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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枭雄志全文阅读

作者:御炎     东汉末年枭雄志txt下载     东汉末年枭雄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百五十六 陛下何故先降!

    为了更好的投降,作为最直接的表态,刘璋宣布打开成都城门。

    他让将军扶禁、向存带领守军主动解除武装,脱掉战甲,收起军旗,把兵器都存放好,然后整齐的列队受降。

    刘璋本人更是直接,脱掉君王服饰,换上了罪人的服饰,和郭嘉一起,乘坐一辆车,让四名近臣抬着棺木,让两名近臣端着皇帝服饰和印绶随他一起出城,向城外的魏军正式投降。

    就当是走个流程。

    这下子那些主降派的大臣们是开心了,而原先主战派的那些臣子也只能默默流泪。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有心阻止,无力回天。

    刘璋却似乎放下了心,对于投降这件事情很看得开一样,已经不在意自己成为阶下囚的事实,居然在车上还在和郭嘉谈论雒阳的风土人情什么的。

    刘璋面带感慨之色的说他少年时也居住在雒阳,在雒阳度过很美好的一段日子,后来才来到了蜀中,十多年没回去,心中非常想念雒阳。

    郭嘉则十分遗憾地说当年的雒阳已经不复存在了。

    尽管他也很怀念,但是那个雒阳已经被董卓毁掉了,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个空架子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新建立起来的洛阳比过去的雒阳更加雄伟,更加宽大,更加干净,更适合作为帝都,刘璋可以和他一起去看。

    两人谈论着过去的雒阳里的一些风土人情,谈论着少年时的一些往事,然后车架就来到了魏军大营前。

    乐进手持节钺代表皇帝等在这里,要接受刘璋的投降,刘璋就在郭嘉的指导下下跪,献上了皇帝的服饰和印绶,以及益州牧的印绶,宣布投降。

    乐进则代表天子接受刘璋的投降,并且由郭嘉点火,焚烧了棺木和罪人的衣服,亲自给刘璋披上了干净的衣物,以示郭魏政权绝对不会加害刘璋,接着又陪着他一起进入了成都。

    郭嘉没说错,这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刘璋终于投降了,战事也就到这里结束了,成都放弃了抵抗,城门洞开,守军缴械,在成都人的畏惧之下,魏军则展现出了优秀的军纪。

    他们把成都守军叫出来,看管在了军营里面以为过度,然后换上了自己的两千军队进入成都,接管了成都防务,宣布占领了成都。

    乐进和郭嘉以及一群随军参谋、文吏进入了成都,大军则解开成都之围,就在成都周边驻扎,并未进入成都,只有少量士兵随着指挥官们一起进入成都,对成都实施占领。

    那些担心魏军会进入成都为非作歹的部分官员放下了心,成都居民们也放心了。

    他们没有遭遇到烧杀抢掠这种这个时代的军队普遍会做的恶事,不仅保全了各自的生命和财产,还得到了比过往更好的治安条件。

    魏军的军纪真的很好。

    郭嘉进入成都之后,立刻就持节宣布成都的一切暂时都如同旧时一样不改变,他暂时不会更换任何官员。

    接着郭嘉又让刘璋传命令给各地,让各地官府除了停止抵抗之外一切如旧,各自保境安民,组织壮丁回归家园,放弃战斗,并且尽快组织春耕。

    郭嘉想努力一把,看看蜀地能不能多少种一些粮食出来勉强混过这一年,不要真的搞到最后颗粒无收,那魏国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从荆州和关中调运粮食赈济蜀中,那对于魏国而言也是一场耗资巨大的行动,能不搞,就不搞。

    这个命令颁布之后,成都人心大定,成都居民心中原先的担忧顿时消失不见。

    因为他们知道,一个在意农业生产的政权是不会坑害本地人太甚的。

    只要这个政权颁布命令让他们恢复农业生产,就没问题了,大家就安全了,这个政权不会坑人,不会害人。

    不仅如此,郭嘉还宣布,刘璋的财物全数归还刘璋,各家各户的私产不予抢夺,成都府库所得到的战利品取之于蜀中,用之于蜀中,将主要用于支持蜀中各地的战后恢复和建设。

    这个消息再传出来,很多人都不敢相信,都不敢相信一个用武力摧毁蜀汉政权的强大政权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抢夺财物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勒索豪强大户简直就是天大的仁政,现在居然还要取之于蜀中用之于蜀中,还恢复蜀中建设,竭力帮助各地恢复农业生产。

    这……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师吗?

    魏国,果然是王道之国吗?

    几道政令一出,魏军迅速获得了成都的人心,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得到了蜀地的人心。

    这一系列的政策使得魏政权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人心,在蜀中站稳脚跟,开始确立统治。

    最开始,成都就这样被搞定了,但是蜀中那么大,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成都。

    别的不说,南中的军队和剑阁、米仓山的军队还在抵抗之中,他们要先解除战争状态,并且整体投降,然后才算是结束了战争状态,蜀中才能恢复安定。

    于是刘璋为了保全自己和蜀中的安稳,下达了十分严厉的诏令,严令南中军队、剑阁军队和米仓山军队立刻向魏军投降,不得继续抵抗,不得因为私心而毁坏蜀中大局。

    刘璋在四月十四投降,他的诏令在四月二十抵达了剑阁和南中,又过了几天抵达了巴西郡,送到了三处军队的手里。

    南中的军队还好,只是整军北上,没有进行抵抗,也没和魏军交手,得到命令让他们原地待着别动,等着魏军前去受降,他们就原地待着不懂,等着魏军前来受降。

    剑阁和米仓山那边就很难过了,因为他们都和魏军交战了。

    张任那边还好,他那里从始至终就没有和魏军大打出手。

    魏军根本没有在米仓山安排多少部队,但是张任很谨慎,尤其是被调兵离开增援剑阁之后更是谨慎,半步不敢退,和出现在米仓山附近的魏军保持对峙,魏军不进攻,他也不进攻。

    得到投降的命令,张任大为悲愤,痛哭流涕。

    “我正要死战回报陛下的恩德!陛下何故先降!待我战死再降也不迟啊!”

    他防守的米仓山防线眼下还是安全的,所以张任特别不服气,不愿意认输。

    张任悲愤不已,但是面对刘璋的严令,他不敢违背,于是只好哭着脱掉了盔甲,卸下了佩刀,离开了营寨,放弃了防线,率领七千部队向魏军投降。

    剑阁那边,吴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脑袋是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但是吴懿对于此战的感受比张任要深一些。

    因为张任那边就没怎么打起来,他面对的只是一支魏军偏师,人数不多,只是对峙,钳制兵力,没想着走米仓道。

    而吴懿面对的是汉中方面军的主力,关羽是真的想要突破剑阁进入蜀中的。

    新式武器的使用让剑阁守军吃尽了苦头,伤亡率极高,甚至远远超过了魏军的伤亡,使得剑阁的防守举步维艰。

八百五十七 我们真的那么不如魏人吗

    从二月坚持到四月,两个月的时间,剑阁守军吃尽了苦头。

    直接战死的蜀军就有二千多,伤病而死的更是有五千多,现在还有伤的更多,也不知道何时就会感染而死,目前来说是无药可治的,伤兵相当凄惨。

    极高的伤亡率让守军十分难以坚持,士气极其低落,若不是魏军没有不惜代价坚持强攻,估计剑阁已经不保。

    而且吴懿名义上还是这支军队的主帅,但是进入三月份以后,他已经逐渐退居二线,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黄权。

    因为之前抛弃部下的行为,让他失去了军队的信任,现在他说的话不好使,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指挥权交给黄权,自己退居二线辅助黄权。

    如今剑阁防务全靠黄权支撑,而魏军却没有出现任何力竭或者粮尽的情况,准确的说,魏军连攻城次数都很少,基本上只用远程打击,因为这样足以杀伤关内守军,给他们极大的压力。

    话虽如此,魏军也进行了五六次的进攻,虽然每一次都被关城守军努力击退,没有让魏军突破剑阁,但是关城守军为此付出的代价真的很大。

    勉力维持之下,算是坚持到了今天,期间魏军大概是震天雷和猛火油罐用完了,停止攻击了一段时间,蜀军利用那段时间紧急掩埋了不少尸体,然后向成都求援求药。

    结果没有等来多少医药,却在魏军重新开始远程打击,剑阁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刘璋宣布让吴懿停止抵抗,率领剑阁守军向魏军投降。

    巴东郡防线被突破,严颜战死,吴班投降,五万主力全军覆没,魏军溯流而上进入蜀中,一路直取成都,成都被包围,内无守军外无援军,于是刘璋决定去帝号投降。

    如今,刘璋已经投降了,蜀汉的历史已经完结,不复存在了。

    这个政权只存在了不到一年,从诞生到结束都显得非常仓促,而作为它的缔造者和守护者之一,吴懿顿时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们如此努力的坚守在了剑阁,顶住了魏军的狂轰滥炸两个月,两个月!

    多少人死,多少人疯,多少人伤?

    还有多少运粮的后勤人员摔死,累死,饿死,到崩溃的边缘!

    为的是谁?

    难道最直接的受益者不是刘璋吗?

    可我们还没有放弃,你就先放弃了?

    吴懿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黄权很快闻讯赶来,将诏书劈手夺过自己看,看着看着就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怒目圆瞪。

    他大吼一声把诏书掷于地上,拔刀横在了使者的脖子上。

    “你是不是魏人?你是来假传圣旨的对吧?这是魏人的阴谋诡计对吧!”

    “不是!不是!不是啊将军!真的不是!我是从成都来的,我是成都人啊!”

    传令使者被吓得跪倒在地上小便失禁,面色惨白,如此怂包的样子让黄权感到绝望。

    “为什么!!!”

    黄权悲愤到了极点,把手里的刀狠狠掷于地上,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大哭失声。

    刘璋下令守军投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剑阁关城。

    有些人在心中悄悄的感到高兴,觉得轻松,整个人就瘫在地上彻底放松了,一边哭还一边笑。

    却也有人觉得悲愤莫名,痛哭失声,大吼大叫,跪在地上用手抓着头发,状若疯魔。

    还有极少数红了眼睛的甚至要拔刀出城和魏军决一死战,为自己失去的挚友亲属而最后一搏。

    为了防守,他们付出了几乎全部能付出的东西,有一些士兵的兄弟、朋友、关系很好的袍泽都死在了之前魏军的猛攻之中,但是随着一道投降的命令,一切化为乌有。

    他们是为什么死的?

    他们是怎么死的?

    现在你说投降就投降,我们这群人的死就这样没有意义?

    我们死战到今天为的是什么?

    早知道你要投降,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死战到今天?

    一些士兵崩溃般的痛哭失声,黄权更是哭着哭着就瘫在地上爬不起来,有人拔刀怒砍石头,有人拔刀怒砍营门。

    一片崩溃的景象之中,另一名使者试探着询问吴懿,问他是否可以打开城门,让使者可以把投降的文书送到魏营,让魏营的人知道,避免再次进攻带来损伤。

    “还请将军协助。”

    这名使者面色平淡的开口。

    “我知道了。”

    面色同样平淡的吴懿看了看这名使者,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亲自前往关城门处打开了城门,让使者打起旗帜,前往魏营之中宣布投降。

    这沉重的大门从吴懿做出决定的那天之后就没有开启过,魏军发起了五六次冲锋也没能攻破这里,而这一次,是吴懿再次亲自把它打开的,这次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使者朝着魏营而去,去找魏军将帅去投降了。

    关羽和荀攸等人得知,很是惊讶。

    对于这样的事实,魏军诸将也颇有些不爽不服的,觉得他们给魏军带来了不小的损失,现在说投降就投降,把我们的奋战放在什么地方了?

    但是无可奈何,成都已经被攻破,刘璋已经投降,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实关羽也很不愉快,但是乐进的命令随着刘璋的投降命令一起送来了,关羽得了军令,不得不照着做。

    对于军中诸将不服气的,关羽直接祭出了军令。

    “军令如山,谁还敢多言?”

    多年来刻印在每一个魏军士兵的脑海里的军令二字就是最高准则,不管是谁,只要涉及到军令,都要遵从。

    不守军令的人没有好下场,这是每一个士兵的条件反射。

    军令面前,所有人只能摁下自己心中的不爽,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

    现实就是关羽等人带领三万军队攻打剑阁两个月,虽然给剑阁守军带来了十分巨大的杀伤,但是终究没能突破剑阁,没能奈何得了蜀道之险。

    还是乐进等人抢先一步攻破了成都,终结了蜀军的抵抗。

    换作其他军队,这个时候发生暴动,或者直接冲入关内把蜀军全部杀光泄愤的都很有可能,但是这不是其他军队,是魏军。

    是每一个士兵就算连名字都不会写也要会写军令如山这四个字的魏军。

    郭鹏给这支军队带来的除了强大的战斗力,还有更加强大的约束和纪律性。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如有不从,斩!

    简简单单四个字,背后蕴含的能量是连曹仁都无法挑战的。

    所以命令得以贯彻落实。

    关羽也接受了现实,按耐住了浓烈的不爽,淡淡的对使节开口。

    “回去,让关城里的人都放下武器,卸下铠甲,整理列队出城投降,我军就在这里受降。”

    关羽命令使节。

    使节领命,回去复命,告诉了吴懿,吴懿心灰意冷的点头答应,把事情告诉了黄权,让黄权组织一下,大家出城投降。

    “我没有战败,却要遭受这样的耻辱,这难道就是我们不惜性命奋战至今的结果吗?”

    黄权满脸悲愤。

    “这是陛下的旨意,我等为人臣,只有遵循。”

    吴懿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成都已经失陷,陛下和百官都已经被魏人俘获,我们,还有士卒的家眷都在魏人的掌控之下,我等已经回天乏术,公衡,我等都已经是阶下囚了。”

    “我不明白,严将军五万大军,怎么就败得那么惨……”

    黄权痛哭失声:“严将军忠心体国,如此忠勇之人,怎么会败得那么惨?我们真的就那么衰弱,那么不如魏人吗?”

    黄权狠狠的捶着地面。

八百五十八 我魏天子素来很看重士兵的性命

    对于这样的问题,吴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他似乎感觉到了,黄权说的可能是对的。

    他们就真的是那么的不如魏人。

    大战至今,蜀人已经竭尽全力,耗尽所有储蓄以供大军作战,物资已经匮乏到了一定的程度。

    吴懿知道,为了支援作战,很多地方已经把民间的种子粮都给征收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就算这一战打赢了,战后也会发生大饥荒,也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反观魏人,闲庭信步,打仗就和来观光美景一般,一直都在用投石机进行远程攻击,军队很少亲自上前夺城,这固然是魏军自觉无法快速夺城,但是这也体现了魏人的底气十足。

    因为粮食足够,后勤足够,皇帝没有硬催,没有逼着他们速战速决,所以才能让前线军队如此有底气,才能让军队如此镇定不冒进。

    而他们,几乎是数着日子算运粮队什么时候能到。

    因为粮食总是不够。

    从粮食储量就能看出两国的巨大差距,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八万军队和魏人对战,对蜀国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是透支了生命力的。

    若不是蜀中素来富庶,天府之国名不虚传,别说两个月,二十天都够呛。

    前线八万大军,十几万运粮民夫,加一起二十多万不事生产的人在吃,能坚持到现在还有一口饭吃,已经是天府之国这四个字的最好体现了。

    事到如今,成都已经没有了,蜀人的抵抗已经失败了,竭尽全力的抵抗都已经失败了,还能怎么办呢?

    吴懿输得没脾气,一点脾气都没有。

    黄权心里还有再战的**,可是看到四周一片狼藉士气低落的士兵,也深深的意识到了自己面对强大的魏军是无能为力的。

    事已至此,败了就败了,就算还没有被正面击败,国家败了,他们再能打,又能如何?

    延德二年四月二十当天,蜀军总帅吴懿正式打开了剑阁关城,率领全体还能行动的士兵一起,放下武器,脱掉盔甲,列队出城,到魏营前请求投降,放弃抵抗。

    魏军主将关羽持节上前,代表皇帝郭鹏接受了吴懿的投降。

    面对坚持到底没有在刘璋投降之前投降的敌人,关羽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尊敬的,因为他们还没有被打败,一直都在坚持,关羽是不可以折辱他们的,也不会折辱他们。

    “两个国家之间的征战,是国战,非个人恩怨,你们坚守剑阁,两个月没有让我军逾越过去,对于你们的防守,关某无话可说,你们的投降关某接受了,至于如何处置你们,还要等我国天子的诏令。”

    吴懿低下了头。

    “败军之将,听凭魏天子陛下发落。”

    关羽很满意吴懿的态度,下令把蜀军的兵器和盔甲收缴,接着在吴懿的陪同下进入了剑阁关城。

    进入剑阁关城之内,关羽看到了剑阁关城内被他们的石块、震天雷和猛火油罐打击之下的惨状,以及那些躺在简陋的临时营房之中等死的伤兵。

    皱了皱眉头,关羽有些奇怪。

    “他们的伤没有人救治吗?”

    关羽上前看了看这些伤兵的伤势,发现不少伤病的伤口已经溃烂,难以救治,但是还有一些伤兵的伤势较轻,也没有得到救治。

    关羽这话问出来,吴懿差点没给噎死,身后的黄权差点没有上前掐死关羽。

    你好意思说这个?

    这是你该说的话?

    好在他们忍住了,整理了一下情绪,吴懿缓缓开口。

    “蜀中缺医少药,我们向成都求援许久,但是也没有得到多少军医和药材,只有少数人可以得到救治,大部分人都无法得到救治,运气好的能活下来,运气不好的,只能等死,我军因为这些伤病而死的人,两个月来,足有五千余。”

    说罢,吴懿和蜀军诸降将皆低下头,默默垂泪。

    “那么多?”

    关羽略有些吃惊,和荀攸对视一番,也算是明白了原委。

    他们不能要求刘璋也能和郭鹏一样,掏出大笔的钱专门培养军医和广泛种植药材,就为了救治伤兵。

    他们心里也明白,像郭鹏这样爱兵如子的领导可遇而不可求,遇到了算是运气,遇不到也不能怪罪谁。

    毕竟千百年来,多少人能真正把这些底层的命贱如草一般的士兵的生命放在心上呢?

    朝代强盛的时候好歹还温和一些,搞募兵,讲究主动,招揽一群亡命之徒,没落混乱的时候管你是谁,一律强征。

    不打仗的时候就是最卑贱的黎庶,连口饭都不一定能吃上,凄凄惨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

    打仗的时候就是临时征调,有钱的时候扔到军营里给个武器,没钱的时候给一根木棍就算是武器了,至于盔甲那是想都别想,那玩意儿多贵啊。

    军队里也就管口饭,不让你饿死,但要是给养跟不上,饿死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最后决胜的是将军的私兵,用精良兵器穿精良盔甲,这些人都是炮灰,充数的,活着算运气,死了也不算倒霉。

    受了伤没人治只能自己处理,运气好的活下来,运气差的就死了,到时候给一笔少少的抚恤算是皇帝的恩德了。

    只有撑到最后攻破城池进入城中抢掠还能满载而归的,才算是赚回了本钱。

    所以这打仗可不就是卖命吗?

    关羽略微思索了一下,看着满营伤兵,看着蜀军诸将悲戚的表情,思虑片刻,就吩咐部下去把整个野战医院迁移到剑阁关城里来。

    他要让军医们给那些还能救活的士兵进行诊治。

    荀攸顿时有些意外地看着关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对关羽的评价上了一个台阶。

    得知此事,蜀军诸降将都非常吃惊,不知道关羽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一脸懵。

    不过当他们看到大量魏军军医带着药材和前来救治蜀军伤兵的时候,那种惊讶的感觉就根本无法描述。

    连黄权这还在咬牙切齿的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眼前的这一幕了。

    那些魏军军医数量不少,胳膊上缠着白色的布,脑袋上带着白色方巾,一队一队的开进来,给这些伤兵查看伤口。

    基本上先是用像水一样的东西洒在伤口上,伤兵们纷纷发出凄厉的叫声,军医身边还有助手一样的人摁住这些伤兵的身体不让他们乱动,然后军医们一通操作猛如虎。

    或者是直接敷药包扎,亦或是用锋利的小型刀具把士兵的伤口切割的血淋淋的,接着再敷上各种草药,接着包扎,手法熟练,速度很快。

    蜀军士兵一阵鬼哭狼嚎,然后声音渐渐停息,直至不再哭嚎。

    就在蜀军降将们和一群士兵的围观之下,军医们一个接一个的处理好了这些伤兵的创口。

    而最开始的那个水一样的东西,吴懿闻了闻,闻者有点像是酒,但是感觉起来有不太像是酒,味道很重,和一般他们喝的酒完全不同。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魏军的军医人数之多,药材之丰富,治疗速度之快,以及……关羽为什么要帮着蜀军治疗伤兵?

    “我魏天子素来很看重士兵的性命。”

    关羽看着吴懿和蜀军降将们一脸懵的样子,颇有些骄傲的开口道:“你们既然降了,关某就不能当做没看到,多年征战,陛下在军中多置军医,我等每次行军,最少都有一百名军医随军,每到一地就搭建临时医馆,专门负责诊治伤兵。

    陛下说,一个伤愈归队的老兵胜过十个招募进来的新兵,药材有价,人命无价,药材没了可以种,横竖几年就长成了,人没了,没有十几二十年别想长成,所以我军中素来有绝不抛弃任一伤兵之传统。”

    关羽抚着自己的美髯,一脸自得之色,向这帮蜀将宣扬大魏天子的仁德以及对军队的优待。

八百五十九 郭某人就是个征税狂魔

    对于关羽所说的一切,蜀军诸将皆大为惊异,对此感到十分吃惊。

    而魏军诸将注意到蜀军诸将差异的面色,也纷纷觉得内心爽快,面露骄傲之色,颇为自得。

    怎么样,你们这群土包子没摊上这样优秀的皇帝吧?

    战场上行伍之中,谁敢说自己不会受伤?

    连伤兵都不救的皇帝,还有为他效忠的必要吗?

    刘璋这样的废物,也能和咱们那么伟大的皇帝陛下相提并论?

    有些时候这幸福感和优越感就是比较出来的,这一比较产生出来的优越感立刻就让魏军诸将心中的怨气平复了不少。

    “这……花费不会少吧?如此规模的花费,这……”

    吴懿忍不住的发问。

    “这不是花费多少的问题。”

    关羽一抚长髯,骄傲道:“若是在意花费多少,咱们这些军医和药材就不可能出现,陛下从来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省钱,士卒吃穿用度,治病医疗,军械物资,从无短缺。

    若是有,哼哼,若是有短缺,有跟不上的,让前线战兵饿了肚子,或者没有要可以治伤,那要掉脑袋的可不止一两个人,下至县令,上至州刺史,乃至朝廷主管官员,一个都别想跑!”

    正是所谓的没有比较就没有幸福感,也多亏了同伴的衬托,才显得为人强势、杀官如杀猪狗一般的郭某人是如此不一样的花火。

    所以他深得军心。

    吴懿是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如果这只是一段话,他大可不必当真,但是关羽把事实摆在他面前让他一边看一边了解,那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这是真的。

    吴懿没再说话,蜀军的降将们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他们默默地看着魏军军医团队三下五除二搞定了一大批伤兵的包扎,那熟练的包扎手法一看就是行家才能办到的。

    看了一会儿,蜀军诸将的心情变得不再有波动,变得平静下来了。

    看起来,严颜败的不冤。

    他们被如此凄惨的压着打,其实也不冤。

    其中的原因,就在他们眼前,一览无遗。

    关羽率军在剑阁驻扎了一天多,然后就带着少量部队和蜀军降将们一起向成都进发,去会合乐进和郭嘉,等待郭鹏的进一步命令。

    蜀中各地算是拿下了,不过还需要军队去占领,至于那些还没有魏军占领的郡县是否会老老实实的投降,这也是不一定的,所以需要大军驻扎在成都,威慑蜀中。

    并且根据他们所了解到的消息来看,郭鹏不仅仅是要平定成都平原这一带,对于整个益州南部的几个郡他也有些想法。

    反正按照郭嘉对郭鹏的了解来看,郭鹏是很有进取意志的。

    郭鹏对于羁糜之类的手段很不喜欢,也很不喜欢象征性的统治,他喜欢的是开发、移民和征税,对于南方的郡县都是这样的看法。

    在郭嘉眼里,郭某人就是个征税狂魔。

    不管哪个州哪个郡哪个县,郭某人最在意的永远是能不能征税,能征税的地方才是他看中的地方,他还有一句名言——

    不为了征税,孤何苦大动干戈?传檄而定岂不美哉?

    可我就是要征税!

    在郭某人看来,占领区内所有郡县是否足额交税,就是郭魏政权统治力高低的最好指标,只有足额交税了,他的统治才是健康的。

    换言之,没有税收,国家公器如何运转?

    靠发行货币吗?

    通货膨胀就让这个国家原地自爆。

    所以虽然扬州和荆州都已经臣服,但是郭某人还是留下了许多军队继续开发,征战。

    张辽打败了孙吴政权之后就留在了扬州,针对性的对遍布整个扬州的山越集团开始了大规模的征剿战役。

    整个延德元年,张辽都在不停的打仗,一边扬州北部在恢复建设,一边扬州南部正在进行十分激烈的征剿战争。

    当年郭鹏利用山越和扬州豪强和孙吴政权对线的时候就派密探进入扬州,绘制了扬州地图,联系山越集团的贼人,通过这方面的联系得到了很多山越贼人的驻地和秘密道路之类的情报。

    这些情报被临淄营整合之后交给了张辽,让张辽根据这些情报组织清剿战争。

    对于山越集团这个盘踞在扬州多个郡县、混杂了汉人和蛮人、掌握了耕作和冶铁技术的超大型山贼团体,郭鹏完全不打算与他们和谈并且继续默认他们的存在。

    对于这块东汉时代的遗留下来的毒瘤,除了打击,就是打击,彻底歼灭扫平,不给他们任何存活的空间。

    这可是相当一部分的人口,在郭某人眼里那就是生产力,那就是动员力,那就是税收。

    和郭某人这争抢人口和税收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郭鹏授权给张辽,告诉张辽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剿灭打击山越集团,不计伤亡。

    东南兵团他可以全部调动,扬州刺史顾雍需要全力配合他,各地官吏也需要全力配合他的军事行动。

    于是一年以来,张辽在扬州进行了比乐进在荆南做的还要更加激烈的征剿战役,使用的手法也比乐进更加残酷。

    偷袭,剿杀,威逼利诱,火烧,各种手段不一而足。

    最凶狠的自然就是火烧了,和荆南一样,大片大片没有开发过的原始丛林是魏军进军的最大阻碍,也是山越集团最大的藏身之所。

    平地上打不过,那就逃入山林之中,魏军不擅长山地和密林作战,吃了不少亏。

    为了改变这样的劣势,张辽很直接干脆的纵火烧林。

    他才不管什么山火不山火的,他反倒知道要开发这些地方,这些丛林必须要毁掉,他也知道很原始的烧林开荒的农业行为,于是一声令下,大规模的放火烧林行动开始了。

    山越集团赖以为生的山林被魏军大量的纵火焚烧,烧的山越贼人们崩溃不已,无处躲藏,很多人被烧死,或者被烟熏死,不得不成群结队偕老扶幼的下山投降,成为郭魏政权统计之下的民户。

    张辽用相当残酷的手段狠狠的打击着这些山越贼人,逼迫他们离开山林,来到平地上进行生产,成为顺民。

    这还算是老实的,能被接纳为民户的,那些死都不愿意出来的就会被活活烧死,或者试图突围,被魏军直接放箭射死。

    用这样的手段,张辽在扬州留下了赫赫凶名,也是无可推卸罪恶至极的二氧化碳排放一级罪犯与环境毁灭者。

    看着成群结队被军队看管着押送到各县的山越贼人,扬州人敬畏的把张大妖的名号给坐实了。

    张辽的巨大斩获和战功为他获得了爵位提升一级的奖励,这让乐进十分眼红。

    所以乐进平定荆南的时候就是参考了张辽的做法,用火烧密林压缩山越和四郡蛮人的生存空间,把他们逼出山林,进而将之剿灭。

    自东汉前期以来越发成为实际问题的山越集团割据地方问题就在张辽和乐进的残酷打击下缓缓被解决。

    眼下,张辽还在讨伐前线指挥作战,而乐进即将拥有一个更加广阔的战场要去面对。

八百六十一 魏帝国第一任益州刺史

    郭嘉给这帮人的承诺是很有意义的,因为这会让这帮人心里有底。

    这帮人心里有底,就不会乱来,蜀中的局势就能快速安定。

    若要蜀中安定,则成都必须要安定,成都安定了,蜀中迟早安定。

    郭嘉游离于成都城内的主战派和主降派之间,将他们分头安抚住了之后,就开始等郭鹏的消息了。

    四月底,刘璋去帝号并且投降的消息传到了洛阳,郭鹏得知了这个消息,并且对外公布。

    一时间,洛阳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很多人都在欢欣鼓舞的庆贺,为郭魏政权平定益州庆贺,为郭魏政权终于扫灭了江南三大割据政权而庆贺。

    当初,江南三大政权相互联合,搞连横战略,互相协作,一家有难两家支援,甚至搞起了三位一体的进攻策略。

    当时有不少唱衰郭鹏的人暗中叫好,觉得这三大势力一定可以联合起来把郭鹏收拾掉。

    当然,这是十分失败的策略,三大势力很快就衰败了。

    而郭魏政权内部的离心势力也被郭鹏的武力震慑,被魏帝国一统天下的势头所席卷,再也没有冒过头,一直到如今。

    二月起兵开战,四月逼降刘璋,两个月解决了全力抵抗的蜀汉政权,逼的刘璋退位投降,这一战,魏军打的很漂亮。

    朝臣们纷纷入朝向郭鹏庆贺,恭喜郭鹏在大一统的道路上再次大跨步的前进了。

    最后一个打着汉帝国旗号的政权被消灭了,大魏帝国从此就是华夏神州大地上的唯一合法政权。

    郭鹏志得意满的接受了群臣的恭贺,然后开始着手安排治理益州的一些策略,比如益州刺史的人选之类的。

    李白的诗句郭鹏记得很清楚。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以蜀道之难,镇守益州的如果不是真正的亲信,那将直接化作可怕的背叛之兽,占据益州割据作乱,把富庶的蜀中变成祸乱天下的根源。

    那是相当的可怕,难以应对。

    而这这方面的例子还真的不少。

    新莽时期的公孙述,三国时期的蜀汉以及灭蜀汉之后试图割据的钟会,还有两晋时期的成汉政权。

    这些个著名的西蜀割据政权,似乎证明了只要遭逢乱世,西蜀之地总是不会缺少割据作乱的人。

    因为这地理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

    秦岭蜀道的艰难险阻,运送粮草的困难,大军行进的困难,瞿塘峡之险,无不证明这里是绝佳的割据宝地。

    如果不是真正的亲信,还有切实的把柄在手,那可就真的很不妙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钟会,被认为是司马昭的亲信。

    他出身的颍川钟氏,和司马家那叫一个亲密,出身那叫一个根正苗红。

    结果刚进入蜀地,被姜维稍微一挑拨,这家伙就暴露了二五仔的本性,原地造反。

    其实这也不是不难预料的,这家伙若非身体有问题,那估计一开始就心怀不轨,四十岁了都不娶妻生子,只是过继了两个族人做儿子,在奉行单身不任的时代,他是个绝对的另类。

    可惜思虑不周全,没顾及到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没有且不在意家人。

    魏军将士的亲眷都在中原,一旦造反家人就都完蛋了,曹魏的质任制度还是贯彻得非常好,所以没人愿意和他一起造反,于是钟会原地自爆,兵败被杀,没能造反成功。

    也多亏了质任制度,否则司马昭这边刚平了蜀汉,那边又要和钟会二五仔对着干,十几万兵马直接肥了钟会二五仔,估计要气得吐血。

    糟糕的交通,封闭的地势,富饶的物产,肥沃的土地。

    完全是一个基本盘的标配,比郭某人当年起家的青州要好得多。

    郭某人那是四战之地,益州这边要是人手得力,直接把几条路一封,那外地的军队不付出巨大代价就不要想进入益州。

    也就是严颜因为物资紧张急于取胜所以冒进了,他要是死守瞿塘关和白帝城,就不前进,那魏军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伤亡才能进入益州了。

    吴懿的战法就是正确的,死守,基本上不出战,让魏军根本不能强攻获胜,只能远程打击。

    历史上的教训,要吸取,至少郭某人是吸取了这方面的经验教训,进行了一些总结,得到了一些启示。

    所以吸取了这方面的教训之后,郭鹏之前就做出了把汉中郡一份为二,然后一起划入雍州的决定。

    让汉中这个蜀中门户划入雍州,不复为益州所拥有。

    不能拥有汉中的话,益州的割据就是不完整的,不靠谱的,谁想割据,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现在拥有了整个益州之后,参考了这一次进兵之后遇到的一些阻碍,郭鹏有了新的决定。

    他决定把巴东郡划入荆州,由荆州管辖巴东郡,重要的瞿塘关和白帝城都被划归荆州管理。

    将蜀地两大门户分别交给雍州和荆州,让地理位置上无险可守无法对抗中央的荆州和雍州分头控制入蜀门户,把蜀中的大门给打开。

    由此顺利的把中央的势力插入地形闭塞的益州。

    不仅如此,针对一些有特别意义的天险之地或者是人造雄关,郭鹏也决定将这些关卡的守将职位全部交给赵云统帅的中央军来负责。

    比如郭鹏自己建造的潼关,还有洛阳八关,阳平关,剑阁关,以及瞿塘关。

    这些有重要军事意义的关隘,不论关在何处,全部都由中央兵团卫军负责驻兵把守,中央工部直接负责修缮,一应守将和守军都是卫军编制,不听地方的任何调令。

    郭某人决定把中央军作为一根钉子打入这些地方,让中央军代表皇帝驻守这些雄关,隔绝地方联系,断绝心怀不轨之人的割据念想。

    然后在很关键的益州刺史的人选上,郭某人思考了很久,决定把还在豫州做刺史的满宠调任去益州做魏帝国的第一任益州刺史。

    整个郭魏帝国州刺史一级的大吏本就是郭鹏精挑细选的精英亲信。

    而就算在这群普遍行政能力极强的大吏之中,满宠的工作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豫州从最开始的战地到讨伐扬州和荆州时大军坚实的后勤基地,遍地屯田农庄,道路四通八达,那都是在满宠的治理下达成的。

    满宠不仅能治理地方,搞行政工作,也能搞后勤工作,安排地方动员人口从无差池。

    早期豫州遍地贼匪和黄巾军余孽的时候,满宠也是魏军诸将最坚实的后盾,与他合作过的军队都对满宠的工作赞不绝口。

    郭鹏觉得把郭氏女儿嫁给满宠,让他治理豫州这个大军南下最重要的后勤基地,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现在南方三大割据势力已经平定,豫州完全变回了东汉时期的天下之中的地位,不复有前进基地的处境。

    只要萧规曹随,继续发展商业和农业,豫州迟早能恢复到黄巾之乱以前的人口数据和生产数据。

    满宠这块好钢,再放在豫州已经不太适合了,这个时候,满宠就应该往新的前进基地去前进,把益州打造为第二个豫州。

    于是郭鹏下达了命令,让尚书台公布出去,调任原豫州刺史满宠为益州刺史,然后让他来洛阳述职,顺便接受新的职位。

八百六十二 郭某人得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

    根据郭嘉的报告,郭鹏拟定了一份益州各郡郡守的名单,然后又开始对各县县令的名单进行筛选和补充。

    与吏部开了几场会议之后,郭鹏选择了一批年轻的官员补充到益州的官僚队伍之中,但是也给益州人保留了一些实权职位。

    郭鹏决定的是要把东州人和益州人之中的主战派迁移到中原或者河北安置,留下的是本地人之中的主降派。

    以此将势力和人数不占多数的东州派和本地主战派赶走,团结人数最多的也是抵抗力度最弱的本地主降派。

    这样遭到的反对力度会最小,可以最大限度的安抚益州本地人,方便自己的人作为新东州人团体加入进去,占据原先东州人抢来的权益。

    毕竟这也是魏军打下来的地方,赫赫武功,又不是荆州那样直接投降让郭某人不得不妥协,同样是投降,主动和被逼无奈是有差别的。

    这一点,益州人要恨就要恨刘璋,就恨东州人和益州本地的主战派。

    郭嘉给郭鹏的名单里着重提到了几个人。

    吴懿吴班兄弟就不说了,身为益州本地人的张松张肃还有黄权等人,以及人数比较少的东州主降派的带头大哥汝南许靖。

    这几个名字郭鹏都不陌生,甚至许靖这个名字还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小的怀念。

    稍微回忆一下,算了算,郭鹏意识到那还是自己八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郭某人还小,还没来得及出道。

    曹操还在和袁绍袁术厮混在一起,做着抱紧袁家大腿以便飞黄腾达的美梦,也不曾注意到身为一个小屁孩的郭某人。

    而当初的自己为了争取得到曹操的注意,刷刷曹老板的好感度以便于日后抱大腿,就在汝南月旦评上狠狠地踢了月旦评主持人之一的许邵的屁股给曹操出了口恶气。

    可以说许邵是郭某人表演出道的第一场戏的主要反派角色,是给他搭戏,衬托出他勇敢无畏且正直的反派boss。

    当然许邵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郭某人戏中的反派主角。

    而且要是郭某人没记错的话,那一日,许靖这老家伙也在场,郭某人飞踢许邵屁股的时候,许靖还掩嘴偷笑。

    他是许邵的族兄,两人是亲戚,还有袁绍手下的谋士,那个当初被自己杀掉的许攸,也是这两人的族人。

    许邵和许靖一起搞起了这档名为月旦评的东汉末年大型真人脱口秀栏目。

    这档节目不仅有品评人物的功效,还有职来职往的功能,甚至某些时候还能起到非诚勿扰的特殊效果,可谓是人气火热,追捧的人极多,声名远扬。

    许攸是被郭某人直接杀掉的,至于许邵,是在跟随刘繇的时候病死的。

    那一年郭鹏操作贾诩推动了八国分封之乱,给刘繇封了一个越公的名号,建立了越公国,然后刘繇就和孙策的吴公国对线了。

    一顿互怼,战斗力低下的刘繇给战斗力爆表的小霸王孙策逼死了,吴国转世轮回灭掉了死敌越国,报了灭国之仇。

    而刘繇被逼死之前,在他这里避难的许邵就因为奔波劳累加上惊忧过度从而一命呜呼了。

    当时还有临淄营的密探上报了这个消息,不过当时郭某人忙着算计袁术,忙着推动弘农兵变废掉汉中央,根本没在意这个事情,再一次想起来,居然就是现在了。

    自己都三十八了,而那是自己八岁的时候的出道作品,这样算一算。

    三十年了啊……

    三十年岁月,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这人世间,已经可以用沧海桑田四个字来形容了。

    三十年的岁月,死了很多人,诞生了很多人,二郭某人给这片大地带来的改变也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郭鹏还记得,那一年,自己还是个初出茅庐没有什么名气的小童星,事业尚未起步,拼尽全力想得到曹老板的在意而不得,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当时的自己除了胆子大之外,也就是在谯县的熊孩子团体内有一定的名望,属于孩子王一类的人物,而关键的演技尚且稚嫩,实在不值一提。

    那部稚嫩的出道作之所以可以取得成功,主要还是靠小屁孩的外表萌混过关,靠未成年人保护法而无法无天,坑的许邵不得不给自己一个优秀的评价来反衬许邵自己的宽容大度。

    当然了,那一年的自己虽然演技稚嫩,但是结果还是好的,成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不仅成功得到了曹操的好感,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感,还得到了进一步亲近曹氏的机会,进而得到了曹嵩的看重,使得曹嵩对自己产生了兴趣,然后发生了自己和曹兰的偶遇事件。

    没有这一波政治表演的出道作,自己能否得到曹嵩的看重恐怕还是个问题。

    不能展现自己的优秀,曹嵩才不会轻易把宝押在自己这个颍川郭氏的破落旁支身上,并且给自己大量政治资源。

    那年头没有政治资源的的士族子弟多得是,郭某人也不是唯一,别说政治资源了,很多士族子弟甚至穷的家里揭不开锅。

    要是不能展现自己的才华和潜力给人看到,哪有傻乎乎的大佬挥舞着钞票来给自己投资未来呢?

    那时候曹氏可是权柄在握的大家族,虽然和现在这后族的身份地位不能比,但也是权柄在握,在汉中央的政界军界都有人脉。

    而那时的郭某人是一只真正的小蚂蚁,除了老爹是谯县县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资源,连郭氏本家的照顾也不可能得到。

    没有曹氏的支持和牵线搭桥,郭某人也无法顺利的到蔡邕的赏识,也就无法通过蔡邕结识卢植,无法拜入卢植门下。

    不能拜入卢植门下,也就不能真正进入那个上层社会的游戏圈子里,也就没有郭某人冒着生命危险搞死阳球之后千里送蔡邕的机会了。

    没那个机会,就没有后来的颍川郭郎,就无法得到袁术的青睐,不能顺利给袁术做狗,搞不到青州刺史的职位,没有发家起兵的基本盘,也就没有今天的大魏天子了。

    所以究其根本,郭某人得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

    多亏了许邵让自己踢了一脚屁股,才有今日的大魏天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真是tm的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郭某人得意的笑了出来。

    他觉得许邵如果现在还活着,他一定要把他接到洛阳皇宫里,两人再好好的聊一聊当年的事情。

    不过许邵已经死了,郭某人的想法注定是无法达成了。

    但是这一下子,郭某人又发现了一个替代品,那个为了活命臭不要脸的许靖!

    这个人尽可君的名士可算是一个上好的替代角色。

    郭某人顿时兴致满满的下诏点名要把许靖带到中央来,让自己好好的和这位天下名士叙叙旧,一起谈谈当年的事情。

    当年踢屁股的事情,可得好好的感谢感谢许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八百六十三 我有伯宁,益州再无忧矣!

    对于刘璋,郭某人觉得给他的待遇不能比给刘琮的更好。

    因为他抵抗了,和刘琮干脆彻底的投降是不同的。

    所以虽然郭鹏决定还是给他封侯,但是因为他抵抗过魏军,给魏军带来了不少损失,也就是没有抵抗到最后,还是降了,所以综合一下,食邑只给一千三百户,并且准许居住在洛阳。

    到时候刘璋闲来无事,还能和刘琮交流交流做阶下囚的感觉,说不定还能凑一桌麻将之类的,也算是排遣一下空虚寂寞的情绪了。

    这些人就当是养几只猪养起来,做个盆景,彰显郭魏王朝的正统和他郭某人的磅礴大气,显示郭魏帝国是一个有未来的帝国。

    也给公孙氏最后提一个醒。

    时代变了,江南三大割据势力已经被我全部灭掉了。

    听说最近公孙度的身体不太好,好像生病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病,更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魏军前去讨伐。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大一统,是必需的。

    郭某人早已决定,不仅要拿下那个所谓的平州,还要把朝鲜半岛一起拿下。

    平州这个州真的可以作为一个新的州存在,囊括辽东以东,还有朝鲜半岛,作为郭某人立国以后开疆拓土的第一功。

    五月初二,满宠紧赶慢赶的从豫州赶来了洛阳,在洛阳勤政殿拜见了郭鹏。

    郭鹏大笑着上前,握住了满宠的手,抚着他的背,与他走在一起,看上去相当亲密。

    “这些年你把豫州治理得那么好,每年上缴的粮食库存都领先于其他各州,只有冀州能与你相比,伯宁啊,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这都是陛下洪福,臣只是遵照陛下的命令行事罢了,没有什么功劳可言。”

    满宠脸上的表情和嘴里的话完全对不上号。

    “哈哈哈哈,你啊,就别谦虚了,你的功劳我难道还能看不见吗?放心,我都看在眼里,魏国有你这样尽职尽责的刺史,是好事。”

    郭鹏拍了拍满宠的肩膀,然后对他说道:“伯宁啊,这一次,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你应该知道了。”

    “是的,臣知道了,陛下打算任命臣为益州刺史,赶赴益州稳定局势。”

    “对,益州刺史。”

    郭鹏点了点头:“和扬州还有荆州不同,扬州有顾元叹,荆州有蒯异度,他们都是本地人,有本地基础,本身也立下了功劳,所以虽然是本地人,我也不得不回避三互法,让他们做州刺史。

    益州的情况就不一样了,益州掌权的是东州人,益州本地人被压制的很厉害,没有一个统一的首脑能服众,这就需要一个有手段有威严还有能力的人去做益州刺史,去服众,而你,就是我看中的那个人。”

    “陛下信赖臣,臣不胜感激,唯有以死相报。”

    满宠立刻下拜。

    “起来起来起来。”

    郭鹏哭笑不得:“谁让你以死相报了?让你去益州去做刺史,也不是让你去益州下油锅,死什么死?你要是死在益州,那益州数万大军都可以引颈自戮了,别总是把死挂在嘴边,听到没?”

    “臣知错。”

    满宠笑了。

    郭鹏这才点了点头。

    “益州的情况并不复杂,但是我对益州的要求很高,我要你尽快把益州变成粮仓,首先,最起码要能供给给军队南征南中诸郡之用,伯宁,你是明白我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要的是每一寸实实在在的土地都向我缴税,既然设了郡县,那就要缴税,如果有人不缴税,那就是在和我作对,和我作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陛下是要南征南中的那些南蛮?”

    “对,那些土蛮,必须要全部讨平,南中各郡必须要实实在在的派人去治理,去收税,使之成为王土,朝廷的政令要贯彻到当地,要切实的执行。

    我不允许魏国的国土上还有其他人在发号施令,违背我的意志,不遵从我的命令,所以伯宁,你身上的担子很重。”

    郭鹏叹了口气:“遍观朝中诸臣,我觉得,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适合做益州刺史的人。”

    “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满宠看上去很有信心的样子。

    “你很有信心?”

    “陛下都把益州讨平了才交给臣,臣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办不好差事,难道还有脸面继续领陛下的俸禄吗?”

    满宠一脸自信。

    “好,好。”

    郭鹏大笑着拍了拍满宠的肩膀:“我有伯宁,益州再无忧矣!哈哈哈哈哈!”

    大笑一阵,郭鹏又和满宠在宫里面走路,聊天,嘱咐一些事情让满宠着重注意。

    “这路必须要修,从关中到汉中的路,自我平定汉中以来就一直在修,如今祁山道和骆谷道已经初成规模,但是还要增修,不过那是雍州的事情,是陈公台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可是从汉中到成都,继而延伸到南中的那条路,将成为大军进军之路,是大军讨平南中诸蛮最大的依仗,这你要负责的事情,秦人没有来得及办完的事情,我要办完,你要帮我。”

    满宠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番。

    “陛下的意思是,把从汉中进到成都的石牛道增修,然后继续修到南边,修到南中?”

    “对,把石牛道修缮一新,从汉中到成都,再到南中,这条至关重要的道路,必须要修通,修好,到时候和关中到汉中的路连在一起,我要那天堑变通途,蜀道再也不难。”

    郭鹏点了点头。

    满宠的眉头没有舒展。

    “蜀道之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当年司马错进军蜀中,为了这条路可废了不少功夫,蜀人和秦人耗尽心力打通了石牛道,可也就是勉强能走,要是继续修缮的话……

    陛下,臣听闻雍州修缮骆谷道三年之久,耗钱六百多万,还死了三万多人,这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吧?”

    郭鹏点了点头。

    “耗钱很多,死的还不止,基本上讨伐凉州得到的战俘和汉中的黄巾余孽都砸在里面了,将近四万人,耗时三年多,才把骆谷道修缮了一通,现在工程差不多结束,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公台之前还上表问我,子午道还修不修,修的话,怎么修,是朝廷直接拨款派人,还是怎么弄,派人的话派什么地方的人,可以死多少,他可不敢保证把每个人都能活着还给我。”

    郭鹏轻笑一声,看向了满宠:“这个事情,我让陈公台就不要再来问我了,而要问你。”

    “问臣?”

    满宠有些疑惑:“陛下的意思,是要臣用蜀中战俘去修路?”

    “不,在汉中和益州修路是要命的事情,蜀中战俘都是蜀中百姓,是要留下来种地垦荒缴纳赋税的,他们向我缴纳赋税,我就不能不在乎他们的性命,谁不向我缴税,我就不会在乎他们的性命。”

    郭鹏笑了笑,缓缓开口道:“伯宁,益州各郡周围的属国你都知道吧?”

八百六十四 聪明的满宠

    益州各郡周围的属国很早之前就存在了,满宠自然知道。

    “臣知道,拿是边陲之地专门安置前来归附的蛮夷所设置,边地各郡往往都有,在郡内郡外划一块地区,号之为某郡属国,一般由朝廷派人监管,部族首脑自治,而且……”

    满宠忽然明白了郭鹏的意思,顿了顿,开口道:“基本不缴税,只是象征性的交一些贡品,且属国内的蛮族常有劫掠州县的叛乱之举,为了平定这些叛乱,前汉朝廷也废了不少功夫,可往往就没了下文。”

    “对啊,既然不缴税,还会劫掠州郡,抢夺属于我的税收,那不就是在和我作对吗?这种人,没有存在的必要。”

    郭鹏勾起嘴角:“我不会再允许属国出现,全国范围内的属国我会悉数讨平、取缔,从益州开始,你去益州做刺史,要协调好各郡县的人力物力,做好准备。

    等蜀中安定之后,我就会下令取缔各郡属国,从此不准蛮族内附,并且让乐文谦率军平定各郡属国内的蛮人,将他们全部灭掉,抵抗的杀掉,俘获的人口变做苦力去修路。

    我估算着那些益州属国内的蛮人也能有几十万,男子得有十几万,这十几万你拿一部分留下来修石牛道和南中道,另外的,都送给陈公台,让他继续修祁山道和骆谷道,等路修的差不多了,就是开拓南中的时候了。”

    满宠理解了郭鹏的思路。

    “如此,不耗费蜀中民力,还能修缮道路,改善交通和治安,一举多得,岂不美哉?”

    “嗯,这种好事可不能错过,而且等平定了南中,还有更多的蛮人苦力可以用,可以修更多的路,之前的扬州,现在的荆州也是如此,文谦之前攻打荆南四郡,把四郡的蛮人抓了好几万,我都打发去修路了。”

    郭鹏一脸愉悦的样子。

    满宠倒不是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修路,所以对于他的修路之举,满宠是全力以赴相助的。

    他总感觉皇帝打到什么地方就要把路修到什么地方,修路变得和治理地方一样重要,甚至是第一要务。

    有些人觉得这样的举措不太好,皇帝有点奇怪。

    中原大地上被修的四通八达的道路,那些平整的可以跑马车的大路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钱和人力物力,虽然便利了军队,便利了战时,但是平时最便利的不还是那些商贾吗?

    皇帝对相当一部分家族的商业产业都不征税,基本上等于免费修路给他们用,豪强士族都通过组织商队四处行商而获利颇丰。

    对此,朝中一些官员都看不过去,认为朝廷花钱如此之多,在无法节流的前提下,就更应该开源,所以应该对这些豪商大贾开征税收。

    这个建议提出来顿时遭到了很多官员的反对,说什么市税和城门税已经存在了,还要怎么征税?连前朝都没有的税今朝却要加上?

    有官员拿出了糜氏和曹氏的例子,说糜氏和曹氏的例子就该用上,商人走南闯北获利颇丰却不交税,长此以往富者愈富贫者愈贫,是要出事的!

    支持的大部分都是家中不从事商业的出身,反对的则大部分都是家中或者亲属家庭有利益相关的,大家的屁股坐在不一样的地方,讨论问题的方法自然不同。

    慷他人之慨这种事情做起来自然愉快,更别说是打着国家大义的旗号。

    那有切身利益相关的自然会觉得肉痛,反对也就是自然而然的。

    从延德元年十月开始,这样的争论已经广泛存在了,不过作为皇帝的郭鹏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件事情,对此,一些心腹大臣都清楚是什么原因。

    作为心腹亲信,满宠知道,这件事情本质上等于是皇帝和豪强大户之间进行的一次妥协。

    他修路方便了这些家伙赚钱,但是不加税,于是当他要推行盐铁专营的时候,脑袋清醒的豪强大户们的反对力度也比较弱小,基本上等于做做样子。

    这固然是因为郭鹏的权势大威望高,但是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保护了他们的一部分利益,所以在皇帝剥夺他们另一部分利益的时候,他们才没有跳着脚起来反对。

    做一个交换,也免得皇帝直接对他们开刀,使得天下尚未一统的时候内部不稳。

    皇帝真的就不想对那些富的流油的大商户下手吗?

    无非是他们背后也有各自的靠山,追根溯源,还是能追究到皇帝面前的官员群体之中,征税与否,不在商户,而在朝堂。

    其实满宠也知道郭某人做事情都是有深远规划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平白无故拍脑瓜想出来的,一定是有其用意。

    曾经大家都不明白皇帝那么执着于修路的原因是为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方便战争进行吗?

    后来才意识到,在民生和商业方面,这些路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在新政策的推行方面,也有着很大的帮助。

    因为这些路的存在便利了商业,使得商业蓬勃发展,而皇帝不加税,于是当皇帝推行盐铁官营的时候,反对的声音也弱了许多。

    皇帝没有用自己无上的威望一力打压,而是进行了一定意义上的妥协,在统一战争进行的时候,最大限度的维护了内部的团结,使得郭魏政权可以一致对外,而不至于内部分裂。

    大魏帝国的开国皇帝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角色呢?

    从一个县令之子走到皇帝的宝座上,这样的人物会简单吗?

    不会有人这样想的。

    所以皇帝执着于修路,还是为了巩固统治,而作为他的心腹亲信,满宠知道自己必须事事跟随他的脚步,必须事事与他站在同样的阵线上一起努力,他的命令必须达成。

    这是自己作为一个在朝中树敌颇多的官员的生存之道。

    别的不说,和曹洪之间的恩怨就不是简简单单可以化解的。

    而且聪明的满宠也不想着化解,和曹洪的关系不好,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要是和曹氏走得太近,郭鹏不一定高兴的。

    曹操,曹仁,曹纯,曹洪,曹休,还有曹家二代的子弟们,甚至太子郭瑾身上都有一半的曹家血脉,作为皇帝,郭鹏会不注意?

    曹氏本身就是起家元从集团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军政两界都有不小的势力。

    现在朝中也有不少拎不清的人贪慕曹氏的权势,喜欢和曹氏靠拢,大有结党营私的趋势,这样真的好吗?

    满宠很清楚,刘邦和吕氏还有刘盈的例子郭鹏不会不知道,后族过于强大对于皇族来说并非好事。

    所以娶了郭氏女的满宠知道,作为皇室亲属的自己完全不应该和曹氏有好的关系,反而应该在一定程度上针对曹氏,打压曹氏,和曹氏的关系要恶劣起来。

    这样,自己的价值才会大大提升。

    反正他的妻子是郭氏女,是皇族的女人,他相当于皇族的亲戚,有了这重身份,曹氏想报复他?

    当郭鹏是瞎的?

    满宠认认真真的接下了郭鹏的命令,然后把自己的子女和父母都安置在了洛阳,自己只带着妻子一人就起身赶赴益州赴任去了。

八百六十五 真以为魏天子是冤大头?

    安排了满宠作为益州的行政首脑,郭鹏放下了心,然后便开始在洛阳筹备受降仪式,等着刘璋和蜀中群臣前来洛阳。

    他已经等不及要和这群人好好的交流交流了。

    郭鹏的命令很快通过汉中送达了蜀中。

    而当时,关羽大军已经到了成都和乐进会合。

    两军会师之后,在郭嘉的安排下,魏军诸将分头派兵前往蜀中诸郡县进行军事占领,确定魏军对蜀中的占领。

    整个过程都算是安稳和谐的,没有任何变动产生。

    郭嘉颁布的生产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住了蜀中人心,大家对于魏军都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相信他们不会烧杀抢掠。

    魏军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展现出了高度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于民秋毫无犯,被蜀人盛赞为真正的王师。

    局势很快稳定下来,蜀中各地都开始紧急恢复农业生产,郭嘉连续三次发布命令,让蜀中官员立刻组织农业生产,想着尽可能的保证一点农业收成,哪怕只有往年的一半也好。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郭鹏的圣旨来了。

    圣旨的内容就是对蜀中各地的安排,对于蜀中官员的安排等等,比如什么人走,去洛阳,然后什么人留下不动弹等等。

    比如刘璋全族肯定是要跟着走的。

    然后出身东州的全体官员都要跟着一起走,甭管你是抵抗派还是投降派,东州派官僚被郭鹏连根拔起,整体迁移离开蜀中。

    这个政策一公布,顿时整个蜀中本土派都高兴的难以自抑,大力盛赞郭鹏的英明。

    而作为失败者,东州派的人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此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心理落差。

    也就是许靖这种里外不是人的觉得有些许的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

    不过随后,圣旨上再度公布了,意思就是之前主战派的益州本土官员们也要随着刘璋一起前往洛阳,比如黄权,比如张松和张肃等,他们都要前往洛阳,要离开蜀中,族人也要一起迁移。

    很显然,郭某人是要对抵抗过自己的人连同东州人一起连根拔起,把蜀中的抵抗势力一起拔出,留下一个顺从的干净的益州。

    啧啧啧,这手段,这决断。

    和刘璋真的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刘璋输得一点都不冤枉。

    有些人的面色不太好,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认命的。

    谁让人家是真的胜利者呢?

    八万魏军虎视眈眈,钢刀雪亮,长矛冰冷,谁敢造次?

    益州刺史的人选也相当给力,原豫州刺史满宠,备受郭鹏青睐的拥有极强行政能力的干吏。

    不过一听这人的名字,曹休就有点不太自在。

    当初杀了曹洪几十个宾客,把曹洪整的惨兮兮的老冤家,连累整个曹氏都进行了一波自我排查,整顿了一下家风,废掉了不少在外面有点嚣张的族人和家奴。

    连带着至今为止曹洪都在老老实实的给郭鹏缴纳巨额赋税。

    满宠这家伙对曹氏是没什么避讳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打击也不手软。

    关键是郭鹏还特别喜欢他,把郭氏女嫁给了他,处处对他维护,让人没办法对他下手。

    曹洪是真的好几次都想报复他,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给他找点不自在,但是找不到机会,也不敢真正的下手。

    他办事太稳当了。

    现在让他来做这个益州刺史,接手一个战后略显混乱的益州,看得出来郭鹏很信任满宠,很看重他,相信他可以整顿好蜀中局势。

    除了满宠之外,是一大批蜀中新任州吏、郡守、郡吏、县令和县吏的名单,基本上对东州派原先占据的官位和职权进行了一轮接替。

    不仅是那些东州人,连益州本土的那些抵抗派的权位都被皇帝安排人手来接替了。

    而且深入贯彻到了郡吏还有县吏的地步,以往这些都是行政首脑自己安排,现在郭鹏直接把名单确定了,很多人都是来自中原,而非本地人。

    蜀中本土派们这才发现,皇帝不是大发善心要奖励他们,所以才把他们讨厌的人都给赶走了,而是为了赶走这帮人,安插进他的自己人。

    益州不再是益州人的益州了,益州,是魏帝国的益州。

    本土派的官员们对此感到了很大的心理落差,但是他们不敢反对,不敢有什么意见。

    八万魏军还在呢,反对,那不就等于是在落人口实吗?

    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只是这样一来,魏天子将在蜀中掌握很多关键重要的职位和权力,不断地攫取蜀中的利益,益州人还将面临来自中央朝廷的钳制和压迫。

    这不是益州人所期待的,却是无可奈何的。

    听说了这个,不少抵抗派的官员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觉得那帮本土投降派高兴的太早了。

    真以为魏天子是傻瓜?

    真以为魏天子是冤大头?

    别想多了,魏天子要的,比我们要的还要多,人家可以正儿八经的用大军打进来了,占领了,征服了。

    你们这帮家伙还想做梦?

    不过抛开这些,主战派们也没什么好嘲笑人家的。

    人家好歹还生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做土财主,主战派们则要随着刘璋一起去洛阳,去接受不确定的未来,去面见魏天子。

    据说当初荆州降臣们都有比较好的待遇,也有不少人得到了任用,但是也不知道他们这帮人去了,能否得到好的任用。

    刘璋也有这样的担心,因为郭鹏没有明说要给刘璋什么待遇,只是客客气气的邀请刘璋去洛阳见面,谁也不知道郭鹏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璋找来了郭嘉询问,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郭嘉则表示刘璋完全不需要担忧。

    “陛下必然会给刘使君封侯,刘使君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若如此,我一定会记住奉孝的帮助。”

    刘璋陪着笑脸。

    很快,六月初,运送益州庞大战俘队伍的部队就出发了。

    从成都到汉中再到关中,然后前往洛阳,路途并不算太遥远,但是也要耗费掉一个月至两个月的路程。

    这主要是考虑到这些人并非是军队,而是一群普通人,身体素质远远不能和魏军的战斗军队相比,所以放宽了时间限制。

    押送他们前往洛阳的负责人是曹休。

八百六十六 后悔的刘璋

    曹休以亲族将领的身份率领三千士兵押送这些益州战俘,带着他们一群人偕老扶幼的大车小车的经过蜀道往洛阳而来。

    这的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修缮之后的骆谷道的确不错,曹休自己都能感觉到。

    当初跟随郭鹏进攻汉中的时候,骆谷道很难走,而这一次从骆谷道进军南下的时候就明显方便了许多。

    听说为了修这条路死了不少人,他们在凉州得到的战俘基本上都死在了修路的途中,还有人戏称这是一条血肉之路什么的。

    不过自古以来修这种路也不可能不死人就是了。

    从骆谷道进入关中之后,路就更好走了。

    曹休带着这群人在长安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和镇守长安的雍州刺史陈宫见了一面,之后便继续带队往洛阳方向前进了。

    进入关中之后,这路就好走多了,和修缮之后的骆谷道就更加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群战俘之中有很多人比如吴懿吴班之类的,他们在当年都是跟随刘焉从洛阳出发,走过从洛阳到益州的道路。

    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十多年,但是当时的记忆还在,当时走这条路的艰难也还记得。

    就连刘璋都记得,他也走过从洛阳到长安,再从长安到益州成都的道路,知道这些路到底是多么的难走。

    可是进入汉中走上骆谷道的时候,这群人就觉得路好走了不少。

    艰险的蜀道拓宽了很多,地面似乎也平坦了不少,向身边人询问,才知道骆谷道被郭鹏下令拨款六百多万钱修缮了一遍,把原来非常难走的部分都给拓宽加固了。

    难怪进军如此迅速且没有缺乏粮食的危险。

    吴懿看着修缮过后模样变化很多的骆谷道,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那魏天子到底是多有钱,又多舍得花钱啊?

    居然肯花六百多万钱把骆谷道修缮了一遍,而且也就花了三年多的时间,集中人力物力整修如此艰险的蜀道,愣是修了一条真的还不错的道路。

    等于那边刚打下汉中就开始修缮道路了,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从来就没有对是否攻打益州产生过动摇。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是他不打,而是计划之中的时间没有到,时机还不够成熟,各方面准备还没有完善到位,所以魏天子才没有动手。

    但是一切筹备完成之后,魏天子将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口气打死他想要打死的全部敌人。

    所以他们的情绪有些低落,有些颓丧,越发感到自己的无力和愚蠢。

    而这种情绪在进入关中,走上关中更加平坦且宽敞的大道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关中大地他们也不是没走过,都是一路走来的,当时是个什么路况他们是一清二楚的,不下雨还好,一下雨道路泥泞不堪,根本不堪行走,长途跋涉有些时候都能要人命。

    但是现在,这路面的修缮状况堪比传说中的秦直道,每隔一段路程就设置有一个相当规模的驿站可以补充一些食水和马匹的草料,沿途甚至还有巡逻队伍观察路面的状况,判断是否要修缮之类的。

    在驿站里不仅可以休息,甚至还能更换一些疲劳的马匹,换上新的马匹,或者一些磨损的装备也能换上新的。

    这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物资补充基地,一路走来,吴懿已经看到十七八个这样的据点了。

    从军事角度来说,有这样的据点,大军一路从洛阳进展到长安,似乎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速度甚至可以保持在一定的程度上。

    便利,真的非常便利,保障程度也很高,但是关键在于……

    这要花多少钱?

    这样的大工程,在天下尚未一统的情况下,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财力到底是多少?

    困惑之中,吴懿忽然想到了之前关羽说过的话。

    这种事情,似乎真的不在魏天子的考虑范围之内,魏天子是真的把军队的后勤保障看得比天大,所以不惜巨资投入建设这样的后勤条件。

    忽然间,吴懿明白为什么郭鹏十几年间横扫中原河北关中淮南,创下如此巨大的基业,又能把他们三家联手的反抗打到崩溃了。

    他们到底是在和一个什么样的对手战斗呢?

    吴懿忽然陷入了迷茫之中,然后又很快的解脱了。

    解脱之后,他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看清了现实。

    与他一样看清现实的人并不少,反正吴班是看清楚了,然后黄权也看清楚了。

    他们都看清楚了。

    走的路越长,越在关中之地行走,看到关中之地的建设和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商队,他们似乎都能明白为什么这一战他们必败无疑了。

    这个时候,他们甚至觉得刘璋没有坚持到最后是一件好事。

    包括他们之前了解到的魏军的远程攻击型兵器,还有被魏军的视若珍宝的战马三宝。

    有了这战马三宝,魏军骑兵在战马上待着的时间可以大大提升,吴懿现在骑乘的就是这样的一匹战马,骑的十分稳当,在战马上吃东西喝水变得很轻松。

    马蹄子下面有一块马蹄铁,据说是用来保护马蹄子的。

    魏军军官很骄傲地说,他们使用了战马三宝之后,战马的损耗率较之以往大大下降了,连努马运送东西的效率都高了很多。

    一块小小的马蹄铁,到底改变了多少事情?

    到底给魏国带来了多大的便利?

    吴懿不知道,但是连同那些新鲜玩意儿一起,魏国的综合国力和蜀汉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本来,就算什么都不改变,以魏国这个体量,吴懿就没有战胜的信心。

    而现在当他知道这个魏国是一个威力加强型的魏国之后,就更加确信自己的战斗是徒劳无功的。

    因为对手太强大了,强大到无法动摇的地步,他们的抵抗在魏人眼里就像是螳臂当车一样虚弱而可笑,毫无意义。

    魏人普遍嘲讽他们这些蜀人不如荆州人那般懂得天下大势,人家一矢不发投降魏国,现在过得很舒坦,而你们蜀人……

    也就比江东那些掉了脑袋的好一点。

    何必呢?

    对啊,何必呢?

    吴懿自嘲的笑了笑,也在询问自己,何必呢?

    他连反驳都做不出来。

    他看向了黄权,看到黄权颓丧的脸和低落的情绪,看到那些曾经和他站在一起抵抗魏军的主战派的军官和文官们流露出的差不多的情绪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的抵抗或许从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可能刘璋也是这样想的。

    刘璋坐在车上,通过车窗外的景象看到了魏国内部的真实情况,越看越后悔,越看越颓丧。

    他真的产生了和吴懿一样的想法。

    何必呢?

    为什么一开始要抵抗呢?

    如果可以早一点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会明白,他们的抵抗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刘璋颓然的瘫坐在了马车里,看了看自己身边围绕着的妻妾们和孩子们,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八百六十七 刘璋入洛阳

    七月中下旬,曹休带着整个队伍赶到了洛阳。

    和一年前刘琮等人来到洛阳的时候一样,他们也是在酷暑时节来到了洛阳。

    当时郭鹏派遣都知监少见何正给刘琮等人赐冷饮,这一回,郭鹏也和一年前一样,派遣都知监少见何正带队,给刘璋等人赐冷饮。

    冰镇酸梅汤、冰镇甘蔗汁等各种冰镇果汁,还有一种叫做冰碗的冷食,是老火头们自己捣鼓出来的,加上杏仁、鲜胡桃仁、葡萄、蜜桃、梨块,佐以冰块拌在一起,暑热天气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酷暑时节,天气炎热,刘璋坐在马车里,已经有点受不了暑气了,毕竟刘璋本来就不瘦,更加怕热,郭鹏赐给他的冷饮算是救了他一次。

    去年以来就没吃过冷饮的刘璋对着何正一阵感谢,然后接过了装着冷饮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下了肚。

    冰冰凉凉的甜美果汁下肚,刘璋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很多,然后又端起了冰碗,看着里头琳琅满目颜色各异的水果片,还有底下一层冰块,啧啧称奇。

    刘璋吃的这些其实已经算是比较简单的冷饮了,郭鹏是没想到自己没有主动提出来的情况下,那群老火头居然主动用牛奶开始尝试搞冷饮。

    有一回搞出了一碗叫牛乳花的冷饮,吃起来甚至能让郭鹏想起牛奶冰淇淋的味道。

    当然,这些是皇家独享,耗费太高,郭鹏自己都不太舍得吃,更别说给刘璋了,有点果汁喝,还有冰碗吃,算是对的起他了。

    除了刘璋以外,何正又给随行的刘璋的家人,还有一些重要官员和他们的家人送上冷饮,还有一辆马车一桶冰块,给他们降温用。

    当然了,只有重要的官员们有这样的待遇,那些小鱼小虾们自然就没有那种待遇了。

    他们还不配使用冰块这种奢侈品。

    存冰块很花钱的!

    若不是为了在夏天可以时时赏赐给有功之臣或者亲近之臣以为拉拢人心之用,郭某人也没打算修那么大的冰窖,准备给它缩减三分之二的规模,就让皇族自己用用就好了。

    但是夏天的时候给臣子们赏赐冰块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拉拢人心体现皇帝逼格的方式,这个冰窖还真是不得不修。

    冰窖是尚膳监在管,去年冬天天冷的时候,尚膳监全体出动到洛阳城外挖冰块,然后一块一块的运回皇宫,用了好几天时间才把地窖装满。

    而到了夏天,就是可以使用的时候了。

    盛夏酷暑时节给看中的重臣们赐一杯御用冷饮,那拉拢人心的效果绝非一般的赏赐可以比较,那是真的很不错的。

    虽然真的很贵!

    但是这钱花的值。

    得到了皇帝御赐的冷饮,刘璋表达了自己真切的感谢,然后很有觉悟的在城外跪下,向城里的皇帝感谢恩德。

    “臣刘璋,多谢陛下!”

    接着,同样得到了冷饮赏赐的蜀汉降臣们也赶快跟着跪下,一起向城里的皇帝感谢恩德。

    “多谢陛下!”

    不得不说,刘璋这个身份转变的意识非常优秀,很有作为鱼肉的担当,何正觉得郭鹏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郭鹏果然很高兴,何正把刘璋等人送到了驿馆之中安顿好之后,就去皇宫里向郭鹏复命,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郭鹏。

    郭鹏露出了笑容。

    “刘季玉也算是懂事,知道我是刀俎,他是鱼肉,所以要及时做出姿态,可惜,之前还是有一点想法,没有及时投降,否则,我也得给他三千户食邑给他好吃好喝的养着。

    不过现在也好,省下一大笔钱不说,还能直接把人放到益州,之后掌控益州也不是难事,刘季玉也算是给我做了贡献了,他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尽量帮衬着点,满足他,不要落人口实。”

    “遵旨。”

    何正回复道,立刻去办事。

    刘璋抵达洛阳这件事情,很快就在洛阳的大街小巷传开了,从官员到百姓,都觉得很有趣。

    因为一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荆州刘琮被俘虏到了洛阳,向皇帝陛下投降,而今年的这个时候,益州刘璋又来投降了。

    接连不断的胜利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这种讯息让他们相信他们的皇帝陛下所领导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他们生活在一个战无不胜的国家里,而且赋税不高,有饭吃。

    属于郭魏政权的凝聚力和人心就这样不断的诞生着,诞生着,不断的诞生,不断的提升。

    属于汉帝国的记忆不断的消失,而属于魏帝国的记忆则不断的诞生,并且巩固。

    魏帝国就是这样不断的从根本上代替了所有人对汉帝国的回忆,并且建立起他们身为魏国子民的自觉性和惯性。

    刘璋建立蜀汉,泛起了一些小小的浪花,但是没有任何意义,他被消灭之后,小小的浪花也不复存在。

    人们只会相信,天意要求魏代汉,属于魏帝国的时代来临了。

    不管有些人是否愿意承认,这个时代都已经来临了,惯性已经形成,不会被轻易地打破。

    这批最后的汉帝国的遗民们也将认命。

    刘琮在家中用郭鹏赏赐的钱财花天酒地进行极乐之乐的时候,听闻刘璋被俘虏到洛阳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悲哀,一瞬之后,他还是那个花天酒地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在外交部进行工作的韩嵩听闻这件事情以后,只是手上的动作稍稍一顿,也随即恢复常态,继续找出历代汉帝时期官方记载的和西域有关的图文资料,进行总结记录。

    刘璋和他的投降团队在三天之后被宣布要去参加魏天子举行的受降仪式。

    一干人等需要全部换上囚服,戴上枷锁,以耻辱的姿态在魏军将士的看押之下步行前往皇宫大广场向天下至尊魏天子陛下投降。

    然后魏天子陛下会宣布对他们的宽恕和赏赐,给他们属于魏帝国官方的新身份,他们将以这样的新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刘璋依然不知道郭鹏给他什么安排,他问了何正,但是何正没有给他准确的答复,只是说一定让他满意,这让刘璋有些不安。

    换上囚徒的服装,戴上镣铐,刘璋带队走在一群降臣的最前面,心情很是压抑。

    走向皇宫的路上,道路两旁有大量百姓好奇的围观,观看着被他们的陛下打败的逆贼到底是个什么下场,也时不时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弄得刘璋等人很是难堪。

    这是他们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因为他们抵抗了,他们造成了魏军的损失,他们必须要以罪人的姿态出现在这里,以平息魏人们心中的愤怒。

    所以不管多难堪,都给我受着!

    这群人都是益州本地和东州人之中的主战派,不包括许靖等主降派,算是区别对待了,因此让主降派的那些人感到非常开心。

    他们已经提前出发前往皇宫接受皇帝给他们的封赏,当刘璋等人出现的时候,他们会站在魏官的队列之中,算是郭鹏帮他们补偿之前在刘璋那边遭遇到的不公正待遇。

    现在这群人正在志得意满幸灾乐祸的等着刘璋一群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用一个极其难堪的姿态。

    可想而知,这群人就算是之后在朝堂上为官,也会成为互相敌视互相仇视的两拨人,彼此之间定然水火不容。

    一想到这一点,郭某人就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感到愉悦。

    让他们斗来斗去什么的,真的很有趣。

    绝对不能让这群人一团和气,绝对要让这群人分出个派系不断争斗厮杀。

    否则郭某人就会不安心。

八百六十八 一曲蜀舞迎刘璋

    刘璋一群人低着头,只想着尽快走完这段路。

    好容易等走完了这段路,来到了皇宫门口的大广场,他们还要面临魏国百官的共同注视。

    那种蔑视的嘲讽的注视。

    这可真不好受。

    可谁让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情呢?

    更让刘璋等人感到不爽的,是那一群主张投降的人,尤其是许靖,居然已经堂而皇之的换上了魏官的服饰站在了官员队伍里,正在用嘲讽的表情看待着他们这群愚蠢的反抗者。

    厚颜无耻!

    卑鄙下流!

    不知廉耻!

    顿时,种种负面词汇诞生在了刘璋等人的脑袋里。

    他们愤怒的看着许靖等人,咬牙切齿的痛恨着这群卖主求荣之辈,恨不得让他们当场暴毙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

    可事实上,他们才是最郁闷最无奈的那群人。

    郭鹏对他们算是蛮好的了,没有害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遭到了一些难堪。

    而此时此刻在他们心里,最可恨的当然是这群厚颜无耻穿着魏官服饰耀武扬威的混蛋们。

    礼部尚书崔琰作为这场大典的主持者,对全部的流程进行把控和主持,在百官注视之下,宣读了郭鹏的诏书。

    然后刘璋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待遇。

    郭鹏以刘璋虽然一度抵抗王师的进军,给王师带来了一些麻烦,但是终究选择了投降,放弃了抵抗,所以有功,封刘璋为安乐侯,食邑一千三百户,准世袭,赐洛阳宅邸一套。

    那刘璋毕竟不像刘琮那样直接放弃抵抗,所以刘琮得到了三千户食邑,刘璋只有一千三百户。

    身着魏官服饰、正站在魏官群体之中的刘琮看着跪在地上的刘璋,微微叹了口气。

    难兄难弟。

    之后,咱们可以凑一对了。

    随后,崔琰下令将他们身上的囚徒衣物拿下,镣铐摘下,将衣物予以焚毁,赐予新的衣物,以此象征他们将开始新的人生。

    刘璋被授予安乐侯这样的爵位,没有得到官职,显然就是要被圈养起来。

    而他身后的那些投降官员们则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新朝安排的明明白白。

    吴懿和吴班被认为有统兵之能,应该被任用,但是需要考察,于是被纳入了卫军之中,在卫军将军赵云麾下办事。

    黄权和张肃一起被纳入尚书台的民政部办事,民政部眼下非常缺人手。

    张松这个大嘴炮最为特殊,居然被郭鹏纳入了内阁之中,成了郭鹏的亲近之臣。

    这个安排一出,那些事先投降的主降派们则略微的感到一些诧异。

    他们以为他们得到的职位已经很不错了,结果这帮主战派得到的职位好像也不差的样子,而且更关键是,张松这个家伙居然被郭鹏纳入了他最亲信的直辖部门内阁。

    内阁在郭魏政权的特殊地位他们已经略微了解一二,能进去的都是被郭鹏看好的明日之星,怎么的?张松也算?

    这四肢短小其貌不扬的大嘴炮居然是郭鹏看好的明日之星?

    连之前那批荆州降臣们都对此感到诧异,觉得不理解,觉得一个降臣,还是一个主战派的降臣怎么就能进入内阁呢?

    有些人不理解郭鹏的决定,不过郭鹏才是皇帝,再怎么不理解,也要理解。

    他们都是鱼肉而已。

    对投降者的封赏和接纳结束之后,就是盛大的歌舞宴会,一如一年前的那一次。

    而这次的宴会也是极尽奢华,极尽欢乐,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奢华和欢乐。

    食物的精美,乐曲歌舞的华美,布置的奢华,都不是上一次所能相比的。

    显然,魏帝国距离真正的大一统只剩最后一步的事实与魏帝国的国力蒸蒸日上的现状是这群高官显贵们尽情歌舞取乐的底气所在。

    辉煌的场面,也能让蜀中君臣一眼看穿蜀汉和魏帝国之间最大的差距之所在。

    国力上等级不同的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见微知著,稍微发散思维一下,就能想明白很多事情,想通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

    魏国的大一统,是无法制止的。

    郭鹏温声抚慰刘璋的心情,亲自举杯和刘璋喝酒,不仅如此,还走下高台,把刘璋和刘琮喊到一起,与他们一起喝酒。

    “过去我等一度敌对,但是现在,我等已经不复敌对,已然可以共饮一杯酒了,今后你们闲来无事就多走动走动,别总是闷在府上,归义侯,你和安乐侯是同宗,安乐侯初来乍到,你要多多照顾,明白吗?”

    郭鹏笑盈盈地看着刘琮。

    刘琮满脸迷醉的笑容,长身一拜。

    “陛下所言,臣……谨记在心!”

    “哈哈哈哈哈!”

    郭鹏看着刘琮这迷醉的模样,还有刘璋这局促不安的模样,大笑不已。

    聪明人,聪明就好,越聪明活得越长。

    在洛阳,在魏帝国的洛阳,不够聪明的人是无法存活的,不管你是谁。

    回身走上高台坐下,看着舞女们竭尽全力展现她们的身姿的模样,稍微寻思一番,郭鹏便下了命令。

    “安乐侯初来乍到,孤叫宫人来一曲蜀舞以迎安乐侯的到来!”

    郭鹏一声令下,久经训练精通全国各地民俗乐章的宫廷乐师团队更换了蜀中乐器,演奏起了原汁原味的蜀中小调。

    而舞女也换了一队精通蜀中舞蹈的舞女,换上了原汁原味的蜀中舞女服饰。

    妆容优雅,服装轻薄如纱,微微遮盖住如玉般的肌肤,朦胧间,另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随后,典雅的蜀中小调伴随着翩翩蜀舞,在洛阳的宴会大堂之上绽放出别样的风采。

    魏官魏将们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别样的风采,只当取乐。

    也有不少人看出了郭鹏的心思,于是看向了蜀中降臣的队伍之中,看着那些人的表现。

    比如程昱就盯着那群人看,丝毫不掩饰自己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

    而蜀中降臣的群体之中,只有少数表现出了怡然自得的姿态,观看蜀舞毫无心理压力,甚至流露出了猪哥一般的表情,甚为享受,比如许靖。

    而大多数降臣都表现出了一种悲戚的感觉,不忍直视的样子,避而不看,暗自流泪,比如吴懿吴班,还有黄权张肃等人。

    看得出来,家国沦丧之痛可不是一个新的官职可以抹平的,家国被吞并的事实如此,但是这种痛也是真实存在的。

    刘璋也属于这一类人。

    虽然没哭,也没有笑,眼神不曾躲闪,但是他抿着嘴唇,嘴角向下,微微颤抖,可想而知,他的心绪并不平稳。

    刘璋。

    你不如刘阿斗啊。

    不如他那般聪明,也不如他那般无情。

    当然,在下郭某人,也不是司马昭。

    郭鹏微微一笑。

    “安乐侯?”

    刘璋没回应。

    “安乐侯?”

    郭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刘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面向郭鹏。

    “陛下。”

    “安乐侯啊,你在蜀中生活多年,孤知道你已经习惯了蜀中的生活,所以担心你在洛阳的生活不够舒适,所以,孤决定送给你一些乐师和舞女,供你随时观看蜀舞,以解思念蜀中的愁绪,可好啊?”

    郭鹏面带笑意,语气和缓。

八百六十九 三十年前的往事

    郭鹏此话一出,蜀中降臣们纷纷愣住。

    顿时一群人也没心思看蜀舞听蜀乐了,齐齐看向了刘璋。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试探?

    还是单纯的馈赠?

    吴懿的心里十分紧张,吴班的心里也很紧张,黄权更加紧张,张肃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激烈的跳动着。

    倒是张松默默的看了看郭鹏,又看了看刘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刘璋愣了一下,然后偏过头,看了看依旧跳着蜀舞的舞女们,又看了看郭鹏和煦的面容。

    然后千言万语汇做了一句话。

    “陛下恩赐,臣……臣不敢不要。”

    “嗯,好。”

    郭鹏看起来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这群乐师和舞女,孤就赐给你了,你若是思念蜀中,便可以听听蜀乐,看看蜀舞,岂不美哉?”

    “陛下对臣的恩德,臣永世不忘!”

    刘璋跪伏于地,将头深深的抵在了地面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

    郭鹏大笑不已。

    蜀舞继续,场子继续,魏官魏将们毫不在意的继续觥筹交错,互相饮乐。

    蜀中降臣们也纷纷松了口气——原来这不是试探,只是馈赠。

    于是他们继续观看这令他们感到为难的蜀中乐曲,继续感到忧愁,感到悲伤,感到不堪回首,感到痛彻心扉。

    那又能如何呢?

    身在洛阳,为阶下囚,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越来越好,于是郭鹏坐在高台之上,举起了酒杯,朝向坐在下方不远处的许靖。

    “许公,这杯酒,孤敬你。”

    许靖正在悠哉悠哉的欣赏歌舞,骤然听到郭鹏呼喊他的名字,一愣,看着郭鹏举起酒杯对着自己,他立刻端起了酒杯坐直了身子。

    “臣惶恐,臣不敢!”

    “哈哈哈,没什么敢不敢的,许公,这杯酒,孤敬你,但也不只是你,还有你故去的从弟,许子将,这杯酒,也要敬他。”

    郭鹏突如其来的敬酒让很多人都有些奇怪。

    尤其是蜀中降臣们,对于郭鹏突然向许靖敬酒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个大难临头背叛主君还被抓到的叛臣,按理来说应该身败名裂,被新君所排斥。

    结果郭鹏不仅不排斥他,还优待他,没有让他遭到任何难堪的事情,而且还任用他在礼部做官,不仅如此,还要敬他的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鹏是什么想法?

    群臣都很奇怪,不理解。

    然后郭鹏提到了许子将,已经去世好些年的许子将。

    一些年纪比较大且出身兖州豫州一带的官员们顿时想起了一些尘封的往事。

    比如曹操,他立刻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往事。

    许靖也骤然想起了那一段往事。

    那段往事在他和许邵关系破裂之后就没有再提起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渐渐淡忘了,结果郭鹏突然提起,才叫他突然想起。

    大部分官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许邵也故去很久了,关于他的故事也渐渐没人提起,眼下知道的人的确不多,更别说郭鹏和许邵之间的往事了。

    他们之间还有往事?

    官员们心中的八卦之火开始燃烧。

    “不曾想陛下居然还记得。”

    许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陛下真是好记性。”

    “那件事情对孤的影响很大,孤又怎么会忘记呢?孤记得是一清二楚啊!”

    郭鹏叹了口气,扫视了一遍群臣,笑道:“诸君大概都不知道,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了,毕竟已经三十年了,当时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人现在大部分都已经不在了……是吧,曹首辅?”

    郭鹏笑盈盈的看向了曹操,曹操立刻回复。

    “是的,三十年间,变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都不在了,臣有幸伴随陛下三十年,现在想起,不胜唏嘘。”

    曹操是郭鹏的妻兄,在郭鹏年幼时就与他友好,和郭鹏之间的关系当然不用说。

    可这两人说着三十年前的事情,叫很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官员非常奇怪,心里痒痒的,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

    能知道皇帝的一些私事,那可是很难得的事情。

    郭鹏笑了笑。

    “诸君都不知道,那孤来说说,说起来,此事还真是有趣。”

    郭鹏站起了身子走下了高台,缓缓开口。

    “三十年前,孤八岁,那时,许子将公可是天下间的风云人物,他在汝南平舆开月旦评,点评天下士人,诸位应该还有印象,或者听父辈说起过。”

    郭鹏环视周围人一圈,周围人纷纷点头,年龄大的年龄小的都听说过当年的月旦评。

    “当年,月旦评可谓是中原一带的盛事,每月初一,子将公和许公一起,在平舆县主持召开月旦评,品评天下士子文章,择其优者大力赞扬。

    在当时的中原,但凡是可以得到这二位夸奖的士子,无不立刻扬名立万,身价倍增,立刻就会成为风云人物,被万众敬仰,那时节的场景,孤,历历在目。”

    郭鹏满脸唏嘘,走到了许靖的座位前看着他。

    许靖连忙行礼。

    “既然得到二位的夸赞就能扬名立万,身价倍增,那天下士子当然会大量前往,中原一带,荆州,乃至于河北,都有士子前往参加月旦评,惟愿得到夸赞,一举扬名。

    曹首辅乃孤之妻兄,当时仰慕子将公,也想得到子将公的夸赞,于是多次携带文章去请求子将公的点评,却屡次不得成功。

    后来,曹首辅终于得到了子将公的评价,子将公说曹首辅在乱世是个英雄,在盛世是个奸贼,哈哈哈哈哈……”

    郭鹏忍不住的又走到了曹操身边,拍了拍曹操的肩膀。

    曹操站着身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都是往事了……”

    “是往事,但也是很有趣的往事,人家都是点评文章,唯有曹首辅被骂了一顿,这难道不有趣吗?”

    郭鹏大笑着拍了拍曹操的肩膀,然后又走回了许靖身前。

    “可若仅仅是如此,倒也没什么,曹首辅大笑开怀,很是开心,可是,谁曾想到子将公居然又在那之后让曹首辅记得此生都要蓄须。”

    有些人不明所以,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大家都想起了曹操的祖父曹腾是宦官,曹家是宦官家族,靠着宦官曹腾在朝中侍奉四位皇帝而发家,所以一定是被士人瞧不起的。

    别说当时,就说现在,曹操为当朝内阁首辅,掌握审计大权,皇帝郭鹏麾下第一亲近之臣,三等侯爵,郭鹏的妻兄。

    如此尊贵的身份,也不能制止士子们私下里对他的诋毁和非议。

    至今为止,暗地里也有很多士子嘲讽曹操是宦官之后,认为他身份卑贱,却殄居高位。

    士林舆论对他很不友好,经常有人私下里认为这样一个宦官之后待在郭鹏身边如此亲近的职位上不是好事,认为应该把他拉下马,赶走。

    也就是因为曹兰是郭鹏的皇后,是曹操的亲妹妹,涉及到郭鹏的家事,关系到皇帝本人,所以士人们不敢放肆。

    否则一定会有人专门给曹操挑错,不停的参奏他诋毁他,一定要把他赶出中央权力部门,否则就吃不香睡不好。

    让宦官之后在皇帝身边机要部门担任主官简直就是士人的耻辱!

    皇帝身边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皇帝身边应该都是名宿大儒,应该都是饱读经书的贤能之臣,是出身高贵,姿态优雅,浑身散发着幽幽香气的士人,而不应该是曹操这种浑身臭气的阉宦之后!

    不少士人怀有这样的想法,对曹操满心都是恶意。

八百七十 随孤一统江山!

    曹操从来不曾就这方面的问题发表意见,只当这些事情不存在。

    但是他的容忍显然没有什么好的效果。

    不会有人因为你的容忍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而停止对你的诋毁。

    容忍,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凶狠甚至于残暴的反击才是遏制诋毁唯一的办法。

    但是曹操的先天劣势让他难以反击。

    出身太差,这也不是曹操能决定的事情,却是他不得不背负的,所以虽然他心里难受,也只能忍着,就当是身居高位的不易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而且曹操清楚,士人们拿他没办法,他的身份在这里。

    士人们的确也拿他没办法,明面上也不敢针对曹操,因为他是皇帝的妻兄。

    私下里打打嘴炮过过嘴瘾得了,真要到明面上,谁也不敢对曹操甩脸色。

    皇帝的妻兄,太子的舅父,这身份……相当棘手。

    对他不敬,不就等于打皇帝和皇后的脸吗?

    反正双方都不舒服,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就那么僵持着。

    现在郭鹏把这个事情挑明了,众人齐齐望去,只见曹操的面色如常,只是一直看着郭鹏,似乎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难堪,也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了。

    不少处境不妙的人不由得点头赞许,认为曹操是有心胸的。

    而士族出身的官员们却对此感到莫名的不愉快。

    不过人们都想到了,在当时,当着曹操的面嘲讽他的先人,对曹操来说是多么难堪且愤怒的一件事情。

    要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估计有人已经忍不住要拔刀杀人捍卫家族名誉了。

    尽管曹家当时就没什么名誉可言。

    所以许靖的面色就发白了。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还在场,只是坐在一边,看着那一幕的场面,他当时还有些幸灾乐祸,结果时过境迁,谁能想到这件事情在三十年后居然还有后续?

    在这儿等着我?

    可我和许邵早就闹翻了啊!

    不至于找我寻仇吧?

    许靖的心里不停的打鼓。

    “遇到这种事情,当时的场面,三十年了,三十年了诸君,孤都还记的一清二楚,那场面孤是不愿意再提起了,反正当时孤的心里非常生气。

    孤当时也就八岁,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懂敬畏,就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于是孤一气之下,就冲上了月旦评的高台。

    然后不顾一切的狠狠地踢了子将公一脚,骂了回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啊,孤就说他当着后人的面辱骂先人是不对的,做出这种事情,他愧为士人。”

    郭鹏这话一说,顿时整个场面就不对劲了。

    不少人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想起那个场面,八岁的郭鹏迈开小短腿冲上高台狠狠的踢了德高望重的许邵一脚,那……

    太有意思了不是?

    然后郭鹏带头就笑了出来。

    皇帝一笑,官员们也就忍不住了,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曹操也十分怀念的开口笑了。

    郭鹏笑过,又看着许靖开口说道:“时过境迁,议论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之后,子将公还给了孤一个评价,说孤虽然年幼,却有胆气,将来可以承担大事。

    因为这句评价,孤得到了不少人的看重,得到了不少人的相助,这才一路走到了今天,所以对于子将公,孤心怀一些感激,多年前孤得知子将公去世,还有些感伤。”

    郭鹏这样一说,许靖终于松了口气。

    感情不是为了找我的麻烦啊……

    “三十年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很多人都不在了,乱世带走了太多太多人的性命,这也是孤没能想到的。”

    群臣纷纷摇头叹息。

    多年乱战,军阀割据,死掉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郭鹏叹了口气,少顷,又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大殿中央,环视着自己的部下臣属。

    “但是孤与诸位一样,都是幸运的,我等侥幸未死,在连年战火之中,侥幸未死,一起活到了今日,活到了天下即将安定的今日!这对于我等来说,难道不是幸运吗?

    自前汉光和六年以来,天下纷乱,汉室衰微,山河破碎,兵祸连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孤每每观之,只觉得肝肠寸断!所以,孤发誓,孤要荡平天下纷乱!孤要繁华重回人间!

    孤十九岁从军,战黄巾,伐鲜卑,讨张举张纯,征董卓,定河北,灭伪陈,平关西,得江南!百战百胜!至今!二十年!诸君!二十年了!如今,只剩下辽东公孙度,孤就要完成自己的誓言了!”

    郭鹏站在大殿中央,横眉怒目,声若洪钟,霸气十足,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言。

    二十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宛若回放一般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皇帝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声声入耳,震慑人心。

    众人观之,不胜倾慕,恍惚间,只觉得郭鹏周身光芒万丈光彩夺目,他们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只剩下顺从,和绝对的臣服。

    向这个人臣服,献上自己的全部,难道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

    他们并不会感到可耻,向这个全天下最强的人臣服,是理所应当的,是正常的,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臣服,不管是名义上的,还是事实上的,向这个皇帝,向这个人,献上忠诚。

    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跟随这个人一起,去见证一个时代的到来。

    于是郭鹏举起了手上的酒杯。

    “诸君,距离天下一统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就剩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难道还要拖下去吗?!诸君!随孤满饮此杯!然后,随孤一统江山!!”

    “一统江山!”

    被郭鹏所感染的群臣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们大吼出声,然后不由自主一同的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干!”

    郭鹏带头将这杯酒喝的一干二净。

    群臣群将一同举杯,随着他们的皇帝陛下一起,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鹏大笑不止。

    群臣群将也大笑不止,豪迈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此情此景,是蜀中降臣们没有想到的。

    此情此景,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他们都不会怀疑,此时此刻,魏帝国朝堂上这股气势,足以毁天灭地,改换一切。

    和这样的对手作战,是不可能获胜的,一丝丝可能都没有。

    所以他们干脆彻底的失败了。

    而这对于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们很庆幸。

    因为郭某人的宽容是有限度的。

    因为从这以后,郭某人不再接受投降了。

    他的宽容给的是识时务者,而不是那些给脸不要脸的蠢货。

    在一统江山的档口,他的宽容结束了。

    两天以后的大朝会上,有官员上表,说此时此刻应当派人去辽东劝降公孙氏,使公孙氏主动投降,免于兵灾。

    但是这个方略被大多数人所反对,更被郭鹏一口否决。

    “孤给过公孙度机会,让他主动投降,他不肯,他要观望局势,那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孤要荡平辽东!管他降与不降,孤都要荡平辽东,纵使他降,孤也不允许他降!不允许!

    给脸不要脸,让他降他不降,现在想投降?晚了!孤就是要把他彻底荡平!孤就是要把辽东之地干脆彻底的打下来!把公孙氏抹掉!传旨参谋台,给孤立刻拿出平灭辽东的方案,不得有误!”

    郭某人一声令下,魏帝国这架精密且强大的战争机器再次开足了马力,开始转动。

八百七十二 郭鹏的目标很大

    军事方面,郭鹏在九月初一正式下令镇北将军于禁转职为征北将军,为此次军事行动的主帅,平北将军张飞为此次军事行动的副帅。

    定海将军太史慈也为本次军事行的副帅,但是他单独行动,目标就是完全占据朝鲜半岛,不需要会合于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

    此番军事行动,郭鹏将征调新建立的广阳大营的三万军队,以及张飞部下专门坑害鲜卑人部落的精锐骑兵一万人,还有田豫部下辽西郡守备军一万人,总人数为五万人。

    也就是说于禁可以最多指挥五万人的主力战兵发起对辽东的全面攻势,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好,随时可以增派军队。

    郭鹏命令张飞作为先锋,将率领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一万人率先抵达辽西郡会合田豫,然后和田豫一起成为先锋。

    这两万军队将将直接绕道北边草原,从草原突入玄菟郡,攻击玄菟郡。

    人数为两万人的太史慈海军所部自然是直接奔袭三韩之地,毁灭三韩,毁灭濊貊,沿着朝鲜半岛北上,占据朝鲜半岛。

    还有人提出可以令乌丸大单于难楼出兵两万,归属于禁指挥,但是得知难楼正在生病的消息之后,郭鹏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场战争和之前的讨伐江东之战是一样的,同样都是海陆联合作战,三路出击,让公孙度分身乏术,腹背临敌,无法应对。

    还要把数年来与公孙度关系很好的东北异族政权全部覆灭,将这一块土地直接纳入统治。

    这是郭某人的野心,是郭魏帝国更上一层楼的明证,是盛世的冲锋号!

    除了这些之外,郭鹏还思考了一下,派人去把正在洛阳外做县令的郭瑾叫来了。

    他决定让郭瑾在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之中参与进去。

    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去到于禁身边,以于禁亲兵的身份上上战场,感受一下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子的。

    “你已经二十岁了,这次出战,对你而言也是很有必要的,为父起于行伍之中,多年奋战,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所以深知武力才是权力的根基,没有武力,就没有权力。

    你虽然有从政的经验,但是不曾有从军的经验,为父觉得不妥,所以这一次你要去,当然,就不要声张了,你自己带人去,为父会告诉于将军,你也不要显露自己的身份。”

    郭鹏拍了拍郭瑾的肩膀。

    郭瑾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儿不会给父亲丢脸。”

    “为父不是让你去打仗,你不会打仗,重要的是多看多听多学,要谦卑,要像尊重老师那样尊重于将军,感受一下于将军是怎么指挥作战的,战场又是何等的残酷,这和为父带你去兵营里参观是完全不同的。”

    郭鹏开口道:“这一次你去,就把你身边那些人都带去,让他们陪着你,你们一起上战场,一起感受一下,这对你们来说都有好处。”

    “是。”

    郭瑾领命。

    于是郭瑾召集了自己身边的小伙伴们,卢毓,曹泰,曹真,夏侯衡,夏侯尚,还有陆议,以及正在卫军当中任职的关平——总要有一个切实有过军旅经验的人给大家一点建议。

    为了进一步保护好这群小字辈,郭鹏还派了自己身边最精锐的禁军第一小队的五十名禁军士兵跟随。

    一群小字辈就在郭瑾的召集之下顶盔掼甲,带着一点激动的情绪,策马向幽州赶去。

    叫郭瑾隐藏身份去于禁军中这个事情,曹兰还很罕见的和郭鹏闹腾过,说郭鹏不把儿子放在心上。

    郭鹏就很无奈,只好抱着曹兰向她解释。

    “当年,我十九岁从军征战,第一战就跟随老师讨伐黄巾贼,第一战就杀的浑身浴血,差点没缓过来,后来第一次带兵打一群黄巾贼的时候也很紧张,生怕自己打不过那些黄巾贼。

    有了第一次才有了接下来的我,才有了我们的今日,阿瑾是要继承我的地位的人,我不要求他跟我一样能统兵征战,我也不敢拿他的性命去冒险,但是他至少要明白什么是战争。”

    郭鹏这样说,曹兰才勉强接受了郭鹏的说法,不过依然为儿子的安全日夜担忧,郭鹏无奈,只好每天晚上陪她睡觉,安慰她。

    这场军事行动到这里就已经出动了七万人的规模了。

    算上大规模的后勤人马,尤其是走海运需要更多的后勤人员,所以怎么着也得到二十万的级别。

    就这个数量级,这个进攻策略,郭魏帝国的参谋人员们完全不认为公孙氏政权有对抗的能力。

    在情报人员口中,公孙氏政权甚至不认为魏帝国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们进行打击。

    这些都不算,以益州的百万人口和地势都无法对抗魏帝国的一次猛攻,就更不要说这个在参谋团队看来连刘璋都不如的割据政权。

    益州在防御战上的地理优势绝对超越辽东在防御战上的地理优势。

    从人口上来说,根据临淄营密探传递来的情报显示,公孙氏政权割据辽东苦寒之地,他们掌握的汉人口众的确不能算少,但是也多不到哪里去。

    历年征伐掳掠得到的人口加上没有回到中原决定定居在辽东的移民人口,约有四十万的级别。

    其实本来他们不应该只有那么些人口的。

    前汉光和六年和中平三年四年两次黄巾大乱的爆发使得中原地区、尤其是青徐二州的人口大量渡海逃亡辽东以求安稳,时长达数年之久。

    如果没有郭鹏横空出世尽快扫平黄巾稳定中原,这个数字还要继续攀升,以至于袁曹相争时期,公孙康麾下有军兵十万余,可见当时辽东人口绝对达到了一百万以上的级别。

    不过中国人历来安土重迁,家乡纷乱,人们会外逃,等家乡安定了,人口又会回流。

    所以一直到司马懿讨伐辽东时,辽东其实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人口损失的过程,公孙氏政权不断失去中原人口,以至于司马懿讨伐辽东成功之后,只得到辽东人口三十万左右。

    而郭鹏的出现使得辽东压根儿就没有得到那么多人口过。

    从他占据青兖二州之后,青兖二州的政局一直很稳定,还有大规模的授田和屯田政策的推行,民生安定,从那时开始,之前数年逃亡到辽东投靠公孙度的人口就开始不断的回流青州。

    郑玄管宁国渊等人就是那个时期逃到辽东之后又回来的,这个过程是公孙度无法阻拦的。

    或者说公孙度尝试过阻止,效果却不怎么好,没能成功,所以他干脆放弃了。

    思乡之人想要回到家乡是无法阻止的。

    所以眼下,公孙度掌握的人口比起刘璋还要低一个数量级,这种程度的政权,实在不值得郭魏政权动用二十万级别的军队、后勤人员参战。

    只是郭鹏的目标大,不仅仅是为了攻灭公孙度,而是要占据整个辽东。

    要灭掉如扶余国和高句骊国在内的辽东所有成型的异族政权。

    还要扩建长城,把辽东地区彻底纳入郭魏帝国的统治区域之内,将来还要往这里移民。

    这和攻灭公孙度不是一个概念。

    虽然公孙氏政权的确不弱就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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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枭雄志介绍:
东汉末年,群雄纷争,三国乱世,跌宕起伏重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郭鹏最初的想法仅仅只是自保,想在乱世之中争取一份善始善终可是,当他随波逐流到了历史的岔道口上时,他赫然发现他的野心已经膨胀的难以自抑了于是,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东汉末年枭雄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汉末年枭雄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汉末年枭雄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