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迷离
静静的站在竹安城城墙甬道之中,看着面前高大的城墙,叶观心中有了一丝极其不好的感觉。这竹安城,怕是一座空城。
但从之前看到的蛛丝马迹来分析,之前这竹安城中,肯定做好了应对东王府进攻的准备。不说别的,光凭竹安城的城墙和城头之上无数的物资来说,东王府若想拿下竹安城,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诡异的是,现在竹安城城墙之上空无一人,好似所有人都忽然消失了。
之前军士用过的兵器还好好的放在城墙之上,但人却已消失不见了。
叶观身经百战,自己亲自打过的攻城战便不下百次,随军占领的城池更是数不胜数,但却没有一次见过如此情形。这竹安城城头上的军士,好似从容的离去,没带走任何东西。命令好似是突然下达的,而且所有军士对此命令都没有疑议,立刻执行。
昨日在外面打了一仗,后面负责防守木墙的敌军军士撤退,撤退的方向便是这竹安城,可现在,竹安城中却空无一人。
昨夜斥候回报,当时看竹安城头,便除了城头旌旗外,看不到一个人影。难道之前出现的一队飞地军士,不是进了这竹安城吗?
叶观眉头紧皱,缓步向前,直奔城门而去。
既城墙已然无人看守,那他之前下令制造投石机也没了意义,不如此刻打开城门,将所有军士迎入城中,将竹安城即刻占领。
走到城门之前,叶观看了一眼城门之上的门栓,再看一旁,两个简易装置映入眼帘。因这城门太高,故此开关城门无法直接施行,故此安放了这简易装置,滚轮之上链接粗绳,绳头链接机关。打开装置拉开机关,城门便可开启。
叶观走到这装置前,提了一口气,双手放在装置之上,刚要用力,却猛然感觉有什么不大对劲。
叶观立刻停止手中动作,眉头紧皱,仔细感觉周围动静,却猛然发现,这感觉十分熟悉,仔细一想,却发现这笼罩全身的感觉,自己之前经历过。这分明是自然之力极其浓厚的感觉,之前叶观在天清城有这种感觉,在后面被布置了阵法之后的乌凤城,同样有这感觉。
熟悉的感觉传上心头,让叶观心中一凝。
同样的聚合阵法,却出现在不同的三地,而这三处地方,都是城池,同样的,聚合阵法汇聚的自然之力浓度,也都差不多。
仔细感受着浓厚自然之力滋润肌肤的触感,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说不出的舒服。
叶观却眉头紧锁,要去打开城门的手,也停下了。
这事实在太过诡异,叶观忽然觉得,冥冥之中明白了什么,这感觉好似就在眼前,自己伸手可得。
心中略作思索,叶观还是伸出双手,打开了面前的装置。
一阵咔咔的声音传来,竹安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叶观径直出了城门,身法晃动,直奔之前下马的方向而去。
城门被打开,之前在远处等待叶观的几名军士均都心中一震,立刻有两人策马回奔,直奔军营方向汇报,剩下几人留在原地,等待叶观归来。
叶观速度奇快,几里的路程转眼而至,来到之前下马之地,却见几名军士正看着城门方向,正目瞪口呆。叶观心中迷惑,再次回头,而这次回头看到的情形,也着实吓了叶观一跳。
之前空无一人的城墙之上,此刻满满登登沾满了敌军军士,霍霍长刀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方才分明被自己打开的城门,此刻再次紧闭,震耳的擂鼓之声传来,激荡四周。
叶观心中大惊,随即向几名军士道:“即刻回去,告知四位将军,不可妄动!”
下了命令之后,叶观身影再次晃动,径直冲城门方向而去。
“总领大人!”一名军士见叶观直奔城门之处,立刻大惊,但他话音未落,叶观身影已化作一道青芒,奔出极远距离。这军士随即眉头一皱,调转马头,大声道:“回营!立刻回营!”
几匹战马绝尘而去,直奔军营而回。几人有跟随叶观上前的心思,但叶观之前已下令,况且几人即便骑马,也根本追不上叶观脚步,若叶观真的前去城门,凭借他诡异身法,弓弩不可能伤其分毫,若自己几人前去,却会成了叶观的累赘。
几名军士立刻回营,将所见之事如实汇报给了长官,四名将领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随即,东王府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准备投石机的军士动作更快了。
再说叶观,他身影飞快向前,没有多时,便到了城墙附近,抬头去看,却见城头之上,人影晃动,擂鼓之声不绝于耳,但叶观站在原地,却不见任何一名敌军探头来看,也未遭到任何攻击。
心绪一动,叶观再次上前几步,同时调用体内斗气,时刻准备施展身法躲避弓弩。
叶观缓缓向前行进,目光一刻不离城头,但向前走了数步,已然早已进入敌军射程,但好似并未有人看到他一般,没有任何箭羽向叶观射来,城墙之上,也只见人影晃动,却不见任何一人向下观望。
看到如此情形,叶观心中一动,调用的斗气立刻爆发,化作一道青芒,直奔城门而去。
速度极快,而当叶观快到城门之前之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之间完全打开,这动作只在一瞬,叶观只觉眼前一花,城门便已大开。
如此变化,让叶观心中大惊,立刻停住脚步,全身斗气汹涌而出,护在身体周围,于此同时,一团青色斗气快速在他右掌中形成一道微型飓风,随时准备激发。
大开的城门,空空如也。
耳边之前回响的震天的擂鼓声,也忽然消失不见了。叶观就这么忽然愣在了当场,前后瞬间如此大的反差,让他一时间没弄清怎么回事。
抬头向上看,却见此刻的城头之上,没了人影攒动,再看城门,此刻叶观甚至能通过甬道看到城内的情形。两排长矛还被整齐的放在甬道之中,一切,和他之前看的情形,一模一样。
愣了一会,叶观忽然明白了什么,撤去手中术法和护体斗气,身影晃动,一个闪身,进入城中。
在上到望楼,眼前情形和之前看到的并无二致,再次来到城墙之上,依旧空无一人。
到了此刻,叶观忽然明白,他在城外忽然看到的城墙之上人影攒动,以及震天的擂鼓之声,都是幻境。
想到了这点,叶观不由心中大骇。
幻境……
在之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幻境。之前看空无一人,进入看空无一人,但自己打开大门出来再看,却看到另一幅景象。不光是景象,这震天的擂鼓之声,又是怎么回事?
叶观思绪快速运转,只觉头痛欲裂。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城墙,从城墙之上,他甚至能依稀的看到远处己方的营地。
“这是什么幻境!该死的!该死的幻术阵法!”叶观张口怒骂,他心中气急。
这几日,叶观被幻术阵法折腾的够呛。而此次看到的这幻境,居然笼罩了整个竹安城。
不再经过城门,叶观身影一动,径直从城墙之上跳了下来,回头看向城头,并缓缓向后退去。
心中虽恼,但清明还在,叶观想用这样的方式,测算出这阵法的范围,看到了什么位置,城墙上才出现人影。
五丈,十丈,十五丈……一直到五十丈,叶观缓慢的向后一动,城头依旧一片宁静,直到叶观后退着缓慢的走回了之前下马的地方,城头已经一片安静,大门敞开,为有任何异象,也未曾听到擂鼓之声传来。
看到地面上马蹄痕迹之后,叶观心中顿生疑惑,眉头紧皱,他弄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是幻境,但又不像幻境,虚虚实实,如此情形,之前从未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
心中惊异不定,叶观回头向营地方向看去,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身后竹安城猛然传来一阵震天的擂鼓声响,再回头,却见城头之上旌旗招展,人影攒动,原本大开的城门再次紧闭,整个竹安城,一片萧杀肃穆之色。
见此情形,叶观只觉自己头皮发麻,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出现,让他极不适应,如此忽然变化,即便是幻境,也让人无法接受。
“该死!”叶观眉头紧皱,紧闭双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身便走,径直向营地的方向走去。随着距离营地越近,擂鼓声音渐渐远去,听起来这声响就是竹安城内发出的,没有任何疑问。但叶观心中却知道,他亲自登上竹安城城头两次,竹安城,分明就是一座空城。
回到营地之中,叶观一脸怒气,径直回到了自己营帐中,坐在卧榻之上,眉头紧皱。
四位将军立刻到了叶观营帐,见叶观一脸怒意,没一个敢立刻开口询问的,纷纷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叶观开口。
良久,叶观感觉心中无名之火散去许多,这才睁开双眼,看向面前的四位将军,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如常,和颜悦色。
只是他心中却一直疑问,这竹安城的到底是什么情况,说是幻境,又不似幻境。
“叶总领……竹安城……”丁姜双手抱拳,上前一步,想问什么,但却有些迟疑。他本想问竹安城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了。
其他三位将领,也纷纷欲言又止,眼中透着些许期待,看向叶观。
“传令,停止投石机的制造,选出两百精英,需修士以上级别,随我入城。”叶观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位将领,轻声下令。
叶观命令一下,四位将领立刻愣在当场,纷纷不解的看着叶观。不就之前才下过命令,让军士全力打造投石机,准备攻城,现在却又要下令停止建造,如此朝令夕改,将直接影响部队士气。
“总领……”
“我去过竹安城了,是一座空城,现在看到的竹安城守备森严的样子,分明就是幻术罢了。”叶观打断了丁姜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四位将领,瞳孔收缩,不敢相信叶观所言。
第三百零一章:风云突变
叶观一席话,听的四位将领心中发寒。
竹安城城头变化之事,无需去听斥候的回报,现在在营地中,还依稀可以听见城头上传来的擂鼓之声,城头之上军士身影晃动的样子,只要登上岗哨,便可清晰看到。
但现在叶观却说这一切都是幻象,让他们几人一时无法接受。
“叶总领……您……”寇龙面露疑惑之色,看向叶观,双手抱拳。那意思明显有些不能接受,毕竟叶观的话有些惊世骇俗,如此庞大的障眼法他们都没见过,更别说普通军士了。况且传闻中障眼法也并不包括声音在内,如果说看到的竹安城景象都是幻境,那这擂鼓之声,又该如何解释?
寇龙想要问的话,让叶观生生瞪了回去。现在叶观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有一种让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而自己却没有任何手段破解。这种情况在他之前的军旅生涯和之后的城主生涯中,都是从未发生过的。尤其是这次亲眼看到竹安城的变化,更让叶观心中发紧。
“我知道你们心存疑惑,我也一样。”叶观扫视四位将领,低声道:“但这却是我亲眼所见,我先后进入竹安城两次,两次都是空城,城上军士摇旗呐喊,擂鼓震天,但我站在城墙之下,却不受任何攻击,由此可见,即便再难接受,眼前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幻象。”
四人闻言,纷纷陷入沉思,不再说话了。
叶观所说着实让人震撼,但在他们心中,还是偏向信任叶观,之前军士回报,叶观也确实是从竹安城的方向归来的。
“速去传令,两军各派一百名精锐,与我一同前往竹安城,弄清虚实!”叶观心中有些不耐,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竹安城发生的一切,如此一座修建如同堡垒的城池,为何忽然之间成了一座空城。
几位将军不再迟疑,随即向叶观双手抱拳,退下去了。
此次出征的两万大军中,有相当一部分精锐拥有修炼斗气的资质,但修士以上级别的却屈指可数。叶观要求两百人,修士以上级别,便是要求两百个以上的百夫长跟随叶观出征。
很快,驰狼军一百人,近卫军一百人,整齐的站在叶观的营帐之外,黑盔黑甲,长矛在手,静静等待叶观的命令。两军的主官丁姜和寇龙,站在一众军士之前,同样全付武装,他们打算和叶观一同前往竹安城。
叶观眉头微皱,慢慢的从营帐中走出,看到为首的丁姜和寇龙,轻声问道:“你们军中之事都安排好了?事情诡异,我无法保证不出现什么意外。”
叶观一席话说过之后,寇龙和丁姜哈哈大笑,丁姜道:“叶总领说笑了,我们本来便是沙场将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若城中真有意外,有我二人在,也可多一分把握保总领平安。”
“说的没错,叶总领,您不必多虑。”寇龙一脸笑意,随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百名近卫军将士,大声问道:“兄弟们,是不是?”
“是!”近卫军百名百夫长齐声高喊,声势震天。而一旁的驰狼军,人人皆是面无表情,好似即将出征的并不是他们。
叶观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全员上马,直奔竹安城,做好一切防护措施,冲破迷雾,进入竹安城!”
言罢,叶观迈开脚步,径直向前走去。
身后两百名精锐紧跟其后,步伐整齐划一。
战马早已准备妥当,就安排在营地出口,众人纷纷上马,以叶观为首,策马疾驰,直奔竹安城而去。
没有任何多余的命令,两百零三匹战马疾驰而去,在竹安城前的平地之上,如同两百零三把利剑,直冲竹安城而去。
竹安城上,人影攒动,抬头看去,立刻便能看到城上人影。闪亮的弓弩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出刺眼的银芒,擂鼓之声不觉于耳,声声如雷。
所有人均没有丝毫迟疑,跟在叶观之后,直奔竹安城城门而去,速度不减,径直进入了弓弩手的射程之内。
和预料的没任何分别,众人如同冲破了一片迷雾,直接进入竹安城十丈范围之内,未收到任何攻击。眼前紧闭的城门,忽然间便的四敞大开,一众人马长驱直入,没遇到任何阻拦。
一直穿过竹安城的甬道,进入城池内部,叶观才拉住马匹缰绳,停了下来,回头去看后面的军士。
包括丁姜和寇龙在内的所有军士,脸上都是骇然之色。就连身经百战经过无数厮杀的驰狼军百夫长,此刻脸上也写满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就这么突破了竹安城的防御,进入了城池之中。一切都如梦似幻。
此刻,竹安城中,无比安静,听不见任何声响,有的只是胯下战马不时嘶鸣和马蹄踏地的声音。城头之上,空无一人,震耳的擂鼓之声,也忽然消失。
“两百人,立刻分成四队,一队占领城墙,一队占领武府,其余两队在城中搜索,若看到任何活人,带来见我!”叶观不管众人脸上的惊骇,随即下令,声音洪亮语气凝重,立刻让所有军士心中一震,随即分成四个五十人队伍,四散开来,很快消失在竹安城的大街小巷中。
寇龙和丁姜并未跟随小队出发,而是策马在叶观两侧,面色凝重,心中骇然。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知道,此次出征丘昌城,打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攻城战,光凭方才突破的这障眼法,就不是他们轻易能识破的。
看着一队军士直奔城墙而去,叶观轻磕马腹,徐徐.向前,眉头微皱,仔细回想之前之事。
他在外面树干上向竹安城观望之时,发觉竹安城空无一人,那时也并未有任何幻境出现,自己跃上竹安城城头,检查城墙和望楼,也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直到自己打开大门,除了城门之后,再回头,这幻境才出现。如此,叶观策马进入城门甬道,下马仔细观察开门使用的建议装置,想在其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丁姜和寇龙两位将军紧跟叶观身后,见其下马,也纷纷翻身下马,走到叶观近前,一同查看这简易装置。
“我打开城门之后,由正门出城,到达前方小坡。”说着,叶观指了指城门外不远处的一处小坡,那里便是他之前下马之地,轻声道:“再回头,幻象出现。”
“之前从未听闻有什么幻境会以如此方式施展的。”寇龙眉头微皱,伸手动了动面前的建议装置,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轻声道:“这幻象说是障眼法,但却还能清晰的听见擂鼓之声,总领大人,你之前可曾上过城头,看到擂鼓了吗?”
听寇龙这么说,叶观微微一愣。
之前事情悍然,惊骇之意占据了自己心神,他居然没意识到这件事。
他检查了城墙和望楼,只在望楼中看到了硕大的铜钟,那城头之上,哪里有什么擂鼓,就连最普通的响鼓都未曾见过一面。那方才听到的震耳欲聋的鼓声,是从何而来的?
想到这,叶观心中更是迷惑,眼前发生之事早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以叶观如此见多识广,也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里并不像有机关的样子。”此刻,一旁丁姜仔细检查了整个城门,包括简易装置和城门上的各种机关,轻声道:“没有机关,也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即便有人施展了障眼法阵术,阵法也并不在此处。”
“上去!”叶观看了丁姜一眼,也不再去检查城门,径直转身,顺着一旁楼梯径直向上,没多久便到了城门之上的望楼中,看着面前硕大的铜钟和钟杵,思绪飞转。
城墙之上已被己方军士占据,望楼中也有几名军士正在四处检查,他们每个人面上都若有若无的有些疑惑之色,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姜和寇龙跟着叶观上来,看了一眼正中硕大的铜钟,而后便看到了一旁的书案,以及书案之上还未写完的信件,不由微微皱眉。
“这城中之人,好像是忽然接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命令,径直撤退了。”丁姜上前翻看了一下书桌上的信件,拿起写了一半的递给寇龙,寇龙见了,眉头皱的更深。
“这信上分明写了我东王府军队的推进情况,但却写了一半,就仍在这了。”寇龙将手中信件递给叶观,叶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这事若在平常军中,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丁姜道:“大敌当前,他书写的分明就是报告文书,若这书信不写完上报,便是延误军情之罪,无论是任何势力,对于军中书吏来说,这都是头等大事,若不是遇到什么突发事件,绝对不会将情报就这么仍在这里的。”
“除非……”寇龙眼中精芒闪烁,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
“除非这根本就是做给我们看的,其实他们早就撤走了,对吧。”叶观转头,看了一眼寇龙,轻声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再次转身,目不转睛的看向眼前的铜钟。
“对。”寇龙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可是这放在竹安城,也有些说不通。他们为何放弃如此坚固的城池悉数撤退,这有悖常理啊。”
叶观没再理会寇龙,看了几眼铜钟之后,几步向前,来到硕大的钟杵之前,全身斗气流转,抓住钟杵的绳索,用尽全力,先前猛然一推。
“??……”
震耳欲聋的钟鸣之声响起,声音极大,自望楼向周边扩散,直传出极远。
随着铜钟巨大的声音想起,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风云四起,黑云密布,遮天蔽日,好似暴风雨将要来临。
感受着屋内光线的变化,叶观眉头紧皱,身影一动,立刻出现在城头之上。
此刻,狂风四起,卷动天上的黑云,天空之上,黑云滚滚,电闪雷鸣。狂猛的飓风吹动四处城垛,发出鬼哭狼嚎版的声响,一时间,整个竹安城,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黑云之下。
叶观抬头看去,那黑云之中,好似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第三百零二章:心魄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隐隐好似在空中形成一个黑色漩涡,缓缓转动,其内不时闪现电芒,恐怖如斯。
叶观站在城头之上,目露惊骇之色。跟着叶观脚步出门的丁姜和寇龙二将,同时愣在当场,呆呆的看向天空,不知所谓。
其余所有占领城墙的军士,纷纷抬头看向天空,同样的惊骇神情出现在脸上,瞳孔收缩。
如此忽然变化,天空呈现如此恐怖情形,放在任何人的一生之中,也是初次见到。
“轰隆……”
巨大的雷鸣之声传来,周边狂风更加剧烈,吹动所有人的衣襟猎猎作响,城墙之上的旌旗,扛不住这飓风,纷纷被卷起,狂乱的飞向天空,径直被那中间的内瑟漩涡吞噬,消失不见。
叶观愣愣的看着天空正中的漩涡,他只觉那漩涡中,好似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一种心悸的感觉出现,让叶观全身不能移动半分。
“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的擂鼓之声再次响起,声音震耳欲聋,但这声响越听越是熟悉,最后众人猛然间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擂鼓之声,分明是巨大的,让人难以想象的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咚……”
周围这巨大的心跳声响越来越大,摄人心魄,叶观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几欲喷出血来,连忙调用体内斗气压制,同时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不再去和天空之上的漩涡对视。
转头看向丁姜和寇龙二将,两人此刻面色潮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天空,面露呆滞之色。叶观见状大惊,立刻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精纯的风斗气快速灌入两人体内。二将被这精纯的斗气涌入体内,猛然间精神一震,转头看向叶观,恢复了清明。
“运转斗气护住心脉!万不可再去看那漩涡!”叶观冲二将大声呼喊,同时这声音也传了出去,希望同时能通知墙头之上的其他军士。
二将闻言,立刻运转全身斗气,抵御这巨大的心跳声带来的心悸之感,斗气运转之后,二人脸色才回复如常。
再看城头之上其他军士,这些军士修为不高,又没有叶观在旁辅助,此刻均都呆呆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向天空之中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面色潮红,甚至有的人已嘴角带血,目光呆滞。
“快!帮忙!”叶观回头大声向丁姜寇龙二将喊道,然后身影一动,立刻闪身到一名军士身侧,精纯的斗气猛然拍入此人经脉,此人立刻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昏死过去。
叶观速度飞快,救治了两人之后,寇龙丁姜二将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纷纷施展斗气,将斗气拍入军士体内,用以抵挡这震天的心跳之声。
但,这一切好似杯水车薪。叶观速度已经很快,但却还是无法救治所有人。随着空中心跳之声越来越大,连叶观也没了余力去帮别人,只能全力运转斗气,勘勘护住自己心脉。再看丁姜寇龙二将,二人此刻狼狈无比,已无法站立,盘膝而坐,快速运转功法,抵御这摄人的心跳之声。
城头之上的军士,不时有人吐血到底,面如金纸,几欲不活,看的叶观心如刀割,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咚咚……咚咚……”心跳之声一直存在,天空之中的漩涡,好似旋转的更快了。
不多时,城头之上的军士,已无一人能够站立,早已纷纷倒地,奄奄一息。叶观盘膝坐在地上,快速运转斗气,也只能做到勘勘不让这声响影响自己气血,保证自己不会吐血晕厥罢了。
丁姜寇龙,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两人眉头紧皱,快速运转所学功法,但却不能完全抵御这声音的侵蚀,面色逐渐潮红,眼看就要不支了。
而就在二将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天空之上遍布的黑云和漩涡,以及周围疯狂舞动的狂风,却忽然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一直在疯狂运转功法的叶观,一下失去了抵御的对象,体内淡青色斗气疯狂喷涌而出,在他体外形成了一道淡青色的薄雾,在耀眼的眼光之下,显出诡异的色彩。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叶观猛然一愣,随即立刻收回散在体外的斗气,从地上站起,再抬头去看。
天空之上,万里无云。烈日当空,照射下刺目的阳光,将周围的一切,照的通亮。
叶观只觉自己精神有些恍惚,再看一旁丁姜寇龙二将,此刻两人也已脱离方才拼命抵抗的样子,早已站了起来,正愣愣的打量周围的一切,好似所有事情都是虚幻,极其不真实。
若不是城墙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众己方军士的身体,叶观几乎觉得自己方才又经历了离奇的幻境。但周围的一切,清晰的告诉他,方才发生的一切,无比真实。
城墙之上的旌旗,已经被方才狂风吹的根根断裂,旗帜早已不知飞向何处,只留下断裂成一般的木枝,仍旧被绑缚在城垛之上。
城墙上五十名军士,此刻已纷纷倒地,不知死活,全身装备凌乱,有的军士腰间的武器都已消失不见。
叶观精神恍惚的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最近的一名军士身侧,伸出手,轻轻探了一下这军士的鼻息,猛然间发现,这军士早已没了气息,死于非命。一丝鲜血挂在这军士的嘴角之上,双目闭合,面容恬静,好似在不经意间失去了生命。
再向前走一步,探查另外一名军士的鼻息,此人,一样气息全无。
再看,还是一样。
寇龙和丁姜二将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去看看军士的情况。然而,除却最开始三人救治的几人外,其余所有军士,全部气绝身亡。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没有恐惧的神情,而是面容恬静,死的十分安详。
“噗通……”叶观只觉眼前一花,一下没有站稳,跌坐在城头之上,心中气血一阵翻涌,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瞬间枯黄,毫无血色。
见到叶观跌倒吐血,寇龙丁姜两人大惊,立刻上前,将叶观扶起,快速回到望楼之中,让叶观躺在一处卧榻之上。
叶观此刻面如金纸,呼吸低沉,二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叶观气息紊乱,体内能量激荡,十分不妥。
“咳……”叶观躺在卧榻之上,单手颤抖的深入怀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瓶,将其中药丸倒出一粒,放在嘴里咽下,略微恢复了一下,轻声对二人道:“方才发生之事是在骇然,你二人快去,看看城中的军士如何,不用管我,老毛病了。”
二将闻言,面上均都露出担忧之色,但见叶观吃下药丸之后,面色明显恢复了很多,二人对视一眼,丁姜低声对寇龙道:“寇兄,我留在这照看总领,你去查看军士情况,总领现在的样子,怕是离不开人的。”
寇龙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立刻转身,顺着楼梯下楼去了。
叶观缓缓的从卧榻上起身,盘膝而坐,运转法决,化去体内药力,压制爆发的伤势。
此次伤情爆发,是因他斗气使用过度,加之情绪变换太过剧烈,导致体内能量紊乱,无法完全压制伤势,这才爆发出来。但经过药丸和斗气的再次压制,伤情已得到了控制,不会到要他命的地步。
丁姜静静的站在叶观身侧,面沉似水。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是亲身经历者,若不是关键时刻叶观在他体内打入一道斗气,恐怕现在的他,比躺在外面的军士,强不了多少。
今日变化之突然,事情发生之诡异,是丁姜生平仅见,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是万万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离奇之事。
一座空城之中,只因敲击了一下铜钟,就忽然天色大变,巨大的心跳声从天空传来,隐隐有夺人气血的感觉。而就是这诡异的感觉,居然夺去了四十多条修士高手的性命,就连自己也险些中招。
更诡异的是,这天色变化,来得快,去的更快。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周围黑云狂风便均都消失,恢复成了之前一模一样的样子,日此奇异之事,如何不让他心惊。
心中有一万个问题,但叶观此刻在静静调息,压制体内伤势,丁姜也不能开口去问,也不敢离开半步,生怕自己离开,叶观有什么不妥,那整个部队将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
此次和叶观一同来这竹安城,丁姜想想还是有些后怕。若是当时叶观没有百无聊赖的自己上前线查探消息,等待所有投石机制作完成,大军推进到城下,那时天色忽然变化,这诡异的心跳之声传来,将会震慑所有军士心灵,到时造成的损失将是东王府无法承受的。
竹安城的诡异,在丁姜心中,留下的深深的烙印。即便他现在站在望楼之中,也感觉周围可能随时会发生变化,没有一丝安全之感。
片刻过后,叶观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正站在自己面前的丁姜,面露苦笑。
丁姜看向叶观,面色凝重,如欲滴水。
“并未让大军直接进攻,怕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叶观轻声说了一句,这句话好似是和丁姜说,又好似是和自己说。
“总领无事,才是不幸中的万幸。”丁姜低声道:“若总领出事,丁姜即便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这事根本就和你无关,不要胡乱往自己身上去揽。”叶观轻声道:“这城池诡异,所发生之事,闻所未闻……”
正当叶观和丁姜说话的时候,却停下下面脚步声响,一个声音快速的顺着楼梯上来,步伐紊乱,听起来十分焦急。
“叶总领!”寇龙的声音传来,随即他登上望楼,看见叶观和丁姜,带着一脸惊骇,道:“总领大人,快随我来!”
第三百零三章:尸山
见寇龙面色焦急,叶观和丁姜二人心中一突,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惊愕之事,居然让寇龙如此失态。
叶观并不说话,径直起身,示意寇龙带路,寇龙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看其样子,着实有些着急。
二人跟着寇龙快速下了望楼楼梯,顺着城墙甬道,径直进入竹安城中,行在宽阔的大道上,叶观面色凝重,丁姜面沉似水,寇龙眉头紧锁,面露焦急,脚步飞快。
“寇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丁姜心中疑惑,脚步不停,开口问道。
寇龙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寇龙,道:“我说不清楚,你们跟我来一看便知。”言罢,不再言语,径直向前直行。
叶观沉默不语,跟在寇龙身后。三人脚步不停,一直到穿行了数条街道,来到一处古朴的院落之前,这院落墙高两丈,深宅大院,一看便是有权势人家的院子。
百名军士正站在院落周围,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但都是一样的沉重,甚至从几名军士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恐惧。
叶观立刻产生了疑惑。
首先,自己三人之前在城墙之上经历之事,一队百夫长军士几乎全灭,只有少数几人生还,现在还昏迷不醒,但面前这些军士,好似没有任何异常。方才那惊天的黑色漩涡和天色异变,仿佛根本就没影响到他们半分。
叶观不由微微皱眉,随即心中产生了第二个疑问。
此次跟随他进入竹安城的军士,都是部队中的精锐,任何一个都是百夫长级别,身经百战,经过的战场杀戮数不胜数,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脸上居然有一丝恐惧之色。
正在叶观心中生疑之时,寇龙停在了这大院的院门口,两扇漆黑的院门紧紧关闭,看似透着一丝奇异的诡异之感。
这院落占地极大,左右看去,高耸院墙左右延长足有半里宽,院墙通体灰色,显出几分古朴之色。
“总领大人……”寇龙站在正院门口,看向叶观面色凝重,轻声道:“我过来时,看到了院中情形,立刻让所有军士撤出,封闭院门,只等总领前来。”
叶观眉头微皱,今日已发生数次诡异之事,再发生什么,他也不觉自己会多震惊,看了寇龙一眼,轻声道:“开门。”
寇龙点头,转身上前一步,双手在院门上轻轻一推,两扇院门无声打开,露出了院中情形。
叶观以为,亲眼目睹了许多诡异之事,再看到任何事也不会震惊了,但当他看到院中情形,双目不由猛烈的收缩,感觉脑中忽然炸响,神情瞬时呆滞。一旁的丁姜同样目瞪口呆,连身体都有了轻微的颤抖。
透过大门,叶观看到,院内密密麻麻,堆满了人的尸体。
整个院落之中,放眼望去,尽是如此。
这些死尸身上衣着不同,有的粗布长衫,有的锦缎丝绸,有的身穿军甲。男女老幼,应有尽有。
叶观身体微微颤抖,缓缓向院内走去。
站在大院的院门口,环视整个院落,院落内所有地方,尽皆是人的尸体,将整个院落堆得满满当当。
如此多的死人,即便经过无数沙场征战的叶观也从未见过,更没见过如此多的人,死在同一个地方。
这宽敞的院落大院内,被死尸堆的满满的,粗略计算,也不下万人。
心中震惊,叶观呆立当场,目光都有些迷离了。眼前的情景着实让人震惊,如此多的死人,是如何出现在这院内的。
此时,寇龙跟在叶观身后,进了院落之中。之前他已见过这场景,但在此看见,却也难掩心中震惊。
走到叶观身边,寇龙轻声道:“检查过几具尸体,没有任何外伤,表情祥和,嘴角溢血,和之前城头死亡的军士,并无二致。叶总领……您看……”
叶观闻言,强忍心中震惊,环视了一下整个院落,无数尸体映入眼帘。眉头紧皱,叶观上前一步,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几具尸体前,蹲下身形,挨个查看。
正如寇龙所说,所有尸体面色祥和,检查了整个身体,也并未发现任何明显外伤,只是嘴角溢血,面色枯黄。
丁姜此刻也从院外进来,面色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惨白,他蹲下检查了几具尸体,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这里……有多少人?”叶观轻轻的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目力所及,所有院内能看到的地方,尽是尸体,就连院中前厅的门厅之内,也全是死尸,密密麻麻,恐怖无比。
寇龙闻言,轻声道:“并未仔细查看,但若以这院落计算,如此密度,整个院落之内,怕不下数万之数。”
“数万……”其实,若叶观情绪正常,头脑清明,如此简单的计算,他早就能计算清楚,但他接连遭遇突变,体内伤势又再度复发,事情接踵而至,导致他情绪有些波动,再看到如此多的死尸,一时间头脑有些混沌。
“死了多久了?”叶观轻轻闭眼,轻声问道。
“并未详尽查验,没有准确时间,但从尸体的程度来看,不超过三日。”寇龙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尸体,眉头紧锁,轻声说道。
“传令,军营内立刻派出一个大队进入竹安城,协助清理此处,如此多的人离奇死亡,这其中定有隐秘。”叶观转头,看向寇龙,轻声下令:“只要一个大队,其余人等,原地待命,没有命令,不得妄动。”
“尊令。”寇龙闻言,立刻便要下去传令,却听叶观继续道。
“这里我们的军士有多少人?”
“一百人整。”寇龙答道。
“前去占领武府的队伍,现在何处,可有消息?”叶观闻言心中一跳,方才城内风云变幻,他很怕前往武府的军士发生意外。
“时间匆忙,属下还未前往武府查看,这就派人去查。”寇龙立刻回应,转身出去了。
叶观静静的站在原地,此刻他感觉自己双腿好似灌了铅,沉重无比,他想进入院内仔细查看,但整个院中,居然没有一处可下脚的地方,若想上前,只能踩着他人的尸首前行。
眉头紧锁,叶观此刻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此次前来综丘山丘昌城,所见所闻,皆是平生仅见,所有事情,无不骇人听闻,任何一件事说出来,都是惊世骇俗之事。
轻轻叹了一口气,叶观转身,从院内出来,待得丁姜也踏出了院门,他回头道:“将大门关上,等待我们军士进入,再一一清点。”
“是。”丁姜轻声应是,转身将漆黑的院门关闭。
眼前的尸山消失,这让丁姜的感觉好了一些。
看看左右军士,此刻这些军士脸上的恐惧神色稍微消失了一些。叶观心中一叹,眼前遇到的这些事,已经不是这些军士能够处理的,事情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战争,院中发生的事,根本就是屠杀罢了。也难怪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士心生恐惧,如此莫名其妙的死法,如此多的人死在一起,认谁看了,都会心生恐惧。
叶观正想张口说什么,却见远处街道上,正快速跑来几名军士,看那神情,紧张焦急,看到叶观一行,明显加快脚步,向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寇龙和丁姜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挡在叶观身前,凝神看向远处跑来的几名军士,他明显是自己部队中的军士,百夫长,两位将领自然认识。但今日发生了许多诡异之事,此刻却是不得不多加小心。
几名军士很快便到了近前,立刻单膝跪地。为首的一名军士喘着粗气,高声道:“报……报告将军,武府之内,发现众多敌军军士尸首,粗略查验,不下数千,还请将军亲自前往查看!”
叶观闻言,心中立刻震惊,上前一步,看向正跪在地上的军士,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千真万确。”叶观之前被两位将军挡在身后,这军士并未第一时间发现叶观,此刻看到叶观在此,赶忙道:“回叶总领,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整个武府之中,四处都是军士尸体,密密麻麻,数量只多不少。”
“死状如何?”叶观立刻追问。
“没有任何争斗痕迹,死状安详。”军士低头,高声回禀。
叶观闻言,眉头紧皱,心中惊骇之意更甚,立刻回头,冲寇龙道:“一个大队怕是不够了,再调来一队!”
“尊令!”寇龙听令,立刻告知一旁军士,那军士毫不迟疑,随即转身,取了自己战马,绝尘而去,看那战马背影,好似逃命一般。
叶观看向面前军士,道:“赶紧带路!”
几名军士闻言,立即起身,向街道深处跑去。叶观回头看了两个将领一眼,吩咐道:“丁姜留下,等待处理院内尸首,寇龙与我一同前往!”言罢,身影一动,立刻追上前面几名军士,向竹安城深处行去。
寇龙闻言,随即动身,跟在叶观身后,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丁姜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一股冰冷的寒意涌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院门,目光深邃。
叶观寇龙二人跟在军士身后,速度极快,很快便来到竹安城武府之外。
竹安城武府,占地极广,比之方才的院落,只大不小,此刻,武府大门敞开,透过院门可看到里面站着己方军士,将大门围住,看不清里面情形。
带队的军士上前几步,将挡在门前的军士推开,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叶观瞳孔收缩,立刻上前几步,站在武府门口,向内观看。
只见武府前厅广场之上,一排排军士整整齐齐躺在广场上,身上甲胄齐备,没有一丝凌乱之像,兵器就放在手边,甲胄兵器在烈日的照耀下,闪出点点耀眼的精芒。
整个广场之内,尽是军士尸首,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军士均被摆放的整整齐齐,每个人都是面色安详,不知死因。
叶观皱眉,额头青筋微微跳动,看着面前摆满了尸首的广场,一丝寒意,从心中升腾而起。
……
第三百零四章:竹安死城
站在竹安城武府之内,很长一段时间,无任何一人说话,气氛压抑的有些让人窒息,广场上躺着的军士尸首,让所有东王府军,心生寒意。
军人,指责便是战场杀敌,一次战斗中,双方相互攻伐,为了心中坚守之事,相互杀戮,彼此殒命。这些,只要是军人,就可以接受,这是他们的使命。
但看到面前无声无息死去的一众军士,所有东王府军无不心生寒意,面色凝重。
在场之人无一人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他们怕死的毫无声息,怕死的毫无意义。而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正击中了所有东王府军士的内心,让他们心生怯意。
不光是这些百夫长心中这么想,就连一旁的叶观和寇龙,心中也有一丝怯意。想起之前在城头之上经历的诡异事件,以及面前军士和己方军士一模一样的死法,让二人不得不联想。
城头之上出现的诡异天像异变,和面前死亡的军士,以及之前发现的死亡的数万名百姓,应该有直接关系。所有人的死亡,肯定都和那诡异的黑色漩涡有关,但到底这漩涡是如何形成的,是何人布置,又为何要杀掉这么多人,他们都没有头绪。
五十名军士安静的站在竹安城武府大门之前,静静的看着面前广场上躺着的军士,一言不发。
叶观微微闭目,努力想让自己头脑恢复清明,分析眼前的形势。但一闭眼,眼前便是一片诡异的尸山,这画面无论如何都无法脱离开去,
良久,只听身后传来杂乱的马蹄之声,叶观这才睁开双眼,脑海中的尸山情形消失,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广场,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武府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东王府军士,整整一个大队,被丁姜派来,直接听从叶观吩咐。此刻见到叶观出来,众军士纷纷下马,抱拳行礼。
叶观轻轻摆了摆手,道:“武府之内,存有数量中多的飞地军士,你等且进去,仔细检查,若发现任何活口,带来见我。”随即,叶观看向寇龙,轻声道:“寇将军,你且留在此处指挥军士,无比将所有尸首都检查一遍,后面将准确数字报给我。”
“尊令。”寇龙双手抱拳,恭敬行礼。叶观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去看身后武府,而是迈步向前。正面的军士纷纷为叶观让出一条路来,叶观就这么安静的走在街道上,心中感觉,无以言表。
随着两千军士进入竹安城,外面的幻境不攻自破。其实早在叶观撞响竹安城望楼的铜钟之后,军营中,已听不见那震天的擂鼓之声,城头上也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城墙之上的军士尸首已经被尽数清理,仍然还活着的几人也被送回了营地之中,竹安城情况未明,不能让更多的人留在城内。活着的几人昏迷不醒,脸上依然带着祥和的微笑,好似看到了他们心中最向往之事,陷入无尽的美梦之中。
传令兵简单的将军营之事报告给回到了望楼之中的叶观,躬身退下。此刻,整个竹安城望楼,只有叶观自己。
他静静的站在巨大的铜钟之前,默默的看着这铜钟,看着上面所有细密的花纹,每一处细节,都尽收眼底。
仔细的将整个铜钟看了一遍,又用斗气检查了一遍,却未能在这铜钟之上发现任何线索,这就是一座普通的铜钟,只是规模更大罢了。
叶观转身,坐在一旁书案之前,单手扶着额头,轻轻的揉捏。此刻的他,身心俱疲。
他无法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来解释今日竹安城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蛛丝马迹。之前自己撞击铜钟引发天地异象,现在看来,那好像就是个巧合,正好在自己撞击铜钟的时候,天地异象发动。
而那忽然间变色的天气,天空中诡异的黑色漩涡,以及叶观感觉到的漩涡中的双眼,让叶观到了现在都有些心悸之感。那漩涡所产生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抗衡的,若这漩涡的制造者就是申屠炎的背后之人,无论给叶观多少人,他也没有能力拿下丘昌城了。
只是今日发生之事实在太过诡异,简直骇人听闻。看那宅院和武府中尸体的数量,这竹安城中,近乎一半的活人都死在那里,死的无声无息,应是被那天空中出现的黑色漩涡夺了生机,惨死当场。
想到这,叶观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死尸数量,大约只有这竹安城的一半人口,那另一半,此刻在何处?”叶观猛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
竹安城城池坚固,占地很广,拥有十数万人口,以及数量众多的守军。虽情报之中并未标明具体数字,但大概数字还是可以估算。如此多的人口不会凭空消失,即便发现了数万人的尸体,那最起码还有一半的人口,没有踪迹。
想到这一点,叶观立刻有了精神,若能找到这剩下的一半竹安城的活人,那就能从他们口中,知道竹安城过去几日内发生的事情,从而推断出今日诡异之事到底从何而来的。
叶观直接站起,快步出了望楼,楼外正有两名军士值守,叶观随即道:“传我命令给两位将军,令一半军士即刻停下手中行动,立刻开始全城搜索,仔细搜索所有房屋,找寻竹安城剩下人口踪迹,若有任何蛛丝马迹,即可来报我。”
“尊令!”那军士闻言,立刻双手抱拳,恭敬行礼,随即顺着一旁楼梯快速下了城墙,向武府方向跑去。
叶观站在城墙之上,看向城内远处,只见武府之前,众多军士正在清理武府中死去军士的尸首,仔细清点,挨个查验。叶观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城墙之上停留,走下了楼梯,顺着竹安城的街道,仔细查看左右房屋。
他根本不用担心传令兵找不到自己,此刻竹安城内进入两千军士,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去清理死者遗体了。为保险起见,寇龙和丁姜将两千军士分成两批,其中一千人负责检查两处死者尸体,剩下一千人分成数队,在城中巡逻。自己方才下的命令,也正好契合现在的兵力部署。
竹安城不算是个富庶的城池,但城中建筑却是沧桑古朴,甚有韵味。传说竹安城已存在几百年,查看道路两旁的建筑,也的确如此。
主街两旁尽是商铺小楼,此刻早已人去楼空,叶观仔细检查了几处商铺,发现这商铺中货品众多,均都摆放整齐,所有商铺看起来都像是正在营业状态,只是没有一人在内,如此反差,透着丝丝诡异之感。
转眼,烈日西行,傍晚时分,叶观已仔细的将主街两侧商铺尽数检查完毕。除却发现所有商铺都在正常的营业状态之外,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也没有发现一人。有些商铺的账房之中,甚至还有白银就那么明显的摆放在桌面之上,算盘和账本就放在一旁,许是之前账房先生正在算账,却不知是何原因,人忽然消失了。
检查完所有商铺之后,叶观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未发现任何诡异之处,便是最诡异之事。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即便身法诡异,修为高深,也难免会留下痕迹。但这左右商铺中人消失,却好似顺理成章,不能在其中发现任何异常的痕迹,好似所有人真的是从容的离开,放弃了竹安城的一切,消失不见了。
叶观站在街道正中,左右看向临街的商铺,脑中一片混沌,不知从何查起。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想起军靴踏地之声,这声响越来越近,叶观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军士正冲自己跑来。来到近前,这军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叶观恭敬道:“禀告叶总领,发现竹安城其他人踪迹。”
叶观闻言,心中一突,立刻道:“在哪里?赶紧带我去!”
那军士闻言,也不废话,立刻起身,顺着街道一旁,向远处跑去,叶观连忙跟上,二人速度飞快。
穿过一条条街道,最终这军士在一处偏僻的院落之外停下,叶观左右看去,只见众多军士正在这院落周围值守,将军寇龙正站在院门口,向里面张望什么,面沉似水。
气氛有些压抑,叶观心中顿感不妙,立刻上前几步,来到寇龙身侧,径直向院内看去。
这院落地处偏僻,但面积却比之前看到的那处院落还大,看向院中,只见院中站着众多布衣百姓,每个人都是面带祥和的笑意,看向天空,嘴角露出笑容,目光呆滞。
叶观见状,立刻便要上前,随即只觉手臂一紧,转头一看,却见寇龙正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焦急道:“叶总领莫进去,危险!”
叶观心中一愣,不明所以,寇龙忙到:“最先发现此处的军士也看到了这些活人,立刻便要上前询问,此刻,那军士就在那。”说着,寇龙伸出一直手,指了指不远的几人,叶观顺着寇龙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几名东王府军士,身穿甲胄,和院内的所有人一样,目光呆滞,看向天空,无论一旁怎么呼喊,也没有丝毫动作。
见此情形,叶观心中一惊。他立刻想到了之前发生的诡异之事。
三位将领和他以及五十名军士站在城墙之上,经历了天上的异象,看到了那诡异的黑色漩涡,五十军士几乎死绝,寇龙和丁姜也是凭着修为深厚看看抵挡。众多军士身死之前,也是这幅表情,也是这个样子,看着天空,目光呆滞。
想到这,叶观心中一凛,运转全身斗气,猛然向一旁己方军士打去。只一团淡青色斗气快速闪现而出,径直没入了最近一名军士的身体之中。
斗气没入的瞬间,这军士脸上表情僵持,片刻后,轰然倒地,双目紧闭,不知生死。
“叶总领……现在……该如何?”寇龙见此时叶观动手打出斗气,和之前救助军士的情形一模一样,立刻没了主意。
第三百零五章:漩涡,飓风
叶观眉头紧皱,刚要说话,却感周边忽然出现一丝异动,立刻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之上出现一丝深黑色雾气,隐隐的形成一个气旋,但颜色很淡,并不像之前在城头看到那般可怖。
“噗通……”
就在天上的淡黑色漩涡出现的一瞬,身边一名原本站着的百姓,忽然倒地,嘴角溢血,死于非命。
叶观见状大骇,立刻回头,对身后的军士大声喊道:“快退!”
言罢,一把拽起在他身侧的寇龙和另外一名军士,一个闪身,立刻退出了这院落。听见叶观大喊,周围军士先是一愣,而后看到叶观快速退去,立刻清醒过来,纷纷用最快的速度撤离了这院落的范围。
退后约二三十丈的距离,叶观停下脚步,将寇龙和另外一名军士放在地上,再转头去看那院落。在这个位置看去,却看不见天空中淡淡的异象。
夕阳西下,一片余晖,映照在竹安城角落的这处庞大的宅院上,淡金色的阳光渲染一切,此刻,黄昏婉约的凄美映入眼帘。
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人有心情去欣赏这美景。叶观和寇龙心中都清楚,这院落之内,无数的生命正在消失,而他们,无能为力。
清风袭来,掠过叶观的面庞,面沉似水。
隐约间,那院落之上,有一缕缕如轻烟一般白色的气体飞上天空,汇聚成一团,而后消失不见。
眉头紧皱,过了片刻,叶观身影一动,再次来到这院落门口。
院落之中,原本站着的无数百姓,此刻却纷纷倒地而亡。死亡的情况,和之前看到的死尸如出一辙。面带祥和解脱的微笑,嘴角溢血,面色惨白。
天空之中,之前出现的淡淡的黑色漩涡,此刻已消失不见。叶观就这么默默的站在院门口,双目通红,瞳孔收缩,目呲欲裂。
就在他面前,这院落中安静站立的无数百姓,就这么被莫名的力量夺去了生命,死的无声无息,未发出任何声响。而叶观,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这种空前的无力感和极大的愧疚充斥这叶观的内心。他一直秉承的信念,祈天的祖训,便是为了黎民,为了苍生而战。东王府进驻飞地,从来也没想过残害百姓。叶观甚至已经制定好了一些策略,等待东王府拿下整个飞地之后,在飞地境内实施,福泽所有百姓。
但现在,竹安城数万百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自己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现在,说什么修为高深,说什么智计无双,什么帝国荣耀,东王府四城主。这些虚幻的,以前被万民敬仰的头衔,到了此刻,却无一点用处。
整整一天,叶观都在别人的鼓掌之中毫无头绪的乱撞,最后即便看到了这么多还未死亡的百姓,他却没有能力救下一人。这种强大的挫败感,让叶观几欲喷血。
心中气血翻涌,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叶观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伤势马上就要爆发,之前一直压制在体内的强者斗气,就要冲体而出。
叶观闭上双眼,快速运转体内斗气,勘勘将体内躁动的强者斗气压制在自己经脉之中,不让其爆发出来。
寇龙此刻也来到了叶观身侧,看到院中死尸满地,面色凝重。
他想的自然没有叶观这么多,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无能为力。此时此刻,他心中觉得无比惋惜,但还没有到自我否定的层次。
上前一步,寇龙来到一个死尸面前,伸手去探这人的脉搏,在仔细查看此人面孔。而后轻声叹口气,摇了摇头。
转过身,却见叶观脸色苍白,站在原地,闭着双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也有细微的颤抖。立刻心中一突,赶忙上前一步,去查看叶观情形。
就在此刻,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一个深黑色的气旋,并快速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在黄昏时分的天空之上,忽然出现这深黑色气旋,让人看的无比诡异。
叶观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睁开双眼向天空看去,径直便看到了这漩涡,心中猛然一紧,立刻抓住自己面前的寇龙,就要向后推去。但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不能行动,整个身体好似被什么力量束缚,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打破这束缚,这感觉像极了祈天秘籍舞天困龙术。
叶观心中大骇,双眼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天空中的漩涡。但诡异的是,就在他身侧的寇龙,却什么都看不到,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叶观面露焦急,但却是看向天空。他自己也抬头看天,除了天空之上的几朵白云之外,空无一物。
在叶观的视角中,天空之上,漆黑的漩涡之中,出现了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叶观全身冰冷,身体无法移动分毫,他脑中飞快运转,喉咙抽动,用力的说出一句话来:“退!所有……人,出城……”
在叶观身旁的寇龙闻言,猛的一惊,再看叶观样子,全身周围笼罩淡青色气体,明显是在疯狂的运转斗气,但却一动不动,他的面孔直直朝向天空,让寇龙无法看清表情。寇龙弄不清现在叶观的情况,但却清晰的听到了叶观的命令,心中正在迟疑,却听叶观再次艰难的说了一句:“快!退!”
语气焦急,明显是用力发出的声音,寇龙心中一突,立刻出门,冲着外面军士大喊道:“叶总领令,所有人退出竹安城!快!”
一众军士此刻正站在院落不远处,得到了寇龙的命令,心中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立刻遵守,分出几人去通知另外两侧的军士,其余人等,用最快的速度向城门方向撤退而去。
将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寇龙再次回到了院中,他不知道叶观此刻发生了什么,但这竹安城中的诡异,他还是十分清楚。现在叶观必然遇到了十分棘手之事,不然也不会发出此等命令。而自己身为近卫军将领,主将未撤,他断然不会离去。
来到叶观身前,见叶观全身被淡青色斗气包裹,浑身微微颤抖,面色潮红,看向天空。寇龙顺着叶观的视线看去,却仍然无法看到任何异常之事,心中微动,立刻运转斗气,集中在自己手掌之上,缓缓的放在叶观肩膀上。
就在寇龙将手掌放在叶观肩膀上的一瞬,天空忽然色变,一个庞大的深黑色漩涡出现在半空之中,期内隐隐有电光闪烁而出,摄人心魄,寇龙见状猛然一愣,下意识的将手掌抽回,天空中忽然出现的黑色漩涡,便立刻消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寇龙面露震惊之色,此刻已明白了叶观正在面对什么事。这事情虽骇人听闻,但现在可能知道,这深黑色的漩涡异象,居然可以针对不同人施展,自己就站在叶观身侧,没有感觉,而叶观,却在正面对抗这漩涡。
眉头紧皱,寇龙立刻就要再次运转斗气接触叶观,一求可助一臂之力。但他忽然想到,之前在城头之上,自己拼了命抵抗这黑色漩涡,也只是勘勘护住性命,若此刻自己强行闯入其中,非但不能帮到叶观,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想到这里,寇龙钢牙紧咬,这种就在身旁却无能为力的无力感,让他心中发虚。但无论如何,以他的能力,却是不能帮上叶观半点。
寇龙面色铁青,站在叶观身后,守住院门,同时也只能等待,等待叶观脱离这异象,或者……
此刻,一双硕大的眼睛目露浓浓的杀机,正死死的盯着叶观。而叶观,全身气血翻涌,身体不能行动,但却疯狂的运转体内斗气,从这半空之中出现的异象,叶观已深深的明白,现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这眼睛盯着叶观看了一会,忽然露出惊异之色,好似这双眼睛的主人也有些纳闷,面前这人,为何没有被抽离全部生机,而后气绝身亡呢。
叶观全身斗气疯狂运转,半空之中的黑色漩涡给他带来的压力空前巨大,他只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抽离自己的生机,而自己拼命的运转斗气,想抵御这强大的抽离之力。但他需要使用一部分斗气压制体内伤势,只用一半的气力,眼看便要不敌。
此刻,叶观双目一凝,瞳孔收缩,狠狠的瞪着半空中出现的双眼,愤然撤回了所有压制体内伤势的斗气,解决所有斗气,疯狂的透体而出,居然在身体周围形成了数道狂猛的气流,隐隐有成为狂风的趋势。
就在叶观抽离斗气全力施展的一瞬间,体内被压制许久的无名强者斗气径直贯穿了他的经脉,在他身体内四处猛烈撞击,没有了叶观斗气的压制,这气力轻易的将叶观经脉冲的七零八落,并直接从他经脉之中窜出,进入叶观身体之中。
经脉被如此重创,叶观喉痛一甜,一口鲜血涌出,但却被他生生的含在嘴里,只在嘴角处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他斑白的胡须上,显出一丝凄然之感。
此刻叶观早已顾不上体内的伤势,他决定动用全部斗气,便是要直接将空中这黑色漩涡摧毁,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在这漆黑漩涡出现的瞬间,叶观猛然明白了一件事。这漩涡看似诡异,但却肯定是人为控制,这控制之人可以轻松的控制这漩涡造成大量伤亡,而看到这黑色漩涡之人,若没有高深的斗气修为,只能任人宰割。若被这漩涡径直冲向己方营地,东王府的两万军士,必然无一生还。
在这一刻,叶观施展了全力。
身体周围快速涌动的风斗气飞速运转,在叶观身体周围形成数道狂猛的飓风风团,在这风团之中,隐隐有电光闪现而出。叶观虽然不能控制身体行动,但他修炼风斗气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数道风团在身体周围快速膨胀,只瞬间,几道风团合为一体,形成一个狂猛的飓风,声势浩大,与半空中的黑色漩涡相比,也不遑多让。
就在这个瞬间,在叶观体内停留了十数年的无名强者斗气径直冲出了叶观身体,直接射入面前飓风之中,一丝深黑色的气息闪现,整个风团,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第三百零六章:大逆转之术
一道深黑色的气剑径直穿透叶观的身体,没入他身前的风斗气飓风之中。黑色斗气离体之后,叶观只觉自己全身一空,随即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
那黑色斗气冲破了叶观的经脉,将他经脉冲的七零八落,此刻又从其体内冲出,在叶观的胸口处,留下一个血红的大洞,殷红的鲜血滴落下来,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顿时,叶观感觉全身的气力再快速的消失,以至于面前的飓风,隐隐有了消散的趋势。
强忍住全身的剧痛,叶观钢牙紧咬,死死的瞪着半空之中的黑色漩涡以及其中的巨大双眼,双目瞪得几欲滴血,一丝丝鲜血从嘴角不断留下,眼前已真真发黑,但叶观没有倒下,而是疯狂的调用体内全部力量,维持空中的狂猛风团。
那黑色气剑没入飓风之中的一瞬间,原本由淡青色气流组成的飓风,颜色忽然变化,有淡青色快速向纯黑色转化,这转变在一瞬间完成。此刻,在半空之中,出现两团几乎一模一样的黑云漩涡相互对峙,黑云之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一时间,狂猛的飓风充斥左右,吹动叶观的衣衫咧咧作响。
叶观身后的寇龙,此刻才发现叶观胸前的血洞,心中大骇,立刻上前,伸手去扶叶观,可就在他伸手碰触到叶观的一瞬间,只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随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此刻的叶观,目呲欲裂,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只觉自己气力在快速消失,也再没有多余的气力去理会半空中气团的变化。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猛然将自己面前的气团向前推出。
叶观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气力,身体缓缓的向后倒去,在倒下的一瞬间,他看到自己退出的黑色漩涡,和天空之中的黑色漩涡撞击在一起,漩涡中的那双眼睛,被自己推出的黑色气旋遮挡,已看不真切了。
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全身的气力已经消失,叶观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黑暗正慢慢的笼罩过来。
半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咦。
两团黑色漩涡,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撞在一起,彼此之间相互泯灭,吞噬,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漩涡,在空中不断翻滚,电光闪现,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初夏……”叶观的脑海之中,出现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影,轻纱罗曼,亭亭玉立,长发飘飘,眉若细柳,眼如皓月,肌若凝脂,齿如瓠犀。
这画面温馨朦胧,叶观想伸手去抓,但这女子就在他眼前,却摸不到,抓不着。
“岚澜……”那女子轻启朱唇,喃喃细语。这声音好似就在叶观的耳边。
叶观的眼神,有些迷离了。深受重创,已无力回天,此时此刻,他再次想起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曾几何时,叶观夫妇,双宿双飞,举案齐眉,过着神仙不换的日子。
然而,无情的战火好似从天而降,打破了世间的宁静。
叶观纵有高深修为,纵有风斗气傍身,却也插翅难逃。
危机时刻,是他的妻子,拼了性命,为他挡下致命的一剑。而她自己,却香消玉殒。
叶观,身受重伤,妻子惨死,心中万念俱灰,早已没了再活下去的勇气。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躺在已死去的妻子身旁,静静的看着她好似熟睡的完美容颜,露出一丝惨笑。
而后,祈天大军杀到,救下了已在生死边缘的叶观。
在长久的昏迷中醒来之后,他和当时还不是东王的皇烨煜谈了很久,很久。
皇烨煜和他说了祈天的畅想,说了他自己的理想,说了那缥缈的宏愿。
金戈铁马止息日,黄袍染土侍民时!
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心如死灰的叶观,他不希望自己身上的悲剧,再一次发生,不希望这样的生离死别,在别人身上重演。
伺候,叶岚澜改名叶观,观天下之事,观世间疾苦,观人心,观社稷,观万物。
从此之后,陪伴叶观的,除了对妻子深深的思念,就只有一把剑。
三尺长剑,剑名:初夏。
……
一切都安静了,叶观轻轻的合上了双眼,他摸着藏在自己腰间的长剑,面露祥和温馨的笑意,全身的气力都已消失。
黑暗袭来,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上,许久许久,都没有如此轻松过。
天空之上,两团黑色漩涡撞击在一起,开始疯狂的扩散,径直笼罩了整个竹安城,期内电光不断却毫无声息。
在这黑云笼罩了整个竹安城的瞬间,整个黑云开始急速收缩,瞬间,又幻化成一个漆黑的漩涡,就漂浮在叶观的头上。
漩涡之中,露出一双散着寒气的眸子,这眸中的神色,明显有些惊讶。
忽然,黑云急速收拢,形成一道气旋,快速向下方袭来。一阵黑色狂风过后,在叶观身前,出现一个全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生的唇红齿白,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微风掠过,露出长发之后的眼眸,这双眼眸深邃冰寒,正脉脉的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叶观,面露疑惑之色。
“身上居然有一丝阴之气,甚是奇怪。”此人看着叶观,低声自语了一句,这声音极为轻柔,如同少女般温柔。
静静的看着叶观,此人脸上疑惑之色越来越深,眉头微蹙,轻声自语道:“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居然还有气力打出那么大的风团来,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不知他身上的阴之气是从何处来的,这要是不弄清楚了,怕是后面会有麻烦。”
此人又嘀咕了几句,看着叶观,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情愿的轻轻拍了一下叶观的额头,而后起身,站在一旁。
此刻,一团漆黑的气息流入叶观的身体之中,他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胸口之处的巨大血洞,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伤口便恢复如初,而叶观的体内,本已破碎不堪的经脉,也在这黑色气息的加持之下,快速的恢复,几个呼吸间,原本破碎的经脉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叶观之前的经脉,还要坚韧许多。
叶观整个身体在黑色气息进入的片刻之后,恢复如初,但叶观却并未醒来,而是安静的躺在地上,气息全无,面带微笑,好似熟睡一般。
那人明显没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柳眉微蹙,撇了撇嘴,自语道:“没想到你还这么麻烦,活着不好吗?”
口中这么说着,双手却快速的在空中打出一道印决,这印决在空中快速变化,隐隐间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符咒。符咒出现之后,这人抬手轻轻一挥,符咒快速没入叶观身体之中。
片刻。
“咚咚……咚咚……”
叶观的心跳,恢复了,而后是呼吸,均匀有力。原本惨白的面色,也恢复如常,叶观的思绪,开始回归脑海。
轻轻睁开双眼,直接映入叶观眼帘的便是那黑衣中年人,叶观眉头紧蹙,而后立刻便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之前的记忆快速融入脑海之中。
他记得,自己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上出现一团深黑色的漩涡,和之前在竹安城城头看到的如出一辙。而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一旁正躺着昏迷不醒的寇龙,而一个从未见过的黑衣人正笑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这黑衣人的身后,便是一片倒地的死尸,密密麻麻,足有数万之数。
身体一动,叶观立刻从地上窜起,单手一挥,只听“仓啷”一声脆响,一柄寒光四溢的宝剑便出现在叶观手中,叶观单手持剑,眉头微皱,静静的看着面前黑衣人,他在这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此人定是顶尖高手。
“伸手不错嘛。”黑衣人见叶观起身的同时快速拔剑,而护体斗气也在瞬间开启,不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你这小辈修为不高,胆色倒是可以,面对我,也敢出剑。”
听闻这人的话,叶观心中顿时用来一股奇异之感,面前这人看着最多有个三十出头,且生的俊美非凡,好似一个妙龄少女一般,但却张口叫自己小辈。叶观现在也有五十几岁,怎么算,也不能是三十几岁中年人的小辈。
“你是何人?这天空上的异象,可是你施展的?这竹安城中无数生灵,可是因你而死?”心中奇怪的感觉一闪而逝,叶观长剑一挥,淡青色斗气快速笼罩在长剑之上,发出阵阵轻鸣,指向黑衣人,高声问道。
黑衣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剑,面露微笑,觉有趣味的看着叶观,轻声道:“原来这逆转之术如此有意思,早知道就多用几次了。你别这么凶神恶煞的,你方才已经死了,若不是我,现在你早就到地下去了。”
叶观闻言眉头紧皱,并未说话,长剑一抖,裹挟淡青色斗气,径直向这黑衣人斩去,速度极快,在空中化成一道残影,几分之一个瞬间,便到了这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淡淡一笑,躲都不躲,任凭这长剑直接斩向自己头颅。
“呼……”
长剑呼啸而过,径直穿过了这黑衣人的头颅,划向一边。这黑衣人好似一团幻象,一剑砍出,居然直接穿过,这令叶观心中猛然一惊。
“别费力气了,我要是你,就乖乖的听话,争取活的时间久一些,省的一会我施展反逆转之术,再次夺了你的生机,你就白活了。”黑衣人站在原地,面带讥讽的微笑,看着叶观。
叶观一剑不中,随即收手,他已明白,面前这黑衣人,应是施展了某种术法,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并不是真人。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何人?”叶观负剑而立,眉头微蹙,看向面前的黑衣人,轻声问道。
“我的名字吗?说了你可能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个头衔你应该熟悉。”这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轻声道:“天清城是我建的。”
第三百零七章:神秘之人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叶观心中猛然一突,但脸上却古井无波,静静的看着这黑衣人,目光冰冷。
他自然不相信这黑衣人说的话,只是感觉有些突兀。天清城建成已近千年光阴,即便是尊者高手,也不可能有千年寿命,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天清城是你建的……你还真敢说。”叶观面色冰冷,轻声回到。
“呵呵呵……”听到叶观的话,这黑衣人低笑了几声,道:“知道你不信,不过也无所谓,救你也不是为了跟你炫耀。我问你,你体内的阴之气,哪里来的?”
“嗯?”叶观闻言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此人说话的意思,但用眼神扫了一下四周,却发现之前自己倒地的地面上,有一滩殷红的鲜血。
“真是麻烦,大逆转术有趣是有趣,不过还要解释……哎……”这黑衣人又嘀咕了几句,柳眉微蹙,轻轻一挥手,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团氤氲的雾气,快速在眼前幻化成一个屏障来。
黑衣人的忽然举动让叶观心生警惕,不由的后退了一步。再看那幻化而出的屏障,屏障之上忽然显出一丝光亮来,很快,那屏障之上,居然出现了影像。
看着这忽如其来的变化,叶观眉头紧皱,心中警惕之色更甚,也不再负剑而立,而是将长剑横在自己身前,准备抵挡可能到来的袭击。
“跟你说起来太麻烦,你自己看便是。”黑衣人看到叶观的样子,觉得好笑,但还是指了指面前的屏障,示意叶观仔细看。
定睛看去,那屏障之上的影像,缓缓的凝实起来。屏障之上,赫然出现了连续的画面,叶观仔细查看,忽然发现,这连续的画面,看到的居然是自己。
这是黑衣人在半空之中不知用什么术法记录下来的影像,其内详细记录了之前叶观的一举一动。
叶观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但心中却越来越骇然。
在那画面之中,赫然出现了自己,全身被淡青色斗气笼罩,面色惨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周身的斗气化作团团快速运动的飓风,而后,这飓风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更大的风暴,其内电光闪烁,威力非凡。
叶观自然清楚这情形,这飓风便是他能调用的最强杀招,动用体内全部斗气,引动空气流动,形成猛烈的风暴杀敌,但这样的招数,需调用他体内所有斗气疯狂运转,可他明明需要更多的斗气来压制体内的伤势,怎么这画面中居然用出了这一招……
果然,后面画面变化,叶观眼看自己前胸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血洞,一道深黑色的气剑从自己体内.射出,径直没入了飓风气旋之中,而后这气旋快速变化,形成了一道黑色漩涡,这漩涡看起来,和自己在半空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而后,画面中的自己好似用尽全身气力,将半空中的气旋推出,随即自己倒地,殷红的鲜血洒了满地,和此刻看到的血红地面,一模一样。
叶观心中骇然,亲眼看到自己施展最强术法而后气绝身亡,这样的震撼不是言语能够表达。此刻叶观眉头紧皱,脸上也不由的露出惊骇之色,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一刻不离面前的屏障。
屏障之上的画面,自叶观推出飓风之后,消失不见。
“现在明白了?后来我用大逆转术把你救活,想问问你这阴之气,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黑衣人淡然的看了叶观一眼,他脸上的惊异表情好似司空见惯,语气平淡的问道。
面前的的屏障缓缓消失,叶观再看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画面中出现的一切,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有一丝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这些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
愣了一下,叶观立刻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此刻他的长衫在胸口处出现一个大洞,周边还沾染了丝丝血迹,但胸口之上,却没有任何伤口,完好如初。
看到这,叶观立刻运转斗气,仔细检查自己的经脉,却发现经脉之中,已然没了被他压制十几年的无名高手斗气,自己还下意识的用斗气包裹经脉,但经脉的角落之中,之前堵截无名高手斗气的地方,已然空空如野。经脉内除了自己精纯的风斗气之外,并无他物。
检查完一切,叶观目光投向面前的黑衣人,现在他说的,任凭叶观心中如何的不信,也是事实。
否则,无法解释他胸口衣衫出现的大洞。无法解释地面上殷红的血迹,同样无法解释,困扰自己十几年的伤势,为何一朝恢复了……
这一切都匪夷所思,但却又不得不相信。
“你……”叶观脑中一片混沌,各种思绪纷乱复杂,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可能都是幻境,若是幻境,所有事情都能解释,只是他身体的伤势,却是无论如何都幻化不了的。
“我怎么?”黑衣人听见叶观的话,再看叶观呆滞的表情,有些不耐,道:“都给你看了,你怎么,还是不信吗?”
“你……到底是谁……”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伤势,确定已恢复如初,这样的轻松的感觉十几年都不曾有过,绝对不会是假的。但越是如此,叶观看面前的黑衣人,就越觉得恐怖。他甚至心中想到,这黑衣人之前说自己建立了天清城,可能并没撒谎……
“你这人怎么这么叽歪。”黑衣人眉头微皱,有些不耐,道:“我问你的话,你到底回不回?若是不回,我收了术法,你还是去死算了。”说着,单手微抬,只见其手上出现一丝淡淡的黑色雾气,看那样子,像极了死气修炼者。
“你……你是死修?这竹安城的人,都是你杀的?”叶观看到这黑色雾气,心中猛然联想到了许多,他虽没有正面抗衡黑色漩涡的记忆,但城头之上看到黑色漩涡情形,却记忆犹新,而现在这院落之内众多百姓忽然身亡之事,同样记忆深刻。
黑衣人看叶观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收回单手,轻声道:“人不是我的杀的,你信吗?”
叶观闻言,不再说话,脸上惊异表情收敛,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但心中惊骇却没有半分减弱。手臂轻轻一挥,手中长剑径直没入他的腰间,消失不见。他没有了和面前黑衣人动手的意思,如此高手,并不是他叶观能抗衡的。自己引以为傲的风斗气,在这人眼中,可能就是个笑话。
至于空中黑色漩涡和这黑衣人的关系,以及竹安城中的生灵是不是这黑衣人屠戮的,已不重要了。即便不是此人亲手屠戮,此人也定和此事脱不开干系,既已明白大概,自己又不是此人对手,现在摆出攻击姿态,实属不智之举。
“你问阴之气,我不知道。”顿了一下,叶观看着黑衣人,缓缓说道:“不过你问的若是我体内气息,那是十几年前负伤所致,伤后那气息便一直存留在我的体内,一直到现在。”
“负伤?谁伤的你?”黑衣人闻言,明显来了兴趣,眼中露出期颐之色,看向叶观,语气轻柔。
叶观闻言,轻轻摇头,道:“不知。动作太快,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衣人闻言,略作沉吟,看向叶观,轻声道:“你可还记得负伤之地?”
“文怡省金宁山。”叶观轻声回道。
文怡省金宁山,便是当时东王找到斑斓战甲的地方,也是在这个地方,叶观为救东王性命,为其当下一击,就此重伤,隐退后方。
黑衣人轻轻摸了摸下巴,随即冲叶观一笑,轻声道:“你身中阴之气而不死,说说,怎么回事?”
叶观面色平淡,看向黑衣人,轻声道:“无数天财地宝,灵丹妙药,斗气特殊,加之突破境界,才勘勘压制。”
“看来,你们东王府,还真把你当个人物,甚有意思。”黑衣人较有兴趣的看看叶观,面带轻笑。
叶观神色微动,轻声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想知道的,你还未回答。”
“呵呵呵……”黑衣人看看叶观,笑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天清城确实是我建的,这城中的百姓,也确实不是我杀的。”
“知道这些就行了,你们东王府的目的我知道,后面你尽管去征伐,至于丘昌城的申屠炎,你看着办便是。”
“你这人挺有意思,日后我们定还有见面的一日,飞地,以后归东王府了。”
黑衣人冲叶观说了几句,面露微笑,整个人忽然被黑色雾气包裹,缓缓间变得朦胧起来,下一刻,消失不见。
叶观静静的站在原地,看向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此刻的心情无以言表,今日发生之事实在太过诡异,诡异到他都不知该如何诉说。
地面上血迹,印在叶观的瞳孔之中,那一抹血色,殷红的让人心悸。
叶观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一丝伤痕。但衣衫上破裂的大洞和体内消失的隐伤,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夕阳西下,朦胧的夜色将至,周边的一切,都要隐在夜色之中,看不真切。
竹安城偏僻的院落之中,满是死尸,密密麻麻,足有数万之数。
寇龙眼皮微微抖动,清醒过来,从地上缓缓爬起,昏迷之前的记忆快速涌出,让他不由心中一震。
“叶总领!”下意识的大叫一声,寇龙抬头一看,却见叶观正站在他的面前,背对着他,那背影萧瑟寂寥。
现在寇龙哪还有心情去分析这些,立刻上前一步,绕到叶观身前,目光投向叶观胸口,在他记忆中,叶观胸口出现一个硕大的血洞,人已然不行了。
定睛一看,却见叶观胸口之上,除了衣衫破损加之有点点血迹之外,并无伤势,这让寇龙不由脑中一蒙。
“叶……叶总领?”寇龙愣愣的看向叶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传令……全军进驻竹安城。”叶观淡淡的看了寇龙一眼,轻声下令道。
第三百零八章:无罪
“全军进驻竹安城,拿下城防……安葬逝者。”叶观神情淡漠,轻声对寇龙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去。留下寇龙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叶观走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刻出了院门,向城门处奔去。
叶观出了庭院,心情沉重,初夜十分,行在竹安城宽阔又寂静的街道之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借助还依稀的光亮,他左右查看这街边的建筑,酒馆、茶社、粮铺,杂货铺、大酒楼、绫罗绸缎庄。
所见的所有铺面,都是迎客状态,但铺面之中,却没有了任何一人。
恍惚间,还能看到那酒馆、茶社昔日里热闹的情形,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叶观站在一个酒馆的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腿进了酒馆店门。
这店面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一座简单的柜台正对门口,后面的货架上,摆满了酒坛。柜台之上,放着一碗茶水,旁边,是酒馆的账本,毛笔被很好的放在一旁,整个柜台,干净整洁。
点燃了一盏烛火,透过烛火灰暗的光,看到那账本之上,一笔笔记着小酒馆的账目,字迹俊秀,执笔的应该是个读书人。
柜台里面的柜子中,放着一些散碎的银两和铜钱,还未来得及整理,散落成一团。
叶观轻轻叹了口气,回头在身后的货架上拿了一坛酒,走到一张桌子前,轻轻的坐下,拍开酒坛的泥封,顿时一股酒香钻入鼻中。
端起酒坛,畅饮而入。
一股辛辣的感觉自胸口处传来,随之快速向下。
很快,辛辣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事浓浓的暖意。
这不是什么好酒,但叶观却觉得,是好酒。
毫不停歇,将坛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他已经有十数年不碰酒了,自从身体受伤之后。十几年,这是头一次。
没了身体中沉寂的旧伤,凭叶观的修为,可千杯不醉。
但这一夜,他醉了,酩酊大醉。
当丁姜和寇龙找过来的时候,地面上横七竖八堆满了酒坛子,叶观一人,将整个酒馆货架上的酒尽数喝光,喝的泪眼婆娑,面色潮红。
“去……结账!”叶观朦胧着双眼,看向丁姜和寇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醉醺醺的,指着柜台,让两人给他结账。
丁姜和寇龙对视一眼,彼此都没说话。丁姜上前将叶观扶起,出了酒馆的门。寇龙从怀中拿出一锭白银,郑重的,放在了柜台之上。
清冷的夜色中,丁姜扶着已不能直线行走的叶观,寇龙跟在后面,行在竹安城寂静的街道上,皓月当头。
“皓月当空!好一片人间美景!哈哈哈哈……”叶观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明月,带着酒气,喊了这一句,哈哈大笑,直笑的眼角流泪,随即泣不成声。
“好一片……人间美景啊!”叶观伸手,大力的拍了拍丁姜的前胸,眼泪横流。
丁姜和寇龙默不作声,寇龙上前一步,将叶观的的手臂抗在自己肩膀上,面色有些凝重。
两人就这么驾着酩酊大醉的叶观,一步步向城中的一处客栈走去。
竹安城为丘昌五城之一,整个丘昌城区域的城主为申屠炎,竹安城未有城主,也并没有城主府。城内最核心的建筑,便是武府。但此刻武府中尽是飞地军士死亡的尸体,无法让叶观入住,二将只能将叶观带入城中一个客栈,将其安排在这。
将口中仍旧喃喃自语的叶观放在客栈的床上,为其退去外衣,盖好被子。丁姜和寇龙二人后退一步,纷纷抱拳,向叶观恭敬一拜。
这一日,几乎所有的事情,全是叶观一人扛下来的。后面,即便两人再没眼力,也能看出一丝端倪。这竹安城中出现的异象,怕是人为的。而后面在偏僻院落之中,叶观更是一人对抗这异象,虽然在一旁的寇龙看来,叶观只是静静的站着。
但之前那偏僻院落之中,众多百姓忽然到底而亡的情形,却让寇龙知道,叶观所对抗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想象的。尤其是后面寇龙看到叶观胸口莫名出现的血色大洞,到现在都触目惊心。
他二人不知叶观到底经历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叶观在最紧要的关头,下令所有军士撤出竹安城,保住了几乎所有人的性命。
若那天空之中的黑色漩涡真的再次降临,或直接进入营地之中,要死伤多少军士,不敢想象。
看着叶观酩酊大醉的样子,二将心中感慨。对叶观,他们自然有许多耳闻。叶观叶总领,不喝酒,不好色,不爱财,不贪功。几乎是个无欲无求的人物,身为东王府武兴五城城主,负责所有军士收拢训练,权势滔天,若想中饱私囊简直易如反掌。但叶观生活的却十分清贫,所住的城主府中,所有器物都是旧的,传闻他并不住在城主府为城主准备的主卧房之中,而是睡在偏房之内,生活简单质朴,一心为民。
如此人物,此刻却喝的酩酊大醉,痛哭流涕,如何不让二将心生感慨。
“我守着,城内事,你来办。”寇龙轻声,对身边的丁姜说了一句,神色凝重。
丁姜点了点头,脸色铁青,转身出了房门。
寇龙也出了叶观的卧房,在一旁找了一把椅子,就这么坐在叶观房门口,面无表情。
寇龙传达了叶观的命令,此刻,除却还有少数军士留守营地外,其余大部分军士均已进入竹安城中,占领竹安城城防,并彻夜清理三处院落中的尸首。
竹安城内,一片寂静,所有参与清理尸首的军士,都是面沉似水。
他们从未一次性见过如此多的百姓尸首,粗略的算了一下,足有十数万,竹安城内几乎所有百姓,都在其中,男女老幼,应有尽有。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身上都没有伤痕,面色平静淡然,嘴角挂笑。唯一能被认作是伤的,也只有他们嘴角留下的血迹,每个人都是一样。
清理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黎明,在一万多名军士的彻夜清理之下,终于将所有尸首清理完毕,整齐的摆放在竹安城的大街上,尸横遍野,不过如是。
丁姜得到了具体的死亡数字。
竹安城,死亡军士,六千七百名,无外伤。死亡百姓,九万七千六百七十五人,无外伤。
竹安城宽阔的大街上,摆满了百姓和军士的尸首,所有东王府军士,无不面色沉重。
新的一日,来临了。
当初阳的第一缕眼光洒下的时候,叶观轻轻的睁开了双眼,感觉头疼欲裂。
轻轻从床榻之上起来,左右环视,叶观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此刻,房门打开,一脸倦容的寇龙走了进来,见叶观已坐起身,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上前一步,扶着叶观的手臂,轻声道:“您醒了。”
“这是哪?”叶观被寇龙扶着站起,发现自己上身**,露出坚实的肌肉,自己之前的长衫,放在一个角落中,上面还有丝丝血迹,叶观看了,不由微微皱眉。
“客栈中。”寇龙轻声解释,从一旁拿出一件早就准备好的浅色长衫,替叶观穿上。
一边为叶观穿衣,寇龙一边轻声道:“昨夜,城中的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了,下一步,怎么做,就地掩埋吗?”
寇龙的声音说的很轻,好似生怕惊到叶观似的,他心中清楚,叶观将百姓之事放在首位,此次亲眼看到竹安城被屠城,叶观心中滋味,难以言表。
沉默,叶观没有说话,将长衫穿好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城内的安防都接手完毕了?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已经全部接手了,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竹安城安防严密,即便现在敌军来攻,没有十万大军,破不了城池。”寇龙听闻叶观询问军中之事,连忙答道。
“好。”叶观轻轻点点头,不再说话,抬起脚步,出了卧房,径直下了客栈的楼梯,来到主街之上。
清晨的阳光洒落而下,点亮了周围的一切。叶观推开客栈的房门,一拍军士,正整齐的站在街边,形成长长的一排,而他们面前,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竹安城百姓的尸首,摆满了整个竹安城主街。
叶观面色沉重,踏出客栈大门,沿着主街向前,低着头,一具具尸首看去,看他们的面孔,好似要将所有人都记在心中。
寇龙默默的跟在叶观身后,心情沉重。丁姜则静静的站在主街的角落,脸色铁青。
同为东王府将领,看到这一幕,心中感觉,如千刀万剐,痛不可言。
“人间……美景……”叶观缓缓的向前走,一个一个的面孔看过去,只觉双目湿润,步履蹒跚。
体内没了伤情,但心中,却受了更重的伤。
如此多无辜民众,惨死当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何而死,只怕是全部被幻象迷惑,甘愿赴死。甚至死之前,都没有清醒的意识。
在这些死亡的民众中,叶观看到了无数孩童的尸首,有的七八岁,有的一两岁,那稚嫩的脸庞,还带着浅浅的,天真的笑意,但生命,却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叶观静静的站在这些孩童尸首的旁边,目光有些迷离,喃喃道:“孩子……有何罪?”
“百姓……有何罪?”说着,叶观看向身旁的寇龙,问道:“有何罪?”
寇龙面沉似水,轻声回到:“百姓,无罪。”
“无罪……那就是我们有罪了。”听闻寇龙的回答,叶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孩童如熟睡般的面容,轻声道:“入土为安。”
“尊令。”寇龙轻声领命,随即手臂挥了挥,一旁待命的军士立刻上前,将摆放在主街上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抬下去。
竹安城中,拥有大片的农田,丁姜在这些农田中选了几处,命令军士挖掘坟墓,经过半夜,已完成一部分。
“做完这些,在竹安城待命,若遇敌袭,杀!”叶观看了一眼正将百姓尸首一具具抬下去的军士,随即对身旁的寇龙道。
“末将尊令。”
随即,叶观取了一匹战马,径直上马,在清晨的阳光之下,出了竹安城,顺着官道,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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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战事升级
当叶观率领的两万军进驻竹安城,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的同时,飞地境内,后半区,余生和柳元,却势如破竹。
两人分别率队,长驱直入,几天的时间,拿下数座城池,几乎未遇到任何抵抗,整个飞地后半段的城池,都好似在等着东王府军到来,然后开城投降。
这也使得余生和柳元的进展非常快,眼看便要拿下飞地全境。
皇永宁这几日一直在乌凤城内,不断的收到余生和柳元传回的捷报,却一直没有叶观的消息,心中心事重重。
飞地最重要的几个点,黑石大桥,乌凤城,乐阳城,丘昌城。
现在黑石大桥和乌凤城已在控制之下,只剩丘昌城和乐阳城。乐阳城城主田元白为人正直,一心为民,和东王府的理念不谋而何,并不需要武力征服。所以拿下整个飞地的重中之重,就只剩了丘昌城。
出征之前,几人曾在一起详细的分析了丘昌城可能出现的事情,找出了城主申屠炎可能背后有隐藏高手的蛛丝马迹,再加上申屠炎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百姓为蝼蚁,而他背后之人很可能修炼死气且修为高深,故此才派出能力和修为最高的叶观前去,但几日过去了,还没有一点消息,这让皇永宁心中有些焦急。
乌凤城,风平浪静。万名守军驻扎,飞地之内,已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威胁乌凤城。
每日,皇永宁都会到乌凤城大殿之外,感受大殿内部的阵法波动。
浓浓的自然之力从大殿之内溢散而出,皇永宁站在大殿之外,看着殿外笼罩散发淡淡荧光的屏障,眉头微蹙。
这几日的观察,他并未从外部发现这大阵有任何问题,种种迹象都表明,此阵和普通的聚源阵没有区别,只是比一般的阵法要大上许多。
此阵法由三个尊者级别的强者合力布置,若说他们只是为了聚拢自然之力,皇永宁是绝对不会信的。况且阵法布置完成之后,又为何在外面布置防御屏障,若其中没什么秘密,何必如此。
自从进入飞地之后,皇永宁心中一直有一种淡淡的危机感,这感觉有些玄妙,明明现在东王府在飞地境内占尽优势,但这危机感却从未消失。想去抓住,却又抓不住。
这种感觉让皇永宁有些烦躁,加之叶观一直没有消息,让他心情更有些差。
之前,他将飞地的进展如数汇报给皇元武,但也一直没有什么下文。不知拿下飞地全境之后,后面要如何进展。
轻轻的叹了口气,皇永宁回到了乌凤城临时办公的宅院,乌凤城主刘天逸,这几日一直在此地办公,勤勤恳恳。
从皇永宁接替柳元镇守乌凤城之后,刘天逸便的更勤恳了,每日处理事宜通宵达旦,将乌凤城之前一直挤压的事情一件件的解决,这也让皇永宁对刘天逸有了一个并不差的印象。虽说刘天逸此人有些贪生怕死,但处理起事情来,却是个好手。
只是皇永宁也有同样的疑问,像刘天逸这样的人,是如何一统整个飞地的,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又如何能统领大军,征战沙场呢?要知道飞地的战乱已经持续了千年之久,但刘天逸却横空出世,用极短的时间将飞地归为一统,怎么说他也应该是一个类似于东王的人物,但接触看来,他的层次,远远不够。
皇永宁进入府邸前厅,径直坐在首座之上,刘天逸处理公文,就在前厅之内,看到皇永宁进来,起身恭敬行礼。
皇永宁看了他一眼,心中疑惑更甚了。
……
祈天,东王府。
送走了皇宇辰之后,皇元武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着手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首先,飞地归降的将领,要一一妥善安置,这些人是飞地的土著将领,日后拿下飞地,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依仗他们。而他们的首领刘天养,进了东王府之后,就好像回了自己家,在皇元武为他安置的宅院中每日和手下将领把酒言欢,好似一点都不把飞地之事放在心上。
这变化倒是让皇元武觉得有趣,刘天养佣兵四万,未动一刀一枪便悉数投降,更是带着所有将领到了东王府地界,丝毫不担心东王府会对他不利,好像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虽然觉得有趣,但皇元武却并未太多接触这个飞地高级将领刘天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帝都前线,传来战报。
三王之乱,忽然进入收尾阶段。北王有大获全胜的趋势,而西王和南王,却节节败退,即便两方联手,也没了一较高下的能力。
斥候回报,几日前,帝国战场之上忽然出现数道长虹,分别射向西王和南王营地,并在片刻之后再次出现,回到北王阵营之中,疑是尊者级别高手。
如此变故,让皇元武眉头紧皱,心中震惊。
和师伯徐修平聊过之后,皇元武就意识到,宗门界很可能已参与到帝国争斗之中来,其中不乏顶尖高手。但之前猜测也是其他三王各自联络,彼此都有自己的底牌,即便是东王府,也有宗门界的前辈相助,何况一直在前线争斗的其他三王。
但事情却超出了皇元武的意料,以绝对战力来说,北王府占据了绝对优势,之前斥候看到的半空之中的长虹,定是尊者高手,还不止一个。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事态已十分清楚了。
北王,意图直指祈天皇位,他之前一直隐忍,勾结西王南王一同出兵杀上帝都,以及后面东王府出兵勤王,杨勤叛乱,东王战死,皇帝殒命,而后东王府边境事态频出,自顾不暇,飞地战事陷入僵局,皇元武在东王府之内被偷袭,险些丧命,以及现在,忽然出现的数名尊者高手。所有的事情,都有北王府的影子。
或者说,都有许风的影子。
皇元武坐在书房之中,手扶额头,看着书桌上放置的书信,眉头紧皱。
所有的事情都直指北王府,而皇元武知道,谋划这一切的,正是北王府第一谋士,许风。
只是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许风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他只有帮助北王登上皇位这一个图谋,那当时他到东王府来,就绝对不会留自己一命。要知道东王因此事殒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事不管是谁谋划,整个东王府都会不死不休。然而许风却并未对自己下狠手,否则就凭当初那位尊者高手,即便自己有暗卫保护,拼的受伤击杀自己,还是极有可能的。
可若许风的目的不是这个,又会是什么呢……
而且,为何北王府能收拢众多尊者高手为其效力,尊者高手在世间已算顶级战力,通晓五行之术,御空飞行,寿元绵长。在这世间,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北王府究竟拿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物,能让数名尊者为他们卖命,以至于不顾身份,径直进入世俗军营去威胁一个戍边王。
皇元武觉得自己的思维被什么卡主了,推演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向前一步。
后面的事情他已可以预见,随着其他两王的溃败,北王会第一时间进入帝都,从而进入皇城,进入内城,占领整个帝都。之后,便是昭告天下,拥立新皇,北王皇正初在祈天的权利,将会达到顶峰。
成王败寇,剩下的,便是对戍边三王的讨伐,若有不从,必将遭受灭顶之灾。而讨伐的对象中,必然包括东王府。
现在还不清楚,忽然倒戈反叛的杨勤,到底是不是北王安排的,若果要是,那北王府和东王府之间,便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时间所剩无几,若不趁北王还未进入帝都之前发兵,待得北王进驻帝都,完善城防之后,便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真是该死……”皇元武暗骂一声。
他虽将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但现在却没有能力出兵帝都,手刃反贼杨勤。
东王府的主力,一部分被皇永宁带去飞地,此刻正在征战之中,即便现在撤回来,也需要数日。另外一部分被皇阳晖带领,巩固北部边防,此刻已杀出关隘,再次平定北方诸国,战事虽然进展顺利,但若想现在撤退,也是不可能的。
东王府剩下的兵力,也只有六七万军,这些部队即便全部推上前线,也绝不是北王府的对手,此时此刻,也只有一个办法。
虽然皇元武极其不愿选择如此办法,但事出无奈,也只能如此选择。
想法已定,皇元武拿出密信纸张,即刻书写信件。同样的书信,写了两封,随即派遣斥候,让其第一时间送往西王和南王营地,请二王亲启。
从东王府到帝都,正常行进需要十五日,快马加鞭,最少也需要五六日的时间,皇元武只希望在这五六日内,另外两王不要一溃再溃。
夜深,宁静中东王府书房中,传来皇元武的轻声叹息。
徐修平整个身体裹在黑色斗篷之中,刚要推开书房的门,却听见了皇元武的长叹,不由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虽然作为宗门之人,徐修平对世俗争霸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太多了解。但最近宗门界的变化他却是看在眼中。宗门联盟已名存实亡,此次祈天内乱,所有宗门都想从中分得利益,壮大自己门派,祈天势力中,可能只有东王府,没有宗门界的门派主动联络。
原因有二,其一是东王府距离祈天腹地最远,联合起来十分不便。其二是因为东王皇烨煜,素来与宗门界划清界限,自成了祈天东王之后,断绝了和宗门界的一切来往。
徐修平对宗门界的这些人实在太清楚,来东王府之前,徐修平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若东王府是一片净土,他便直接将宗门迁至此处,继续修炼。若不是,他会带着徒弟继续迁移,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到了东王府,却得到师弟皇烨煜身死的消息,随即徐修平决定,不了却此事,不会离去。
站在书房之外,徐修平脚步顿了顿,目光闪烁,随即转身离去,缓缓的化作点点火光,消失不见。
第三百一十章:似是而非
心中思虑再三,皇元武再次拿出密令纸张,飞快的写下一道命令,随即召唤传令兵,命其将此命令,火速送往飞地,交于沙绍元将军亲启。
传令兵领命之后,皇元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眉眼之间尽是疲惫之色。
信件中,他密令沙绍元,将已投降的飞地军士整编,一部分划入现有军队之中,一部分撤回东王府,以扩充实力。
沙绍元现在手上有军士三万众,而投降的飞地军士,却有整整四万人,若这股力量不加以利用,和可能会在日后对东王府有不利影响,皇元武打算打乱飞地军士的编制,让其直接融入沙绍元军队之中,这样既可以解决隐患,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这股力量。
这四万军士的将领此刻就在东王府附近的府邸中,到时将他们安插在军队中,辅以东王府嫡系将领领导,经过短时间磨合,也可形成战斗力。
如此,若加上肖一搏在平金城正在操练的五万军士,也可凑足十万军,可勘勘应对将要到来的危机了。
一想到现在帝都之前发生的变化,皇元武就一阵头疼。眼下东王府根本就没准备妥当,若在这个档口南王和西王败北,让北王径直进入帝都,发布天子诏令,昭告天下。之后的事情,会变的极为棘手。
到了那时,只要东王府出兵帝都,便是公然谋反,到时别说为东王复仇,能不能保的下东王府,都是未知数。
显而易见的,祈天境内所有行省的府军都没有动作,显然是之前就得到了什么消息,不敢插手帝都的战乱。那些府军的将军和行省的长官们,也很可能遭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不然帝都乱成这个样子,即便没有天子诏书,他们也有义务出兵勤王,不然祈天境内养着他们做什么。
如此变化,着实让皇元武有些始料未及,但他还是隐隐的知道,这一切,怕都离不开许风的影子。
“许风……你到底要做什么?”皇元武眉头紧皱,坐在太师椅上,心情沉重。
……
和皇元武困顿情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的北王府驻地。
北王皇正初一脸笑意,正坐在大帐之中,高高兴兴的听着斥候的回报。
南王和西王的部队在他军队的奋勇推进中,已后退了三十里。再这么下去,不出几日,南王西王便会相继败北,到时他便可获得直入帝都的权利,从此祈天帝国,便是他皇正初的囊中之物。
谋划了这么多年,眼看便要修成正果,皇正初怎能不高兴。
“哈哈哈哈!”皇正初坐在主座之上,身穿金黄铠甲,开怀大笑,道:“好得很!两个该死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和我争?你们有这个资本吗?”
“恭喜大王!”
“恭喜大王!荣登大宝,指日可待!”
属下两边将领见皇正初开怀大笑,心情不错,赶忙站起,欣欣然的拍着马匹,拍的皇正初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许风,就坐在皇正初的下手边,他的在北王府的地位,只在皇正初一人之下,皇正初的所有野心和谋划,都是出于许风只手,经他手处理的事,滴水不漏,办的没有一点纰漏,水到渠成。故此整个东王府,都视许风为第一谋士,皇正初开国,他便是国师。
此刻许风一脸惬意的笑,和平时并无二致,他看见众多将领起身拍皇正初的马匹,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皇正初得意的哈哈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让这些将领都退下去,后面的军事行动已然安排完毕,他们留在此地,除了拍马屁,也没有更多的作用了。
见皇正初摆手,手下将领立刻行礼,自皇正初的大帐退出,待得帐中已无外人,皇正初才瞥了许风一眼,道:“小风,你在一旁一直鬼笑,何意?”
“没什么。”许风看了皇正初一眼,轻声笑道:“只是笑他们鼠目寸光,只看眼前事罢了。”
“这些人都是些凡夫俗子,看到硕果在前,自然心中畅快,说几句我爱听的,以后也可得一个更好的封赏,人之常情罢了。”皇正初不以为意,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许风较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一脸惬意的皇正初,捋了捋下巴,面带微笑,道:“我说正初大王,你莫不是忘了,能得到现在的成就,是依靠什么吧?”
皇正初瞥了许风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每次都在我开心的时候说这些,真是扫兴。”
“不然呢?你不高兴的时候说?”许风丝毫不以为意,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道:“你不要忘了答应人家的事,五个尊者高手,若真惹恼了他们,你的皇帝梦,可就白做了。”
皇正初闻言,眉头微皱,心情顿时差了许多,一下将手中酒杯扔在桌子上,不耐烦道:“你天天跟我絮叨什么?答应的事我自然会做,用不着你唠叨。”
许风挑了挑眉毛,随即起身,轻轻拍了拍他一点也不脏的长衫,看了皇正初一眼,轻声道:“你最好是记得,如果到时候无法完成,我可救不了你。”随即,许风随意的向皇正初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皇正初看着许风离去的背影,钢牙紧咬,目露凶厉之芒。但这神色只出现了一瞬,随即面色恢复正常,拿起桌上的酒杯,为自己倒满,一饮而尽。看向远方的目光,变得狠辣起来。
许风出了皇正初的大营,如闲庭信步般在军营中溜达了一圈,而后回到了自己僻静的营帐之中,坐在卧榻之上,随手拿起身旁一本民间杂书,较有兴趣的读了起来。
片刻后,一阵清风拂过,一个人影,出现在许风身前,看着许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眉头微皱。
此人,正是尊者高手许俊远,身穿一成不变的道袍,面色有些铁青,眉头微皱。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真如得道的仙人一般。
“你闲来无事吗?”许风感受到许俊远就站在自己面前,但他连眼皮都没抬,懒洋洋的说了一句,目光不离手中的杂书,时不时还笑上几声。
见许风这个样子,许俊远眉头皱的更深,开口道:“我是过来问问你,事情如何了?”
“正在办,你急什么?”许风仍旧头也没抬,一边看着手中的书,同时伸手在身前的书案上摸了一个苹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许俊远见此情形,心中火起有些压制不住,微微闭目,轻轻叹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世侄,你要我们做的事,我们已经做了,你答应我们的事,到底办的如何了?”
许风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的将手中杂书放在书案上,啃了一口苹果,道:“我说了正在办,正在办,你天天来我这催,事情又不是我办的,你催我有什么用?”
一直被许风这样怼,许俊远就算涵养再好,也有些怒意,他伸手,指着许风的鼻子,一字一顿的道:“你小子,不要给脸不要,没了我们,你任何事都做不成。到时不用我们动手,皇正初就扒了你的皮!”
“呵呵呵呵呵。”许风闻言,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只笑的满地打滚,手中的苹果都掉了,笑了好一会,这才起身,擦去了眼角的泪,看向许俊远,忽然目露凶芒,眼神直直的盯着许俊远的双眸,轻声问道:“许俊远,你说什么?”
见许风忽然变脸,许俊远好似瞬间没了火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见许俊远没了火气,许风脸上再次露出轻笑,轻声道:“你回去和另外几个尊者说,答应你们的事情,自然会办到,若后面石门开启,自然有你们的位置,稍安勿躁,待拿下整个祈天帝国,再说其他。”
许俊远看着面前好似神经质一般的许风,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恨不能将眼前这个修为低下的小辈一掌拍死,但其手中握着许多核心机密,而宗门之中,却有对这些机密无比上心,这才仗着自己和北王府许家有些亲戚,让自己接触许风。
若不是宗门命令,他许俊远身为尊者高手,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愤然一甩袖子,许俊远整个身体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许风撇了撇嘴,在一旁找到了方才掉下的苹果,再次大口咬了一口,拿起书案上的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许风忽然抬头看向帐顶,琢磨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说现在皇宇辰,到了何地了?”
“正在前往平金城,快到了。”此时,许俊远的声音传来,却并不见其人,空有其声。
“哦。”许风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也罢,待得此处战事稳妥之后,去一趟吧。”
言罢,许风再次低头,津津有味为的看手中的杂书。
此刻,营帐微动,许俊远才真正离去。
长久以来,许俊远作为赤虹宗和许风直接接触之人,一边需要和许风合作,一边也要监视许风的一切行动。这点,许风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也默许了许俊远的监视。只是许俊远几乎寸步不离许风,也从未发现一点可疑之处,这让他心中疑惑颇多。
若不是许风开出的价码实在太过诱人,又有证明事物,许俊远甚至怀疑此人一直在欺骗自己。
帝都之前,一片萧瑟。
数月的征战,已让帝都民不聊生,商路中断,城中已几乎断粮,城中百姓无不翘首期盼,盼望三王早日决出个胜负,好打开帝都大门,救他们与水火。
帝都皇城,内城之中,杨勤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皇帝在临死之前引动全身斗气,爆裂经脉,以武者修为想拉杨勤同归于尽,虽没有成功,但也让杨勤身负重伤,若不是众多灵丹妙药,此刻他已命丧九泉。
此刻的杨勤,就住在皇帝的寝宫之中,用皇帝之前使用的内官服侍,宫殿之外,一直有他的嫡系军士守卫,让所有内城中的内官、宫女,静若寒蝉。
此刻,杨勤坐在内殿的龙椅之上,胸腹处缠着厚厚的绷带,目露精芒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个人,面露残忍之色。
两个跪在下面的人,身穿锦缎龙袍,却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哼。”杨勤哼笑一声,耻笑道:“祈天皇子?狗屁!”
第三百一十一章:往事
跪在大殿之下的,便是现在帝都仅存的两个皇子,也就是殒命皇帝的两个亲弟弟,被皇帝任命为亲王,分别是怀王皇鸿畴和景王皇昊焱。此二人,也是皇帝驾崩之后,可顺理成章登当大宝的唯二人选。
即便现在杨勤拿下了帝都内城,控制了整个皇宫,但他若想做皇帝,简直是痴人说梦。
首先,祈天是皇氏天下,除却眼前的两个皇子外,在内还有无数皇姓子嗣,在外还有四方戍边王,也都是皇氏一脉,即便帝都的皇室子嗣都死绝了,也不会轮到杨勤做皇帝。况且他手中的兵力,也只够占领帝都内城,甚至都无法将整个帝都占据,更别提什么登当大宝了。
至于杨勤为何谋反,此事说来话长。
祈天王朝国土面积极广;土地辽阔,物产丰富;虽低税清赋,但因重文轻武,再加上子民众多,大多数普通家庭也有几个读书识字的,知道帝国的政策养民,也极少出现不履行赋税的。这样一来祈天王朝国库充盈,四方小国纷纷来朝。这样,祈天王朝周围的小国,就成了祈天王朝的附属国,附属国的国王,也被祈天皇权册封字号,封为王族。
杨勤的故乡,望秦,就是其中之一。
望秦国当时施行严刑历法,全民皆兵。子民军士以军功为最重,进入军队,上场杀敌,是望秦国子民,快速的上升通道。短短数年,望秦因此法令,疆土扩张了一倍有余,这也引起了祈天王朝的注意。
祈天王朝勒令望秦停止扩张,将望秦军队打散,编入王朝正规军,年年上供,岁岁称臣,并派当时望秦国国王的嫡子,入祈天城做人质。如若听从,祈天王朝将保留望秦称号,并将望秦领土收编,此后,望秦就是祈天王朝的一部分,不再是单独的国家。如若不听从,祈天帝国将派出祈天大军,将望秦军队全数歼灭,再获取望秦领土。
当时望秦与祈天的实力对比,如同黄沙比作繁星,差距之大,让人望尘莫及;最终望秦国妥协,送了望秦国嫡子,也就是王族世子进入祈天城,作为人质,将军队打散,交于祈天**团,望秦国领土被尽数收编,地方官员都变成了祈天出身之人,一时间,望秦看到的辉煌未来,化为泡影。
此时来看,当时祈天王朝做法无可厚非,任何一个强横的帝国,均不准许自己的身边,出现另一个武力强国,威胁自己的地位;祈天戍边四王府的存在,也正是这个意思。祈天王朝的做法,还算比较柔和,先下达了皇命,说明利害,争取和平解决;若是换了其他强大帝国,将会直接出兵,扫平边境战乱。
但祈天王朝的这一做法,却给自己埋下巨大隐患,祈天皇族没有料到,望秦帝国野心之大,超过他们的想象。
望秦领土成为了祈天的一个行省,因为望秦王族的归顺,保留了之前的封号,望秦的名称并未改变;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权更替,时代变迁,七十年过去了,祈天王族已全然忘了,望秦曾经是他国领土,望秦王族是虎狼之族。
过去的七十年中,祈天王朝帝王换了两次,帝国的统治,也依然沿用之前的方式,四王府戍边扩张,帝都收拢领土,安抚百姓;
祈天历二百八十七年,祈天皇帝驾崩,长子继位,年仅九岁。
小皇帝登基之时,望秦国早已不用派遣世子为质,世袭王爵;地处偏远,祈天帝国早已将望秦的领土当成了自己的行省,慢慢的,望秦逐步获得了自己势力范围内,军队、行政、以及附税等权利,帝国派遣的官员,也慢慢被望秦王族同化,事事为望秦考虑。
而此时的望秦王,正是杨勤。
杨勤实乃有大魄力之人,承袭了王爵,便定下策略,望秦百年血仇,刻骨铭心。他竟将自己的弟弟扶上王位,自己却之身前往祈天城,以望秦宗室的名义,进入倚天皇城。因倚天王室断了望秦世子为质的命令,此时竟无人知晓杨勤的真实身份。杨勤进入倚天皇城,成为侍卫,慢慢获得了统治阶层的信任。
先皇驾崩,给小皇帝留下三个辅政大臣,分别负责军事、内政、附税。先皇用意,是辅佐少皇,承继祖业;
开始时,三人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为维持王朝局面尽心尽力。但经历两朝,帝国风气早已今非昔比,奢靡成风。三人虽尽心竭力,却也无法力挽狂澜;加之主少国疑,朝廷不稳,三人呕心沥血维持局面,殚精竭虑。
久而久之,极大的权利也腐蚀了三人之心,在维持帝国局面的同时,各路大臣也慢慢形成三个派系,归拢到三人麾下,慢慢在朝堂上形成了三股势力,如此局面,非但没有刹住奢靡之风,却又助长的结党营私之事。朝中一时乌烟瘴气,每日朝堂成了三派臣子吵架的场所。小皇帝对此很是头疼,但新皇登基,年龄又小,没有自己的党羽和亲信,小皇帝也束手无策。
这个局面就给了杨勤机会,慢慢的,在小皇帝心中,御前侍卫杨勤成了他的心腹。为解决辅政大臣之事,皇帝每每询问杨勤,杨勤献计,让皇帝纵着三人,逐渐放权,让他们愈发嚣张。
御林军是皇帝的直属军队,负责王城警戒,也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皇帝拥有直接调用御林军的权利,计策定好,只待时机,一举将党羽之争平息。
祈天帝国大部分军权均在皇族手中,王朝四大戍边王府分别镇守帝国四处边界。新皇登基,稚子年幼,其中三王重兵在握,蠢蠢欲动。加之三位顾明大臣结党营私,不畏皇权,三方皇族便起了带兵入京,起兵勤王的打算。
当然,勤王只是一个幌子,各个皇族各怀鬼胎,只想着清君侧后,取而代之。
一时间祈天王朝,风雨欲来。
之前三王府均在密谋,直到最近,才在北王府的牵头之下,真的开始动手。
西部皇族率先出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军二十万,浩浩荡荡直奔皇城而来,南北两处王府,也率兵呼应,分别率领二十万军,直奔皇城而来。
至此,东王修书劝解不成,只能集合东王府全数精锐战力,赶赴帝都,愿能平息战乱。
因为某事,祈天朝堂,三个党派,再次争执起来。吵架之事愈演愈烈,竟有要大动干戈的架势,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
皇帝与杨勤定下的计策,此时时机已到,正在朝堂争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御林军突然杀出,直接将三名顾命大臣扑杀,其他从党,一律压在朝堂之下,跪在皇帝面前。
小皇帝在杨勤的帮助下,利用御林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顾命大臣在皇城实力系数连根拔起,动作之快,令人乍舌。
皇帝平息了党羽之乱,将主犯系数诛灭九族,其他人等或官降三级,或流放边疆,算是了结了朝堂之事。杨勤也因此立下大功,成了御林军将领,名正言顺的皇帝心腹。
党羽之乱结束月余,东王已率兵抵达皇城城下,东王下令全军城外扎营,自己之身前往内城面见皇帝。
皇帝早已知晓其他三王已率兵来京,此时皇城内部空虚,只有几万御林军,真的打将起来,毫无胜算,东王来此,自己也获得了一直生力军,其他三王到时,也有说话的资本。
皇帝命东王驻扎城外,静候其他三路皇族。
又过数日,其他三王率大军已达皇城,余帝都外百余里安营扎寨。皇帝派使臣前往,命三王进朝见驾。
三王本就各怀鬼胎,此时皇帝下令,怎会进宫觐见,而东王府二十万军护卫皇城,如若开打,将是杀伐漫天,谁也得不到好处。
正在三王踌躇之际,东王分别来到三王大寨,亲自劝说三王撤兵回关,觐见皇帝,此时朝内党羽之乱已平,足可见现今皇帝有勇有谋,甘当大任,三王前有圣旨催促,后有兄弟劝说,加之不知其他几王心中所想,自己二十万军,对阵百万军,毫无获胜可能,便答应下来,下令回边,自己进入朝廷,面见帝王。
皇帝见到三王,并未责罚,只是言语几句辛苦之类,说几人勤王有功,又封赏了各家子弟,算是平息了。
正当三王撤兵之际,却受到军队突袭,军队身穿东王军团服饰,使用东王军团兵器,入营就杀,只杀的浑天暗地,死伤无数。
三王立刻大惊,得知上当,分别组织亲兵反抗,大军立即调转路线,直奔皇尘扑来。
此事,便是杨勤暗使计策,命望秦**队化妆成东王军团,突袭三王军团,引得皇族内部误会,掀起战乱,从中获取渔利。
皇帝不知三王为何调转军团杀来,杨勤献计正面相抗,皇帝下令御林军加入战斗,命东王回防帝都。
此后三王军队与东王府军相互对峙,三王各怀鬼胎,不愿轻举妄动,而东王府势单力薄,也不可能主动出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皇帝不是傻子,他深知自己身边,可能出了奸细,意图挑起祈天内乱。
故此,他将身边将领悉数调出内城,并暗派密使密令东王,进入帝都内城,接管城防。
这也就是为什么,东王带兵勤王,却忽然出现在内城的原因。
杨勤有意挑起祈天内乱,目的是报望秦血仇,此人虽将望秦王位交于亲弟,但他却还是望秦族长,在望秦国,万人之上。
他等这个机会,等了足足十三年,今年,正是祈天建国三百年,新皇登基十三年。
他预谋已久的计划,也要在这一年修成正果。
杨勤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在帝都之中安插了众多望秦的死士。
同时也因皇帝心中生疑,将属下御林军悉数调往城外,只留最信任的东王部队留守内城,这便给了杨勤,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朝发难,偷袭御林军营,全歼御林军,同时打开帝都暗门,将望秦省早就准备好的死士迎入城中,汇合一处。与东王所部在皇城激战,逼迫东王不得不带领部下退守内城,成了瓮中之鳖。
可怜一代东王,战死沙场,城外二十万大军,在宁乙的指挥下,分散.撤离,离开了祈天城。
帝都失守,而城外三王,却各怀鬼胎,正当大宝。东王府群龙无首,只能退却。
杨勤一举拿下了三百年祈天帝都,报了望秦灭国之仇。
第三百一十二章:狼子野心
此刻,拿下了祈天帝都,报了故国血仇值之后,杨勤下一步需要考虑的,自然是之后的走势。
报故国血仇,为的是望秦国的凝聚力,若没有一个统一的目标,他杨勤也无法远在帝都还能控制望秦,甚至明面上的望秦王,也对他言听计从。
但杨勤不是傻子,做事之前,自然有了全身而退的计划。
此刻,他叫来两个皇子,也正是为此。
皇帝殒命,帝都失守,帝都之外混战的三方势力也马上要出分晓。
三王的目的,无非是祈天皇位,而杨勤的目的,无非是望秦的再次独立。
想达到这个目的,他就必须选一个适中的合作伙伴,这个伙伴,要有和他一样的野心,一样的隐忍,一样的厚积薄发。
他选中的盟友,原本是西王皇承弼,戍边四王中,东王府最终于皇室,加之东王之前还未战死,是皇族成员老一辈的最后一人,杨勤自然不敢打东王府的注意。除却东王府,西王府便是戍边王府中最强的。西王皇承弼霸气外露,飞扬跋扈,野心极大,有明显对朝廷不满。即便自己不去找西王,他们和帝都的战斗也早晚会展开。
故此,杨勤和皇承弼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一直互通书信,策划谋反之事。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西王府却不行了。
先是在谋反之事上帮不到任何忙,后面在帝都之前的战斗中有一直被北王府压制,这让杨勤内心十分气恼。早已定下的计策却迟迟不能施展,生是在内城憋了数日,数日之内,面前的这两个皇子居然能联络帝都大臣起了反抗之事,若不是杨勤发现及时,将起事之人悉数击杀,此刻的他,很可能已命丧当场。
不过就在前几日,北王皇正初的一封密信,打破了这个僵局。
他好似看透了杨勤的想法,信中提到若他皇正初做了祈天的皇帝,立刻下旨让望秦脱离祈天,独立为国。不追究杨勤的一切罪行,将杨勤一班人马,悉数放还。
看到这密信的时候,杨勤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自然不信北王所说。成王败寇,若他真的帮皇正初坐稳了皇位,到时候自己是死是活,那就由不得自己了。
不如趁着现在自己还占据内城,多给自己找些底牌防身,到时也可全身而退。
皇正初的意思很简单,正面战场之上,已无任何人是他敌手,击溃其他两方军队只是时间问题。但他若以祈天北王的名义进入帝都,便没了做皇帝的正当理由,到时必然需要拥立一个先皇的子嗣为帝,如此才能顺理成章。但先皇留存的嫡系子嗣,现在只有两人,北王让杨勤杀掉两位皇子,为自己登上祈天皇位,铺平道路。
此刻,杨勤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阴切切的看着面前匍匐在地颤抖不已的两位皇子,心中笑意更浓。
这两个皇子在被自己发现有反抗迹象而又失败之后,立刻跪地求饶,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此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点没有祈天皇室该有的胆气。
想想之前与杨勤交手的东王和祈天皇帝,再看面前两个皇子,即便身为敌人,杨勤也想立刻举刀把两人剁了。但现在却是不能,留着他们还有用。
“二位皇子,想死想活啊?”杨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一些,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他的声音一出,两位皇子明显全身一颤,颤抖的更厉害了。
这几日,杨勤在内城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两个皇子下破了胆。尤其是他们的事情败露之后,杨勤不光杀掉了所有参与此事之人,还将宫内无数宫女内官,包括皇帝的妃嫔,都悉数斩杀,所有帝都官员,如有任何不从,立刻斩杀。现在,别说反抗杨勤,帝都的一众官员包括两个皇子,连直视杨勤的勇气都没有。
“想……想活。”怀王和景王二人瑟瑟发抖,趴在地上,颤抖回道。
“好,如此甚好。”杨勤眯着眼睛,轻声道:“你们若想活,那就乖乖听话,不然,即便我不杀你们,你们城外的亲戚一旦进来,也是要杀你们,懂吗?”
“懂……懂!”二王连忙点头。身为皇子,这点事情还是能看明白的,若是城外戍边的三王有一个有勤王之心,也早就杀入帝都了,帝都现在守备空虚,巨大多数的杨勤所部都被安排在内城之中,帝都城墙和皇城外院根本就没什么抵抗之力。若其中一方有意勤王,只需派遣一万军士,便可将帝都占领,到时也有和杨勤谈判的资本,但过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军士杀进来,这已足够说明问题了。
杨勤轻轻的掉了掉头,挥挥手,身边立刻上去四名军士,将已吓得站立不稳的两个皇子拖下去,拉入深宫之中。
杨勤脸上的笑意更浓,他觉得现在的博弈,更加有趣了。
“真没想到。”杨勤阴狠的笑着,自语道:“诺大的祈天,三百年江山,现在居然轮到我一个没落小国的继承人来决定未来帝王人选,哈哈哈哈……”
把玩着龙案上的传国玉玺,杨勤的眼中,露出一丝精芒。
……
经过四日的跋涉,皇宇辰所在的补给队,终于到了平金城城下。
这是皇宇辰第一次来到平金城,这城池地处东王府较偏僻地区,周边多山脉,算是易守难攻之地,四周的山脉之中含有丰富的矿石,平金城便是利用这些矿石,打造军队装备,供给东王府所需。
平金城占地并不算大,周围也没有什么田地,反倒是有些荒凉,旷野之中,杂草都不算很多,树木便更加稀少,只有依稀的土丘不时出现,远远蔓延到极远的山脉之中。
跟随军队,顺利的进入了平金城,皇宇辰心中想着找个机会去城主府,到肖一搏身边去。他心中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现在的事态,却也没有其他选择。
补给队带给平金城的,多数是粮草,还押送了少量的银钱。补给队的作用便是穿梭在东王府的四个区域之中,为四个城区输送必要物资,然后带走上缴的物资。东王府几十年,都是如此运作,现在即便有了变故,扔没有改变。
跟随补给队到了平金城武府之内,帮助卸下物资之后,皇宇辰回道驻地,和几位同僚打了个招呼,这才从驻地出来,直奔平金城城主府。
经过几日的交往,他已和同队的书名军士打成一片,小队长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知道自己第一次来平金城,而这次任务到了平金城就算完成了,只要他不误了后日返程,在城内逛逛,倒也没什么。
穿着东王府的制式军装,皇宇辰走在平金城并不宽阔的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不错。
街道两侧,最多的店铺便是铁匠铺,每个店面之中都有几个大汉赤.裸着上身,不停的锻造兵刃,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这应该是在赶制新兵的装备。”皇宇辰心中暗道,向前行了几步,穿过武府门前的街道,便进了主街。
东王府治下的城池修建的规格都差不多,正门正对城主府,城主府一侧不远便是武府,武府内设有粮仓和固定的军队驻扎地。平金城身为四主城之一,常备的驻地可驻扎军士两万人,但现在肯定没有那么多,精锐军士都被抽调去前线了,留在平金城的,至多不过三四千守军。
很快,皇宇辰便来到了城主府门前,只见两个全副武装的军士正站在门前值守,便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敬道:“在下求见肖城主,还请通报。”
那军士看了皇宇辰一眼,见他也穿着制式军甲,是个士兵模样,轻轻一笑,道:“走吧,见不着的。肖城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都不在城主府内。何况即便在,你一个小小军士,也没资格见城主。”
“是啊,小兄弟。”一旁的军士也看过来,面带微笑,道:“你还是快些离去吧,若是被肖城主看到你擅离职守,少不得一顿军棍。”
“额……”皇宇辰被两人说的一愣,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个军士的意思。
以皇宇辰对肖一搏的了解,这人虽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中有数的很。他平日里对下属军士就十分严格,何况现在忽然执掌平金城,每日要处理繁杂的事物,说他行踪不定,也在情理之中。
“哪个……”皇宇辰踌躇一下,伸手入怀,在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拿给两个军士看,道:“我见肖城主真有要事,还劳烦二位通禀一声,若肖城主不再,我等着便是。”
两位军士见皇宇辰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立刻伸头去看,待看清这令牌之后,立刻脸色大变,随即单膝跪地,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赎罪。”
“快起。”皇宇辰连忙让两个军士起来,他本不愿拿出这令牌,见东王令,如见东王,拿出来后必然让人惊骇,皇宇辰不愿引人注意,但不拿出令牌,以他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若想进入城主府,是不可能的。
两位士兵看出了皇宇辰的意思,连忙起身,一名军士低声道:“大人请稍后,我去通禀。”随即,转身进了府门。
剩下的一名军士,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再也不敢看皇宇辰一眼,他有些弄不清楚,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怎么会有东王令。
皇宇辰则静静的站在原地,轻轻抹了抹鼻子,觉得有些尴尬,想和这军士缓解缓解,但踌躇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免得这军士再如临大敌。
好在等的时间并不很长,片刻,方才进入的军士折返,来到皇宇辰身边,轻声道:“回大人,城主不在府中,若大人真有要事,可入内等候,请。”言罢,冲皇宇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皇宇辰也不多言,随即点头,径直进了平金城城主府。
城主府内安安静静,看不到一个仆从,也没有什么军士值守,皇宇辰左右看看,便径直来到前厅之内,坐在一张椅子上,静静等待。
“宇辰,来的挺快啊。”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皇宇辰心中一突。
第三百一十三章:阵之山
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从前厅后面走出,站在那里,冲着皇宇辰笑。
此人身材瘦弱,头发挽成发髻扎在脑后,深邃犀利的眸子正看着自己,给人感觉神采英拔气宇轩昂。
来人正是宁乙,宁知魔。
皇宇辰看到来人,立刻喜笑颜开。前几日回到东王府,一直未听到宁乙的消息,他也并未开口问皇元武,心中想着府内事物繁多,可能宁乙被派到什么地方做事了。加上自己在宗祠潜心修炼,在东王府的几日并未与皇元武有太多交谈,故此也并未详细询问宁乙去处,此刻却不想在这平金城居然碰上了。
皇宇辰赶忙上前几步,来到宁乙面前,恭敬的向宁乙行礼,道:“见过宁前辈。”脸上的笑意喜不自胜。
宁乙算是叶观的徒弟,年龄比余生稍大,也算是皇宇辰的同辈,但皇宇辰的阵法之术悉数为宁乙所教,故此皇宇辰称宁乙为前辈。
宁乙面带微笑,看着皇宇辰的样子,心情十分惬意,道:“数月未见,看你变化还挺大的,怎么,之前去飞地,受了苦了?”
“没有没有。”皇宇辰笑着回道:“只是稍作磨练,不想做个浪荡公子,前辈怎么到平金城来的,大哥吩咐的?”说着,皇宇辰拉着宁乙的衣袖,走到一旁,让宁乙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在宁乙身旁坐下。
“是。”宁乙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在皇宇辰的胳膊上捏了捏,道:“不错,身体有长进,修为到什么境界了?”
皇宇辰微微一笑,道:“修士高级,感觉快突破武者了,不过这几日忙着赶路,没有太多时间修炼。”
宁乙闻言,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皇宇辰,道:“出征之前,你才只是出入修士级别,如何这么短的时间,到了修士高级?”
皇宇辰的修为进展确实有些快,快的吓人,不过他将自己在飞地的情况和宁乙说了一下,并着重的说了自己进入经脉空间的事,宁乙这才微微点头。
“这还差不多,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机缘,居然能开启经脉空间。”宁乙面带微笑,看着皇宇辰,道:“要知道这际遇可是可遇不可求,多少修炼者穷其一生,也无法开启这空间,你却莫名其妙就进去了。”
皇宇辰挠了挠头,讪笑道:“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根本就没意识到。”
宁乙算是皇宇辰的师父,除了不教他修炼功法以外,文韬武略,阵法谋术,天地轶事,几乎所有的知识都是宁乙教的。皇宇辰在宁乙面前,没有一丝不自在的感觉,比和自己大哥在一起,还要轻松很多。
“阵法修炼的如何?可有进步?”问过皇宇辰修炼之后,宁乙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阵法修炼。
宁乙是东王府为数不多详细知道皇宇辰情况的人,甚至比皇元武知道的都清楚些。这些年来,也是他在一旁辅助,让皇宇辰一点一点的摸索到了混元阵的皮毛。宁乙深知混元阵的不凡,只是他能力不够,实在无法勘破。
“根据之前的知识加以练习,现在可以布置外放阵法,精通破解战法。”皇宇辰轻声道:“阵根层面,可以精通垦字诀,简单实用兑字诀。只是现在修为还不够,实用起兑字诀来,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宁乙闻言,轻轻点头,道:“你阵法方面天赋比我强,我能教你的,也只是些基础知识罢了。阵法一途,浩瀚缥缈,我能修得的,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过有一点之前并未与你说,并不是修为高深,就能使用高等级阵根,这个需要天资。”
“您之前跟我说过,这点我清楚。”皇宇辰眨眨眼睛,看向宁乙,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宁乙轻轻摇头,却不说话,伸出一只手掌来,另一只手裹挟斗气,在手掌之上快速的刻画一个阵符。皇宇辰观此阵符模样,阵根赫然是兑字诀。
“震。”咒符刻画完毕,宁乙轻喝一声,只见手掌之中散着莹莹光辉的符咒猛然光芒大盛,随即幻化出一团浓浓的雾气,径直将宁乙全身包裹其中。
用一个咒符生成阵法,看的皇宇辰有些目瞪口呆,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幻化阵,用来演示给自己看的,却也着实让他开了眼界。
以皇宇辰之前的认知,无论任何阵法,都是由咒符组成,越高级的阵根,所能施展的阵法的威力也就越大,但他知道的最简单的阵法,也需要四至五个咒符形成,相互作用,才能触发。可现在看宁乙,却只用一个咒符便能生成阵法。
手臂轻轻一扫,将雾气打散,宁乙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皇宇辰,轻声道:“之前与你说过,阵根分为八中,而符咒的走势,也分为八种,你可还记得?”
皇宇辰闻言立刻点头,道:“自然记得,八种不同的走势,代表天、地、雷、风、水、火、山、泽,不同的走势,调用的自然之力也不同,足成阵法之后,才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这点你记得没错。”宁乙微笑,轻轻点头,道:“不过这其中的许多变化,我之前倒是没和你说,因为当初主要是为了让你更快适应混元阵,其余的事情,待你可以掌握混元阵之后,再学不迟。可现在……”
宁乙说着,顿了一看,目光有些闪烁,但还是微笑着,继续道:“字根到了兑字诀之上,便可在字根的上半部分出现一些变化,兑字诀,可以蕴含两种变化,比如我方才刻画的符咒,其中包含了水和火的变化,故此形成了雾气。”
皇宇辰仔细的听了宁乙的讲解,立刻就明白了,方才宁乙刻画的咒符,阵根是兑字诀,但上面蕴含的走势却有两种,故此能用一个简单的咒符生成一个最基础的阵法。
“不过兑字诀能包含的走势比较少,也只能是看的到的自然之力。”宁乙继续说道:“比如自然之力中包涵的五行之力,风,水,火,山,雷。除此之外,其他走势,因阵根的灵性不足,故此无法调用。”
“所以阵法之途,是不能只看修为的。我现在也是修士修为,但在阵法造诣上,却高出你许多来,这也能说明一二。”
言罢,宁乙微笑的看向皇宇辰,眼神中似乎包涵些许深意。
此刻的皇宇辰,根本就没去注意宁乙的眼神,他还沉寂在方才宁乙对自己讲的阵法使用细节,并在脑中不断推演,刻画阵符,但总在关键位置卡住,不得甚解。
“宁前辈。”皇宇辰微微皱眉,轻声道:“您说的我大概明白了,但在脑中推演,却总在关键位置出现纰漏,不能施展完整符咒,这是为何?”
“呵呵呵。”宁乙闻言,轻笑一声,道:“若是我说说,你就能径直施展,那你的阵法天赋,可当真是天下无双了。”随即伸手拍了拍皇宇辰的肩,道:“我方才与你说的兑字诀使用方法,若你能熟练掌握,整个祈天境内,也算的上是顶尖水平了。整个祈天,能做到熟练使用兑字诀变化的,也不出十人,其中多数还都是闲云野鹤。”
“啊?”皇宇辰闻言一惊,道:“这么难吗?”
“自然难了。”宁乙笑道:“就和修炼一样,你可听说谁不需要修炼,便可轻松突破武师以上级别的。傻小子,慢慢练吧。”
皇宇辰闻言,不由的瞥了瞥嘴,随即放弃了立刻推演兑字诀的想法,现在已经知道了兑字诀的使用方法,他相信只要不停练习,总有一天能熟练掌握的。
“宁前辈。”皇宇辰看看宁乙,问道:“您说兑字诀包涵两种变化,那上面呢?既然都说到这了,不如就全告诉我吧。”
宁乙微笑,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皇宇辰一眼,轻声道:“跟你说了也无妨。”
“阵法包涵八种基础阵根,其中离,垦字根为基础,只有调用能量大小的不同。从兑字诀开始,便是进入了真正的阵法修炼之途。”
“兑字诀可施展两种变化,但只限于五行之力。再上面的坎字诀,则有三种变化,同样只能包涵五行之力。”
“在往上的巽字诀、震字诀,则分别有三种和四种变化,其中可包涵除了五行之力以外的其他能量,到了这个级别,便可利用咒印召唤天地之力为己所用,任何险地都可如履平地。”
“至于最高级别的坤字诀和乾字诀,我就说不太清了。”
说到这,宁乙轻轻摇头,看看满脸是期许的皇宇辰,无奈继续道:“那是传说中的境界,传说最高级别的阵根并不引动自然之力,而是幻化天地,无中生有,这种境界,是不可想象的的。”
“幻化天地,无中生有?”皇宇辰听到这句话,心中满是震惊。他想象不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即便是混元阵,也脱离不了自然之力的束缚,大概也只是凝聚特殊力量,达到目的罢了。终究也脱不出阵法的四种用途。但幻化天地无中生有,这句话,说出来就有些骇人听闻。
“那不是说,如果到了那个级别,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皇宇辰眨眨眼睛,看向宁乙,郑重其事的问道。
“我也不知晓。”宁乙看向皇宇辰,微笑道:“说了,那只是传说中的境界,我钻研阵法这么多年,也未曾在任何典籍上看到过有人修到这种境界。即便修炼到坎字诀,也是万中无一,巽字诀和震字诀,更是凤毛麟角。若是达到了巽字诀,便已经可以在整个大陆纵横逍遥了。至于那传说中的坤字和乾字,怕也只是设想罢了。”
皇宇辰闻言,心中骇然。
要知道,有咒符亲和度,能够修炼阵法之人本就稀少,要说万中无一也不为过,比修炼斗气的门槛高出许多。能修炼坎字诀的,便在修炼阵法中人里,也是万中无一,那更高级别……
皇宇辰想到这,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根本就无法达到的高度。
“怪不得这么大个祈天帝国,阵术师的数量凤毛麟角,宁前辈熟练使用兑字诀,已算是顶尖之人了。”皇宇辰心中默默想到,再看向宁乙,更感觉阵法高山,高不可攀。
第三百一十四章:曾经沧海
宁乙看看皇宇辰,脸上一直挂着和谐的微笑,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皇宇辰倒满,然后又给自己倒满,拿起茶杯,就这么捧在手中。
皇宇辰看宁乙的动作,像极了叶观平时的样子,不由心中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之前皇宇辰知道宁乙算是叶观的学生,但他虽然知道叶观的名声,但却并未见过真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算真正的了解了叶观其人,而对于面前的宁乙,也有了更多了解。
二人静静的喝了一会茶,皇宇辰轻声对宁乙问道:“宁前辈,这次大哥让你来平金城,所谓何事?”
宁乙轻笑一声,手中捧着茶杯,抬手喝了一口,看向皇宇辰,较有深意的道:“你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么。”
皇宇辰闻言一愣,听宁乙这话的意思,明显知道自己到平金城是做什么的。随即,皇宇辰一下想到了肖一搏,心中不由有些不舒服。
他是奉了大哥的命令,到平金城监视肖一搏的行动的,怕在这多事之秋,肖一搏做出什么胡乱的举动来,牵动大局。
不过皇宇辰一想到这件事,心中就有些不大舒服。毕竟肖一搏是他的长辈,是父王的结义兄弟,为东王府的建设费劲心力,现在却要让自己来监视他的行踪,这不得不让皇宇辰心中有些唏嘘。
“那……肖叔叔……”皇宇辰有些踌躇,不知话该怎么说。
“呵呵呵。”宁乙看到皇宇辰有些窘迫的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看着皇宇辰,笑道:“宇辰,你还真把这事当回事了?”
皇宇辰又是一愣,在他心里,这件事还挺严重的,可能会影响东王府内部团结,怎么看宁乙好似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
“你想太多了。”宁乙收拢了笑容,看着皇宇辰,轻声道:“肖前辈早就知道了王爷出事的消息了,可能在我们回来之前,就确切的知道了,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的坐着手上的事,一丝不苟。”
“怎么……”皇宇辰心中一突,他没料到宁乙会这么说。以他和皇元武的看法, 若是肖一搏知道父王殒命的消息,以他的脾气,一定会暴走,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为怪。可现在宁乙说肖一搏明显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消息,却一直没有发作,这倒是出乎皇宇辰的意料。
“其实元武的做法也并没错,站在他的角度,必然要防范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故。”宁乙继续道:“只是宇辰,你要自己想想,肖前辈是何种人物,他会真的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以他的脾气,却是可能做出一切违背常理的事,但那都是小事,在大是大非上,他从来没有犯过错,不然即便老王爷不动他,帝国皇室也早就动他了。”
闻言,皇宇辰沉默了。
之前他的想法,一直站在皇元武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站在这个角度上,肖一搏确实可能做出一些计划之外的冲动之事。而且此刻肖一搏要人有人,要兵有兵,粮草齐备,兵甲齐全,若是真的不尊号令,径直杀上帝都,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若站在肖一搏的角度去想,他就这的会这么做吗?
正如宁乙所言,肖一搏跟随父王征战沙场数十载,立下战功无数,在整个祈天帝国都是能叫的上号的人物,他能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如果真的是个愣头青,只知道喊打喊拼,又如何能安然解甲,退居后方,做东王府的城主呢?
“随着我的到来,肖前辈自然也就明白了元武的意思,他知道轻重,也知道现在即便他率领所有新兵杀上帝都,也给老王爷报不了仇,反而会真正葬送报仇的机会。所以,他兢兢业业,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事无巨细,勤勤恳恳。就是为了日后一朝发兵,能真正的为老王爷报仇。”
“那……肖叔叔对我大哥……”皇宇辰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句话,他生怕大哥的命令真的惹恼了肖一搏,到时候影响了感情,就不好办了。
“呵呵呵。”宁乙闻言,轻笑一声,道:“肖前辈的脾气,你应该也略知一二,看到我来了,自然吧我和元武一起都骂了。不过骂归骂,该做的事,他可是一点都没出岔子。”
“没对大哥真生气吗?”皇宇辰再次追问道。
“自然没有。”宁乙笑道:“我们都知道,元武这样的做法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若是他没这么做,肖前辈反倒可能生气。”
皇宇辰闻言,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宁乙的话他自然是信的,来平金城这一路上,他都在担心肖一搏可能会生气,暴怒之下可能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现在看来,自己恐怕是多心了。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宁乙较有兴趣的看了皇宇辰一眼,道:“若是肖前辈回来了,看到你到了平金城,你小子少不了一顿毒打。”
“啊?”皇宇辰忽然一惊,眨了眨眼睛,站起身,道:“那……那我还是回驻地去吧,肖叔叔这有前辈您,我也放心,我还是回营地去,过几日和部队一同回东王府,就不在这添乱了。”
“哈哈,想的美,晚了。”宁乙哈哈笑道:“我出来见你的前一刻,已经安排军士去了武府,告知前来的补给队,将你征用给平金城了,征用的文书已经交给补给队的将军了,你现在即便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皇宇辰闻言,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宁乙,想生气,却又不敢,最后只能丧气的叹了一口气,再次坐回椅子上,有些哀怨的道:“宁前辈……你……下手挺快啊。”
“哼,小狐狸。”宁乙白了皇宇辰一眼,道:“看见事态不对就想跑?你大哥叫你来平金城,就是让你留在平金城,你回去做什么?给你大哥添乱吗?”
皇宇辰沉默,再不说话了。他心中自然知道大哥皇元武的用意,之前说让自己来监视肖一搏,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其实他暗地里早就安排宁乙前来了,让自己来只不过是个幌子,把自己支道平金城来罢了。可能是大哥觉得自己留在东王府内会有什么危险吧。
“好了好了,别垂头丧气的。”宁乙看见皇宇辰的样子,不由又是一笑,站起身,伸手摸了摸皇宇辰的头,轻声道:“还没吃饭吧,走,带你吃点好的去。”
皇宇辰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高高兴兴的跟着宁乙,进了城主府后院。
城主府的后院和前院的区别不大,也是冷冷清清,好似除了他和宁乙二人,就没有别的人在这居住了。
曲径通幽,穿过草丛和花园中间的小路,宁乙带着皇宇辰来到一处凉亭之中,凉亭的石桌上,已满满当当摆满了格式菜肴,此刻还在冒着丝丝热气,让皇宇辰看的食指大动。
“宁前辈,这城主府里的人呢?这饭菜谁做的啊?”皇宇辰虽然已经食指大动,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这些是我在城外给你买的。”宁乙没好气的看了皇宇辰一眼,道:“你才出了东王府的门,你大哥就派快马将你要到平金城的消息告诉我了,算准了你要来的时间,便去给你置办了这些好菜。至于城主府内,之前出了肖前辈和我,就没有别人了,以后就多了一个你。”
“外面买的?”皇宇辰微微楞了一下,随即了然,宁乙一定是时刻留意补给队的动向,知道补给队到了平金城,而自己就在补给队中,这才安排人准备的饭菜:“哎呀,真是让前辈破费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皇宇辰冲宁乙笑笑,几步上前,坐在石桌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几日行军,也确实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饭菜。中间的几日几乎都是露宿野外,吃些充饥的干粮罢了,他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如今看到这一桌饭菜,再也忍耐不住了。
宁乙微笑的看了看皇宇辰,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这神采稍纵即逝,随即宁乙上前几步,坐在皇宇辰对面,一样兴高采烈的享用美食。
城主府内,一片安静,只有后院凉亭内,皇宇辰何宁乙吃饭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不像吃饭,倒像是吵架。二人好似没有什么长幼之分,居然能为了一条鸡腿横眉冷对。
这一顿饭,皇宇辰吃的心情极好。自从从苍茫山回来,他已经有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整个东王府,他能完全放下心里防线,无话不谈的,也只有宁乙。而宁乙,也将皇宇辰视为亲弟弟,百般呵护。十几年,陪伴皇宇辰最多的,不是东王,也不是皇元武,除了他二哥皇永宁外,只有宁乙。
但皇宇辰对二哥,心中怀有几分敬意,不敢放的太开,但对宁乙却不同。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几乎处处都有宁乙的影子。宁乙已不像皇宇辰的老师,而像一个真正的知己。
酒足饭饱,皇宇辰仰面躺在椅子上,长着嘴,轻轻喘息。宁乙则一脸笑意的靠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的看着皇宇辰。
方才的鸡腿抢夺战,最后是宁乙赢了,皇宇辰不甘心的看着宁乙将这鸡腿塞进自己口中,好似报复一样疯狂的抢夺其他美食,以至于吃的有些多。现在肚皮鼓鼓囊囊,好似就要爆了。
“小子,你还是老样子,看到好吃的,就和恶狗没区别。”宁乙轻声打了一个饱嗝,看着皇宇辰,有些戏谑的道。
皇宇辰微微抬抬眼皮,看了宁乙一眼,有气无力的道:“陪……宁前辈你还好意思说我?好吃的最后都进你肚子了,我抢了半天,都是些普通东西,真是亏。”
“还不是你没看清楚,明明好东西这么多,你非要去抢最普通的。”
“我……”皇宇辰挣扎着起身,看宁乙那一脸惬意的样子,有一种上去揍他的冲动,但想了想,自己未必是他对手,悻悻的又靠回去了。
“呦,伙食不错啊,宁小子,你来老夫这,怎么不说给老夫也弄这么一桌?”
忽然,一旁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皇宇辰和宁乙闻言,脸色都是一变,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