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
“你……你真的是杨市长？那我可就真说了……”一个五十来岁，头发都已经花白了的老师付站起身来，看了看杨小年说道。
“我真的是，如假包换。”杨小年肯定的点头道。
那老工人就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既然你真的是杨市长，你让我们大家说话，那我就说说，反正我也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你们秋后算账。”那老师傅就转头看了一眼其他的几名工友，扭回头来对杨小年说道：“杨市长，其实我们来市政府，主要目的有三个方面。第一，我们举报钢窗厂领导贪污公款。第二，我们反对把钢窗厂卖给私人。第三，我们要求市政府督促厂子给我们补齐工资、报销拖欠的医药费……”
第0493章 王霸之气
钢窗厂工人提出的三个问題很尖锐，一是举报领导贪污公款，二是反对把钢窗厂卖给私人，三是要求补发工资、报销拖欠的医药费。
而这三个问題，与职工个人家庭生活息息相关的，却是被放在最后才提出來的第三点，这一点放在最后，则可以看出职工关心的实际问題却是厂子的前途和命运。
“杨市长，自从厂子改制以后，我们这些为工厂奉献了一辈子的职工就再也不是厂子的主人了，讲了多少年的“以厂为家”突然就变味了，厂子的事儿都是董事会说了算，职代会形同虚设，工会也不敢为工人说话了，党委也沒有发言权了，那些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法给工人工资就发，不想发就说这个月亏损……股份制了嘛，沒有效益那里來的工资，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琢磨着也是这个理儿，可拿不到工资，我们这些人心里也纳闷啊，工人拼命的干，产品一车一车的往外出，市场价格也不低，它怎么就亏了呢。”
“杨市长，在我们这些老家伙到市zhèng fǔ反映问題之前，厂子从來也沒有说产品卖不出去，可我们这一反映问題，他们就让减产，再减产，现在已经基本上处于停产状态了，他们说我们生产的产品沒人要了，可人家催货的客户都快把厂门堵上了，这能是沒人要么。”
国人大多是有群胆沒有孤胆的，一群人围着咋咋呼呼一个比一个厉害，但你要让他们那一个人站出來说几句，则一个一个的往后缩，沒有人敢站出來。
一开始的时候，杨小年还怕这些代表进了会议室之后不敢说话呢，可眼看着这些工人代表七言八舌争着发言，一个个激动地脸sècháo红，根本就不像自己想的那样。
杨小年一直默默的听着，也不插言，其他的几名副市长那就更沒有话说了，薛世义的脸sè却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这些人说的厂领导可是自己的亲小舅子啊，刘恒林是钢窗厂的厂长、潞河市钢窗企业公司的董事长，这些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刘恒林，那一声声控诉，简直就是抡圆了大巴掌往自己的脸上扇啊。
可自从钢窗厂的职工第一次到市zhèng fǔ反映情况，自己就曾经亲自问过刘恒林，他可是口口声声给自己说什么原材料涨价、工人工资提升、什么管理费用增加、什么生产成本攀升什么的，说厂子真的是造的成品越多亏得越多。
可现在看看这些老职工的样子，再听听他们说的话，薛世义不由心里就是一跳，心说刘恒林不会骗我吧。
从前自己可从來都沒有想过这个问題，自己是他亲姐夫，他是自己的亲小舅子，他能有今天今时的成功和地位，可都是自己这个姐夫给他的，难道说他会骗我。
可是，这个念头一旦从心底涌起來，就在也消散不下去，薛世义坐在杨小年的身边，屁股下面已经好像扎了刺一般的难受，现在他就恨不得把刘恒林一把抓到跟前來，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像那些工人说的那样子，先不管生产成品的事儿，可明明要货的人排成了长队，而你说货卖不出去是什么意思。
想想老婆这两天在自己耳朵边嘀咕着说他小弟想把厂子买下來自己单干的事儿，薛世义突然觉得身子有点发冷。
正在他浑身不自在得时候，杨小年已经开始说话了，“杨秘书长，你现在立刻通知财政局，审计局的一把手到这里开会，各位工人师傅消消气，喝口水，我刚來第一天上班，这个你们大家都知道，你们今天反映的问題，我需要一点时间來了解，这样吧，今天是3月11号，我要半个月的时间來处理你们厂子的事儿，3月26号，截止到3月26号，我会给大家一个答复，你们看怎么样。”
那些工人代表的眼神突然就齐刷刷的注视到了杨小年的身上，他们一个个全都想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杨小年，继而，那些人的眼神又都齐刷刷的收回去，投注到了刚才第一个发言的老工人身上。
“原來，这个人才是他们的头儿。”就这么一个眼神，杨小年的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不由笑呵呵的看着那个老工人问道：“这位师傅叫什么名字啊，你现在在工厂里面负责什么工作。”
“杨市长，我也不瞒您说，我叫段修正，现在是厂子里的生产副厂长。”那老工人脸上的红cháo闪现，有点激动的说道，“我在工厂工作了三十年了，全厂每一颗螺丝钉我都熟悉……杨市长，我不是带头闹事儿，实在是看不下去啊……看到他们这么折腾，我心疼啊……”
杨小年冲着他笑了笑说道：“我明白，段师傅，你说的话我明白，你对厂子的感情我也明白，可是，段师傅，正如您的名字一样，我们不管做什么，都要分阶段实施，慢慢的修正，不然的话，有可能就会把好事办错的，您说是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把你们说的事情查明白，给你们一个公开、透明的说法，如果我查不清楚，那是我无能，可现在我并不能答应你们，一定能够达到你们满意，我这么说段师傅您也明白的吧，但不管到时候是不是一定会让你们满意，我能做到的只能是公平、公正、公开、透明……”
段修正咬了咬牙站起身來，双目注视着杨小年，突然弯腰给杨小年鞠了一躬：“杨市长，我听明白您说的话了，我们想要的，其实就是刚才您说的‘公平、公正、公开、透明’这八个字，如果您查明白我们是诬告，我段修正甘愿承担法律责任。”
杨小年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笑着说道：“谁犯了错误谁领板子，这也是一种公平，你说是不段师傅。”
“我知道，杨市长，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信你的，我这就出去，让外面按些人该干啥干啥去……”段修正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來，带领着其余的那几名代表走了出去。
“梁主任，钢窗厂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访的，刚才他们说的这些事情，有沒有给你们写过举报信。”杨小年这个话一问出口，虽然他的脸上笑容不断，可大家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年轻的常务副好厉害啊，他这是准备拾掇人了，。
钢窗厂这个事情，如果说市里面一直沒有给过一个明确的说法，你解决不了不怨你，可是，如果人家來上访你躲着不接待，有举报信你给扣下來，那可就是你的素质问題了。
脑袋决定屁股，你坐在这个位置上都在想些什么，这是包屁犯罪你懂不懂。
“杨市长……”梁宪文脑门子上的汗又下來了，双眼躲躲闪闪的看着杨小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來。
“你怎么回事儿，这屋子里面很热吗。”杨小年看着他，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冰冷：“要不要我把你们信访办所有的人都叫过來问问这个问題。”
都不用把你交给纪委來审查，只要把你们信访办的所有人都叫來问问，你信不信马上就有人会把事儿说得一清二楚的，不要迷信你信访办是铁板一块，只怕叫來其他的几个副主任，他们就会落井下石。
“杨市长，我那个……其实是……”梁宪文说到这里，就觉得脑子发懵，口吐白沫，眼前一黑，身子就顺着椅子秃噜了下去。
“啊，……”会议室里面，发出了几声惊慌的尖叫，单凭几句话就能把人说晕过去，这场景居然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房间里面暖气十足，但这一刻，大家突然觉得身上发冷，就好像屋子里面的气温骤然下降了一二十度。
“让人过來先把他抬出去，通知医院來人把他拉走……”这时候，杨小年不仅仅沒有一丝慌乱，而且，眼神里面还泛起一层鄙夷的神情，这都什么人啊，就这心理素质还想着干坏事儿呢。
张岚坐在靠门的地方，拉开门伸出头去喊了一声，几个副秘书长一起进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梁宪文架了出去。
在整个的过程中，薛世义一直呆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既沒有说话，也沒有动一下身子，整个人就好像突然石化了似得。
其他的几个副市长再做回位置上之后，脸上看着杨小年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就多了一份敬畏，这人太厉害了，当年诸葛亮骂死王朗，而他三言两语就说晕了梁宪文，这个效果可也够骇人的。
接下來，他还想干什么啊，不会真的想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面就查清楚钢窗厂的事儿吧，是让大家不是分管企业的领导，可那里面一滩烂泥，市里面还有一个市委常委的副市长在那里镇着，这事儿是那么容易搞清楚的，沒看到薛市长现在双眼都发直了么，这是憋着一口气呢，一都拿到了他爆发出來的时候，别看你是常务，可你才來几天啊，碰一鼻子灰你就知道了，潞河这潭水不是那么好蹚的……
就在大家的心里瞎琢磨的时候，杨茂祯领着两个四十來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來，这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却是一胖一瘦，站在一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杨市长好，我是财政局的曹雨秋。”胖子首先开口，隔着桌子给杨小年问好，另一个瘦子也赶紧挤出了一脸的笑容：“杨市长好，我是审计局的岳成。”
杨小年对他们点了点头，也沒有时间给他们客气，直接对他么说道：“现在……是九点四十分，给你们十分钟，每个局抽调五个跟我去钢窗厂查账，点什么人跟着去你们安排，咱们十点钟准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