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惹了麻烦的殷玉牛
今天集市的街头搭起了一座戏台，几个商户合伙出钱雇了一个戏班子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大戏。www.uu234.cc
殷玉牛奇道：“姐，咱们镇子有些年头没来戏班了吧？”
殷沐点点头：“是哦，听说这些年戏班子在咱们镇上赚不到钱，都去临近几个发展更好的镇子上唱戏。今天不知是哪位老板舍得花钱，又把戏班请了过来。”
二人聊着，朝戏台走了过去。
“小呀么小人儿，真呀么真可人儿哦。哥哥我，嘿嘿呦，哥哥我心狗狗呦……”
戏台上一个扮演书生模样的戏子正一脸色相的吟唱着，在他身旁，一个打扮妖娆的姑娘红粉铺面，玲珑小扇微微遮着樱桃小嘴，偏偏一双媚眼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那书生。
“好……唱的好！”戏台下最前方大大咧咧坐着一个高大的汉子，忍不住连连喝彩。
“大哥，你看这小妞的眼神儿，多撩人呀！”旁边的小弟谄媚道。
“哎呀可不是嘛，这撩的我一身燥热……”
那大汉抓耳挠腮，一双小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戏台上正唱着“我的好哥哥”的妩媚花旦。
殷玉牛止住了脚步，皱了皱眉，低声道：“原来是徐二狗这个垃圾，姐，咱们走吧，这种戏也就这种垃圾才会看！”
殷沐小脸微微一红，赶忙点点头转过了身。
殷玉牛声音虽小，徐二狗没听到，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小弟却是听到了。
他恶狠狠的转头一看，却发现是殷玉牛陪着殷沐正要转身离开。
“喂！小阿牛，刚才哪个小兔崽子说我徐大哥是垃圾的？嗯？”
小弟突然大喊道，贼溜溜的眼睛却是在殷沐那玲珑清秀的身子上扫了扫。
徐二狗闻声转过头，也看到了殷玉牛二人。
殷玉牛突然觉得异常反感，嗓子眼隐隐有些发痒。
他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痰，没有理会那人转身就走。
“站住！”
徐二狗大喊一声，腾的站起身子。
“小阿牛，早上没蹲大号就出来了嘛，怎么到处屙屎撒尿的，家里没人教你不能随地大小便？”
徐二狗说着，身边几个喽哄堂大笑。
徐二狗跟着哈哈笑了几声，绿豆小眼却是盯在了殷沐身上。
他眼睛在殷沐的侧身上下扫视几遍，淫笑道：“看不出来嘛，殷大小姐这两年出落的越来越标致了，啧啧啧，真是女大十八/摸……啊不，女大十八变啊，哈哈，哈哈！”
其实殷沐十四五岁的年纪，面貌清秀，端庄可人，正是要长身体的时候，小小的身板还远不到前凸后翘的程度，但这等清新出俗的模样反而更加刺激到了徐二狗那颗热腾腾的心。
“怎么着，殷大小姐，今天难得咱们见一面，跟你徐哥哥喝一杯咋样？徐哥哥请你尝尝大名鼎鼎的竹笋炒鸡，保证你喜欢的紧，哈哈，哈哈！”
徐二狗说着，朝前走了几步，隐隐靠向殷沐。
殷玉牛早就怒火中烧，可他还强忍着一丝冷静，没有出手。
他转身踏出一步，拦在殷沐身前，低声道：
“徐二狗，你嘴巴放干净些！这里是集市，大庭广众之下，不是在你家的狗窝里！”
徐二狗一愣，指着殷玉牛对身后喽们笑道：“哎呦笑死我了，你们看，小阿牛毛都没长齐还想当护花使者呢！哈哈，哈哈！”
徐二狗笑声没停，脸色却是猛的一变，大手一挥狠狠一巴掌打在殷玉牛脸上！
“滚你妈了巴子的！毛蛋小娃娃一个跟我瑟个什么劲？你徐爷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殷玉牛实在忍无可忍，他一双眼睛瞪的血红，趁徐二狗收手大骂之际猛的冲向徐二狗怀里，狠狠一拳砸在徐二狗的软肋上！
“啊呦！”
徐二狗一声痛呼，身子佝偻着弯了下去。
“你不是不要脸吗？不要脸我就打烂你的狗脸！”
说着，殷玉牛右手高高扬起，猛的一巴掌扇在徐二狗那直勾勾探在殷玉牛跟前的肥脑袋上！
“啪！”
清脆而巨大的一声响，徐二狗被殷玉牛一巴掌扇的仰面摔倒在地！
殷玉牛这半年来在大山里和野兽搏斗，力气着实大了很多。徐二狗似乎被打懵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左脸上，十分清晰的挂着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你妈了巴子的，兄弟们，给我打！打死他！”徐二狗怒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半跪着站起发狂似的喊道。
身边四五个喽没一个善茬，他们随手操起身旁的条凳竹棍朝殷玉牛狠狠砸去！
殷玉牛脸色一变，他想到了拦在身后的殷沐，只得一咬牙，转身拉着殷沐逃离了市集……
集市炸了锅，乃至半个镇子都炸了锅。
自从殷老爷从镇长位置上退下来，奇城扶持了一个傀儡后，徐二狗作为本镇的巡逻官简直是坏事做绝。
他非但没有保护镇上百姓的安全，反而天天寻衅滋事，偷鸡摸狗，把镇子弄得乌烟瘴气，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今天这个大祸害居然当街被一个少年狠狠扇了一巴掌，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暗地里叫好！
但谁也不敢真正公开喊一声好，也没人敢对殷玉牛的义举说一句公道话。
徐二狗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他纠集了十几个小混混，一群人手拿棍棒的把殷家团团围住，高声叫骂，逼着殷玉牛出来受死。
殷老爷终究是殷家镇上一任镇长，威信多少还有，徐二狗堵在大门外叫骂，没敢闯进院子里去。
“姐，你别拉我，我出去和这些畜生拼了！”
殷玉牛怒道，几次想要起身操把菜刀出去和徐二狗斗一斗，却都被殷沐死死按住。
“牛牛，你不要命了！他们有十几个人，你出去不得被徐二狗活活打死么！”殷沐急道。
“那也好过我藏在家里当缩头乌龟！”殷玉牛气呼呼的喊道。
“殷玉牛！我干你全家八辈祖宗，你要是个长把的你就给我滚出来！当什么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殷玉牛，妈了巴子的你给我滚出来！”
外面，是徐二狗一刻不停的痛骂。
殷玉牛气的浑身都在哆嗦，他虽然知道此刻出去，极有
可能要被徐二狗打成重伤，可这么藏在家里头做缩头乌龟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少爷，小姐，老爷叫你俩呢。”一个女佣着急忙慌的来到屋门口，小声唤道。
“啊，大伯……他也听到了？”殷玉牛脸色难看的问道。
“是，少爷，那人骂的这么大声，又这么难听，老爷……老爷也气的不行，让少爷和小姐过去说话。”女佣答道。
“姐，你先去吧，我……我没脸见大伯！今天我非得和徐二狗好好打一架，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殷玉牛腾的站起了身子，怒不可遏的说道。
“牛牛，你可别做傻事啊！他们都拿着棍子呢！还那么多人，你当徐二狗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汉子吗？他怎么可能会和你一对一的打？”
殷沐一边抓住殷玉牛一边急道：“再说就算是一对一的打，你才十四岁，怎么可能打得过徐二狗？他人高马大的……”
殷玉牛看了殷沐一眼，认真说道：“姐，自己惹的事就要自己承担，这是我的责任，不论我是十四岁，还是四十岁，道理都是一样的。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如果我打不过他们，我就一口气逃到山里去。不管怎样，我不能窝在家里任他们在外面堵着咱们家门骂！”
看殷沐充满担忧的眼神，殷玉牛轻轻把殷沐紧抓着他的小手掰开，殷玉牛说道：
“姐，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伯身子不好，若是被这些人骂上一天一气之下难免会影响病情。你放心好了，我打不过他们我就逃，他们恨的是我，我走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牛牛，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你真要学隆君他们去山里当野人？”
“当野人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当缩头乌龟强！当初隆君就是不愿意在城里被人怜悯才进了大山，我之前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能忍一忍。但现在我懂了，有些事，没法忍！”
殷玉牛一把挣开殷沐的小手，从屋里摸出一根两尺长的木棍，最后看了一眼殷沐，大步而去。
殷玉牛没有直接打开大门出去，他担心徐二狗这些人真的发起狂来万一冲进了院子反而不好。
殷玉牛从后院爬上墙头，在那里对着围在下面的喽们大声呵斥起来：
“你们这些王八蛋，都是吃屎长大的么？怎么一个个嘴里这么臭！男子汉大丈夫，不服咱们就打，光骂人算什么本事！”
殷玉牛站在墙头的呵斥吸引了堵在前院门口的徐二狗等人。
徐二狗大喜过望，如果殷玉牛一直做缩头乌龟，他还真不敢就这么冲进殷家闹事。
殷老爷威望犹在，殷家在殷家镇也是家族兴旺的大户，真惹急了银老爷对他很是不利。
但现在好了，殷玉牛这个脾气暴躁的毛蛋孩子竟然忍耐不住，自己蹦了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今天只要不打死人，他怎么羞辱殷玉牛也不担心，毕竟殷玉牛在集市上当着无数百姓的面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是来讨说法的，不是来闹事的，就算讲理，讲破大天他也不怕！
更何况他是新镇长的巡逻官，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被打了，岂能善罢？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砖断根
殷玉牛站在墙头，看前院门口围着的人迅速朝这边奔过来，心里一喜。www.uu234.cc
他从墙头一跃而下，手里的棍子狠狠朝拦在面前的两个喽打去！
“哎呀！杀人啦！殷玉牛杀人啦！”
这两个小喽哪是天天混迹山林，和豺狼虎豹搏斗的小牛犊的对手！殷玉牛下手一点不留情，几棍子功夫打的这些喽哭爹喊娘的跑开了。
然而下一刻，徐二狗气势汹汹的领着十多个混混围了上来，把殷玉牛包围在巷子里。殷玉牛背靠着后院的高墙，左、右、面前，全是手握棍棒的混混。
“可以啊，小阿牛，你胆子还真是不小！”
徐二狗狞笑道：“你若是舍得当缩头乌龟，老子天天过来骂你一个时辰也就罢了。既然你敢从家里出来，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徐二狗振臂一挥，大喝道：“兄弟们，给我打！往死里打！”
“打死他！打死他！”
“上啊，打他！”
众喽全都是二十上下的青年，而殷玉牛才十四岁，非但个头比他们矮了许多，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这些喽自然没有害怕他的道理。
几乎就在一瞬间，十多个混混一齐冲到了殷玉牛面前，举着棍棒朝殷玉牛脸上、双臂、前胸、后背狠狠砸来！
殷玉牛根本难以招架，很快身上就被打的到处是伤，浑身是血！
“王八蛋我和你们拼了！”殷玉牛双目充血，大喊一声紧紧握着手里棍子朝徐二狗冲去！徐二狗一愣，随即一声冷笑，他手里棍子耍了个花招，迎着殷玉牛飞身而来的这一棍硬接上去！
“砰！”
一声大响，徐二狗被殷玉牛这一棍震得连连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而殷玉牛似乎已经陷入疯癫状态，他满脸是血哇哇大叫着继续挥舞着棍子狠狠砸向徐二狗！
徐二狗虽横行乡里坏事做尽，但他年轻时确实学过几天功夫，多少有点真本事。
眼见殷玉牛力大无穷，棍棒砸来又快又密，一时无法招架，他只得边打边往后退，把殷玉牛渐渐引到了巷子中间的开阔地带。
“哈哈，小阿牛，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徐二狗再次招架下殷玉牛一棍后，眼看周围已被他的小兄弟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不由得大喊道。
距离殷玉牛最近的一人趁着殷玉牛背对着他，猛的一棍子砸在了殷玉牛脑袋上！
“咚！”
一声闷响，殷玉牛只觉得整个世界忽然都静了下来，他找不稳平衡，身子晃了两晃朝着徐二狗倒去。
徐二狗忽然抬起右腿，对着殷玉牛胸口狠狠就是一脚！
“嘭！”
殷玉牛被踹的倒飞而去，仰面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殷玉牛消失了的听觉和触觉似乎又回来了。
“哈哈，打啊，继续起来打啊？废物一个，还想学江湖高手以一敌百？”
“真是个不自量力的蠢货，今天老子就要给你点好看，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众人围住殷玉牛，幸灾乐祸的笑骂着。
而徐二狗一脸坏笑的往前走了两步，丢掉
手里木棍双手开始解起了裤带。
“小阿牛，你看你脸上抹的跟唱戏的小生一样，老子发发善心给你洗洗脸。你别动啊，一动就洗不干净了！”
殷玉牛大口喘气，努力从地上坐起。
他死死的盯着徐二狗，手里不知何时摸到了半块砖头。
因为袖口衣服的遮挡，围了一圈的喽们并没有注意到，仍旧笑哈哈的看着热闹。
就在徐二狗靠近殷玉牛即将脱掉裤子时，殷玉牛右臂狠狠一挥，砖头像是流星一样飞速闪过，狠狠的砸在了徐二狗的裤裆里！
“哎呦！”
徐二狗发出杀猪般的一声惨叫，身子剧烈发抖的蹲了下去！
殷玉牛从地上爬起，恶狠狠的瞪着徐二狗，右手颤颤巍巍的举起，和先前在集市上一模一样，狠狠抽了徐二狗一个大嘴巴！
“啪！”
一声脆响，徐二狗那刚刚消退的手掌印再次红通通的鼓了起来。
“打死他！打死他！”
一众喽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冲过来对着殷玉牛一顿拳打脚踢！
殷玉牛混乱中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发了疯似的拼命乱砸乱打，他此刻满脸都是鲜血，衣服上的血渍粘着地上的土灰，让人无法判断殷玉牛究竟出了多少血！
殷玉牛发绳也断了，头发披散着，配着满脸的血迹真的像是恶鬼一样。
喽们有些怕了，竟是不敢逼迫太甚。
但跪在地上捂着裆部的徐二狗却是一脸的阴狠，他的眼睛里已经被浓郁的怨气和仇恨占据。
徐二狗一时无法站立，他不依不饶的颤抖着惨声尖叫道：
“打！给我……打！打死这个……小畜生！”
殷玉牛血流的太多，他的愤怒已经消退了，此刻脑袋十分的清醒。
“再这么打下去，我的小命肯定不保……”
殷玉牛心道，“死虽然不可怕，但是死在这么一群狗屎一样的人渣手里，我殷玉牛，不值！”
“还是走吧！”
殷玉牛下定了决心，大喊一声竟是冲出了包围，踉跄着朝镇外逃去……
……
徐二狗，这次着实伤的不轻。
他的小老弟被砸的血肉模糊，顾不得追捕逃走的殷玉牛，喽们赶忙把徐二狗送到镇子的医馆里。
郎中指挥喽们把徐二狗侧放在一张小床上，小心的给徐二狗退去沾满鲜血的裤子。
即便是见惯了血肉场面，郎中也是忍不住心里一颤。
太惨了！
郎中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徐二狗忍着剧痛，颤声道：“先……先生，我……我的小老弟，还……有救吗？”
郎中隐隐有些不忍，叹气道：“哎，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我尽力而为吧！能不能治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徐二狗一声惨呼：“天呐，我还没结亲，没生孩子呐……”
真是言者伤心，听者流泪。
堵在医馆门口的喽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股……痛感！
他们忍不住双腿夹着，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老弟。
那感觉，仿佛自己的小老弟也狠狠的挨了一砖头似的。
……
半个多月后，徐二狗双股之间厚厚的纱布终于被郎中剪开。
小老弟面目狰狞，好在功能仍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这半个月来，无论是大小便，还是下床行走都颇为不便，徐二狗活了二十多年还没遭过这等罪。
剪开纱布的一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袭来，令徐二狗打了个寒颤。郎中却丝毫不以为意，仔细检查后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总算是保住了！二狗啊，以后一定注意，跟人打架怎么打不好，咋个偏偏往这里打！下次再挨上一下，我可不保证你这辈子还能不能有娃。”
徐二狗讪讪一笑：“先生，哎，不说了，都他娘的是泪！”
徐二狗说着往郎中手里塞了个银元宝，重新穿好裤子后一脸悲怆的离开。
等在医馆门口的一众小弟早就抬了担架等着徐二狗，徐二狗小心翼翼的侧躺在担架上，大手一挥：
“去殷家！”
众人浩浩荡荡的奔到殷沐家大院的门口，徐二狗躺在担架上，嘴里装模作样不住的痛哼。
这半个月来他小老弟被打残的事传遍整个镇子，百姓们背地里大骂痛快的同时，也都隐隐觉得殷玉牛这事做的有点过头。
这一砖头是要让人绝户啊！
“哎呦……给我砸门！让殷老爷把殷玉牛这个挨千刀的交出来！哎呦……”
徐二狗边喊边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围在胡同里看热闹的众多邻里。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徐二狗虽然不是什么孝子贤孙，可是也不能给我老徐家断了香火！殷玉牛这个小王八羔子下手忒狠，不就是打个架吗，用得着下手这么狠毒？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这事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哎呦……”
徐二狗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不由得来了精神，大声嚷嚷起来。
过了一会儿，殷家的大门终于打开，殷老爷在殷沐和一个女仆的扶助下出现在门口。
“徐……徐兄弟，咳咳，咳咳！”
徐老爷脸色蜡黄，气息颇为不顺的拱拱手道：“徐兄弟，你……你莫要再喊了。牛牛那孩子，哎，也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我……我家里人也找不到他。”
“徐老爷，您老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徐二狗躺在担架上，两条胳膊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声音凄惨的喊道：
“这不是欺负人吗！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我现在算是半个残疾人，后半辈子还能不能娶妻生子都不知道！徐老爷你家小阿牛对我下这等毒手，你一句找不到人就这么算了？就算是镇长大人在这里也不能这般欺负人吧！”
殷老爷脸色胀的通红，莫说他现在已经不是镇长，就算他没有被奇城免职，仍然担任镇长，这般被人指着鼻子骂也难以接受！
况且徐二狗是故意刺激他已被撤掉镇长一事，让他更为尴尬。
谁都知道新镇长是当年殷老爷手底下的一个小小书记员，和徐二狗是称兄道弟的酒友。
新镇长虽然年轻，没有殷老爷那种巨大的威望，但头脑却十分精明，手段也多。奇城正是看中了他这点，把他提拔成了殷家镇一镇之长，统管全镇政务。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好担负的责任
“爹！爹！你别和他说了，这个人满嘴胡说八道，要不是牛牛下了狠手，可能现在牛牛已被他们这些人活活打死了！他们十几个人打牛牛一个，居然还敢来咱们家要说法，到底是谁不讲道理，谁欺负人！”殷沐气急喊道。
“哎呦，怎么着，殷大小姐你不乐意了？你说我们要活活打死牛牛，那牛牛人呢？尸体呢？现在躺在担架上的不是牛牛吧？怎么着，殷大小姐若是不忿的话那下半辈子我要是不行了你来伺候我怎么样？”
“你……！”
殷沐气的满脸通红，偏偏这种羞人的话根本无法辩驳，凭白污了她的口。
“罢了，罢了，沐沐，你不要说了。”殷老爷喘着大气说道。
“徐兄弟，”殷老爷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歉意说道：
“牛牛小孩子一个，打架手里没轻没重的，把你伤成这样，原是要让他去给你赔礼道歉的。可是牛牛半个月前逃出镇子，我叫了不少人出去找他，都没找到。徐兄弟，我老汉替牛牛给你陪个不是，你尽管说想要多少钱，我赔给你，只希望你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
“啥？殷老爷你这话怎么说的，啥叫我继续闹下去？我徐二狗是无理取闹的人吗？你们都说说，我是吗？我是吗？”
徐二狗向左右之人求证着，喊叫声非但不小，反而更大了些。
围在巷子两头的百姓自然要说一声“是”，但是谁也不敢招惹徐二狗这个黏人的狗皮膏药，没人说话。
反倒是徐二狗身边那十多个喽异口同声道：“不是！当然不是！”
“对嘛……”
徐二狗斜着眼睛看着咳嗽不止的殷老爷，笑道：“殷老爷，您老是咱镇子上的大老爷，可不能信口喷人呀！”
殷老爷拦下气急想要骂人的殷沐，摆摆手，叹息道：“罢了，罢了。徐兄弟，别在外面躺着了，进来说话吧，进来喝口茶，咱们商量商量怎么解决！”
徐二狗看殷老爷那仿佛随时都能一口气接不上来当场气绝的模样，也不敢一直胡闹。
他对身边兄弟使了个眼神，大伙把他抬进了殷家的院子里。
随即，喽们又涌出院子，把围观的邻里们全部撵走。
……
听到这，纪凯忍不住大骂道：“这他娘的还是人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无耻！太无耻了！”
殷沐苦笑一声，显然徐二狗的无耻之行还不止这些。
纪隆君拍了拍殷沐的小手，说道：“沐沐，徐二狗那个狗贼肯定是趁机狮子大开口，狠狠讹诈了你家一笔钱吧？”
殷沐道：“他若是讹诈一笔也就罢了。我爹爹为了赶紧打发他走，即便徐二狗狠狠要了一个很大的数目，我爹爹也咬牙给了他。谁知道徐二狗看钱得来的容易，以为我家里藏了很多钱，隔三差五的就让人抬着来我家闹着要营养费。”
“我家里虽有些家产，可这都是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哪经得起徐二狗这么三番五次的讨要啊！”
殷沐似乎忘记了悲伤，只是恨恨说道：
“我爹爹托人找镇长说情，
希望镇长能帮着说说话，让徐二狗差不多就算了。谁知道镇长推脱公务繁忙，根本不管徐二狗胡闹！我爹爹……我爹爹本就病重，被徐二狗三番五次的气扰之下……呜呜……”
纪隆君和纪凯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愤怒。
殷沐控制了下情绪，擦擦泪痕，对纪隆君歉意的笑了笑。
纪隆君心疼的问道：“沐沐，你家里的叔叔婶婶呢，他们没人出头说话吗？”
“本家叔婶们本是受我家照顾的，我爹受徐二狗一伙欺负，他们也看不下去，要给我爹出头。可是徐二狗下手太狠，他既害死我爹爹，又抢了我家财产，更不把我那些叔叔伯伯放在眼里，打伤了好些人。闹的久了，我那些叔伯也怕了，有些个搬家搬了出去，不敢和我家来往。还有些……还有些……”
“还有些怎么？”
“还有些，竟然落井下石欺负我们娘儿俩，把我家的一些产业和田地都抢了去，呜呜……”殷沐说着眼睛一红，又低声呜咽起来。
“什么？这些人，这、这、这还是人吗？！”
纪凯气的嚯的站了起来。
殷沐明白纪凯本性善良在为她的遭遇打抱不平，可是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用呢？于是擦擦眼泪，低声安慰道：
“隆君，大凯，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我有手有脚的，我娘身子骨还可以，日子总能过下去。”
“哎，遇上这种烂事，时日久了谁还愿意出头呢？这事大家都看出来镇长根本就不愿管，徐二狗又是镇子的巡逻官，他们也是担心日后被徐二狗报复，这些我都能理解。”
“牛牛呢，牛牛一直没有回来吗？他被徐二狗一伙围攻，伤的重不重？”纪凯问道。
“牛牛身上多处受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他藏在后山里缓了近两个月才回来。牛牛回来时爹爹刚刚去世，气的牛牛嘴唇都咬破了，我怕他做傻事，爹爹没了我不能再没了牛牛，死活劝住了他。那些日子徐二狗学聪明了，要么藏在家里不出门，要么出门前后都是十几个狗腿子护着他。牛牛说什么也要报仇，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徐二狗落单的时机。”
“我劝牛牛，让他赶紧离开镇子。万一他被徐二狗一伙抓到，以徐二狗狠毒的心性肯定会活活折磨死牛牛！现在我爹爹不在了，徐二狗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纪隆君心里一颤，问道：“牛牛没有做傻事吧？”
殷沐道：“没有，牛牛说非得让徐二狗给爹爹偿命不可。他不听我劝告，尾随了徐二狗几次，非但没有伤到徐二狗有一次还差点被徐二狗那些喽围住，牛牛只得又逃出镇子，藏到山里去了。他说，这次无论如何要在山里练好了本事再出来，非得取了徐二狗的狗命不可……”
纪凯看着纪隆君，问道：“哥，这事咱们得管啊！要不是上回咱们给牛牛吹了那么大牛皮，牛牛也不会做事这么不冷静。”
纪隆君眼皮一跳，看了纪凯一眼。
殷沐赶忙说道：“不不不，大凯，你不要这么说，这事你俩怎么能有责任呢？徐二狗横行乡里，他早就看我家不爽，明着暗里一直想找点事，只是之前还没有机会和胆
子而已。”
“隆君，你俩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无论你们来没来过殷家镇，打没打过徐二狗，我家该摊上的事……都是老天注定的，谁让这个世界就是这般残酷呢。”
纪隆君有些不忍，他轻轻拍了拍殷沐手臂，小声道：
“沐沐，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我指定要管的。别的先不说，牛牛是不是还躲在镇子东边山里？我先去把牛牛接回来，咱们再商量这事到底怎么处理吧。”
殷沐看着纪隆君的眼睛，点了点头：
“接回来也好，牛牛逃出去一年多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甚至他现在还在不在山里我都不清楚。隆君，如果你能找到牛牛，你们……你们把他带走吧！”
殷沐道：“牛牛继续留在镇子上，以他的性子绝对不愿忍气吞声。徐二狗那个狗贼迫死了我爹爹，现在更加无法无天，如果让他遇上牛牛难免又是一场大冲突。隆君，虽然咱们年龄相仿，但是你的阅历要比我和牛牛强得多，牛牛若是能跟你一起到外面世界闯一闯，我……我很高兴，也很放心的。”
纪隆君沉默无语，纪凯看了看纪隆君，有些着急道：“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纪隆君瞪了纪凯一眼，沉声道：“我说什么？沐沐和她娘相依为命，家里连个能依靠的男人都没有，如果牛牛真的跟着咱们浪迹天涯去，谁来帮着沐沐撑起这个家？”
纪隆君看着殷沐道：“沐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去后山寻一寻看能不能找到牛牛。三天，不论能不能找到牛牛，三天内我必定回来。”
纪凯追问道：“哥，那我呢？”
“你留下来吧，替沐沐妹子干点活。劈劈柴挑挑水，我弟你总会吧？”
“这还不小菜一碟。”
“那就好。”
三人又闲聊了会儿，纪隆君把身上仅剩的二两碎银子都交给纪凯，嘱咐纪凯这两天到集市买点好吃的给沐沐补补。
他则离开殷家镇，独自朝东山行去。
望山跑断腿。
东山严格意义上来说和矿城背靠的矿山是一脉相接的，都是奇山山脉探向南方的一条余脉。
虽说是余脉，但南北延绵数百里，山势高耸，原林密布，颇为壮观。
纪隆君边朝着东山快步而行，边细细思索殷沐家的事。
“大凯这个蠢货，沐沐家遭遇这么大变故，我哪有能力负责任？这不是瞎往自己身上揽吗？”
纪隆君皱眉想道，“沐沐家偌大一个家族，作为顶梁柱的殷老爷被活活气死，家里的长辈们接连出走，还夺了家产不相往来，晚辈里就还剩一个牛牛可惜还有家不能回，哎……”
纪隆君犯了愁，这种事任谁遇上都要愁的薅头发。
“负责任，我怎么负责任？我一不姓殷，二不是殷家甚至殷家镇的人，难不成就因为当初不经意间给牛牛灌输了一些理念，现在就得一肩挑起这么大的责任？若是我强行出头，这事要解决势必得先废了徐二狗。还有那个隔岸观火不怕事大的镇长，那些翻脸无情的殷家族人，这些我都要解决？”
第一百三十九章 山中寻牛
“如果我做了这些，沐沐该怎么看我？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甚至相交的时间全加起来也只有几天而已，若是我伸手替沐沐做了这些，沐沐对我……”
想到这，纪隆君脸色微微一红。UU小说但他轻轻甩了甩脑袋，对此并不愿过多深想。
“莫说我自己还有大仇未报，就我现在这点本事，要做的事一件比一件危险，未来能活到哪天还不一定。沐沐姑娘现在正是无依无靠的年纪，若是让她产生误会，我岂不是……岂不是害了她？”
纪隆君双手握拳，他盯着自己的拳头，叹了口气。
“我若是能力再强些，哪怕是有奇城黑瘦子的本领，莫说教训徐二狗，便是顺手除了那个什么狗屁镇长，让牛牛继任镇长，乃至让殷家重新在殷家镇执政，又有何难？没有实力却幻想着到处主持公道，到处揽责任，这不是自不量力、自讨苦吃么……”
看了看已经近在眼前的东山，纪隆君长长出了口气：
“罢了，多想无益，还是先找到牛牛再说吧！如果注定无法改变殷家镇的现状，实在不行就劝他们搬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了。”
纪隆君先一口气爬上了东山最高的一座山峰，站在山顶朝四面看去。
东山的占地范围比起矿山虽小了点，但山势更加陡峭，甚至有好些个百丈之高的断崖。
东山北端山连着山根本看不到尽头，隆君判断继续往北走的话应该会和矿山连到一起。
东山不但山势陡峭，而且山里林木异常茂盛，举目四望入眼是森林的海洋。莫说根本不知道殷玉牛藏在哪里，即便知道，想要找过去把他寻出来也是极难。
“这可咋整，在这么大一片山里找一个人，那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
纪隆君犯了愁，难不成就这么站在山顶大声呼喊？
纪隆君估算了一下山势远近，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了，沐沐说牛牛进山里是为了模仿我们兄弟，以抓捕野兽为生。这么说的话他应该不会带干粮来吧？如果是吃肉的话，肯定要点火。如果点火的话，肯定要冒烟……”
纪隆君双手一拍，笑道：“我怎么这么聪明呢！这里是整片东山几乎最高的一座山峰，我就呆在这里等好了，等到牛牛饿了开始生火，我一眼就能找到他到底藏在哪里！”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等了一整天，到了天都完全黑下来纪隆君也没有看到期望中那股袅袅升起的炊烟。
纪隆君摘了些干果勉强充饥，躺在一棵大树上，边吃边琢磨。
“怎么会没有烟呢？没有烟我可怎么找……难不成牛牛已经离开东山？或者是……牛牛早就被什么猛兽给吃掉了？”
纪隆君一愣，赶忙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能不能，牛牛既然重伤之后能在山里藏了两个月慢慢恢复，就说明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猎人，懂得怎么捕猎，怎么保护自己。”
“罢了，再瞅瞅好了，说不定能看到哪里有火光。希望牛牛夜里冷了能点个篝火啥的，给我点信号啊……”
可惜，纪隆君爬到树顶朝四面望去，除了极远方的殷家镇里有亮光可见，其余地方全
是一片黑暗。
“对了！”
纪隆君忽然灵光一闪，拍手道：“牛牛不点火，或许是担心被徐二狗他们发现追踪过去，既然这样我点了引他来岂不更省事？”
说干就干，纪隆君从树上翻身跃下，捡了些干树枝放在开阔处用火石引燃。
火借风势越烧越旺，纪隆君感到浑身都暖洋洋的。
从远处看，高高的山顶上有一个耀眼的亮点，纪隆君在那里苦苦的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但那人终究没有来。
次日一早。
纪隆君从树上翻下来，再次看向周遭的一座座山峰。
“除非牛牛天天吃素，但凡要吃肉，就肯定要生火。或许赶巧了牛牛昨天没有生火，也赶巧了他没有看到我生的火……可我没有时间一直等下去啊，今天再寻不到他，明天一早我必须得下山了。”
纪隆君边继续寻找期望中的“炊烟”，边寻思道：“牛牛啊牛牛，你快些点把火让我看看吧……火……对了！”
纪隆君眼睛一亮，心道：“只要以往点过火，岂不是说就会有烟灰留下？”
当然，找烟灰的难度可也不小，但是以纪隆君多年在山里的生存经验，哪些地方一直有人生活，哪些地方没有，纪隆君自信还是能看得出痕迹的。
打定主意，纪隆君在山顶大致推断了几处最适宜藏身和生活的地方，然后由近及远，一处一处找寻起来。
山脚的溪水旁，没有痕迹。
半山腰的山洞里，没有痕迹。
一座巨石下方，虽然有一小撮黑乎乎的碳灰痕迹，但是痕迹模糊，显然不是最近留下的。
纪隆君拖着疲惫的身子，辛苦跋涉一整天后，临近傍晚时分爬到了一座高耸的断崖上。纪隆君已经几乎要放弃，偏偏却在断崖顶一块巨石后面极隐蔽的地方发现了厚厚一层木灰！
他大喜过望，赶忙用树枝在木灰里来回翻找。
这里的木灰还比较新鲜，至少没有被雨水冲泡过。而且看木灰的厚度和周围石头被炙烤的程度，显然近期经常有人在这里生火。
“不会吧，牛牛放着那么多好地方不住，却偏偏藏身在这山崖顶上？”
纪隆君丢掉树枝，四处找了找，并没有发现殷玉牛的身影。
他走到断崖的峭壁边，望着西方那即将坠入云海的红日，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山风，不禁惆怅起来。
过了今晚再寻不到殷玉牛，回去该怎么和殷沐交代？
“呼……呼……”
纪隆君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但是这里山风有些大，耳旁都是风的呼啸声，那细微的喘息声听之不清。
“似乎是……什么喘息声？”纪隆君转了转眼珠，仔细辨听起来。
“呼……呼……”
纪隆君心头一震：“不错，正是喘息声！这声音竟是从山崖下传来，难不成是什么东西从下面爬上来了？”
纪隆君没敢大意，他小心的退了几步，想要藏身在那块巨石之后。如果爬上来的是牛牛，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从山崖下面爬上来的，更可能是一只成年山猿。
他想起数年前在深山里和一只
成年巨猿打的那一架，巨猿臂力奇大又下口咬人，那一次可把他伤的不轻，好在有纪也不及时赶来帮忙，不然小命都丢在那头巨猿手里了。
“先躲躲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纪隆君刚倒着退了几步，忽然一只黑黝黝的爪子拍在了峭壁的石沿上！
那爪子说是人类的吧，又太黑了些。若说是猿的吧？又没长毛，也不够大。
下一刻，一个黑影低喝一声，竟是从山崖后面猛的跃起，一个漂亮的前空翻翻到了山崖上！
那黑影大概没有料到山崖上还站着一人，他身子凌空飞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纪隆君面前，和纪隆君几乎是脸对着脸。
“妈呀！”
黑影惨呼一声，身子几乎是瞬间倒飞而出，朝山崖跌了下去！
“牛牛！”
纪隆君在一瞬间认出了此人正是他苦苦寻找的殷玉牛，不由得大喊道。
他大手往前一伸，可惜殷玉牛受惊太甚身子远远跌了出去，纪隆君没有抓着！
“哎呀救命啊！”
殷玉牛惨呼着，身子在半空胡乱挥舞，终究什么都没抓到，直直跌下山崖！
“不是吧，我竟然害死了牛牛？”
纪隆君吓得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赶忙快步奔到山崖边，趴崖边朝山崖下看去。
纪隆君鼻子底下一丈处，殷玉牛死死的抓着一株两指粗细的野山枣，身子悬空挂在近乎垂直的峭壁上。
“你……你是谁？”殷玉牛抬头看着崖顶探出的脑袋，颤声问道。
“傻牛牛，我是纪隆君啊！你不想见我大不了不见，也不能这般自寻短见啊！”纪隆君苦笑道。
纪隆君朝山崖下方看去，下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恐怕山崖之高不止百丈。
“牛牛，别说了，快爬上来！一会儿这棵酸枣经不住你的体重被你拽断可就惨了！”纪隆君趴在崖顶喊道。
“好……好的！”
殷玉牛大概是认出了纪隆君，心里松了口气，赶忙手脚并用重新爬上了山崖。
“隆君，真的是你啊？我的天你怎么会在这里，咱们分开有好些年了吧？我感觉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殷玉牛兴奋道。
“你还问我，要不是为了寻你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纪隆君没好气的说道，随即想到这事的确不能怪牛牛，都是苦命人啊。
“找我？我姐让你来的吗？”殷玉牛一愣，说道：“我姐她……她还好吗？”
“沐沐人没事，就是精神差些，牛牛你不用担心。”纪隆君看着殷玉牛那黝黑的面庞，心有不忍的安慰道。
“牛牛，你这是啥情况，怎么两年没见你黑成这样了？身上抹了碳灰吗？”纪隆君看殷玉牛想起殷沐似乎有些伤感，赶忙岔开话题说道。
“嗨，哪里是什么碳灰，都是晒的！”
殷玉牛有些难为情的摸摸脑袋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伸手向后腰一拽，竟是淘出了一只红嘴黑羽的大鸟！
“隆君！你饿不饿，我请你吃烤黑鹳！”
纪隆君一脸黑线：“牛牛我弟，你这是从哪里逮的大鸟啊，黑鹳？黑鹳是什么鸟？”
第一百四十章 山崖下的发现
殷玉牛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几乎要沉下地平线的太阳，笑道：“马上天要黑了，我先生火哈，隆君一会儿咱俩边吃边聊！”
纪隆君摊摊手：“好吧！”
这个时辰天色已暗，山崖下山的路不是很好走。www.uu234.cc
纪隆君估算了一下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能下到山脚，再回到殷家镇要半夜了，还不如今晚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下山。
三日之约，正好明天是第三天，也不算晚。
打定主意后，纪隆君撸了撸袖子，帮着殷玉牛在巨石背风处拾柴生火，准备晚饭。
距离巨石不远处的一个凹缝里有山泉渗出，缓缓朝山下流去。
牛牛在这里娴熟的剖开大鸟，把羽毛拔光，又清洗了一番内脏。等他回到崖顶时，纪隆君已经点着了篝火，在地上铺好一个木架。
“隆君，你这烤架比我做的要好！”殷玉牛看了看正在忙碌的纪隆君，不由得感慨道。
纪隆君回头看了一眼殷玉牛和他手里赤条条的大鸟，呵呵笑道：“嗨，吃饭的手艺嘛，别的不会，这事最擅长。牛牛，你有调料吗？”
“只有盐巴。”
“只有盐巴？那怎么行，把大鸟给我吧。”
纪隆君看了看殷玉牛手里大块的盐巴，摇了摇头。
他接过殷玉牛递来的大鸟，解开挂在后腰的小布袋，从里面取出了几个小瓷瓶依次摆在地上。
殷玉牛眼睛一亮：“可以啊隆君，这都什么套路？”
“哈哈，啥套路，烧烤嘛。”
纪隆君边打开瓷瓶边介绍道：“这是盐，这是孜然粉，这是五香粉，这是油，这是辣椒粉……”
殷玉牛吞了吞口水，奇道：“我哥，你出门时一直随身带着这些东西吗？”
“当然了，行走江湖，有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吃食，更不要说我兜里还没钱！”纪隆君哈哈笑道。
他把精细的盐巴倒出一撮在手心，用盐巴把黑鹳涂抹一遍，又把殷玉牛递来的野山姜和洋葱头胡乱塞进黑鹳的肚子里。
“有绳吗？”纪隆君问道。
“绳？没有……”殷玉牛不知纪隆君何意。
“我弟，今天你休息休息，我给你做一道正宗纪氏烤鸡（黑鹳）！”
纪隆君说着四处看了看，从身后杂草藤里抽出一根细藤，把黑鹳的双腿并排绑上，又把它脖子绑在身子上，连着剖开的腹部十字形捆好。
“好了，现在咱们开烤！”
纪隆君说着，用一根三尺多长的树枝吊住黑鹳双腿，把黑鹳倒悬着垂在噼啪作响的篝火上。
“我哥，你以前在山林里都是……都是这么烤肉的？”殷玉牛震惊的看着那只逐渐变得金黄，甚至开始滋滋冒油的黑鹳问道。
“不然呢，没滋没味的烤肉有啥好吃的。”
纪隆君笑笑，用树叶小心的给黑鹳刷了一层油。大概是小瓷瓶里的油不太多，纪隆君只是小心的刷了一层就停下手。
随着黑鹳刷上这层油，它通体变得金黄的速度更快，而且肉香开始扑鼻而来。
纪隆君手下不停，
左手依次拿起瓷瓶把几种粉料倒在右手手心。简单混合后，隆君小心的把粉料匀称的洒在黑鹳身上。
殷玉牛只觉得整个山崖顶都被这阵香气笼罩，他的肚子在剧烈的抗议着，咕咕叫个不停，口水像是雨后的山泉一样，挡都挡不住一直往外流。
“好了，收工！”纪隆君大喊一声，把插在地上的树枝拔起，一头吊着烤至完美状态的黑鹳呼呼冒着热气。
纪隆君解开捆在黑鹳头脚的草藤，狠狠撕下了一条大腿递给殷玉牛：“我弟，尝尝咸淡！”
殷玉牛早就饿坏了，他双手接过鸟腿毫不犹疑的抱着一顿大啃，边啃边嘴里含糊不清的絮叨着：“好吃，真好吃……”
这只黑鹳约莫四五斤重，风卷残云兄弟俩半只下肚，终于不再那么饿了。
在纪隆君的追问下，殷玉牛打了个饱嗝，悠悠说起这一年多的离奇经历。
一切从他第二次逃进山里开始。
在山里讨生活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容易，当初纪隆君描绘的诗情画意全然没有，反倒处处都是危险。
以前和王二叔父子一起来狩猎，大家兵刃齐全，配合默契，即便遇上虎豹这种猛兽也能斗得过。但现在他孤身一人进了深山里，每日都要极为小心的提防这些猛兽。
他能捉的，无非就是些野兔、山鼠之类的小兽，或者爬到树上掏些鸟蛋烤熟了吃。
不过好就好在他身体很健壮，清苦些也没什么大碍。
第一次逃进山里时他被徐二狗一伙打成重伤，要不是恰好是在山脚的水塘里发现了很多鱼，他早就饿死在山里了。
但是鱼的数量终归是有限的，第二次逃进山里时，池塘里的鱼已经捉没了，为了填饱肚子他只能在山里到处转悠、寻找，最终，他爬到这座山崖上。
跟纪隆君一样，殷玉牛惆怅的站在山崖顶，听着呼啸的山风，朝下方望去。
然而他看到了和纪隆君不同的风景！
殷玉牛看到了许多只黑鹳在山崖下盘旋，它们正捕食归来喂养幼鸟。
殷玉牛双眼放光，已经多少天没正经吃到肉了，那一只只飞来飞去的黑鹳在牛牛眼里简直就是一只只会飞的烧鸡啊！
口水直流三千尺。
“要不……抓几只烤来吃？”
殷玉牛急的抓耳挠腮，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这些鸟在悬崖下飞来飞去，别说捉，他趴在山崖顶朝下看几眼都觉得眼晕。
这么高的山崖，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怕是要直接摔成一块肉饼啊！
“可是我也不会飞啊……”
殷玉牛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但是肚子实在饿的难受，他决定铤而走险：“你大爷的，大鸟抓不住，你巢里的幼鸟我摸几只总可以吧？”
山崖虽陡，可是殷玉牛着实是耐不住嘴馋。
他鼓起勇气，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恐惧，扒着山崖上突兀的山石，拽着藤蔓，小心翼翼的从崖顶往下爬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概是漫长的年月里从没有“人”来偷猎幼鸟，黑鹳们的鸟窝一个挨着一个十分散漫的遍布整个山崖半山腰上。
殷玉牛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爬到一个鸟窝跟前，那鸟窝里有四只幼鸟，幼鸟神灵活现的冲着他叽叽喳喳叫着，似乎是在向他索要吃食。
只是它们非但从殷玉牛手里得不到一点吃食，反而会变成他的吃食。
殷玉牛喜不自胜，赶紧把幼鸟一只只掏出来塞进自己怀里，又顺着崖壁慢慢爬了回去。
幼鸟肉质鲜嫩又多/汁，烤出来别提多香多好吃了！
殷玉牛心满意足之下想起了那密密麻麻的鸟窝，觉得这里简直就是老天爷送给他的一个大礼物，他再也不愿离开这里了。
巧合的是，殷玉牛又在山崖附近发现了一条小溪，虽然平时溪水很少，但已足够他解渴。若是赶上雨水多的日子这条小溪水量会大涨，甚至躺在里面冲澡都可以。
更重要的是，这里远离山脚，远离殷家镇，他完全不用担心徐二狗一伙追进深山里来寻他。
只是可怜这山崖上无数的黑鹳，白天它们飞出去觅食，往往一回来就发现窝里的幼鸟不见了！
今天少一窝，明天少一窝，简直鸟间惨剧。
黑鹳们哀鸣着盘旋在断崖上方久久不愿回巢，简直凄凉。
殷玉牛在山崖捉鸟的同时，还发现崖壁上长着不少药材。他给殷老爷拿药时很多都见过，知道这都是好东西，于是经常采上一些跟烤小黑鹳混搭着当饭吃。
讲到这，殷玉牛哈哈一笑，说道：
“隆君，你不知道，寻常药铺卖的死贵的珍贵药材，这悬崖上几乎遍地都是！最多的就是灵芝草，我可是看过医书的，灵芝草专治心神不宁、虚劳短气，又有保肝解毒的奇效。我除了吃灵芝草还摘了不少其他好东西，何首乌你知道不，这么大的何首乌！”
殷玉牛说着用手比划了一番，大概有一个西瓜那么大。
他笑道：“药铺里这种何首乌都拿来当宝，我却当地瓜啃，虽然味道不是那么好。说到好吃，啧啧啧，‘牛头肉’绝对堪称一流！隆君你知不知道‘牛头肉’？那可不是真的牛肉而是一种菌类，对固本增气、强筋健骨有奇效，而且味道跟牛肉差不多，十分香甜！”
纪隆君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牛牛……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不过我刚才看你身手很好啊，你确定你真的有恐高病？”
“哈哈，这算啥，隆君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殷玉牛说着，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烤肉，继续讲他的神奇经历。
说起来也算他运气好，赶巧遇上鸟类繁殖幼鸟的好时候。若是来早了，大鸟还没下蛋。来晚了，幼鸟都学会飞以后当然也没得抓。
从这天起，殷玉牛不但每天在山崖爬上爬下，身手练的狡捷过猴猿，还因为天天吃这些大补药材，导致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殷玉牛的身体就变得异常强健。
好在他每天都要在山里到处奔跑，又要在山崖上小心着爬上爬下的消耗着这些过剩的精力，不然这般进补身体又无法消耗，早晚要出问题。
又是新的一天，殷玉牛像往常一样从崖顶顺着石壁往下爬，检查鸟窝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黑的黑鬼
接近崖顶的附近已经没有鸟窝，黑鹳也不傻，自从发觉有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后它们有些远走高飞离开了这里，有些则把鸟窝搭在位置更低的山崖断面。www.uu234.cc
然而这难不住殷玉牛。
他有足够的耐心，完全不惧从崖顶一点点爬下几十丈才可以摸到一个鸟窝。
待爬到几乎山崖的正中山腰时，牛牛在几片鸟窝中发现了一块凸起的巨石。
“啊？”
牛牛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块巨石，疑惑想道：“这石头怎么从上面一点都看不到，似乎这附近有些内凹。下面好像……还有个洞？莫非这里除了鸟窝，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发了，看来今天有口福了，说不定是个稀罕玩意！”
殷玉牛心里一喜，小心的朝着那石洞爬去。
从侧面看，石洞的洞口似乎不是很大，刚刚够人猫着腰钻进去。
爬到石洞洞口，殷玉牛深吸一口气，伸着脑袋往里看去。
正这时，洞里一个脑袋几乎同时探了出来。
这个脑袋圆圆的，黑黑的，偏偏眼睛像铜铃一样大！这个脑袋距离殷玉牛的脸庞不到一尺，他俩就这么脸对着脸，眼看着眼，都愣住了。
“鬼啊！”
殷玉牛惨叫一声，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倒飞着从半山腰摔了下去！
纪隆君看牛牛绘声绘色的讲着，不禁吞吞口水，惊道：“我的天，几十丈高的悬崖，掉下去还能有命吗？！”
殷玉牛点点头：“还好，虽然伤的不轻，命还在！要不是这一摔，估计后面的好事我也赶不上了！”
“哦？”纪隆君奇道：“牛牛，那个黑脸的东西到底是猿还是猴？你说的好事，跟那动物有关吧？”
“什么动物，那是个人！”殷玉牛纠正道。
“人？”
原来藏在是洞中的，真的是个黑脸大眼的汉子。
他在洞内休息，听到外面嘘嘘索索的有些动静便挪到洞口朝外观视。
没想到正巧殷玉牛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也探着脑袋朝洞里看，这才看了个对脸。
“哎呀，不妙！”
黑脸人赶忙伸手去抓，可是殷玉牛惊吓过度身子条件反射般的躲开，黑脸人一捞之下竟是没有捞到人。
几乎一瞬间，殷玉牛就急速跌下去数丈的高度！
“哎！”
黑脸人头皮一麻，赶忙从洞里探出身子，跟着殷玉牛朝悬崖下方跳去！
他施展高超的千斤坠功夫，身子在急速下降的过程中每隔一段手掌就一把挂住石壁来减一下跌落的速度，然后再继续下坠，如此这般不到一盏茶功夫他到了崖底。
好在殷玉牛命够硬。
这边靠近山崖雨水很是充足，崖底密布着茂密的林木。
殷玉牛跌落下来正好砸在一棵大树树冠上，他双臂努力的想抓住些什么，可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力量太大，殷玉牛径直砸断了层层树枝后摔在地上，晕死过去。
黑脸人坠到崖底后奔到殷玉牛身前，看着血肉模糊的少年，不由得十分不忍。
他单膝跪坐在地上伸手探住少年的筋脉，仔细
探查起来。
脉搏还有，虽然弱，但毕竟还在跳动。黑脸人又简单检查了一下少年的身体，发现多处扭伤、擦伤，万幸骨骼并无大碍。
黑脸人叹息一声，赶忙运转仙功，用内力给少年疗伤。
两个时辰后，殷玉牛呼吸渐渐加重，缓缓睁开了眼睛，转醒过来。
“小兄弟，你没事吧？”
见少年转醒，黑脸人一只手搭在殷玉牛手腕脉门中央，另一只手轻轻托起他的后背。
殷玉牛感觉眼前一阵黑一阵红，耳朵里嗡嗡轰鸣，五脏六腑好像都错了位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似乎是一个人的轮廓，只是眼睛里仍旧充血，看的不真切。
“哎呦……我的腰……”殷玉牛呻吟了一声。
他试图动了动身子，可浑身像散架一样，动哪儿哪儿疼，喘了半天粗气干脆一动不动干挺着。
殷玉牛记起来了，他是失足从山崖上摔下来的，莫非这山崖下有人经过？
是隔壁镇子上的猎户？
殷玉牛迷迷糊糊说道：“大……大叔，我……我居然没摔死？”
那黑脸人“哈哈”一笑：“小兄弟，你的小命可真够硬啊，这么高摔下来居然都没死，也是奇了。”
殷玉牛咧嘴笑了笑，他试着深吸一口气，胸口却一阵剧痛袭来。胸口一疼跟着四肢都抖了抖，就这么稍微一拉扯，筋骨仿佛无数的针扎一样疼。
“呃……！”殷玉牛性子倔强，强忍着不痛出声。
“你这小子，老实点，千万不要乱动！”
黑脸人说着轻轻按住殷玉牛，继续用内力给他疗伤。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小兄弟你怎么知道山崖上藏有一处洞穴？”
“啊……”
殷玉牛觉得后背处似乎有一阵阵的暖流注入体内，说不出来的舒畅。
他轻轻出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这次眼前清楚了些，殷玉牛看了看抱着他的黑脸人，心头一震，惨呼道：
“鬼啊！”
殷玉牛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再次昏厥过去。
黑脸人一脸无语，叹了口气。
他单手轻轻抱起昏厥少年，另一只手配合着两只脚攀着几近垂直的峭壁“唰唰唰”又爬回那石洞。
崖底到石洞数十丈之高，黑脸人爬上爬下如履平地，轻功之高令人咋舌。
石洞洞口虽小仅容一人躬身进入，但洞内却颇为宽敞，高近一丈，宽也有半丈。
黑脸人把殷玉牛平躺放在洞里一块巨石中央，仔细给他检查伤势。
外伤不算太重，黑脸人又拇指按住中指，闭眼默默念了几句，一缕火红的真气缓缓探出。黑脸人看了一眼这道似乎正在轻轻燃烧的真气，真气犹如存在生命一般，从他按住的少年手腕神门穴透入，在黑脸人操控下在少年体内游走。
黑脸人一愣，发现少年的五脏六腑由于身子跌落过程中受到巨震，隐隐有出血迹象。
腑脏内出血，如果不能及时止住后果非常严重，乃至会有生命危险。
黑脸人收回真气，表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殷玉牛
若是这少年直接摔死他倒也省了麻烦，若是筋骨摔伤，以他的疗伤本领用不了多久就能给他治愈。
偏偏这少年外伤不重，筋骨极其强韧也没有多大伤，但脏腑却是受创颇重。
这种伤，治疗起来最是费时费力。
黑脸人有心放弃，可是他这处藏身之所极其隐蔽，不可能被外人探知。这少年竟能找到门口，颇为可疑，若是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再加上少年跌落山崖多少也是因为受到他的惊吓，于情于理，他都该出手救一下。
“罢了，人都带回来了，难不成再丢下去？”
黑脸人苦笑一声，只得再次运转仙功给少年灌输真气，治疗他腑脏的重创。
殷玉牛再次醒来时，已是满天星斗。
黑脸人松了口气，笑道：“小兄弟，这次你可要小心。我不是什么鬼怪，只是因为功体的原因面貌比较黑而已。”
殷玉牛在月光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黑脸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左右看了看山洞，奇道：“大……大哥，这里就是白天那山洞吗？真是个好地方，里面空间好大！”
“呵呵，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黑脸人问道。
“我叫殷玉牛，黑大哥，你叫我牛牛就行。”殷玉牛答道。
“哦，牛牛。牛牛兄弟，这座山洞虽是自然形成，但洞口和洞内又经我仔细修缮才有今日的样子。这里人迹罕至，又是山崖的半山腰上，牛牛兄弟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我看你并不像习武之人，反倒像个乡民，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到大山里来做什么？”
殷玉牛挠了挠头，感觉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是他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这个黑脸大哥既然不是野人，那肯定是个隐居世外的高人。他刚才说‘功体’，可见他确实是习武之人！我记得我明明跌落山崖了，但此刻我竟然被他带到了山洞里，几十丈高啊！得是多厉害的高手才能做到这点，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沿着几乎垂直的山崖爬上几十丈高？”
“这是老天送给我的机会，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究竟能不能学到武艺，能不能干掉徐二狗，保护殷家，就看今天了！”
殷玉牛吞了吞口水，再看向黑脸人时，眼眸中已经生出了无限的渴望。
那眼神，和第一次看到满天飞舞的黑鹳时几乎是一样的。
黑脸人一愣，对殷玉牛投来的奇怪目光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悚。
“黑……黑大哥，你说的没错，我本是殷家镇的百姓，因为……”
殷玉牛抓住机会，把他的遭遇、为何上山、又怎么发现这座山洞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讲给黑脸人听。
讲到最后，殷玉牛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黑大哥，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我殷玉牛从小就盼望着能够学习武功，长大了有能力保护我们镇上的百姓！这次我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我逃到山里来为的也是磨炼自己的意志和本领，有朝一日再回到镇子上能够干掉那些恶人，为我大伯报仇！”
“黑大哥，你好人做到底，教我武功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要征服你！
“教你武功？”
黑脸人一愣，笑着摇了摇头：“牛牛小兄弟，你当学武是吃饭穿衣呢，说学就学？我不会教你的。www.uu234.cc既然石洞是你偶然发现，那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座石洞就送给你好了，我离开后恐怕几年内也不会再用这座石洞。”
“送给我？”
殷玉牛呆道，“黑大哥，你什么时候走？这里不是你家吗？”
“开什么玩笑，这里深藏大山里，一无是处，怎么能是家呢？我只是在这里驻留两三天等一个朋友而已。那人来了，我俩就要结伴离开。”
“黑大哥，你要去哪！带着我！带我一起走啊！”殷玉牛急道。
“小子，你怕不是想学武想疯了吧？我为什么要带你，你能帮得上我什么忙？再说了，你学了武是去报仇，是去干掉所谓的恶人，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好人呢？”
黑脸人忽然表情变得有些邪恶：“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打抱不平、为人出头的事我从来不做，杀人放火、劫道暗杀的恶事倒是没少干。小子，我劝你老实点不要惹毛了我，惹毛了我就把你再丢出去！”
殷玉牛性格倔强，黑脸人的恐吓非但没有吓倒殷玉牛，反而让他生出一股逆反劲头：
“黑大哥，我才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能教我武功对我殷玉牛来说你就是好人！”
“省省吧，小兄弟。我既然救醒了你就会负责到底，把你治愈。治愈之后你立刻离开这里，等我两三日后走了这座山洞你爱住不住，我也懒得管。”
殷玉牛有些着急，脱开黑脸人按住他手腕的手，颤颤巍巍从地上站了起来。
“黑大哥，你说话算不算数？”
黑脸人一愣：“老子说话当然算数，你想做什么？”
“黑大哥，你说要救我救到底，是不是？”
“当然，我自然会治愈你。以我的无极仙功，治愈你内伤也不是什么难事。”
殷玉牛一呆，随即大喜：“无极仙功！无极仙功！黑大哥，你竟是一名术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黑脸人无语道，“小兄弟，我劝你还是赶紧坐下，待我用无极真气再给你治疗一番，或许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痊愈了。”
“不！”
殷玉牛说着朝洞口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黑脸人：“黑大哥，你要言而有信！你说要救我救到底，彻底治愈我，那好，如果你不答应教我道家仙术我就立刻从这里再跳下去！我宁可活活摔死，也不愿放弃任何修习道家仙术机会！”
黑脸人又是一愣：“你……你脑子没毛病吧？上次你摔下去，是因为运气好被下边的大树托住了。你的五脏六腑本已经大量内出血，这次再摔，必死无疑！”
“我摔死了，黑大哥你就是言而无信不守承诺，没有救我救到底！”
殷玉牛说着，扶着石壁颤颤巍巍走到洞口。
山风一吹，他身子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
看着殷玉牛那惨白的脸色和不稳的气息，黑脸人沉默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黑大哥，我真的跳了！”
殷玉牛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有些决绝。
然而黑脸人没有说话，他显然对殷玉牛这种莫名其妙
的冲动做法有些不解。
踏破铁鞋无觅处，面前就坐着一个修炼道家仙功的高手，如果不能求得动他，那么再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辈子要学道家仙术的信念，自从幼年时见到那名造桥救人的大叔时就已经深深刻在了殷玉牛的灵魂里。
“……”
黑脸人没有再次劝慰殷玉牛，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殷玉牛站在洞口，他不相信少年会不怕死的跳下去，但少年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说说而已。
两人对视了一眼。
殷玉牛双拳紧握，下一刻，他纵身跃出洞口，朝山崖外跳去！
“呼……”
几乎是在殷玉牛跳出洞口的一瞬间，巨大的山风袭来，耳朵里一片轰鸣，除了这巨大的风声他什么也听不到。
而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崖底。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是不是摔死之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是这番情景？
天堂里有光吗？
有虫鸣鸟叫吗？
殷玉牛不知道，他不想上天堂，他只想痛痛快快过这一生，痛痛快快做自己想做的事，杀自己想杀的人，走自己想走的路！
哪怕身后恶浪滔天，哪怕是下地狱！
但他终究没有摔死。
在他决绝的跃出洞口时，黑脸人犹如一道闪电，身子由坐姿瞬间奔出，几乎是在牛牛跌下山崖的一瞬间黑脸人闪到了山洞口，一把抓住殷玉牛倒悬在上的小腿。
“哈哈，哈哈！黑大哥，我赢了！”
殷玉牛暗自松了口气，他倒垂在山崖上看着脚掌后那漫天的星辰，眼前的黑暗一扫而光。
“黑大哥，快把我拉上去啊，好冷！”殷玉牛喊道。
黑脸人脸色复杂，大手一拽，把殷玉牛又拉回了山洞。
两人再次面对面盘腿而坐，只是这次，殷玉牛气势大盛，信心十足。
而黑脸人则面无表情的看着殷玉牛。
他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乡村少年竟能有那般决心，最后在心理博弈上胜他一筹。
“黑大哥！”
殷玉牛激动道：“你无法理解，我殷玉牛对道家仙术的热爱有多深！我七岁那年亲眼见到一位仙长操控河堤的土石聚成一座跨河大桥，帮助无数的百姓过河。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学习道家仙术，一定要做一个术师！无论这条路有多难，我都要走！”
“可是奇山南界虽大，道家宗派却是少之又少！我问过无数的人，殷家镇周边千里内没有一个门派是修炼道家仙术的，今年我已经十五岁了，我没有时间再等下去。如果不是今天遇到黑大哥你，我也会在未来几个月走出大山，去千里之外更远的地方寻找能够修道的门派！”
黑脸人说道：“可是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修习道家仙术最重要的不是热爱，也不是坚持和努力，而是具备极高的先天资质？如果是一根木头，再热爱说话又有什么用呢？木头还能生出嘴吗？”
殷玉牛一呆，稍稍有些气馁。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打听着关于道术的一切信息和知识，自然知道修习道家仙术最看先天资质。
但他从没有机会和一流的术师交流，也不知道自己资质
到底如何。
“黑……黑大哥，拥有一流资质，天生就适合修炼道术的人，多不多？”
“万中无一。”黑脸人冷漠说道。
“……”
“小兄弟，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只是证道就像大海行舟，想要到达彼岸，首先要有足够大的船，足够抵御风浪的船。若只是一叶扁舟，就算对彼岸再有信心，强行驶入大海的话也注定只会葬身海底。”
殷玉牛点了点头：“黑大哥，我懂。那……那您能帮我探查一下我的资质如何吗？”
“只是不论我资质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即便注定只能在海边划来划去，我这艘小船我也要驶入大海！”殷玉牛决绝道。
“哎，好吧。”
黑脸人知道再劝也是徒劳，只得同意。
他让殷玉牛背对着他，凝出一道淡淡的火红色真气灌注至少年头顶百会穴，由百会入督脉，默默探查起来。
随着黑脸人探查的深入，他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一盏茶功夫后，黑脸人散去了殷玉牛体内那道真气，沉声问道：
“小兄弟，你可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知道的。”
殷玉牛心知由生辰可推算人之四柱，即出生年、月、日、时分别称之为年柱、月柱、日柱和时柱，以天干地支纪年法表示出每柱两个字，共八个字也称生辰八字，可推算个人运程。
待殷玉牛报出了生辰后，黑脸人闭眼一番推算，脸上凝重的表情更加肃穆。
他缓缓睁开了眼，铜铃一般的巨眼似乎整个都是圆形的，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殷玉牛。
“黑……黑大哥，你尽管说好了，我有心理准备的。万中无一的资质……我不敢苛求，但只要能有一线可能，哪怕只有中等、下等资质，我也会万分努力去修习道术的！”
其实殷玉牛怕的，是从黑脸人嘴里说出“下下资质”这个结论。若是如此，岂不是说他此生注定与修道无缘？
黑脸人缓缓出了一口气，说道：“小兄弟，你知道为何我脸这么黑吗？”
“黑大哥，你不说是因为‘功体’原因吗？”
“是了。”
黑脸人说道：“本门所修炼道法，纯以‘火系’五行仙术为主，加之修炼功法特殊，若是轻易躁进走火入魔了很容易‘内火反噬’，把自己烧成黑炭。”
“我当年修炼时恰逢门主不在，那时年轻性子急躁，结果修炼岔了气息引起‘内火反噬’差点活活把自己烧死，最终虽控制住体内气息，但皮肤却永远变成这般模样。”
殷玉牛一愣：“原来修炼五行仙法还会这么危险？”
“练什么武功都会有危险，吃饭吃不小心也会噎死人。我的意思是说，本门修炼的五行仙法，功法要比寻常道门特殊很多，又因为专修‘火系’一途，所以危险性比较大。”
“牛牛小兄弟，你想知道你资质如何吗？”黑脸人终于转回正题问道。
“黑大哥，您尽管说吧！”殷玉牛正视黑脸人道。
“好。小兄弟，你便是我先前所说的，那‘万中无一’的‘一’！而且你命格中缺水、缺土、缺木、缺金，偏偏‘火’无比旺盛！”
第一百四十三章 虹门许家村
殷玉牛睁大了眼睛，惊道：“黑大哥，你没有骗我吧？那岂不是说……”
“呵呵，我骗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意思？牛牛，现在我说句真心话，咱们二人在此相遇，我所在的门派和你的资质，简直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般配！牛牛，你想了解一下我所在门派的事情吗？”
“想！当然想！”
殷玉牛大声说着，神情有些激动，这简直是他自打出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可惜门派中事我不能告诉你太多。”
黑脸人哈哈一笑，看着愣在那里的殷玉牛，缓缓说道：
“咱们的门派，叫做‘虹门’，彩虹的虹。因为一些原因，本门在天下武林中一直隐藏踪迹，极少和外界接触，这也是我藏身此处的原因之一。即便日后你能够加入虹门，修习本门术法，也务必要注意隐秘，要学会保护自己。咱们虹门在江湖上仇家极多，过早的暴露自己基本就等于自寻死路。”
殷玉牛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修习道家仙术的门派，这门派却是隐藏在地下的。
“黑大哥，那咱们门派的仙法厉害吗？真遇上仇家，打起架来，咱们怕不怕他们？”
“怕？哈哈，哈哈哈！”
黑脸人狂笑几声，说道：“牛牛，单论‘火系’五行仙法，这世上莫说超越虹门，便是能和虹门一争长短的门派，也不过屈指可数罢了。”
“虹门这么厉害？”殷玉牛惊道。
“门派厉害，不代表每一个门人都厉害。仙法高明，不代表门人弟子就都能学的高明。这其中关键，还在个人啊！”
殷玉牛点了点头，这句话没错的。
“牛牛小兄弟，本门虽然隐秘在江湖之下，门徒也不多，但本门建派历史极其悠久，门规也颇为森严。门主不点头的话，你是不能正式加入本门的。不过你资质上佳，和虹门又颇为有缘，日后由我当面向门主引荐一下你加入本门应该不成问题。”
殷玉牛使劲点了点头，兴奋道：“黑大哥，多谢你！我一定努力修炼，不给虹门丢脸，不给黑大哥丢脸！”
“呵呵。”
黑脸人摆了摆手，说道：“不要急着谢我，你此刻还没加入虹门呢。再者日后即便入了虹门，行走江湖也是凶险不比。江湖之大可以说到处都是仇家，到处都是杀机！以后丢了小命，别说谢我，你不恨我就可以了。”
“那不能！被人干掉是我学艺不精，怎么能怪别人呢？”
黑脸人笑道：“牛牛，你的身世大体我知道了，我得提前告诉你：按照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正统人士的理念，虹门算不得是一个名门正派。相反，提起虹门往往还会和很多邪恶的事情扯上关联。若是你修习道术是为了所谓的行侠仗义、救民水火，那我劝你还是去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去学道。”
“以你的资质，我想但凡不是眼瞎的门派都会乐意接纳你的。牛牛，投靠虹门，意味着未来行走江湖你将面临无尽的危险，你要考虑清楚。”
殷玉牛暗道：“天下虽大，门派虽多，可我能遇上、能进入的门派又有几个呢？
整个奇山南界方圆数千里，只听说极西方有个道观，叶真人我幼年时曾见过的，仙风道骨。可是按黑大哥所说，我先天属性为‘火’，叶真人的道观，极可能修炼的是‘土’之属性。”
“再说去域外学艺，我的天，那我得离开奇山南界，我能去哪？天下虽大，又有哪里是我一席之地？”
想到这，殷玉牛笑了笑，说道：“黑大哥，我想学习道术，一是因为年幼时曾有幸见过一个真人施展仙术，让我崇拜到五体投地，从那时起到现在我一直念念不忘。”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些年我饱受欺侮，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我必须要变强！谁对谁错，谁正谁邪又有谁说得清呢？很多事都是胜者为王，做事往往都是一念之间。黑大哥你放心吧，我加入虹门后自当以虹门为尊，听从门派号令，努力修炼，绝不会丢了门派的脸面！”
黑脸人仰天长笑，巨大的声浪震的石洞微微有些发颤，甚至震落了一些极细小的碎石。
殷玉牛吞了吞口水，没敢说话，只是盯着黑脸人看着。
“牛牛，以后不要叫我黑大哥，我名叫许家村，乃是虹门大弟子。日后你加入虹门后，便是我的师弟。”
殷玉牛规规整整对着许家村拜了拜：“师哥好。”
“嗯。”
许家村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在此处最多待上两天，后天最迟大后天，会有师弟来此处和我汇合。我们有重要任务要做，不能在此长留。这两天，我且先把虹门基础内功心法教给你，你先好好记牢，慢慢修炼。短则三年，长则四年，我会再回来接你。”
殷玉牛急道：“许大哥，你的意思是不带我走？要留我自己在这里修炼？”
“不错。未来三四年，虹门会有一件极为重大的事要做。在这件事做成之前，虹门的每一个门人，上至门主，下至门徒，处境都会非常危险，你一个白板实在没有必要这时候过来。”
“再者，虹门的基础内功心法‘仙踪诀’，虽奇妙无比，但修炼的难度并不太大，你一个人修炼的话，三年时间小有所成应当问题不大。”
“待三四年后我接你回归虹门，再用几年时间修炼至圆满境界，便可学习虹门至高‘混元虹魔功’！混元虹魔功可说是天下至高的‘火系’五行仙术，没有之一，绝对的至高！这也是虹门数年后敢于去做那件大事的底气所在。”
“牛牛，我说给你的这些，你切记不要透漏给别人，只需默默修炼‘仙踪诀’，尽快修炼至小成境界，待我日后来接你便可。”
殷玉牛点了点头，不敢多问。
“好，牛牛兄弟，今晚我先把“仙踪诀”心法传授给你，你且先死记硬背下来，明天还有一天时间我再回答你疑问。修炼仙踪诀，对你的内伤疗养亦是大有益处。”许家村说道。
“嗯！多谢许大哥！”
当晚黑脸许家村把“仙踪诀”全部心法传授
给殷玉牛。
殷玉牛早就对道家术法充满无上的憧憬，乃至这些年里心心念念的就是何年何月才能学到这种仙术。
今天心愿得偿，他脸上不敢表现的太过兴奋，实则内心无比激动，激动到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一直在抖，抓都抓不住。
还好心法所讲的经脉、穴道他都知道，近几年为了给殷老爷看病他也自学了不少医理，如今正好用到。
到了后半夜，虽然许家村一再强调要循序渐进，但殷玉牛兴奋的睡不着，非得按照心法所讲开始练习运气走脉。
许家村无奈只得先行注入他体内一点真气，让殷玉牛自己去感受、去促动这道真气沿体内经脉运转周天。
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殷玉牛非但不能自己运转周天，他体内连一丝无极真气都不能孕育出来，想提前感受小周天的修炼只能靠外力。
许家村轻轻摇摇头，懒得搭理执拗少年，自顾自侧躺着休息。
殷玉牛先是用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感受沉寂在体内的这道淡淡真气。
毕竟是第一次修行，即便有“仙踪诀”的心法作为指引，这种破冰之旅仍旧颇为不易。
感受到并可以勉强掌控这道真气后，殷玉牛按照心法所讲的真气流转次序，开始一点点催促体内这道真气缓缓震动。
这道气始出胞中，上循脊里，下出会阴，并在此分为三支次第运行：一支沿腹腔前壁，挟脐上行，与足少阴经相并，散布于胸中，再向上行，经咽喉，环绕口/唇；一支沿腹腔后壁，上行于脊柱内；一支出会阴，分别沿股内侧下行到足大趾间。
真气每运转到一处穴位，都仿佛是一股清流在反复清理淤积在门关的泥沙一样，一旦清理干净打开门关，这道真气又奔流向下一处穴位。
第一次运转，殷玉牛感觉体内忽冷忽热，额头和后背全是汗。
有时他感觉真气所到之处剧痛无比，有时又感觉半条腿发麻近乎失掉了直觉。
但他一概不予理会，只是咬紧牙关，脑中放空，全心全意去感受体内这一道真气的流动。
“仙踪诀”内功心法乃是无上奥妙之仙法，但是要修习这心法，首先需要用数年的时间做功课打基础，自己先于体内催发出一道真气，然后才用心法催动这股真气在体内流转。
而殷玉牛并无半点基础，体内经脉仿佛被泥沙堵塞个结实，而这道冲关的真气也不是他自己修炼出来，而是许家村强行注入。
这一圈运转下来自然是凶险万分，甚至每一处穴位都有被真气冲破，乃至真气泻/出体外的危险。
殷玉牛天生得一副上好身子骨，这数月来又吃了不少珍贵药材，黑鹳也是大补之物，经脉已是强韧远甚于常人，险险的能兜得住真气之流转而不会被真气所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次次运转后终于彻底‘激活’第一道穴位后，殷玉牛布满冷汗的脸上稍稍松了口气，他看了看洞外漆黑一片的原始森林，又赶紧催着真气往下一处穴道前进……
第一百四十四章 修道奇才
次日一早，柔媚的晨光涌进洞口，伴随着洞外的虫鸣鸟叫，许家村醒了过来。UU小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觉殷玉牛仍旧端坐着，不由得心里一动。
许家村没有出声打扰，又过半个时辰，见殷玉牛仍然在入定打坐，他只得轻声喊到：
“牛牛兄弟，该醒一醒了，我带你下去寻点东西吃。”
殷玉牛身子颤了一下，但没有醒过来。
他听到呼喊声，但入定太深，毕竟不是说出就能出来的。
许家村只得耐着性子又叫了几遍，殷玉牛这才慢慢停下体内真气的运转，小心翼翼把这道真气导进丹田之内暂行储存，转醒过来。
殷玉牛长长出了口气，眼睛睁开，一道似有似无的华光闪过。
“啊！已经早上了？许大哥，早！”
一宿没睡，殷玉牛非但不疲累，反而精神十足。
经过一整夜的经脉调息，他感觉之前遭受重创的五脏六腑舒服很多，先前那种剧痛消退了，而且身体里的劲力比寻常更加充沛。
“看来修习道家仙功确实对身体大有益处！”
殷玉牛笑道，“许大哥，你看我练得还可以吧？”
许家村点点头：“盘坐整晚却腿不痛不麻，单从这一点来看你这一晚的修炼就颇有成效。牛牛兄弟，我来问你，你幽门穴可曾打通？”
幽门穴乃是昨晚许家村注入殷玉牛体内真气流转的第一道门户。
殷玉牛疑道：“幽门穴？冲脉十二道穴位我都已打通，昨晚费好大劲，才促着许大哥你那道真气冲开一条冲脉，我是不是太笨了？”
“什么？！”
许家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怀疑殷玉牛是不是对练气一无所知在胡言乱语。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抓过殷玉牛的手腕，扣住他的脉门。
这一探，可把许家村惊住了。
这个小师弟没有瞎说，他内体冲脉已经彻底打通，真气流转完全不受桎梏。
怪不得看他脸色已不似昨天那般苍白，冲脉的打通对他治疗内伤助益极大。
许家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除了黑色，他脸上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其他颜色。
“冲脉能调节十二经气血，故称十二经脉之海，又称‘血海’。牛牛，你冲脉已经全部打通，只需继续坚持修炼个三五日，昨天摔下悬崖造成的内伤即可痊愈。”
许家村说道：“奇经八脉是人体经脉的统称，奇经共四条:手三阴经，从胸沿臂内侧走向手；手三阳经，从手沿臂外侧走向头；足三阴经，从足沿腿内侧走向腰；足三阳经，从腹沿腿外侧走向足。”
“八脉，则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的总称。以上全部打通后再凝聚无极真气便容易许多，在咱们修道上来算，可算入门。没想到昨晚一宿之间你就打通冲脉全部十二道穴位，这可算是神速了！”
殷玉牛一愣：“许大哥，难道别人不是这样的吗？”
“呵呵，还是那句话，修炼道家仙法关键看天赋。有些天赋极高之人自然也能快到你这种程度，但前面冲劲快不代表后劲就足。无极真气是在人体经脉中游走的，前期如果不能最大限度的
巩固经脉，即便很快打通全部奇经八脉，后期经脉对真气流转的承载能力也会大大限制术法的施展威力！”
“所以，牛牛，我给你许下三四年的期限，很可能不到一年你就可以打通全部经脉，但余下的几年不要急着去学习术法，而是继续巩固经脉，也要争取尽快培育出属于你自己的无极真气！”
“这样，等到我来接你回虹门时你的基础已经打得非常牢靠，便可直接学习‘混元虹魔功’。”
“好！许大哥，我听你的！”殷玉牛点头道。
“牛牛，今天一天咱们哪也不去，我把‘仙踪诀’以及凝聚无极真气的窍诀好好给你梳理一遍，你一定要记牢，我走后可没人为你解惑了，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地方一定抓紧问！”
“嗯！”
这一天一宿，两人除了中午时拿时间吃点东西，几乎一整天都在授课、讨论、解答中度过。
殷玉牛深感“仙踪诀”博大精深，也深知打通全部经脉只是第一步，凝聚无极真气，用自身真气滋养经脉、培固经脉更加重要！
次日。
太阳已经挂在东方天幕上，殷玉牛从盘坐状态中转醒。
他看了看洞外射进的阳光，不禁胸腹间震动，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醒了？牛牛兄弟。”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殷玉牛活动一番手脚，锤了锤略有些僵硬的大腿，回头笑道：“许大哥早上好！嘿嘿，天亮的好快。”
“呵呵。”
许家村点点头：“今天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有点累。”
殷玉牛实话实说道：“许大哥，按照你的要求，我没有再去打通其他经脉，而是催动你留在我体内那道真气把冲脉从头至尾走了五遍。果然，每走一遍，就像是一个人在杂草丛里踩了一遍一样，经脉越来越顺畅，经脉的坚韧程度也强化了些。”
“没错。”
许家村笑道：“牛牛，你这个形容很贴切。在草原上走出一条路，需要人来人往旷日持久的走动。若是今天走走这条，明天走走那条，最终哪条路也走不出来，野草终究又会覆盖所有的路。”
“所以，在你成功培育出无极真气前切记不可盲目图快。等你成功培育出你自己的无极真气后，对经脉的修炼才会走上快车道，但那时更加不能停止！因为奇经八脉最终要游走的是你自己的真气，也只有你自己的真气才最为滋养自己的经脉。”
殷玉牛眼睛一亮，说道：“许大哥，就像一双新鞋，只有自己多穿，反复穿，这双鞋才会越来越跟脚一样？”
许家村哈哈大笑，拍了拍殷玉牛：
“牛牛兄弟，你哪来这么多比喻，不过这些比喻确实都很贴切，哈哈，哈哈！”
殷玉牛腼腆笑了笑：“看来我果然和修道有缘啊！”
……
临近中午时分，洞外传来一阵嘘嘘索索的攀爬声。
不多会儿，两个中年汉子攀上石洞。
许家村对洞口二人招招手，让他们进了石洞。
“两位师弟，这位小兄弟名叫殷玉牛，是我替师父新收的小师弟。”
许家村简单介绍道。
“哦？大师哥，你这是从哪里抓来
的小娃娃？”其中一人笑嘻嘻问道。
“哈哈，什么抓来的，这里深藏在大山内，别说人，连个鬼都见不着。牛牛小兄弟和咱们虹门极为有缘，资质实属上佳，既然师父不在，我且斗胆替师父做这个决定。”许家村笑道。
“大师哥，那咱们这次的任务……要带牛牛小兄弟一起吗？这恐怕……”那人脸上有些犹豫的问道。
“那倒不会。咱们按计划行事，数年后办完了那件大事我再来接牛牛便可。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走吧！”
“好！”
那人说罢，仔细看了殷玉牛一眼，却并没有发现殷玉牛有什么特殊之处，不知为何他能入得一向眼高过顶的大师哥的法眼。
“牛牛，”许家村拍了拍殷玉牛肩膀，嘱咐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最后送你两句话。”
殷玉牛点点头，认真的看着黑脸圆眼的许家村。
“第一句，习武之道，贵于专、贵于恒。”
许家村一字一句的说道，殷玉牛想了想，认真点了点头。
“第二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殷玉牛挠挠头，问道：“许大哥，这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若想成就天下无敌的武学，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努力和拼搏。待这人成为当世一流高手时，又必须承担一流高手的责任和义务！”许家村缓缓解释道。
“许大哥，我……我慢慢体会吧！”
“好，不必着急，记住我这两句话，好好修炼‘仙踪诀’，静待我再来找你那一天。”
“放心吧，许大哥，我绝不会偷懒的！”
殷玉牛朗声道：“我一定努力修炼，不给你丢脸！”
许家村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是带另两个师弟跃出石洞，快速离去。
……
自黑脸道人许家村走后，殷玉牛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修习“仙踪诀”上，用心学用心练，几乎达到忘我的程度。
石洞成了他的家。
但石洞终究太小，只够他用来睡觉。
所以每天殷玉牛仍旧是在山崖爬上爬下，到处寻找灵草妙药和各种飞禽走兽来吃，身子骨比之修炼之初更为强健。
一年时间很快过去。
奇经八脉打通起来越到后面越难，但殷玉牛心无杂念，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修炼，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许家村残留的那道真气去一次次冲击那些拥塞的穴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殷玉牛非但打通全部奇经八脉，而且按照“仙踪诀”记载的心法，成功凝练出一道无极真气！
殷玉牛这两年经历堪称奇妙，但按照许家村的一再嘱咐，他并没有透露“虹门”、“仙踪诀”之类的关键字眼，只说在悬崖偶遇一位修道高人，在他一再央求和以死相逼下仙长答应教他一些道术。
经历讲完，二人手里的黑鹳也全部下了肚。
殷玉牛递给纪隆君一个竹筒，里面装着甘甜的山泉。
“牛牛，恭喜你！”
纪隆君灌了一大口泉水，畅快道：“人这一生，可能一连数年平淡无奇，有时忽然间缘分来了又奇妙的令人难以相信！”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三个问题
“牛牛，你知道这两年我和我两个弟弟经历了什么吗，我们也遇上了厉害的隐世高手，而且还是两个！其中一个跟你说的那个黑脸人一样，是修道的高手。www.uu234.cc只是你遇上的是修炼‘火系’术法的道人，我碰到的，是‘木系’的道人。”
“隆君，你说的没错。以前我是不信命的，我觉得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闯出来的，哪有什么命中注定！但现在不同，有些事仿佛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一样，该发生的，早晚会遇上；不该发生的，再苦苦等待也没用！”
殷玉牛说着，神情有些激动。
“在这人烟罕至的大山里，谁能想到陡峭的悬崖峭壁上会藏着一个山洞？山洞里还藏着一个修道高人？如果我晚到几天，那位仙长等到他的同门便已经离开，即便我仍然发现石洞也只是发现一个空空如也的石洞罢了！”
纪隆君笑道：“牛牛，话虽如此，可是若不是你资质尚可，又以死相求，即便遇到那位仙长也是徒劳啊！缘分到了，还得你够努力能抓得住才行！”
“对，隆君，你说的没错。人的命虽天注定，但老天给了机会也得拼命去抓才行。”
殷玉牛点了点头，想起这一年多来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努力的修炼仙踪诀，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牛牛，明天一早跟我下山吧。”
纪隆君沉声道，“你姐姐一个女孩子支撑整个殷家，很不容易。不管以后如何，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你应该在家里撑一撑门户，不能永远躲在山里。”
殷玉牛点了点头。
“隆君，不用明天一早，咱们今晚就走！”
“今晚？今晚回去会不会太晚了些，他们恐怕都休息了。”
“隆君，今晚咱们回殷家镇，是去报仇！”
殷玉牛脸色狰狞的说道：“即便你没来找我，隆君，再过几日我也要下山的。这一年说短不短，虽然我没有学到什么厉害的招式和武功，但经过这一年的修行我感觉感官和身手都比以前强了很多。”
“如果是我自己，我小心着点找好机会去干，除掉徐二狗一人应该问题不大。现在你和大凯来了，咱们三个一起动手的话，那些王八蛋一个也别想跑！”
纪隆君一愣，看了一眼殷玉牛愤怒而决然的眼神。
他的眼睛已被复仇的火焰占据，观之竟有些惊悚。
“牛牛，你的意思，是把他们全部除掉？”纪隆君小声问道。
“对，一个不留！”
殷玉牛狠狠说道：“隆君，你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动手的！你和大凯只需要帮我打打掩护即可，如果我陷入包围，你俩便帮我一把。如果没有，我自己一个一个收拾他们，足够！”
“我不是这个意思，牛牛。”
纪隆君赶忙摆摆手说道：“我不是不想帮你，也不是不想出手。殷家镇就这么大，如果你打算一口气干掉十多个人，我敢肯定不出半天，整个殷家镇都会炸锅，甚至奇城都会派出武士来干预。”
“奇城武士？厉害吗，咱们需要怕他们？”殷
玉牛自傲的说道。
“牛牛，你自信过头了。”
纪隆君皱眉道：“我刚从奇城回来的，对那些人很了解。奇城的武士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绝非徐二狗之流可以相比。牛牛，千万不要以为学了一年半载的功夫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人为有人，天外有天啊！”
殷玉牛默默点了点头。
“牛牛，我理解你复仇心切的心情。如果当初杀害我爹娘的凶手此刻就在殷家镇里待着，我相信我也会不管不顾的前去报仇！但咱们该冷静还是要冷静一下，想要把复仇这种事做的滴水不漏，必须得提前制定好行动方案。”
纪隆君说着，脑袋里想起黄先生和茫茫道人带他们到黑森林深处探查魔气那一战。
如果没有周密的计划和配合，遭遇战往往就会变成烂仗。
任你武功高强，烂仗之下谁也没有十足信心能把控好进退节奏，最后肯定要出意外。
“隆君，那你说该怎么办？咱们该制定什么计划？”
殷玉牛知道纪隆君多想几步是为他好，而且应对这种事的经验远比他要丰富，只得先冷静下来。
“咱们先要想明白，第一，替殷大伯报仇这事，咱们是只除徐二狗一人，还是把巡逻队那些喽全部除掉？或者是连他们的后台，就是那个镇长甚至奇城在殷家镇的首领也一块除掉？”
“第二，咱们是光明正大的去报仇，让所有人都知道徐二狗死在你手里，还是隐藏行踪只要除掉仇人便可，事情做得隐秘些？”
“第三，做成这事后，你和沐沐一家，你们是继续留在殷家镇生活还是怎么打算？今天除掉一个徐二狗，难保明天不会出现第二个徐二狗。以你的脾气，我觉得继续留在殷家镇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纪隆君说罢，殷玉牛呆呆的看着纪隆君，一时没有说话。
这些问题他全然没有想到，只是一心想着报仇，想着狠狠折磨折磨徐二狗，折磨够了再干掉他。
“隆君，我……我没有想这么多，那你的意思呢？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殷玉牛挠挠头，小声问道。
“我觉得虽然这世上坏人很多，但很多人只是品行不端而已，还不至于要为自己做的坏事付出生命的代价。徐二狗的狗命牛牛你尽管取走，他必须要为殷大伯偿命。但是其他人，我觉得狠狠惩罚他们一通也就罢了，没必要除掉那么多人。但要这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你也知道杀人偿命，谁知道未来有没有人会找上你，要你替徐二狗偿命？”
“还有，沐沐说你们家那些叔叔婶婶都搬走了，有些还落井下石夺走了殷家的店铺、田产。你怎么打算的，除掉徐二狗之后再把这些财产抢回来？还是就这么算了？这个也要考虑清楚的，那些人所作所为虽然可恶，但他们都是殷家人，是你的叔叔婶婶，毕竟不是仇人。”
殷玉牛看着纪隆君，陷入思考久久没有言语。
“隆君，确实如你所说。报仇不是单单杀掉一个人就算结束，要谋划很多事，要做好充足准备。”
殷玉牛边想边说道：“
第一，徐二狗必须死！他那些狐朋狗友咱们狠狠教训一顿便罢了，真要伤那么多人……我也有点心虚。”
纪隆君点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殷玉牛神情自信了些，显然已经有所考虑。
“第二，咱们绝对不能暴露行踪。收拾完这些人，不管以后怎么样都得保证这事到此打住，不能一直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我姐和婶婶已经承受的够多了。”
纪隆君笑了笑，点了点头。
“第三……”
殷玉牛深深看了纪隆君一眼，说道：
“我和那位仙长约了四年后再会，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也就是说我最多只能陪我姐他们三年。殷家镇……虽然我们殷家家族很大，亲戚不少，可是经过这事那些亲戚非但没有站出来帮大伯说句公道话，反而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这种亲戚，以后在殷家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岂不是见一次气一次吗？”
“我弟，那你怎么打算呢？”
殷玉牛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殷家镇已经是一个伤心地，由我留着陪她俩，日子还能过，若是我离开，她俩该怎么坚持？隆君，你不是说我姐憔悴了很多吗，这才一年多时间，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天下之大，可是竟没有一处是我们落脚的地方，除了殷家镇这个伤心地！”
“……”
纪隆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想到了自己，当初矿城虽大，可三个少年宁可到山里挨饿，也不愿留在城里过那种被人怜悯的日子。
“隆君，你想的比我远，考虑比我周全，你说以后我姐她娘俩该怎么办好呢？”
纪隆君笑笑，随口说道：“也没那么难，牛牛，由你来做镇长的话，一切不都没问题了吗？”
“什么？！”
殷玉牛大跌眼镜，惊道：“我哥！我可是很认真的和你商量事呢，你别和我开玩笑哈，我会当真的。”
“哈，你尽管当真啊，我没有开玩笑。牛牛，你知道在我们矿城，我那些留下的兄弟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他们努力的工作，扶持城主大人，努力让自己变得有用，在城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额……现在矿城的城主不是被奇城扶植的傀儡吗？按说你那些兄弟应该和这人有仇才对啊？”殷玉牛奇道。
“没错，他们恨死了王城主。可是想要报仇，想要改变现状，他们必须让自己变强，让自己掌握更多资源和实力。现在我那些兄弟，他们已经是几乎可以左右半个矿城政务的人物，他们……他们过得很好。”
纪隆君本想说他们距离干掉城主取而代之已经不远，但是这些事牵涉甚大，虽然他对殷玉牛非常信任，可是有些事还是谨慎些好。
毕竟真出了事他可以一走了之，但留在矿城那些兄弟可跑不了。
“不过隆君，你说的这些我真做不到。别说做镇长了，哪怕替代徐二狗做本镇的巡逻官，每天带着一票打手到处转转，我感觉我也做不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报仇就在今晚
殷玉牛叹息一声，摇头道：
“我没有太大理想，也不想爬到多高的位置，掌控多少人的命运，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变强一些，能保护我身边的亲人便好了。www.uu234.cc”
“隆君，”殷玉牛眼神一动，又说道：
“矿城距离殷家镇只有三日的路程，那里是你的老家，你有那么多兄弟留在矿城，如果我劝我姐和婶婶搬家去矿城的话，你觉得合适吗？”
“当然，这个想法有些难为你，毕竟咱们不是……不是什么世交亲戚，你本身又已离开矿城。抱歉，隆君，当我没说吧，这个想法不太好……”
“不！”
纪隆君打断殷玉牛，说道：“牛牛，你想的很好，很有道理。矿城虽然是一座小城，但是比起殷家镇要大上不少，生活条件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者这两个城镇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真的搬过去的话，也不算背井离乡，而且矿城基本也没人认识你们。”
“我那些兄弟人都很好的，虽然我自由惯了不愿回去矿城，但是拜托他们照顾一下沐沐娘俩，不算什么难事。”
纪隆君缓缓说道：“这事，最大的难点还是在沐沐身上。只要她愿意，我相信婶婶应该不会有太大意见。毕竟殷大伯去世了，现在大婶能依靠的也只有你和沐沐。”
殷玉牛点了点头，说道：
“这事我再想想怎么说吧，哎。隆君，咱们先动身吧，抓紧下山回镇上。一想到要收拾徐二狗那个狗贼我真是一刻也忍不得！”
“好，事情一件一件的做，咱们先抓紧回去！”
纪隆君似乎松了口气，站起身踩灭了地上的火堆，和殷玉牛一起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全力奔跑下，两人很快回到殷家镇。
殷家镇夜深人静，除了极少的几户家里还有灯亮，整个镇子几乎隐藏在黑暗之中。
而殷家紧闭的屋门里，微弱的烛光从门缝透出。
殷玉牛轻轻敲了敲门，缓缓推门而入。
“姐，我回来了！”
殷玉牛看到伏在桌上兀自发愣的殷沐，颤声道。
“牛牛，牛牛！”
殷沐被殷玉牛小声的呼喊惊醒，跳起来捉住殷玉牛的双手。
“牛牛，你可算回来了！快让我看看，这一年你受苦了！”
纪隆君躲在屋外，无声的笑了笑。
这一幕，是多么的温馨。
纪隆君没有进屋，而是轻车熟路的去柴房叫醒熟睡中的纪凯，两兄弟一起回到堂屋。
“隆君，谢谢你！没想到你真的能找到牛牛，太感谢你了！”殷沐眼里含着泪水说道。
“不用谢，沐沐，我答应你要寻牛牛回来，我肯定会做到。”
“隆君，牛牛刚才说要和你俩出去报仇，要除掉徐二狗！你快劝劝他，回来就好，可千万别想着什么报仇了！明天一早你俩带牛牛离开这里吧，徐二狗是个记仇的人，他肯定不会放过牛牛的！”殷沐急道。
“姐！你说什么呢，我既然回来就绝不会再轻易离开！”
殷玉牛脸色胀的通红，“上次我离开了，没想到那些叔叔婶婶居然会这样对你，简直一点宗族的感情都不讲！姐，你不用拦着我，这次我有信心，一定能除掉徐二狗给大伯报仇
雪恨！”
纪隆君点点头，说道：“没错，沐沐你不用担心。我和大凯跟牛牛一起去，我们仨一块动手，徐二狗就算本事再大今晚也得栽跟头！你且在家里安心等着，我们心里有数，做完这事立刻就回来。”
纪凯一愣，小声道：“哥，咱们要搞掉徐二狗？”
纪隆君点点头：“对，这次要下狠手。”
纪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纪隆君身后。
殷玉牛说：“姐，你放心好了，这一年多我可不是白混过来的，干掉徐二狗我有十足的信心。有隆君和大凯帮忙，徐二狗身边那些喽再多也没有用，我一道收拾了他们！”
殷沐大惊道：“牛牛，你到底想做什么啊，难道你疯了，要把他们都……”
“放心吧，姐，那些喽我只是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不会害他们性命的。”殷玉牛赶忙补充道。
殷玉牛把刚刚准备的黑布拿出，递给纪隆君和纪凯。
“咱们蒙上面，不要暴露了！”殷玉牛看着纪隆君说道。
纪隆君点点头，接过黑布后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姐，”殷玉牛拍了拍殷沐肩膀：“别的话等我们回来再说，还有好些事咱们要商量，但是没有时间了。天亮之前我们要把这件事做了，不能拖到天亮。”
殷沐脸色苍白，她看了看殷玉牛，又看了看纪隆君，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纪隆君小声道：“放心吧，沐沐，牛牛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了。哪些必须要做，哪些不能做，该做的做到什么程度，我们心里都有数的。”
殷沐自然信任纪隆君的话，她又看了看神色坚定的殷玉牛，小声道：“你们……千万小心！”
殷玉牛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带纪隆君二人出了堂屋。
……
漆黑的夜晚，一点风都没有。
兄弟三个沿着街道快速穿行，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徐二狗家门口。
徐二狗作为本镇巡逻官，前半夜是要带着侍卫们巡视整个镇子的。
此刻虽是后半夜，但徐二狗等人刚刚吃了宵夜喝完酒，正在屋里闲聊。
纪隆君趴在窗台仔细观察一番，又退回院子。
“牛牛，大凯，里面共六个人，是徐二狗和五个狗腿子。咱们只有三个人，怎么办？”纪隆君伏在树荫的黑暗里，小声道。
“隆君，什么怎么办，别说六个人，就是十六个人咱们也一样收拾他们！走吧，咱们上！”殷玉牛有些沉不住气的说道。
“别急！”
纪隆君按住殷玉牛，小声道：“我弟，你忘了咱们之前怎么说的？事要做，但是要做的不留痕迹，不能让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殷玉牛一愣：“隆君，那你说怎么办？”
“把他们一个一个引出来，不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机会……”
屋内。
徐二狗打了个饱嗝，一股浓重的酒气喷出。
他从瓷盘里捡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舌头慢慢的玩弄着。
“阿汤，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徐二狗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皱眉问道。
“啊？大哥，黑灯瞎火的能有什么动静，大概是老鼠吧？
”一个瘦高个说道。
“老鼠……哈，也对。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兄弟们早点歇息吧，这些酒菜明早再收拾便是。”徐二狗打了个哈欠，懒散说道。
正这时，院子里忽然一阵人的声音传来。
“徐……狗……命……拿来……”
这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发情的野猫在叫，又像是锯子锯在铁棍上。
徐二狗一愣，侧耳听了听，那声音又没了。
“阿汤，阿花，你们听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徐二狗问道。
“啊？大哥，可能是咱们屋里酒肉太香，引来了老鼠，或者是黄鼠狼？哈哈，哈哈！”
“对对，大哥，别疑神疑鬼的，肯定是黄鼠狼。”
阿花说着，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丢到窗外，笑道：“黄鼠狼最喜欢吃鸡，这根鸡腿赏它！”
徐二狗眼睛转了转，没有说话。
“狗……徐……命来……”
短暂的安静后，窗外又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怪声。
这回不但徐二狗脸色微变，身边那几个喽也呆住了，谁也不敢再继续说笑。
可当他们仔细听时，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又没了。
“大……大哥，我怎么听着……像是有人在……在喊你名字？”
阿汤小眼睛瞪的溜圆，看着徐二狗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阿汤，哪里有什么……什么人喊大哥名字？”阿花急道。
“二……狗……死……咯咯咯……”
外面那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非但徐二狗，其他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最后那令人浑身寒毛倒立的惨笑声，更是可怖。
阿花吞了吞口水，小声道：“大大大哥，好像……好像有人在院子里……笑？”
徐二狗瞪了阿花一眼，他慢慢坐起身子，小心的沿窗口朝院子望去。
漆黑一片。
外面一点风都没有，院子里的草树一动不动。
徐二狗心下纳闷正要缩回脑袋，恰好一阵凉风吹来，他脖子猛的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徐二狗赶忙离开窗子，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真他娘的怪了……”徐二狗心道，“明明一点风都没有，刚才哪来的这股凉气……”
徐二狗胡乱摸了摸脖子，他看了看手掌上，上面有点点红痕。
“嗯？”
徐二狗抬手到鼻前轻轻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腥气。
“阿花！”徐二狗低声喊道，“你出去看看，谁家的狗崽子半夜不睡觉，趴我院子里学猫叫？”
阿花一愣，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大哥，我……我坐的久了，腿有些麻……”
“麻你个头，快去！”徐二狗眼睛一瞪，低吼道。
阿花无奈，只得磨磨蹭蹭站起身子，小心翼翼朝门口走去。
“等下。”
徐二狗叫住了阿花，阿花心里一喜以为可以不用去了，谁知徐二狗指了指门后，说道：“带上家伙。”
阿花看了看门后，那里横七竖八躺着几把钢刀。
“好……好吧。”
阿花心一横，捡起一把钢刀就出了屋门朝院子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恶鬼索命（求推荐求收藏）
但他只来得及走了几步忽觉得脑后一阵凉风吹过，还没来得及缩脖子便受到一股巨力撞击，眼前一黑，向前扑去。
但是阿花没有扑倒在地。
徐二狗等人只是看到阿花小心翼翼的出了屋门，刚走到院子里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身子晃了一晃就倒向漆黑一片的树荫里。
“咯咯咯……徐……狗……拿命……来……”
又是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笑声传来，让徐二狗等人头皮一炸，忍不住向后退去，想要离屋门和院子更远一些。
“大大大哥，院子里……院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啊？”
阿皮说着，回头看了看徐二狗。徐二狗脸色惨白，两颊各有一道汗线淌落。
徐二狗吞了吞口水，怒道：
“放你娘的屁，院子里什么都没有！阿皮，你和阿脑、阿乳你们三个一起出去看看，有什么事尽管大声喊，老子立马出去救你们！”
阿皮哆嗦了一下，心道：“救你大爷啊救，真遇上鬼还用你救？”
心里骂归骂，可徐二狗的话又不能不听。
好在这次有阿脑和阿乳陪着，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这次不用徐二狗提醒，三人各自从门后摸起一把钢刀，阿皮又举着一根蜡烛，小心翼翼的出了屋门。
三人一路小心的来到院子里那棵老柳树下，仔细寻找起来。
阿花已经不见了，在他扑倒的地上，阿皮在烛光下仔细辨认，发现地上有很多暗红色的血迹！
“呼……”
一阵凉风吹过，蜡烛兹拉一声被什么液体浇灭！
那液体还溅出几滴崩到阿皮嘴里，阿皮下意识的咂咂嘴，一股腥臭味传来。
“阿呸呸呸！鬼啊！”
阿皮一声惨呼，回头一看，刚才还紧跟在身后的阿脑和阿乳却没了踪迹，吓得他扔掉熄灭的蜡烛，撒腿就往屋子里跑！
“啊呀！”
明明平坦的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砖头，阿皮被绊了一下，本就慌乱的身子猛的扑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的好狠，直摔得他五荤八素，连姓什么都忘了。
“啊……啊……这这这……”阿皮忽然不动了，他摸了摸嘴巴、脸上，到处都是黏黏的东西。
非但黏，还有一股腥臭味。
“血！是血！鬼啊……！”
阿皮惨叫一声，吓的晕死过去。
这回阿皮的身子没有消失。
前后出去四个人，三个人没声没息的消失了，仅剩的一个阿皮还鬼叫着吓的晕死过去，这一幕被屋里的徐二狗和阿汤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阿汤脸色白的像蜡，他连呼吸声都压制的很轻，似乎担心招惹到什么东西一样。
“大大大大哥，阿阿阿皮他……他他他……”
阿汤指了指门口，又看了看和他紧紧靠在一起的徐二狗，一时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大大大哥，不会真的……有……有鬼吧？”阿汤颤声道。
“他娘的，就算有鬼……有鬼也不敢到屋子里来！咱俩……咱俩就在这等着，我就不信了，这鬼……还敢进屋里来不成？”
徐二狗吞了吞口水，小声道：“阿汤，你把门口那两把刀拿过来，咱们……咱们不能
空手！”
“好……好！大哥，你等我下。”
阿汤鼓起勇气，缓缓朝门口走去。
门外昏暗的光亮里，阿皮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阿汤总觉得越是靠近门口就越是危险，可正像徐二狗说的那样，手里空空更是心里没底，有把刀在手，好歹心里还能有个安慰。
就在阿汤走到门口，刚要弯腰去捡丢在地上的钢刀时，屋外黑暗中一条黑色的影子猛的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阿汤脑袋上！
阿汤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截麻绳！
麻绳一头隐在老柳树漆黑一片的树荫里，另一头则系成一个环，套在阿汤头上。
随着阿汤抬头，绳套正好落在他脖子上。
“鬼啊！大哥救我！”
阿汤赶忙惨叫着转身朝徐二狗跑去，然而那软绵绵的绳套却一瞬间崩的紧紧的，一股巨大无比的力气拉着阿汤朝屋外滑去！
“大哥！咳咳！大……大哥救我……！”
阿汤脑袋憋的通红，一手抓住脖子上的绳套，另一只手疯狂的抓着，想要抓住什么，避免被绳套拽出屋子！
“阿、阿汤！”徐二狗高呼一声，猛的扑上去一把抱住了阿汤的身子！
徐二狗自负身大力强，但绳套上传来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饶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根本无法和这股巨力抗衡！
绳套就在徐二狗眼前，他忍不住看了一眼。
本是一段老旧的麻绳，可因为麻绳上浸满暗红色的腥臭血水，导致麻绳异常结实！
徐二狗猛的又想起在窗前被什么东西洒在脖子上，那东西可不就是血吗？！
“啊呀！”徐二狗惨叫一声，双手赶忙放开，连滚带爬的朝屋子最里面逃去！
可怜的阿汤鬼哭狼嚎的被麻绳拽出屋子，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喊叫声就消失了。
只剩下屋门在来回的摆动，嘎吱嘎吱作响。
“咯咯咯……咯咯咯……徐……二狗……拿……命来……”
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声再次时大时小、时左时右的传来，让徐二狗几乎要陷入疯狂！
他决然不敢走出屋子半步，甚至连窗子和门也躲得远远的。
饶是如此，他还是感到一阵一阵的寒气从屋外投入，吹得他浑身的皮肤都紧了很多。
“兹拉……”
什么液体淋在了八仙桌的烛台上，浇灭了屋里仅剩的一根蜡烛。
随着蜡烛熄灭，屋里陷入令人绝望的黑暗中。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徐二狗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的抱着一把钢刀，颤抖着看着门外。
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
“咯……咯咯咯……”
恐怖的笑声再次传来，但这笑声并非是门口那黑影发出，而是几乎就在徐二狗的后脑处响起！
徐二狗想要叫，可是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一样，根本叫不出来。
“咚……咚……咚……”
那黑影步伐很慢，也很稳，它一步一步朝着角落的徐二狗走去。
“别……别过来！别过来！”徐二狗尖声喊道。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别过来！求求你……！”
徐二狗
鼻涕眼泪一齐涌了出来，双手仍旧死死的抱着那把钢刀。钢刀一闪，寒冷的星光微微反射到黑影身上。
“啊……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徐二狗颤抖着喊道。
就在刚才星光一闪之际，他似乎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
“徐二狗……你也有今天……”
那黑影终于说话了，他冷笑着，一步步走到了徐二狗跟前。
徐二狗全身生出无比巨大的力气，他突然蹦起了身子，双手握刀狠狠劈向那个黑影！
“铛！”
一声巨响，钢刀没有砍到黑影却仿佛砍在什么金属上。巨大的震动让徐二狗双手一麻，钢刀脱手掉在了地上。
那黑影一只手迅速伸出，捏住徐二狗的脖子！
“咔咔咔……”
那只手力气无比巨大，只是一瞬间就捏的徐二狗喘息困难，眼睛都有些翻白。
由于靠的太近，徐二狗隐约看到黑影的面容。
“小……阿……牛……！”徐二狗嗓子里隐隐发出三个不甚清楚的嘶哑声，眼睛瞪得老大。
他身子抖了几抖，终于头一歪，浑身卸了力。
这黑影，正是殷玉牛。
在他身侧，纪隆君和纪凯一左一右隐在黑暗中，默默的看着。
殷玉牛的右手像是铁钳一般，他生生捏断徐二狗的颈骨，弄死了这个他做梦都想干掉的仇人。
纪隆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殷玉牛的肩膀。
殷玉牛点点头，手一扬把徐二狗松软的尸体丢在一旁，重新蒙上黑巾，看了纪隆君一眼。
三兄弟头也不回的潜出徐二狗的院子，迅速离开。
一路无话。
只是返回时的心境已和来时完全不同。
纪隆君跟在殷玉牛身后，看向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但究竟多了什么，纪隆君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当亲眼看着殷玉牛在他面前捏断徐二狗颈骨的那一刻，似乎心里的某根天平，倒了。
返回殷家时，殷沐已经等得有些焦急。
夜虽深，但殷沐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在屋里来回走动，满心盼着的就是牛牛三人能够尽快安全返回。
“姐，我们回来了。”殷玉牛轻轻推开门，小声说道。
殷沐赶忙迎上去，看看殷玉牛，又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纪隆君二人。
三兄弟脸色如常，情绪平静，并没有什么激动之色。
甚至平静的有些异常。
殷玉牛默默的仔细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
殷沐疑道：“牛牛，是不是……没找到机会？徐二狗一直都很小心的，他在镇子上得罪了那么多人，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里睡觉，身边都是一大群狐朋狗友。没关系，只要你们几个平安无事就好，徐二狗那个狗贼自有老天爷收拾他！”
殷玉牛轻轻拍了拍殷沐的小手，说道：
“姐，你放心吧。事情都办好了，咱们……”他看了看一旁的纪隆君二人，说道：“咱们各自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殷沐一愣：“办好了？”
纪隆君轻咳一声，接话道：“沐沐，明天再说吧。现在后半夜了，大伙都早点休息，不然明天早上该起不来了。”
“哦……好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仇得报（求推荐求收藏）
殷沐冲纪隆君笑了笑，毕竟深更半夜的，少男少女们共处一室颇为不便。
话虽没有说明白，但好歹众人都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只是殷沐有些奇怪：“牛牛说事情办好了？他们狠狠打了徐二狗一顿？为何他们非但不高兴，还有些……肃穆呢？”
回到柴房，纪隆君和纪凯各自找舒服位置躺下，轻轻盖上毛毯。
纪凯歪着脑袋看了看纪隆君，纪隆君已经闭上眼睛，黑暗中也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纪凯感觉脑子有些混乱，什么声音一直在嗡嗡作响，翻来覆去好久才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而纪隆君，虽没有翻来覆去那么难受，但他也久久没能入睡。
“杀人！”
“扼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纪隆君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脸颊隐隐还渗出一些汗水。
“我竟然眼睁睁看着牛牛在我面前捏碎一个人的脖子，活活扼死了他！”
纪隆君想着，胸膛起伏着，呼吸都有些不顺。
“一个生命消逝了，不管他是光荣的，还是罪恶的，他都是一条……生命！不知现在的牛牛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手……有没有一丝不安？”
纪隆君缓缓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房顶。
“这一路牛牛一句话也没说，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兴奋。大概他和我是一样的心情……这是一条不归路，既终结了仇人的生命，也终结了自己某种清白的心绪……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亲手杀死一个人，而且是一步步折磨死他……细细想来，这简直跟魔鬼一样！”
“或许，我们都把体内的魔鬼……放出来了。”
纪隆君想着，双手竟然隐隐有些发抖。
他的脑袋里各种画面来回变幻，思绪越来越离谱，额头上汗渍越来越多。
“啊……”
纪隆君终于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似乎看到了一些不敢看、不想看，却偏偏闭上眼也躲不开的恐怖场面！
“哥？你还没睡吗？”一旁的纪凯翻了个身，小声问道。
纪隆君的双手忽的停止颤抖，异常焦躁的身体也迅速冷静下来。
纪隆君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做梦了？神经病啊，居然说梦话，奶奶的我好不容易才睡着……”
纪凯咕哝几句，翻翻身又睡去了。
纪隆君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房顶。
“呼……好危险，刚才是怎么了？我怎么会那般胡思乱想？好险，好险，若不是大凯……叫醒我，刚才……恐怕……”
“难不成……是跟神识受创有关？若说是在黑森林沾惹魔气，大凯也应该有……看来的确是跟神识受伤有关。这可麻烦了，两年多过去那些裂痕也没修复几条，以后可怎么办啊……”
纪隆君不再多想，默默叹口气清空混乱的思绪。
“在徐二狗院子里时，牛牛下手既快又狠，力气之大几乎能够赶得上大凯。看来这两年他的确进步不小，就算我们仨直接冲进去开干，徐二狗六人也完全不是对手。”
纪隆
君偏偏睡不着觉，只得继续想事情。
他以琢磨牛牛这一晚的表现为主，不敢再想那些恐怖的画面。
“我们从东山跑回来，这一路说短不短，牛牛步伐轻便又极其稳当，听他呼吸声一路都很匀称，没有修习过吐纳之法的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看来牛牛真的碰上一个厉害的术师，只是一年多的时间，牛牛竟能自学到这种程度？按照牛牛所说，他在一年内打通全部奇经八脉穴道，甚至已经勉强能够凝出自己的无极真气。天啊！茫茫仙长每天都拼了命的教我，两年时间，我都没能凝出哪怕一丝无极真气……”
“或许真的如大凯所说，牛牛天生资质超凡，是个修道的胚子？又或者说，那名术师传授给牛牛的仙法比之白日门的更加高明？”
“不能够啊！按照茫茫仙长和黄先生所说，白日门乃是五行天地最厉害的修道门派，可谓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五行天地又是天下九界里唯一以修道为主的一方界域，这么算起来，白日门的修道心法，应该是最好的……”
纪隆君黑暗中皱了皱眉，脑海里不知怎的忽然又蹦出来一个可爱少女。
那少女长着一张圆圆的小脸，穿着火红的衣服，身材娇小，脾气却很是暴躁。
“啦啦说我们仨资质太差，没资格学习她家的武功……所以才传给我们‘太上洗髓经’，为的就是能够潜移默化的改善我们后天体质，以便未来有一天可以学习那些高深的武学……”
“是了，牛牛肯定是资质上佳，天生就是学道的胚子，所以进步才会这般神速！可怕，太可怕了，怪不得茫茫仙长一再强调修道最重要的不是勤学苦练，而的是先天资质……”
想到这，纪隆君竟有一丝酸酸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大家一起爬一座高山，他费劲千辛万苦才爬过高山的山脚，而有些人天生就在半山腰坐着，而且爬山的速度还远比他要快。
请问这让他怎么追？怎么比？
纪隆君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想到茫茫仙长的另一句话：
“天下之大人才虽多，但没有顶级门派的培养、没有一流武功的学习，纵然是天纵之才也只能埋没在草莽中。”
“牛牛不就是这样的天才吗？他遇上的那名术师，不知是何来历，所在门派实力如何。看他只教了牛牛两天入门心法就离开了，似乎对牛牛也不是很上心。”
“如果以我和牛牛来对照的话，我用了两年，牛牛用了一年；我有茫茫仙长苦口婆心指导，牛牛是一个人摸索；我学的是正宗白日门心法，牛牛学的心法高不高明不清楚；我刚刚打通全部奇经八脉，牛牛却已经凝聚出无极真气……”
“茫茫仙长说我资质普通，努力修炼的话或许不到二十年便可以触摸到‘操控’的门槛。那岂不是说，如果把牛牛送到白日门，修习最上等道家仙术，又有最好的师长指导，那么牛牛用不了十年便可称为一名‘真人’？”
“真人！”
纪隆君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那可是能够操纵五行之力的术师，是真正的强者啊！
“牛牛是我的兄弟，我应该把他推荐给茫茫仙长，
让他去白日门修习道术……或许我俩能够一同在白日门修炼，成为同门师兄弟也说不定……”
想到这，纪隆君心情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宽慰。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的缘分来自于奇城一连串操蛋的遭遇，牛牛的缘分，来自于我……呵呵。”
“明天一定要想办法帮着牛牛劝沐沐离开这里，最好是搬到……矿城去，这样的话，牛牛大概就能安心跟我去白日门修道。额……貌似她姐弟俩这辈子和我……”
纪隆君尴尬着笑了笑，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他轻轻翻了个身，终于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整个镇子都轰动了！
徐二狗被恶鬼索了命！
镇子上各种传闻都有，有说徐二狗家的风水不好，房子是阴宅的，因为不论白天晚上屋子里都凉森森的。
有说是院子里的老柳树成了精，把徐二狗绞死的。因为老柳树周围撒了很多腥臭的血水，而且屋子里徐二狗尸体旁也发现了一截断掉的柳枝。
还有人说是徐二狗害死的殷老爷还魂，前来索走了徐二狗的小命。
总之镇上的百姓以讹传讹，说什么的都有，每个人都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是亲眼所见一样。
虽然徐二狗死相凄惨，但几乎没人怀疑这是一起谋杀，因为
当晚和徐二狗一起喝酒的五个喽一致声称，昨晚确实闹鬼了！
只是他们几个命大，那恶鬼虽然袭击他们，却没有取他们性命。
可怜的徐二狗却没那个好运，他被恶鬼活活掐断了脖子，舌头都探出来老长，血红的眼睛大大的瞪着，死相异常恐怖！
“牛牛，隆君，大凯，你们仨这两天千万不要出门！”
殷沐一脸正经的说道：“徐二狗刚刚被‘恶鬼’杀了，牛牛你们几个恰好回来，这不是让别人产生什么联想吗？”
纪隆君点点头：“没错，这两天咱们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哪也别去。只是辛苦沐沐和大婶了，要每天买菜做饭给我们吃。”
“嘻嘻，这有什么辛苦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隆君，没想到昨晚你们真的做到了，而且还是用那么吓人的方法做到的！”
殷沐说着，对着纪隆君和纪凯深深鞠了一躬，笑道：
“谢谢你们！没有你俩帮忙，我爹爹的仇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报，说不定我家还要继续受徐二狗欺凌。”
纪隆君一愣，他想要阻止可殷沐已经重新抬起了身子。
“沐沐，你太客气了。我只是把牛牛从山里找回来，干掉那个狗贼我可没参与啊，是牛牛亲手做的。”
纪隆君说着，看了看殷玉牛，眼睛里却有些复杂。
殷玉牛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姐，徐二狗死便死了，咱们别说他了。”
殷沐点点头：“嗯，不说他了，万一被邻居听到传出去又是麻烦事一件。”
殷玉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屋里一阵安静，但仅仅持续很短一会儿。
第一百四十九章 摆在面前的选择
“牛牛，”纪隆君开口说道，“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和沐沐商量一下。www.uu234.cc”
殷玉牛一愣：“隆君，什么事？”
“是这样，我想了想，这事咱们既然做到这个程度，我和大凯是有推不掉的责任的。当初若不是我怂恿你，你也不会去当猎人，也不会冲动之下和徐二狗产生那么激烈的冲突，以至于演变到今天这一步。”
殷玉牛一愣，刚要反驳却被纪隆君抬手截住。
“牛牛你听我说完。这话我和沐沐也说起过，不管你俩怎么想，我纪隆君肯定不会拍拍屁股就走人，对你俩放任不管的。”
“牛牛，这次我因为一些事逃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里结识了一个术法很厉害的仙长。他出身五行天地白日门，而白日门又是天下修道第一圣地。”
“因为一些原因，虽然我资质普通，但未来我很可能会去白日门学习五行仙法。牛牛，你有极高的修道天赋，我昨晚想了很久，如果老天给了你如此上佳的资质你却不去运用，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对你的眷顾吗？”
“所以我打算把你推荐给那位仙长，咱俩一起到白日门去修习道家仙法，也能互相照应。牛牛，你觉得怎么样？”
殷玉牛一愣，没想到纪隆君会说这个，但是纪隆君的话显然给他极大震撼！
“隆君，‘五行天地’这个地方我听人说起过！那里是天下间修道的至高圣地！你太幸运了，能够得到机会去那里修习道家仙术，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不，是天上掉仙桃、掉金丹的好事啊！如果有哪怕一丝可能我当然也很愿意去！”
殷玉牛说着，眼神却忽的一暗：“可是……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上次我已经逃走了一次，害的大伯被那狗贼活活气死，这次我无论如何不能轻易离开！”
殷沐急道：“傻牛牛，只有你学好了本领将来才能保护别人！我和娘现在挺好的，牛牛你从小就喜欢仙术，不必为了留在家里陪我和娘而耽误你的未来！”
纪隆君赶忙打断他两人的争执，说道：“好了好了，先别着急，听我说几句。”
“牛牛，即便你不跟我走，留在殷家镇最多三年，那位黑脸的仙长不也要回来接你吗？这三年时间你留在殷家镇，虽然可以暂时陪伴沐沐娘俩，但三年后你一样要离开，不可能永远陪着她们。”
“再者说，现在那狗贼已经死掉，那些喽们也吓破了胆子，不是有传闻说是殷大伯的鬼魂来找他们寻仇吗？我相信他们再也不敢来殷家闹事了。”
“这三年你留在殷家镇，只能是自己摸索着修炼入门心法。你已经达到入门阶段，下一步的修炼必然会更加缓慢，需要有厉害的老师在身边教你。咱们可以约定一下，你跟我去白日门待上三年，到时如果不放心沐沐，或者要赴和黑脸仙长的三年之约，我再陪你回来，你看如何？”
这几乎是最好的安排了。
对于从小对道术无比崇拜的殷玉牛来说，非但这三年可以到天下第一修道圣地去学习仙法，如果他愿意还可以三年后重新回来
等他的黑脸师兄履行约定，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原本以为在大山里碰到一位仙长，传授给他一套入门心法就已经算是极大的幸运了，但现在纪隆君告诉他的，才真的是天大的幸运！
“可是我姐……”
殷玉牛刚要说话，再次被纪隆君打断：“牛牛，你忘了咱们昨天在山里怎么说的了？你说你不愿意在殷家镇当什么首领人物？”
殷玉牛一愣，明白了纪隆君的意思。
他没有继续和纪隆君纠结，而是转向殷沐。
“姐，殷家镇，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殷沐瞪大一双美丽的圆眼睛，奇道：“牛牛，你说什么？”
殷玉牛笑了笑，说道：“姐，我就知道你会大吃一惊，当初我想到这一点时也很惊讶。”
“牛牛，你想说什么？殷家镇不待……难不成我和娘都跟你去……当术师？”殷沐说着，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姐，能不能严肃一点，我跟你说正事呢。”
殷玉牛无奈道：“不过你说对了一半，我的意思，的确是咱们要搬家离开殷家镇。”
“啊！”
殷沐大吃一惊：“牛牛，你说真的？可是……咱们能往哪里搬呢？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去别的地方，咱们住哪里，怎么活啊？”
“这个……”
殷玉牛一愣，这些他倒是没有想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沐沐，是这么回事。”
纪隆君赶忙接过话头，替牛牛说道：“牛牛的打算，是你们娘三个都搬到……额，搬到……我们矿城去。”
“什么？搬到矿城去？！”殷沐惊道。
“呃，沐沐，你先别冲动，听我说完，咳咳。”
纪隆君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这个话题由他来说似乎是有点胳膊伸得太长了，可是殷玉牛想的不够细致，由他说根本无法说服殷沐。
“矿城距离这里大概三天的路程，说远也不算远。矿城比殷家镇大很多，以开采矿产、冶炼为主业。我好多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现在矿城都是些小头目，在城主衙门里管些事。如果你们愿意搬到矿城，我可以拜托他们照顾你们，我家里虽然房子早就烧毁了，但是院子还在，拾掇拾掇重新盖几间房子住也没什么问题。”
“沐沐你这么优秀，在矿场做个书记员之类的活儿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出来做事。”
“我当然要出来做事啊，隆君，不做事难道以后要喝西北风哦？”殷沐笑道。
“哦，那还好，呵呵。”
纪隆君松了口气，他以为殷沐大小姐做惯了不愿意出来做事。
以前殷家有几间店铺，基本不用她亲自劳动做什么，只需要打理下生意便可。
“隆君，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会，又懒，不会做事？嘻嘻，我给你说我会的可多着呢！以前我家里有米店，有布店，还有一间杂货铺，做点小生意自然没问题，就是自己裁布缝衣服我也很内行的！”
纪隆君一愣：“
沐沐，你还会缝衣服？”
“咳咳，隆君，我想你对我姐有些误会。”
殷玉牛插嘴道：“大概你觉得我姐一直管着几家店，如果自己做事只能算算账目当书记员？不是这样的，家里那些铺子，从进货、核销、学徒们的管理等等，都是我姐一手包办的。别看我姐年龄没多大，从小可是跟着大伯一起经商长大的。当然，这些事我也懂的，只是我算半路出家，做买卖嘛比我姐嘛要差很多。”
“好吧，看来是我小看沐沐了，哈哈……”纪隆君尴尬的笑了笑。
“如果真要搬家的话，咱们家里还有点家当，还有这栋房子，变卖一下的话，到别处重新开个小点的店铺应该是够了。只是咱们……真的要搬走吗？”殷沐盘算着，又看了看殷玉牛。
正如殷玉牛所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家人在心理上越来越依靠这个“唯一的男人”。
“姐，我年少时家里出了事，要不是大伯抚养我估计我早就饿死了。即便没饿死，我也跟街上那些野孩子一样，混吃混喝即便长大成人又能有什么出息？”
殷玉牛严肃道：“所以不论以后我到底要做什么，要去哪，我一定要确保你们的生活安稳才行！”
“咱们虽然在殷家镇生，在殷家镇长，但是这些年发生这么多事，姐你觉得以后咱们还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吗？那些叔叔婶婶和咱家的关系已经那样，肯定不会把占下的店铺和田地还给咱们，我可以找他们讲道理，但我总不能用武力逼他们认错吧？”
“再说了那些店铺即便收回来，姐，你觉得咱们姐弟还能像以往那样踏踏实实的经营吗？”
“咱们要吃饭，就必须要有营生。可是殷家镇就这么大，铺子就那么多，我不介意去做苦力赚钱养家，可是咱们走在大街上，身后有多少人指指点点？现在徐二狗死掉了，外面都传是大伯化作厉鬼来报仇，乡亲们会怎么看咱们？”
“与其活在这么一个地方，我觉得咱们真的不如尽早搬走，离开这里，寻一处小城重新开始！大婶身体也还好，但这些年大婶出过几次门？这么压抑的环境下，我担心时日久了大婶的精神状态都会受影响，咱们不如趁早做打算，离开殷家镇，离开这些人，重新开始！”
殷沐看着殷玉牛那激动的有些发红的脸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两年来她靠着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每隔几天到集市买些米面蔬菜。
如非必要，别说是阿娘，就是她自己也是尽量不出门。
日子还长着呢，家里的那点积蓄吃光了，难免要出去做事赚钱。但是一想到镇上百姓们的眼神，她会怕，她会自责，会失去自力更生的勇气。
“牛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殷沐小声问道。
“姐，我想好了，咱们把家里东西变卖一下，包括这栋房子，都卖掉！然后搬到别处重新安家，咱们重新开个小店，做点小生意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何必非得留在殷家镇，受那些人的闲话呢？”
殷沐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章 在矿城重新开始
“姐，如果你也认同我的话，咱们一会儿去后院找大婶，问问大婶同不同意。如果大婶也没意见，咱们……咱们就离开这里吧！”
殷沐艰难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隐隐含着一颗泪珠，心绪乱成一团麻。
纪隆君和纪凯悄悄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但纪凯看向纪隆君的眼神里分明多了一些东西。
似乎有一丝疑惑，又有一丝……坏坏的意味？
殷沐拿不定主意，叫上殷玉牛一同去后院问阿娘的意思。
纪凯看殷沐二人离开后，这才别有所指的低声问道：“哥，这算不算……嗯……娶嫂子进门哦？”
纪隆君头皮一炸，抬手狠狠打了大凯一掌，脸红的像是西红柿一样：
“死大凯，你瞎说什么呢！快闭上你的狗嘴，以后当着牛牛他们面千万别这么说！”
“哥，我冤枉啊！”
纪凯坏笑着捂着脑袋说道：“我没当他们面说啊，我这不是偷偷问你嘛。”
“问什么问，咱们是实心实意想帮人家，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反而成了……成了那个意思？”
纪隆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不知这话该怎么解释，只好又狠狠瞪了纪凯一眼。
纪凯嘿嘿傻笑几声，不敢再多问，只是一双绿豆小眼转来转去，不经意间总是特意瞅瞅纪隆君那依旧红扑扑的老脸。
“哥，你说茫茫仙长会同意你带牛牛去白日门修道吗？当初我看他同意黄先生的请求，收你进白日门，还下了好大决心呢。”
纪隆君轻声笑笑，说道：“这就是仙长的狡猾之处了。我看的出来他想收下我，又想让魔流府欠他们一个人情，这人做事琢磨的很深啊。不过我资质的确平庸了些，大概仙长一开始不愿收我是发自真心的，只是后来又改了主意。”
“那你怎么确定仙长能同意收下牛牛呢？毕竟茫茫仙长不是白日门的掌门，大概也不是他说行就行的吧？”
纪隆君点点头，说道：“没错，仙长应该只是一个修行段位比较高的弟子而已，上面还有堂主，有长老，长老上面还有掌门……不过据我判断，但凡人才，尤其是身世清白的人才，无论哪个门派都会抢着要的。”
“我弟，你忘了小蛤蟆了吗，他不就是莫名其妙被奇城的城主收为亲身侍卫了么？牛牛的资质比你我要好太多了，没人教他，他自己就能在短短一年间打通全部奇经八脉穴道，甚至还凝聚出一丝无极真气！”
“我弟，当初你也是跟着仙长学过几个月仙术的，别说是自己修炼了，就算是在茫茫仙长的指导下，你感觉你要用几年才能做到这些？”
纪凯吃惊道：“不是吧，这么说来牛牛岂不是已经……到了入门程度？我的天……即便有茫茫仙长天天指导，打通全部奇经八脉……我感觉没个五年以上，我恐怕做不到。”
纪隆君点点头。
“差不多，我用了两年，这还是我资质比你更适合修炼道术的情况下。你可以猜一猜，以牛牛这种天资，白日门会不要？这么优秀的弟子，将来别说超越茫茫仙长，就算是成就更高层次我也一
点都不惊讶。”
纪凯默默点点头，不再说话。
但他的眼睛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不多会儿，殷玉牛、殷沐和一个体态消瘦的中年妇人一同回到堂屋，纪隆君兄弟俩赶忙起身客气的向中年妇人打招呼。
中年妇人十分和蔼，摆了摆手，让纪隆君二人坐下聊。
“小伙子，多谢你们的一番好意，沐沐和牛牛能有你们这么优秀的朋友，真是好运。”
“额，大婶您太客气了，沐沐和牛牛也很优秀的。”纪隆君有些手足无措，拘谨的说道。
“嗯。小伙子，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牛牛和沐沐想的很周到，我答应了。自从沐沐她爹爹不在了，亲朋邻居全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家。我一介老身没几年好活的，可我不能耽误了沐沐和牛牛两个孩子。”
“年轻人吗，愿意出去闯荡闯荡，重新打下一份家业也是好的。矿城我听过，这些年发展很快，如果小伙子你愿意帮忙，老身我愿意带两个孩子搬家去矿城。”
纪隆君心里一喜，没想到大婶这么好说话。
“放心吧，大婶，虽然我们兄弟早就不在矿城生活，但是老家的朋友还是很多的。只是有些事我需要给您和沐沐、牛牛提前说明白。”
纪隆君正色道：“五年前，奇城派很多武士，把矿城前城主释天和手下很多侍卫都杀害了，这其中也包括我们兄弟的父母。自那以后，我们留在矿城的时间很少，而且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们有能力了肯定要报的！”
“所以您和沐沐、牛牛安顿好之后，我会继续去外面做一些事来历练自己，您一家在矿城只管安心生活，我那些兄弟们会关照的，但是您切记不要说和我们仨有什么瓜葛，毕竟我们兄弟仨在矿城……也是比较特殊的人。”
殷大婶一愣：“你和沐沐一样，都是苦孩子啊！”
“大婶，沐沐比我幸福，她至少还有您。”
纪隆君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我们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虽没什么成就，倒也算有一点养活自己的本领。沐沐、牛牛，我们都还年轻，沉在一潭死水里默默的活着，不如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这个世界还是很精彩的。”
“对，年轻人，要有朝气！”殷大婶点头道。
所有人都答应，事情就好办多了。
纪隆君和纪凯在头上缠个毛巾打扮成干体力活的小哥，在殷沐的指挥下，拖着一辆板车把家里值钱些的家当卖给镇上当铺。
两天后，东西基本都清理完毕，殷大婶出面把宅子低价转让给镇上其他大户，彻底断绝他们在殷家镇的一切念想。
看着陪伴自己半生的宅子被别人接手，殷沐一家人竟没有太多伤感，反而由衷的生出一丝解脱感来。
殷沐看了看挂在两个皮包骨头的毛驴身上的大包，又看了看纪隆君等人，终于鼓起勇气道：
“咱们，走吧！”
众人点点头，殷玉牛最后一次关上殷家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迎着朝阳离开了。
太阳刚刚冲破地平线，大伙都起的很早，为的是赶在镇上百姓们出门做事前离
开，免得再被人从背后指指点点。
安静的离开。
出城时大伙信心满满，劲头高昂，但真正离开殷家镇，随着毛驴到了荒郊野外，殷沐隐隐有些怕了。
她紧紧抓了抓殷玉牛的袖口，小声道：“牛牛，咱们走了多远了呀？离矿城还有多远？”
殷玉牛拍拍殷沐的小手，安慰道：“姐，不要担心，去矿城要三天的路程，咱们还早着呢。”
“哦……”
殷沐点点头，又问：“牛牛，徐二狗刚刚丢了性命，咱们一家就忽然搬走，你说别人会不会有所怀疑啊？”
“怀疑就怀疑呗，姐，反正以后咱们没啥事也不回殷家镇，还怕他们说什么？不过大伯安葬在这里，每年清明和忌日总还是要来的。”
殷沐默默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殷玉牛看殷沐情绪有些低落，只得继续说道：
“姐，你不必担心。不就是搬个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矿城距离殷家镇只有三天路程，其实不算远，咱们到了买现成的宅子大概贵了些，咱们托隆君的朋友给咱们找块地，雇人盖个新房子好了！”
殷沐道：“嗯，咱们钱不多，既然要开铺子就不能把钱全砸在宅子上。到了矿城看情况吧，咱们先盘个铺子下来，看什么生意好做。实在不行可以外间做生意，里面住人，先将就将就。”
纪隆君轻咳一声，插嘴道：
“沐沐，牛牛，我觉得……额，你们有些多虑啦。矿城是比殷家镇要大不少，也繁华很多，但是盘一间铺子下来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贵！地皮是有的，我家那块地就大得很，之前我们三家的房子连在一起都没有把那块地盖满，还有个挺大的院子。”
“这块地不用花钱，我送给你们了。只是先前的房子已经烧毁，需要雇人盖新房，这个等你们安顿好之后再说吧，不必着急的。”
殷沐笑道：“隆君，万一哪天你们仨兄弟回来了咋办，老宅子的地皮都被我们占去盖了新房，岂不是雀占鸠巢啦？嘻嘻。”
殷玉牛大大咧咧道：“那到时候分一间给他们住嘛，隆君不是说地皮很大么，姐，等咱们做生意攒够了钱，咱们把房子盖的大大的，给隆君他们仨留出几间来！”
纪隆君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转眼间他这个堂堂正正的主人却变成了客人似的，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纪凯跟在纪隆君身后偷偷笑道：“哥，我怎么感觉你跟上门女婿似的？”
纪隆君脸色微红，皱眉道：“别瞎说！”
纪凯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
三天后，众人到了矿城外。
纪隆君早一步行动，用斗笠和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进城约出陈田。
纪隆君和陈田在柳树林找到刚刚赶来的殷沐一家，大伙打过招呼，纪隆君笑道：
“大婶、沐沐、牛牛，这位就是我先前提起的好兄弟，也是我的现任大哥，矿城政务官陈田！以后不管是开店、做买卖，还是衣食住行，只要在矿城里遇到麻烦事，一律找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