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罗恩的临东城
临东城的城门打开又关住，马蹄声惊破了清晨的寂静，一支车队缓缓轧着青石板铺成的通道走了进来，这支队伍的情绪极为低沉，而且士兵们身上的护甲像是被烈火烧灼过一般，破洞加上点点血迹，看上去异常寒酸与窘迫。
老管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忆起那天深夜发生的惨剧，但那一幕始终在他的脑海里盘桓无法被抹去，子罗男爵就这么被人杀死，剩下的士兵们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勇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他们的财宝被抢走。
子罗男爵没有继承人，当所有的财宝都被掠夺一空后，对方只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粮食，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遭到如此大劫的老管家本想带领队伍返回空渡领，想依靠子罗男爵留下的房屋田地艰难地度过这个冬天，但随即自己留在空渡领的眼线就来报告，兰特已经用武力掌控了贵族们留下的全部财产和田地。
这一举动完全断绝了老管家的念想，他只好硬着头皮带领队伍来投奔罗恩，希望罗恩看在子罗男爵祖上与卡佩家族的一点交情，能够收留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在刺骨的寒风中，老管家产生了一丝后悔的念头，如果不是男爵大人吝啬自己的财产，执意离开空渡领，那么后续的一系列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但这些想法已经无关紧要，死去的人是听不到活人的言语的。
……
透过狭窄的明亮高窗，清晨的太阳还未升起，寒冷与冰雪笼罩着这座城市，临东城被覆盖上一层雪色。
这座军事重镇建立了已有十七年，亚佐夫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城市的冬季，安静而细腻，完全掩盖住了刀兵与战火带来的嘈杂和锋锐气息，从个人性格上来讲，他还是一个蛮有浪漫气息的人。
而整座城市的掌权者，罗恩.卡佩此时正舒服地靠在壁炉边，用鹿皮精细地擦拭着他那把心爱的长剑，并在锋刃处涂上造价昂贵的油脂，避免因为风化而产生锈斑。
当一个男人在极为认真地做一件事时，是最具有魅力的。
而罗恩此时的状态就是如此，他的金发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明亮的光泽，不停跳动的火焰带来明暗交错的效果更使得他看上去具有一种神秘感。
亚佐夫站在窗边已经很久了，但当他看着在寒风中矗立了更久的子罗家族队伍时，他依然选择了沉默，继续等待罗恩做完自己的事。
罗恩在认真做一件事时，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他。
即使他正在做的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小事。
在亚佐夫第三次看向窗外时，罗恩终于完成了他的工作，他轻轻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感受到来自手腕的灵动性与锋利的破空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瓦迪亚钢剑，被誉为最锋利的武器，上千斤的粗铁不断锤炼打磨才能得到几十克打造剑刃的材料，剑刃与剑脊锻造的工艺分为两种，用来弥补锋利度过高而带来的易折性。”罗恩用指尖轻轻在剑身上弹了一下，“局部淬炼法，这是灰城炼金工坊传下来的技艺，只可惜在父亲征服了灰城之后，懂得这种工艺的匠人越来越少。”
亚佐夫挑了挑眉毛，作为跟随罗恩征战多年的骑士，他很清楚温顿公爵对灰城的那次战役有多么惨烈，也能够理解温顿公爵的破城之后的血腥镇压，任何有可能成为威胁的居民或者工匠都被杀死，就是在那一次事件中，瓦迪亚钢剑的制作工艺就此失传。
而保留下来的瓦迪亚钢剑，大部分都被爱好收藏的贵族们高价收购，并不作为战争武器来使用，反而把它当做一种装饰，久而久之，瓦迪亚钢剑也就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制造这种武器的成本很高，就算能够大批量制作，它的性价比也远远不及长矛战斧。”亚佐夫耸了耸肩说道，他跟随罗恩多年，很清楚罗恩的脾气，说话间完全没有下级对于上级的拘束感。
“这把剑还是当年父亲的战利品，他还这东西当做宝贝似的放进了自己的仓库里，不许任何人接近。”罗恩想起幼时的事，笑了起来：“就算是我，想碰一碰都是很难的。”
“但公爵大人还是把它送给了您，我想……”亚佐夫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传承？”
传承，这个词的含义有很多，从表面意义上看，亚佐夫说的只是一把剑，但谁都明白，亚佐夫话中的真正含义指的是什么。
爵位，兵权，或者说权力。
“我不清楚父亲是怎么想的，但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罗恩略显轻浮地把瓦迪亚钢剑插进剑鞘中，冲着亚佐夫晃了晃：“喜欢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亚佐夫有些楞了。
罗恩很干脆地把这把极为珍贵的剑丢给了亚佐夫，笑嘻嘻地说道：“送给你了。”
亚佐夫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他还以为罗恩是在跟他开玩笑。
“把你那把破剑换下来吧！”罗恩加重了语气说道，“都补了十几次了，万一哪天断在战场上，额……好像有点咒你的意思。”
“这当然不行！”亚佐夫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公爵大人赐给您的，或许还带着某种期盼与认可，您就这么把它转手给了别人，公爵大人会认为您完全不重视他！”
“这会对您不利，请务必收回！”
“好啦好啦！”罗恩早已闭上了眼睛，双脚翘在桌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如果我父亲因为这种事而改变对我的看法，那么他就不会成为铁流王国内最强大的统帅，我的地位来源于我的强大，不会因为我父亲的好恶而改变。”
“爵位只是个虚名而已，父亲随时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去重新选择爵位继承人，我想要的只是兵权，如果他不给，那我就自己去抢。”
第六十二章 幼狮
罗恩的话说的十分露骨，他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与想法，正如他所说，公爵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温顿公爵手中的兵权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如果想完成纵横天下的征途，只凭借第七军团无法支撑自己的野心。
这些话在外人听起来或许很大逆不道，但亚佐夫却十分平静地接受了罗恩的看法，罗恩是狂热的权力追求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那些军人的荣耀，父子间的伦理，这些用来约束常人的东西，罗恩根本就不在乎。
亚佐夫认为，在当前的乱世之中，只有像罗恩这样不择手段的枭雄，才是能够扫平一切登临王位之人。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我已经足够成熟，而父亲却始终不肯老去，这样很容易搞出矛盾。”罗恩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扶着脸。
“年龄越大的人越喜欢贪恋权力不肯放手，我听说公爵大人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而且在指挥战役中频频出错，看来距离您掌权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亚佐夫想起某些事情，眯起了眼睛。
“我的父亲现在正值壮年，想等他正常退休至少要再等十二年以上，”罗恩面无表情地说道，“等我积攒了足够的力量，足够对抗他现在对抗的敌人，能够承受他现在承受的压力，到了那个时候，就能用些手段请我的父亲回帝城养老了。”
这算是幼狮成年之后，向着自己的父亲露出了獠牙吗？
狮群中的竞争是极为惨烈的，当幼狮成长到足够强壮时，它会因为统治权而向自己的父亲狮王发起挑战，战败者将失去统治权被赶出狮群，有些狮王如果意识到某只幼狮将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会选择在幼狮未成年时杀死幼狮或者把它从自己的狮群中赶出去。
狮子的血脉延续到了卡佩家族身上，作为狮心王的后代，罗恩完全继承了来自狮子的冷酷与铁血，即使面对自己的父亲，他也不会丝毫手软。
“还有件事要向您汇报，就在刚刚，一队由空渡领前来的马车队进入到城中，他们的领头人称自己遭到了掠夺，想要求见您。”亚佐夫此时才想起站在风中的子罗家族成员。
“子罗家族的人吧？”罗恩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语气轻松地说道。
“您是怎么知道……？”亚佐夫楞了一下，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是游骑兵的报告？”
罗恩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在生气？大人在生气？能让大人露出这种表情很少见，难道大人是因为子罗家族的遭遇而愤怒，听说子罗家族祖上曾资助过卡佩家族，想不到罗恩大人还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但下一秒，亚佐夫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子罗家族的这帮蠢货，我早就盯上了他们，原本打算在他们入城之前来一次劫掠，可谁知道让别人抢在我们前面下了手！当已经伪装成盗贼团的游骑兵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狼藉和子罗那个蠢蛋的尸体，所有的财产都被抢夺一空！”罗恩咬牙切齿的骂道，深深为自己没有抢到子罗男爵而懊恼。
如果子罗男爵地下有灵，知道自己满心欢喜来投靠的罗恩，和兰特一样都在惦记自己的财产，并且一前一后做出了掠夺计划，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诈尸？
传闻真的没有错，卡佩家族的血脉中，掠夺的渴望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能够在临东城与空渡领之间，调动骑兵掠夺车队的，除了我就只有我的那个好弟弟了！”罗恩闭上了眼睛，“他的动作确实很快，也足够果断。”
“子罗死了，却不是因为自己的贪婪，而是死于我那个好弟弟的贪婪！贪婪是很正常的情绪，人们对于财宝的**永远不会减弱；但是按照本来计划，他会死于我的贪婪。”罗恩解释道，想起远在空渡领的兰特，他挑了挑眉毛：“从这件事上来看，我这个弟弟的作风还真是越来越像父亲了。”
“要做点措施吗？”亚佐夫眯着眼睛，话语中的杀气不加掩饰。
“不必紧张，我们之间的矛盾还没到打生打死那种地步，而且毕竟我们是兄弟嘛，就算以后兵戎相见，他若是兵败，我也会赐他一块领地给他养老。血浓于水嘛，对吧？”罗恩睁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但亚佐夫却从罗恩的眼中看到了隐藏极深的寒意，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算计的罗恩，亚佐夫很难相信他会因为什么血缘亲情之类的东西约束住自己的手脚，虽然罗恩话说的很漂亮，但亚佐夫相信，真到了刀兵相见的一天，罗恩绝对不会对兰特手软。
因为亚佐夫知道罗恩和自己是同类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于对抗自己的人，即使是自己的亲兄弟。
也正是因为这种铁血，才使得罗恩的统治力无法被动摇。
“准备让游骑兵出发吧，空渡领有大批的贵族向临东城迁移，一定要赶在兰特前面把他们的财产给我带回来！”罗恩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累了，明晚之前，我要看到装满银币的箱子摆在我的面前。”
“遵命！大人！”亚佐夫将瓦迪亚钢剑挂在自己的配剑旁边，沉声道。
而窗外的子罗家族车队，则像是被刻意遗忘了一般，罗恩根本没有提起如何安置他们。
“罗恩大人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亚佐夫这样想道。
如果子罗男爵的财富为罗恩所掠夺，出于同情，或许罗恩会给他们一个住所，但罗恩根本没有从他们身上得到任何好处，所以也没有大发善心的打算。
“大人，他们还在等着您的回话。”亚佐夫刚走出宫殿，守卫便走上来询问道。
“罗恩大人听说了你们的遭遇，表示了深刻的同情，但是……”亚佐夫看着寒风中的子罗家族士兵们，脸上露出邪笑：“先生们，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临东城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养活你们，所以，请你们在中午之前离开！”
“否则，我们将动用武力来驱赶你们。”
第六十三章 魔人
而正当兰特与罗恩大肆掠夺贵族财产时，在大陆的最西方正在进行一场战役。www.uu234.cc
雪花飘飞，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坚固的城门早已被攻破，大批凶残的绿魔从城门的破洞中涌进来，但如果冲进来的只是绿魔士兵，卡奈也不会如此的绝望。
这不是铁岩城第一次被绿魔攻破，事实上，作为人类世界最边陲的最后一道防线，千百年来驻守在这里的军团一直为抵御暗影山脉以北荒芜之地的绿魔而战斗。
绿魔是荒芜之地诞生的一种怪物，最低级的成员体型和人类差不多，但卡奈从来没有想过，它们的种族里会诞生如此可怕的而巨大的生物。
在绿魔的队伍中，一头身高超过九米的魔族巨人从山的那头冲出来，身体坚硬的像是钢铁，他手中握着巨大的狼牙棒，冲进守卫军团的队伍中，像头发疯的野牛一样把原本井然有序的防御阵型冲垮，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箭矢与长矛，强行破开铁岩城的大门。
若只是单单只有这一头也就罢了，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从天空的阴影里，扑出一个遮天蔽日的身影。
“龙！恶龙！”身旁有同伴在绝望地哀嚎着。
卡奈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在绿魔的刀下，作为人类防卫绿魔的重要防线，铁岩城一直由七个国家共同供给补充士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国王们渐渐选择性地忘记了来自荒芜之地的绿魔威胁，铁岩城如今的保卫力量很薄弱，薄弱到一触既破的程度。
来自天空的阴影在一次扑杀过来，卡奈瞳孔紧缩，向旁边纵身一跳便扑在了淌满鲜血的尸体堆中。
怪物一次扑空，骨质钩爪在地面上摩擦，并且掀起了大片的石板，而站在卡奈旁边的副官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锋利的钩爪宛若切豆腐一样刺破了他的铠甲，怪物抓起他飞上天空，并且在最高处松开了爪子。
卡奈只听见副官的惨叫声，当他的尸体落在自己面前时，像个支离破碎的木偶一般，铠甲早已碎成了铁片，腹部有两个贯穿的大洞，并且在不停地向外涌出冒着热气的血液与内脏。
如果自己刚刚躲闪动作慢了一丝，现在像这样躺着地上的，可能就是我了！
“卡姆拉！这是一头卡姆拉！”铁岩城唯一一名学者大叫道，周围到处都是叫骂声与惨叫，所有人都在拼命的砍杀。
卡姆拉是圣训中对于这种怪物的统称，它的真实名字应该是梦魇兽，这是一种近龙而非龙的生物，拥有龙族的飞翔能力，但无法掌控魔力，只能单单凭借**的力量来杀伤敌人。
卡奈不知道绿魔们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一头梦魇兽来作为自己的先锋，但作为一名指挥官，他很清楚如果军队继续在城门和绿魔们死战的话，将会面临什么下场。
“撤退！撤到大教堂防御塔，我们可以凭借箭楼来抵御他们！”卡奈在混乱中大吼道，他感觉自己的口中布满了铁腥味，吐了口唾沫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的嘴里已经满是鲜血。
该死的！我能动用的士兵太少了！
包括卡奈在内，目前为止生存下来的士兵只有不超过七十人，而绿魔的军队肯定要超过五百人，还要加上两头体型惊人的怪物。
“我们撤退！”卡奈知道自己这个命令的意义，这表示他完全放弃了城门的掌控权与争夺权。
但目前为止，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再继续战斗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去。
“投石车，向城门方向发射巨石！”
随着撤退的号令下发，城门安装的投石车也开始为士兵的撤退做掩护，上千斤的青石从天而降，硬生生地把战团打乱分解开来，迅速地将绿魔军队与人类军队隔离开来。
“铁岩城正在遭受百年未见之劫难，单凭我们的力量无法阻挡怪物们，我已经向教廷求援，相信援军很快就会达到！”卡奈将士兵迅速集结在自己身边，下达着自己的命令：“我的命令是，在援军达到之前，尽你们所有的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还有一句话卡奈没敢说出口，如果教廷的援军在今天的夜幕来临之前还没有到达的话，那么绿魔们将彻底占领这座城池。
“向神明祈祷吧！”卡奈大喊道。
“愿诸神驱除邪恶与黑暗！”存活的士兵们齐声大喊道。
“我们在大教堂集合！”
士兵们纷纷化整为零，列为七个纵队各自从不同的道路离开战场，绿魔们的嘶吼在身后远去，密集的建筑使得梦魇兽无法轻松地捕杀，它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类士兵消失在道路尽头。
……
大教堂的门口，不少的残兵早已聚集在了那里，虽然早已把外城与内城之间的吊桥拉了起来，但卡奈不觉得这个办法会起到什么作用，绿魔们可是有空中的力量。
卡奈登上箭塔，远远的看见在外城的街道上，绿色皮肤的绿魔们正在迅速的前进，在它们的队伍中，体型巨大的怪物很是显眼，它一路摧毁房屋而来，根本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它的脚步。
“队长们，统计一下自己小队队员的存活人数！另外伤员们先躲进教堂内，寻找药物来治疗伤口！”卡奈脸色沉重地看着天空迅速接近的阴影，心道恐怕自己是等不到教廷的援军了。
今天就是我回归星河的日子吗？
“打起精神来，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战！”卡奈伸手擦了擦头顶的冰霜，“如果谁有遗言，就告诉身边的同伴，若是谁能活下去，就替同伴告诉他的家人！”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与擂鼓声。
卡奈十分留恋地看了一眼这座雄城，当初为了建立这座城池，人类王国付出了几代人的努力，才从绿魔的手中夺回了铁岩山的掌控权，把绿魔们赶回了暗影山脉，可以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洒满了人类士兵与绿魔士兵的血液。
而绿魔们近百年以来的沉寂，让人类放松了对于它们的警惕，也逐年减少了对于铁岩城的财政支援以及兵员补充。
这座城池为人类世界提供了几百年的宁静，而今天，这份宁静就要被打破了吗？
第六十四章 最强战力
远方传来沉重的重物落水声，那是绿魔中的巨人正在将房屋废墟填进吊桥下的水池中。
士兵们三三两两地站在风雪中，脸上的表情有茫然，有恐惧，有的则是直接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呆呆地坐在地上靠在墙壁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卡奈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天空中迅速接近的阴影，利落地拔出了自己的剑：“士兵们，战斗吧！”
“为了我们的荣誉！”
“嘭！”从教堂的后方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破壁声与战马嘶吼声！
一道细长的黑影从教堂的后方射出，卡奈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物体，只能听见刺耳的破空声。
梦魇兽像是意识到了危机来临一般，双翼猛地向前闪动，同时细长的身躯极力扭转成一个大大的u型。
血光闪过，梦魇兽凄厉地狂叫着向下方的建筑坠了下去。
“教廷的援军到了！”
“是最强战力！圣骑士！”
“是圣骑士！”
在士兵的欢呼声中，十几名身穿红色铠甲的高大骑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领头的一人还保持着投出长矛的姿势。
圣骑士装束非常有特点，全身都被笼罩在赤红色的铠甲下，头盔上附有羽翼的标识，关节与脸部都被护甲牢牢护住，连战马的尺寸都要比寻常骑兵高大几分。
他们的武器是握在手中的总长度超过三米的长矛，其中锋刃的长度足有八十公分，上面布满了金色的纹路，透露出某种玄奥的神秘。
已经准备好回归神明怀抱的卡奈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颓然瘫倒在箭塔上，直到此时他才完全放松了下来，冷冰的雪霜与汗水混为一体，在寒风的吹拂下，他不禁浑身哆嗦着。
圣骑士！卡奈没想到教廷的援军会是圣骑士，传闻中圣骑士是教廷中最强大的战力，但是具体的战力如何，卡奈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但从方才那一幕来看，圣骑士果然要比想象中更强。
梦魇兽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来，它的双翼和胸前被长矛刺穿，不停的向外溢着绿色的血液，它显然被激怒了，用带着臂展的前臂在地面上爬动着，锋利的骨爪如倒钩般嵌入墙壁，像一头壁虎一样攀附教堂对面的城墙上，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这些新出现的敌人。
“都退后！为圣骑士掠阵！”
卡奈从心底里有点不能相信仅凭借这十几名圣骑士就能解决铁岩城的困境，或许这些圣骑士只是援军的先头部队，大批的军队还在赶来的路上也说不定。
然而还没等卡奈喘一口气，从吊桥的方向就传来了嘈杂的叫骂声与脚步声，绿魔们已经借助废墟搭建的桥梁成功地通过吊桥。
“士兵们，准备作战吧！”卡奈叹了一口气，脸色阴沉地大声喊道：“为了我们的铁岩城！”
“大人，圣骑士不需要帮助。”铁岩城的神官从教堂中走出来，阻拦住卡奈的动作，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熟悉圣骑士的战斗风格，他们在战场中就是冷酷的战争机器，你们上去只会让圣骑士多费力气来辨认敌我，这会给他们的战斗造成困扰。”
困扰？难道我的士兵比起圣骑士来，就这么的不堪一击？
“神官阁下，难道您的意思，就是只让十几名圣骑士来面对超过五百人的绿魔部队与两头体型巨大的怪物，而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卡奈愤怒地看着神官质问道。
“是的！”神官极为认真地说道：“既然圣骑士到了，那么敌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卡奈还想再争辩两句。
但下一刻，卡奈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十七名圣骑士向着远超过自己数倍的敌人率先冲锋而去，在超过五百人的绿魔的洪流中，圣骑士就像随时能够被淹没的浮游一般。
梦魇兽嘶吼了一声，从天空俯冲而下，它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圣骑士们捕杀过去，它的牙齿利爪与骨头的强度远远超过了人类的骨骼强度，再加上从高空而下的惯性，这一击的力度绝对难以想象。
从高空俯冲是它的惯用攻击方式，用利爪或者牙齿抓起目标，就算是对方身着重甲也难以防御。
卡奈的手下的士兵死在它这一击的人员不在少数，巨大的撞击力量会使受力者骨断筋折，或者身体被贯穿，或者会被高空抛下坠地而死。
但圣骑士却丝毫没有躲避，其中一人调转马头，利用马匹的速度迅速与梦魇兽接近，摆出正面应敌的架势。
梦魇兽张开双翼，愤怒着向圣骑士伸出了自己的利爪。
而圣骑士的身影却被梦魇兽的双翼所掩盖。
一人一兽，发生了最直接最野蛮的碰撞。
场间忽然变的很安静，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
“噗！”
像是装满了酒的囊被刺破的声音，虽然细微，但是却很清晰。
谁是胜出者？
梦魇兽的身体忽然剧烈地痉挛了起来，它的后背呈出极为夸张的凸起，零点一秒之后，闪着寒光的长矛直接从它的背部透了过来。
胜负已经分晓。
单凭人力对抗巨型怪物，并且在一个照面就杀死它！卡奈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神官的话是极为正确的。
在这样一群强大的超出人类范畴的骑士面前，几百人的绿魔军队真的算不上什么，他们的反应速度与力量要超出常人十几倍，卡奈看到圣骑士们冲进绿魔的队伍中，就像一台绞肉机般，所到之处血肉翻飞，不断有残肢被高高的抛上天空。
“这就是教廷一直以来用来统治大陆的力量吗？这简直太强大了，他们完全可以被称为战神！”卡奈感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敬仰。
“神吗？不，他们是神明的仆人，献出自己虔诚灵魂而得到的超凡力量的神圣骑士，”神官看了卡奈一眼，用冰冷的语气说道：“裁决之剑，这就是他们的称号！”
“也是千百年以来，神圣教廷的最强兵锋！没有任何敌人能在圣骑士的追杀下存活！”
“除了某只年幼的魔种……”
第六十五章 人格
“这又是您新研制的成果吗？”途昂坐在简易工棚内，双手费力地搬起木箱内的铁制炮弹，“一枚铁球？”
兰特正在将用手中的卡尺测量铁板的厚度，听到途昂的话，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它的名字是*，威力应该蛮大的，你小心一点，虽然它需要火焰来引燃，但是不排除高温会让里面附着力极强的燃油泄露的意外。UU小说”
“*？”途昂有些不解，“您不是已经调动了大批的焦油与煤炭往木屋镇吗？”
兰特点了点头，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他发现由焦油和煤炭组成的火墙固然能够抵挡野兽们的冲击，但那种方法只能是被动的防御而已，一旦野兽们分散开来，兰特不可能在木屋镇外每个可能被入侵的位置布满火焰。
而*确实可以作为主攻武器来使用，兰特使用韧性很好的薄铁板在模具中凝出炮弹的外壳，当引线被点燃之后，*在引燃燃油的一瞬间爆炸开来，五平方米之内的范围会被锋利的铁片和大火覆盖。
而投射这种炮弹的器具也很简单，兰特连夜将一架缩小版的投石车制造出来，通过调节引信的长短和投石车的拉力，便能够保证远距离对兽群以及指挥官异鬼进行打击。
“*，更加的灵活，它偏向于进攻而不是防御，而已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用木屋镇城外的火墙！”兰特深吸了一口气，“煤炭与焦油是很重要的取暖资源，而且它们燃烧之后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气体，我们需要观察风向来决定使用它的最佳时段。”
兰特将一个金属轮盘安装在身前的燃油机械上，金属轮盘的边缘均匀地分布着凹槽与齿刃，被打磨的极为锋利。
在缺乏精准工具的情况下，兰特按照自己的标准用铁条制造出了度量尺，并且迅速地投入了工作中。
对于现在的工匠制作武器与器具的速度，兰特一直不满意，经过他的研究后发现，器具的打磨与切割时间占据了很大的比率。
而借助这台燃油发动机的凸轮轴转动带来的巨大动力，恰好能解决这一问题。
兰特将发动机中加注燃油并且发动它之后，气缸内膨胀的空气带动活塞迅速地上下活动起来，随着空气加注量的增加，被安装在凸轮轴顶部的金属轮盘转速达到了顶峰。
途昂感觉到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这只能说明金属轮盘的转速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
“这是我新研制的小型燃油机，相比于矿山上那台动力要小一些，它只有三个气缸，但用来做简单的切割和打磨工作已经足够了！”兰特捡起身边陈列的钢管，并用标记好的印记处接近金属轮盘。
当钢管与金属轮盘发生接触时，火光四溅，坚韧的钢铁在这台机械面前几乎被瞬间破开，不足十秒的时间，一根壁厚足有七毫米的空心钢管便被锯断，而且断口处被打磨的极为光滑。
兰特发现由气缸提供的动力几乎可以使用在任何机械上，比如打孔器，切割机，只需要更换钻头和切刀便能够随意更改它的工作方式。
这可比人工快多了。
人工打磨一根箭矢需要半个小时甚至更加，而这台机械只需要几秒钟而已。
兰特目前为止的制造所有器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生产工作变的更迅捷，更简便和更容易操作。
“领主大人，请恕我无礼，您知道我最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什么吗？”途昂看着眼前这台神奇的机械，有些感慨地问道。
“如何在野兽和蛮人手中保卫领土？”
“不，更多的时候，我在想您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制造这些器械的知识，我曾经翻阅过很多书籍，我敢保证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炼金师或者制造工坊都无法制造出这种机械，而且从您之前的表现来看，您从来都没有学过类似的知识。”途昂想了想，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忽然之间换了个灵魂似的。”
兰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像是若无其事地将燃油机停止，看着自己这位下属，认真地问道：“那么你认为，我的这种转变是好还是坏呢？”
“当然是很好的！”途昂不假思索地说道，他努力解释道：“大人，我敢说在空渡领所有任过职的领主中，您在民众中的声望，无疑是最高的，您肯定有所耳闻，在上层贵族的眼中，他们领地内下属与平民的性命是不值钱的；但我觉得您和他们不一样，对人民们仁慈，而且拥有过人的智慧，假以时日，您肯定会登上至高的宝座。”
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兰特想了想，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对于某种事物或者荣誉的追求并不狂热，他也没有把自己当做救世主的觉悟，没想过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以他现在的力量说出这些话只会引起别人的发笑。
他可以对人民展现自己的仁慈，也可以向敌人展现自己的冷酷，对于利益他从不手软，从子罗的事件就可以看出，兰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仁慈与博爱，这些词语不适合兰特，事实上，任何一个合格的掌权者都和这两个词语不沾边。
可以说，他是一个阵营感特别强烈的人。
神爱世人，只爱属于他的世人。
兰特对臣民仁慈，只对拥护他的臣民仁慈。
神如此，人亦如此。
第六十六章 燧发枪
“佩恩回来了！”当夜幕降临之后，途昂将这个消息报告给兰特时，他的脸上挂满了喜悦与激动。www.uu234.cc
途昂很清楚佩恩的去向，子罗的车队在路上遇袭的消息早已经被传回了空渡领，于是在民众之间有了一个传闻，有一伙来无影去无踪的盗匪正在空渡领与临东城之间的路线流窜，他们的动作很迅速，战力极强，连子罗家族上百人都无法抵御他们。
但身为兰特近臣的途昂怎会被这些流言骗到，他十分清楚子罗家族的财宝到底在谁的手里。
当沉重的车轮碾压着青石砖板路面发出的咯吱声钻进兰特的耳朵时，他才能完全确定，佩恩居然真的将子罗的财宝完全地带了回来。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但兰特看着木箱中琳琅满目的珠宝与银币，依然让他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
坚持！坚持！你可是公爵的儿子，别这么没出息！
兰特强忍着心头的激动，六十多万的银币用嘴说起来只是一个数字，而当它装满十几个大箱赤明晃晃地摆在你的面前时，那种视觉上的冲击感是绝对难以形容的。
“领主大人！幸不辱命！”佩恩脸上满是风霜，连续在外奔波数日风餐露宿，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
“几十万的银币啊！我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途昂极为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眼睛一刻也不能从闪着银光的木箱上移开。
“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组建我们自己的骑兵团，再也无需被动地等待野兽与蛮人的冲击，我们可以在平原上和他们决一死战，彻底解决来自外部的威胁！”兰特面带激动之色，看着佩恩说道：“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佩恩军团长？”
“领主大人！您……”佩恩满脸的不敢置信，他听出兰特话语中的含义，“您的意思是……”
“你会担任骑兵团的军团长！佩恩，你的表现证明了你拥有这个能力！”兰特笑着回答道：“这是你为自己争取到的荣誉。”
……
“当我准备对子罗动手时，他的车队已经距离临东城很近了。”佩恩洗完澡之后，在兰特的办公室里与途昂一起讲述着他的经历，“战斗结束的很快，新武器很有作用！”
兰特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想听一听佩恩对火铳的使用心得，以便在记录它的缺点在日后改进时注意，这种原始的火器威力不足，在战争初期可能会因为新奇而占有一席之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弊端很快会暴露出来，兰特必须在敌人找到克制火铳的方法之前对它加以改进。
“火铳的威力在五米之内能得到最有力的发挥，借助火.药和弹丸能够破开皮甲和锁子甲，三米之内正面击中敌人完全能够造成致命伤。”佩恩回忆着那天夜晚的战况，对于火铳的威力还是极为满意的，“但五米之外的伤害能力就会大大减弱，空气会带来阻力，而且弹丸本身的重量也会减弱*的势能，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它能造成伤害的最大射程大概是十二米左右。”
“十二米也是个很惊人的距离了，相比于骑士剑长矛的近身搏斗，这种武器能在远距离杀伤敌人而避免自己遭受对方的攻击。”途昂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在这片大陆上骑兵几乎没有装配远程武器，长弓无法洞穿板甲，而*又因为沉重的机体无法被骑兵使用。
火铳的出现，恰恰填补了骑兵远程打击力度不足的缺点。
但兰特却摇了摇头，十二米的距离说起来不远不近，在两方骑兵同时冲锋的情况下，火铳几乎只够发射一次，两方就会发生碰撞，而混战中根本无法填充弹药，火铳会变成一根沉重的铁棒而失去它的作用。
想要改变这一点，兰特就必须提升火铳的射程以及精准度。
对于远程武器来说，精准度永远是最重要的，而想要提高火铳的射程其实也只需要一点点的改动就可以完成。
枪管越长，弹丸发射时的动能与精准度就越高，兰特曾见识过枪管长度达到两米的初代火器，而作为*起步阶段被研制出的初代兵器，这种枪支射程并不比后世的步枪差。
“我想把它改动一下，令它更强大、更有破甲效果、更容易操作，就算是妇孺也能熟练的掌握，并且将这种武器在空渡领内普及。”兰特用手比划了一下它的外形，“用燧石代替火绳来作为引燃物，密封性更好，用尖头弹替代圆形弹。”
纵观武器的进化史，一直在由繁琐的操作方式简化的更容易操作。
火铳的枪管粗而短，适合在短距离内发射散弹进行覆盖打击，兰特计划着改进的燧发枪枪管长而细，能够在狭小的空间内将空气压缩的更加彻底，但对于枪管的质量要求更高。
“它的初速应该在每秒140米左右，比弩车的射速要高两倍以上，这种速度带来的是更强大的破甲力和势能，就算对方的护甲厚到无法被子弹穿透，冲击力也会带动他的护甲撞断肋骨。”兰特用纸笔画出一个简陋的图形，“如果这种武器能大批量生产，三队轮流发射，我们可以有效的克制骑兵战术。”
初速百米以上，这是什么概念？
佩恩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骑兵的冲锋速度大概在15米/秒，火枪可以在两百米以外对骑兵进行致命打击，在骑兵冲锋的十几秒时间里，火枪最少可以发射两轮，而且前排被击倒的战马会有效地阻碍身后骑兵的行军速度，这样一来想要突破火枪的防线，就必须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兰特还准备在枪管的内部刻上螺旋的纹路，这种在后世被称为膛线的导轨可以令发射的弹头旋转前进，以此来提高子弹飞行的稳定性以及射程和穿透力。
这是一件极为复杂的工序，为此，兰特需要制造尺度精细的镗刀用来在管体内部的打磨雕刻。
聘用奥克是自己至今为止所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兰特深为自己的先知先觉而沾沾自喜，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世界上，一个能够自由操控火焰的职员能为自己提供巨大的帮助。
正当兰特向自己的两名大将描述着自己的改良计划时，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敲响，兰特的贴身仆人走了进来。
“很抱歉打扰。”仆人恭敬地行礼之后，走上前来将一份印有教廷标记的羊皮卷呈给兰特，“有一份来自教廷的书信，信使嘱咐过，必须在第一时间通知您！”
兰特与佩恩对视了一眼，心里皆有些意外，究竟是什么事会让教廷如此紧张，不惜在半夜也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难道，是奥克暴露了？
第六十七章 发展
但当兰特把羊皮纸平铺在桌面上时，他发觉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恶劣，这封来自教廷的书信是由教皇亲自批示，并且统一下发给五大王国的贵族们的通知。UU小说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封书信，说它是一封邀请函要更加的合适。
“十年一度的王庭会议将要再次召开，王国内所有的大贵族都要参加。”兰特看到羊皮纸上的标定的日期，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
王庭议会并非是某个王国的简单庆典，它由来已久，是由教廷主持，五大王国共同参与的盛大军事会议，所有手握重兵的军阀和王族都会参加。
大陆上连年战乱不断，各方势力之间纷争重重，然而连年的战争会使交战双方的生产能力与经济能力大大下滑，为了避免两败俱伤的场面出现，在教皇的提议下，五大王国通过了十年一度举行休战的提议。
说白了，就是两个国家打急了眼，你捅我一刀，我扎你一枪，看着自己国家不断消耗的国力，指挥官虽然心疼的很，但谁也不愿意提前收兵，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和事佬在中间调和。
教廷则光荣地担任了和事佬的角色，负责在王庭会议上为交战的双方提供让彼此都满意的解决方法，并且制定协议，为双方赢得珍贵的喘息机会。
“教廷这帮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太平洋警察了，管的可真够宽的。”兰特在心底讥讽道，教廷并非没有停止战争的力量，但教皇使用这种协议战争的方法，消磨着军阀的实力，既不让他们快速发展，也不让他们被灭亡，教皇在努力维持着各大势力之间的平衡，避免出现一个实力强横到威胁到教廷的势力。
“说起来，为什么连我都要去参加这个会议啊？我只是个偏远地区的小领主而已诶。”兰特苦着脸，有些无奈地看着羊皮卷上充满命令口气的文字。
“逾期不到者，将以亵渎神明罪论处！”
“可能是教廷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号召力？”途昂在一旁小心地提醒道。
“如果您不想去，可以向教廷提报申请，以空渡领目前的实力来讲，教皇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们这种小角色。”佩恩耸了耸肩，十分真实地说道：“我知道这话可能有点伤人，但事实如此，像我们这种等级的势力参加王庭议会，可能连一条小板凳都混不到。”
“我们还是来谈谈掠夺心得好了……”兰特挑了挑眉，将羊皮纸随意塞进柜子里，与那些杂乱的图纸放在一起，根本没有去在意羊皮卷上那枚象征着神圣的徽章。
“领主大人好像不怎么喜欢教廷。”途昂偷偷凑到佩恩耳边，“连最起码的尊重的看不到。”
“大人的思想……，跟我们有些不同，他不相信神明。”佩恩同样低声说道：“大人曾跟我说过，唯有科学能够战胜上帝。”
“有点惊世骇俗。”途昂耸了耸肩，挠头问道，“科学是什么东西？”
……
事实证明，燃油发动机在除了开采工作之外，在切割金属与打磨工作上也表现的极为出色，在简易的镗刀制作完成后，兰特迅速生产了大量的枪管，并且抛弃了传统火铳的滑膛工艺，使用膛线枪管作为新武器的主流工艺。
燧发枪与火铳相比，其优势就在于射程远与狙杀能力强悍，但弊端就是近距离内无法像火铳一样拥有强悍的爆发力，兰特用燧石和火镰制作成新的点火装置，能够利用燧石碰撞产生的火星点燃药池内的黑火.药，进而瞬间推动弹丸出击。
“相比于火铳的延迟发射，它能加迅速的发挥威力，而且操作简单，只需要检查一下火门有没有被废弃火.药堵塞。”兰特将手中经过改良的长柄燧发枪递给城门上的佩恩，前置装填火.药的问题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兰特拿起一根通条将底部的火.药压实，并且用布抱住弹丸压在火.药上，以防止气体的泄露，做完这一切后，他指着百米之外的一头野猪说道：“瞄准它，扣动扳机。”
就这么简单而已？
佩恩看着手中这柄长度超过自己身高的武器，他一向崇尚与时俱进，刀剑等兵器虽然能够有效的杀伤敌人，但需要长久的时间来训练，如果这件武器真的像领主大人所说的那么便于操控，那么整个空渡领内，可以人人皆兵。
附近的守卫士兵们虽然心里也很好奇，眼神不时地向这边飘过来，但没有一人敢于离开自己的岗位。
擅离职守可是大罪，士兵们在兰特的高压训练下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的行为违反法令条规。
领主大人制定的军纪真的很严格，违反一次就要遭受鞭刑，两次就要被逐出军队，但如果你在训练中表现积极，也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这种训练效果也是极为显著的，士兵们的战斗力与执行力大幅度增加，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开始摆脱曾经懒散的毛病，性格变的刚毅与坚定。
试着将枪口对准野猪的脑袋后，佩恩轻微调动了几次枪口的角度，观察着风向和障碍物。
佩恩按照兰特教给他的步骤，轻轻扣动扳机。
作为即发式的外部点火装置燧石与枪体本身的火镰发生接触，佩恩只听见极为细小的碰撞声。
“叮！”
“嘭！”火光忽然出现，轰鸣声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锥形弹丸经过膛线，这些纹路令它的运行轨迹更加笔直，更为它加上旋转的力度，令它能够破开风阻与障碍。
作为靶子的野猪瞬间抽搐着倒在了雪地里，它的头顶处被开了一个洞，子弹击穿它的头骨在脖颈处开出一个撕裂性的创口，温热的猪血顿时流了满地。
“一击毙命！”佩恩兴奋地叫喊道，要知道在发射之前，他对这种武器并没有保有多大的信心，野猪皮糙肉厚，而且头骨尤其坚硬，想要用战锤砸碎都很难。
但它很轻易地就击穿了野猪的头颅，并且是穿透伤。
相比较之下，只有装备破甲重箭的弩车，才能在这方面更胜过它一筹。
第六十八章 内奸
“土狼”科索尔刚刚结束了训练，他避开同行的士兵们，悄悄地来到了熔炼厂房里。UU小说
熔炉内扑面而来的热气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工匠们正在专心致志地用钢钳在一台急速转动的机械前打磨零件，在熔炼炉的右侧，整齐地摆放着超过二十根的通心钢管，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钢管就是制造“燧发长枪”的重要材料。
由于制造任务繁重，士兵们会在训练结束后，由佩恩指派前往熔炼厂帮助工匠们工作，但今天科索尔却是赶在士兵们到来之前来到了厂房里。
“做完今天的工作，我就要回到帝城了。”科索尔在心里默默祈祷道：“千万不要出什么茬子才好。”
虽然布兰大人的命令是让自己一直潜伏在兰特身边，但自己实在忍受不了空渡领恶劣的环境以及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就在今天，他亲眼看到一名同伴被发狂的红鹰撕开了喉咙，热血洒在他的脸上，直到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腿还是软的。
作为一名间谍，科索尔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当兰特刚刚研制出弩车时，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联络当值的马尔科偷偷潜入绘图室偷出了弩车的图纸，并且火速将这些图纸送给了布兰。
他深知这种新式武器的重要性，为了保密他不惜杀死了合作伙伴的马尔科，可谁知道那个蠢货骑士居然藏了一手，大批潜伏在兰特身边的同伴被发现之后处死或者送上了战场成为炮灰，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
从那天之后，科索尔每天都活着提心吊胆之中，生怕会在某一天佩恩带着士兵破门而入将他绑上刑场，就连晚上睡觉他也不敢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每夜都要被惊醒无数次，醒来之后才发现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必须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写信给布兰，祈求布兰将自己从空渡领撤回去，但得到的答复让他很失望。
布兰不同意科索尔的请求。
绝望之际，科索尔又有了惊人的发现，那名魔种，会使用火焰的魔种他根本没有逃走，他就住在兰特的行宫里！
空渡领领主，温顿.卡佩之子竟然在私自豢养魔种！
科索尔感到口干舌燥，虽然那名魔种的形态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作为亲手为奥克带上镣铐的他，怎么会不认得奥克的面孔呢？
“那可是被诅咒的魔鬼！兰特会把整个空渡领都带入地狱中去。”科索尔最近亲眼目睹各种超凡机械的诞生，但现在想来，那肯定就是魔鬼力量在世界上的表现。
“轰鸣的机械，狙杀野兽的火光，那都是魔鬼赐予的力量，兰特被魔鬼所侵蚀，他已经沦为了恶魔的化身！”科索尔紧张的浑身发抖，相比于绞刑架，他更害怕这种未知的邪恶力量，听说长期接触被魔鬼侵蚀的人，自身也会染上魔鬼的气息。
当科索尔把这一重要讯息汇报给布兰时，布兰的回应很迅速，他让科索尔将那些机械的秘密打探清楚，只要完成这项任务，那他就可以回到帝城，并且会得到丰厚的奖赏与官职。
“都是魔鬼的力量，我又怎么去探索它的秘密呢？”科索尔硬着头皮在兰特的行宫外转悠了很久，本想找找机会模仿上次那样悄悄潜入绘图室，借着公职之名骗过了巡逻士兵后，科索尔发现事情的发展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顺利很多。
那些图纸就松散地摆放着桌面上，像是还未来得及收拾，就连绘图室的大门都没有加锁。
看来他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科尔索心里这样想道，他迅速地将图纸塞进自己的包裹里，并且把它带回了住所。
机械图纸描绘的很详细，但没有那种黑色火.药的制作方法。
“只要偷一些这样的粉末，想必布兰大人会给我更多的奖励吧。”科索尔决定铤而走险，在*.管的工厂里，他偷偷将地下一截被锯断的短管揣进怀里，并且向储蓄火.药的房间走去。
“土狼，今天这么早就来了！”一旁的工匠和他打招呼道。
鉴于自己的目的，科索尔经常主动要求去熔炼厂帮工，所以和工匠们十分熟络，对他也没有什么戒心。
“嗯，领主大人让我过来瞧瞧枪管制造的进度。”科索尔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道：“堡垒墙那里没有燃料了，大人让我带几包料过去。”
科索尔话中的燃料便是黑火.药，储存火.药的条件很苛刻，必须在干燥的环境下，并且需要定时除湿，为此兰特专门在工坊旁边搭起一个单独存放，远离火源的隔间。
“拿上钥匙，你自己去取吧。”为首的工匠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将一根打磨完成的枪管放在手边，感叹道：“领主大人还真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你瞧这玩意，真是省了我们不少力。”
“真是群不知死活乡巴佬，这可是魔鬼的力量！你们居然还使用的得心应手，等你们的灵魂完全被腐蚀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后悔了！”科尔索在心里诅咒着，但表面还在附和着：“是啊，是啊，这可真是伟大的发明。”
“领主大人带给我们不少便利，把我们的待遇提高了很多，连贫民窟的人都不用再担心没有饭吃，”工匠首领像是无心地说道：“如果连这种领主都背叛的话，那我看他的脑子真的是坏掉了。”
“咕噜……”心虚的科索尔咽了一口口水，脸色铁青地说道：“是啊，是啊！”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心里有鬼的原因，科索尔总觉得工匠是言有所指，但他猛地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杂念全部晃了出去，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摘下墙壁上的钥匙转身便离开了。
而那名工匠头领看着科索尔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来我猜的没错了。”
话音从熔炉背后传来，兰特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枉费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设下的一个圈套，才捉到这只狡猾的老鼠。”
第六十九章 布兰
兰特的身边仍然存在着效命于布兰的奸细，关于这点，兰特曾与佩恩探讨过无数次，图纸失窃案让他印象极深，关于幕后隐藏的黑手，兰特从来没有放弃搜寻，而正当他摸出了一点线索时，守卫队中的一名成员引起了他的怀疑。www.uu234.cc
科索尔的老家并不是空渡领，他是由温顿公爵从帝城派遣到兰特麾下的，而且曾为布兰做过几天卫兵，但仅凭这一点，兰特还不至于确定奸细就是他。
引起兰特怀疑的是，科索尔反常的行为。
要知道在这个季节，守卫城墙是很辛苦费神的工作，更别提还要在换岗之后被派去工坊帮忙，这种职责之外的苦差事一直都是几个小队轮流倒换，而科索尔却经常十分积极主动地要求到工坊去。
兰特原以为科索尔是想多学习一些新式机械，好给自己找份轻松的工作，但时间一长，兰特却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科索尔在工坊时，对工作并不上心，反而很关注机械与新式武器的制作工艺与材料，多次向工匠们打听枪管膛线的制作方法步骤，据科索尔同一小队的士兵报告，在燧发枪第一次试射成功之后，科索尔曾偷偷将燧发枪的子弹捡起藏了起来，并且经常在深夜里烧毁一些书信。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兰特确定是他的话，那么科索尔偷盗火.药这一事实，又该怎么解释呢？
……
科索尔将身上的皮甲系紧，将衣领竖起遮着半边脸，走出熔炼厂房，一路向着*储藏室的方向走去。
虽然心底里很厌恶被被魔鬼侵蚀的兰特，但科索尔不得不承认，那颗粒状的*威力确实惊人，它所产生的巨大推动力令所有的远程武器都黯然失色，看来得到遭到侵蚀的同时，兰特同时也得到了魔鬼给予的智慧。
不过那些智慧成果很快就要易主了。
科索尔这样想道，布兰大人肯定对这种杀伤力极强的物质有很大的兴趣，若不是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科索尔还真想继续留在空渡领些日子，看看兰特还能在魔鬼的指引下鼓捣出些什么奇异的玩意。
迎面走来当值的小队士兵，在雪地中踩出凌乱的脚印，看到科索尔还在跟他打招呼：“这么快就要换岗了？”
“嗯。”科索尔没有继续跟他说话，他看了看领头的小队长，计算着还要多久才能轮到自己的小队换岗，以便在这个时间里完成自己的工作。
布兰大人会在空渡领与临东城之间的驿站派人接应自己，约定的日期就是今天。
必须加快速度了。
距离储藏室越来越近，科索尔几乎可以看清门岗守卫脸上的青色胡茬。
“我奉领主大人之命，提取十包物料。”科索尔从怀中掏出印有兰特私人印章的手令。
守卫接过手令，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科索尔心里没有半分慌张，因为这份手令虽然是他伪造的，但是上面的印章确实货真价实的。
“你可以进去了。”守卫点了点头，示意同伴打开大门。
科索尔心里一阵狂喜，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
下一刻，他浑身僵住了。
冰冷的剑锋抵住了他的喉咙，他看着门内走出来的那个人影，觉得浑身像是堕进了冰窟里……
……
与空渡领的冬季完全不同，帝城的冬季显得格外温暖，除了可口的早餐与柔软的鸭绒毯，还可以在傍晚与美丽的姑娘们一同参加舞会。
房间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作风狂野的油画，是两个世纪之前某个大师的作品，虽然完全看不懂这幅画究竟要表达什么东西，但只要自己的主子喜欢，那作为臣子也只好捏着鼻子接受。
布兰大人不太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品味，虽然他的品味确实有些怪异。
房间里弥漫着琥珀香的味道，甘甜而令人沉醉，令人忍不住地产生慵懒的感觉，这种产自于深海的香料极其珍贵，书架上摆满了关于音乐与文学的书籍，就连地板都是由珍贵的红木铺成，房间明亮而典雅，明显造价不菲。
这种级别的居所在这个时代显的有些奢侈，但作为公爵的幼子，布兰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这一切。
相比于他的两名哥哥，布兰的容貌更加出众，他坐在盛开的蓝樱花树下，头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脖颈的肌肤细致如瓷器。
湛蓝深邃的眼眸，宛若一湾海洋，像是要教人不由自主地陷入进入，高挺的鼻梁两侧分布着极淡的雀斑，非但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反而更为他增加了几分神秘。
“高贵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亚罗坐在一旁，心里不禁感叹道，布兰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气质，他出众的外貌也为他赢得了相当大的优势。
有很多大贵族都喜欢布兰的性格，关于艺术与音乐的探讨，或许和布兰的姓氏有些关系，总之这些年里，有布兰结交了不少手握重兵的贵族。
“这或许能成为日后权力争夺的一大助力。”亚罗相信布兰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人会对公爵的位子不感兴趣，否则布兰大人为什么要挖空心思地接近其他家族的大公呢？
“拿伦狂想曲，出自佩鲁斯王国十一世纪的大师温兰之手，我很喜欢他的风格，狂放不羁，不受世俗所约束，但是懂的欣赏的人太少，”布兰将手中的乐谱丢到桌上，“真正的大师，都是孤独落魄且不被理解的。”
亚罗虽然不是很认同布兰的品味，不过却很认同他的这句话，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这名叫温兰的大师的最终下场，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而被活活饿死的……
“大人，临东城的眼线传回了消息。”亚罗等布兰安静下来之后，说道：“您的两名哥哥正在大肆掠夺领地内贵族的财产，而且还有几名男爵因此而丧命。”
“罗恩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但兰特……”布兰笑了起来，“他最近给了我很多的意外，从空渡领传回的消息说他正在为抵御兽潮忙的焦头烂额，而且我听说他正在研制某种动力装置和武器。”
“空渡领确实是个恶劣的地区，非常不利于发展，经常有野兽怪物或者盗贼团骚扰疆界，这会拖延经济发展的速度。”亚罗很专业地分析道，从一开始亚罗就没有把兰特当做布兰大人的竞争对手，原因很简单，公爵大人不喜欢兰特，而且他自身的能力又很差，再加上受封的领地先天条件受制，兰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和布兰罗恩一争高下。
“曾经我也以为兰特不会对我造成威胁，直到我收到了这个！”布兰将一叠羊皮卷扔在亚罗的面前，说道：“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搞到这些，看完这些后，相信你会改变你的看法。”
亚罗将信将疑地抓起羊皮卷，看着纸面上清晰的线条与模型框架，脸色变的凝重了起来。
作为曾参与帝城改造的指挥官，亚罗有深厚的建筑制造功底，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幅图纸的专业性，无论从空间角度还是线条规整性，都无疑是十分标准的，而且单单只是这些还不以让他震惊，线条与框架只是辅助，真正令亚罗感到意外的是图纸上所刻画的具体轮廓。
“一台能够移动的巨型弓箭？由齿轮和机簧控制力度，箭槽设计的很精妙，能够有效的令箭矢在飞出时保持直线，”亚罗仔细观察后，喃喃自语道：“最关键的在于齿轮之间的结合，可以自由调节单发型与连发型。”
“这是帝城兵工厂的最新杰作吗？”
“并非如此，”布兰面带轻佻地摇了摇头，话语中明显带着对兵工厂的轻蔑：“他们已经有三年没有制造出创新的武器了，这是兰特制作出的新式武器，威力强劲，而且已经投入了战斗。”
“这不可能！就这些图纸的专业性来讲，没有几年的绘图功底根本画不出来，而且据我所知，兰特阁下从来没有接受过诸如此类的教导与学习！”亚罗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事实就是如此！”布兰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我的竞争对手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亚罗皱着眉，他攥着手中的图纸，如果这些图纸确实出于兰特之手，那么布兰大人的担心也不无理由，创造力是极为可怕的才能，同为公爵大人的儿子，罗恩与布兰皆是早早地展露了属于自己的天赋与长处，只有兰特自己没有任何过人之处，难道直到现在，兰特的天赋才刚刚觉醒吗？
“而且我听说，就在几天前他发明并使用了某种远处兵器，用*作为动力，”布兰又加上了一句：“威力强悍，而且操作简便，足以洞穿锁子甲与铁甲片。”
超时代的兵器，亚罗的的脸色变得沉重了起来，他沉默思考了很久，开口说道：“大人，如您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们必须早作准备，不能让空渡领继续发展下去，如果假以时日，兰特会成长为不弱于罗恩的竞争者。”
“之前的手段好像是失败了，”布兰摇晃着红酒杯，“毒药非但没有取走兰特的性命，反而像是打开了兰特的脑洞。”
“额，我确定毒药被放进了酒杯中被他吃了下去，但是为什么会失效我也不太清楚。”亚罗想了想，说道：“可能是配置毒药的比例出了差错。”
“反正兰特还好好地活着，”布兰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或许我该把调制毒药的医师找来让他试试。”
“大人，您忘了……”亚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当初实验毒药时，就是让它的调配者服用的啊。”
“哦，是吗？那他现在在哪？”
“尸体就埋在您的后园林，需要把他挖出来吗？”
……
途昂正在规划兰特定下的任务，他将贵族们留下的庄园与田地重新按照比例分割，准备按照军功与贡献分发给士兵们，而且还准备在明年开春气候回暖时，建起总面积为十亩的简易住房，虽然简陋一些，但总比贫民窟里四面漏风漏雨的木屋要好的多。
利用巴图积累的财富，兰特向临东城采购了大批的粮食与建筑材料，居民们可以靠劳动来换取粮食，虽然不能保证顿顿有肉，但至少能填饱肚子养活家人与孩子。
兰特计划在城墙左右两侧建立起视野开阔的瞭望塔，每座瞭望塔上都有两名士兵负责侦查，并且配备燧发长枪，确保在发现敌人的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号令以及提前狙击。
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途昂不情愿地打开门，是自己的麾下负责审问科索尔的士官。
“大人，科索尔承认是受布兰指使潜伏在领主大人身边，并且进行偷窃行为。”士官脸色凝重地说道：“而且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在审问中，科索尔经受不住拷打，招供出曾下毒意图毒杀领主大人！”
“你说的是真的？”途昂猛地站起身来，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新闻，虽然公爵的三个儿子明争暗斗，但是暗杀这种行为就有些太出格了，这种向亲兄弟下毒手的行为是必须要受到严惩的。
就算是温顿公爵也无法包庇布兰。
“大……大人！科索尔在监狱里自杀了！”话音刚落，负责看守科索尔的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
听完途昂的报告，兰特沉思了片刻，从科索尔身上搜集到的书信来看，他掌握了自己相当大的一部分信息，包括奥克在内，科索尔打探的一清二楚，这让兰特多多少少有些后怕。
“军队中的奸细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意志坚定的士兵也会被金钱所腐蚀，”兰特眯着眼睛说道：“我们要让士兵们互相监督，让领地内的居民们替我们监督，比如一些陌生人员可疑人员的出入，加强制度的管理。”
“这是很有必要的，再强大的队伍内部出现问题一样会崩溃。”途昂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肃清空渡领里的这些“老鼠”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呜！呜！呜！”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堡垒墙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兰特脸色一变，他听出这是事态十分紧急才会吹响的信号。
现在可是夜晚，野兽们居然选择在这个时间选择进攻？
大门突然被推开，负责传令的哨兵喘了几口粗气，面带惊恐地说道：“大人，它们……它们来了！兽潮来了！”
“别慌！它们数量有多少？距离城门还有多远？”兰特急促的问道。
“雪地里，丘陵上，全部都是！根本数不清！”哨兵惶恐地说道：“这是一次有规模的进攻！”
第七十章 入侵
一阵接着一阵的牛角号声在堡垒墙的方向响了起来，伴随着激烈的号角声，整个空渡领所有士兵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它们来了，快到自己的岗位去，拿起武器，拿起武器！”
城墙内所有的士兵们都迅速地动了起来，虽然人员众多，但丝毫没有出现拥堵慌乱的现象，这得利于经常性的训练，无论新兵还是老兵，都以最快的速度将皮甲勒紧，确保自己的要害部位都包裹在防具之下，并且抄起手中的长矛按照排练的方法登上堡垒墙。
三十名老兵负责操控弩车，两名火铳手负责守卫弩手的安全，由于时间紧迫，燧发长枪制造出了十二根被装备在了队伍里，面对满山遍野的野兽，这些力量仍然显的有些单薄。
“嗷呜……”
兰特还未接近堡垒墙，就听见狼的叫声从城墙外传来。
身旁经过的卫兵们此时也顾不得对兰特行礼，他们将盛有*的木箱搬上城墙，漆黑的弹身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令人心安的光芒。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兰特登上城墙看向远方时，依然感到头皮发麻，手脚有些冰凉。
在惨白月光的映照下，一片黑色的阴影正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接近空渡领，兰特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不安，翻飞的积雪在它们的利爪下变为碎屑，无数双碧绿色的眼珠在黑夜中显的格外渗人。
“足有四百头以上！野狼、熊、野牛！”佩恩早已经站在城头上指挥士兵们，在密集的兽群中，他甚至看到了一头罕见的魔齿虎。
兰特观察了片刻，发现负责领路的是防御力与冲击力极强的野牛与驼羊，而兽群左翼是行动迅捷的野狼，跟在最后的才是杀伤力最强的虎与熊等猛兽，如此精密的分工，让兰特的心底有些发凉。
兽群们居然懂得像人类一样利用战术与阵型，而且庞大的群体居然没有半分杂乱的现象，虽然它们的个体有大有小，速度也有快慢，但它们明显在保持统一速度前进，防止出现落单力量不足的现象。
看来这次的兽潮中，肯定有着像上次那样的“指挥官”个体存在。
凡赛觉得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打湿，内衣湿漉漉地贴着皮肤，紧握着火铳的手不自主地又加了几分力道。
城墙门口的积攒的柴垛也被点燃，堡垒墙前一片光明。
弓弦被拉开，紧绷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紧接着便是清脆的箭矢接触声。
“装填完毕！”
“装填完毕！”
“装填完毕……”
类似的报告声在城墙上不断响起，而另一边，负责两架简易投石车的士兵也将*搁置在投射筐内，将火绳点燃，随时准备给来袭的敌军致命一击。
“不要紧张，这会使你的肌肉反应速度下降！”兰特注意到凡赛的状态，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呼吸。”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领主大人居然还能注意到我，凡赛心底涌起一阵暖流，想起入冬以来已经杀死了不少野兽，他慢慢地将心中的恐惧驱逐出去，努力使自己身体站直，保持着警戒的状态。
新兵本是可以不用参与作战任务的，但凡赛觉得自己身为队长，一味地躲在老兵的身后让他感到耻辱，所以自告奋勇担任起弩车守卫的职责。
那群野兽距离堡垒墙越来越近，凡赛几乎能够看到从它们长满利齿的口中呼出的热气。
冲在最前方的是七八头长着粗壮犄角的驼羊与野牛，它们皮糙肉厚用来作为先锋最合适不过，全身的毛厚重而浓密，能够防御一般的刀剑，当它们距离拒马桩还有四十尺的时候，选择了加快速度。
随着一声巨响与轰鸣，为首的一头野牛直愣愣地撞上了根基深埋与土地里的拒马桩，巨大的惯性与速度令拒马桩上锋利的木桩尖刀几乎在一瞬间就刺入了野牛的躯体内。
鲜血四溅！
野兽的冲击速度为止一顿。
然而还没等士兵们发出叫好声，剩余的几头野牛驼羊并排撞在总长度在十五米的拒马桩上，冲击力令木桩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几根较细的桩头被撞断，失去了对兽群的威胁。
左翼的野狼们踩着同伴的尸体便越过了木桩，向城门突袭而来。
“弩车，火枪！发射！”
耳边传来铁拳的大吼声，凡赛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火铳对准野狼们，但另外的一名同伴扯了自己一把，凡赛才发现自己的武器并不是负责远处狙击的。
对于自己听错口号的行为，凡赛觉得有些羞愧，与训练不同，实战需要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犯错是每个新兵必经之路。
“咄！”这是弓弦的震动声。
“亢！”火枪轰鸣着。
第一批进攻的十几头野狼几乎在一瞬间就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弩手与火枪手几乎不用费力去瞄准。
“保持队形，装填弹药！”
弩车与火枪射击一轮会有十秒左右的真空期，在这段时间里，就需要火铳手与长矛手负责将试图爬上城墙的野兽们轰击下去。
堡垒墙经过岁月的流逝与风雨的吹打，表面并不是光滑，动作矫捷的野兽们可以利用利爪与惊人的弹跳力来爬上城墙。
有三头花豹越过狼群突击到城墙下，它们天生拥有攀爬的优势，而且借助墙壁上的破洞与缝隙迅速接近了城头。
“短兵队！预备！”耳边传来铁拳的吼声，凡赛身体一紧，知道此时轮到了自己出手，虽然花豹攀爬的位置并不属于自己的负责区，但他还是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老兵们的经验明显要比凡赛多。
当花豹还未攀上城头时，一柄铁锤便顺着城墙的边缘砸了下去，火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由于火铳手的紧张，这一次打击并没有直接轰击在花豹的正面，威力惊人的散弹只是剐蹭到了它的左侧，而铁锤则是准度极好地直接砸在了对方的腰部。
冬季的野兽们身上脂肪往往极厚，不仅能抗寒冷，还能为野兽提供不俗的防御力。
第七十一章 流星
火铳虽然将花豹轰击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却并未给它造成致命伤害，在兽群后方传来的奇异吼声加持下，竟然还能强忍着疼痛试图继续向上攀爬。
只可惜从两侧刺过来的长矛将它的计划全部打散。
“噗！噗！”
锋利的长矛在花豹的身体上留下两个血淋淋的空洞，它的生命力迅速流失，再也无法保持向上攀爬，抽搐着摔了下去。
“一只！”长矛手大吼道。
“亢！”
“亢！”
随着两声火铳的轰鸣，从两侧传来清晰的回应。
“两只！”
“三只！”
“清除完毕！”
“准备射击！”弩车与火枪完成了装填，又是一轮齐射。
新兵们将成捆的箭矢搬运上来，并且用木桶提着水浇在城墙上，夜晚的温度极低，用不了多久水就会被冻结成光滑的冰层，就算依靠利爪也无法再次攀登上城墙。
兰特送了口气，虽然这次野兽的数量很多，但按照目前的战况看来，它们根本无法突破由弩车与火枪组成的防线，只有解决了动作迅捷的豹类与狼类，那么剩下体型臃肿的虎熊根本不成问题。
“戾！”从天空传来暴躁的鹰唳，红鹰群出现了。
兰特看着来自天空的敌人心里有些沉重，这些红鹰群才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自从上次的袭击后，他对红鹰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经过和资深猎人的探讨，他发现了红鹰的弱点。
它们的羽翼上覆盖着一层油脂，能为它们提供御寒能力和防止羽毛沾满雨水带来的沉重，而这个优点，也恰恰是它的弱点。
干燥的冬天，这些油脂就像是助燃剂一样，一旦被火星沾上，立马就会燃起大火。
“将箭头点燃，射击空中的红鹰！”兰特高声道，几名年轻的猎人被他招聘过来，专门对付来自天空的威胁，“注意不要让它们接近！”
猎人们常年在山野中与这些生物打交道，十分清楚它们的习性与难缠程度，而红鹰是最难以被捕捉猎杀的一种，它们动作迅速，而且双翼扇动产生的巨大风压会让箭矢发生偏移，想要正面击中它们的可能性很低。
但领主有命，猎人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和红鹰群发生正面冲突。
数十支被点燃的箭矢冲天而起，但长弓所发挥的力量实在太小，箭矢只飞出去大约四十米就失去了动力，而这个高度根本不足以射中红鹰。
而红鹰却在俯冲之下，绕过稀疏的箭矢，直接向城墙扑了过来。
“防御！”
盾牌瞬间形成一尊密不透风的墙壁将兰特保护起来，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穿过，直直刺向红鹰的躯体。
眼看就要撞上长矛，红鹰却一个转身，扇动双翼转向旁边的年轻猎人，钢铁般的利爪直接刺破皮甲穿过了肩骨。
“啊！我的肩膀！”被袭击的年轻猎人惨叫道。
声东击西！
这畜生懂得还真不少，兰特顾不得愤怒，此时被红鹰已经提起被袭击的猎人动作缓慢地飞离了地面，鲜血打湿了年轻猎人的半边身子，而且最要命的是，其余的红鹰都向这个方向袭来，准备将猎人在空中撕碎分食。
“给我一把火枪！”兰特抢过身旁一名卫士的燧发枪，抬起枪口瞄准距离地面七八米的红鹰，能够救下猎人的性命，就看这一枪了。
“亢！”
羽毛翻飞，被击中的红鹰悲鸣一声扇动着双翼与年轻猎人一起坠入到了城墙里面，由于红鹰翅膀的阻力，所以落地时并没有收到多大的冲击力。
“快！去抢救伤员！”
兰特的命令令新兵们想起自己的职责，他们分出五名士兵急忙赶向红鹰坠落的方向，准备了担架床和止血布等必需品，时间就是生命，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差的世界里，血液流失根本无法靠输血来补充。
领主的英勇行为极大的鼓舞了城头上的士兵，看到自己的领主都如此的奋不顾身参与作战，身为士兵就更没有消极懈怠的理由了。
然而红鹰群的威胁根本没有被解除，猎人们无法对红鹰造成有效的伤害与打击，反而激起了红鹰的愤怒，令它们的攻势越发凶猛。
“快拿止血带来！”
“替补！替补弩手呢！”
“啊！”有士兵惨叫着被红鹰抓起丢进了兽群中，眨眼间便被淹没了。
“该死！”兰特感觉胸腔内被怒火炙烤着，面对这些空中敌人，他所拥有的所有力量都无法有效对对方进行打击！
配合着红鹰群，野兽们几次爬上城头，造成了几名士兵的重伤。
“准备盾牌！”兰特吩咐新兵队们，目前为止，只要依靠盾牌来抵挡红鹰们。
就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城墙楼梯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在快步走上来。
“喂！孩子和老人离开这里，野兽们正在冲击堡垒墙！很危险！”有人发现了一身黑衣的老少组合，上前阻止道。
奥克看着靠着墙壁浑身浴血面带痛苦之色的士兵们，小脸变的煞白，他根本没有理会劝阻，反而加快了速度登上了城墙。
一团火焰突然出现在城墙之上。
紧接着便是两团、三团……
直到火焰变为了漫天的星辰那么多，士兵们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热，却没空回头看一眼，当兰特发现了火焰的源头时，瞬间便冒出了冷汗。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一脸假正经的雪诺时，他立即跑了过去低声吼道：“你要干什么？你知道让奥克暴露在士兵面前有多危险吗？”
按照他的打算，可没有想过让奥克这么早就暴露身份。
雪诺十分反常地沉默着，用手指了指奥克，表明这是奥克自己的选择。
奥克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认真，他一字一顿地问道：“领主大人，您与士兵们都在浴血奋战，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难道我不属于空渡领吗？”
好罢，兰特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奥克的问题，而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些猎人与新兵们都已经亲眼目睹了奥克那神奇的能力，星辰般的火焰现在还静静的漂浮在奥克身边。
“保护好他！”兰特当即冲着雪诺吩咐道。
“如您所愿！”雪诺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道：“除非我死，否则不会让任何生物伤害到他。”
这是承诺，也是誓言。
火焰冲天而起。
在下一刻，化为了漫天的流星。
第七十二章 尸奴
红鹰也注意到下方的异样，它们从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想要振翅离开城墙，但为时已晚，眨眼之间，天空中便多了几个熊熊燃烧的火团。
它们尖叫着从空中跌落，像油锅中的鱼一样死命挣扎，但于事无补，羽毛在带给它们防御力的同时，也为它们带来了致命的弱点，沾染油脂的火焰几乎不可能被扑灭。
奥克将双手举起，按压在城墙之上，火流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从城头蔓延到了城墙下的兽群中，像是一柄被烧的通红的叉子刺入蛋糕一样简单。
火焰从密集的兽群中升腾而起，它们的毛皮被点燃，狂嚎着向两侧逃去。
野兽对于火焰的畏惧几乎是天生的。
“为了我们的领地，杀死入侵者！”铁拳一声大吼，将由于红鹰的袭击而变的低落的士兵强行提高，而奥克的力量给为士兵们带来了强大的心理安慰。
在这一刻，没有人对奥克露出厌恶恐惧的表情，在他们身后站着的，不再是名令人畏惧的魔种，而是一起作战的同伴。
可以将后背安心托付的同伴。
所谓战争与鲜血最能让人产生凝聚力，具体的表现就是如此。
魔种确实令人感到恐惧，但如果是和自己同一阵营共同作战的话，那么畏惧感将会大幅度下降。
“反击！杀死入侵者！”兰特趁机高声大喊，此时野兽们已经退到了三十米之外，重新聚拢起来，准备进行下一次进攻。
“吼！”从兽群中传出令人心悸的怪异吼声，这种吼声不属于任何一种野兽，当众人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处时，发现一头组合尸奴从兽群中走了出来。
与兰特捉住的那头尸奴不同，指挥这次兽潮的尸奴外形要更加夸张，它的躯体像一头巨大的熊，两支前臂长满了黑色的毛发，粗壮且有力，而且后背还有厚厚的甲壳，一看就是力量型的，它完全像是一头由野兽组成的怪物，除了人类的头颅之外，它浑身上下都没有其他人类特征。
兰特细心地发现，这头尸奴的强化程度明显要高于被他捉住的那头，从它背后的甲壳来看，很难用一般的武器来产生伤害，而从动作上也变的迅速了许多，看来右庭的造神计划已经逐渐趋近于成熟，他们将各种野兽的优点集成于一体，并且借助人脑的智慧来驱动这幅躯体。
“砰砰！” 熊型尸奴向前踏了两步，双臂直接伸出雪地中，做出挖掘的姿势。
“它要干什么？”佩恩凑过来。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挖个洞，直接通到城墙里？”铁拳也有些看不懂尸奴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什么，反正我都不能让它完成的称心如意。”兰特磨着牙，指挥道：“换上破甲重箭，三十米的距离，给我进行点射！”
三十米的距离，破甲重箭可以刺穿一寸厚的钢板，就算这头尸奴的防御力再强，也要被刺穿。
两架弩车的箭槽与弩机被迅速转换发射形态，两支乌黑的重箭被搭乘在导轨上，在轻微的调动了方向之后，重箭呼啸着离开了城头。
这两根重箭像是长了眼睛般，直接向尸奴直刺而去。
当重箭落在尸奴被甲壳包裹的身躯上时，想象中的摧枯拉朽并没有出现，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重箭在刺入尸奴身体五寸后被骨头和甲壳卡住，无法再前进哪怕一丁点。
“尸奴没有痛感，除非击中他的骨头支撑点，否则无法阻止它的行动。”兰特发现了箭矢对尸奴能够造成的伤害极为有限，上一次只不过是运气好，击碎了尸奴的脊椎骨，而幸运女神不常在兰特这边。
“轰！”尸奴的身子猛然下沉了一点，兰特感觉整片大地都在晃动，当他站稳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尸奴的身躯下沉了，而是尸奴所在的那片区域地面拱了起来。
一块体积足有两立方米的巨大冻石块被熊型尸奴生生从冻土层中掀起来，雪花四溅！
这头尸奴明显比第一次的半成品强悍太多！
兰特的瞳孔紧缩，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熊型尸奴已经像一架投石机一样，将千斤重的石块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躲避！”铁拳大吼着将兰特扑倒，而雪诺也在同一时刻抱住奥克向一旁瞬移了五米之远。
惊天的巨响突然响起，巨石与城墙发生剧烈的碰撞，由于距离太近兰特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轰鸣，世界陡然变的无声，城墙摇晃着，碎石与木材乱飞，割破了兰特的脸颊。
兰特挣开铁拳的双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城墙头上被砸出一米多的缺口，而且有架弩车遭受了冲击，木质的框架裂开显然无法再次投射箭矢。
野兽们再次围堵上来。
“*！”兰特知道此时不能再保留任何实力，尸奴的能力之强超出了他的想象，对于这种死灵生物，普通的攻击根本不起作用，只有找到它动力所在才能给它造成致命伤害，但再强悍的生命力，也无法在没有躯体的情况下存活吧。
沾满油脂的外焰能够达到八百摄氏度以上，而中心的温度甚至可以达到一千两百摄氏度，连石头都能够融化的高温，一头尸奴又算什么？
蓄势已久的漆黑弹丸被点燃，投射手在引信被点燃之后并没有直接松开投石车的绳索，过早或者过完的发射都能影响到*的最大杀伤力。
在默数了两秒之后，投射手将*投向了熊类尸奴。
*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向着下方的尸奴头顶落了下去。
必须一击即中，否则以尸奴的智慧，当它亲眼目睹了*的威力之后，恐怕会远远的躲到射程之外，兰特将再也没有杀死它的机会。
一息……
尸奴狂吼着，指挥野兽们从巨石造成的缺口处攻击城墙。
两息……
佩恩握着骑士剑，将爬上城头的一头野狼砍掉了脑袋。
三息……
*的引信被燃烧殆尽。
所有城头上的人类都听见了一声闷响，佩恩只觉得脚下一震，漆黑的夜空像是多了一轮太阳般，一个直径足有十米大的火球在空中爆炸开来，气浪将雪花掀飞出去，火焰形成的瀑布在空中宣泄而下！
尸奴瞬间就被吞没在火光之中。
第七十三张章 胜利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清晨，当兰特再次看向城墙下时，已经不再有剩下的野兽存活，毛皮与油脂烧出的焦炭布满了大地，烟雾缭绕着升上天空消散在风中。www.uu234.cc
城墙下已经变为了地狱的场景，无数具野兽的焦尸横七竖八地倒在尘埃中，火焰还在它们的尸体上燃烧着，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火焰终于泯灭在寒风中，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已经开始飘起雪花，很快就将在城墙上覆起一层雪色。
铁拳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直到北风吹来他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铠甲内的汗液早已被冻结成了冰碴，先前战斗时没有发现，此刻完全放松下来他才觉得浑身的关节像是被打碎了一般，连站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城墙之上出现了短暂的宁静，所有人都默不做声，仿佛没有想到兽潮居然真的被自己击溃了。
是的，野兽是被我们杀死的，城墙下的尸体就是证明！
“我们……胜利了吗？”从城墙的后面，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兰特扭头向声音的发源处看去，无数张沾满鲜血与尘土的面孔，正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宣告。
“胜利。”兰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走到城墙的最高处，大声喊道：“是的！我们胜利了！我们全歼了入侵者！”
“我们从野兽的手中保卫了空渡领！保卫了我们的家人与田地！”
“吼！”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士兵们拥抱欢呼着，激动的痛哭流涕，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狂吼着。
然后，兰特看到了令他意外的一幕。
一名年轻的士兵走上前去，将奥克加入他们的狂欢队伍，而其他士兵并没有丝毫畏惧或是排斥的表现。
刚开始时奥克显的有些抗拒，但随着气氛的烘托，他完全放松了下来。
士兵们围成圆圈，将奥克高高抛起然后再接住，玩的不亦乐乎。
兰特目瞪口呆，就连雪诺也十分意外地走了过来，站在兰特身边，良久说道：“我原以为奥克的私自行动会给您带来很大的麻烦，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没有人喊出魔种或者恶鬼等名词，士兵们像是选择性的忽略了奥克身份。
这便是接纳。
“看来我以后不用再费心费力的掩盖你们的身份了。”兰特发自内心地喜悦道。
……
从那场惨烈的战斗之后，空渡领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被大批的野兽骚扰，平静的生活令人感到十分惬意。
如果不是敲门声将兰特惊醒的话，他实在不想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空渡领的各项工作都有专人负责，军事统筹上以佩恩为首，政务上有途昂辅佐，兰特最近的工作轻松了许多，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相信仆人不会在大早上叫醒自己。
途昂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将靴子上的泥巴在门口的台布上擦干净，这才走进兰特的房间内。
“大人，很抱歉这么早打扰您，”途昂将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兰特面前，说道：“在如何处理这件事的问题上，我和佩恩阁下产生了不同意见，只好来请您下决定。”
兰特揉了揉眼睛，披上一件裘皮大衣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壁炉烧的很旺盛，脚底丝毫没有凉意传来。
途昂静静地等待着兰特将手中的文件阅读完毕。
尽管这份文件的字数并不多，但花费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阅读正常文件的两倍。
兰特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叹了口气。
“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兰特早已想到自己的掠夺计划会引发一系列的后果，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除了极少数的几名贵族顺利的到达了临东城，大部分的贵族们都在罗恩的掠夺中身亡，失去了主人的士兵与扈从们没有经济来源，而临东城又将他们赶了出来，经过了一个月的流浪，绝境中的他们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回到了空渡领，祈求兰特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佩恩阁下的意见是，不接收这些残兵，他认为背叛者应该被处死！”
“那么你的意见呢？”兰特紧接着问道。
“我的意见和佩恩阁下不同，我们刚刚经受了兽潮的冲击，领地内士兵与工匠人手都很紧缺，可以接收他们来为我们工作，比如建造工事或者充当敢死队，完成一些危险性比较大的任务。”途昂发表着自己的想法，作为一名政务大臣，他所作出的任何决定都要在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完成。
“数量是多少？”
“经过粗略统计，人数大概在一百五十人以上，但还不是全部。”途昂耸了耸肩膀，“有些人死在了战斗中，还有些彻底沦为了盗贼。”
空渡领的贵族们对于农户们极其刻薄，极尽剥削，作为贵族的扈从或者骑士，也做过不少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的恶事，比如强奸少女或者杀死打死平民，而作为被剥削对象的农户对于他们的仇恨程度不会低于贵族本人。
接受他们重新进入空渡领，或许会引起民心的动荡，但就像途昂所说的，空渡领如今确实紧缺人手。
“将贵族的残兵们领到校场去，让居民轮番辨认投票，如果超过二十人投票认定某人有罪，那么立刻处死他；如果超过十五人，就处以鞭刑五十，只要能抗住惩罚，就可以留住空渡领。”兰特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
这是目前为止，兰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残兵们对自己有信心，大可以到校场去试一试，看看自己在民众的心目中印象是好还是坏，他们的生死完全掌控在以往对于平民的态度作为上。
“他们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对民众们做过恶事。”对于这个结果，途昂也没有什么异议，不顾民众的意见强行将残兵接受会引起大众的反感与动荡，而兰特的提出的方法，既可以让民众发泄发泄愤怒，也算是对背叛者的一种惩罚。
现在看来，领主大人考虑事情还真的是很周到。
“还有一件小事，”途昂本已经迈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说道：“教廷下发了全新的通知，由于暗影山脉的战况吃紧，魔人正在集结大批军队冲击铁岩城，所以教廷要求大陆所有拥有土地的贵族都捐献出相应数量的粮食、银币，以及铠甲武器。”
“魔人？那是什么东西？”兰特搜寻了脑子中的所有角落与记忆碎片，都没有关于魔人的任何信息。
“相比于各大军阀之间的争斗，人类与魔人之间的种族之战，才是教廷关注的重点。”途昂说道：“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上千年，魔人曾被赶回了荒芜之地的深处，不过它们再次卷土重来了。”
“当初教廷建立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对抗拥有超凡怪物的魔人！”
第七十四章 教皇
教廷的发展历史是怎样的呢？
兰特最新翻阅了很多典籍，上面有关于教廷的诞生大多模糊不清，只知道这个庞大的组织是由五百多年前统一大陆的佩鲁斯帝国一手建立，拥有“天神”之称的卡诺兰一世作为首位统一大陆的帝王，其本身的财富与军队绝对达到了几百年强盛的巅峰，据传佩鲁斯帝国在鼎盛时期，拥有超过百万人的骑兵，并且统一装备造价昂贵的板甲，兵锋所指战无不胜。www.uu234.cc
但就算这样的强悍的帝王，也有无法解决的困扰。
自创世纪以来，暗影山脉一直是所有帝王都无法征服的绝地，越过暗影山脉便是被称为人间禁域的荒芜之地，据传荒芜之地深处便是地狱深渊与人间的交界口，受到地狱泄露邪气的影响，整片区域都无法生长植物或者农作物，生物若是被沾染上邪气，则会变异成为丧失理智的行尸走肉。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批诞生于荒芜之地的怪物开始入侵佩鲁斯帝国的领土，为了驱赶拥有超凡魔力的怪物们，卡诺兰一世在整片大陆范围内征集能与之对抗的力量，教会由此而建立。
卡诺兰一世特许由教皇代替他管理教廷，并且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与资源来打造教廷的军备力量，圣骑士作为对抗怪物的主要力量而被训练出来，在经过惨烈的战斗后，怪物，也就是后世所称呼的魔人被赶回了荒芜之地，卡诺兰一世在暗影山脉上建立起铁岩城，负责观察抵御魔人的动向。
但卡诺兰没想到的是，这次战役过后，教会的力量已经被大多数民众所认可，教皇的位置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要超过他这个实际掌权者，教会就像一颗迅速生长的大树，在这属于他的国度里生根发芽并且无法被动摇。
所以当佩鲁斯帝国最后一任国王暴毙之后，各地大公纷纷揭竿而起自立为王，教皇看准时机，迅速掌握了效忠于国王的军队与地区，并且用上帝的名义将国号改为神圣教廷。
自此，夺取了佩鲁斯帝国所有力量的神圣教廷一跃成为整片大陆的最强者，并用神明的名义统辖大陆至今。
……
神女殿主教琼恩踏上象征着神圣的台阶，向着最中心的大殿走去，当经过人员时他会放慢速度，给对方向他行礼的时间。
作为教廷三神殿的掌控者之一，琼恩有资格享受所有信徒和神官的供奉和拜礼。
光线逐渐变得暗淡起来，靠近大殿深处，有资格进入这里的人也越来越稀少，一名红衣神官接过琼恩手中的权杖与冕冠，跟随在其身后宛若仆人般。
他不喜欢这座大殿，即使这座大殿是神圣教廷的精神象征，即使这座大殿是整片大陆信众心目中的圣地，但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喜欢上这里，或许是因为，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本应该是由他来继承。
他熟悉这里的一切，甚至清楚台阶的数目，他曾经无比的狂热希望得到这座大殿。
但这座大殿的主人不是他，所以他开始厌恶，厌恶这里的所有。
旁边的墙壁上镶嵌着昂贵的夜明珠，这种在外人看来无比珍贵的珠宝，在这座大殿里只是当做光源来使用。
琼恩停下了脚步，以他的身份只能走到这里，再往前走便是越权。
位于大殿最中央位置的王座被阴影所遮盖，琼恩看不清教皇的脸，这个大陆最有权势的男人此时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属于他的一切。
“陛下。”琼恩将左手扶于胸前行礼，低头致敬道。
教皇没有反应，良久之后，从阴影里传出一声叹息，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被扯动着，声音沙哑而又无力：“琼恩，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你每次都会给我带来更坏的消息……”
教皇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借助着微弱的光芒，琼恩看到了一名身材瘦弱的老者，他没有穿着神袍更没有佩戴神冕，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皙，双眼也开始浑浊。
琼恩注意到他的胡子上沾着未擦掉的鱼子酱。
看来教皇陛下的精神状态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琼恩这样想道。
“魔人大规模入侵了铁岩城，守军几乎死掉了一半，虽然在圣骑士的援助下，魔人的攻势被阻挡，但我想他们不会放弃。”琼恩想了想，说道：“而且在这次的战斗中，我们发现了梦魇兽的踪迹，魔人的种类在增加，以后可能会诞生我们未曾见过的物种。”
“圣骑士的力量很可靠，他们都是一些棒小伙，很可靠！”教皇像是一时间无法消化琼恩的话般，自言自语道：“魔人无法战胜他们，是的，他们很可靠。”
“但是圣骑士数量太少，这是个问题。”琼恩一字一句地说道，训练圣骑士所付出的代价昂贵，即便是教廷也无法承受，“不可能让所有的圣骑士都上战场，对付魔人的军队还是需要重装骑兵和普通军队。”
“我们还有很多军队，将他们调往铁岩城。”教皇喘了口粗气，十分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神殿不需要护卫，没有人敢入侵教廷的圣地。”
看来教皇陛下真是糊涂了。
琼恩摇了摇头说道：“事实恰恰相反！陛下，五大王国内反对教会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那些掌握军队的国王与大公都在等待机会将我们从头顶上掀开，甚至有些地区公然烧毁教堂杀死神职人员。”
“亵神者……必须处死。”教皇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佩恩想起那些被绑在木架上烧成焦炭的尸体，点了点头说道：“那是理所当然的。”
“在对抗魔人军队之前，我们必须将大陆反抗我们的力量全部消灭，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琼恩严肃地说道：“建立起一个像佩鲁斯帝国一样的教皇国，这不是您毕生的愿望吗？”
“佩鲁斯……，”教皇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良久，说道：“当初杀死卡诺兰七世的那样东西，修复的如何了？”
“完成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三，很快就可以重新使用。”
“通知他们，三个月内修复完成。”教皇看着西方的天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如果我没算错日子的话，“使徒”快要降临了吧？”
第七十五章 归属感与幸福感
虽然天空还在飘着雪花，但空渡领西边的一片荒地上，由木料搭建的简易房屋正在逐渐成型。www.uu234.cc
在这片总面积足有十亩的荒地上，兰特选择了地势较高的区域搭建地基，并且挖出了排水渠以及铺上简单的碎石硬化路面，这种集中住房是提供给贫民窟的居民，虽然条件仍旧显得简陋，但已经能够让住在此地的居民不至于遭受冻饿而死。
死亡对于平民来说是极为平常的事，就算在繁华的帝都也是如此，冬天更是死亡的高峰期，士兵们常常会在早晨发现蜷缩在墙角的尸体，而他们处理这些尸体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集中起来一把火烧掉。
平民们最终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一团灰烬，没有人会为他们的死亡而感到悲伤，没有人会关心他们是否也有家人或者孩子，在这个自顾不暇的环境下，关心别人是很奢侈的事情。
但领主大人似乎与帝都的贵族们不同，他真的打算从自己的金库里拿出一笔钱来为平民们修筑御寒的房屋，而且还免费提供给贫民们居住。
这在佩恩看起来，是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付出劳动获得报酬，这是一直以来与贵族做交易的准则，这些贫民们能做什么呢？好吧，虽然新兵队里有些同伴出自贫民窟，但他们好歹能拿起长矛，眼前这些瘦的像骨架的女人和孩子们干什么活呢？连搬运木材都要担心他们的胳膊会不会被坠断。
“我不太理解。”佩恩与途昂并排走着，看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不解地问道：“修建这些房屋的钱，不是个小数目吧？”
“木材倒是现成的，只需要烘干就能够使用，主要是人工和时间。”途昂耸了耸肩，“你知道的，在冬季修建工事房屋的话，工钱要翻倍的。”
一天一枚银币，还能够每顿都吃上香气四溢的烤肉，跟在两人身后的凡赛咽了口口水，这种优厚的待遇连他都忍不住动心了，若不是怕被领主大人痛揍一顿，他可能都要主动申请辞去新兵队长的职务，去参与修建集体住房了。
“领主大人这些做，可能有点……”佩恩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但途昂笑了笑，开口说道：“赔本买卖，对吧？”
“额……，”佩恩楞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我是觉得，他们完全帮不到什么忙，而且从来都没有贵族们这样对待过平民，他们就像野草一样，很容易被忽略。”
凡赛心里对佩恩这句话感同身受，同样作为平民出身的他，十分清楚的了解到贵族们对于平民的轻视与不关注程度，人命比草贱不止是一句话而已。
“领主大人说，要提高民众的幸福指数与归属感。”途昂解释道，作为同样拥有政治头脑的他来讲，他很清楚兰特的这个决定会让民众们对他死心塌地的追随，当人们开始意识到兰特能够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与生存的希望时，他们会以极高的热情来回报兰特。
当然，当兰特对民众的态度传播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关爱子民的领主，这样一来就会有大量的工匠或者自由民前来投靠加入空渡领。
这是长远发展必备的手段。
要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人们的思想，让民众们意识到谁才是值得他们追踪之人，谁才是值得让他们为止战斗的人。
凝聚力与归属感才是发展一切的核心。
趁着没有兽潮侵扰的空闲，兰特废除了空渡领混乱不堪的官员系统，成立了以途昂为首的市政厅，专门负责协调政务与处理财政；治安官受铁拳统一指挥，负责村镇内的安全与解决各类纷扰矛盾。
而军队由兰特统一指挥，民兵队的训练暂由佩恩代理，兰特为他们请来了专门的战术教授，编出了一套口令来指挥作战。
在战场上，指挥旗与口令相当重要，指挥官可以通过这两样来将自己的命令清晰地传递给每一个人，保证行动的一致性，而单单一致性这一点，就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
训练民兵要比训练骑士难的多，他们没有接受过教育和作战训练，相比于从小就读书识字握剑练武的骑士，民兵们更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佩恩常常因为自己的命令无法被正常执行而大发雷霆。
为了提高制造效率，兰特将简易工棚重新搭建后，分割出几个不同的车间，虽然在一直提高薪酬，但工匠的人手仍然在紧缺状态。
即使为工匠们招募了很多学徒，但在短期内，他们还无法独立完成零件的打造，兰特专门为此办理了一个培训班，由他来做讲师，负责为工匠们讲解机械的运作原理以及各种物理知识。
好吧，我承认前世作为汽车工程专业毕业的工科狗还是很幸运的。
“气压是燃油机工作的主要动力，由燃料在汽缸内被点燃膨胀成动力还推动活塞，带动凸轮轴与切割片转动；当吸气量增加，助燃效果会更强，凸轮轴转动的速度也会随之变快！”兰特站在简单拼凑成的课堂上，十几名年龄能当兰特父亲的老工匠像乖宝宝一样眨巴着眼睛，仔细地听着兰特的讲解。
虽然从领主大人嘴里说出的话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比如空气中含有一种名为氧气的物质，火焰能够通过它来完成助燃；还比如说这个世界是由各种各样的原子组成，什么电子质子啦，电压液压啦，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看来想要让他们认知到完全学会机械制造法，还需要从头开始教起。
兰特无奈地认清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