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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酒廊饭袋     入我神籍txt下载     入我神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割断情念

    定光!

    这个法号当的是如雷贯耳。

    魏仕骁震惊之余,也由衷感激。

    魏国覆灭,闹得瘟疫四起,日向帝国有亿万子民,竟都是麻木不仁的东西,没人关心亡国百姓的死活,最后反而佛佬天降,救人救难,这令魏仕骁颇为感动。身为魏国世子,对百姓岂能不闻不顾,于是把佛佬治好的老人家一个个搀到一旁,端茶递水,推拿伺候。

    定光佛佬救完这村,又治那村。

    魏仕骁默默的跟随,充当帮手。

    不久,齐宛柔忽至,也来襄助。

    魏仕骁怔了一下,我走了,你何必还要寻来?

    他没有跟齐宛柔答话,埋头苦干,照应病人。

    齐宛柔后悔自己操之过急,不该这么早提及回国一事,她知道魏仕骁心有压力,故而在魏仕骁不告而别之时,她也一路尾随,看见魏仕骁跟随一名老和尚救治村民,她没现身,远远瞅着。眼看天色将,她这才现身出来,打打下手。

    等救完村民,齐宛柔道:“天要黑了,跟我回家吧。”

    魏仕骁道:“你回国子监去吧,不用为我浪费时间。”

    齐宛柔道:“你不愿意跟我回国,那我陪你好不好?”

    魏仕骁没有答话,走到定光身边,跪倒:“佛佬慈悲为怀,救我苦难百姓,魏仕骁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佛佬神通广大,既救得百姓,定能救我脱离苦海,恳请佛佬收我为徒。”

    拜和尚为师,岂不也要落发为僧!

    齐宛柔道:“仕骁哥,你……!”

    定光罢手打断齐宛柔的话,搀起魏仕骁,温笑道:“人生历世原本就是浩劫,你说要我救你脱离苦海,茫茫大地,寸土寸苦,我能渡你去哪儿?苦海在心,心明则甜,心晦则苦,能渡你的人非我,而是这位姑娘。”

    魏仕骁又跪:“大师不肯收我为徒,仕骁便长跪不起了。”

    齐宛柔心里像刀绞一般难受,把头偏到一旁,偷偷抹泪。

    定光看了看齐宛柔,摇头轻叹,继而拿出一本佛经递给魏仕骁:“好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老僧收徒有三个条件,一是资质,二是悟性,三是……。第三个条件暂且不说,你资质很好,这个条件倒合适;但就是不知你悟性如何,这是《佛印-如意宝印手》,你拿去习练,若你能在一夜之内悟得纲要,那老僧便准你所求。”

    魏仕骁接下佛经功法:“多谢佛佬。”

    天黑了,定光在村头树下盘膝歇息。

    魏仕骁则在远处生起篝火,借着火光研读佛经。

    他记忆力超强,一本佛经仅用半夜就牢牢记熟。

    之后,便熟练结印之法,默念口诀,依次领悟。

    这晚,齐宛柔相守在旁,不吱声,却心如乱麻。

    次日天亮,魏仕骁把经书物归原主,要求定光考验于他。定光问他,《佛印-如意宝印手》的纲要是什么?魏仕骁没答话,却结了个佛印,虚画出一个佛号。定光见状,不由吃惊:“你学过《佛印-如意宝印手》?”

    魏仕骁答:“仕骁是第一次接触佛印,以前未曾学过。”

    定光诧异:“奇哉怪哉,小施主的悟性竟如此之高。”

    魏仕骁大喜:“这么说,您肯收我为徒了吗?”

    定光摇头:“不,小施主误会了。老僧只说准你所求,没说收你为徒。你拜我为师无非志向高远,痴迷修炼,老僧可以给你一个月时间,教你修习功法,但却不能收你为徒。”

    魏仕骁失望之极:“为什么?”

    定光移目看向不远处的齐宛柔,说道:“修炼高深功法,需要心无旁骛,方能悟道,倘若心郁情念,终将前功尽弃,一无所得。不过,假如你是双命星体,可一心二用,就不需要墨守我的规矩,很显然你不是。”

    魏仕骁道:“这就是佛佬的第三个条件?”

    定光点头:“没错,断情断欲方能成道。”

    魏仕骁回头瞥看齐宛柔:“我已经割断情念了。”

    定光轻轻打哈:“你割了情念,那她呢?你若拜我为师,挥断了情念,她就要沉沦苦海了。我佛慈悲,不能因你而废她,老僧观她对你痴心一片,你要好好待她才好。”

    魏仕骁勾头稍想:“佛佬稍坐,仕骁去去就来。”

    告了定光,来到齐宛柔身边,将其拉进小树林。

    他感谢齐宛柔连日来的陪伴,并求她回国子监去。

    齐宛柔摇头:“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转眼你就变了?”

    “我没变,我只是刚想清楚。我是什么,我只不过是罪臣之子,身份卑贱,而你是齐国郡主,我俩根本就不合适。可是眼下有个机会可以让我赢回所有的荣誉,我不能放弃,决不放弃。”

    “看样子,我怎么劝也没用了,是吗?”

    “做这个决心并不容易,你应该懂我。”

    “好,你拜他为师,我也找他拜师去。”

    “够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跟我做什么!你用惯了锦衣玉食,跟着我,你受得了这份苦吗,即便你能受,又能撑得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总一天你会厌倦,你会离开,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走。”魏仕骁也痛苦,难道他不想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可是以他现在身份,这些东西能守得住吗?他意识到,失去荣誉等于失去一切,他只想赢回失去的东西。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齐宛柔蹲在地上哭将起来。

    魏仕骁想扶她,忙又缩手。

    他把心一横:“你回吧,不要再跟着我。”

    然后,仰天暗叹,偷偷抹泪,转身走了。

    可是回头瞧看,发现齐宛柔又跟了过来。

    魏仕骁见她痛苦,心里好生难过,很想转身过去跟她回家。可转瞬间,咬咬牙,闪过一丝杀意,他那只拿枪的手越捏越紧。突然,他嘴角抹起一丝笑意,把身一转,迎上去:“我跟你回家。”

    齐宛柔大喜:“真的吗?”

    魏仕骁点头:“我想通了。”

    但就在齐宛柔转身寻路回家的时候,魏仕骁忽然挺枪刺去,枪头从后背直接穿过前胸。齐宛柔勾头看了看滴着鲜血的枪头,回头望向魏仕骁:“为什么?为……为什么突下杀手?”

    魏仕骁滚滚泪流:“我说了,叫你不要再跟着我,你偏要跟来。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很想很想跟你走,我不能让你勾我心魄,看来只有杀了你,我才能真正的割断情念。”说完,拔出枪头,齐宛柔啊声惨叫,当场倒地,一动不动了。

    盯着齐宛柔看了片刻,魏仕骁擦干泪水,抹去枪头上血迹,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定光面前,他慌称齐宛柔听他的劝回家了,自己再也无牵无挂。

    定光见齐宛柔果然没有跟来,加上惜才,便收下了魏仕骁。

第212章 孽畜跪下

    话说宋大中托大司农说媒,定下了跟马宁儿的婚事。

    次日清晨,他带着花桥,骑上髯公虎到马府迎亲。

    午时拜堂,把马宁儿牵入洞房,然后陪酒陪客。

    晚上,他佯装喝醉,一头倒在床上,睡到天亮。

    成亲的第二天,大司农、马忠等百官齐来拜谒。百官说,登基晋爵的所有事宜都准备好了,明天便可举行登基仪式。当然,按君臣之礼,晋爵事宜是要向天子报说的,这个过场省略不得。百官联名推举宋大中继任国公的帖子写好了,特意拿来给宋大中过目,如若无误,便可寄送帝都,面呈天子。

    宋大中听了甘甜的劝导,没敢应下晋爵的事

    他排除众议,一力主张把爵位让给侄子宋羿。

    登基晋爵那天,他退居幕后,要马宁儿代行母职,替宋羿宽衣戴冠,一路牵行,并代收兵符及玉玺,以此向国民彰显马宁儿的身份。登基事毕,他叮嘱马忠、大司农、马宁儿好好辅佐宋羿,说国子监进修期满,他便回国。

    之后依依别国,跟甘甜等人启程而去。

    他们抄近道,只用了十天就到了殷地。

    甘甜说,既到了殷地,正好拜访拜访南阳侯。

    典星月大喜,离家半年了,她正想回家看看。

    殷立也窃喜,回殷地,回去我就往古墓里一钻,让你们谁也找不着。

    他幻想了一下,半年了,这次回家,城里的百姓会不会欢呼雀跃呢?

    想着想着不禁一笑,但幻想嘛往往是美好的,现实嘛往往是残酷的。

    一行五人进入南阳城,城内百姓见殷立回来,如临大敌,奔走相告。

    一时间,涌来大量百姓,把甘甜、殷立等人堵在了街上。

    这些人来势汹汹,均朝殷立指指点点,有的人甚至朝地上吐口水。甘甜、赵夕指、宋大中被这场面惊呆了,均想,殷立好歹也是小世子,殷人没道理这么对他吧?他以前到底干过多少混账事,才这么不招人待见?

    赵夕指拍拍典星月的肩膀:“看这情形,咱们不会挨打吧?”

    典星月尴尬笑道:“这个……这个不会,准是有什么误会。”

    看到国人一个个摆着指责的架势,殷立只觉委屈,朝百姓们怒问:“你指我做什么,你呸什么呸,你们两个干嘛交头接耳,你们什么意思!”

    这时,廷尉之子楚文怀从人群里闪出:“什么意思,你还有脸问。”

    殷立丈二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就没脸问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楚文怀走到典星月身边,跟她说一会儿迎她回家,然后才回殷立的话。

    “我说殷立,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咱们殷人出国,从来都把腰杆挺直了,不敢丢了咱殷人的脸,你可倒好,居然逃学!没错,你国子监会考确实是长了脸,可你在国子监不好好修炼,擅自逃学,这已经不是丢脸的的事了。你知不知道,你逃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子监很可能摒弃殷地,往后不再收录我殷人学子!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世子,百姓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说你几句,你就受着吧。”

    这一席话说得殷立半点脾气也没了,他哪想到自己逃学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他哪想到自己逃学会惹得百姓们情形激愤。楚文怀的话,他无力反驳,虽说他是世子,可他损害的是全体殷人的利益。

    当务之急,止住百姓的怨气才行,否则这个家就没法回了。

    于是他暗暗扯了一下甘甜的衣角:“甘导,您给帮帮忙。”

    甘甜白了他一眼,朝街上的百姓们扬扬手:“大家都安静,听我说,我呢是他们几个的导师,我说的话你们该相信了。殷立确实是逃学了,不过呢他也只是为了贪口吃的,实际上当天晚上他就回山跟二教宗请罪认错了,这事啊早就翻篇了。

    楚文怀朝甘甜揖礼:“您是甘导吧,前些日子听家父提起过您,您说的话,咱们本来不该质疑,可是星月小姐捎回来的信却不是这么说的。您现在这么一说,叫咱们到底该信谁好呢?”

    典星月解释:“我当时没弄清情况,是我误会殷……。”

    甘甜罢手打住典星月的话:“楚公子,我和星月两个你都不用信,你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南阳侯府找二教宗当面请教。”

    这话一出,宛如晴天霹雳。

    殷立、典星月、宋大中、赵夕指异口同声:“什么,二教宗在南阳侯府!”

    甘甜点头:“嗯,他一直跟着我们,以防极难时出手相救。我们从宋国启程的时候,他说他会在南阳侯府等我们,不然我怎会到此逗留。”

    听了甘甜的话,殷立吓得转身就跑:“我的妈啊!”

    甘甜一把薅住他手:“大家看看,听说二教宗在这里,他都喜得慌不择路了。你想见二教宗,得往里面走,那边是城外,你别跑错地儿了。”

    百姓们怨气息止,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殷立有苦自知,僵硬着脸,跟着陪笑。

    当然,二教宗武乙亲临殷地,就像是神仙下了凡,百姓们激动不已。要知道,自打殷地建国以来,教宗驾临还是第一回,这对殷地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气。百姓们在前引路,拥簇着甘甜等人来到南阳侯府,大家都想一睹二教宗的风采。

    殷羽臣出门揖礼,把甘甜等人迎进府去。

    关上门,殷羽臣喝令殷立:“孽畜,跪下!”

    殷立干笑:“爷爷,有客人呢,您先招待客人。”

    殷羽臣这回是动了真怒了,他就是要当着甘甜的面执行家法。见殷立嬉皮笑脸,要跪不跪的,他老脸有些挂不住,抄起府兵手上的铁枪,砰地一声扫在殷立膝盖弯上。

    殷立被打翻在地,爬起来跪着,不敢再吱声。

    殷羽臣不解气,令府兵取来鞭子,狠狠抽打。

    看见殷立被打得血肉模糊,典星月心疼极了,于是赶忙求情:“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其实我也有错,我没看好他,侯爷,您要打就打我好了。”

第213章 妇女之友

    殷羽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必为他求情,他皮糙肉厚,不怕挨打,尤其他那张脸比外城的城墙还厚!你寄给我的信,我特意叫人散播出去,我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让明白什么叫民心不可犯,什么叫羞耻。可他倒好,百姓们都冲他吐口水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说他脸皮该有多厚!”

    典星月道:“这回他立了大功的,功不能抵过吗?”

    甘甜也道:“侯爷,叫他认个错便好,不必打罚。”

    殷羽臣道:“您是不知道,这个孽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甘甜点头:“这话倒也对,最重要的是他不肯与人为善。”

    殷羽臣摆手里屋:“甘导,各位,用不着管他,里面请。”

    他把殷立撂在院子里,令府兵继续抽打,自己则将甘甜等人领到议事大殿奉茶叙话。二教宗武乙先至南阳,甘甜自不免提问提问。殷羽臣丈二摸不着头脑,二教宗来了么?这可怪了,没看到人啊?

    武乙驾临是何等大事,殷羽臣不知踪迹,反向甘甜询问。

    甘甜、典星月、宋大中、赵夕指面面相觑,都搞糊涂了。

    按理说,武乙腾云驾雾破空而来,至少早到七八天才对。

    可是人呢?怎么跟在宋国一样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甘、典、宋、赵以目传意,异口同声:“澡堂!”

    甘甜问殷羽臣:“请问侯爷,南阳可有澡堂?”

    殷羽臣道:“澡堂是有一个,当年还是我那不孝子鼓弄出来,我见他玩物丧志,后来把澡堂里面古怪的玩意儿拆了,转给了孙老汉经营。不过听说前几天来了个外乡人,说是给孙老汉出资,澡堂子好像又重新装潢了一下,不知甘导问这干什么?”

    甘甜笑道:“侯爷刚说来了个外乡人,那人就是二教宗。”

    殷羽臣诚惶诚恐:“啊!这这这,不行,我得过去迎他!”

    一众正要去澡堂,大司农典成和廷尉楚长风来了侯府。

    紧接着,执刑的府兵报说,殷立受刑不过,晕死过去。

    大家赶忙劝说,打罚太重,恳请殷羽臣就此打住。

    殷立都晕死过去了,殷羽臣哪敢不听劝,他令府兵拿水把殷立泼醒了,然后免去责打,却让殷立依旧跪着。最后一众人等直奔城西澡堂。

    ……

    城西澡堂整装完毕已有四天。

    以前就是四个简陋的温泉池。

    但整装过后,模样为之大变。

    迎客的大堂很干净,配备拖鞋、浴袍。四个温泉池中间横着一座两米来高的巨石,分男左女右混浴的经营模式。简单点说,这间澡堂简直就是帝都瑶池的浓缩版本。

    殷羽臣看到澡堂装潢成这样,不由抹汗。

    好好的澡堂子整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他训斥孙老汉,孙老汉不觉错在哪里,他说这都是外乡人出资整改的,还别说,生意好得不得了,下月的税至少可以增交八成。殷羽臣听说是外乡人,他知道这外乡人就是二教宗,所以也不好再训。

    听孙老汉说,外乡人在浴池里面泡澡。

    一众来到浴池外静等,恭候圣体出浴。

    殷羽臣、楚长风、典成、宋大中、赵夕指是男的,侯在浴池外,不觉有什么不妥。

    可是典星月和甘甜是女子,脸皮薄,让她们看着二教宗一会儿出浴,实在是尴尬。

    浴池内,时不时的响起扑水声,还有女子的笑声。这让典星月和甘甜更难为情了。

    里面几个是三十如狼的妇女,依稀听到她们在说话。

    “这澡堂子整改的好,有新意,比以前干净了好多。”

    “关键是泡澡的时候,还能听听隔壁说话,有意思。”

    “嘘,你说出来也不害臊,你就不怕让隔壁听去。”

    “对对对,瞧我这张破嘴,不是说隔壁没人吗?”

    这几个妇女话及至此,外面的殷羽臣、楚长风、典成脸颊抽搐,难堪到了极点,难道说南阳城的女子私底下就这德行?宋大中和赵夕指两个躲在后面,偷偷捧着嘴巴笑个不停,毕竟是女子间窃窃私语,说出什么话来,也不为奇。

    典星月和甘甜脸红如烧,她们在意的不是那几个妇女说的话,而是知道二教宗此刻正在浴池另一边竖着耳朵窃听,她们提心吊胆,生怕二教宗为老不尊忽然接话,那就丢脸丢大了。

    果然,她们的担心说应验就应验。

    武乙还以为自己是妇女之友,为老不尊的搭腔了。

    “哦,原来你们想听隔壁说话啊,那我回个音。”

    “哎呀,隔壁有人!谁……谁想听隔壁说话了。”

    “我们说我们的,你搭什么腔,你个下流胚子。”

    武乙道:“不能这么说吧,我又没有偷看你们。”

    这话出口,意境深远,隔壁的婆娘有些胡思乱想了。

    她们骂武乙不吱声,准是爬到高处偷看她们了。

    几个婆娘越说越气,说要过来揪他这只老流芒。

    武乙吓了一跳,匆忙穿衣,抱头鼠窜奔逃而出。

    ……

    在浴池里的婆娘们大骂武乙的时候,殷羽臣、楚长风、典成只觉天塌地陷,把教宗骂成耍流芒,这不是给殷地招灾了吗!他们全身直冒冷汗,暗呼完了完了。

    宋大中、赵夕指看到殷羽臣三个打摆子,遂予宽慰。

    宋大中捧着嘴巴悄道:“侯爷莫慌,二教宗就这样。”

    赵夕指也道:“没事,殷立还跟二教宗一起泡过澡。”

    典星月接茬:“这个……这个好像是他的一个嗜好。”

    甘甜圣洁一生,只觉今天丢了脸面,赶忙找补:“泡澡没有坏处,这说明二教宗爱干净嘛。他老人家洁癖,为人和善,从来不以势压人,这点足可证明了。”

    殷羽臣、楚长风、典成你看我我看你。

    均想,二教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噗通门开,二教宗武乙从浴池里间、衣衫不整的闯荡出来。

    殷羽臣一众急忙鞠躬揖礼,齐喊:“恭迎二教宗,二教宗万安。”

    武乙背过身去,整衣系带:“哦哦哦,都来了,免礼免礼。”

    “免礼”二字还没落音,从浴池里间荡出三个婆娘,挥起粉嫩的小拳头捶打武乙:“好啊,原来是个老色鬼,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话到这儿,瞧见殷羽臣、楚长风、典成都在冲她们翻白眼,一时惊慌,跪哭:“侯爷,他他他耍流芒,您要为奴家们做主啊。”

第214章 骗了个徒弟

    殷羽臣喝斥:“放肆!二教宗会耍流芒吗!还不退下!”

    那三个婆娘惶恐的看了一眼武乙,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武乙理好衣服,干笑道:“不赖她们,她们挺好,挺好。”

    这话又有意境了,究竟什么好呢,脸蛋好还是身材好?

    大家不免有些怀疑了,二教宗该不会真偷看人家了吧?

    甘甜干咳两声,又找补:“二教宗,你就少说两句吧。”

    “无碍无碍,只要二教宗喜欢就好。”殷羽臣哈腰陪笑,他这话的意思也很有味道,给人的感觉就是,要不是碍于南阳侯的身份,拉皮条这事恐怕他也愿意干。好歹二教宗喜欢嘛,把那三个婆娘叫来伺候伺候。

    武乙性子直,没功夫听他含沙射影:“咦,殷立呢?”

    殷羽臣道:“臣下正罚他呢,要不您到侯府训训他去。”

    武乙哈哈朗笑:“这小子也有今天,我得瞧瞧去。”

    一行回到南阳侯府,殷立还血肉模糊的跪在院子里。

    大泼猴怪疼他的,摘来一片芭蕉叶替他遮挡阳光。

    看到武乙,大泼猴喜迎上前,呜呜呜的手舞足蹈。

    武乙挥挥手:“行了行了别吵,他没那么容易死。”

    可不,殷立的精神好得很,瞪着武乙,眼神里就一个字,恨。

    武乙走到殷立跟前,蹲下来托着殷立的下巴,幸灾乐祸:“殷立,我说什么来着,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瞅瞅你这一身伤。人家都说你诡得很,这回怎么糊涂了呢,你应该逃远一点。”

    殷立骂道:“贼老头,你逮谁不好,偏逮着我不放!”

    武乙笑道:“嘿,这才多久没见,你脾气还见长了。”

    殷羽臣看到殷立开骂,吓得脸都绿了,撸起袖子,抡起长鞭:“孽畜!挨了一顿打,嘴巴还敢放刁!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别打了,让他给我磕头奉茶,我就想喝他这口茶。”

    武乙搬张板凳笔挺笔挺的坐在殷立面前,很是享受。

    殷羽臣领会其意,心里一喜,赶紧叫下人送茶过来。

    然后亲自端茶递给殷立:“大丈夫立德,方能创制垂法,博施济众。你目无尊长,不守法纪,败德乱人,如若知错不改,就不配做我殷室子孙。这个头磕不磕,你自己看着办吧。”

    磕了啥事没有,不磕就不是殷室子孙,殷立哪敢不从。

    他砰声磕个响头,然后接来茶杯递给武乙:“你喝茶。”

    武乙端杯轻抿,闭目享受,然后搀起殷立:“这就对了,做人不能太犟,起来起来。虽然仪式简单了些,可毕竟头也磕了,茶也奉了,你这个徒弟我就认下了吧。”

    殷立愕然失声:“什么徒弟!什么意思啊这是?”

    众人大笑,殷羽臣如释重负,数他笑得最开心。

    甘甜和典星月是女人嘛,香唇贝齿,笑起来自然最甜。

    楚长风和典成略带干笑,心想,咱家儿子咋没这福分?

    宋大中笑里掺冷,他对殷立的任何事再也提不起兴趣。

    倒是赵夕指跟殷立交好后,心态大为改观,笑得很真。

    殷立环目扫了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摇头摆脑:“哦我明白了,合伙骗我是吧!刚才这个不算数,我不认。老头,这样就想骗我做你徒弟,没门儿,你几时管过我,我在玄霜宗天天自学,啥也没学到,跟你当徒弟没前途。”

    其实,这也怪不得殷立,玄霜宗的环境的确很糟糕。

    孔丘孔圣人虽说博才多学,可毕竟老了,不能教人。

    殷立在玄霜宗不是做苦力,就是自学,真是烦透了。

    武乙拧开葫芦盖抿了口酒:“这回我把压箱底教你。”

    殷立心动了一下:“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的吧?”

    武乙大笑:“哈哈……,我有混元一气,你学不学?”

    殷立口吻软了下来:“要是这样的话,那还差不多。”

    骗徒弟之事告一段落,典星月火急火燎叫人把殷立搀回卧房,上药疗伤。殷羽臣吩咐下人收拾客房,又令厨子预备酒饭,趁着高兴劲儿,打算来个一醉方休。可惜,武乙不肯赏脸,骗了徒弟就回澡堂去了,他也就惦念着澡堂那点事儿。

    席散天已大黑,甘甜、宋大中、赵夕指各自回房。

    楚长风也回府去了,典成领着典星月也回家了。

    ……

    次日天蒙蒙亮,典星月推开窗户,瞧望侯府。

    南阳侯府和大司农府仅一墙之隔,她和殷立都栖居二楼,卧房面面相对,相隔很近。她四下看看,发现没人,于是翻窗越墙,跳到殷立窗外,轻轻扣窗。殷立被扣窗声闹醒,开窗见是典星月,不由轻咦一声:“怪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翻墙了?”

    典星月偏头藏羞,殷立的话让她想起了当年。

    当年殷立也是这样趴在窗口看她洗澡,那时她气不过还打了殷立一巴掌。如今物是人非,殷立长大了,不再翻墙了,而她却在效仿当年的殷立,世事无常,有时候真是难以预料:“我……我担心你的伤势,你伤好了吗?”

    “抹了回阳丹,伤口结了疤,都快痊愈了。”

    “我有事跟你说,昨天廷尉大人找我爹了。”

    “他跟你爹有公务往来,串串门怎么了?”

    “他不是来窜门的,他是来……是来给楚文怀提亲的,要我……要我嫁给他家,我爹还没回复他,这事你帮我拿个主意好不好?或者你一会儿来我家,跟我爹说说,我不想嫁给楚文怀。”

    “噗噗,楚文怀?那要恭喜你了,噗噗。”

    “你……你还笑我?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好我认真我认真,可你叫我说什么啊?”

    “这事简单,你就跟我爹说,你不同意。”

    “这是你们两家的事,我不好插嘴吧。”

    典星月两眼一红,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算了,不打扰你了。”

    见典星月转身欲走,殷立探手抓她肩膀:“好好好,我帮我帮。”

    典星月称了心意,不由心花怒放,抿嘴微笑,跳墙回了房间。

    殷立望着窗外的大樟树,回想当年,摸摸脸,不由打个冷战。

第215章 殷立成了香馍馍

    天亮没多久,大司农典成到侯府请见甘甜导师。

    他说,典星月到国子监进修,亏得甘导及同窗好友的照料。所以他在大司农府摆下了丰盛的宴席,想请大家过府一叙。正好,殷立跟典星月有约定,也跟着去了大司农府。

    典成设宴请客,美酒佳肴且不说,关键是用心。

    菜都是典成亲自洗刷、切墩、颠勺、烹饪而成。

    可以说,席面上的每一盘菜都是对甘导的尊崇。

    大家依次坐定,刚刚开吃开喝,典成笑道:“国子监进修的最后一年,导师会择徒授法,这是惯例。可臣下听说每个导师每一届只收录两名学子做徒弟,大教宗座下有五名导师,也就是说,一百个进修学子,只有十个脱胎漆器。敢问甘导,您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立时会意,原来这桌宴席是拜师宴。

    甘甜时时微笑的蜜唇又添一笑:“还没有,尚在观察。”

    典成又道:“若小女有幸中的,臣下倒希望她能拜在您的座下。”

    甘甜摆摆手:“我也希望,可我没这福气,星月早给人内定了。”

    典成心下狂喜,莫非是大教宗:“甘导,能说再详细一些吗?”

    甘甜大笑:“大司农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国子监有国子监的规矩,您最好别打听,我也不方便说的太多。不过你放心,星月将来的师傅比我高明。”

    典成哈哈大笑:“甘导说的是,来,喝酒。”

    甘甜说的话看似隐晦,却又似乎句句皆明。

    在国子监内定一个徒弟,除了教宗,实在很难作第二人想。也怪,昨天二教宗收殷立做徒弟的时候,在此众人心绪不一,有嫉妒的,有高兴的,也有麻木的。然而,今天得知典星月给人内定了,典成、殷立、宋大中、赵夕指都极为高兴,出奇的一致。

    席到一半,楚长风父子忽然不请自到。

    典成不能不迎,把他们父子请上席面。

    “不知道典兄宴客,来的不是时候,搅扰大家雅兴了,我自罚三杯。”楚长风看到甘导在席,殷殷勤勤的赔了三杯。但三杯酒下肚,话锋一转:“我们父子也是赶巧,趁着甘导、世子、赵世子、宋公子都在,正好有桩喜事要与大家分享。”

    典成道:“我还在考虑呢,你何必催急。”

    “两个孩子从小有感情,这是迟早的事。”

    “今天我府上宴客,这事别拿在这里说。”

    “哈哈哈,正好啊,请大家做个见证嘛。”

    席上,楚文怀虫子上脑,兴奋的盯着典星月看。

    大家听出端倪,看出究竟,敢情是来催婚的啊!

    宋大中拿胳膊肘碰碰殷立:“想法子救救星月。”

    赵夕指捧着嘴巴,也悄声说道:“对面那哥们儿有点不太对劲,面红耳赤,狂咽口水,呼吸急促,我敢担保他比我还……还……,嘿,说这些干什么。我说殷立,好白菜不能让猪拱了,我情愿星月落在你手里,也不愿这哥们儿糟蹋她,简直跟吃了媚药似的。”

    殷立没有说话,凝眸深思正想着办法。

    这时,甘甜偷偷伸手掐了他大腿一下。

    “哎呀!”殷立吃疼不过,跳了起来。

    这声叫,喝破了典成和楚长风的僵局。

    这声叫,打断了楚文怀满脑子的情念。

    当然这声叫,也让典星月看到了希望。

    简而言之,在座所有人都朝殷立看来。

    殷立尴尬的笑了笑,搓揉着大腿疼处:“老宋、老赵,你们谁掐我?”

    宋大中和赵夕指丈二摸不着头脑,摊手奇道:“没有啊,谁掐你了?”

    殷立又看向甘甜,甘甜装作若无其事,正色道:“我可没掐你。”

    典成问:“殷立,怎么一惊一乍呢?你有话说也用不住站起来。”

    殷立瞄了瞄典星月,口齿忽然变得笨拙了:“我……我不同意。”

    典成暗舒了口气,跟楚长风道:“看来不光文怀跟星月有感情。”

    楚长风笑笑:“殷立啊,文怀跟星月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就别添乱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半年啊小欢天天缠着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瞅瞅她有多喜欢你。以前呢,你开不了脉,跟小欢同班同桌坐了两年,一直不是处得挺好的嘛,等她再长大两岁,我把她许给你。”

    听完这话,殷立丑得心里不禁一疼。

    楚小欢是楚长风的养女,今天九岁。

    把个小不点许给他,这不是笑话嘛。

    果然笑话一出,典成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楚兄,小欢才九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她许给殷立,你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假如殷立的经脉一直不好,你还会有这种想法吗?我知道,昨天二教宗收殷立做徒弟了,殷立现在成了香馍馍,所以你就动了歪心思。哦,我明白,你这是一箭双雕啊,把我家星月叼走了,好给你家小欢腾位置,是不是?”

    楚长风和稀泥:“我是来说亲的,你别把话题扯远了。”

    典成道:“殷立不同意,你说得动他,爱咋样就咋样。”

    “婚嫁由父母做主,我跟他说得着吗。再说,祖宗有典法,世子娶妻当从百姓中筛选,以彰亲民,以示德仁。所以星月跟殷立就不可能,不像我家小欢,小欢不是我亲生的,她跟殷立才般配呢。”

    “祖宗典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不行。”

    席面上,殷立等人听得头都炸了,甘甜使个眼色。

    当下一众撇下典楚二人,速速离席躲个耳根清净。

    出了大司农府,赵夕指感叹:“搞了半天,殷立才是香馍馍啊。噗噗噗噗,小欢,九岁,殷立可真有福气。不过话说回来,殷立,你以前该有多差劲,人家以前怎么没来争你?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不差,是吧星月?”

    典星月瞅了一眼殷立:“你好不好的,我又不知道。”

    赵夕指道:“睁眼说瞎话,我帮过你,还救过殷立。”

    甘甜道:“少贫嘴,走吧,到澡堂向二教宗请安去。”

    殷立没去,回家一天了,他得去殷墟古墓看望娘亲。

第216章 狐假虎威

    到殷墟古墓见到娘亲,陪着说了半天话。

    午时下山,进城的时候,看见城外野地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掐架。

    殷立驻足瞧望,原来是两个男孩欺负着一个撸起袖子的小子。三个孩子虽小,打起架来却一点也不含糊,拳头招招击打要害,撸袖小子不是两个男孩的对手,打不过便逃,哪知他设了个圈套,欺压他的两个男孩一个不慎掉进了陷阱里。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看你们还嚣张不嚣张!”

    “啊,这下面全是屎尿,快……快拉我们上去!”

    “拉你们上来,没门儿,叫声爷爷还有得商量。”

    “叫你妈!你就等着吧,等我上来,不揍死你!”

    “哈哈,我是天下无敌的殷立,跟我斗,找屎!”

    天下无敌的殷立!听到这几个字,殷立有些忍俊不禁。

    眼前三个男孩掐架的场景何其的熟悉,这不就是殷立、楚文怀、典皓几人小时候常弄之事。而那撸袖小子双手叉腰的神情简直就跟小时候的殷立一模一样。

    殷立上前抓住那撸袖小子:“你是天下无敌的殷立?”

    那小子擦了一把鼻涕:“不是啊,殷立是我的偶像。”

    殷立问:“为什么崇拜他?殷立哪一点值得崇拜了?”

    那小子伸着大拇指:“他是国子监的第一名,又是二教宗的徒弟,还干过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他给咱们殷地长了脸,不光我崇拜他,百姓们一样崇拜他。”

    这话说得殷立一阵触动,竟要这样,百姓才会真心拥戴。

    他拍拍撸袖小子的肩膀:“你该拉他们上来,如果是殷立,我想他会这么做。殷人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可不能结怨结仇。”

    那撸袖小子哦了一声,丢绳下去,要拉那两个男孩。

    殷立满意点头,领着大泼猴缓步缓行进城去了。

    ……

    次日,甘甜领着典、宋、赵启程上路了。

    武乙叫殷立稍作收拾,明日也启程上路。

    黄昏时分,天子遣使忽至南阳侯府传旨。

    南阳侯府上上下下俯伏在地,倾听旨意。

    原来天子要论功行赏,但功在殷立一人。

    天子圣旨上说,殷立有两大功劳。

    其一,揭发魏大熏,替长公主沉冤。

    其二,诛杀妖僧,还宋国一片清平。

    依照这两大功劳,天子擢升南阳侯殷羽臣为殷国公,并获赐魏国四郡五万平方公里的疆土。也就是说,魏国原有十二万平方公里,人口约三百万左右,天子将魏国一分为二,把一半全赏给了殷立。

    这是殷立和所有人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消息传出,殷人彻底疯了,彻夜欢庆。

    第二天,侯府更名公府,正式称国。

    殷羽臣派遣大将前往魏地接收四郡。

    可是,殷立获封甚巨,惹得其他诸侯国均为不满。南疆以燕国为首,北域以齐国为首,纷纷屯兵边境,意在向殷羽臣施加压力,并且派使游说,要殷羽臣向天子上奏,辞封辞爵。

    殷羽臣、楚长风、典成被其震慑。

    殷国开疆扩土,眼看着转眼将覆。

    这个时候,二教宗武乙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殷立狡猾多智,有二教宗在,正好借势狐假虎威,他叫爷爷莫慌,然后随二教宗启程上路,顺道赶往南郡退燕国之兵。

    ……

    南郡城。

    燕国出兵一万,把军营都扎在了城下。

    自古,从没有一只军队如此扎营的。

    这是燕国统帅对殷人的藐视和侮辱。

    殷立赶到南郡的时候,守城的殷国士兵放佛打了鸡血似的为之一振,高举兵刃呼声震天。城下的燕**队以为殷兵搞偷袭,一阵惶恐,等了半天没动静,才看见城墙上多了一个年轻小伙、一个老头、一头白猿。

    燕国统帅是燕兆鸣,他认出来城墙上的年轻小伙很像殷立。

    于是朝上喊话:“世侄,回去告诉你爷爷不要心存幻想。”

    殷立鼻哼一声,请武乙安坐城楼,带着大泼猴出城去了。

    当日在屏山军营,大泼猴曾大展神威,燕军士兵大多认得。

    此刻看到大泼猴听从殷立驱使,都不由得胆怯。但是,燕兆鸣依然纵虎迎上,丝毫不惧:“怎么,世侄打算驱使大泼猴与我军一战吗?别忘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泼猴隶属国子监,你若敢驱它杀我一人,我定要告上国子监。”

    殷立笑笑:“世伯,您就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吗?”

    燕兆鸣问:“什么意思?你答非所问说什么呢?

    “大教宗早把老泼猴送我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胡扯,说把神兽送你就送你,你以为你是谁。”

    殷立指向城墙:“您不信,您自个儿问二教宗。”

    “二……二教宗来了?就算……就算他老人家来了又能怎滴,他还能帮你不成,我我我,我不信。再说了,凡事都要讲理,攻打魏国,我们冲锋陷阵流汗流血打下了这片江山,结果大便宜全让殷羽臣捡了去,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世伯,你说凡事要讲理,那我就跟你说理。”

    “好啊,你只要说得我心服口服,我就撤兵。”

    “你有两处说错了。第一,天子论功行赏,赏的是我,不是我爷爷。第二,魏大熏害死长公主,即便你燕国按兵不动,天子一样会出兵伐魏。说实在的,我根本想不到燕国有什么功劳。”

    这话切中要害,燕兆鸣一时哑了:“你……!”

    殷立压压手:“世伯先别恼,我话还没说完呢。要说功劳嘛,天子旨上写得清清楚楚,晚辈有护驾之功,并且揭发了魏大熏的罪行,替长公主沉冤,这是第一功。第二功,晚辈南下勘问佛事,诛杀妖僧须弥,替天子扫除妖患之祸。可你们呢,屁事没干,捡了两万平方公里的便宜,仍不知足,居然还想打我封地的主意,天下还有这道理吗。”

    燕兆鸣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真是一张好牙口,好话歹话全让你说了!诛杀须弥有你什么事,你才多大点能耐,不要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好好好,算你会说,我退让一步,就送你五千平方公里,这样总该满意了吧。”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先礼后兵。”

    殷立受不得他胡搅蛮缠,退步到大泼猴身后。

    大泼猴会意,捶胸怒吼,钢铁身躯骤然变大。

    燕兆鸣胯下的髯公虎以及场上所有坐骑均俯伏在地,哀嚎起来。

    一时间,场面略有失控,燕兆鸣拔出兵刃,喝令兵士保持阵型。然后,命令神技营待命:“殷立,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跟我叫板了!我燕国阵法也非浪得虚名。神技营听令,给我结阵困住大泼猴!”

    然而就在这时,武乙忽闪跳下,醉卧大泼猴肩头。

    这么一来,全场震惊,燕兵都吓蒙了,无一敢动。

    燕兆鸣也脸色煞变,国子监不干涉俗事军政,这是铁律,二教宗难道想破这个先例不成?正疑虑间,只见武乙伸了个懒腰,朝燕兆鸣道:“你胆量可真大,你以为你的阵法困得泼猴,刚才我若不下来制止,你这些兵就带不回去了。”

    燕兆鸣揖礼:“殷立唆使大泼猴参战,有违国子监的戒律,请二教宗住持公道。”

    武乙摆摆手:“我住持不了,殷立虽然考录国子监,受戒律所束,可他本国之事依能插手。况且,大泼猴已不属国子监,我与大教宗把它送予殷立了,所以大泼猴在外面是杀人是放火,都与国子监无关。”

    燕兆鸣愕道:“真……真送了!”

    这下燕兆鸣完完全全迷糊起来。

    殷立何德何能,竟获赠大泼猴?

    国子监为什么对殷立如此上心?

    古往今来,国子监出过多少天才,却无一人像殷立这样获赠此尊荣的。看二教宗的架势,殷立似乎还隐隐约约享有不少特权,这究竟为何?燕兆鸣心境震荡,起了退兵之念,可又犹有不甘。

    “徒儿,南郡可保无忧了,该上路了。”

    这时,二教宗武乙朝殷立喊了如此一话。

    燕兆鸣听到,立时恍然,遂下令退兵了。

    众所周知,大教宗和二教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大教宗一千年来授徒有数百之多,开枝散叶,帝国上下可以说都是他的徒子徒孙;然而二教宗恰恰截然相反,他逍遥千年,没有收过一个弟子。但今天,他居然喊殷立“徒儿”,这可是他唯一的徒弟,怪不得如获至宝,赠送大泼猴。

    燕兆鸣知道,若再纠缠,二教宗必会护短。

    他更意识到,此番退兵,就再难讨回魏地。

第217章 师徒互掐

    退了燕兵,殷立和武乙没有多作滞留。

    他们出了南郡,不回帝都,径往北走。

    经过这回,殷立对武乙有了一些改观。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退燕兵的时候,武乙护短了。不仅护短,他还跟殷立一样胡扯,说把大泼猴赠送给了殷立,这就是一句天大的谎言。大泼猴跟过天帝,又跟过仙翁,论资历它比太乙和武乙更能象征国子监,不是说送谁就能送谁的。

    武乙的这个慌撒的让殷立有些犯蒙。

    好好的一个二教宗竟然也撒谎骗人。

    不过,殷立觉得这个师傅拜得算值。

    他对武乙要传授他的功法极为期待。

    哪知期待来期待去,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武乙收殷立做徒弟的时候说过,要教他修炼功法,传授混元一气。可是没想到的是,出了南郡之后,武乙让殷立做起了苦工。严格来说,是虐待殷立。在往北行走的路上,他要殷立扛着一块五万斤的巨石,殷立不肯,他便道:“拜师从师,这是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你若不听,那你就回去,到时看殷羽臣认不认你这个孙儿。”

    想到前几天百姓们的情形激愤,殷立就有些后怕。

    若这次还逃回去,真不知百姓和爷爷怎么对他了。

    殷立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不得不依令扛起巨石。

    这么一来,武乙在殷立心中刚刚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随即崩塌。

    殷立扛着巨石艰难行走,而武乙和大泼猴懒手脚,居然躺在石上,使得五万斤的石头又添了数百斤之重。殷立肺都快气炸了,他一边走一边嘀咕:“你个贼老头子,不守信用,咱们走着瞧,我就不信整不了你。”

    由于负重前行,三天下来只走了不到三百里地。

    这日天色撒黑,见大山腹地有灯,料是个村子。

    战事平息后不久,逃难的百姓有些已经回乡了。

    武乙师徒进村借宿,一户王姓人家收留了他们。

    晚上,武乙说连日颠沛,甚是疲累,不洗个澡睡不安稳。于是开门出屋,摸去外面。殷立心想:“我还没喊疲累,你脚不沾地,躺我石上,你还喊累。不对,贼老头一定有什么事?”

    心念到此,偷偷摸摸的也跟去的外面。

    ……

    其时已是冬末季节,屋前不远有条小溪。

    溪水由山上泻下,温而不烫,烟雾弥绕。

    武乙摸到溪边,脱衣泡澡,伸直脖子往上游瞧望。

    上游有两个婆娘浸在水里,搓洗血衣,小声说话。

    “真赶时候,刚睡下就来了,今天来早了。”

    “来早了不好么,要白天来,那该多丢人。”

    “说的也是,你看你来了一大摊,真吓人。”

    “噗噗,你别光说,你的比我还多哩。”

    “嘘,小声说话,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这么晚没人了,有人我敢泡澡么。”

    俩女子说话之际,殷立就趴在草丛里偷听。

    他昂直脖子瞧望武乙,见其缩头缩脑想看又不敢靠近的样子,就忍俊不禁捧嘴偷笑。他梭动眼珠,抓起一块石头丢向溪水,溅得两个婆娘满脸是水,最后捏着鼻子喊:“下面有人!”

    “谁!谁这么不要脸躲在下面!”

    两个婆娘把衣服撸在胸前,扑水往下寻来。

    武乙见被发现,提起衣服,光着身子就跑。

    俩婆娘瞧清武乙钻进竹林,一边穿衣一边大喊:“抓淫贼啊!”

    这一喊,把村里百来人全喊了出来,村里出了淫贼,这还得了。

    大家点起火把,扛着锄头到林子里逮淫贼。然而把林子翻了一遍,却啥也没有?这时候有人就说了,村里的人彼此知根知底,断然干不出这等龌龊之事,除非是外来人。大家一致认为,王氏家收留的一老一少嫌疑最大。

    于是折回村子,要到王氏家中探探虚实。

    ……

    殷立见武乙光着身子逃进树林,只觉解气。

    整完了武乙,速速回屋,爬上床佯装睡觉。

    不一会儿,武乙灰溜溜的跑了回来,倒了一碗茶,掀开被子往殷立头上一泼。殷立跳起来大骂:“死老头子,白天磨我,晚上你也磨我,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武乙笑笑:“一会儿给我忍着,不许杀人。”

    殷立没好气道:“什么忍着,你什么意思?”

    武乙不搭腔,脱了衣服,往被窝里一钻。

    殷立冲武乙龇了龇牙口,下床打理湿发。

    这时候,砰咚一声,村民们踹门闯了进来。

    “瞅瞅,头发是湿的,这小子刚刚下过水!”

    “说的没错,证据确凿,淫贼必定是他了。”

    “哼,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要偷看女人洗澡,谁的女人不好看,你偏偷看我的,我叫你偷看,叫你偷看!”被偷看女子的丈夫火气很大,上前抡起扁担就往殷立身上招呼。

    殷立举手护头,没敢还手,硬生生抗了几扁担。

    而后手指武乙:“你们搞错了,不是我,是他。”

    这时候,武乙假装醒来,坐在炕上观看皮影戏。

    当然,大泼猴也惊醒了,见殷立挨打,意欲发作,让武乙瞪瞪眼睛压了下来。见殷立指控自己,武乙披衣下床:“咳咳,这个,这个嘛……。各位老乡,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是我的过错,都是我的过错,都怪我管束不严。”

    村民道:“老人家,这事跟您没有直接关系。”

    殷立气极:“怎么没关系,就是他偷看的!”

    村民道:“我说你这贼小子,敢看不敢承认是吧,你师傅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湿的;再看看你,全身**的,两眼发黄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哪有当徒弟的栽赃师傅的道理,尊师重道是做人最起码的品德,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说你是淫贼真是一点也没冤枉你了。老人家,今天怠慢你了,你这徒弟我们可就押走了。”

    武乙道:“该的该的,押吧,我没有异议。”

    几个村民上前按住殷立,将其押出屋去。

    然后绑在外面桩上,打算明日递送官府。

    殷立没法,整人不成反被整,他认栽了。

    武乙叮嘱他不许杀人,这话他必须遵从。

    说到底,武乙不仅是二教宗,更是师尊,殷立不怕跟他顶嘴,更不怕捉弄他,因为武乙压根儿不在乎殷立是否对他俯首帖耳,可是杀人是突破底线的大事。殷立怕自己杀了人,武乙一时恼怒,将自己驱出师门,那时他就再没脸面回南阳城了。

第218章 巧救齐宛柔

    次日天蒙蒙亮,武乙弄晕看守殷立的村民。

    然后替殷立松了绑:“混小子,该上路了。”

    殷立被绑一夜,心里不痛快:“黑锅我替你背了,干嘛昨晚不上路?”

    武乙一面抿酒一面说道:“半夜上什么路,我犯困,晚上我要睡觉。”

    殷立道:“我被人绑了一夜,你却睡大头觉,有你这么当师傅的么。”

    武乙道:“哈哈哈哈,你这叫活该。我问你,昨晚谁趴在溪边乱吼乱叫的,我是去洗澡的,不是去偷看什么,我老人家不好这一口,你这么乱吼乱叫分明不怀好意。以后啊,你长点心吧,想捉弄我,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殷立气嘘,论诡诈,昨晚武乙确实技高一筹。

    谁会想到他泼了殷立一头水,竟是栽赃下套。

    这对师徒互相使绊,要有多奇葩就有多奇葩。

    师徒俩领着大泼猴绕道而行,打算就此上路。

    然而走到村头,忽听当头一户人家有人说话。

    “不是说好跟我回家,为什么突下杀手?”

    “姑娘,你咋了,睡得好好的咋又说胡话了哩?哎呀,老头子,快醒醒啦,这姑娘伤口又崩了,快快!快去把巫医请来!”

    殷立从这户人家门前走过,听到话音,心里不由一震。

    屋里有个姑娘好像受伤了,而这姑娘说话很像一个人?

    殷立纳闷了,从屋外悄推窗叶往内瞧,只见床上有两人。

    一个紧张兮兮的老婆婆,一个却是脸色苍白的齐宛柔。

    看到这个情形,殷立赶忙叫住武乙,然后推门进屋。

    屋里的老汉正打算出去请巫医,见殷立、武乙、大泼猴闯荡进来,一时傻眼:“你……你不是昨晚的淫贼么?你怎么逃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武乙安抚老汉:“你屋里的姑娘我认识,让我救她。”

    老汉傻了一下,连连说好,把武乙、殷立领进内屋。

    来到床前,武乙探清齐宛柔伤势,拿出一粒回阳丹。

    那老汉夫妻大喜,对武乙千恩万谢。她们认得这个宝贝,只说村中巫医原本是有这种灵药的,可惜前些时候战乱不断,魏国公派人把所有药料都征收走了,否则这姑娘的伤势她们早就医治好了。老太婆拿了回阳丹,就去找水调和。

    殷立、武乙、老汉不便久留内屋,于是到外屋坐等。

    殷立想知道齐宛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问那老汉。

    那老汉怜悯齐宛柔的遭遇,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此时距离齐宛柔受伤已经过去了五天。

    当日,定光、魏仕骁、齐宛柔驱除村中瘟疫,替村民治病,留守在村子里的老人家是感恩戴德的。所以这老汉在林中发现倒在血泊中的齐宛柔时,见还有气息,才愿意将其背回家中,尽力救治。

    他把齐宛柔交给老伴,让她帮忙缝合伤口。

    由于没有灵药,老汉自己上山采了草药。

    可惜这些草药只能续命,效果并不明显。

    隔两天,逃难在外的巫医回村了,这才有了一点好药。

    本来伤口愈合的很好,但齐宛柔怨气很重,迷迷糊糊的几次弄崩伤口,这让老汉夫妇倍感压力。幸好殷立和武乙碰巧路过,瞧见伤者,这不仅解了老汉夫妻的压力,也救了齐宛柔的命。

    涂抹灵药之后,齐宛柔的伤口立时止血。

    殷立顶着淫贼的身份,怕村民寻他麻烦

    于是趁天色没有亮透,把齐宛柔带走了。

    出了村子,殷立在武乙的淫威下又开始负重前行。

    齐宛柔还没有清醒,武乙便将她交由大泼猴照应。

    毕竟大泼猴体大毛多,由它照应,正好遮风挡雨。

    还跟以往一样,武乙、齐宛柔、大泼猴卧于石顶,由殷立扛行。如此走到午时,齐宛柔的伤口慢慢结疤,人清醒了许多,她眯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大泼猴身上,于是虚弱的喊:“甘……甘导。”

    殷立听见喊声,砰地一声把巨石搁在了地上。

    他叉着腰气喘吁吁的回:“是我,没有甘导。”

    齐宛柔大怒:“为什么是你!谁让你碰我的!”

    “谁碰你了,你就是让我碰我都懒得碰。”

    “我记得有人给我涂抹伤口,是不是你!”

    “喂喂喂,救你的命,还成罪过了是吧。”

    “你假惺惺的,我不用你救我!”

    齐宛柔捂着刚刚结疤的伤口从石上跳下,因其虚弱,摔了一跤。

    殷立条件反射搀她,齐宛柔打开他手,爬起来一步一颠往前走。

    殷立皱皱眉头,好歹同窗一场,不忍心弃之不顾,于是喊她回来。

    齐宛柔不理,殷立又喊武乙,武乙才不管这种屁事,继续睡觉。

    殷立紧走几步赶上前,伸手拦住齐宛柔:“你伤还没痊愈,你抽的哪门子疯!又不是我伤你的,你跟我怄什么气!行了,跟我说说,是不是魏仕骁伤你的?我听救你的老婆婆说,从你的伤口形状判断应该是被长枪所伤,魏仕骁就是使枪的,我想除了他,一般人也伤不了。”

    听完这话,齐宛柔倏地一下蹲坐地下,抱紧膝盖哭将起来。

    殷立见她哭得伤感,料来猜想无误:“哈哈,真是他啊!”

    齐宛柔抓起石头砸他:“是又怎样!你尽管取笑我好了!”

    殷立敛敛脸上笑容,正儿八经的道:“我没想笑你,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们俩不是挺那个的吗,你看你还甘心情愿被他利用,他没道理杀你啊,除非他疯了。喂,他不会真疯了吧?”

    齐宛柔不愿理他,抹干泪水,站起又兜着步子往前走。

    殷立又拦她:“你干什么去?你失血过多,能走多远。”

    齐宛柔把头转向南面:“我要去找他,我要问问他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行,你想找死,我不拦你。只不过这两天我不能放你走,你伤势没好,失血过多,走路打摆子,我若就这么放你走了,我怕你死在路上,到时候我可就有麻烦了。”

    “我死也好活也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知不知道你脚下这片疆土已经不姓魏了,它现在姓殷,我不放你走是不想你死在我的地头上,免得你爹找我问罪。”殷立说罢,手脚并用,一把将齐宛柔夹在胳肢窝下,强行带回。

    齐宛柔的伤只好了五成,一挣扎伤口就疼。

    她第一反应不是恼怒,而是觉得无比羞辱。

    从小到大,她循规蹈矩,没跟男人亲近过。

    就算和魏仕骁交往,她们也是相敬如宾,不做出格之事。

    如今让殷立夹着,如同搂抱一般,齐宛柔当然难以接受:“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取笑不够,还要羞辱我么!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听你的!”

    殷立将她放下,把脸凑到她脸边,咬咬牙关说道:“非要有关系,你才肯听是吗。好,记不记得我跟你是有婚约的,这算是有关系了吧。你想背着我去找野男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齐宛柔扬起巴掌要打殷立:“你……!”

    殷立薅住她的手:“石头上有人,别让人看笑话。”

    齐宛柔抬目一瞧,这才看见武乙躺在石上正喝酒。

    她愕然失声:“二……二教宗,他怎么……?”

    殷立道:“他一直都在,躺在那儿跟个死人差不多,你没注意也不奇怪。”

    武乙听见殷立在说他,朝她们这边看了看,喊道:“混小子,别想偷懒,该上路了。那个齐国的女娃,别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有些人是不值得你去找的,跟我们去齐国吧。泼猴儿,去,把她带上来。”

    大泼猴听令跳下,薅起齐宛柔又跳上巨石。

第219章 接连破镜

    殷立负重又走了两天,武乙对他很苛刻,不到天黑不许他停下歇息。

    这两日他连细胞之力都挥霍干净了,流的全是血汗,累得像条死狗。

    可以这么说,他虚脱之后,迈出的每一个脚步,都是在突破极限。

    尽管活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殷立忽然没了半点怨念。

    因为武乙传给他几种吐纳的法门,殷立基此吐纳,往往力量倍增。

    这不,经过这几天的修炼,他发现石头轻了,走得越来越快。

    如此再走两日,巨石又变轻巧不少,他驮着箭步如飞。

    值得高兴的是,他破镜了,而且一天一破,连破两境。

    自打考录国子监之后,殷立就再也没有破镜晋升过。

    以前在玄霜宗不得章法,加上没有被批准进入练功塔做辅助修炼,所以他总觉破镜好难。眼下连破两境,晋升到三品大乘境,就好像啥也没做,很容易就破镜了似的,这让殷立欣喜若狂。

    然而高兴没多久,武乙又给他加了两块相等的石头。

    如此一来,石头就变成十五万斤,看去好比驮山。

    殷立驮着艰难前行,不一会儿就气竭了,只喊。

    “不行了,压死我了,快……快帮帮我!”

    武乙躺在石上,只顾喝酒,根本不搭理他。

    “老头子,这样有意思吗,你就算加重,起码得让我走得动道吧。哎呀呀,压下去了,这下完了。”山石完全超出了殷立的负载量,他被彻底压了下去,整个人遭山石碾压,身子都陷进了土里。此时,他扬起一只手,喊:“齐宛柔,来来来,搭把手,把我拉出来。”

    齐宛柔见他被山石碾压,只剩下头和手能动。

    当下只觉滑稽可笑,于是忍俊不禁噗笑出来。

    殷立喊:“你别笑啊,快来搭把手拉我一把。”

    “我……我……。”齐宛柔考虑要不要搭手?

    她的伤势已经痊愈,休息几日,气血也恢复了七八成。

    她不愿盘石高卧占殷立的便宜,很早就下地自己走了。

    虽说伤势好了,可她的心灵创伤仍然未复,魏仕骁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她很痛苦,恨不能即刻南下追寻魏仕骁,找他问个明白;可是想到二教宗说过的话,这个人真值得我去寻找吗?他若有情,何至于下此毒手。

    齐宛柔明白这个道理,她艰难的压抑着南下的心思。

    为此她一直郁郁寡欢,沉闷不语,浑像个行尸走肉。

    好在这几天,殷立驮山常闹笑话,解了她不少寡淡。

    此刻见殷立求帮,她觉得自己不该拉他,因为殷立嘴碎,说不好手拉手的拉他出来,反而遭他一顿奚落。但,人被山石碾压着,看着不落忍,于是喊:“二教宗,他……他快被压扁了。”

    二教宗道:“石头大还是黎民大,石头重还是江山重,人活一世,哪能没有压力,扛不起就是废物一个,你要是觉得他是废物,你就拉他一把。”

    齐宛柔点点头,伸手过去:“来吧,我拉你出来。”

    殷立打开她手:“你觉得我是废物么,不用你拉。”

    齐宛柔此举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激励殷立。

    她缩手回来,默默转身,站得远远的看着。

    她想看看殷立用什么办法摆脱现在的窘境?

    “啊!”殷立听了二教宗的话,触动很大,他嘶吼着开始挣扎,双手托着山体慢慢的往上举,身上的肌肉都快炸开,鼻子嘴巴淌着血,尤为恐怖。举到一半,突然,从他体内游来一股全新的力量,顿时肌肉暴涨,身形骤然变大了一倍。

    这种变化属于气和力呈现饱和的现象。

    体内命星正受感召,这是破镜的先兆!

    齐宛柔心境不由一荡:“要破镜了吗?”

    可不,在齐宛柔动念之际,殷立泥丸宫所在的眉心处开始孕聚光芒,那光越来越强,两颗命星缓缓的钻出眉心。这时,殷立昂起头,一道光束砰的一声破开山体,直冲向天,两颗命星随着光束迅速升向了天空。

    这一刻,齐宛柔的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

    她心境一荡一荡的,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放牧双星,实在是壮观无比,她很震撼。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觉殷立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毅力,令人钦佩。她想,当今之世,同辈之中,恐怕只有魏仕骁能与之媲美了。想到魏仕骁,齐宛柔心中不禁一疼,可是这疼却不像之前那样撕心裂肺,它变弱了。

    “臭小子,不长记性,又捉弄我!”

    武乙一面骂殷立一面拍打身上的火苗。

    他形象大变,像染了锅灰似的乌漆嘛黑。

    大泼猴也是一副惨象,白猿变成了黑猿。

    原来殷立破镜,喷射的光束将托举的山体破开的时候,武乙和大泼猴没有防备,被光束扫中了。大泼猴裸了一辈子的白毛,今天全染黑了,气得捶胸顿足;武乙衣被烧焦,脑门上还飘着一束火苗,甚是滑稽。

    齐宛柔见状,强忍不笑:“二教宗,你你……。”

    殷立咬齐宛柔耳朵,叫她不要笑。

    然后走到武乙跟前,将他脑门上的火苗拍灭:“挺好的,没事了,那边有条河,洗洗就好。你们俩别这么瞪着我,抗石头是你叫我抗的,这怪得了谁。再说,破镜破的突然,我来得及吱声提醒,这不怪我。”

    武乙狡笑:“破镜了是啊,一会儿给你一座大山背背。”

    果不其然,他和大泼猴到河边洗刷好了,忙将旁边一座山体连根拔起,托举了过来。山体不大,却也有十米见方,重量很难估量,怕是至少也有一百万斤以上。

    殷立慌忙摇手:“太大了,我扛不动啊。”

    武乙叫他废话少说,将那山体抛去给他。

    殷立伸手去接,砰的一声,接是接住了。

    可惜遭山体碾压,整个人都陷进了地里。

    齐宛柔吓了一跳:“您这样会把他压死的。”

    武乙哈哈大笑:“我的徒弟有那么容易死吗。别看他只晋升到一品牧星境,要知道他比别人多了一颗命星,实际他有二品牧星境的功力,这座山他抗得动。何况,我教他的吐纳功法,是内外兼修的法门,天下独一无二。你以为他只是破镜,其实他的身体同样在变化,我不但要教他怎么修练,我还要把他锻造成金刚之躯。”

    齐宛柔听着这话,心里打鼓,气嘘不已。

    果然,殷立非但没事,而且不带半点伤痕。

    他用背扛山,双手撑地,从地底爬了出来。

第220章 半兽人穷凶

    日月轮替,斗转星移,转眼一个月过去。

    殷立扛着大山,从南到北整整走了一月。

    沿途动静大,不知吓跑多少赶路的行人。

    这一月,尽管铆足了劲,他却一境未破。

    殷立深知原因,牧星境的修炼与肉身无关。

    他前面连破三境,那是因为武乙传授了修炼法门,加上自身的苦修,所以晋升神速。然而,一个普通人突破到牧星境之后,体内的气和力就已经趋于饱和,这个时候再用普通肉身修炼,基本就没有用了。因此,牧星境的修行者,此时的修炼就与命星息息相关了,修行者需要引导自己的命星吸纳星辰之力,唯有这样才能提升修为。

    所以这段时间殷立磨嘴皮子,要武乙教他独门秘术。

    怎奈武乙暂时不肯传授,要他扎稳基础,继续扛山。

    这日,走到边境,再往前是齐国,但三人没有越境。

    武乙带领着殷立和齐宛柔一路翻山越岭来到小镜湖。

    眺望湖面,齐宛柔道:“前面是宝炉岛,您这是……?”

    武乙道:“宝炉岛距离齐国国都不算近,你居然知道。”

    齐宛柔拿下斜挎在胸前的弓箭:“小时候我跟我爹来过一回,对这里还有一点点印象,我这把‘饲水冰弓’就是找穷凶老前辈打造的。二教宗难道是来找他的?”

    武乙点头:“算是吧。”

    两人站在湖边只顾说话,把殷立晾在后面。

    湖边山势起伏,殷立没地方放下托举之山。

    他喊话没人应他,干脆把山往湖里面一扔。

    哗啦!

    山体滑入湖水,顿时掀起十余米高的巨浪。

    武乙和大泼猴动作好快,纵身跳到了半空。

    当然,殷立自己有防范,跑得比猴儿还快。

    只可惜了齐宛柔,巨浪袭来,跳没跳成,跑没跑成,这一浪直把她拍了几十米远,重重的摔在了山坡上。殷立拍打脑门,哎啊一声,疾奔上前搀扶齐宛柔起身。齐宛柔怒火冲天的推开他,自己爬起来,气呼呼的瞪着:“就算我跟你有仇,你也犯不着这样捉弄我!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回殷立还真没有捉弄别人意思,他摊摊手。

    “我喊了,我说叫你们当心,你没听见吗?”

    “我没听见,谁知道你真喊了还是假喊了!”

    “好了好了,我道歉,对不住,总行了吧。”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一点诚意也没有。”

    “你这衣服……。”殷立看到齐宛柔湿衣内若隐若现的身子,吞了口口水。

    “你……你无耻!”齐宛柔两只手捂住胸部,一路小跑,跑到山石后面抖擞身上的水迹,催功烘干衣服。想到殷立刚才贼眉鼠眼的看着自己,心里又羞又恼,不敢出来。

    隔一会儿,武乙催喊,她才慌慌张抱胸而出。

    殷立跟在她后面,提醒:“你背心还是湿的。”

    齐宛柔耳朵根子一红,咬动牙根没敢接话。

    ……

    小镜湖的水是滚烫的,沸水三千,一望无际。

    湖面上有岛屿十数座,这里没有渡口和船只。

    想要渡湖,除了会飞,就只有游泳一途。

    恰好,武乙有腾云驾雾之术,他一手薅殷立,一手提齐宛柔,飞升跃空,划去宝炉岛。大泼猴则以超凡的速度踩波踏水紧紧的跟着。在宝炉岛上落地,平目一扫,这岛山势高耸,四面山体围着一个火山口,形如火炉。那火山口温度奇高,飘着滚滚的热浪。

    武乙在前面带路,三人一猿走进大山腹地。

    山脚下有个巨大山洞,洞口筑有一栋石楼。

    楼外凌乱的摆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炉鼎。

    穷凶正在门前火炉边操弄锤子捶打铁器。

    “铛……”均匀的打铁声,响传岛屿。

    穷凶用心很重,连脚声近前也没听到。

    武乙向殷立讨取他的大刀片子,抛去给穷凶:“给我整整这把刀。”

    穷凶接住大刀,回身参拜:“二教宗法驾,有失远迎,祈请恕罪”

    殷立看到穷凶人身兽头,獠牙外翻,雄壮无比,不由惊了一跳。

    齐宛柔尽管小时候见过穷凶,时隔多年再次见面,也不禁心惊。

    虽然说穷凶长得凶残,然而目不藏奸。

    如果按照辈分,武乙算是穷凶的师叔。

    严格来说,穷凶来自妖族,是个半兽人,三百年前妖族犯境,它打前锋失利,结果被人擒获,后来在国子监囚禁了一百年。在这一百年里,他受太乙的感召,剔除了妖气,并且为国子监打造了许多神兵利器。

    太乙念他改邪归正,破例传了些功法。

    最后囚禁期满,太乙便让他在此安身。

    时下,看到武乙莅临,穷凶放下手中的活,招呼武乙三个在门前桌边落座。而后端着殷立的大刀片子,细道:“二教宗,您这把刀材质一般,如果锻造,需要添加一些材质。我这里有元磁玄铁,配上执械者的血液,焚烧锻打,倾注灵力,必是一把神刀。”

    武乙指向大泼猴肩上扛的灵阳棒:“我要的是这种神兵利器。”

    穷凶怔了一下:“这个……,灵阳棒是大泼猴的灵根自化而成,这本就不是凡物,恕我打造不出来。不过要是有麒麟血,我想我能锻造出来,可惜我道行不够,杀不过火麒麟。”

    武乙伸手指了指殷立:“这个你不用管,火麒麟让他去杀。”

    穷凶闻言,脸色大变:“他?这怎么行,血蝠窟他去不得。”

    武乙朝穷凶罢了罢手,随后面朝殷立笑盈盈的说道:“想要神兵利器吗?为师带你来锻造神兵,你自己是不是也要出把力气呢?瞧,血蝠窟就在屋后,小小一只火麒麟没什么了不起的,以你现在的修为,杀它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去吧。”

    神兵利器谁不想要,殷立心动了,起身欲走。

    但转念之间细细一想,觉察好像有些不对劲。

    “老头子,你那么大本事,你怎么不去?”

    “我和泼猴都不去,让你好好历练一下。”

    “只是历练?我怎么看你笑,我得慌?”

    “我当师尊的还能害你不成,我送你去洞口。”武乙起身,把兵器还给殷立,然后领着他绕到石楼后的大山洞,挥挥手着令他进山洞。

第221章 越级修炼

    等殷立进入山洞,武乙怪异一笑,折回石楼。

    穷凶摇头:“哎,您这是把徒弟往火坑里推。”

    “我有分寸。”武乙的脸色难得沉重一回,他从怀里掏出一卷卷抽,说要教齐宛柔功法。齐宛柔看到卷抽上写着《水技溺杀》四个字,慌忙摇头,溺杀是高级战技,以齐宛柔目前的修为,显然是修炼不得的。

    武乙道:“别怕,我帮你,你必能学会。”

    齐宛柔问:“您忽然教我战技,为什么?”

    “血蝠窟里的火麒麟不止一头,殷立杀不过它们,我想派你去帮他。你是《玄阴病体》,施展水技比常人要强,本来你有天赋战技《玄阴祸水》,是火麒麟的克星,只可惜天赋战技的威力强弱是以修行者的修为而定,你的修为还没到火候,天赋战技的威力并不理想。所以,我要教你高级战技。”

    “这么说,您……您骗他,他会死的!”

    “没事的,我让他去自然是有原因的。”

    “既然有原因,您和泼猴儿干嘛不去?”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要真到了血蝠窟最底层,我和泼猴还不如你们俩。放心好了,你只要学会溺杀,可保你们二人无恙。好了不要说这么多了,等你们出来之后,一切自然明了。”武乙把战技卷抽递给齐宛柔,示意她打开:“殷立已经进去了,你的时间不多,赶紧打开,不用怕,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以武乙的修为而言,他够资格说这样的话。

    太虚境的仙家,什么样的奇迹创造不出来。

    何况越级修炼高级战技,是有先例可援的。

    而殷立就是这个先例,当日猪幼蝶从旁协助,才让殷立获得神技。《双瞳赤金睛》是殷立的先祖殷昌从猪幼蝶的眼睛悟出来的战技,这门战技本来就跟猪幼蝶同宗,所以猪幼蝶从旁协助殷立,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武乙说要协助齐宛柔,原理和猪幼蝶一样。

    只是他不善水技,对眼前的卷抽没有领悟。

    所以,他需要倾尽功力才能护住齐宛柔。

    ……

    此刻,齐宛柔卷抽在手,只觉重有万斤。

    她手在发抖,总觉得这个事有些不靠谱。

    一品大乘境,越级修炼,做梦都不敢想。

    她犹豫着,到底打不打开呢?傻瓜都清楚,高级战技乃神识授法,没有修练到牧星境之前,是不能翻阅的,否则非死即伤。可是不翻开,就学不了战技,学不了战技,进入山洞也帮不了殷立。

    难道眼睁睁看着殷立送死,不救了吗?

    齐宛柔心有不忍,一个月前要不是二教宗和殷立救她,她此时恐怕早就死了。总而言之,她不想欠殷立什么,何况二教宗一再申明会好好护她,看来还是试一试吧。

    犹豫好了,小心的打开卷抽。

    突然一道银光射入她的双眼。

    紧跟着,眼前景象变化开来。

    她从高空坠下,噗通一声掉进了湖水里。

    她使劲的往上游,可这水有很强的吸附力,就像水底下有人拉扯双腿,使人没法上浮。齐宛柔游得越急反而沉得越快:“原来神识是这样进入战技的灵力场的,糟糕,看情形,这应该是溺水,不然怎么会游不上去?”

    怪不得只有晋升到牧星境才能修炼高级战技。

    照她现在的修为,想摆脱溺水的吸附力太难。

    齐宛柔知道不妙,但她没有因此失去方寸。

    她沉到湖底,发现水底很黑,啥也看不清楚。

    不过极远处有一点光亮,心想可能是个指引?

    当下不敢迟疑,扒着石头努力的往发光的方向游去,希望可以游到彼岸。然而,游了二十分钟,她修为不济,闭气已到极限,她感到快要窒息了。这可怎么办?二教宗呢?怎么感觉不到他?齐宛柔心里一急,狂吞了五口水。

    “早就听说二教宗不靠谱,我就不该信他。”

    本来还很清醒,极限一到,她的意识立马模糊起来。

    当然,脑子不清楚,受意识支配的肉身也就瘫痪了。

    在生死之间,她好像看见了魏仕骁,翘着嘴角奸笑。

    不,魏仕骁不会奸笑,那笑脸好熟悉,居然是殷立!

    齐宛柔心道:“临死之前,为什么看见的是他?”

    就在咽气的当口,一道微光气团忽然从她体内迸出,气团排开溺水,自然形成一个微光气球,把齐宛柔的脑袋包裹在了里面。齐宛柔张开嘴巴“啊”声大口的吸了一口气,僵硬的身子挣扎两下,总算从死亡边缘活了过来。

    齐宛柔摸着气球,诧异不已:“是二教宗吗?”

    武乙的声音传入耳朵:“不要多言,赶紧的。”

    齐宛柔定睛细看,水底下的那点光亮不远了。

    当下双脚并用,全速前进,到了近处,发现光亮不是从水底发出来的,而是从水面上浸透到水下的。好在游到这儿,面前是个山体,顺着山体借力往上爬,爬了约莫十几米,噗的一声冒出了水面。

    此时,平目一瞧,竟是到了一座小岛。

    发光源是个小山洞,洞口正对着水面。

    齐宛柔心道:“这洞的光太亮了,是个提示吗?”

    不管是不是提示,爬上岛,索性往山洞里扎去。

    原来山洞里面的光是由文字符文发出来的,齐宛柔进入山洞之后,文字符文像活物一般直往她脑门里钻。齐宛柔展开双臂尽情吸收,感受着传法之妙。等文字符文吸收完毕,突然脚底悬空,她掉进了天坑,直坠下去。

    紧接着神识回巢,睁开眼睛,却是回到了现实。

    齐宛柔呆了片刻,拍拍脑门,确定自己回来了。

    于是起身,兴奋的转了一圈,朝武乙拜了拜。

    “多谢二教宗相助,我……我居然学会了!”

    武乙虚弱的瘫坐着,无力的摆了摆手:“你是学会了,可我却耗尽了功力,没有三五天,怕是恢复不了的。这几天若是遇上强敌,那可就遭了。”

    “二教宗,您好好歇着,我这就去追殷立。”

    “等等,我还有三句话要嘱咐你,你仔细听好。第一,追上殷立后,不要告诉他实情,这小子诡得很,我怕他知道了实情,就不肯往下走了。第二,你刚学会《水技溺杀》,不到极难,不要轻易使用。第三,血蝠窟最底层,藏有一个陨镜世界,你要想法子诱使殷立打开,里面有一具不腐尸,你帮我带出来。”

    “您叫殷立进去,难道就是为了这具尸体?”

    “没错。你务必把尸体带出来,这很重要。”

第222章 障眼法

    山洞洞口很大,但洞道却窄,呈四十五度角向下延伸着。

    殷立沿着洞道往下探,只觉白雾迷障,好重的水汽。越往下白雾越浓,水汽越重,走了不知多久,洞道向两边扩展,来到了一个大洞室。举起火把仔细看,原来是个地底湖,湖水沸腾,怪不得那么多白雾。

    湖对面有条瀑布哗啦哗啦的往下流水。

    真是怪事,这地底下居然还有条瀑布?

    殷立抬头望顶:“上面是小镜湖么?”

    他催用功力护着身体,顶着火把下了湖。

    湖水很深,他游到对面,穿进瀑布。瀑布内有个小山洞,顺着山洞走过一段,竟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起点。望着滚烫的湖水,听着对面哗啦啦的瀑布声,殷立摸摸后脑勺,怎么回事?

    他蹲下查看,发现有自己踏过的脚印。

    很显然,这湖就是刚刚自己走过的地方。

    他明白了,这地方分明布是机关阵法。

    “我就知道死老头子不靠谱,又故意整我是不是。我又不是神仙,第一次到这个鬼地方来,鬼他妈知道这是什么机关阵法,你叫我进来,至少指条明路吧。这下好了,我要连个山洞都进不去,回头齐宛柔还不得笑死我。”

    殷立料想,凡是机关阵法都是巧夺天机,附有灵性。

    于是用心感应灵力所在,可是感应半天,屁用没有。

    这就怪了,布设阵法,内敛灵力是怎么做到的?

    无奈,他只能举着火把四处寻找机关布置。

    可惜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依然徒劳无功。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洞道里响起脚步声。

    殷立心道:“谁啊?是老头子来了吗?”

    隔一会儿,一道火光从洞道里侵了进来,火光里烙着一个纤细的倒影。那倒影随着脚步声从洞道里迈了出来,殷立瞪大眼睛一瞧,来人居然是齐宛柔:“怎么是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齐宛柔编谎:“二教宗说,我也可以进来历练历练。”

    “老头子见不得我清闲是么,偏塞个拖油瓶给我。”

    “你好意思说我,你都来半天了,还在这里转悠。”

    “我天天扛山不累啊,我养精蓄锐一下不行吗。”

    “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免得你说是拖油瓶。”

    齐宛柔高举着火把潜下水去,往对岸游了过去。

    殷立没有跟着,索性背靠岩壁坐下,等着看戏。

    隔一会儿,齐宛柔游到对岸,穿进瀑布后的山洞。但是从山洞里出来,却发现殷立坐在旁边,他吓了一跳:“哎啊,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跑我前面去的!”

    殷立笑道:“你仔细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齐宛柔环目四顾:“我又回来了!怎么这样?”

    殷立耸耸肩:“很明显,这里布有机关阵法。”

    齐宛柔气道:“你既然知道有机关阵法,干嘛不早说。”

    殷立道:“我看你一来就下水,我还以为你想游泳呢。”

    “什么游泳,你消遣我!你看看你,害我衣服都湿透了。”齐宛柔看见殷立贼眼溜溜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赶忙抱起胸脯子:“你眼睛往哪里看呢你!你这人真是太坏了,都坏透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跟你说话当然要看着你,难不成对着石头跟你说话。”

    “你改改吧,好好的世子不当,你都混成二流子了。”

    殷立笑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这样了,改不掉没得救了。行了,我又不是赵夕指,我压根儿就没想看你,赶紧把衣服弄干,湿漉漉的杵在我跟前,我都怀疑你另有企图了。”

    齐宛柔耳根子一红,钻进洞里,催功烘干衣服。

    事实上,刚才她心里这把火烧得有点莫名其妙。

    洞里很黑,火把的光很难透过湿衣服看清什么。

    她气恼,主要是因为自己对殷立的态度转变了。她有些难以适应,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她多恨殷立,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恨不起来?于是就恼,恼得想跟殷立发脾气,试图找回以前的感觉,可是越发脾气,心里就越迷茫。

    殷立流里流气的,我怎么会在他面前红耳朵呢?

    齐宛柔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

    烘干衣服出来,问:“你有没有找过机关布置?”

    殷立回:“找过了,没什么发现,要不你找找。”

    齐宛柔道:“机关阵法,只是迷惑人的障眼法,这都是小把戏。咱们初来乍到,所以一时才看不明白。你看瀑布后面的山洞,是不是就像个障眼物?一般人来到这儿,只会想着怎么破解机关穿过洞口,从而忽略了其他。我怀疑,入口可能在别处。”

    殷立一语惊醒,可不,往往小把戏最能迷惑人。

    这个地方为什么不用结界,却要弄个机关阵法。

    因为结界是明面上的东西,修为高的片刻可破。

    而机关阵法用的是诡诈之道,实际就是障眼法。

    殷立点头:“没错,你说的对,我被误导了。”

    齐宛柔道:“我也只是说说,未必准确。”

    殷立盯着沸腾的湖面:“这回你说的很准,我想我找到入口了。这儿四面都是坚壁,只有这滩湖水看着别扭,我认为入口就在湖底,你留在这里等我,我潜下去看看。”

    当下把火把插在地上,扑通一声扎进水里。

    湖水深约十米,底下果然隐有一个洞口。

    找到洞口,殷立没有浮上去通知齐宛柔,而是顺着水流钻了进去。

    齐宛柔傻不愣登的站在湖边等着,湖水沸腾冒气泡,什么都看不见。

    她掐算着时间,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这湖到底有多深?就算深达百米,也该浮上来了。想到殷立的性子,不由苦笑:“我怎么这么傻,我等他做什么,湖底要真有入口,他肯浮上来叫我,那就真是见鬼了。”

    她下水,潜到湖底,找到洞口。

    然后不做犹豫,顺水游了进去。

    这湖底山洞的洞道挺宽,如此沸腾的水,居然还有鱼。

    这些鱼扁而细小,通体发光且结对成群,照亮了视线。

    透过微光往前看,殷立在前面,但躲在石后没往前游。

    齐宛柔游上前,拍打殷立的肩膀。

    殷立回头,神神秘秘的嘘了一声。

第223章 水下囚徒

    齐宛柔怔了一下,他在故弄什么玄虚?

    见殷立趴在石后缩头缩脑像再看什么?

    她很好奇,顺着殷立的目光探头瞧去,不由吓了一大跳。前面不远有根大铁柱子,柱子上绑着一个死人,这人没手没脚,披头散发,样子很吓人。这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手没脚?为什么被绑在水里?

    正埋头自问,一股寒意直触眼球。

    因为她看见那死人好像动了一下。

    顿时头皮发麻,心噗通跳了起来。

    “我……我眼花了还是……?”

    这时,殷立拍打她一下,示意返回。

    两人沿着来路游了回去,浮出水面。

    齐宛柔有点惊魂未定:“是死人吧?”

    殷立道:“是死人,我还会游回来吗。”

    齐宛柔愕问:“你是说这是个大活人?”

    殷立爬上岸,坐在石上一边想一边道:“刚刚我还看见他张嘴捕鱼,你说他是死人还是活人,依我看这家伙不止是个大活人,八成还是个修为抵达太虚境的水下囚徒。”

    “太虚仙家,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仙家,谁会大费周章把他封印在这儿。你没看见那根铁柱子上有发光的符文吗,我要猜的没错的话,这就是封印符咒,那人的神魂很可能被封印禁锢。说起来,这家伙被人断了手脚,就算是太虚境的仙家,杀伤力也大打折扣了,我是不怕他的。我之所以叫你游回来,是怕你不知情,跟你说道说道。”

    “哦,我听明白了,那下水吧。”

    殷立起身拍拍屁骨:“下水可以,不过有几句话我要提醒你,此人被囚禁在此,想必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要是靠近他的攻击范围,想想也能想到他会怎样对付我们了,我修为比你高,我不怕他。至于你嘛,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我劝你想好了再下水。”

    齐宛柔道:“不用想,你不怕,我也不怕。”

    殷立展展眉头:“那好吧,我走前面。”

    两人说完话,双双的再次潜了下水去。

    从湖底游进洞口,殷立示意贴壁划游。

    这样最好,若遇险情,可向岩壁借力。

    齐宛柔远远瞧望,果然像殷立说的一样,前面铁柱子发着微弱的光芒,不仔细看极难察觉。那个四肢残缺的怪人被铁链子绑在铁柱之上,虽不动弹,却让人不自禁的生出畏惧之感。齐宛柔干咽了一口口水,拿下斜挎肩头的神弓,戒备起来。

    将要游到那怪人跟前的时候,殷立罢了罢手。

    齐宛柔的神经高度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殷立打了几个手势,齐宛柔不懂,连连摇头。

    但殷立没看见她摇头,从岩壁上借力,唰的一声打怪人身边弹射而过。齐宛柔怔了一下,你的手势我还没懂呢,你怎么说走就走?她不敢迟疑,抓住一块凸石,借力往前弹去,追赶殷立。

    可就在这时,那怪人的头忽然昂了一下。

    齐宛柔吃惊,顿住身形,掉头往回逃。

    但晚了一步,她的双腿被什么给缠住了。

    齐宛柔心呼:“糟糕!什么东西!”

    勾头一看,是一撮从水底石缝冒出来的毛发。

    顺着毛发看去,原来这些毛发是那怪人胡须。

    很明显,胡须缠人,必定是怪人催功控制的。

    这一下把齐宛柔惊着了,赶紧抓住岩壁凸石。

    因为胡须在怪人的催功下,正拉扯她的双腿。

    如果齐宛柔不抓牢凸石,早就被拉了过去。

    与此同时,大铁柱上的怪人起初是装死,现在彻底活了过来。他摇晃着身子,张大嘴巴无声的咆哮着。看他的样子,披头散发,胡须怒展,眼珠闪着绿光,凶狠狠的瞪着齐宛柔,模样甚是恐怖。

    齐宛柔看到怪人躁动起来,不由得背心发凉。

    胡须的拉扯力极大,把她的身子绷得直直的。

    她快撑不住了,心里直呼:“殷立,快救我!”

    ……

    此刻,殷立已经远离了怪人的攻击范围。

    看到齐宛柔受难,心嘿一声,掉头回救。

    他疾游上前,拖刀直下朝怪人脑袋砍去。

    那怪人把长发卷起,灵活的护在脑袋上。

    “铮!”

    大刀片子砍在头发上,在水中发出怪异的一声闷响。同时,两股力气相碰,蹦出来的气浪向四面扩散开去,把水都搅浑了。当然,殷立的内劲没有怪人的深厚,足足被震飞了四五米远:“好厉害,果然是太虚仙家!”

    这时齐宛柔手抓之石裂开,人被拉走。

    “机会来了!就趁现在!”

    殷立把准机会,闪到怪人身后,顺手抓起一条焊接在铁柱上的大铁链。然后,趁趁怪人把注意力放在齐宛柔身上的当口,迅速出手,挥动大铁链子缠住怪人的胡须和长发。最后,又用铁链锁住怪人的脖子,使其不能动弹。

    那怪人大怒,疯狂的摇晃身子,试图挣脱。

    殷立把脚蹲在石柱上,拼尽全力拉着铁链。

    这时,得脱自由的齐宛柔见殷立很吃力。

    于是拉开弓弦射去冰箭,正中怪人眉间。

    那怪人虽然没被射死,却冷得哆嗦几下。

    殷立趁着空档,赶紧把铁链打上死结。

    那怪人发现脖子完全被锁死了,气得唔唔不止,只吐水泡。要是水里可以说话的话,此时他未必求饶,但一定会破口大骂,骂殷立祖宗十八代。

    历此一险,齐宛柔十分胆气吓没了七分。

    她不愿看那怪人浮肿的脸,先行游走了。

    游出洞道,冒出水面,来到一个大深坑。

    齐宛柔抹抹脸上水迹,想答谢殷立,刚开口说了“谢你”两个字,就让殷立捂住了嘴巴。殷立轻嘘一声,手指往四面墙壁指了指。齐宛柔抬头瞧了瞧,深坑形同魔窟,上面被岩石封死了,没路可走,四面岩壁上全挂满了血红色的蝙蝠。

    这些蝙蝠有幼儿般大小,身上燃着丝丝火焰。

    齐宛柔悄声道:“这是嗜血妖蝠,妖族的。”

    殷立也悄道:“仔细找找,看有没有洞口。”

    两人昂直脑袋,瞪大眼珠,发现十米高处有个山洞。

    当下更不多想,双双一纵,悄无声息的跳进了洞口。

第224章 血蝠窟

    这个山洞很窄小,仅容得两人并肩前行。

    幸好,洞道里面没有嗜血妖蝠这种妖物。

    前面的路很黑,并且伴有混浊的妖气。

    走到这儿,殷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老头子没说实话,你真不该来。”

    “这话怎么说?”齐宛柔心里直打鼓,暗想,这么快你就察觉到了。

    “你刚说的是嗜血妖蝠,没错吧?我要没记错的话,嗜血妖蝠属于低级妖兽,需要在混沌妖力之下才能长命,日向帝国不应该有混沌妖力。也就是说,这里既然有嗜血妖蝠出没,那么这个血蝠窟就不简单了。”

    殷立洞察到的何止这些,其实他还有一半没说。

    就刚刚浮出水面的时候,他察觉身体很不对劲。

    殷立是《双命星体》,他有两颗命星放逐在天,但刚刚他忽然发现两颗命星的其中一颗与本尊失去了灵力互通之能。换句话说,殷立由于有两颗命星,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品牧星境,但修为却相当于二品;如今,其中一颗与本尊失联,那么他的修为就降到了一品。

    “这有什么关系嘛,小妖小怪而已,你说是吧。”

    齐宛柔肩负着二教宗交托的任务,她不能回去。

    二教宗消耗功力助她练功,齐宛柔不能不尽心。

    何况此洞诡异,进来帮殷立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殷立奇道:“你胆子不小啊,这不像你嘛?”

    齐宛柔道:“我说我胆子小,你了解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奇怪,你平时病怏怏的,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你好像并不怎么上心,也不好奇。就比如现在,我来是为了麒麟血,你呢只是个陪衬,可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上心,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我上心了吗?没……没有吧,你眼睛有毛病。”

    “吞吞吐吐的,让我戳中要害了吧。你说你把自己藏那么深干什么,平时看你表面上对别的事情好像不上心,不好奇的,其实你还是挺上心,挺好奇的,对吧?”

    齐宛柔呵呵两声:“对对,被你看出来的。”

    自打相识以来,她还是首次朝殷立呵呵莺笑。

    事实上,她并不想发笑,她这是一笑遮百丑。

    笑完,抹了把汗,暗道:“好险,我以为他猜到什么了。”

    两人窜进山洞,没走多久,洞道拐角处来到一个陡坡。

    陡坡呈六十角向下倾斜着,殷立二人扶着岩壁往下走。

    如此这般往下走了约莫两百米,竟是到了一个无比开阔的地底大山谷。

    两人平目扫去,只觉壮观,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蝠窟。她们二人脚踏悬崖,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下方深不见底,上方依然是陡峭的山壁。而两百米之上的崖顶很明显有个宽大的通道,通道里像是燃着大火,燎得崖顶红红艳艳。

    至于前方,却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红叶树。

    此树扎根于崖底,树梢冲顶,蔚为壮观。

    殷立和齐宛柔站在树边,就像两粒尘埃。

    当然,除了壮观,也有可怕的场景,在这四面峭壁上挂满了嗜血妖蝠。

    “怕死就留在这儿,不怕死就跟着。”殷立在齐宛柔耳边咬了咬,而后瞄准前面不远的大树枝,蹬足借力,弧跃而起,跳上了红叶树。他蹲在树枝上等了等,瞧见齐宛柔也跳了过来,他凑上前又咬耳朵:“你怎么真跟来了,你没瞧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吗,我怕我照顾不了你。”

    齐宛柔细声道:“若有危险,你先顾你自己,不用管我。”

    殷立耸耸肩:“好吧,走路别出声音,小心惊动了妖蝠。”

    红叶树的枝叶上也倒挂着无数的嗜血妖蝠,看着就倒胃口。

    不过树干干净,由于树干巨大,树皮纹路很像楼房的楼梯。

    二人下脚谨慎,顺着树皮纹路慢慢往上爬着。爬到离崖顶还有七八十米左右的距离,瞧见上方枝上筑一座用叶子粘成巢穴,巢穴里睡着一个庞然大物。

    殷立和齐宛柔面面相觑,均想:“难道是蝠王?”

    妖族之物大多嗜血,以宝树王为例,它的妖力是吸附之力,修为稍浅的一旦被吸附之力禁足,一般极难脱身,都会被吸光精血。而这个嗜血妖蝠王,则是口吐声波,麻痹人的神经,令人制昏。

    殷立悄道:“它在睡觉,只要不弄出动静,就没事。”

    他不敢轻敌,扯下衣角,撕成四片布条。

    然后递给齐宛柔两片布,叫她塞住耳朵。

    齐宛柔看着他的破烂的衣角,心境不由一荡:“我以为他只会耍嘴皮欺负人,原来他也会真心实意关心人,而且还这么无微不至。魏仕骁可没像他这么关心过我,哎,既然决意忘记他了,还想他做什么。”

    殷立见她迟迟不接布片,索性揉成布团,往她耳朵里一塞。

    齐宛柔见殷立动手塞她耳朵,心里的小鹿不停的撞击心房。

    以前,齐宛柔对殷立二流子的性子深恶痛绝。每当看着殷立的眼睛,总觉得那双眸子流转的全是坏水。从小到大,她接触的人就没有一个像殷立这样的。说殷立是好吧,他比谁都坏,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说殷立坏吧,他又没干过什么坏事。总之,以前觉得殷立太油滑,人不老实,她不喜欢。

    可现在不同了,她发现自己不是那么讨厌殷立了。

    等塞住了耳朵,两人又继续往上爬,下脚极轻。

    爬过蝠王的巢穴,二人互相对望,长舒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齐宛柔不小心咔擦一声,掰断了一块树皮。

    殷立和齐宛柔顿住脚步,神经不由一紧,心里都暗呼糟糕。

    她们看了看那块掰断的树皮,不自禁的各自吞了两口唾沫。

    殷立抱着侥幸的心态扯住齐宛柔,防止她迈步弄出声音。

    两人放眼扫了扫上下左右的嗜血妖蝠。只见岩壁上、树叶上的所有妖蝠都似乎醒来,翅膀微开,一扑一扑的宛如一层层红浪,煞是壮观。脚下不远的蝠王巢穴没有动静,但细细一看,不对劲,蝠王已经不在巢穴了。

第225章 神勇无比

    殷立惊了一下,把齐宛柔往上一推:“快跑!”

    两人催功提气,贴着树干拼命的往上奔跳。

    在她们纵跳之际,四面八方的嗜血妖蝠拍击翅膀飞扑而来。这一刻,成千上万的妖蝠构成了一副吞噬之景,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的妖物如潮似浪朝殷立二人吞噬过来,场面恐怖到了极点。

    更恐怖的还是蝠王,它躲着居然迟迟不现。

    殷立暗想,这东西躲着,莫非想偷袭我们?

    不管了,相比蝠王,小妖多了更加难缠。

    眼看距离崖顶不足四十米了,殷立瞧了瞧齐宛柔耳中的布团,于是拉开嗓门大喊:“就快到了,使《水壕》架起水盾,随着我跳!”

    齐宛柔应诺一声,立时结印施法,架起水盾。

    两人蹬足借力,如飞跃似的往崖顶通道跳去。

    齐宛柔的水盾可以抵御一般性攻击,正好用来屏蔽扑击下来的妖蝠。故而,有水盾作掩,二人虽然身临半空,却也有惊无险。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眼瞅着就要跳上崖顶了,哪知半途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原来蝠王就躲在树顶枝叶茂盛之处。

    当殷立二人跳上来时,它突然飞出。

    端看蝠王身大如牛,目运妖光,翼展十余米,把崖顶透出来的光都遮挡了。殷立俩吓了一跳,但没等她们反应,蝠王张嘴突发声波。尽管殷立和齐宛柔耳中塞了布团,仍听到一种极细极脆的声音,声波传耳,直抵大脑,两人的神经顿时麻痹,从空中摔了下去。

    殷立修为高些,麻痹了一下立即清醒。

    他搂住齐宛柔,凌空一翻,落在枝上。

    接着瞥眼一瞧,看见树干上有个小洞。

    于是,闪到洞口,把齐宛柔塞了进去。

    这时,上下左右四路妖蝠已扑近身来。

    殷立背靠树干拔刀怒砍,可是砍杀四个又来八个,密密麻麻的小妖怎么砍也砍不干净:“这么多妖蝠,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要砍到什么时候?好,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当下双臂一展,捏拳催气。

    碰地一声,把周围袭击他的妖蝠全都震开了。

    然后,默运意念,召出黄泉化身和智匙化身。

    他把两个化身留在原地保护着昏迷的齐宛柔。

    而本尊往上纵去十米,提刀催气朝树干砍去。此时他的修为已经是今非昔比,全力一刀,刀气延伸足足有十米,将树干拦腰砍断。当树干断裂的刹那间,他钻进树干的断裂处,把双手深深的插进树内。

    最后把砍断的树干举了起来,可谓神勇无比。

    这树干虽然只是巨树的树梢部分,但高有四十米左右,直径十余米,重约一百万斤。他把如此巨大的树干举起来,竟是不废吹灰之力。要知道,殷立扛山扛了一个月,从起初的几万斤,到最后两百万斤的大山也能扛起来健步如飞。所以,举起这树对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

    殷立稳住托举之树,忙大喝一声:“横扫千军!”

    只听呼呼作响,他居然把树当做武器舞了起来。

    这一招真灵,舞动一圈,就把群蝠扫落了大半。

    “吱!”盘旋在崖顶的蝠王见状,亮出獠牙的嘶嘶尖叫。它朝殷立的本尊连放声波,见不能麻痹,于是伸出十根利剑般的爪子俯冲而下,要找殷立本尊拼命。

    这时,齐宛柔醒来,朝上喊话:“别跟它打!”

    殷立笑道:“我只是借道,傻缺才跟它打呢。”

    说时,弃了托举的树,迎上蝠王,交手一合。

    而后,召回化身,同齐宛柔飞跳而起,翻上崖顶。

    ……

    二人见蝠王没有追来,放缓脚步,坐下歇会儿。

    齐宛柔拨弄弓弦,小声说道:“其实你人不坏。”

    殷立看了她一眼,感到奇怪,这是齐宛柔第一次这样褒奖他:“你脑子受伤了吗?看起来这么怪,先前你还说我是个二流子,怎么这会儿改口改得这么快?”

    齐宛柔勾着头,两手紧握弓臂,没有说话。

    殷立一连救她几次,她应该好好的道声谢。

    只是她说不惯场面话,加上道谢难表她意。

    所以才说了一句较为公正的评语以滋谢意。

    殷立见她不做声,又笑道:“我在你心里好不起来的。别看咱们俩今天同进同出闯这龙潭虎穴,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跟你就得干仗。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天子下诏赐我封地,你爹不服,大兵压境都一个月了。你爹之所以没有出兵开战,是在等我爹爹给他答复,我到边境就是来退敌的。你说你爹会轻易退兵吗,他不退兵,我就得跟他打,到时候你又得改口说我是泼皮无赖了。”

    齐宛柔抬头问:“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殷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手罩在嘴边,悄声说道:“跟你说个秘密,老头子这回插手了,要不是他暗中帮衬,我没那么容易退得了燕兵。至于你爹嘛,估计还得用这招。”

    齐宛柔咬咬嘴唇:“天子下诏赐你封地,我爹不服确实不对,这回你什么招都别用了,等出去后,我找我爹说去,叫他退兵。”

    殷立转动眼珠:“我可没逼你给我当说客。”

    齐宛柔道:“我爹做得不对,我理应劝说,这跟你无关。”

    殷立满意的点点头,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偷奸耍滑,他把二教宗暗中帮衬一事说出来,正有威慑之意,好赚得齐宛柔去当说客。如能不费口舌,不费一兵一卒退怯齐兵,才是上上之策。

    此间通道宽阔,岩壁滚烫,奇热无比。

    两人坐在这儿歇息,耐不住汗流浃背。

    这里的炙热是从前面不远的通道口传来。

    那口子边火光燎燃,压根儿就像个火炉。

    殷立起身拍拍屁骨,叫齐宛柔跟着他走。

    可走了几步,殷立咦一声,目运睛光:“哈,没遇见火麒麟,倒看见了别的东西。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里面应该有个陨镜世界。我明白了,怪不得这里这么怪,不是断手断脚的太虚仙家,就是嗜血的妖兽,究其原因恐怕与这儿的陨镜世界有关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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