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敬老完了,该爱幼了吧?
李良才笑得双眼都眯成一条缝,说:“我们家孩子都管金镇长叫叔叔,我们家的事金镇长可以作一半的主。”
金泽滔笑得很开心,心里却暗道,说得我好象没事就来干涉你们家内政一样。其实你们家的事,还从来没叫我作过主,
李明堂有点自豪:“滔叔叔现在任财税局党组成员,就快到县城上班了。”现在叫起滔叔叔却挺顺溜,再有没有上一次的生涩和为难。 . .
吴父更是仿佛重新认识了金泽滔一样,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和金泽滔握手,金泽滔让他给弄得有些不自然,连忙说:“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的。”
吴父坐了下来,说:“金局长,既然你都说是一家人,那我就不说两家话了。我们两口子都在县汽车配件厂上班,本来这事轮不到我们来说,可作为企业老职工,我们两口子在建厂的第一天就进厂了,汽配厂就象我们共同的家园,现在看到家道中落,心中难过。早些天,不是县酒厂工人都集体跑二所上访去了吗?”
金泽滔倒有点兴趣了:“酒厂跑财税所去,跟你们汽配厂没啥关系啊?”
吴父说:“我家那口子就是厂部财务科的,我们厂也归财税所管,财税所还算厚道,没有要求我们预缴税款,但却派了人来查账,本来这也正常,岁末年初,隔上一二年汽配厂都会被抽到税务重点检查目录。” . .
吴母接着说:“但这次检查的时间却不是时候,企业都快发不出工资了,干部职工人心惶惑,厂里有些慌神,正巧碰到酒厂被要求预缴明年税款,工人要上访,就借机也一起闹事。”
金泽滔有些糊涂:“你们汽配厂也参与了这次集体上访事件?”
吴父点头说:“其实这次上访的工人有一大半都是汽配厂的,我当时也在现场。”
金泽滔有点明白了:“这么说来,你们这是有组织的上访了。现在财税所的检查组撤了吧?”
吴父说:“当然有组织的了。没有厂里同意,没有人招呼,工人又从来不关心什么税务检查,哪会无聊到上税务所上访。检查组已经撤了,倒没查出什么。”
吴母插嘴:“汽配厂的产品一直很畅销,销售和利润都在全县国有企业中名列前茅,只是最近几年来。开始走下坡路,现在企业越来越不景气,工人的劳保奖金福利都停了,就拿基本工资,大家ri子都过得很拮据。”
金泽滔也有些沉重。这是绝大多数不具备市场竞争力的国有企业发展的必然遇到的,国有企业不改革,所走的路将越来越狭窄。企业也越来越困难。
金泽滔只有安慰说:“现在遇到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企业上下同心,共策共力,相信会度过难关。”
吴父有些黯然:“我们厂主打产品是车辆液压件,建厂也有十来年。有稳定的客户,只要能加大企业技术改造。企业还是很快就能走出困境的,可惜……”
吴父现在厂工会上班。之前是技术科的技术骨干,对企业的技术改造和发展潜力有一定的发言权。
从吴承慧父母了解的情况看。当时集体上访城关二所是酒厂和汽配厂厂部管理层默许,甚至可能是发动的,但目的应该是阻挠财税所狠查狠收的组织收入工作。
说过了厂里的郁闷事,吴承慧父母喜笑颜开地说起了李明堂和吴承慧的婚事,先准备在近期定婚,明年选个黄道吉ri完婚。
吴承慧个子不高,但也长得玲珑有致,吴父很严肃地对李明堂说:“我家小慧长这么大,一直没离开父母身边,胆子就不大,依赖xing强,作为小慧男朋友,以后的丈夫,你要负起照顾小慧的责任。”
李明堂使劲点头,李明堂象小孩一样一直被父母姐妹照顾,自和吴承慧处上朋友以后,也找到了被人依赖被人重视的责任感。
吴承慧很喜欢粘人,即使有双方父母在,仍是小鸟依人一样地靠着李明堂的肩膀,一边喜滋滋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
金泽滔看着一副大人模样,其实仍然需要人关心和照顾的李明堂也暗暗感慨,爱情能使人成熟,爱情也使人变得幼稚。
双方父母都在商量着订婚吉ri,吴承慧却抬着手腕撒娇道:“我还是觉得马意如的那串珠链好看。”
李明堂有些不愤:“有你好看吗?这可是我跑遍了县城才找到的。”
吴承慧满意地抿嘴:“嗯,算你表现出sè,我很满意好不好?”
李明堂高兴了:“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送的,我看那家伙就是小混混二流子,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少和你那同学来往。”
其实他是担心自己这个胆小又有些虚荣的女友被人勾引,他见过她同学的朋友,长得比自己帅,举止也比自己优雅,与之相比,自己莫名地就多了分危机感。
金泽滔正低头和李良才说着滩涂养殖的事情,忽然只隐约听吴承慧提到一个有生耳熟的名字,抬头问:“小慧,刚才你说你同学叫什么来着,好象听过。”
吴承慧对金泽滔有点畏惧,担心金泽滔会反感自己的贪慕虚荣,畏畏缩缩地为自己辩解,说:“是我高中同学,叫马意如,我也不是真觉得她的串珠链好看,就是说说。”
金泽滔说:“马意如的姐姐是不是叫马湘如?”
吴承慧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只是同年级,并不同班,跟她也不是很熟。”
金泽滔问:“那你最近跟她什么时候见过面?”
李明堂有些好奇:“有好几天了吧,小慧就是看了她手上的珠链后才要买的,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金泽滔问:“她男朋友你们认识吗?”
吴承慧迟疑了会,还是摇了摇头,金泽滔认真说:“现在马意如失踪好几天了,她的男朋友是找到你同学的关键人,你知道事情的严重xing了吗?”
李明堂拍腿说:“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很会讨女孩子喜欢。”
吴承慧嗔怪道:“就跟他说了几句话嘛,你都说到现在了,好了,我知道了。现在是金局长问我,我说了,你也不许生气。”
抬头看金泽滔还在凝眉注视着自己,连忙说:“上学时跟同学去过几次舞厅,在舞厅里看到过几次,但从来没说过话。”
李明堂在旁边生闷气,金泽滔笑笑说:“好了,以前小慧还是学生,不懂事,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是男子汉,心胸要放宽,你们俩要互让互爱,才能长久厮守”
问清了舞厅地址,金泽滔就告别离开,快回到门口时,看到柳立海正站门外抽烟,马意如这事应该归城关派出所管,金泽滔就把马意如的事简单说了下,让他派人查查,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问题。
说完事,金泽滔奇怪说:“你这正主怎么却跑外面来了?”
柳立海笑得很贼:“柳局正和老刘拼酒,还真没想到,老刘平ri不显山露水的,酒量还真不赖。柳局招架不住了,我这是提前撤退,免得殃及池鱼。”
金泽滔推门进去,正看到柳局长脱了外套,露出jing瘦的胳膊,红着两眼,嗷嗷叫着再开一瓶,刘止惠却神清气闲,镇定自若,优雅地伸手示意,悉听柳局长遵便。
金泽滔一见就明白柳鑫又开始耍狠,寄希望一招制敌,可惜老刘也是久经考验的外贸局老领导干部,根本不吃柳鑫这一招,柳鑫骑虎难下,只好和刘止惠平分了一瓶。
喝完这一瓶,柳鑫看起来有点摇摇yu坠,金泽滔暗道,开始装疯了,果然柳局长仰天大笑,正要发酒疯,金泽滔取来一瓶酒,说:“柳局长果然尊老爱幼,尊老完了,是不是轮到我了?”
柳鑫笑声嘎然而止,也不发酒疯了,不屑说:“你是老人吗?我柳某人尊老爱幼也不是嘴上说说的,一口唾沫一枚钉,说话算话的……”
金泽滔似笑非笑:“我算不上老,但算不算得上幼?爱幼应该够资格吧?”
柳鑫喉咙发出咕咕地被唾沫呛着的咳嗽声,看看周围众人同情的目光,刚才还通红的面sè变得灰败,金泽滔嘟囔:“难道被钉子呛着了?”
朱小敏三女咭咭笑作一团,曹剑缨更是整个前胸都垮在了桌上,两眼直楞楞地盯着金泽滔看,还一边晃动着白生生的拇指,金泽滔眼神无焦点飘忽,这妖妇,又开始作弄人。
柳鑫指着曹剑缨和金泽滔大声嚷嚷:“不对啊,有私情,眉来眼去,**。”
大家眼睛齐刷刷地转向曹剑缨两人,曹剑缨恼怒地瞪了柳鑫一眼,脸颊却悄悄地红了起来,金泽滔装作惘然不知地扭头张望,但脸却刷地臊红了。
柳鑫见大家注意力都转向了金泽滔两人,悄悄地抹了把汗,老子容易吗?这一招声东击西,栽赃嫁祸也够你喝一壶的。
纷纷闹闹中,唯有赵向红却从容不迫,只要曹剑缨在场,他的眼神不会离开她十秒以上,兼之他深悉柳鑫把戏,很快为金泽滔两人澄清了事实。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讨论处理方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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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鑫这下惹了众怒,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一时三刻,你一杯,我一盅,柳鑫局长终于光荣牺牲。
离开酒店时,却意外看到赵东进的身影,跟着他后面的赫然是县财税局副局长王良奎,两人正低头交谈。
原来赵部长说的晚上另有安排,就是和王良奎在金钱湖的饭局,金泽滔落后几步,也没上前招呼,虽然吃饭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毕竟在这里遇到大家都尴尬。. .
金泽滔没现身,王奎良却一眼看到了金泽滔,热情上前寒暄,金泽滔也只好硬着头皮和赵东进打招呼。
赵东进神sè如常地握着金泽滔的手,说:“朋友聚会?”
金泽滔笑道:“嗯,几个东源朋友聚聚,柳鑫局长也。”
王奎良张望了一下:“没见柳局长出来。”
金泽滔嘿嘿笑着:“柳局长今晚表现神勇,一人单挑了全桌,最终壮烈牺牲,他的jing神值得我们学习。”
赵东进大约也听说过柳鑫的恶名,大笑说:“了得,撂倒柳局长可要付出代价。”
说话间,赵东进身后忽然闪出一人,定睛一看,却是个让自己惦记了两辈子的人!. .
此人正是后世令得金泽滔遭遇飞来横祸,几近家破人亡的时任财政局长王爱平,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人。
重生回到源财税所后,随着他政治和社会地位的不断提升,他也曾经多次寻找王爱平踪迹,但一直没有音信,一度他也认为王爱平会不会同自己妻儿一样,成了他重生的牺牲品。
但他始终认为,上苍绝不会慈悲到随手把他的两辈子的仇人也一起收走,此刻,他就在这里。就在眼前!
晦暗的灯光下。他双目熠熠发光,犹如狼睛,脸颊肌肉不断抽搐,狰狞可怖!
赵东进见他站着发呆,抽出了还被他握着的手,笑说:“狗急要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柳鑫喝酒凶名在外,要撂倒他定也给劝了不少酒,早点休息,时间不早了,以后有机会聚聚。”
直到赵东进他们俩人离开。金泽滔才恍然大悟,连忙追着王良奎问:“他是谁?”
王良奎看着赵部长身后亦步亦趋的年轻人,说:“汽配厂的。好象姓王,今晚还是他作的东。”
果然是他,王爱平,难怪找不到他的音信,居然一直在企业中工作。后世他也没具体了解王爱平的履历。
望着王爱平那熟悉得化灰都认得的背影,他转身离开。
这一晚。他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脑海里想的全是和王爱平有关的人和事。最后他那张有些伪善,却穷凶极恶的脸被放大定格。一直在他的噩梦中飘荡游走,前妻和儿子甚至父母那凄苦的脸交相闪现,令得他半夜惊醒时全身冷汗淋漓。
十月中旬,省台播送了浜海县创建全国卫生城市的新闻,新闻做得干巴无肉,一二分钟的领导讲话和几个街景,新闻最后,却加了一句,采访过程中,我们拍到了这样一组镜头,然后是酒厂职工集体上访群情鼎沸,及方继光声嘶力竭劝导的场景。
新闻还说,据现场了解,是该县财税局因提前预收税款,子吃卯粮收过头税,导致国有企业职工集体上访,这同该县创建卫生城市的大局格格不入,我们将继续关注。
金泽滔看过新闻,只能摇头苦笑,记者单纯还真是不单纯,言词犀利,观点尖锐,让人印象深刻。
新闻播出当夜,县委王如乔书记,勃然大怒,责令县财税局尽快处理相关责任人,并声sè俱厉地要求追究相关领导责任,并要求财税部门拿出整改方案。
第二天一早,金泽滔就被传呼声震醒,县局紧急召开党组会议,商量处理意见,让他速来县局参加会议。
金泽滔赶到县局,刚刚上班时间,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但都行sè匆匆,神情严肃,还没赶到会议室,整个县局已经笼罩了一层凝重气氛。
会议室就办公室主任老鲍一人在忙碌,金泽滔也一起帮忙倒水泡茶,老鲍主任连忙拦住:“不敢劳动领导亲自倒水,你坐着就行,局长他们也应该快来了。”
隔了盏茶功夫,局班子成员都陆续到达,这一次,胡文胜是除了金泽滔外最早到来的。
胡文胜脸sè有些憔悴,眼睛都起了黑圈,大约昨晚一晚上没怎么睡踏实,他进了会议室看到金泽滔,努力想以轻松点的神情笑笑,却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金泽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财税局被省电视台曝光,作为一局之长胡文胜,首先要承受县委县zhèng fu的雷霆怒火,除了救火还要善后,碰到这种突发事件,也是最考验一个领导干部的综合协调能力。
若非有长袖善舞的手段和强大人脉支撑,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显然,胡文胜并不具备这种能力,看他有些恍惚的神态,金泽滔担心,等会儿的党组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除了胡文胜和高海明,其他人都非常轻松,张军和童子欣还在低声说笑着。
胡文胜低沉地宣布会议开始,先是通报了省台曝光的内容,然后传达了县委主要领导的指示,提请党组会讨论对城关第二财税所所长的处理建议和分管领导的责任。
胡文胜话音刚落,高海明就开腔发言,作为分管税务副局长,他不但要向党组会说明情况,还要向县委县zhèng fu作出书面解释,然后提请有关领导作出相应的处理。
高海明发言不长:“胡局长,张书记,同志们,很遗憾,出现这样的事情,给我们财税脸上抹黑了,作为分管税务局长,我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有一点,我需要在党组会上说明一下,第二财税所作出的,提前预收税款,严查狠收,收过头税的决定,城关二所班子事先既没向局领导汇报,事后也没及时和我们沟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认为应该严查违反纪律的事实,以明确责任。”
这大约是他事先征求过胡文胜的意见,并形成这次党组会议处理相关责任人的总基调,轻描淡写间,胡文胜和高海明把自己都撇得一干二净。
其他几人虽然有些愕然,但也只是垂头不语,不管怎样,作为局长和分管局长,城关二所不可能这么大的动作没和你们汇报,退一步讲,即使没有和你们汇报,但为完成任务,收过头税预征税款,也是一些财税所的通行做法。
即便要追究责任人的责任,但也要说明一下,对这种财税内部一些传统做法,虽然有着客观的失误,但至少主观愿望还是要肯定一下。
这样做,既能减轻责任人的责任,也避免兔死狐悲,挫伤基层财税所的组织收入的积极xing。
高海明发言完毕,沉默了很长时间,胡文胜才说:“张书记,你是分管干部人事的,你先说说该怎样处理才妥当?”
张军有些狡黠地反问:“县委领导认为怎样处理才妥当?”
胡文胜笑得有些勉强:“一查到底,严肃处理,绝不宽贷!”
张军指关节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听在胡文胜和高海明的耳里有些碜人,轻笑着说:“那就坚决按照市委领导的指示办,先派调查组,查清事实,再开会商量责任处理。”
高海明面sè涨红,说:“张书记,县委领导指示要求我局尽快处理直接责任人,并拿出整改意见,事实已经清楚,责任十分明确,无需再费时费力派出调查组,现在就可以商量处理意见。”
胡文胜也点头:“我认为这样是妥当的,财税局再也承受不起折腾,还是党组会敲定处理意见吧。”
胡文胜决定快刀斩乱麻,你们倒好,坐会议室里动动嘴皮,还这个不愿,那个不行,可怜我还要费尽心机,绞尽脑汁才可能在领导这里涉险过关。
张军也并非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意见,他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发出自己的声音,也就达到目的。
童子欣低头看着笔记本,说:“我服从组织决定。”分管干部纪律监察的纪检组长,都不愿意就这件事多一字。
王良奎更干脆:“我同意胡局长的意见!”
金泽滔很奇怪,胡文胜局长都还没说自己的意见,他居然就同意了,这种透支意见和方继光的预支税款有区别吗?
论到金泽滔发言,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局重大决定中,正儿八经发出自己的声音,他并不想和前面几个领导一样,或附议或曲从。
他清清喉咙,说:“各位领导,离上次党组会议也没几天,我记得,我还有个联系城关第二财税所的工作分工,如果要追究领导责任,我也责无旁贷。”
金泽滔说完此话,胡文胜等人都目瞪口呆,这也太无耻了点吧,城关第二财税所出事时,好象你还不是局领导吧?这都能给扯上关系。
金泽滔咧着嘴笑:“大家是不是心里暗骂,金泽滔也太皮厚了吧,你承担什么领导责任,这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吗?其实说起来,我要说,城关二所出事情,不能仅追究高海明局长一个人的责任嘛,先说张书记,不好意思,你先别骂我,张书记分管干部人事,基层所长出事,是不是平时教育学习不够?”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人有责,那就集体担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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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喝了口茶,张军笑盈盈也不生气,反而很干脆地点头承认。
“童子欣组长,分管干部纪检监察,基层领导干部出事,是不是你平时监察防范不力造成的?毫无疑问,她也应负相应的责任。”金泽滔对着童子欣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但童子欣却是欣然应责,承认确实局纪检组防范监察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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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最后对王良奎说:“王局长,你分管财政,财税所出事,也逃不了你的责任,财税财税,有税就有财,从职责上来说,方继光还是财政所长,你不能逃避职责。”
王良奎算是看出金泽滔的言下之意,既然人人有责,那就集体担责吧。
金泽滔看着胡文胜和高海明,说:“我想你们两位领导就不用说了吧,组织收入任务是党组研究后下达的,千方百计抓收入也是党组定下的总方针,既然在组织收入过程中,方向出现了偏差,方法有些失误,那改过来就是,还要谁承担什么责任,要担也集体来担这个责,我愿意带头签这个名字。”
其实在座和这件事最没有关系的,反而是金泽滔,胡文胜犹豫了一下,说:“这样报上去不会被纪委监察局给退回来吧?”
张军这时候说话了:“泽滔同志这个建议很好,组织收入既是县委县zhèng fu的要求,也是我们财税部门的天职,这些方法和方针也是从省局到地区局,一再强调和坚持的。如果我们连坚持组织收入都是错误的,那么财税局也没存在的意义了。”..
胡文胜想了想,脸上渐渐地浮出笑容,但随即又yin沉了下来,大义凛然地说:“尽管向县委县zhèng fu报告时,我们县局党组可以集体担责,但对方继光这种为完成任务。为一所之私或一己之私。给财税局抹黑的行为,我们还是要严肃处理的。”
金泽滔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让人如沐chun风,说:“胡局长,我是这样想的,对方继光处理宜轻不且重,主要理由有二。一是既然组织收入是党组统一部署的工作大局,如果处理重了,那我们集体承担责任就成了笑柄。”
金泽滔看了高海明一眼,接着说:“二是方继光虽然错误领会有关jing神和偏面理解相关政策,造成工作失误。理应处罚,但胡局长,现在正是组织收入的关键时刻。对方继光处理重了,势必会影响全县抓收入的积极xing和主动xing。”
金泽滔并没有耸人听闻,方继光还没有处理,现在计划财务科提供的收入进度就已大大放缓,可以想象。如果真是处理重了,多少会对收入形势有影响。
胡文胜看了看大家。说:“那该怎么处理,大家都议议看。”不管怎样。金泽滔刚才的一番话,也解了他的心事。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大家又都分别谈了对方继光的处理,五花八门,但总体还是偏轻,轮到金泽滔说话时,他轻描淡写地说:“给个行政jing告处分就行了,最多只能说该同志思想过激,任务观念太重,以至于伤害了工人感情,损害了税企关系,但鉴于该同志系初犯,而且也未造成事实损害,给予行政jing告处分,以儆效尤。”
金泽滔不但给出了处理意见,连处理理由都给具体起草人想好了。童子欣白了他一眼,自始至终,你金泽滔就打定主意要包庇方继光,想方设法为他减轻责任,不过理由给得很充分,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欣欣然接受。
如此,方继光不痛不痒地背了个行政jing告的处分,半年后就可以解除,只是在此期间,却是不能晋升和晋级。
会议还研究了方继光工作岗位安排,免去方继光城关第二财税所所长职务,调县局税政科,算是发挥他税收业务jing通的特长。
金泽滔兼任二所所长,具体负责二所组织收入工作,胡文胜也是受收入严峻形势所迫,方继光临时被提起免职,一时间也没有合适人选,金泽滔抓收入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毋庸置疑,也就顺理成章地兼了两个所长。
金泽滔实在有点头大,多次提出要辞去东源财税所所长的职务,但胡文胜还是没放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东源财税所的收入增长比城关二所更具可塑xing,潜力更大,更需要金泽滔把握方向。
局党组会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从会议室出来的局领导个个言笑晏晏,谈笑风生,让所有机关干部惊疑不定,预想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来临,当会议最后决定传出来后,全局干部职工集体失声,但随即,浜海财税部门,自机关至基层,都欢欣鼓舞。
金泽滔的发言被绘声绘sè地传播开来,形成多个版本,但无疑,金泽滔在财税内部树立了正面形象,敢为干部说话,敢于承担责任,和班子有些领导形成鲜明对比,无形中,他的威望渐渐地在口口相传中树立了起来。
此后一段时间,金泽滔才真正感觉工作开始繁忙起来,产业办已经在县城选址,并租好了办公场所,离县委大院不远,按金泽滔的说法,产业办要悄悄进城。
从明年开始,产业办滩涂开发改造要全面推开,留给自己时间并不多,产业办机构升格编制还没下来,金泽滔现在也只能依托财税局农业财务科,带动产业办不多的人手开展工作,除了留守东源,其余人全给撒下面沿海乡镇了。
到十月下旬,关于农村党建的文章也在越海党建刊登,与此同时,越海电视台在黄金时间播出了新闻专题片《共富互助合作社带领村民共奔小康路》,副标题为农村党支部建好了,也能出大成就。
新闻一开始,就是两组镜头对比,同样是群众围堵,城关二所是工人集体上访围堵所长方继光,东源财税所则是当地村民围着金泽滔七嘴八舌地表示感谢,或是询问绣服业和滩涂养殖业的具体政策情况,一个满头大汗,一个满面chun风。
然后记者单纯话风一转,在同一个浜海县,同一个财税局下属的所长,一个面对的是工人,一个面对的农民,为什么遭遇反差却是这样的巨大。
不能不说,单纯制作新闻片手法娴熟,剪辑恰到好处,能很好地抓住观众的心。
两个镜头过后,记者单纯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东源镇的岔口村能暴发出如此的活力和生机,为什么人民群众对党员干部期望如此之大,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岔口村建了个好支部,村党支部在东源镇副镇长、财税所长金泽滔的倡议下,分别建立了绣服和滩涂养殖互助合作社。
合作社按照自愿、合作、互助的原则吸收村民为社员,共同投资,共担风险,也共享赢利。
该专题片的播放在越海上下,特别是基层乡镇农村引起了轰动,一时间,各种互助合作社应运而生。
这个新闻专题片的播放,也使得前几天曝光的集体上访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降低到最低,两相比较,东源财税所的正面宣传影响面更广,不知不觉中,方继光的处理也被淡化了。
待安排好产业办及分管科室的工作,金泽滔决定正式到城关二所报到。
不知是因为干部自身原因还是因为方继光,二所自方继光任所长后,就一直死气沉沉,既无活力,也无干劲,干部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但大多如无头苍蝇般,工作没方向,jing神没支柱。
金泽滔来二所带了办公室主任老鲍和人教科长徐象广,任命文件早就下了,大家都在期待财税局的风云人物金泽滔能给二所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当金泽滔等人到来后,二所全体干部职工早在会议室聚集一堂,二所是浜海县财税局除局机关外,人数最多,干部学历水平最高的一个基层财税所,正式干部职工有三十多人,加上临时代征人员,超过五十余人。
所班子除金泽滔外,有支部书记、副所长三人,金泽滔和班子一一握手,支部书记朱秋明,副所长汪国正、施震南,金泽滔和这三人也认识,寒暄了一会,朱秋明宣布会议开始。
先是由徐象广宣读局任命文件,然后就是欢迎金泽滔讲话,会议室的掌声很热烈,金泽滔先是环视了会议室一周,然后说:“从踏进二所的大门,我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死气沉沉,也没有发现二所的干部职工jing神萎靡不振,或消极惫懒的现象,相反,从同志们的掌声中,我可以感受到热情和积极向上的内在期盼……”
金泽滔还没说完,会议室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金泽滔没有打断大家的掌声,而是微笑着等待大家安静下来,说:“我翻看过二所的基本情况,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占了一半,妇女点了一半,专科以上学历的干部占了一半,对全县财政收入的贡献度占了一半,什么叫第二财税所,天老一,我们二所就是老二……”
没等金泽滔再说下去,掌声如cháo水般涌起,就连台上的其他所班子成员也都开始兴奋起来,原来除了老天就数我们二所最大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财税所也要有气质(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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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依然是微笑着等待大家安静下来,趁着空隙,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二所的干部都应该是财税业务jing英,征管能手,财税骨干,应该撑起浜海财税部门的半壁江山,我想问大家,这样的理解有没有错?”..
金泽滔话音刚落,很多年轻干部都声嘶力竭地大吼:“没有错!我们二所都是好样的!”
金泽滔这次没有再等待大家平息心情,而是继续说道:“你们要做孬种,不说我不答应,问问你们身边的妇女同志答不答应?”
年轻干部就象打了鸡血般,面红耳赤地继续吼叫:“我们不做孬种,我们要做好汉!”还有很多妇女干部,特别是年轻女干部更是齐声喊道:“我们二所不要孬种!我们爱好汉不爱孬种!”
大家都哈哈大笑,妇女同志就是力量大,感染力足,这么一闹,会议室气氛就完全变了样,干部的热情十分高涨,当然,金泽滔也没幼稚到以为喊几句不花钱的口号就能扭转局面。
金泽滔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所有交头接耳的嘈杂声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在这一刻,大家才认识到坐在台上的金泽滔不但是二所所长,还是县局领导,他的威望和气势在这一刻显露无余。..
老鲍主任和徐象广对视了一眼,眼里尽是惊骇,他们也曾多次来过二所,二所干部成分复杂,大多是县机关领导干部家属和子女,一向眼高于顶,不太服人。缺乏集体荣誉感。思想工作难度很大。
历任所长,德高望重者有,业务jing通者有,背景靠硬者有,但就是没有眼前这位,靠着自身的语言和人格魅力征服二所干部的。
这其中固然有他在局党组会议出彩表现的因素,更多的应该是金泽滔自身所固有的自信和领导水平。
金泽滔说:“我一直坚持这样一个观点。人间万物,都有灵xing,人固然有气质,一个集体也有气质,二所是个集体。是由一个个在座诸位个体组成的集体,个体气质汇集成集体气质,你们能告诉我。二所的气质是什么?”
会议室鸦雀无声,集体失声,二所的气质是什么?没人答得上来。
金泽滔指着台下的妇女干部,说:“大家都仔细观察一下我们周围的女同志,不用躲躲闪闪。可以大胆观察,这是我允许的。然后用几个词概括一下,给大家一分钟。然后大声说出来。”
会议室顿时响起嘻嘻哈哈的欢乐声,几个胆大的年轻干部。更是专注地打量起平时心仪的对象,引起年轻女干部的娇嗔,金泽滔却回头对老鲍说:“今天,我也是二所的主人了,中午大家就在这里用餐,听说,二所的食堂搞得不错,我们就体验一下。”
老鲍主任和徐象广连忙点头欣然受邀,你要还当金泽滔是二所所长,那就要犯政治错误,领导有请,还不赶紧答应。
这时,台下开始有人大声概括,有说漂亮的,大方的,能照顾人的,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金泽滔说:“我们的男同志还是相当有勇气的,综合大家的意见,我来简单概括一下,凡是漂亮的,都是引人注目的,所以当有人偷偷打量你的时候,女同胞应该窃喜,因为在他的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男同志大声欢呼,女干部羞人答答,乍惊还喜。金泽滔说:“我以为,我们的女干部的气质可以用这几个词来概括,如果同意,就欢呼一下,优雅,热情,有内涵,总结一个词,那就是美丽!”
金泽滔还在概括时,欢呼声此起彼伏,金泽滔说到美丽时,还重重地用手敲打着桌面,紧接着说:“我们二所的气质也应该是这样的,优雅,热情,有内涵,美丽!我请问,你们都做到了吗?”
四个很简单的词,汇集成一个集体的气质,却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会议室顿时冷静下来。
“所谓优雅,就是从容,冷静,工作起来有条不紊,所谓热情,就是待人大方,能主动服务企业,所谓有内涵,就是能用脑子,灵活机动,能辩证地看待问题,做到这三点,我们二所的气质就出来了,美丽而高贵,不容侵犯,蔚然自立!”金泽滔目光炯炯看着大家。
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一丝杂音,大家都在咀嚼回味着金泽滔的话,良久,有人鼓掌,然后汇聚成一起,震耳yu聋。
金泽滔说:“同志们,今天是同大家第一次见面,有人认识我,有人不认识,但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现在都认识了,最后有几句话,想同大家说说。”
大家也知道这才是金所长要说的最核心的话,都竖起耳朵倾听:“一是关于干部福利待遇,我一贯坚持,有付出就有回报,高待遇换来高效率的工作,我们会尽快出台相关岗位考核与奖金福利挂钩的方案,不要打听在我金泽滔领导下的干部福利待遇会是怎样的,总之,只要你肯干,能干,那我也不吝奖励!”
对于金泽滔下属干部的待遇,大家早有耳闻,自然是掌声热烈欢迎。
“二是先说几句丑话,之前种种,属历史问题,我概不追究,从今往后,凡手脚不干净的,工作不得力的,影响集体荣誉的,一句话,谁砸我二所的牌子,我砸不了你的饭碗,也砸得了你的座椅,谁不给二所面子,我也不给他位置,勿谓言之不预!”金泽滔说到最后,已是疾言厉sè。
金泽滔在二所的首次整风大获成功,至少在年轻干部和妇女干部中已经扎根生芽,很快就打开了工作局面,在中午聚餐的时候,全所干部职工一个不缺出席,也是二所历史上所没有的。
整个下午,所班子闭门开会,直到快下班时,会议才结束,第二天,就连续出台了一系列工作措施和制度,金泽滔雷厉风行地推行征管查分离,实行岗位职责和奖金福利挂钩的考核制度,推行二主动三服务制度。
征收组负责人为副所长施震南,管理组分成四个小组,负责人为副所长汪国正,稽查组负责人为书记朱秋明,并对管理组和稽查组下达了收入任务,以ri保旬,以旬保月,以月保季,确保全年收入任务完成。
接连几天金泽滔就一直在二所看任务,找干部谈话,直到接宣传部办公室通知,才从冗务中脱身。
省台单纯记者又要来浜海采访,对于单纯,县委领导是又爱又怕,前些时间对城关第二财税所的曝光还记忆犹新,令人心有余悸。
郭鹏程副县长干脆休病假,连宣传部长孔敏辉都感觉棘手,最后经请示王如乔书记,拍板让金泽滔代表县委县zhèng fu全程陪同,曲向东副书记开玩笑说:“这是对省台美女主持人兼记者施美男计了。”
王如乔书记也开心地大笑:“我们这些老头子,人家小姑娘不待见了,关键时刻,就需要金泽滔这样的年轻干部挺身而出,再说,省台这次采访重点是滩涂开发改造,让他出面也名正言顺。”
孔敏辉部长附和:“金泽滔外貌俊朗,能说会写,对新闻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辨别力,很适合媒体工作,若是可能,我们广电局及报社都成立时间不久,还缺少这样的大手笔和业务骨干。”
孔敏辉也不期望他的进言能得到王如乔的同意,但至少可以让领导有个心理选择余地。
曲向东看了孔敏辉一眼,也不知道这个孔部长对金泽滔就那么大的成见,又打又捧的。两人没有矛盾啊,更没有私人恩怨,甚至两人可能都还没说过话。
但缘份这种东西很奇怪,比如自己,从一开始跟金泽滔交往就象男女处对象一样,就对上了眼,相处也一直很愉快,而且逐渐成为自己倚重的一大助力,对他的一些意见和建议也极为重视。
自己很多的思想和政治观点,都不知不觉受他的启发和转化,效果还相当不错,比如干部任命公示制度,就是受他在产业办和财税所推行的公开制启发,比如创建卫生城市,比如农村支部建设,都是他开始建议的。
不单纯的单纯这次来浜海,似乎憔悴了许多,面sè有些灰暗,大约上次让她匆匆结束采访任务回去的电话所致,不过,金泽滔也不好过问他人的私事。
这次跟随采访的摄像师换了个中年人,大胡子吕大伟没来,单纯有些失落说:“大伟调一个刚开设的经济栏目去了。”
现在经济开始挂帅,电视台除了新闻外,也加强了对经济栏目的力量配备,吕大伟业务很强,调到新栏目应该是受重用了。
单纯在县城耽搁了一天,也是在金泽滔的提议下,到金钱湖及城北拍了一些风光,特别在金钱湖,单纯自西州来,对城市景观已经有些麻木,但金钱湖还是令她眼前一亮。
第二百章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求推荐)
(二百章,这是个整寿,值得纪念,感谢一下诸位的支持,从未成功,但也不能失败到底,求推荐,求月票!)
当了解到金钱湖畔的海鲜码头酒店还是东源企业投资的,并且已成为滩涂养殖海产品的重要销售平台,更是大感兴趣,金泽滔却得意洋洋地看着曹剑缨等女,这免费为海鲜码头打广告的机会,他可是公器私用了。
风落鱼不用说了,已见识过太多的奇迹,她总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打开金泽滔的天灵盖,看看里面是不是住着一群人,一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人?..
曹剑缨只能表示钦佩,现在她主要负责永州酒店的选址及前期基本建设,图纸已经出来,基本上是金泽滔的意图体现,等效果一出来,曹剑缨才真的无语了。
这哪是酒店,简直是一个明清建筑的园林,有山有水有人家,正如金泽滔所勾划的风景,小桥流水人家,青山绿树炊烟,绿瓦青砖红门,单是按这图景落成,这酒店将毫无疑问在永州是最美丽的风景。
永州海鲜码头酒店的图纸和效果图甚至还送至永州地委常委会讨论,书记专员当场拍板,就按这个图纸建,当是一项惠民工程来建,一个最重要的招商引资项目来抓,地委、行署要不遗余力地给予最便利的优惠条件的支持,尽快让酒店顺利按期落户永州。..
地委还专门成立一个协调小组,赵江山亲任组长,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现在正在勘测及古建筑测量保护阶段,很快工程队就可以进场了。
说到工程队,东源建筑工程公司框架也已经拉了起来,具体由程真金负责,待东源横门沟标段工程结束后,焕然一新的工程公司将进军永州建筑界。
永州海鲜码头的主体部分将由专业古建工程来承担。东源建筑工程公司将承担一些附属土建项目。
不说曹剑缨等人的感慨。却说单纯等忙碌了一大晌午,累得香汗淋漓,却仍是情绪激昂,不住地架着话筒问东问西。
刚开始,曹剑缨等有些紧张,但都是女人,关起门来。单纯和曹剑缨她们一阵嘀咕耳语后,金泽滔奇怪地发现,这三人再拿起话筒面对镜头,就仿若二人,不但神情自若。还能侃侃而谈,毫不怯镜。
金泽滔揪掉了不少头发,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问单纯,单纯瞪了他一眼,这是女人的话题,你确定你想了解女人的悄悄话?
金泽滔败走,问曹剑缨。曹剑缨似笑非笑,女人的事情。对男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你一个雏儿,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不是我怕教坏你,而是担心你还算纯洁的小脑瓜从此就龌龊起来。
金泽滔继续败走,心里却大声呐喊,不是我不懂女人,不是我想纯洁,而是我没机会不纯洁啊!再问朱小敏,朱小敏笑得更放肆,你真要问,真要问?那你去问柳鑫去吧!
金泽滔掩面涕泣,幸亏风落鱼还算厚道,经过金泽滔威胁加利诱,才羞羞答答地说,面对镜头,你要把镜头看作情人的眼睛,把话筒看作情人的身体,自然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金泽滔看着黑乎乎蒙着海绵体的话筒,直接败退,蹲一角落听着绝不单纯的单纯等一行妇人放肆的狂笑。
直到第二天,坐在单纯采访车里,金泽滔还直愣愣地瞪着单纯身边的黑话筒,想象着单纯天天握着这东西,深身一抖,差点没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单纯看着金泽滔诡异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肮脏脑袋在想些什么,赶紧嫌恶地用指头把话筒拨拉到一边,俏脸却悄悄地爬上了红云。
金泽滔看着她那根白生生的青葱一样的手指,在他的炯炯目光注视下还在玩弄着那根话筒,差点没有哼出声来。
单纯恼怒地瞪着金泽滔说:“再用这sè迷迷的眼睛看着这东西,我就挖了它。”也不知道是说挖眼睛还挖别的什么东西。
金泽滔肩膀一缩,连忙装作惊吓过度的样子,惹得单纯哭笑不得,只好实言相告:“因为她们都是已婚人士,我就跟她们说,要把镜头当作爱人的眼睛,把话筒当作爱人的嘴巴,你们就不会觉得对着镜头接受采访有多么困难了。”
金泽滔连忙把头摇得跟风扇似的,鬼才信你,如果这么单纯,你单纯昨天就不会把这话当宝贝一样的敝帚自珍,秘不示人了。
单纯委曲得泫然yu泣,但见金泽滔那副我知道,我明白的贱模样,心里就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直接朝着金泽滔吼道:“那三女人都说了,把镜头和话筒想象成自己爱人的眼睛和嘴巴,没有代入感,更没有想说话的感觉,我说了句,那你们爱咋想就咋想吧,比如情人,没情人的,比如金泽滔。”
金泽滔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难怪,这三个婚女看自己时眼神是那么的暧昧,那么的怪异,也难怪,你让这三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把镜头想象成自己丈夫的眼睛,把话筒想象成丈夫的嘴巴。
就柳鑫、李沉鱼和赵红兵那三张丑脸,确实很难臆想成花,面对面过ri子都看得生厌了,还要拟物幻想,还真的让人倒胃口让人为难。
不过想想这三人久经人事的婚女真把话筒想象成自己,不觉将身子往后面缩了缩,只觉下身寒嗖嗖的有些冻人。
金泽滔想抗议,现在满大街都张贴着港台明星偶像的画像,你怎么就不提议让她们去想象这些帅哥靓男,单纯干脆把头折向车窗一边,眼不见为净,金泽滔却发现她粉嫩嫩的玉颈也变红了。
采访车摇摇晃晃直奔涂下村,车还没停稳,一路如坐针毡的单纯就噌地窜下车门,速度之快令金泽滔都有些眼花缭乱。
省台漂亮记者又来了!金镇长也陪同着来了!采访车一停下,涂下村就轰动了,男女老少都倾巢而出,大家扶老携幼,就象过节一样前来迎接省台记者和金镇长,现在都听说金镇长升官了,要到县府上班了。
接到镇里罗立茂主任电话,早就在村口恭候的蔡长征等村两委班子齐刷刷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后面无数的老人孩子也参差不齐地响应:“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看过无数次类似欢迎场面,听过无数次相同欢迎口号的单纯,看着那些村民们脸上洋溢着的真诚而又朴素的欢笑,心里面那根最柔软的心弦忽然被触动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金泽滔递过手巾,自己眼眶也有些湿润,老百姓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总是当作恩人一样记忆和欢迎,有调皮孩童注意到漂亮记者在擦泪,欢呼雀跃说:“漂亮姐姐高兴得哭了,大家伙再让漂亮姐姐高兴高兴,跟我一起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次喊得比刚才整齐响亮得多,刚刚擦干了泪的单纯又泪花四溅,单纯一流泪,手脚就发软,金泽滔只好在一旁当拐杖柱着单纯,低声说:“乖,不再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
单纯抽抽咽咽地才抹干了泪水,金泽滔大声说:“今天,单记者大老远从西州赶来,就是想问问乡亲们现在ri子过得好不好?”
这次男女老少都喊:“好ri子,好ri子!”却是不约而同富有节奏地呼喊着。
单纯终于平静了心情,风风火火地展开采访,金泽滔没事了,被蔡长征等人围着,七嘴八舌地问:“金镇长,听说你要调走了,你走了后,滩涂养殖塘政策会有会变化?”
金泽滔笑说:“我即使不当这个副镇长,还是产业办主任,还管着这卢水给殖海塘,养殖公司还是产业办管的,所以你们放宽心吧,这个政策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
蔡长征这才放下了心,说:“那敢情好,今天要不是省台记者来,要不是金镇长来,我们准备今天再起一网,东源海产品贸易公司的采购人员早就等在村里了,就等海产品一起网上岸就交易了。”
单纯此时却拉着一个年轻人,嚷嚷道:“这就是海鲜码头的采购员,来这里收购海产品的,你们约好下午起网的?”
那年轻人见到金泽滔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让单纯很意外,在这里,居然还有比自己这个美女还受欢迎的人,年轻人有些羞涩:“我们酒店都知道金镇长,海产品贸易公司就是在金镇长的建议下成立的,我们公司李总给我们讲话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喝水不忘挖井人,致富不忘金镇长。”
记者单纯清澈的眼睛单纯地看着金泽滔:“金镇长,我发现到浜海,不论是在县城还是农村,好象都有你的影子,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金泽滔傻了眼,你这话听起来那么的别扭,这到底是褒奖还是揶揄?
单纯看他有些惊疑的表情,扑地笑了:“有时候说你笨,你的想象力又高出常人一大截,说你聪明吗?有时候又是榆木脑袋,一点也不开窍,我的意思是,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持着你,能让你把企业的发展,产业的腾飞,和百姓的致富当做自己的事业一样在做?”
说到金泽滔的想象力高人一等时,又忍不住有点脸红,但随即就落落大方,总归是想探究,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出众的年轻人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 宁以义死,不苟幸生
(写这两章时,我的耳边还一直在盘旋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句话就送给看书的朋友,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给点支持给点力!)
金泽滔挺了挺胸膛,正气凛然地说:“作为党的干部,只要时刻把发展经济,带领一方百姓致富当作自己最崇高的职业使命,那么他就会无往而不利,因为他必定会得到了群众的拥护,必定会得到组织上的肯定和支持。”
金泽滔话音一落,周围围观的群众都纷纷鼓掌,金泽滔心里却不无惭愧。..
对自己来说,企业发展,产业腾飞,百姓致富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大家一起发财。
单大记者,如果你知道这企业大多都是自己的产业,你就不会疑问我为什么把这些事都当作自己的事业,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业嘛!
单纯看着周围百姓群情鼎沸,看着金泽滔纯洁得如同水晶一样的眼睛,也被深深地感动了。
采访完村民,金泽滔又陪着单纯,到滩涂养殖塘现场及永缚苍龙堤坝取外景,晚上的时候,涂下村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来欢迎远道而来的省台记者。
篝火晚会,那是金泽滔的说辞,说是篝火,其实是因为涂下村还没通电,烧几堆柴火照明用的,至于晚会也就是在晒虾坪上搭几张破桌椅凳,大家聚一起胡喝海吃。..
但单纯等人还是体验到了渔村新鲜的民俗风情,
第二天一早,金泽滔和单纯等人跟涂下村民依依惜别。准备上车前往横门沟村采访。
晨雾缭绕中。门前屋后。却涌出许多还是赖床年龄的孩子们,他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列,喊着没昨天整齐的口号,流露着和年龄不相称的哀伤:“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喊到最后,都已经带着荒腔走板的哭音。
漂亮姐姐单纯的神经瞬间被击垮,她不加控制地放声大哭,掩面奔上采访车。生怕自己这一停留下来,再也不愿离开这群可爱的孩子们。
车驶出里许,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村口传出的稚音:“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连同行的中年摄像师傅等人都忍不住泪如雨下,单纯哀哀地伏在金泽滔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痛哭流涕,本来还有些哀伤的金泽滔看着胸前东一团西一团的还起着泡泡的鼻涕,就再也没心情悲伤。
车开出好久,单纯才抽咽着平复了心情,看着金泽滔胸前大块大块的泪渍鼻涕,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拿手擦掉。可脏不拉叽的又实在下不了手。
金泽滔只好拿出那块被单纯擦了好几回眼泪的手巾,翻了又翻。才找出一角还算干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皱着鼻子擦拭自己的前胸衣服。
单纯看得怒了:“别用这副好象擦大便的嘴脸好不好?这是美女的眼泪好不好,一般我还不往他身上擦。”
金泽滔只好装作欢天喜地咧着大嘴笑的样子,却干脆不擦了,单纯扑哧一声转悲为喜,难得地温柔一声:“好了,你也别装了,大不了回去我帮你洗了,或者以后干脆买件名牌的送你。”
金泽滔这才作罢,苦着脸说:“姑nǎinǎi,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美女的鼻涕和眼泪的,你问问老毛师傅他们喜不喜欢。”
老毛叫毛益昌,就是接替吕大伟的摄像师,他同情地看了眼金泽滔这件尿片一样的外套,连忙摇头。
单纯哼地一声,扭转脖子,眼睛往窗外看去,不知看到什么,连声尖叫:“师傅,停一下!”
金泽滔扭头看去,采访车正停在横门沟边防哨所大门边,大门里涌出大群的武jing,带队的正是所长徐法灵和指导员杨俊生。门外有群众正群情激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泽滔连忙下车,他作为包片联系横门沟地区的镇领导,对横门沟发生的事有权利过问和处理,开始他还以为是哨所和当地群众发生矛盾。
待过问后,才知道,横门沟附近几个村落有几艘渔船就在外海不远处遭到货船撞击,附近捕鱼的渔民纷纷驾船围堵,请求哨所官兵前去相救。
金泽滔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单纯见此热闹景象,如何能落人后,再说身为主持人兼记者,她对不明真相的事情都有着天然的敏感和兴趣,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有着一颗新闻鼻。
金泽滔看着她悬胆般玉鼻,鼻尖还冒着汗珠子,摇了摇头:“看不出你这鼻子跟新闻有什么关系?”
单纯一向对自己的鼻子很有信心,真是用“一管玉鼻”形容都不为过,得意地扬着鼻子说:“那你说说这鼻子跟什么有关系?”
金泽滔不好意思地说:“我老家养过一只狗,天热的时候,小狗的鼻子也会象你般冒汗,除了这个联想,我实在想不出你这鼻子还跟别的有什么关系。”
金泽滔一说完,车里就响起笑声,单纯捏着小拳头,如雨点般往金泽滔身上落下,金泽滔抱头缩做一团,任由单纯的拳头给自己搔痒痒。
一阵吵闹,就到了码头,金泽滔等人随着哨所武jing官兵分乘两艘巡逻艇出发。
巡逻艇跟近海渔船排水量差不多大,但马力大,重量轻,速度可快至三四十节,金泽滔对坐船没什么感觉,跟坐车差不多,但单纯他们没坐过船的可就惨了,巡逻艇速度很快,海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一上船就感觉象在海上骑马。
晕船还跟晕车不一样,昏昏沉沉,手脚发软,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金泽滔只好帮着记者们照看设备,单纯一行人早就四肢无力地瘫软在船舱座椅上。
大约驶出了一个小时不到,引路的渔民指着前方海边,示意已经到了事发地点,巡逻艇放慢速度,站船头甲板,可以清晰看到十数艘小排量的近海渔船,正围着一艘货轮模样的庞然大物四周打转。
徐法灵所长紧皱眉头:“让渔民们都小心点,应该是走私船,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围着货船的其中一艘渔船有些歪斜地缓缓地转着圈,大概就是横门沟村民说的被货船撞的渔船,
单纯等人随着船只缓慢停了下来,虽然比刚才要好点,但随波逐流的味道还是让人难受。
徐法灵开始对着货船喊话:“前面的船只请注意,我们是横门沟边防哨所巡逻队,请停船接受检查!请停船接受检查!”
渔船渐渐地向巡逻艇靠来,那艘受伤的渔船摇摇摆摆地落后一步,另一艘巡逻艇一边喊话,一边跟了上去,货船大约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停了下来。
徐法灵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正在此时,货船忽然加大马力,奋力往北驶去,货船速度不快,但胜在体积庞大,巡逻艇只能在边上游驶。
货船往北走了会儿,又忽而折向东南,金泽滔看得心胆俱裂,货船行驶的正是渔船撤离的方向。
看货船不减马力横冲直撞,走在前面的渔船纷纷作鸟兽散,唯有后面那艘受伤的渔船无论怎样也避不开货轮的航线,徐法灵连忙厉声喊话:“前面船只请规避渔船,请速转向规避!”
旁边跟随的另一艘巡逻艇往船舷靠了上去,企图强行登船,但因为对方全速行驶,根本无法接舷。
杨俊生建议:“鸣枪jing告吧。”
徐法灵手一挥,有武jing朝天鸣枪,徐法灵也不再喊话,只是吩咐巡逻艇紧紧跟上,货轮离受伤渔船越来越近,眼前不过一会就要撞上。
四散逃开的渔船都慢慢停了下来,最前面的那艘渔船开始转向,转弯打得很急,金泽滔能看到渔船急转划过水面的白亮波痕,船身整整掉了个儿,速度不减地地往受伤渔船驶去,马力越加越大,到后来全速迎头往伤船方向冲去。
第二艘转向了,第三艘转向了,所有渔船都转向了,慢慢地所有渔船都从四方向伤船聚拢,团团围住伤船,却是要用自己脆弱的外壳保护着同伴。
在这一刻,金泽滔整个身子都快跨出护栏,他就仿佛看到远古烽火连天岁月里,两军对阵,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有卒重创,伏地不起,伍友登高,一呼百应,虽临强敌,死战不退,同为胞泽,岂能独存,生死与共,祸福相依,宁以义死,不苟幸生。
摄像师老毛不晕船了,杠起机器将镜头对准了大海中即将发生的悲壮一幕。单纯也不晕船了,双手握着栏杆,指关节因太用力而发白,所有人都赤红着眼,紧紧盯着刚刚四散逃离的渔船又重聚在一起,为了受伤的同伴!
这一刻,巡逻艇上的所有人只觉得心血沸腾,恨不得生对翅膀也飞到那渔船上,只为做那不独善其身,偕友存亡的奇男儿,没有悲怆,没有哀痛,只有气吞**的大无畏气概,男儿得死所,其重如山丘!
货船愈驶愈近,眼看就要撞上了,徐法灵等瞋目切齿地举枪就往货轮shè,子弹打在船身,只是擦过道道火花,徐法灵咬牙低语:“我发誓,只要撞上去,我一定要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第二百零二章 岂曰无衣(求推荐)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岂曰无衣,区别只是丧钟为谁敲响,哀歌为谁吟唱!)
二十米,十五米,站在巡逻艇甲板上,能清晰地看到货船全速航行划过的波滔,层层叠叠的波浪已经波及到围做一团的渔船,渔船就象树叶一样随波浪起伏,近海小吨位渔船和远洋货船相比,就象远古战场,薄衣士卒和铁甲重骑对峙。
此时,渔船仿佛已经预知命运,停止了救援和徒劳的挣扎,大海起了北风,有细雨飘过,不知谁喃喃说了一句:“起风了!” ..
风声中,渔船忽然飘起古老的的歌谣,咬字含糊,节奏古怪,没人能听懂这些都放弃了挣扎,齐齐携手站在船头的渔民们吟唱的是什么歌谣,只是听在耳里,却有些悲怆,有些壮烈,又有些欣慰。
金泽滔竖起耳朵,努力捕捉每一个音符,只有一句反复被吟唱的一个词让他心神大震,岂曰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旁边带路的渔民泪水夺眶而出:“这是我们这带渔民埋葬同胞时的安魂曲,他们这是为自己安魂往生!”
金泽滔就象受伤的野兽,一脚跨过栏杆,翻身就yu跳入大海,徐法灵眼明手快,伸手就抓着他的后背,金泽滔一边挣扎,一边怒吼:“不要啊,他们是战士,是海上的骑士,是高贵的大秦遗民,伤害他们。你们要遭天谴的!” ..
东源一向民风剽悍。敢打敢冲。悍不畏死,男女老少,血脉里流淌的都是好战勇义的血液,许多村落都有着古老的历史,东源自古就为四战之地。
东源人,世世代代,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和外族。和倭寇,和海盗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止过,为了生存,他们和人斗,还和天斗,这片大海,这方滩涂,埋葬了多少英灵和不屈的冤魂!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东源的血脉传承自何方,这首古老相传的无衣歌。历经年代,除了一句岂曰无衣还能隐约可辨。其他只有无意义的哼唱节奏,已经没了传承。
但就这些就足够印证这些渔民都是自北方南迁避祸的大秦遗民的后裔。
货轮离渔船只有十米,十米很长,也很短,这是生和死的距离。
巡逻艇上的渔民也已经完全绝望,擦干泪水,低着头,两手似作揖,似抱拳,应和着渔船上渔民的安魂曲调,轻声吟唱,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既虔诚,又苍凉。
为生魂念安魂往生曲,这是生者的悲哀,更是这些眼睁睁看着惨剧即将发生,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暴跳如雷的武jing官兵的悲哀。
单纯捂着嘴巴,不敢大声哭出声来,生怕惊扰了这些即将魂归天国的渔民们,老毛师傅噙着泪水,两手坚毅地握着摄像机,坚持用镜头录下这一幕。
金泽滔睁大双眼,看着货轮又驶近了一步,他只想化身为山,为这些渔民兄弟遮风挡雨。
就在这时,货轮忽然微微倾斜,船速一滞,金泽滔紧紧抿着嘴,恳求上苍能为这些渔民开一扇生之门。
巡逻艇上的官兵也感觉货轮有变,都低声欢呼,很多人也随着货轮的倾斜方向咬牙切齿地侧倾,希望助这货轮一臂之力。
也许是众人的祈祷起了作用,也许是自己的努力倾倒真的给了货轮力量,货轮侧倾得越来越厉害,稍有不慎,就是有倾覆之祸。
此时人们又奇怪地为货轮担心了,五米,对于庞大的货轮而言,只是抬脚的距离,就在这生死一线,倾侧的货轮几乎擦着渔船的船帮,打了个大转弯,堪堪避过了抱成团的渔船。
包括渔民,武jing官兵,省台记者们,还有金泽滔,所有人都齐齐失声,有些不敢置信,有些不可思议,奇迹就在眼前,生命创造奇迹。
货轮并没有如前般逃离,而是缓缓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很好奇船上发生了什么变故,使得货船关键时刻能避让过渔船。单纯等人兴冲冲地随着徐法灵他们上了货船。
金泽滔却全身发软,瘫坐在甲板上,冥冥之中,他隐约觉得渔民集体吟唱的无衣歌唤醒了先秦祖先,是这些祖先英灵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因为货船吨位太大,只能在外海抛锚停泊,船上的人员全给押解到巡逻艇,伤船人员无碍,也给接到渔船,回到码头时,天已擦黑,单纯兴奋得一路在金泽滔耳边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货舱装的都是些走私汽车、摩托车及零配件,案值巨大,经请示永州边防支队,请求永州海关缉私大队介入,边防哨所主要负责海岸巡逻,以及所属村落及渔民渔船的社会治安管理,对于缉私一般都是协同配合海关。
但由于该案案情重大,涉案金额巨大,上级永州边防支队也很重视,当夜就派人会同海关一起前来横门沟审讯嫌犯,货船被海关接手,也在当夜停泊到永州港码头,
省台记者全程跟拍关注,直到第二天凌晨,案情才基本清楚,这艘货船从邻国走私回来,货主是岭南人,这批走私车辆原本要到南方港**易。
在经过横门沟外海时,因不甚擦伤近海捕捞作业的渔船,按照船主的意思,双方可以协商赔偿解决,但货主生怕节外生枝,拒绝停船协商,被附近捕鱼的渔船围住,最后引来边防哨所的巡逻艇。
在逃离现场时,船主和货主发生分歧,按船主的经验,向北可以驶往公海,但货主坚持按原计划往南走,巡逻艇速度虽快,但续航能力弱,货轮在海上足可以和这两艘低吨位的巡逻艇周旋,再加上和交易对方已经约定时间,不能更改,若是再在公海逗留,时间上已经赶不上。
说起来,货主也并非亡命之徒,再说,现在走私违法案件又不是什么人命案,只要化些财物,运作得好,甚至还能拿回部分货物,这也是金泽滔等人觉得不可理解的地方,其实在货船往东南方向航行时,船主一怒之下,回了自己舱室生闷气。
没人指挥,货主也是赶鸭子上架,他也注意到伤船正堵在航线上,只是他把船当作陆地上的车了,以为威胁一下,伤船就会躲避,却不知道这船动力受损,根本不及闪避,再加上货船气势汹汹,引得了其他渔船也转向围了上来。
这让货主大为恼怒,你要威胁,那就看谁威胁谁,海上生死存活的大事,却被货主幼稚地当作了意气之争,若不是最后这些渔民吟唱起安魂曲,惊动了舱室的船主,只怕惨祸已起。
听到这里,金泽滔只能疲惫地摇头,邻里之争,兄弟阋墙,伤了人命,出了大祸,起因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意气之争。
单纯一晚未睡,还意犹未尽,兴奋地咬着金泽滔的耳朵:“那货主太可恨了,差点就没酿成弥天大祸,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辨解,说只是吓唬吓唬这些渔民,结果被徐法灵等武jing官兵揍成胖猪头。”
金泽滔看着卷着猩红舌头,有着明显暴力倾向的单纯,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连忙告辞回房间赶紧补觉。
经过海上惊魂一幕后,金泽滔一直有些病怏怏地提不起劲,倒是单纯只是小睡了一上午,就生龙活虎地追逐着横门沟的村民开始采访,还跑到滩涂堤坝现场采访义务帮工的村民。
在单纯忙着采访时间,金泽滔也强打起jing神,和横门沟村薛仕贵村长和薛照会支书两爷孙,商量建立渔民互助合作社事宜,爷是年仅三十余的村长薛仕贵,孙却是须发花白的支书薛照会。
正巧哨所徐法灵和杨俊生也来找寻金泽滔,算是正式向当地党委zhèng fu通报走私案案情,目前案情基本明朗,人员和货物都已移交海关,从案值来说,这是永州近年来查获的最大走私案,从案情恶劣程度来说,这已够得上刑事案件,等待货主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薛仕贵两人还心有余悸,不住地咒骂着千刀万剐的走私船。
金泽滔连忙恭喜徐法灵和杨俊生两人,凭借这起走私大案,两人应该能被记上一功,或许两人还会因此案得以在军中前进一步,两人虽然疲劳,但脸上洋溢的喜气也印证了金泽滔的恭喜。
徐法灵高兴地说:“幸好没酿成大祸,算是好事多磨。”
金泽滔说:“边防哨所主要面向的是渔村和渔民,保护渔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正在商量建立渔民互助合作社,为下一步滩涂养殖打好基础,正好你们在,我提个建议,哨所官兵也积极参与进来,与辖地村共建拥军优属,拥政爱民基地,为当地渔民致富,建立社会主义新渔村保驾护航。”
徐法灵还没说话,杨俊生却拍着桌说:“这个主意好,经过这次事件,我们也正在思考,怎样发挥哨所作用,为当地渔村发展和渔民致富尽一分心,出一分力,渔民太苦,你都看到,即使没有大风大浪,这些低吨位,没有先进通讯工具和导航设备的渔船在近海捕捞作业,也会碰到类似不可预测的危险。”
第二百零三章 走访汽配厂
薛仕贵长叹:“这些船还算是比较坚固的,许多出海作业的渔船都是些舢舨船,大货船经过掀起的一个浪头就能倾覆,打大船,谈何容易。”
金泽滔笑说:“那就从滩涂养殖开始吧,有了钱,就可以打大船,甚至打远洋渔轮,到那时,就海阔天空任遨游。”
省台记者这次在东源耽搁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才回去,东源产业办也更名为浜海县产业化管理办公室,正式升格为副科级单位,金泽滔产业办主任的文件也名正言顺由县委组织部正式下文。. .
产业办下属滩涂养殖公司国有资产股份也变更为县zhèng fu,产业办在东源就留了个办事处,至此,产业办在东源的使命宣告正式结束。
金泽滔回浜海时,已快到十月底了,金泽滔连续召开征收组、管理组和稽查组会议,听取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的工作汇报,分析税源分布情况,任务到组,责任到人,对拖欠不缴的,稽查后续手段抓紧跟上。
待这三个会议结束后,金泽滔总算松了口气,十月份重点是刹住连续负增长态势,最低要保持去年同期水平,然后再在最后二个月发力,争取完成全年任务。
经过分析,第二财税所管辖企业并非金泽滔想象的那么低迷不景气,除了个别诸如汽配厂之类中小企业,或受市场波动影响效益下滑,或因管理不善造成决策失误,其他企业还都能正常生产销售。. .
和县局步调一致,金泽滔也提出向管理要税收的口号。但他还提出了要向服务要税收。征收组和管理组都下企业走访。金泽滔也准备走访汽配厂,这里不但有他需要的税收,还有令他刻骨铭心的王爱平。
走访企业,不是走马看花走过场,还要带着任务下去,分析企业存在困难和问题,发挥财税部门优势,力所能及地帮助解决一些生产和管理上的问题。帮助企业走出困境。
通过为企业排难解忧,也在侧面表明了财税部门和企业同甘共苦,共度时艰的态度和决心,果然,短短几天的努力,税企关系大为缓和,企业也愿意尽量挤出资金如期缴纳税款。
金泽滔之所以选择汽配厂,他还想亲自接触一下王爱平,这个令他几乎家毁人亡的前局长。
联系汽配厂的管理员叫周云水,一个长着娃娃脸。有些可爱俏皮的女干部,如果不是路上周云水告诉自己孩子都在上幼儿园了。金泽滔还以为她刚出校门。
汽配厂是个老厂,厂房很破旧,但还整洁,主要为国内一些整车厂配套生产一些液压件,前几年产品一直供不应求,但现在随着产品更新换代,企业机器设备都已经严重落后,产品技术改造也没有跟上,企业面临困难不小。
汽配厂厂长余秋生是个老汽配了,参加工作就在厂里当学徒,至今已经二十余年。
余秋生一言不发,坐在会客室里不是抽烟就是喝浓茶,周云水有些尴尬,心里却暗暗生怒,都说好了,我们新所长今天来走访企业,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旁边坐着的财务科长也很不安,老厂长就是这个脾气,因为企业申报不足,上次财税所就派人来查税,本来这也正常,隔上二三年,都会轮到一次,但正是销售不景气,厂内人心纷散的时候,老厂长当时就拍了桌子。
在汽配厂老厂长那就跟皇帝一样,余厂长龙颜大怒,整个厂区都一片安静,落针可闻,财税所检查组连个热茶都没喝上,就让厂保卫科的保卫给堵会议室里,财务科也只扔了几张报表和总账,连个明细账都不让翻。
当时,周云水也在场,这是她参加工作以来最为难堪的一次检查。
周云水笑口常开,不管是所里还是企业,人缘都极好,向来不与人为恶,但连续两次到汽配厂都受到冷落,也是恼怒,金泽滔低头翻看企业简介,恍若未见。
金泽滔抬头看了老厂长一眼,笑眯眯说:“企业走到今天,我认为你余秋生就是最大罪人!”
会客室里其余三人都愣愣地看着金泽滔,若不是知道金泽滔从东源财税所副所长干起,一步步做到局党组成员,周云水差点以为金泽滔是个二楞子冒牌所长。
哪有当所长第一次和企业接触,就指着厂长兴师问罪的,还大罪人?这不是指着别人鼻子骂吗?
财务科长更是面sè苍白,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当面指责斥骂老厂长,要地动山摇了,她几乎下意识地做好老厂长雷霆震怒的心理准备。
老厂长余秋生有些懵了,烟头都快烧到手指也忘了灭,怔怔地问:“你说什么?”
金泽滔却把那本印刷jing美,图文并茂的企业简介扔到余秋生的面前,收敛笑容勃然大怒:“我说你是罪人,大罪人,好好的汽配厂在你的手里一年不如一年,你可以说是市场竞争太厉害,你还可以说zhèng fu扶持力度不到位,你甚至可以说,企业干部职工没有了昔ri的主人翁jing神,你唯独没有问过你自己,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有益于企业发展的事情。”
余秋生给金泽滔连珠炮的责问臊得面红耳赤,讷讷说:“企业到今天难道不是这些原因吗?我也求爷爷告nǎinǎi,找过银行,求过zhèng fu,没人伸手,也没有援手,这不是我之责,也不是企业的罪。”
说到后面,越说越顺畅,面sè怒容也越来越盛,仿佛给踩着了尾巴的老猫。
金泽滔冷笑:“强词夺理,无能之辈总要为自己找饰词,你是工厂元老,你还躺在企业过去的光荣册,个人的功劳薄上抱残守缺,当所有的汽配厂都在忙着技术革新,淘汰旧产品,更新新设备的时候,你还捧着个生产了十数年的老产品满世界叫卖,你能说这不是你一厂之长的责任,不是你余秋生的罪过?”
余秋生匆忙扔了烧到手指的烟头,有些无力地辩解说:“技术革新要钱,更换设备也要钱,我们也在努力朝这方向走,可zhèng fu不支持,你们财税部门还要上门查税,难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金泽滔站了起来,咂巴着嘴说:“说起财税所查账,我还正要和你说道说道,严格来说,我们财税所到你们企业依法查账,和你们企业不景气根本一根毛的关系也没有,你不要以为工厂ri子难过了,全世界人民都要同情你,再说,你值得同情吗?企业要倒闭关门,我们财税所正好可以清算旧欠,省得麻烦。”
余秋生见金泽滔站了起来,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动粗,这身老骨头怎么经得起折腾,还没等余秋生接话,金泽滔扭头对目瞪口呆的周云水说:“通知稽查组,速到汽配厂实施重点稽查,我倒要看看堂堂财税所查账,还要看厂长的脸sè。”
周云水两眼发光,兴奋地说:“我马上通知朱秋明书记带稽查组来。”
金所长到任后,通过打听东源财税所,许多以前不为人知的所长旧事都被挖了出来,大家也渐渐地对新所长有了信心。
本来周云水还对所长点名要到汽配厂调研走访有些不以为然,汽配厂老厂长余秋生谁都头疼,把厂当自己家,资格又老,只要有谁侵犯了汽配厂的利益,那就是一个暴君。
但金所长不但给他当面打脸,直斥其为罪人,还要派检查组上门重新检查,这是多大的威风,不但为上一次灰溜溜地撤退找回了脸面,还狠狠地出了口气。
余秋生无力地瘫坐在坐椅上,茫然若失,掏出香烟,是最低档的西州牌香烟,颤颤巍巍地想点上香烟,却是怎么也擦不着火柴。
财务科长如丧考妣,看着老厂长,却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上来。
正在这时,却见咔嚓一声,一轮若隐若现的蓝sè火苗凑着烟头,余秋生本能地点上,抬头一看,却是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金泽滔。
财务科长借口到她办公室打电话,和周云水一起离开这个气氛压抑得都快不能呼吸的会客室。
金泽滔把玩着那盒二元钱一包的西州烟,说:“老厂长,刚才话说得可能有点冲,但汽配厂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再不想办法,企业就要毁在你手中了,我想,作为一个老汽配,这也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不管怎样,老厂长虽然冥顽不化,僵化守旧,但还能守着自己的节cāo,对企业也是充满感情。
余秋生长叹一声:“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但现在企业也是无米下炊,无法可想了!”
金泽滔哈哈笑说:“今天上门,当然不是来消遣老厂长,徒争这口舌之快,还真是为企业服务来了,我们一起来合计合计,没准就能找到条好路子。”
余秋生眼睛一亮,抓着金泽滔的手说:“你能找到钱?”
金泽滔哭笑不得:“难道在老厂长眼里,汽配厂只要有钱就能找到出路。”
余秋生眼神暗淡,说:“至少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这样下去,下个月连工人工资都成问题了。”
第二百零四章 风度翩翩王慕河(求推荐)
金泽滔暗暗摇头,说:“你这几年就是这样拆东墙补西墙度过来的?就没有好好为企业的明天谋划谋划,按你这样的要求,就是给你一千万,花光以后,你还是象这样唉声叹气。”
余秋生拍拍自己的老腿:“我老了,也累了,说真话,我也跟不上这个时代了,一直都是这样经营企业的,怎么就不行了呢?唉,你就是让税务所来查税,也没钱补税。我算是想明白了,只要企业能走出困境,我就主动退下来,让有能力的人来当这个家。” . .
金泽滔这个时候让稽查组上门重点检查,当然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他也要挽回社会影响,重树财税形象,也顺便树一下自己的威信,另一方面,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看看王爱平有没有什么问题。
金泽滔安慰说:“其实我们分析一下,汽配厂还没到四面楚歌的时候,企业历史悠久,这是一笔宝贵财富,有稳定的供销渠道,有完善的管理制度,也有一批有归宿感的干部职工,只是产品不适销,技术跟不上,那就换个产品,加大技术改造力度。”
余秋生苦笑:“还不是钱的问题啊,没钱,哪能换机器换产品。”
金泽滔正待说话,突然有人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急吼吼地喊道:“厂长,财税又派检查组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 .
金泽滔扭头一看,来人正是年轻版的王爱平,倒也长得不赖。余秋生指着金泽滔说:“年轻人要沉得住气。别什么事都慌里慌张的。这是二所所长金所长,这是我们副厂长王爱平,很不错的小伙子,工作很有干劲,头脑也很灵活,我还准备让他接班。”
王爱平挺直了胸脯,笑着伸手跟金泽滔握手,金泽滔却恍若未见。转过头来跟余秋生说:“上次到财税所上访就这小伙子组织的吧?”
余秋生随口答道:“是啊,王厂长组织协调能力都不错。”说罢,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些尴尬。
金泽滔回头说:“王厂长再去组织批工人,现在去上访,保证不会再有jing察上门。”
王爱平吱吱唔唔,一句话也没说,连忙夺门而逃,金泽滔不屑说:“这就是老厂长心目中的接班人?刚才倒不是要质问老厂长。只是想看看王厂长的心xing如何,靠不住啊。”
余秋生也有点恨铁不成钢。说:“唉,还是年轻,现在厂里最重的一块担子都交给他了,还真有点不放心。”
汽配厂班子一共四人,除了余秋生自己,还有一个生产副厂长,一个党委书记,另外就是分管采购销售的王爱平。
从汽配厂出来时,金泽滔对余秋生说:“刚才你说到钱的问题,余厂长,技术革新,开发新产品,我希望你自己负起责任来,这钱我来负责,但前提必须一分不少用在技术革新上。”
余秋生大喜:“金所长没有玩笑?”
金泽滔微笑:“君子一言,当不会骗老厂长玩吧!”
余秋生兴奋地搓着手:“这样企业就有救了,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要不是厂里实在困难,真要请所长留下来吃顿便饭。”
金泽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上车,忽然问:“你们厂应该很久没请人上过酒店了吧?”
余秋生苦笑着说:“几年前,有上级来人接待的也只放厂食堂,哪还有余钱去酒店奢侈。”
金泽滔深有感触:“是啊,企业困难了,是要开源节流,财务是厂长亲自把关的吧?”
余秋生说:“去年开始就交爱平厂长管了,厂里财务很多事情都要他去银行等各方面协调。”
金泽滔上了车,对一脸钦佩的周云水说:“交代下朱秋明,给我好好查查招待费等税前列支不合规范的支出,包括工资、广告、劳务及财务费用等。”
周云水连忙下了车蹦跳着往财务科跑去,金泽滔摇了摇头,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就有了小孩了呢。
回到财税所,周云水便被一群妇女干部拉着去讲述汽配厂的故事,金泽滔却被周连正和马湘如堵在门外。
马湘如脸如死灰,周连正也垂头丧气,金泽滔心里一紧,难道有马意如的什么坏消息?
柳立海对金泽滔交代的关于寻找马意如的事情很在心,也派jing员到吴承慧提供的舞池蹲守,但差不多十天下来,还是杳无音信。
在他们绝望时,却在柳立海办公室里,看到了金钱湖畔老姨钓起的那只红鞋子的协查照片,马湘如感觉这鞋很眼熟,好象看过妹妹马意如穿过这双鞋子,但问家人,都说没记得马意如买过红鞋子。
马湘如坚持这只红鞋子就是马意如的,柳立海也只能例行公事将这事通报了县局刑侦队,做了笔录,但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能证明这只鞋子是马意如的。
金泽滔也无能为力,他知道马意如可能遭遇不测,但苦于找不到她的男友,而现在居然和红鞋子联系上,他更是没有头绪。
周连正和马湘如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城关派出所已经连续蹲点一个多星期,也没有发现如吴承慧所描述的年轻人,希望金泽滔能从中说服柳立海不要放弃舞厅这个线索。
另外,马湘如怀疑这只鞋子或许是马意如在金钱湖酒店吃饭时,因某种原因遗留下的,最后被扔到湖里,刑侦队也已经对金钱湖排摸过了,排除了有命案在金钱湖发生的可能。
金泽滔倒不由得对马湘如高看了一眼,包括自己,所有人都没想到红鞋子主人会在金钱湖海鲜码头酒店用餐这种可能,但金泽滔现在想来,可能xing还非常大。
公安局还调查过红鞋子的情况,按现在工资水平,这双红鞋子价值不菲,而且保存完好,也排除了因无聊扔着玩的可能。
金泽滔沉思了会儿,打了个电话给柳立海:“立海,我觉得红鞋子这个案子很不简单,你看看是否和赵向红联系一下,去金钱湖酒店看看,我们现在怀疑红鞋子主人可能在酒店出现过,找服务员辩认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柳立海拍着桌说:“你一说,还真有可能,刑侦队也只在当晚询问了酒店值班服务人员,就没想过再深查下去,都想着这只鞋子应该是从案发地点被转移至金钱湖。”
金泽滔说了会儿话,让他不要放松对舞厅的蹲点守候,或许这后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案情,柳立海落实金泽滔的话从来不打折扣。
送走周连正两人,周云水敲门请示所长,县酒厂厂长找所长,可能是为了预缴税款的事,向门外努了努嘴轻声说:“酒厂可是县里年年的纳税大户,年终四级干部大会坐头排,县长书记给亲自授奖的功勋企业,我在财税所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所长上门拜访的,还没见他来过我们所,所长,你真捧!”
说罢还俏皮地眨眨眼,金泽滔看着有些婴儿肥,留着齐耳学生发的的周云水,差点没伸手象对柳叶一样拍着她的脑袋。
县酒厂厂长王慕河,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在他进所长室时,还礼貌地对周云水点点头表示感谢,周云水傻傻地站所长室门口就差没流口水了。
金泽滔以手覆额,这丢脸真丢到家门口了,王慕河歉疚地说:“最近因为酒厂新进了一条生产线,正组织力量进行技术攻关,金所长上任,也没有及时表示祝贺,今晚请所长吃顿便饭,算是略表心意。”
金泽滔笑说:“王厂长客气,心意领了,我这所长也是局党组为度难关,临时任命,等物sè到合适人选,我就让贤喽。”
王慕河更是愧疚:“说起来,方所长也是代我们酒厂受过,也怪我当时没有引起重视,没有及时制止,以至于酿成大错,让省台给曝光了,造成极坏的社会反响,也抹黑了财税所的形象,今天来的第二重意思是一定要给我个机会,算是当面赔罪。”
金泽滔纳闷了,浜海酒厂,应该属二轻系统,一般这种国营大厂厂长还兼着二轻局的副局长,论行政级别,也属副科级,正如周云水所说的,他根本无需对一个财税所长如此的低声下气,请客吃饭。
而且浜海酒厂职工集体上访事件,县委最后也是仅给了方继光一个行政jing告处分,对酒厂甚至连个电话训诫都没有。
金泽滔更是惭愧地摇头:“王厂长这么说来,更让我们无地自容,这本来就是我们工作没做好,造成工人师傅的误解,如果要赔罪也该是我们财税所赔罪了。”
王慕河无奈了:“听说金所长刚从汽配厂回来,财税所检查组还重新进驻汽配厂检查?”
金泽滔苦笑:“王厂长,对企业组织税务检查也是我们财税的职责和义务,检查不一定都是坏事,企业财务从财税视角,也可以发现问题,查漏补阙,促进企业完善管理,降低成本,更重要的是纠正企业的违法违纪问题。”
金泽滔看出了王慕河是项庄舞剑,意在汽配啊,难道他要为汽配厂说情?这也不对啊,老厂长余秋生都没意见,他一个酒厂厂长cāo什么心?
第二百零五章 王良奎要提拔?(求推荐月票)
王慕河一直谈笑风生的脸sè也微微一僵,说:“一个都快穷得关门的汽配厂能有什么问题,金所长说笑了,之前方所长也提过预缴税款的事,我们酒厂最近资金周转也宽松了,金所长初来乍到,我们就先预缴明年一季度的税款,以为金所长贺。”
金泽滔笑容可掬:“王厂长是让我继续犯错误啊,我们宁愿完不成任务,也不能让企业工人兄弟指着我脊梁骨骂啊,我可惹不起酒厂和汽配厂的工人阶级再一次联手上访。” ..
金泽滔倒不是对王慕河有什么成见,但身为二所所长,对于工人上访围堵财税所事件,他仍是耿耿于怀。
他不信这件事没有眼前这个谈笑自如,雍容不凡的酒厂厂长的影子,他也不信他前脚刚出汽配厂,后脚就跟来了酒厂厂长,他的来意和汽配厂未来接班人王爱平会没有关系。
撇开王爱平,他也极愿意和眼前这个逸韵高致的王慕河交往,但对王爱平及和王爱平有关的人,就恕他敬谢不敏了。
王慕河有些恼怒,但直到告辞时,他都很好地克制情绪,很有风度地和金泽滔握手告别,微笑着说:“有时间,金所长一定要到酒厂考察指导工作,我们都翘首期盼。”
金泽滔也热情洋溢地说:“一定一定,有时间一定叨扰,届时只要你王厂长不嫌麻烦。” ..
王慕河哈哈笑着,亲热地拍着金泽滔的手臂:“不会,不会。你能来。那就是我王某人的荣光。”
送走王慕河。金泽滔接到县局办老鲍通知,下午县委组织部将派人对王良奎实施谈话考察,请他参加,金泽滔握着话筒发愣,直到话筒传来嘟嘟的盲音,他才怅然若失地盖上电话。
王良奎居然要考察了,他脑子实在有些混乱,胡文胜没有调任的可能。张军书记还没到年龄。
王良奎是不可能在财税内部提拔使用的,那就是要外调了,上辈子,王良奎从来没离开过财税部门,难道自己这只小蝴蝶还能影响到不相干的人?
周云水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张望,忽闪闪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皱着鼻子呲着嘴,象极一个寻找玩具的调皮女孩。
金泽滔眼一瞪:“有事就进来说话,站门口放哨啊?”
周云水也不尴尬,嘿嘿笑道:“也没什么事。刚才朱秋明书记打电话过来,你交代的事还真是问题不少。请示所长怎么处理?”
金泽滔说:“打白条没正式发票的一律按规定补税,超标准列支的一律按规定列支,怎样查税他们应该是行家,不用请示,对于我交代的违规原始凭证,全都给我带回所里。”
周云水抬头挺胸,大声说:“是,马上按金所长交代回复,金所长,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交代?”
金泽滔眼珠一转:“你有没有崇拜的偶像?”
周云水眼睛冒着小星星:“那可多了,刘天王,张天王,都是我的偶像,要是能让我亲眼看他们一眼,我死都甘心。”
金泽滔趴桌子上呻吟道:“我知道了,你慢慢回去崇拜吧!”也不知道她教育出来的孩子,会不会觉得刘天王比亲爸爸还亲?
周云水有些惊诧:“金所长,你没事吧?”
金泽滔无力地挥挥手,临出门的时候周云水回头嫣然一笑说:“现在我又多了个崇拜偶像!”
金泽滔心想,我就知道,看你刚才看着王慕河厂长的一副花痴模样,我就知道。
不说周云水一路上小脑袋瓜子起着奇怪的念头,一个高大威严的形象,渐渐地代替了都不知道崇拜了多少年的偶像。却说金泽滔收拾着文件正准备去县局,却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该打个电话问问莫宏铭。
莫宏铭的电话很忙,连续拨了好几遍,才接通,金泽滔还没说话,电话线那头就传来莫宏铭爽朗的笑声:“泽滔啊,我想你这时候也该打电话过了,啥恭喜的话都别说了,你的情义我都记心里,有空咱哥俩好好喝上一杯,我知道你酒量好,但这次,哥一定要跟你喝一回一醉方休。”
金泽滔傻傻地捏着话筒一句话都答不上来,莫宏铭一向雍容沉稳,颇有气度,和人交往从来不称兄道弟,废话套话向来不太多,此时这种突兀的变化让金泽滔差点以为没打错电话。
见金泽滔一言不发,莫宏铭有些动情地说:“兄弟,ri久见人心啊,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恭喜的都是锦上添花,可当初曲部长离开组织部的时候,也就兄弟你还惦记着哥们,没有当初兄弟的提点,就没有哥的今天,我知道你也为我高兴,都说不出话来了,得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的心意!”
莫宏铭缅怀两人的情谊的时候,金泽滔脑筋急转弯,当初组织部推行公示制时,蒋国强部长正式上任,金泽滔当时也就跟莫宏铭提了一嘴,只是让他重视一下党政干部任命公示制。
莫宏铭写了一篇通讯稿被《永州报》录用了,后来被作为通稿在各大党报刊发。就这么一篇不起眼的千余字的通讯稿成了莫宏铭政治生涯中最重要的里程碑。
幸亏是电话里面说话,若是面对面,他也觉得脸红,金泽滔夹夹眼,只好干巴巴地说:“宏铭啊,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合适的祝贺词,那就恭喜吧!”
他也就顺水推舟称呼名字,都称兄道弟了,要还称什么莫部长或莫宏铭不就显得自己见外了?
莫宏铭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兄弟间有个心意就行,说一千道一万,恭喜两字就重逾千斤。”
金泽滔不住地嗯嗯表示同意,最后说:“宏铭,不能跟你多说了,知道你现在忙,我也正要到县局,组织部不是考察王良奎吗?”
莫宏铭说:“王良奎这是好运气,卢荣归这次虽然从镇长位上退了下来,但也算是全身而退,好了,不说了,等忙过这一阵子,兄弟再相聚。”
金泽滔放下话筒后,还在咀嚼着莫宏铭的话,卢荣归应该是受卢勇的牵累,仕途路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卢荣归作为老东源,上到镇长这一台阶,几乎是耗去了毕生的jing力,可惜最后还是因为卢勇的事情而前功尽弃。
在这一刻,作为卢勇案的始作甬者,他心里涌起的心情不是畅快和欢愉,而是物伤其类的黯然,与卢荣归之前的种种纠葛和不愉快竟在这瞬间烟消云散。
王良奎走的应该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路子,前些天在金钱湖酒店他还看到过王良奎跟赵东进一起吃饭。
在机关部门,一般干部提拔都是局党组的推荐,很忌讳越过局党组直接走县领导的路子,这一方面也是挑战局党组的权威,另一方面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
金泽滔到会议室经过王良奎办公室的时候,心里一动,人和人之间,天然是平等的,只因有了利益和yu望,才生出许多的烦恼和困扰,才有了阶级和等级,也才有了偏见和傲慢。
对于王良奎,他一直有一种偏见,这种偏见是上辈子带下来的,既然他能离开浜海县城,或许身败名裂的事情也会离他而去,再说,即便是如此,他也没资格和理由对他敌视和轻忽。
考察干部的时候,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就象新娘大婚前夜,是不能见新郎的,而且还要规规矩矩坐自家闺房里,一步不能迈出门槛。
就象现在王良奎一样,安分守己地坐自己办公室里,既不能和局内同志打招呼做工作,也不能出去闲逛串门,但同新娘不一样,他可以招呼上门的宾客。
金泽滔推开门,看着有些意外的王良奎,热情地伸手说:“王局长,今天你可成了小媳妇了,不过得恭喜一下,洞房花烛和金榜题名都一样值得庆贺!”
王良奎有些激动,握着金泽滔的手,竟有些颤抖,说:“谢谢泽滔,坐坐,我记得这可是你第一次上我的门,这或许也是你最后一次进我这个门。”
王良奎的提拔考察,县局反应很冷淡,上至局长,下至办事员,从他一大早坐办公室开始,既没人打电话,也没人上门,仿佛今天就没有考察这回事,他也知道组织部的谈话考察,也基本走个程序,对他的任命是不会什么影响的。
但人的感情都一样,特别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总希望大家能有个正面积极的评价,能听到熟悉的同事真诚的祝贺,能得到离别前大家的祝福。
金泽滔一语双关:“现在进了这个门,也为时不晚。”
王良奎一边忙着倒水,一边感慨地说:“不晚不晚,泽滔你什么时候上门都不晚。”
金泽滔哈哈笑:“再说,我现在可是东源镇副镇长,你仍然还是我的领导,所以,你的门我不进还不行。”
王良奎也笑了:“不说领导这两字了,我们就是同事,东源我还得仰仗你的财税所长和产业办主任。”
金泽滔也不谦虚:“那倒是,财税所和产业办就是镇长的坚强后盾。”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直到老鲍派人来催,金泽滔才告别了王良奎,王良奎执意将他送到楼梯口。
第二百零六章 金泽滔的野望(求推荐和月票)
说也奇怪,金泽滔刚走,王良奎差不多一天没响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第一个电话恭喜的是农财科长章敏华,接着是综合科长齐永利,然后是城关一所的班子成员都分别打了电话。
金泽滔进会议室,组织部新任干部科长也没多废话,直接让他谈王良奎的优缺点,最后金泽滔明确表态,王良奎工作能力强,富有才干,能处理复杂矛盾,适合更繁重工作岗位。
随后县委县zhèng fu召开干部大会,公开通报纪委关于卢勇案的情况,当场宣布对卢勇等十二人违法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即ri起移送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等待他们的将是长短不一的狱中生涯。. .
从干部大会会场出来,金泽滔轻轻松了口气,拖了将近三个月的诬告案终于圆满落幕,可惜卢勇这棵大萝卜牵连了一大团泥巴。
十一月初,王良奎也正式走马上任,金泽滔作为副镇长,虽然他现在可算是光杆镇长了,但也必须前去参加宣布任命会议,顺带还要照看下东源财税所的收入进度。
胡文胜每次见到金泽滔,就象头见了肉的狼一样两眼绿幽幽的,尽管自己再三保证,东源收入进度一定不会耽误了全局的任务进度。
但胡文胜非要他亲自去东源督阵,城关第二财税所十月份收入形势已经明显回暖,止住了持续了一年时间的下滑趋势,让他有些苍凉的心又重新温暖起来。. .
金泽滔还没进财税所,尹小香气急败坏地汇报说。现在很多纳税户都纷纷把税缴到别地方去了。十月份还不影响大局。十一月份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将会严重影响全年收入。
金泽滔大怒,谁这么大胆,敢在金某人的饭锅里捞饭了?
除了东源所,其他财税所收入任务最多能保持去年同期水平,完成任务还要看后面二个月,但想超额完成任务,为全县收入减压。基本没什么希望。
胡文胜把希望寄托在金泽滔的东源财税所,金泽滔也把希望寄托在东源财税所的收入进度上,胡祖平和尹小香更是每天都死死盯着进度表上。
几个人似乎一下子因为收入进度成了一根稻草上的蚱蜢,胡文胜是想在今年在滩涂产业化工作成绩基础上,再在全地区其他县市财政收入都萎靡不振的情况下,抓住机遇争取向前移动排位,为自己的履历表上再添一道重彩。
胡祖平不用说了,能不能接上金泽滔的班就看这最后的临门一脚,尹小香只要是金泽滔交代的任务,当作自家的家务事来干。
金泽滔在得知王良奎要调离财税系统后。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财政副局长的位置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自己现为财税局党组成员,这是先天优势。对于业务部门来说,党组成员只是权宜,行政职务是迟早要考虑配上的,东源镇副镇长职务现在对他来说,只是鸡肋,他分管产业办,东源镇产业办都没了,他还分管个什么劲。
现在他身兼五职,看起来他有点工作繁忙的样子,其实他现在上每ri要处理的公务极少,产业办在县城刚刚开张,现在还在调查摸底阶段,财税所基本上不用太cāo心,自己就象个救火队员,有问题自己过问一下,也就能应付过去了。
至于财税分管的两个科室,农业财务科都给拉壮丁到产业办帮忙去了,综合科有自己的业务,自己看看文件,签签意见也就能落实下去。
前两天他还跑到曲书记家里打探动静,期期艾艾地提出是不是把自己东源镇副镇长免掉算了,都没事干了。
曲向东没有明确答复,只是说了句,就快年终了,财税干部是以收入论英雄,以成绩排好汉,你金泽滔是不是英雄好汉,就看这最后两个月的表现了。
这一下子他的压力就重了,他肩上挑的可是两个财税所的收入重任,早知道就死活不该接二所的烂摊子了。
他原本就有打算,年终岁末,等收入年度过去,他就正式辞去两个所长职务,安安心心管好产业办及分管两个科室好了,全县的滩涂开发改造工作,才是事关他未来几年前途命运的重大政治任务。
但现在财政副局长这个职位空悬,拿下这个位置,他就有更大的政治舞台和发言权,也将大大缩短他未来几年奋斗目标的距离。
如果胡文胜也能鼎力支持他的工作,他有信心利用几年的时间,可以为胡文胜的进步助上一臂之力,届时,他既有成绩,也积累了资历,可以顺理成章地完成他在财税部门的第一步跳跃。
金泽滔从一进连东源镇大院都没进,就直奔财税所,就能说明他现在对东源超额完成任务是势在必得,胡文胜好象和曲向东达成某种协议,不约而同地都提出,过了这两个月再考虑有关人事任免事宜。
金泽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东源所的收入进度上,但现在听说居然有人动了自己的税款,这阻人进步和夺人钱财一样,都是杀父夺妻的大仇。
金泽滔黑着脸随着尹小香进了所长室,办公室和他离开前一样的整洁,尹小香忙碌着泡茶倒水,金泽滔看着她随手提起的热水瓶倒出的是热气腾腾的开水,也有些感动,说:“谢谢!”
尹小香不明所以,睁着铜钱似的眼睛:“偷了咱们的税款,你还说谢谢?”
金泽滔摇头轻笑,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她将胡祖平找来,看着她出去摇曳生姿的倩影,竟有些失神,真是个好女人,现在自己一个月都来不了东源几次,她竟然还是天天给泡上热水,这是个既粗心又细心的女人。
不一刻,胡祖平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尹小香和那壮汉还在不住地交头接耳,壮汉是岔口村村长李小娃,现在也风光起来,穿的也体面,手腕上还戴起了金光灿灿的手表。
李小娃见了金泽滔,微微弯腰说:“金主任好!”
金泽滔职务多,称呼也五花八门,金泽滔笑说:“李村长三ri不见,都要刮目相见了,都戴上了金表,不错,有点村长的派头。”
李小娃黑脸红了一下,有些凶狠的小眼睛却难得地柔和起来,说:“都是托金主任的福,这是啥子的金表,表壳涂金的,就是显摆一下,在金主任面前,不敢欺瞒。”
金泽滔说:“刚才尹小香提起了税款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自岔口村建起共富互助合作社后,岔口村基本上是家家户户都加入了合作社,ri子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周边村庄见状也纷纷仿效着建起了合作社。
这本来是好事,但就偏偏有人不安分了,听说南门市缴的税要便宜很多,只缴纳主税种增值税,其他附征税种都给免了,受利益驱使,少数人就打起了税率差这个主意,以低税率开票挣中介费。
因为量大,还真有人发了笔横财,就有人趋之如鹜,前几天有人找到李小娃,要以一个税率点差包了岔口村合作社的税款,并承诺给予半个点税率的个人报酬。
金泽滔听到这里吓了一跳,这么下去,不用等月底,月中估计绣服这块税收都要跑南门市去了。
李小娃最后李小娃愤懑地说:“都是群见义忘利的白眼狼,喝水不能忘了挖井人,谁不知道东源绣服能发展到今天,东源人腰包能鼓起来,不是你金主任的一手带动的,现在你还是副镇长、财税所长,他们就敢把黑手伸财税所的口袋里去了。”
金泽滔谦虚地说:“也不能都说是我的功劳,不过这种挖国家税收的行为同小偷无异,对了,李良才什么态度啊?”金泽滔嘴里谦虚着,心里还是挺自得的。
李小娃摇摇头:“据我所知,不管是村里合作社的绣服公司,还是他个人的绣服厂,都是严格按照财税所的要求开票纳税的。”
金泽滔这倒有些意外,在他的心目中,李良才一直都是唯利是图,锱铢必较的jing明商人,以前在短街开杂货店,为了省几个钱,宁愿自己象狗一样地守着店门,也不愿雇人帮忙。
不过说起来,李良才和李小娃政治觉悟还是挺高的,李良才举报了卢勇,令得他这害群之马撤出了东源绣服业,也为他最后的入狱敲响了丧钟,免了自己一场灾祸。
李小娃的举报对他更为重要,如果懵懵懂懂等到自己发现,估计今年收入大局已定,自己再也无能为力。
他迅速部署财税所及产业办事处的干部全部出动,并联系派出所干jing予以配合,派出所现任所长也是原副所长,彼此都很熟悉。
金泽滔的态度很明确,立即停止这种小偷行为,如果再有查发,一律移送公安机关查处。
对贪一时便宜的绣服户和绣服企业,不按东源财税所的规定开票纳税的,产业办将会予以重点关注,届时不要说没有把丑话说在前面。
等胡祖平和尹小香等人都一窝蜂似地飞出了财税所,金泽滔才握着李小娃的手,高度评价了他的政治敏感xing和对社会主义事业的无限忠诚,说得李小娃浑身冷飕飕的直起疙瘩。
第二百零七章 一笑泯恩仇
李小娃就是觉得金泽滔是自己的贵人和福星,凡是损害金泽滔利益和威望的就是损害自己的利益,一个朴素的先秦后裔,朴素的阶级感情。
金泽滔也没有太为难李小娃,又是感谢了一番才放李小娃仓惶离开。
金泽滔送走李小娃后,立即向县局胡文胜局长汇报了东源情况,胡文胜局长接到电话后还连呼庆幸,幸亏自己有政治远见,让金泽滔亲自坐镇东源财税所。. .
你看,他刚到东源,就发现了这个漏洞,若是任由发展,全县财政收入要保持全地区领先水平就岌岌可危了。
胡文胜如同刚才金泽滔表扬李小娃一样,高度评价了他的高度政治敏感xing,对财税事业的责任心和使命感,让金泽滔听了都觉得脸红。
胡文胜没有跟他废话太多,搁了电话就向地区局局长告状,南门市财税局擅自免征附加税收及带征所得税,严重违反了税收征管条例,地区局应给予严惩,绝不能宽贷。
金泽滔放下电话,感觉还是不能放心,你向地区局告状,对南门市财税局能多大约束力,现在大家都咬着牙拼命赶进度,财政收入进度,决定着当地党委zhèng fu在全地区的政治排位,他就不信这事没有当地zhèng fu的支持。
对于财税部门来说,当地党委zhèng fu远比地区财税局有约束力,估计就算地区财税局出面,也是推诿扯皮,等打赢这场抢税款官司。今年的财政年度也结束了。. .
金泽滔连忙跑镇委大院找镇领导出头了。这事情还是通过县委出面比较妥当。此时,东源镇干部大会正准备开始。
金泽滔在会议室找了个角落正准备坐下,罗立茂向他招手,让他坐前排领导位置,金泽滔看了看四周,见会议室人们都在注视着自己,不觉有些恼了,你这罗立茂。也没点眼sè,有事不能等会议结束后再说吗?
其实他是冤枉了罗立茂,让金泽滔坐在前排还真不是罗立茂的主意,王良奎一定要党政办通知金泽滔参加,罗才原也是,让罗立茂看不懂的是卢荣归,会议后他就要转任三水镇人大主席,他也坚持金泽滔赴会后会议再开始。
所以,金泽滔以为自己时间掐得正恰到好处的时候,其实全体干部都等着他到会后才宣布会议开始的。金泽滔不知道怎么自己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
罗立茂刚才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给财税所。得知财税出了大事,所长正在处理。他也如实向组织部带队的尚示任命的副部长莫宏铭及罗才原书记汇报,两位领导都异口同声地指示,不要着急,等他来吧。
罗立茂又不明白了,莫宏铭他不了解,可能因为关系比较密切,但罗才原没理由怎么在意金泽滔啊?
会议很简洁,也就半多个小时就宣布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领导的事,台下干部就一哄而散,金泽滔和莫宏铭很默契地相视一笑,这一刻,两人都点惺惺相惜的融洽和亲近,
会后莫宏铭没象以往一样匆匆告辞离去,而是和东源镇新老班子一块儿在海鲜码头酒店聚餐。
罗才原走出会议室后,金泽滔就乘机向领导汇报了南门市财税局的做法,说再这样下去,东源好不容易培育起来的绣服税源就要为他人作嫁衣了,东源的大好局面和形势就要被南门市给破坏了。
罗才原比胡文胜还沉不住气,胡文胜还表扬了金泽滔几句,罗才原干脆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往办公室里赶,关起门来向县委领导告状了。
罗才原心急如焚,这还了得,自己辛辛苦苦一长年,图的就是最后财政收入在全县的排名,看今年能不能再实现历史xing的突破,创造一个东源奇迹。
在这最后关头,竟然有强盗跑自己家来了,这不仅仅是抢税款,还是硬生生地抢自己的前程,老师王书记隐晦地说了,就等开chun事情就明朗了,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现在罗才原组织领导绣服产业化和滩涂开发改造都已经取得显著成效,东源的农民收入大幅提高,社会治安和社会风气都大大扭转,今年的台风损失也是历史最低水平,这一系列的耀眼成绩,还需要加上财政收入这个硬指标的排位才算圆满,
罗才原在电话里跟王如乔诉说的时候,东源党政班子簇拥着莫宏铭和新任镇长王良奎来到了海鲜码头酒店,卢荣归并没有找理由回避,而是坦然来到酒店。
以前班子聚会,金泽滔感觉并不太融洽,除了能说得上话的寥寥几个诸如胡怡得、谢凌和罗立茂外,很少和其他人交流。
但此刻,大家态度都很格外热情,就连邹益民都找话题主动和金泽滔聊了几句,让金泽滔有些意外,但随即释然,也许大家都认为金泽滔在东源镇为时不久。
能进城,并且在重要部门任职,这在乡镇干部眼中,就是受县委领导重视,等同于提拔重用。
等大家都三五成群交谈时,卢荣归也找上了金泽滔,他没有笑容,和大多数时候一样,老成持重的严肃模样,只是气sè略显憔悴。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却又相视无语,金泽滔没话找话:“卢镇长最近还好吧?”
能好吗?金泽滔也为自己愚蠢的问话感到汗颜,卢荣归不答反笑了,大多数时候看到的都是金泽滔的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很少见到他有忸捏不安的样子。
卢荣归说:“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他每月还要问我要钱。”
金泽滔知道他儿子在部队当兵,每月都有来信,来信不是跟父母问好请安,而是要钱。
卢荣归说:“他在部队谈恋爱了。我吓了一跳。部队是严禁和驻地群众恋爱的。”
金泽滔也被吸引了:“部队首长知道吗?”
卢荣归有些骄傲说:“小渊在家的时候尽管成绩不太理想。但一直循规蹈矩,很乖很听话,从不让他妈cāo心。”
金泽滔知道卢荣归的儿子叫卢文渊,取这名字可见卢荣归望子成龙的渴望,只是最后文不成,也就弃文从武了,金泽滔看着卢荣归还沉浸在对儿子的回忆中,难得地流露出慈父思念远游他乡儿女的思念情怀。
父亲和儿子的感情是截然不同的:父亲爱的是儿子本人。儿子爱的则是对父亲的回忆。
寸草chun晖,父慈子孝,只是儿女孝顺就真的能报答得了父母养育之恩,教导之功于万一?
两人都默然无话,卢荣归自嘲地笑笑:“其实我已经无憾,好歹还保留着正科级别,家庭和睦,儿子孝顺,生活无忧。”
金泽滔也附和:“是啊,家庭面前。儿女面前,功名利禄都是过烟云。家和身健就是福。”
卢荣归看了金泽滔一眼,摇摇头说:“我刚才说年龄上你就跟我儿子一样大小,但很很多时间,却感觉你和我是同类人,历经沧桑,洞透世情,老与世故,不象个年轻人。”
金泽滔失笑:“其实这就是代价,少年老成不是褒奖,卢镇长也不希望你儿子跟你一样整天都端着张木头脸吧?”
嘴上虽然溢笑,内心却凄苦,一个年轻的身体装着一颗千疮百孔的灵魂,这就是重生的代价。
卢荣归仔细端详着金泽滔,年轻得过份的下巴甚至都没长胡子,只是唇上冒着毛茸茸淡黑sè的嫩须,一双清澈的眼睛没有平常所见的咄咄逼人,更无挖苦的意味,满是坦诚甚至稚态,不觉有些失神。
说到底,他和金泽滔之间并无什么解不开的矛盾,从一开始是因为产业办的滩涂开发改造和自己的分工有冲突,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从什么开始,他就视金泽滔为为心腹大敌。
这几天一直在检视自己,自始至终,金泽滔都没有主动挑衅过自己,说起来,从分工产生矛盾开始,到反对改造方案,到拆分产业办,到最后闹出卢勇事情,其实都是自己在一旁煽风点火。
金泽滔也是见招拆招,虽然有时略显稚嫩,但都是堂皇之战,光明正大,政治手腕很见功底,倒是自己却显得有些yin暗,上不得台面。
虽然他在卢勇事件中也曾怀疑过是金泽滔幕后推动,但时至今ri,这些怀疑和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今天他坚持不顾脸面,前来参加聚餐,也是想借机和金泽滔一笑泯恩仇。
以他对金泽滔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穷追猛打,睚眦必报之辈,在这一点上,他还暗暗有些感激,如果金泽滔趁卢勇事发之机,再罗织一些旧事,想必自己也不会这么顺利过关。
其实卢荣归倒是高看了他,金泽滔经上一世的折难,xing情和作风都已经大变,讲究光明磊落,那也是针对正常的政见争持。
他坚奉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处世观,对为善之人善待之,对为恶之徒绝不留情。
对卢荣归,他内心甚至根本没有当作必须扫除的对象,他也了解过,在诬告举报自己这件事上,卢荣归有过不光彩的推波助澜,但既非他指使,也非他筹划,这件事上,卢荣归可以说是受害者。
正在两人各怀心事,辗转反侧的时候,忽然一声爽朗笑声传来:“怎么了?都谈些什么?”
金泽滔抬头一看,罗才原书记也到了,卢荣归说:“没什么事,跟泽滔镇长聊了会我家那小子。”
罗才原大约是解决了问题,心情很愉快,说:“小渊是个诚实肯干的孩子,在部队这个大熔炉一定能有出息。”,
金泽滔却回头问卢荣归说:“卢镇长,你刚才还没说你家小渊怎么就在部队时恋爱了?”
卢荣归苦笑着说:“这是部队首长的命令,首长女儿瞧上我家小子了。”
金泽滔哈哈大笑:“那当真要恭喜!这可是条南山捷径。”边说边伸过手去,卢荣归也伸手接受金泽滔的恭喜。
罗才原也伸手搭上两人的手臂,说:“来来,一起入席吧,等会老卢可要多喝一杯,回头让你家小子加把劲,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罗才原也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金泽滔看着卢荣归和罗才原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相顾一笑泯恩仇吧,其实他和这两位东源原主官都没有什么成见,更谈不上什么仇怨,那就让往事成烟吧!
罗才原把南门市的所作所为跟王如乔书记汇报后,王书记十分重视,当场就和南门市书记沟通,南门市委书记态度很明确,对于这种以降低税率,吸引他地税源的违法行为必定要追究,不能因为这样的龌龊小事影响了两邻居的感情。
晚餐气氛很融洽,特别是卢荣归更是频频举杯,四处邀战,大家回应也很热烈,你来我往,竟喝了不少于五瓶,令人大感意外。
在东源工作了差不多一辈子,卢荣归和大家一起喝酒时间也多,却是从来没有显山露水过,只是偶露峥嵘,已杀得众人丢盔卸甲,成了卢荣归在东源的最后绝唱,自此后,卢荣归就封了杯,修心养xing,这是后话。
金泽滔在东源呆了二天,从东源情况看,因为措施得力,一些不安份者都受到了jing告,对金泽滔,东源大多数绣服户都有些敬畏,他对于违反绣服管理规定的行为打击一向严厉。
东源四乡八村,因为贪图眼前利益损害东源绣服形象,或扰乱绣服市场的不法分子,因为金泽滔一言而被吊销执照,取消信用等级而只能改投他业的不在少数。
但随即,东源以外的几个乡镇的东源集团绣服工贸公司传来的消息,让他更加不安。
南门市财税局在西桥这些乡镇居然堂而皇之地开设了代征开票点,除了低税率外,还按规定给予开票者一定比例的手续费。
这等于是强盗把摊子摆到了家门口,这些情况层层通报至王如乔处,王书记刚打招呼没二天,南门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十分恼火。
和南门市委书记沟通时就没好气,市委书记也十分郁闷,上一次他接到王如乔书记的请求后,直接和财税局长通话,要求他停止这种既为人垢病,又违法的行为。
这还没几天,又来了,还在人家地盘设立了代办点,你这不是打人家耳光吗?财税局长比他还委曲,他本来也不愿做这小人勾当,但架不住市长势大,市长言明,年岁终了,若是他不能保持去年较为靠前的排名,就地免职。
第二百零八章 拜见何悦父母(求推荐月票)
南门经济财政情况今年以来,一直萎靡不振,单凭自身的税源,局长也分析过了,根本没可能完成市长的任务。
做强盗虽然名声受损,但总好过头上的乌纱帽被摘,抱着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他顶着地区局的喝斥,痴心不改地做起了职业税务强盗。
南门市委书记也和王如乔叹苦,财税局长也是被逼上梁山,没奈何,市zhèng fu那边也有压力,作为地区所在地,辖区行政主官不能不考虑这个政治影响,南门市总不能落后于南边几个历来落后的经济薄弱县吧。 ..
王如乔都气笑了,当即就摔了电话,什么理由?被逼上梁山都能成为强大的理由,这都做强盗了还他妈的振振有词!要不我让胡胜文到南门市也开家财税所好不好?
他向地委反应,地委也很恼怒,这不是朝自家人下手吗?你有想法,可以到别的地市挖税源嘛。
这些话反馈到金泽滔这里,他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也太过了吧,难不成到别人家里挖税源是从地委到县市的共识?
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想方设法发展经济,共度难关,反而上上下下都打起了这种损人利己的主意。
金泽滔没办法,去趟地区吧,这股风cháo如果不抵制,再默许南门市如此胡作非为,接下来,南门市真会把税务所开到东源来。 ..
金泽滔在永州地委只认识副书记温重岳和赵江山,至于组织部长郑昌良只一面之缘,赵江山副书记因为海鲜码头酒店的事。倒有过几次接触。他对自己印象颇佳。观感不错,但还没熟悉到能随意进出办公室的地步。
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是温书记,他也正要借这机会跟温书记联络一下感情,巩固一下关系,跟曲向东说过这事后,曲书记也支持他当面向温书记反映。
正巧何悦的母亲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电话,都打到财税所的所长室,嗔怪说这么长时间也没来串门。老头子都提过好几回了,每回何悦都说你工作太忙,要是有空就过来坐坐。
金泽滔虽然感觉不妥,毕竟女未嫁男未娶的,这贸然上门还真让人误会,但老人家相邀,也是盛情,何悦没邀请,这是女孩的矜持,难道一个大男人也要矫情。他连忙答应尽快前来拜访。
金泽滔说走就走,准备了一些上门拜访老人的礼物。直接自财税所出发。
在去何悦家之前,他去了趟南门市财税局,出面接待他的是一个副局长,副局长态度很好,只是言明这绝对不是市局的安排,已经狠狠地批评了下面的财税所。
金泽滔婉转地提出是不是能跟局长见一面,副局长脸sè就有些不善,你也不过是个党组成员,难道我接待你还跌了你的身份?
副局长借口还有事,就拂袖而去,把金泽滔一人晾会议室里干瞪眼,只好悻悻地离开。
从财税局出来,一咬牙,就奔南门市zhèng fu,先是被门卫盘问了好长一会儿,好不容易进了zhèng fu大院,找到市府办,言明身份,要求拜见市长大人。
接待他的一位市府办副主任,很奇怪地看了眼金泽滔,仿佛在说,这人谁呀,懂不懂规矩啊,南门市财税局的副局长,都没资格想见市长就见市长,你一个浜海财税局的党组成员,却跑到南门市要见市长?
副主任还算厚道,没有给他脸sè,只是委婉地说,市长很忙,今天行程都排满了,一整天都抽不出时间接见你,你看要不改ri再约约看。
金泽滔走出南门市zhèng fu大院时,扭头望着大楼门口高悬的国徽,心里想,什么时候,如果连平民百姓想什么时候见市长,就能见到市长,那我们国家的政治或许就清明了。
这事情还真不是自己能解决的,算了,明天跟温书记汇报吧。
何悦家住地委家属楼,这些楼多是四五层楼,差别是领导住得大些,朝向和楼层好些,进门还要登记,跟后世的小区管理差不多,但对现在的人们来说,就显得戒备森严,庄重大气。
金泽滔登记了名字,填上的探访人是何军,门禁没有多问,就伸手放行,金泽滔车开了几米,忽地又停了车,伸出头问:“考你个小问题,答对算你合格,知道何军主任住哪幢楼吗?”
刚才还很和蔼的门卫顿时就脸sè一紧,不屑道:“7号楼301室。”
答罢,随即回过神来:“回来,回来,连何主任住哪都不知道,你探访个啥子啊?”
金泽滔哈哈一笑:“算你还算称职,我知道何主任住七号楼,谢谢啦!”一踩油门,车就嗖地箭一样离去。
门卫猛追了几步,忽然就止住了脚步,苦笑着摇头,这年轻人有点贼,自己也是猪脑啊,妈的,这就给套了话。
金泽滔跟门卫一逗,心情舒畅,敲开何悦家大门时都还乐呵呵的,何母开门一看是金泽滔,就乐得回头大叫:“老头子,有贵客上门了。”
金泽滔在门口一鞠躬,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行完礼,就大包小包地往何悦家搬东西,何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忙:“哎哟,串门就串门,带什么礼物啊,这多费钱啊?”
何军就站客厅门口,看着金泽滔他们搬东西,上次金泽滔看到他时还躺病床上,只觉得健壮,这一站在门框下,却显得jing瘦,身材也不魁梧,但一头白发,四方脸膛,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金泽滔忙乎完事,这才对着何军又是一个鞠躬,却是按规矩称呼:“何主任好!”
何军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应答,何母却越看越是喜欢:“老头子,你瞧瞧,这孩子多礼貌,多懂事!”
何军又是哼了一声,算是对何母的话的认可,转头就往客厅走去。
金泽滔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还没坐下,何军问:“何悦没跟你一起过来?”
金泽滔屁股刚沾着沙发,见何军站着问话,连忙站直了身子,说:“没呢,我来看你们两老,就直接来了。”
何军这才大刀阔斧地坐下,金泽滔让他这一闹,坐着沙发都感觉不踏实,何军又问:“最近工作还好吧?”
金泽滔上次被何母的热情感染,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的大小事情都给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次金泽滔见何军发问,就把那之后的事情都又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也是奇怪,平常让他说这些琐事,他也不愿意说,但何军一发问,也不嫌烦,就象讲故事一样,讲了大半个小时说得声情并茂,生动具体。
特别是说到工人集体上访事件和横门沟外海上惊魂,何军都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感动,
何军对金泽滔的成长过程并不太关心,对他说的一些工厂和农村的情况却极为关注,还不时地发问。
金泽滔口沫横飞刚说完话,何母就适时地递上一杯水,还连连夸赞:“不错,不错,这都当上了党组成员了,行政职务也要赶快跟上,辞了副镇长吧,你的工作重心也要移到县城了。”
何母耳濡目染,对体制内的事情也挺明白的,她开心的是金泽滔在浜海县城上班,以后到永州就更方便了,何军也很难得地对此表示赞同:“不错,你的工作重心不能再局限于一镇一地,而是要着眼全县的滩涂开发改造,不管能不能上这副局长,产业办工作要亲自抓起来。”
金泽滔理所当然地说:“这是当然,我都跟领导拍了胸脯,立下军令状了,要是不能在三年内完成目标任务,我还有什么面目见浜海父老,就算破釜沉舟也要咬牙顶上。”
何军有些古板的老脸上这才绽出一丝微笑,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年轻人干事业就要这破釜沉舟的决心,滩涂开发改造是事关千万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大意不得,轻忽不得。”
金泽滔有些受宠若惊,本能地想站起来,却给何军一只并不健壮的手轻轻一按,就乖乖地坐也回来,不愧是老铁道兵,这双jing瘦的手当初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铁钎,凿开了不知多少石方。
何母刚才给金泽滔的说话吸引住了,这时一看手表,拍着大腿说:“哎哟,小悦都快下班了,都忘了做饭,你们聊,我得赶紧淘米去了,幸好泽滔带了不少海鲜,我还不用花时间买菜了。”
金泽滔跟何军说话有点压力,连忙说:“阿姨,我来一起帮忙。”
何母挺喜欢跟金泽滔唠叨,何军那只手却没放开金泽滔,按着他动弹不得,说:“年轻人跟个老娘们上厨房算什么,好好跟我说话。”
何母喋喋不休地数落着何军:“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就会摆谱,在家也摆领导的臭架子,没我这老娘们天天做饭给你吃,你早就饿死。”
何军脸一拉,一挥手,何母就嘟囔着出去忙活晚饭了,金泽滔只好低头屈服何军的yin威。
何军也不管金泽滔的脸sè,说:“你说的横门沟的事情,我知道,挺猖獗的罪犯,现在已移送至司法机关法办。”
金泽滔正要说话,只听得房门咔的声响,何母说:“小悦回来了。”
金泽滔连忙站了起来走出客厅,这个家,除了和蔼可亲的何母,何悦和何军都算是领导,何悦见客厅走出金泽滔,楞楞地指着金泽滔说:“你,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第二百零九章 此致敬礼(求推荐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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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母嗔怪道:“你这孩子咋说话的,难道泽滔就不能到我们家吗?”
何军也是深以为然,鼻子哼了一声,以示赞同。
金泽滔贼笑:“你看阿姨跟何主任都表示了欢迎,难道你还能将我拒之门外。”顺手接过何悦手中的公文包。
何悦弯腰换鞋,边抬头说:“我这个何主任可还没有同意哦!”声音一如既往地糯软动听。. .
何军又是哼了一声,施施然回了客厅,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
金泽滔指指何军的背影,说:“这才是何主任,你只是个小何主任,说的话不作数。”
何悦换好了鞋子,说:“怎么样,现在对纪委工作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了吧?”
金泽滔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被传唤审查的事,事后,何悦还打电话慰问过自己,不过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金泽滔哈哈笑了:“倒挺好,不过我也报了一箭之仇?”
何悦笑眯眯地问:“哦?怎么个报仇法?”
金泽滔随着何悦进了客厅,说:“我把你们浜海纪委办案点的大厨给挖走了。”. .
何悦停住了脚步,说:“你说的那个朱大肠?做的肉挺好吃的那个?”
金泽滔忍俊不禁:“原来何主任也体验过办案点的伙食啊?”
何悦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也体验过,我那是在里面办过案。”
金泽滔拍拍脑门:“我倒忘了何主任是主办浜海**大案的纪委领导,现在浜海纪委同志想要吃朱大柴的伙食。可就要自己掏钱到海鲜码头去了!”
何悦扑地笑出声来:“你这捉狭鬼。这是打击报复纪委同志好不好?”
何军也在旁边听得一乐。说:“你进纪委买个教训,是好事,纪委审查你,让你拐走了厨子,也是买了个教训,下次再审查你,一定要看紧自己窝里的人。”
金泽滔冷汗直流:“何大主任,你可不能这样埋汰人。我进一次就够噩梦的,再进一次还活不活?”他把何军和何悦用大小主任区分开来。
何悦抿着嘴笑:“纪委捉你进班房,也没捉错人,油嘴滑舌的,对你这样的干部就要适当地给点颜sè。”
金泽滔见这两父女对自己进纪委不但没点同情心,还一唱一和调侃自己,只好闷不作声。
何军却力挺金泽滔,说:“金泽滔还是个合格的基层领导干部,纪委就象个糠筛,汰劣存优。你经过了党的纪律考验,那就应该放下包袱大踏步前进。”
金泽滔眉飞眼笑:“还是何大主任慧识人。我现在是轻装上阵,正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何悦又是甩了个白眼,金泽滔发现何悦要是跟你熟悉了,很喜欢用这眼神表示鄙视或无语,只是这白眼在金泽滔看来,却是又媚又憨,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何悦说:“你们东源横门沟发生的走私案知道的吧?”
何军神sè一凝,说:“怎么了?这事还涉及到党政领导干部?”
何悦愤恨说:“倒不关我们永州的事,据货主交代的,触目惊心啊,简直是祸国殃民,这案子已经上报上级了,我们是无能为力。”
金泽滔隐约也知道这事可能涉及到南边海关,现在正是经济体制转型的关键时期,改革开发带来的各种负面东西层出不穷,只要狠下心来下加以剜除,也就是疥癣之疾,影响不到整个肌体的健康,这也是这个时代不可避免的阵痛,
何军也没深问,只是有些沉痛地说:“胆大妄为,党纪国法绝不容情,只是差点没有伤了渔民,那录像我也看过,当真是惊心动魄。”
金泽滔等父女俩说到这里,才插上话:“当时我就在船上,跟何大主任刚才汇报过了,哎,万幸啊!幸好渔民们吟唱起安魂曲,才惊醒了船主,最后关头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了。”
说起安魂曲,金泽滔事后还跟薛仕贵他们了解过,附近渔民都能哼上几句,但除了第一句金泽滔坚持认为是岂曰无衣,其他内容连他们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是祖宗口口相传下来的。
何悦愤怒地比划着手势说:“真是万幸,小渔船若是被这货轮撞上了,恐怕我们永州在全世界都要出名了。”
金泽滔黯然:“说起来,这根子还在穷字上,你没看到那渔船,风平浪静还好些,稍微起点风浪,那就是船翻人亡的下场,不过明年应该会好转,横门沟堤坝也近尾声,这个月中就能合拢了。再抓紧时间围塘,开chun后就能下苗,老百姓只要袋里有钱,谁愿意做这脑袋搁在裤腰带的营生,相信以后ri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何军也点头盛赞:“不错,不错,滩涂养殖,是项大善政,既解决了渔民的生计问题,也保护了一方百姓不受大风大cháo侵袭。”
说到这里,何母已经做好了晚饭,让他们都出来吃饭,何悦惊喜地大叫:“哇,老妈你真好,知道我今天特别想吃大青蟹!”
何母笑眯眯地看着金泽滔,说:“这是泽滔特地从东源带来的,还好多,使劲吃阿!”
何军疑惑地看着金泽滔,金泽滔搔着头皮:“何大主任,你别这样看我,我送礼向来是自己花钱的,不花公家一分钱。”
何军不悦说:“那也不对,领导干部,怎么能到处送礼,这是不正之风。”
金泽滔一张脸胀成猪肝sè,讷讷说:“我送给大学导师也是螃蟹,他跟何悦主任一样喜欢吃蟹。这算不算不正之风!”
这下轮到何军尴尬了,何母大怒,象只老母鸡般护在金泽滔的身前,怒斥:“当年也有人给你送礼,别的不要,提酒的你不也都让收了!泽滔送几只螃蟹,你就喝五吆六的,爱吃不吃,小滔你别理他!”
经何军这么一闹,何母对金泽滔的好感度又噌噌升了一格,称呼也从泽滔变成小滔。
金泽滔心里大乐,你个老顽固,人情往来,还这么认真,活该现在都没人上门送酒了。
何悦也不劝解,自顾自剥了只大青蟹就吃开了,算是无声的声援,何军此刻一张老脸时红时青,金泽滔看这老头快到暴发边缘,连忙用手指捅了捅何悦的腰,让她劝导一下。
何悦怕痒,咯咯笑着,却用沾满蟹黄的手去打金泽滔的头,金泽滔头颈一伸,何悦的手指刚点在金泽滔的鼻尖,一大团蟹黄粘在上面,模样极是滑稽。
两年轻人这一闹,倒也解了尴尬气氛,何军从酒柜里取了瓶茅台,跟曲向东家里喝的那瓶茅台同个年份,金泽滔一看,乐了:“何大主任,好酒啊!”
何军一拿起酒瓶神情跟平时就完全不同了,抚摸着酒瓶的那种深情,就连金泽滔都觉得过份,何军抬起头来,说:“你也别叫什么大主任小主任的,随你阿姨叫吧。”
金泽滔只好规规矩矩地鞠躬重新称呼:“伯父好!”金泽滔叫完伯父又认真地问:“那我怎么称呼何主任?”他指的是何悦。
家里两个何主任,还真是不好称呼,何母慈祥地说:“叫什么何主任,在家里就称小悦吧。”
金泽滔却嘻皮笑脸地说:“小悦乖!”
何悦又张牙舞爪地伸手去涂金泽滔的脸,何氏父母却谁也不觉得两人轻狂,都是笑容满面地看着两孩子玩闹。
金泽滔开酒倒了两杯,是半两小杯,喝这极品茅台,用大杯喝就是浪费,何悦也伸出青葱一样的小手,要了一杯,金泽滔只好再斟一杯,却是递给了何母,何母平ri不沾酒,今晚也笑眯眯地接过酒杯。
金泽滔先严肃而又恭敬地向何军举杯:“先敬老铁道兵一杯酒,此致敬礼!”
何军坐于主位纹丝不动,一听金泽滔这话,马上站了起来,很庄重地双手举杯碰杯,何悦和何母也站了起来默默地举杯共敬。
金泽滔干了这杯酒后,说:“祖国大地,铁路密布,就象母亲身上的血脉,哪有铁路,哪就有母亲的血液流经,铁道兵就是祖国母亲最贴心的清道夫,筑路工,再敬老铁道兵,祝愿铁道兵的jing神和祖国母亲万世长存!”
何军一言不发,又干了一杯,何母抹着眼泪,喃喃说:“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这话都说到老头子的心尖尖了。”
喝了这两杯酒,金泽滔和何军就仿佛成了老战友,何军喋喋不休地说起青藏铁路打关角隧道的旧事,金泽滔不住地认真提问,何军也不厌其烦地解释。
两人差不多喝光这瓶酒时,何军拍着金泽滔的肩膀跟何母一样称呼小滔,还连连说叫伯父太见外了,部队里都称呼他老何,金泽滔也从善如流,两人一老一少勾肩搭背,一个叫小滔,一个叫老何。
喝到最后,何军拍着桌子打着节拍,小声地哼哼:“背上那个行装,扛起了那个枪,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同志们哪迈开大步呀朝前走呀,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
金泽滔大声附和,渐渐地何悦和何母都加入合唱的队伍。
送出金泽滔时,何悦面sè不善,气哼哼说:“你这酒量还会喝晕头了?都称呼上我家老头子老何了,是不是也想叫我小何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汽配厂又要闹事(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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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建议说:“解放思想大讨论还余韵未消,就把解放思想的jing髓,实事求是的原则丢之九霄云外,这是思想进步还是倒退,温书记,我认为有必要再重申强调一下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
温重岳也深以为然,十分欣慰地望着金泽滔说:“你不错,工作上成绩斐然,思想上也逐渐成熟,要继续保持这种勤于思考、虚谨慎的工作作风。” ..
何悦听得不住撇嘴,勤于思考或许没错,谦虚谨慎那只是做给你们领导看的,在我面前就从来没有谦虚过,不过细细想想,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好象也是谦虚谨慎。
出来的路上,何悦怅怅地看了金泽滔一眼,说:“你这家伙在领导面前可真会表现,将来不当大官都天地不容了。”
金泽滔背着双手,迈着方步,慢条斯理地说:“我想也是。”
何悦伸出龙爪手又开始要施虐,金泽滔仍旧不急不缓地说:“前面好象有人影经过。”
何悦只好住手,前面窜过一只野猫,金泽滔就象惊弓之鸟一样嗖地窜得比猫还灵活,远远地躲开了何悦的白骨爪,何悦还在后面发愣,突然间尖叫一声:“你这坏蛋!” ..
却原来何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猫,猫是她的天敌。现在轮金泽滔发愣了,何悦也象只猫一样嗖地窜到金泽滔的怀里,顿时暗香盈怀,玉骨**。
金泽滔傻不楞登地两手抱着惊慌失措的何悦。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抱上了?
何悦怕野猫。野猫更怕何悦。它甚至不敢逗留半刻,风一样消失在夜sè中。
金泽滔感觉却象抱着支硕大的夜来香,皱鼻细嗅,心有野狼,何悦惊吓过后,发觉捧着自己的金泽滔象是着了火般的火热,脸上一热,连忙挣扎下地。金泽滔讷讷说:“这回可是你占了我便宜!”
何悦见他恶人告状,反咬一口,气急败坏地说:“明明是你占了人家便宜,太可恶了,太坏了!”何悦虽然咬牙切齿,却是说不出半句狠坏,也不知她在纪委是怎么吓唬**分子的。
金泽滔装傻充楞:“我好好地站着,就嗖地窜过一只野猫往我怀里钻,吓得我现在还扑扑地心乱跳。”
何悦对这种厚脸皮家伙实在无可奈何,噌噌地转身回家。不理他了。
金泽滔在后面挥着手,大声说:“慢走啊。刚才这只野猫肯定往你家方向跑远了,所以不用怕。”
何悦蓦然回头,却见金泽滔在暮sè中灿烂地笑。牙齿恨得痒痒地,却是半步也不敢迈进,金泽滔充分发挥绅士风度,不等何悦降尊纡贵婉言相求,就自觉地上前充当护花使者。
一路上风平浪静,所有的动物似乎都已经入睡,深秋的夜晚天高露浓,万物萧瑟,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林间身上,显得越发的清冷幽静。
两人的心都渐渐地平静下来,仿佛又回到东源的那个晚上,镇大院外大街上,也是夜深露重的时节,两人沐浴着清光在月下乱舞,只觉得天大地大我心最大。
去了心头的浮躁,两人似乎又回到从前,相视一笑,却见前面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在行道树间闪现,何悦甚至都不及尖叫,没有象刚才那样投怀送抱,也是两手紧紧地抓住金泽滔的衣襟,身子不由自主地依偎着他。
金泽滔也让何悦搞得草木皆兵,心惊肉跳,这地委家属大院,难道一到晚上,就有野兽出没?
那道黑影停顿了一会,却朝金泽滔两人过来,何悦今晚上不知怎么的,对风吹草动特别敏感,可能是受了刚才叶老太太的惊吓缘故。
她甚至闭上眼睛都不敢张望了,紧紧地依着金泽滔的前胸垂着臻首一言不发。
黑影开口说话了:“咦,是小悦你们啊,怎么站这儿呢?”
何悦跳了起来,扑向那黑影作嗔道:“妈,你这贼头贼脑地吓不吓人啊?”
何母手里还提着垃圾筒,责怪道:“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妈倒个垃圾就贼头贼脑了,我看你才贼头贼脑。”
何悦不依了,拍打着何母:“妈,刚才你真是吓死我了。”
何母有些狐疑:“咦,不对啊,小悦你从小胆儿大,不怕走夜路,在这地委大院里你能怕什么?”
何悦也傻了,是啊,那为什么我今晚就变胆小了呢,何母看看何悦,又看看金泽滔,笑眯眯地说:“吓吓也好,能长jing神。”
金泽滔差点没笑出声来,吓一吓还能长jing神?真是千古奇闻。
何母不理小悦的反抗,对金泽滔说:“你们也别送来送去的,到楼上再坐坐吧,外面夜凉,会伤身体。”
何悦翻着白眼,金泽滔连忙告辞,再呆下去,不知道会想哪去了。
第二天回到浜海第二财税所,东源的事情应该暂时能解决,接下来他工作重点放二所的收入任务上。
至于产业办现在办公室都还没有最后安置妥当,张晚晴此时大概正忙得脚不点地,其他干部也都下去调研,现在也没有需要他处置的事项,jing力会相对集中一点。
金泽滔屁股还没坐热,周云水就心急火燎地奔了过来:“所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几天金泽滔和负责稽查的朱秋明都有电话联系,目前稽查组已经撤出汽配厂,按照金泽滔要求,将涉及到王爱平的账单凭证都以核实为名给带回财税所。
昨天还风平浪静的,今天难道天就塌了?金泽滔看着咋咋呼呼的周云水,皱着眉头说:“好好说话,天还没塌。”
周云水有些婴儿胖的小圆脸都有些发白,她没看金泽滔的脸sè,急吼吼道:“现在没塌,等会儿可就要塌了,汽配厂正组织工人准备到县zhèng fu上访了。”
金泽滔倒吓了一大跳,刷地站了起来:“当真?”
周云水重重地点头,神sè肃穆:“当真!”
说罢,推开门,说:“你进来,好好跟我们所长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拘谨地进来一中年男子,正是见过二次的吴承慧的父亲,李明堂的未来老丈人,吴庆隆。
吴庆隆抬头一看是金泽滔,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金泽滔是财税局领导,没料眨眼间又成了第二财税所所长。
二所可是个大所,管着全县绝大多数重点骨干的二轻国营企业,所长做得好,敬如贵宾,干不好,弃之如履。
就比如之前的方继光所长,虽然口碑不差,但大部分企业并不卖帐,最后落得黯然免职的下场。
但眼前这个所长不一样,汽配厂是个老大难企业,厂长余秋生那是多么强势的一个人,上次财税所检查组来厂里查账,余厂长拍了桌子把财税所一干人堵在会议室里干瞪眼。
但这次这位有着老暴君之称的余厂长却是恭迎着财税所检查组进来,礼送着检查组出去,让厂里厂外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更有传言,说财税所新上任的所长年纪不大,脾气比老暴君还要大,指着余厂长的鼻子骂他是罪人,是汽配厂的败家子。还有人说浜海酒厂厂长王慕河亲自上门说情,也被所长拒之门外。
吴庆隆是万万没想到二所所长会是金泽滔,这个意外令他又惊又喜,心里更有底,金泽滔热情地请他坐下来说话,吴庆隆原本就是汽配厂技术科的技术骨干,对企业状况比较了解。
关于金泽滔的种种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这些吴庆隆没有亲眼目睹,但他看到王爱平惊慌失措,上窜下跳的焦急模样,心里是既痛快又担心,痛快的是王爱平也终于着急了,上火了,担心的是生怕财税所检查组还是和上次一样最终无功而返。
余秋生厂长对王爱平的信任到了溺爱的地步,所有厂部及车间工人都知道,王爱平不地道,经常背着老厂长搞些小动作。
比如现在厂里资金周转困难,老厂长都好几年不上饭馆了,王爱平短什么也不会短了自己上饭馆的钱。
比如在自己分管的购销及财务这一块大肆安插自己人,吴庆隆就是因为对企业的技术改造多次跟厂里提意见,前几次王爱平态度还好,借口厂里没钱打发了他,最后一次吴庆隆脱口而出,少去几次饭馆就啥都有了,没几天便被调整到厂工会。
也不是没有人去老厂长那里告状,但每次王爱平都能哄得老厂长眉开眼笑,也不是没有人去主管部门去告状,但都是石沉大海。
最后就成现在汽配厂的现状,大家都无jing打采,人心四散,唯有老厂长心急如焚,却是被蒙在鼓里还努力将王爱平培养成接班人。
说王爱平在汽配厂一手遮天毫不为过,王爱平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基本上有点发言权的厂部管理层都要么被他同化,要么屈服在他的yin威下。
这次财税所检查组的检查令王爱平惶恐不安,在吴庆隆的直觉中,财税所的税务检查让他感觉到危机,然后他故技重施,组织工人上访,这次,王爱平是准备把事情再闹大点,去县zhèng fu上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