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四 孤意已决,御驾亲征北伐郭贼
袁术果然没有出乎郭鹏的意料,大爆兵。
他穷兵黩武,到处搜刮粮草,筹备军需物品。
当然了,他也很担心他的亲眷,率军回到寿春,知道郭鹏驻军在沛国蕲县没有继续南下的消息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看看自己的家人没什么问题,就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准备北上。
调动整个寿春一切的资源,忍痛拿出自己的一些金银财宝用来笼络人心,使出全力组织军队,让郭鹏好好的见识一下陈帝国皇帝的威风和强大。
为了支持袁术,袁氏家族和袁术的妻妾们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
都和袁术绑在一块了,不出力也不行,袁术没了他们也就没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拿出了很多东西。
皇后冯氏带头捐出金银首饰和脂粉钱,太子袁胤也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帮助老爹老爹要是没了,他还做什么皇帝?
袁术的势力是挺穷的,军队也穷,经常性的吃不饱饭,上山采果子下水摸鱼那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袁术自己还是很有钱的。
现在一口气拿出了大量的财富赏赐给部下们,彰显财力,也算是勉强稳定了寿春的人心,稳住了军心。
然后袁术召开军事会议,知道自己在豫州的势力全方位溃败,各郡国已经基本被郭鹏拿下,就剩下一小部分的汝南郡和沛国了。
汝南的黄巾军们也被郭鹏歼灭大半,前些日子还来求援。
袁术对此置之不理,只是派人去给刘辟他们传话,让他尽可能的坚持到自己打败郭鹏,等自己打败了郭鹏就去救他。
这等于是废话,不过袁术愿意说。
袁术的确也没有办法去支援刘辟,郭鹏南下的巨大压力已经让他难以招架,这个时候分兵作战就是在自杀。
刘辟只能自求多福了。
郭鹏号称有二十万大军南下,这肯定是一个虚数,但是汝南郡的敌人大概在三四万之数,郭鹏自己统领军队不下六七万,这足以显示郭鹏的军队没有二十万,也有十万。
那也是足够恐怖的兵力了。
当时郭鹏北伐袁绍,只出动了五万战兵,而现在为了攻打他,居然直接增加一倍出兵十万。
其雄厚的财力兵力和生产力这才为袁术所知,袁术才意识到他一直都不是很在意的问题现在全面爆发了。
郭鹏拥有的实力可能远超他的想象,远超他的估算,整个袁术集团都低估了郭鹏的实际力量。
郭鹏是真的有吞并袁术的能力。
“难道他一直都在骗我?”
袁术忽然有了这样的猜测。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这些问题袁术自己也从来不曾关注。
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隶属的关系,袁术也无从调查郭鹏的账面,自然不知道郭鹏积攒了多少东西。
现在一朝爆发,袁术傻眼,也就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问题了。
不过眼下这些问题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击溃或者击退郭鹏的兵马,这样才能稳住局势。
否则新生的陈帝国一定会被干脆利落的扼杀在摇篮里。
袁术期待了好些年,那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做了皇帝,结果威风还没有耍几个月,就要面临政权倾覆的结果,这如何能接受?
果断不能。
“徐州陶谦遭遇重击,短时间内收复失地需要时间,不可能策应郭鹏出击,江东的孙策正在和刘勋鏖战,刘勋派人来报说战况不利,请求支援,陛下,您以为我们该支援吗?”
一名官员询问袁术。
“孤哪里还有兵马去支援他?刘勋是宿将,久在战场,要是连一个黄口小儿都收拾不了,就不要回来见孤!”
袁术一挥手驳斥了刘勋的求援,宣布全力以赴北上攻击郭鹏,打败郭鹏,杀了郭鹏。
“郭贼骗孤,孤与他不共戴天!这一次,孤要御驾亲征!率大军讨伐郭贼!枭其首以昭告天下!”
袁术如此宣布。
尚书令韩胤出言劝阻。
“大军北伐,需要大量后勤粮草,可是我军眼下急缺粮草,兵员又多,如此大的压力,恐怕现有的粮草和民力难以支撑,请陛下三思。”
袁术大怒。
“天子御驾亲征,你敢阻止?”
“陛下,非是臣阻止,实在是粮草难以为继,若远赴龙亢,乃至于北上蕲县,我军后勤压力太大,壮丁大量充军,现在民间都是些老弱妇孺还有孩童,以他们的运力,实在承受不了十万大军的粮草。”
韩胤继续苦劝。
“那是你的问题!孤把后勤重任交给你,你若完成不了,就提头来见孤!”
“……”
韩胤满脸悲痛的模样,长叹一口气,缓缓退下。
杨弘见状,忍不住出列向袁术进言。
“陛下,眼下已经是十月下旬,天气转凉,我军军用物资不足,御寒衣物不足,运力也不足,若十万大军远离寿春征战,恐怕真的是供应不上,何不收缩兵力,在淮南布防,以逸待劳?”
袁术闻言就瞪圆了眼睛。
“天子之兵讨伐逆贼,居然要以逸待劳?居然要等着贼军打到天子之都再反击?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方便你投敌吗?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袁术一阵怒斥把杨弘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言。
“孤意已决,御驾亲征北伐郭贼,绝不容更改!后勤必须办妥,否则,你们都提头来见孤!”
袁术下了死命令,整个寿春朝廷的氛围都十分不妙。
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上旬,整个天下的局势不是很明朗。
一方面,郭鹏的主力驻军在蕲县停止进军,袁术的主力则从寿春匆忙整顿,匆忙北上向龙亢地区进发,伪陈帝袁术御驾亲征,声势很大。
另一方面,另外两股反对袁术的势力,陶谦和孙策,各自都还在与袁术的军队战斗。
陶谦的主力在广陵县附近和袁术的军队战斗,孙策还在和刘勋战斗,战局并不明朗。
看起来,袁术似乎还有一战之力,而打着拥护汉室讨伐汉贼旗号的讨伐军三方面好像都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郭鹏虽然攻下了大半个豫州,但是袁术实力犹存,战争的最后结果依然不能说就是绝对的。
的确,从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上旬,袁术方面留守在广陵县附近的军队抵挡住了臧霸和陈登的进攻,将陶谦的主力拖在了广陵县附近,使得陶谦无暇联合郭鹏进攻袁术。
孙策那边也差不多,虽然切断了刘勋所部的退路,但是刘勋所部依靠就地抄掠和谨慎的存粮,还有多次击退孙策军所获得的粮食,还是坚持了下来,孙策一时半会儿拿他们没有办法。
而且刚刚平定下来的吴郡和庐江郡也出现了反对孙策的力量,试图趁着这场战役打败孙策。
因此孙策的处境并不好。
所以直面袁术的只有郭鹏。
郭鹏身边就有近七万战兵的强大力量,而袁术更狠,整军完毕北上的时候号称三十万,如此大的规模当真唬住了不少人。
不过根据郭鹏那边的分析,加上龙亢地区本来就有的三万袁军,袁术最多最多只能聚合十万人。
这个规模并不吓人,不过对于袁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四百零五 赢了一统天下,输了冢中枯骨
对袁术来说,十万人这个数字这已经是极限了,穷兵黩武级别的。
超过这个数字,他就别想打仗了,军队可以直接饿死了。
而且也找不到那么多壮丁了,就该拉女人参军入伍,学习凉州的妇女上战场打仗了。
郭鹏以强大的储备为底气,维持十万军队的后勤所需都要动用二十万辅兵、民夫,大车数万,牲畜数万,运粮道路上人畜不绝,运粮队伍绵延十里不绝。
如此尚且稍显吃力,不敢贸然继续向南进军,以免将后勤补给线拉的太长,压力太大,袁术倒好,居然敢动用三十万大军?
大家行军打仗都喜欢号称,以此来威慑敌军,但是袁术这个实在是有些离谱,一个州都不到的地盘,你愣是给折腾出三十万人来,怕不是男人上完了女人上?
所以郭嘉就把这个事情当作笑话来看。
“陈国皇帝陛下要是真的来了三十万大军,我觉得我们也不用惊慌失措,也别想着投降,就在这里等着,只要他能把三十万大军带到咱们面前,郭某就喝一坛子马尿!”
为了嘲笑袁术,郭嘉甚至说出这样的话,搞得戏忠嘲笑郭嘉是马尿司马。
不过不说三十万,同样的十万军队,袁术有那么大的储备做底气吗?有那么强大的运力维持后勤吗?
若是没有,他就是在冒险,他就是在赌,赌一个速战速决,赌一个快速消灭郭鹏,解除危机。
赢了会所……呸!
赢了一统天下,输了冢中枯骨。
所以说这已经是袁术最后的波纹。
不过还真别说,有些事情正常人办不出来,袁术能办出来。
所以郭鹏就在想,袁术要是真的凑了三十万大军出来,别说其他地方了,他要是能把军队从寿春带到蕲县,郭鹏都佩服他,保证不战而降,做他陈帝国的忠臣良将。
这牛皮吹得太过,让大家都不相信,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无妨,袁术不在意,袁术就觉得人多势众,靠人多也能压死郭鹏,而且要速战速决。
所以袁术人还没抵达龙亢,就让前线的陆勉发动进攻,打前哨战,给大军修建营房去。
于是陆勉率军从龙亢出发,进抵蕲县以南十数理处安营扎寨,派哨骑探索消息和军事情报,得知郭鹏在此处扎下连营,就派人试探性的进攻。
郭鹏令校尉张率军反击,打了几场小规模胜仗,让陆勉吃了不小的亏。
张立了不少功劳,被郭鹏亲自设宴款待,赏赐物品,执手抚背相当亲密的样子,让张非常高兴,让其他部将都有些小小的嫉妒。
比如现在还在做都尉的曹洪,就对张这样的降将有些嫉妒,眼巴巴的瞅着郭鹏能给他一点机会,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而陆勉那边就很生气,责备了部将,但是也对郭鹏所部的战斗力有所顾虑。
郭鹏反正不紧不慢的,夏粮秋粮征收完毕,仓库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粮食,这方面一点都不担心。
然后眼看着入冬了,又从各地仓库调集冬衣给士兵换装,热水姜汤备着,一切都有条不紊。
而袁术那边就不一样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换冬衣?
这显然是办不到的。
所以眼看着天气一天天的变冷,陆勉那边也很担心,看着士兵们冷的搓手跺脚握不住兵器的样子,他多次去信袁术请求增派一些御寒之物。
袁术则一再强调胜利,胜利了,什么都有了。
其实袁术自己也是拿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府库里所有的御寒衣物拿出来也不够武装这十万大军的,虽然袁术并不在意这些大头兵死多少,但是要是自己的胜利因此没有了,他会很不开心。
一边吃饱穿暖严阵以待,一边又冷又饿战力堪忧,外人不知道,内部人大家都清楚,觉得这一战实在是不好打。
兴平二年十一月十四,袁术在抵达龙亢之后,率军抵达了蕲县南部的军营里,正式要和郭鹏面对面的展开一场大型战役。
双方的兵力加在一块足有十七万,所以这场战争的确是规模宏大。
抵达军营之后,袁术立刻召开了军事会议,要求全军立刻发动进攻,向郭鹏发起决定性的作战,一举摧毁郭鹏的主力,要让郭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然而部下们人人面有忧色。
袁术不解,立刻询问。
“陛下,请随末将来。”
陆勉带着袁术来到了军营之中,陪袁术漫步军营,然后观看士兵的实际处境。
袁术入目所见,是在寒风瑟瑟中冻得双手发红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的士兵。
士兵们个个都是这副模样,又是搓手又是跺脚,一阵寒风吹来,个个都瑟瑟发抖,还有些不停的打喷嚏。
袁术又能看见一些士兵围在一堆柴火边上取暖,那柴火堆眼看着就要灭了,但是还是不断有人凑过来取暖,结果大概是拥挤不堪,爆发了争斗。
陆勉一挥手让亲兵去处理,自己带着袁术走进了一座帐篷。
“天气太冷,帐篷难以御寒,军队人数太多,又没有足够的柴火生火,所以帐篷内又湿又冷,士兵很容易生病,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有好几百人高热不退,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陆勉苦口婆心的对袁术说道:“陛下,胜仗固然重要,但是士兵若不能得到御寒之物,连兵器都抓不住,更何况是厮杀呢?请陛下为兵士增加御寒衣物吧。”
“这是韩胤和杨宏的事情,你该去问他们,孤已经下令了。”
袁术看着陆勉,一脸严肃:“而且难道只有我们在过冬吗?难道郭贼那边就是春天,偏偏我们这儿是寒冬?”
“陛下,郭贼军队御寒衣物全数下发,我军所看到的郭贼军队士兵穿着严实,从头到脚都有冬帽和冬靴,他们根本不怕这严寒,而我军,秋天凉爽时节来到这里驻扎,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寒风一起,衣物难以御寒。”
陆勉据实相告。
“这点寒冷都经受不住还是袁氏之兵吗?”
袁术穿着严实,一点也不觉得冷,很是严肃的扫荡四周,撇了撇嘴,开口道:“跟他们说,打赢这一战,他们每人每户免赋税一年,消灭郭贼,每人每户免赋税,三年!”
四百零六 袁术再牛,也是天的儿子
袁术认为士兵不想打仗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单纯的赏赐没有给够。
只要赏赐到位,不怕军队不打胜仗。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赏赐到位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显然袁术并不认为客观事实不随人的主观意识而改变,而是认为天下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袁公路在转。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应该是这样,要是出了问题,那就排除问题,继续这样。
袁术这中老年王子病还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也真是没得说,人家的地位还就是跟王子一样,生下来就等于是王子,所以也不能说人家有病。
只能说郭鹏等围绕在他身边的无耻之徒通过数十年如一日的吹捧和跪舔,成功的让他不断的进化,进化,进化,进化到了王子的巅峰皇帝。
于是陈国皇帝袁术在此诞生。
袁术一如既往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也认为一切都会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自然,免赋税这种事情对于黎庶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得知打败郭鹏就能免赋税三年,他们个个顿时就忘记了寒冷,立刻高呼万岁,要和郭鹏决一死战。
袁术大喜,离开得意洋洋的对陆勉说:“看到了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任何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你且认真整军备战吧,这一次,孤要让郭子凤付出代价!”
心态良好的袁术凝神远望北方,郭鹏所在的蕲县县城。
他要擒拿住郭鹏,亲口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然后,诛杀他满门,让天下人都知道背叛袁公路的下场。
袁术同样认为全天下唯一可以阻止他的人就是郭鹏,只要消灭郭鹏,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陶谦也好孙策也罢,都是小患,真正的大患,是郭鹏。
袁术无比痛恨自己没有提早认清楚郭鹏的真面目,使得现如今自己的处境那么不妙。
不过,一仗过后,一切都结束了。
于是袁术下令给军队补充食物,让他们吃饱一顿饭,然后养精蓄锐,明晨进攻郭鹏,给他好看。
袁术觉得自己都做了天子了,不该有人能和自己作对,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和他作对而且他无力反抗的对象。
老天。
袁术再牛,也是天的儿子。
十一月十四晚,寒潮来袭,气温骤降,十五一早,天降大雪,寒风瑟瑟。
如果说十四日还是搓搓手跺跺脚勉强能混过去的程度,十五日就和昨天是两个概念了。
郭鹏穿着厚实的衣服,一大早起来都觉得气温骤降,寒风刺骨,看着外面已然堆积起来的大雪,稍微有些担忧。
于是朝食之后,郭鹏赶快下令火头军们开煮姜汤,给士兵每人一碗御寒,千万别感冒了。
他自己也搞了一碗姜汤灌下肚子,身子才暖起来。
这边身子刚刚暖起来,那边郭嘉和戏忠有说有笑的联袂而来。
“哟,两位军师怎么那么有闲情逸致,说什么笑话呢?”
郭鹏笑眯眯的走上前,着人给他们一人倒一碗姜汤。
“将军。”
两人和郭鹏见礼,然后郭嘉开口道:“不是的,我两人是在说天降大雪,骤然转寒,我军尚且需要以姜汤御寒,这袁公路三十万大军缺衣少食的,该不会一早起来就冻死一片吧?”
郭鹏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这我倒没有想到,你们说的有道理啊,这突降大雪,骤然转寒,袁公路的军队缺衣少食,怕不是真的要冻死一片。”
戏忠便建议道:“将军可以派人探查,核实,若当真如此,袁公路这号称的三十万大军当是不堪一击,我军养精蓄锐已久,一朝破敌,就在当下,将军难道不这样认为?”
郭鹏点了点头。
“有道理,立刻派人去探查情况,然后传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
郭鹏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去办。
然后郭嘉和戏忠就开始吹捧郭鹏。
说还是郭鹏准备妥当,舍得花钱,这往日冬日行军,不管是哪一支军队,都免不得有冻死冻伤的。
但是郭鹏舍得花钱,给军队置办冬衣,下发到每一个士兵,甚至连运粮的民夫和辅兵都有御寒衣物。
耗费虽然巨大,但是换来的是战斗力的维持,和没有人冻死的局面。
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要花十几年才能长成,所以自然是人比钱重要。
郭鹏一直都认为人命比什么都珍贵。
甚至可以说这场战斗若是获胜,一大半的因素要归功于郭鹏,归功于郭鹏舍得花钱给军队置办冬装。
于是他们可以穿得暖暖的,一边喝姜汤一边轻松的看着袁术那边凄凄惨惨的局面,然后商量着着什么时候给袁术大军致命一击比较合适。
“要是战场征战的胜利都可以花钱来买,那我宁愿一天只吃一顿饭,也要把剩下来的钱换成胜利。”
郭鹏笑着打趣,然后一左一右的握住了戏忠和郭嘉的手:“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军之胜,就仰赖你们的战阵谋划了。”
戏忠和郭嘉深为感动,忙躬身行礼,表示自己定当竭尽全力,为郭鹏谋划胜利。
其实也并不用戏忠和郭嘉做太多的谋划。
他们只要保证战阵指挥不出乱子,大家都能很好的按照事先规划好的战术进攻,基本上这一战就败不了。
从密探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袁术号称三十万大军,实则最多十万,而且还是穷兵黩武抢掠壮丁而来。
淮南之地民怨沸腾,家家户户都有被抓走的壮丁,甚至连五十多岁的老者和十一二岁的少年都不放过。
不仅如此,袁术还没有给他们配齐足够的军械物资,从军装到兵器,有些人甚至给根竹枪就上战场了,衣衫褴褛,给密探的感觉就像是十年前遇到的黄巾军一样。
衣衫褴褛,老幼混杂,有些人连鞋子都没有,赤着脚就被带来了战场上,一眼望去都是骨瘦如柴,像乞丐胜过军队。
也不知道袁术会怎么用这样一支军队打败郭鹏。
当然这还不是首要问题,首要问题是袁术必须要考虑这些人会不会在打仗之前全部冻死。
这的确是袁术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
因为的确冻死了很多人。
昨天好不容易用免税的刺激政策刺激了军心,结果一夜之间气温骤降。
早上一起来,袁术接到报告,说军营之中出现大量被冻死的士兵,还有很多生病的士兵,情况非常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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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七 好冷的天
袁术的军营里,是一派肃杀的风景。
“怎么就冻死那么多人?!”
袁术看着初步统计的冻死人数统计,十分恼火:“为何昨夜会骤然转寒?为何今日会天降大雪!”
“陛下,冻死的人还不足以影响大局,但是冻病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昨夜到今早,骤然转寒,天降大雪,很多士兵身着单衣,没有御寒之物,冻死冻病难以遏制。”
随军司马面带忧色的汇报此事:“陛下,冻病的人数远在冻死者人数之上,冻死的挖坑埋了便是,冻病的……又该如何处置?”
袁术紧皱眉头,看向了部将们。
“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袁术十分熟练地把锅甩给了部下们。
部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看向了新任大将军陆勉。
陆勉也不知道心里又有多少头羊驼飞驰而过,只好强忍这种复杂的感情缓缓开口。
“陛下,依臣所见,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其一,是立刻派人维持秩序,不能让军营因为冻死冻病者人数太多而乱掉,其二,立刻派人带精锐部队警戒郭贼的军队动向,万一郭贼要在此时开战,则大事不妙。”
袁术眼睛一瞪,顿时觉得陆勉说的对。
“你说的有道理,传令下去,就这样做!”
“是!”
自有传令士兵去传达袁术的命令。
然后桥蕤站了出来,向袁术进言。
“陛下,冻死者已经无法挽回,冻病的……恕末将直言,根本也难以挽回,军中缺医少药,一旦生病,还是冻病的,要是发了高热,几乎必死无疑,无法救治,不如……”
“不如什么?”
看着桥蕤为难的神色,袁术立刻发问。
“不如……对于那些无药可救的,不如将他们身上的衣物全部剥下来,让还没有发病的士卒穿上,以此御寒。”
桥蕤抿了抿嘴唇,还是决定为了战局提出这样的意见。
周边文臣武将们看了看桥蕤,面带惊讶之色,少倾,又纷纷陷入沉思。
只一个晚上,冻死冻病的人数还不至于让大军崩溃,而他们身上的衣服若是能够全部拿下来,至少可以保证核心精锐不被冻死冻病,能保全更多人不被冻死冻病。
以此为代价,将要把眼下这些冻死冻病的人全部放弃。
袁术愣了好一会儿。
纵使不把这些卑贱的大头兵放在眼里,但是要一口气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影响到自己的战局,袁术还是不可避免的犹豫了。
部下们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等待袁术的最终决断。
毫无疑问,袁术的选择是没有疑虑的。
他首先怒斥了郭鹏。
“若非郭贼背叛,我大军何至于有今日!!”
袁术一脸的悲愤莫名:“假意臣服我,恭顺于我,如今居然背叛我!这都是郭贼害的!是郭贼害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是郭贼害的我军士卒缺衣少食,冻饿而死!全都是郭贼!”
部下们顿时对袁术惊为天人。
这甩锅的本事,真是一等一啊!
骂完了郭鹏,袁术又开始责怪老天。
“上天降祥瑞于我,赐玉玺于我,为何不赐胜利于我?!天降大雪阻挠我军,这是天意吗?上天就是如此对待天子的吗?”
部下们更加惊讶了。
袁术真不愧是袁术,不仅怼郭鹏,还敢怼老天爷,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份本领,当真不寻常。
怼天怼地之后,袁术垂泪不止,挥挥手,对部下们下令说道:“冻死冻病者记录姓名籍贯,待我获胜,其家人可以免除一年赋税,以此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部下们心知肚明,袁术要用这些冻死冻病的士卒的命来换取最后的胜利了。
减少军队人数,增加御寒衣服的平均拥有率,以此增加军队的战斗力。
很完美的思路。
尽管实施起来就不是那么的合乎人意。
死掉的也就算了,没人在意了。
但是看到重病不起的虚弱的战友们被强夺衣物被褥,光秃秃的被扔到外面,士兵们大惊失色。
有人想要阻止,却被踢翻在地,随后被穿着厚实的精锐兵马拔刀威胁。
“想死吗?”
“他没死!只是需要药材!”
“药材都是上面人的,你们还想要药材?他活不成了!让开!不然一起死!”
这样简短的对话就结束了。
他们慑于精锐士卒的刀锋而不敢妄动,生怕被杀死。
于是他们只能用十分悲哀的眼神看着熟悉的同乡在寒风之中被夺去衣物之后丢到了外面,然后活生生冻死。
虽然是生病了的,还有些昏迷不醒的,可终究还是活着的吧?
就这样被丢弃到了军营外面冻死。
外面天寒地冻,天降大雪,那风刮在身上就和刀子在身上切肉一样疼。
于是那些人就死了。
活下来的人被组织起来,集体挖坑,把被冻死的人全部埋了,就当作此事不存在一样。
其后,活下来的人得知,他们的皇帝陛下传令,要用这些自愿献身的勇士的衣服给没有生病的人御寒,换取最后的胜利。
死掉的人的家眷可以免除一年赋税,就这样。
如果他们还有家眷的话。
这就是袁术给予他们最后的温柔。
随后,他们得到了那些被冻死的人的衣物,但是披在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暖和,只觉得一阵一阵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可怕的寒意在心头肆虐。
他们不是军人,只是被战争裹挟进来失去自由的黎庶。
饥肠辘辘,骨瘦如柴,想吃一餐饱饭尚且不得。
饥寒交迫之中出生,饥寒交迫之中求生,饥寒交迫之中死亡。
或死于饥饿,或死于严寒,或死于意外,或死于战场。
生的简单,死的容易。
在袁术这种人眼里,他们只是一串数字,一串他们自己都不认识的数字,一串凑人头的数字。
他们自己并不想当兵,不知道自己要参加什么战争,也不知道自己参加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统领他们的大人物是为什么强征他们入伍。
领取一把兵器,就可以上战场,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有些时候他们会羡慕大人物身边那些护卫精锐,羡慕他们穿的暖,吃得饱,还时不时有赏赐。
他们也会羡慕那些精锐部队,虽然不如护卫的精锐们,可也是精锐,能吃饱,也能穿暖,地位比他们高。
甚至连那些战马,他们都很羡慕,因为战马总不会挨饿,没有草料就吃粮食,吃得比人多,比人好。
所以偶尔,会有人做梦。
“下辈子我要做马。”
一名刚刚失去同乡的小年轻对身旁的白首老汉说道,边说边看着从身前被精锐骑士牵着走的一匹马。
“做人不好吗?干什么要做马?”
冻得瑟瑟发抖的老汉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做人有什么好的,吃不饱,穿不暖,交不完的租子,看这些马多好?有人照顾,有人给洗身子,有人给准备吃的喝的,咱们都没得吃,它们却有的吃,一匹马吃的比咱们五六个人还要多。”
小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羡慕和向往:“我长那么大还不知道吃撑是什么感觉,爹跟我说,他有一次吃撑了,我问他是什么感觉,他说他忘了。”
老汉干干的笑了几声。
然后小年轻靠近了老汉,低声说道:“还听说公马到了时候,就有人给牵着去找母马去配那个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反正一点都不要烦神的,也不要钱,哪像咱们做人的,要吃没吃要穿没穿,想讨个婆娘暖被窝都没钱。”
“你爹娘没给你讨个婆娘?”
老汉靠在小年轻身上轻声询问。
“爹娶娘的时候就把家里的钱花没了,轮到我到了讨婆娘的时候,爹娘愁白了头,爹上山砍柴的时候摔死了,娘接着就病倒了,没多久就病死了,我刚刚刨了土坑把娘埋了,就给抓来了。”
小年轻抹了抹眼睛:“下辈子不做人了,就做马,做马多好,只要驮着人跑,就能吃饱,我也想和它们一样,只要驮着人就能吃饱,太好了。”
老汉靠在小年轻的肩膀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感叹小年轻,还是感叹他自己。
“要是驮着人跑就能吃饱肚子,那得多好啊?”
“不像咱们,天天在地里面刨来刨去,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还吃不饱。”
“做马就是比做人好,你说呢?”
小年轻扭过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老汉,连问了几声,老汉没说话。
老汉终究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个穿着盔甲的兵走了过来,试了试老汉的鼻息,然后把老汉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丢给了小年轻。
一个兵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小年轻。
“穿上吧,总归能多活些时候,运气好,说不定能活到这仗打完,到时候三年不用交税,算是好日子了。”
看着老汉光着身子被抬走,小年轻没动弹。
等老汉被运走了,小年轻才把老汉的衣服裹在了身上,然后继续缩在这里,一边发抖,一边麻木的看着漫天飞雪。
好冷啊。
好冷的天啊。
四百零八 难道你不认为孤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而在这漫天飞雪之中,郭鹏派出了探子,身着白袍白帽,侦查到了袁术军营里所发生的情况,然后将此事汇报给了郭鹏。
郭鹏召开会议,和谋士们武将们商量了此事。
得知袁公路尽皆抛弃冻死冻病之人,用他们的衣物给剩下的人御寒之事,郭鹏麾下文武都为此感到唏嘘。
戏忠叹息不已。
“黎庶何其无辜……若天下掌权人都像袁公路这般对待黎庶,黎庶尽死矣!”
“袁公路贸然召集大军,却备不好后勤,必不能持久,将军,他一定会尽快发起攻击。”
郭嘉立刻指出这一点,开口道:“我军是正面迎战还是严守不出,只待将军决定。”
郭鹏点了点头,环视麾下文武们,开口道:“我麾下士兵不是可有可无,每一个人我都视若珍宝,袁公路不在乎人命,我在乎,严守不出,任他如何攻击,我自严守不出,不消数日,我军将不费吹灰之力获胜。”
郭鹏下定决心,众将纷纷应诺,回营坚守不出。
正如郭嘉所说的,袁术很快就不顾天降大雪与地面积雪,列出三万兵马强攻郭鹏的连营防线。
众将按照郭鹏的命令坚守不出,指挥军队利用优势军械从容反击。
大战不过半个时辰,袁术军就因为状态太差,路面太滑而无法继续进攻,虽然袁术无能狂怒,却也无法改变路面状况,只能无奈撤军。
此战袁术损兵近千,郭鹏所部损失甚微。
袁术大为恼火,可是天公不做美,他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等待。
好在这场雪在当天下午就停了,袁术立刻命人清理积雪,然后准备着第二天的作战。
在此期间,气温持续走低。
郭鹏感觉气温进一步下降,不利于士兵征战,恐有士兵生病,传染甚众以至于影响战局,于是下令将围巾这一御寒物下发。
每名士兵包括民夫和辅兵都要将围巾围上,以此御寒。
又下令把姜汤从一日一碗变成一日两碗,早起和晚上入营房之前供应给士兵喝,又责令士兵不得吃生冷食物,一旦有发热、流涕、喉咙痛等情况,必须自行前往军医营。
军中严格执行这些冬季条例,直到天气转暖为止,如有差池,直接问责各级军官,一个都别想跑。
而袁术所部又冻死数百人,冻病千余人,不得不按照惯例继续办事,幸亏桥蕤弹压及时,否则就将引发营变。
袁术越来越感觉这一战不能持久,于是忙不迭的分配进攻任务,第二天一早,又派兵进攻蕲县。
很显然,袁术已经意识到了战事持续下去,自己这边会因为持续的低温不战而败,不得不后退,从而将国土让给郭鹏。
袁术那么要强的人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趁着人还有力气,狂攻不止,一定要攻破郭鹏的防线。
天冷又不是冷他一边,郭鹏那边肯定也冷。
袁术的想法就是那么干脆彻底。
所以这场进攻战毫不意外的又一次失败了,败在了湿滑的路面上,败在了箭雨之下,败在了寒风瑟瑟之中。
进攻持续一个时辰,实在无法继续,只能再次撤退。
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这雪正在融化,就算出了太阳,气温则是低的吓人,郭鹏那边都有些受不了这低温,也就不要说袁术了。
也就是郭鹏准备充足,肯花钱,袁术压根就没有这些准备,就是靠人命来堆,结果每天冻死的人比战死的人还要多,这仗完全打不下去。
所以陆勉桥蕤李丰梁纲等部将一起请求袁术撤军到龙亢,好让士卒有房屋御寒。
就算要进攻,也要等到气温升高再说。
这样下去士卒不是战死的,全都是冻死的,完全没有战斗力,平白死去,毫无意义。
袁术不能答应。
他是御驾亲征来的,天子亲征,怎么能后退?怎么可以后退?
“加强进攻!我们冷,郭贼更冷!给我进攻!只要打败郭贼,天下唾手可得!”
袁术很是坚定。
众将互相看看,满脸都是无奈。
“陛下,不能继续驻扎了,再这样下去,会冻死更多人,损失更多的兵马,我们会不战而败的!郭贼就是在等我们筋疲力尽耗尽心力的那一刻!郭贼就是在等那一刻啊陛下!”
陆勉跪在地上磕头请袁术撤军到龙亢。
“连你也要违抗孤的号令?!”
袁术十分恼火,看着自己最亲信的将领都要违抗自己,他的心态有些失衡。
“难道你不认为孤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陆勉不敢多说,只是叩头请袁术三思。
袁术气的快要爆炸了,但是大敌当前,他没有选择处分陆勉,而是责令陆勉亲自带兵出击,攻打郭鹏。
陆勉被强令出击,无可奈何,只能带兵出击。
从十一月十六到十一月十八,连续三天,陆勉带兵狂攻,郭鹏据城严守不出,陆勉的攻击没有任何效果,只能折损越来越多的兵马。
而且最关键的是气温持续走低,袁术大营每天都能出现冻死的和冻病的士兵,活下来的人身上穿的衣服越来越厚实,心却越来越冷。
期间袁术数次写信给郭鹏,郭鹏连看都不看,直接下令烧毁,等到再次出现袁术的信使的时候,郭鹏直接下令以箭射之,以示汉贼不两立。
袁术暴躁不安,不断的痛骂郭鹏,可是除了引兵狂攻而后铩羽而归之外,得不到任何成果。
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了。
袁术在军营中无能狂怒。
郭鹏在城中穿着厚实的锦袍,双手端着一碗姜汤,一边喝一边和身边的郭嘉还有戏忠闲聊。
“不急,让他进攻,让他打,等他把该消耗掉的全都消耗掉,等他军心浮动人心涣散之时,就是必胜一击的时候,这一战,我不会给他丝毫再起的机会,我要一战定胜负。”
郭鹏缓缓喝下一口热乎乎的姜汤,舒了口气,忽然像是很随意的那样,问了郭嘉和戏忠一个问题。
“奉孝,志才,你们说,袁公路已经是天下第一诸侯,我还有陶恭祖都做他的部下,他就算不称帝,也已经有了天子的尊荣,何必又要称帝,去引发天下的不满和怒火呢?”
四百零九 皇帝本无种,兵强马壮者为之
郭鹏会问这种问题一点也不奇怪。
作为谋士,戏忠和郭嘉觉得他们应该给郭鹏一个中肯的回复。
于是戏忠开口道:“将军所问,大概就是袁公路太贪心了,得寸进尺,不满足与现在的一切,偏要做皇帝,可汉家四百年江山至今,又怎么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呢?”
郭嘉也对此表示赞同。
“话虽如此,但是这段时间,好多地方都有人自称天子作乱,数年前,张角造反作乱,之后张举张纯造反作乱,后来董卓作乱,李郭汜作乱,优势张济段煨作乱,现在袁公路干脆称帝了,大汉天下到底是怎么了?”
郭鹏眯着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似是在询问戏忠和郭嘉,又好像是在自问。
“这……”
“奸贼作乱,祸害天下,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郭嘉代替了没想明白的戏忠回答。
“是这样吗?”
郭鹏看了看戏忠,看了看郭嘉。
“我是说假如,只是假如,如果我接受了袁公路的任命,做了他的骠骑大将军,这天下又会如何?汉室江山还能维持吗?”
郭嘉和戏忠互相对视,然后看向了郭鹏。
“怕是很难。”
“若无将军,大汉天下就真的危险了。”
两人对于这样的客观事实并不疑虑,一口承认。
郭鹏要是顺从了袁术,那天下就真的要改姓袁了。
以郭鹏那么强悍的战斗力和袁术的号召力,只要在军事上占据优势,不怕天下士人不认怂。
袁陈王朝搞不好还真的能一鼓作气的推翻汉室,成就大业。
但是,没有如果。
“是啊,若是没有我站出来反抗袁公路,没有我扫平天下逆贼,要是让袁公路侥幸胜利,这天下还不知道会有几人称孤,几人称王,怕是人人欲作乱,家家欲成王霸之业,遥想当年高祖,文帝,景帝,武帝时,哪有那么多作乱的人?”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姜汤。
对于这样的事实,郭嘉和戏忠也不反驳。
因为郭鹏的确是为汉室江山平定祸乱的重要功臣。
黄巾,张举张纯,鲜卑,董卓,袁术,哪一场重要的战争中没有郭鹏的参与呢?
郭鹏的存在对于这个天下是举足轻重的。
“将军所做的,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将军力挽狂澜,必将名垂青史。”
两人觉得郭鹏可能是想要一些吹捧,满足一下自己的内心。
郭鹏摇头笑了笑。
“这种话听多了也没什么意思的,何止是你们,对我这样说的人太多了,听腻了。”
戏忠和郭嘉也就笑笑。
“我在想,要是天子强势,不被凉州人掌控,怕现在这天下也不会冒出那么多想要称王称帝的人,你们觉得呢?”
这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郭嘉和戏忠都连连点头,觉得郭鹏说的对。
随后,又感到忧虑,感到无奈,深深叹息。
要是天子强势,雒阳安定,兵马雄壮,天下如何敢有作乱之人?
究其根本,还是汉室衰落,威严尽丧,不能威压天下,使得天下人群起作乱,甚至还有称帝的。
经关中一役,这汉室的威严就更是如同被秋风吹落的枯叶一样,不被任何人重视了。
若不是关键时刻郭鹏扛起了保护汉室的大旗,估计天下人心真的会向袁术那边无奈的靠拢,接受现实。
因为兵力实在是不如袁术。
做皇帝的人,哪里能没有强大的武力?
那些所谓天生的异象,什么斩白蛇赤帝子之类的,难道刘邦没有独步天下的武力,就能和项羽抗衡吗?
显然是办不到的。
这天下,终究不是弱者的天下,而是强者的天下。
盛世的规则已经被打破,士族文人的虚伪强大已经被刀剑无情的捅破。
皇帝本无种,兵强马壮者为之,这条深藏在历史之中的被掩藏的真理再次被世人察觉。
兵强马壮,兵强马壮。
五经十四家法夺不了天下,四世三公的弘农杨氏抵不过西北军汉,越来越多的事实已经让天下人知道,兵强马壮的人才是值得依靠的人。
当然,如果这个人有身份,那就更好了。
如果这个人没有身份,他兵强马壮,也不是不可以。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这一点。
构成汉室江山的基础已经逐渐分崩离析,纵使有人不愿意承认,但是每一天都有新的觉醒者,意识到汉室江山可能维持不下去了,意识到新的时代可能要来临了。
每一次战斗都可能会酝酿出新的胜利者,新的胜利者之间,可能就有在未来打破僵局的人存在。
每一个有觉悟的人都在思考,都在观察,都在试图预测未来天下的走向。
汉室仅存的希望,就在天子刘协身上,只有他一人,而不是任何人。
只有这位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天下承认的正统帝王才是维系汉室江山的最后一根丝线。
纵使他细弱无比,也能在表面上维系住即将分崩离析的汉室江山。
因为大家都承认了,连袁绍都在之后承认了,大家对他还有一线希望,还能以汉臣自居。
可一旦这根丝线断了。
分崩离析。
再也不会有人得到全天下共同的认同成为皇帝,哪怕他是汉室宗亲,哪怕他的血脉无比接近。
可是,经历董卓之乱以后,各怀私心和野望的军阀们谁还愿意再次承认一个被其他军阀所拥立的皇帝呢?
只要有一个人不承认,那就不够合法,不够正统。
没有得到天下统一承认的领导者,这个天下又会走向何方?
一片混沌之中,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
失去了效忠的对象,汉臣的身份不复存在,又当如何?
听到了戏忠和郭嘉的叹息,看着目之所见的强大的军队,郭鹏缓缓抿了一口姜汤,给心头的烈火添油加柴。
这火热的**,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得以释放?
现在,郭某人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只要有两个人死了,他就知道该怎么释放了。
袁术当然是要死的。
刘协,当然也必死无疑。
让这乱世继续吧,让这乱世更加剧烈的展开吧。
全新的希望,将在剧烈的碰撞之中绽放!
四百一十 天子之兵,怎能贸然后退?
袁术一直都是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过,他错了。
这样的错误会让他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尽管他不停的攻击不停的攻击,不停的发动一场又一场的攻击作战,看起来是把郭鹏压着打,打的郭鹏毫无还手之力,但是,他真的有收获吗?
开战近十天,他没有夺取一座营寨,没有登上一次城墙,只是不断的损兵折将,从底层士兵到中高级军官,折损不少。
尽管如此,因为郭鹏并未出击,并未尝试着反击,所以对于袁术来说,郭鹏就是在被他压着打。
“你们都说孤之军危险了,但是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郭贼连一次反击都没有吗?如果郭贼还有作战的余力,会一次反击都不发起吗?事实就是郭贼已经到了极限,他已经无法继续南下了!”
袁术指着蕲县县城的方向大声说道:“只要坚持下去,胜利就属于孤!属于我陈国!众将士必须要努力!战胜郭贼之后,每家每户免赋税,五年!这是孤的承诺!”
袁术认为最后的决战时刻已经到来了,只要继续压着郭鹏打,一定会把他打崩。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坚持。
五年免赋税的条件给又冷又饿又疲惫的陈军打了最后一剂强心剂,他们奋起最后的勇气和体力,向蕲县县城发起最凶猛无畏的打击。
十一月二十六日,陈军发起总攻,郭鹏登上城墙观看战斗。
他看到了陈军士气高昂的发动冲锋,被自己军队的箭雨和投石机打退了一次又一次,又反复冲上前来。
“他们莫不是吃了什么药?不然怎么如此疯狂?”
戏忠奇怪的看向了郭嘉。
郭嘉摇了摇头。
“大概是袁术又许下了什么优厚的条件吧?不然怎么能提升士气呢?就这样冷的天气他们居然还选择攻城,摆明了就是在拼命。”
“对,他们就是在拼命。”
郭鹏忽然开口说道:“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了,强弩之末,袁公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次攻击若不得手,袁军士气会大大下跌,其战力也会降到最低,到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郭嘉和戏忠看着郭鹏,不由自主的点头。
将自身优势发挥到最大,将敌人的劣势放大到最大,然后一击必杀,这就是郭鹏最喜欢的战法。
不管多么占据优势,郭鹏始终不会选择用蛮力摧垮对手,因为他觉得那样的话自身损失也会很大,在有余裕的前提下,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将敌人的劣势无限的放大,然后选择用最小的代价击溃敌人。
损失的越小,相对而言收获也就越大,也就能在战后越快的恢复元气,越快的发动下一场战争。
郭鹏的思路就是如此。
让袁术攻城,耗尽陈军的士气和战斗力,耗干他们的精气神,最后,一击必杀。
时机已到,不用等待了。
从十一月二十六到二十八,连续三天,陈军攻城凶猛,颇有不惜一切代价攻取蕲县消灭郭鹏的架势。
袁术甚至亲自上第一线督战,亲自擂鼓激励士气,誓要将郭鹏击溃。
然而蕲县防线依然固若金汤,依然稳固,仿佛无论怎么被攻击都不会被攻破一样,无论陈军付出多么大的牺牲,冲击的多么猛烈,冲击的多么没有畏惧,都没用。
箭雨,飞石,滚烫的热水等等,还是会如期而至。
各种手段用尽,各军轮番上阵,袁术敲鼓敲的手臂酸痛不已,没用。
陈军最后的疯狂渐渐消散,最后的勇气渐渐损耗殆尽。
从第一天到第三天,陈军进攻的烈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到最后根本就是软绵绵的,给人一种不用费力就可以顶回去的感觉。
所以,机会来了。
十一月二十九,郭鹏下令全军反攻。
这一段时间内气温持续走低,虽然不曾再下雪,可是气温不曾回升,对于袁军来说,这简直比毒药还要狠。
袁术住在暖帐里舒服得很,其他士兵可受不了。
战死的,病死的,冻死的,比比皆是,每天都有大量战斗和非战斗减员,战斗减员还好说,非战斗减员那真是受不了。
陆勉数次苦劝袁术退回到龙亢县布防,不要给后勤太大的压力,袁术就是不听,一定要把郭鹏压死,结果郭鹏没被压死,反而活蹦乱跳的主动发起进攻了。
前线陈军将领桥蕤立刻将此事告知了袁术。
“什么?郭贼敢主动进攻孤?!”
袁术大为吃惊,大为恼火,然后脸色涨红,大手一挥:“列阵!备战!孤要亲自率军打败郭贼!”
袁术一声令下,陈军全军备战,虽然经过十日的进攻,陈军损失惨重,病弱者甚众,但是七八万人还是能凑出来的。
七八万军队在袁术的命令下整军备战,面对郭鹏亲自率大军来攻,丝毫不显弱势。
如果不看那些衣衫褴褛军容不整的士兵的话。
而反观郭鹏一方,军装整齐,盔甲鲜明,军容严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师。
陆勉观看了郭鹏的军容,又看了看自己这边的军容,心怀忧虑,前往劝诫袁术收兵归营,依托大营打防守反击战,而不是出营野战。
“郭贼军队军容严整,盔甲鲜明,我军连日征战,士卒疲劳,战力下降,此时与郭贼野战,怕是不利。”
袁术断然拒绝。
“天子之兵,怎能贸然后退?在这里后退,郭贼定会以为孤怕了他!荒谬!传令,擂鼓!进军!给孤直面郭贼大军!”
袁术一声令下,战鼓敲响,陈军开始缓缓前进,陆勉一看事不可为,只能无奈向前。
他总感觉这一战赢不了,但是他又无比希望奇迹可以出现。
郭鹏在亲卫的簇拥下率军抵达战场,在最安全的地方竖起了帅旗,表明这场战斗的主帅指挥者是自己,袁术那边很快观察到了郭鹏的帅旗,当场就咬牙切齿的下令全军进攻。
明明是郭鹏这边率兵来攻,结果最开始发起攻击的居然是袁术。
郭鹏觉得好笑,便摆了摆手。
“擂鼓!”
四百一十一 大决战(上)
郭鹏一声令下,战鼓隆隆作响。
眼下郭鹏这边的前军也纷纷列阵完毕,目光直视前方袁术军阵来袭的方向,盾兵刀兵和长矛手严阵以待,弓弩手于后方做好了发射准备,只待命令下达。
少倾,袁术军阵进入弓弩射程,郭鹏举手传令,备战鼓声骤然停止,短促的鼓声旋即响起。
“放箭!!!”
各军阵指挥官得到传令,立刻下达指令,整齐划一的命令在一点杂音都没有的军阵中骤然响起,随即便是万千箭矢腾空而起,划过漂亮的弧线,直直地冲着袁术的军阵坠落而下。
尖锐的三棱箭头越过长空,准确无误的坠落在了袁术的军阵之中。
袁术出动前军精锐对抗郭鹏,军中携带了大量的盾牌予以防护,虽然事先有了准备,但是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打击,盾牌数量依然稍显不足。
箭如雨下,一轮接着一轮,如此高密度高频率的远程火力压制让袁术军阵的前进变得十分困难,举步维艰。
时不时的就有士卒中箭而死,防御被打开一个口子,大量箭矢仿佛争先恐后一般涌入,顿时射死周边一片人,如此一来防御缺口慢慢拉大,逐渐不可收拾。
袁术一看大事不妙,立刻下令本军弓弩手进行还击,结果因为郭鹏那边的箭矢压制太过于强力,袁术这边的弓弩手根本难以反击。
远程活力的压制让袁术这边的进攻受挫,袁术非常恼火,立刻下令更多的军阵顶着更多的盾牌护着弓弩手上前进行反击。
但是反击效果十分有限,面对郭鹏那边丝毫不减弱的箭雨压制,陈军还是举步维艰,且大量士卒阵亡。
袁术见状十分焦虑,直接下令骑兵出击。
陆勉连忙阻止。
“陛下,郭贼的骑兵比我们更多,我军骑兵少,不能现在就使用,否则一旦失利,就算是撤退都会很难!”
陆勉说的话袁术也知道,自己这边的战马都是郭鹏掌握北边的战马贸易,然后便宜卖给自己,自己才能得到足够的战马组建骑兵,可是从自己这边称帝开始,就再也没有得到过郭鹏那边送来的一匹马。
也就是打劫一下豪强地主之家能零零散散得到一些马。
不管有马镫没有马镫,战马都是高昂的军事消费品,每打完一仗,战马的损失都特别的让人头疼。
也就是郭鹏玩战马贸易玩了那么多年,能消费得起战马,袁术从本质上来说是很难消费得起的。
现在失去了战马的来源,战马数量日渐稀少,袁术手上能供调动的骑兵已经不足五千。
要是全部派出去战斗,一旦折损殆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
“若前军溃散,一切都完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骑兵?照着孤说的做!”
袁术不惜一切代价,投入了自己的全力。
于是袁军仅剩的骑兵队被派了出去,去争取那少少的微不足道的战争获胜的几率。
然而作为北地最大诸侯,郭鹏麾下的骑兵数量冠绝天下,精锐程度也敢说是数一数二的。
见到袁术麾下的骑兵出击,郭鹏果断下令骑兵出击,与袁术的骑兵对冲,歼灭袁术的战略机动部队。
战鼓声陡然变奏,骑兵出击,赵云和郭烈两人一人一边,各自率领三千骑兵出阵,从两翼迎战袁术的骑兵。
袁术的骑兵和郭鹏的骑兵很快开始了各自的交锋,骑射,近战,战况胶着,战斗激烈。
与此同时,袁术前军军阵被箭雨射击的损失惨重,郭嘉立刻建议郭鹏派兵出击,摧垮袁术的前军军阵。
“袁公路以精锐在前出击,又以骑兵从旁辅助,明显试图速战速决,我军应当立刻出击击溃其前军,前军溃散则中军不稳,中军不稳则大局已定,将军,当立刻出击!”
郭鹏听从了郭嘉的建议,立刻下令前军军阵果断停止齐射,向前进击。
得到鼓声和旗号的号令,张辽、张、乐进、于禁四将各自率领各自的军阵开始向前进击。
郭鹏的大军开始正式进攻,军士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如墙列进,战吼连连,肃杀之气四溢,使人望之生畏,不敢直面,在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桥蕤、李丰、梁纲等陈军将领一看郭鹏的军队发起了进攻,连忙指挥大军稳住阵脚准备迎敌,可惜军阵散乱难以快速整顿,士兵素质也不够高,难以快速整顿军力应敌,郭鹏的军队杀到眼前了才堪堪整顿好队列。
然后面对他们的就是冰冷锋锐的长矛和充满杀意的眼神。
“刺!”
前线指挥官喊出号令,长矛手狠狠的刺出自己的长矛,顺着对方盾与盾之间的间隙刺进去,扎入敌军的身体内,然后狠狠往回一拉,便能带出一串血珠洒落在盾牌和地面上。
还冒着热气。
冰冷的长矛不带任何感情的狠狠刺出去,又狠狠的拔回来,如此反复,继续反复,直到眼前没有敌人为止。
而敌人也并非不会反击,有些人也会勇猛的挺矛回击,将长矛刺入对面的军阵,杀死敌人,保护自己。
但是战场不是一个人的战场,而是一群人的战场。
一个人的勇猛解决不了一整场战争,一场战争的胜利需要的是众志成城,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张辽、张、乐进、于禁四个人各自指挥各自的军阵在同样一场战斗之中面对着同样的敌人,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指挥着善于听令的军队,就像是挥动自己的手臂一样得心应手。
而反观袁术这边,除了少数老兵之外,大部分都是临时拉来充数的壮丁,没经过什么训练,听不太懂鼓声,看不懂旗号,甚至不明白将军的命令,无法很好的执行。
指挥和执行之间的衔接出了很大的问题,有问题不能及时修补改正,有进展不能及时跟上,很快,指挥系统就失灵了。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战场上的局面出现了一边倒的态势。
袁术的前线军阵大规模的溃败,无法阻挡郭鹏军队的前进势头,而在骑兵战场上,赵云和郭烈也取得了很大的战果。
骑射对射之后,就是投掷兵器招呼。
赵云率领训练有速的骑兵们挥舞着手斧直接朝对方面门上招呼,呼啸而至的手斧将大量袁术的骑兵击倒在地,运气好的躲了过去,运气差的就直接被砍死。
最后就是近身作战,赵云率领骑兵端着长矛冲击袁术的骑兵,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挑落马下,战况相当激烈。
四百一十二 大决战(下)
这边赵云迅猛突进,而另一边,郭烈率领着自己麾下的骑兵队和袁术麾下大将乐就的骑兵展开对决,双方互相对射,又近身接战。
郭烈手持一把环首刀在战场上左冲右突,他的腿部力量和腰腹部力量很强,可以施展一些常人无法完成的高难度战术动作,连斩三名袁术的骑兵,一时间威猛无敌。
在鲁国镇守相当长一段时间,郭烈错过了讨伐吕布的战役和讨伐袁绍的战役。
这一次讨伐袁术之战是郭鹏给他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出兵之前,郭鹏叫来了郭烈,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获取足够的战功跻身高级军官集团。
这是他的目标,也是郭鹏的期待。
作为从小跟随郭鹏一起长大的亲信,最具有军事天赋和才能的人就是他和郭栋,郭栋被郭鹏在北地委以重任,现在就是郭烈大放异彩的时候,两人一南一北,要撑起郭氏本家的军事威望。
为了回应这份期待,郭烈奋勇作战,身先士卒的冲锋,带动了麾下的士气。
乐就一看不行,立刻带着自己的亲卫骑兵冲上来要遏制郭烈的冲锋。
两人的亲兵集团冲撞在了一起,那就是一阵人仰马翻,而郭烈和乐就也对上了,捉对儿厮杀,你砍一刀我砍一刀,刀刀朝着对方的要害砍去,拼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郭烈从小陪郭鹏一起打群架,一起接受骑马的训练,骑术精湛,后来又在长水骑兵队学习骑射,骑术进一步提升。
之后成为军队里有名的骑兵将领,从一开始就帮郭鹏和赵云一起统领骑兵。
驻守鲁国期间,他也没有放下自己的骑兵训练,经常带兵在山野之间做骑术训练,不荒废自己的功力,长时间的苦练换来了战场上的优势。
尽管如此,乐就也十分勇猛,面对郭烈的迅猛攻击不落下风,与之拼的旗鼓相当,双方的亲卫也拼杀的旗鼓相当战局一度十分胶着。
等到郭烈好容易想到了一个战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乐就,两人面对面拼杀的时候郭烈佯装气力不支身体不稳,将将要摔下马去。
乐就一看,大喜过望,挥刀就劈,结果郭烈双腿夹紧马腹身子后仰,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挥手一刀劈在了乐就的右腰侧。
这一刀劈开了乐就的右侧身体,顿时鲜血喷溅,乐就面色惨白的晃了几下,摔下马,死了。
主将战死,有的亲卫顿时大为慌乱,四散而逃,有的亲卫目眦尽裂,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从马上一跃而起扑到了自己的敌人,两人摔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但是总体来看,失去主将的骑兵队还是很快溃散并且被追击歼灭了。
而赵云则相对轻松一些,未曾经历郭烈这般的苦战,而是一开战就选择直冲对方主将所在地,冲的近了甩手扔出一把短斧。
正正好好不偏不倚,一斧头把对方主将放翻了,然后这支袁术的骑兵很快就溃散了。
只能说运气太好。
然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率领着各自的骑兵击溃了袁术的骑兵,赵云和郭烈按照既定计划开始从两翼包抄袁术的后路。
郭鹏得知情况后,立刻下令成廉和侯成各自带领一支骑兵加入了赵云和郭烈的队列,听他们的指挥,协同包抄袁术的后路,以经典骑射战术袭扰对方的后军。
失去了骑兵的保护,袁术的军队基本上只有步军,在这种情况之下失去了机动部队,他们的状况可想而知。
除了结阵自保当缩头乌龟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对方的骑兵被击溃了,那么他们就将失去后退时的掩护,一旦失去秩序,就会面临血崩的局面。
所以这个时候,注意到本军不可能战胜郭鹏这个事实的陆勉立刻苦劝袁术率领精锐撤退。
他说他愿意留下来指挥军队为袁术殿后,给袁术安全撤退争取时间。
“郭贼势强,已经占据优势,我军骑兵溃散,在这样下去,退路会被截断,会被两面夹击,那将大事不妙,在那之前,请陛下立刻率领精锐后退,末将愿为陛下殿后,保护陛下撤退!”
袁术大怒,根本不听,强令全军向前。
“我军不可能战败!天子之兵不能后退!孤若后退了,才是真的战败!向前!给孤向前!!”
然而他们还怎么向前呢?
被摧垮的陈军前军已经开始了溃散,各军将领难以控制局面,被彻底摧垮了阵型而不得不四散逃命的溃兵们掉头就跑。
他们身后,郭鹏的军队步步向前,依然维持着整齐的军阵追击,使得逃兵更加慌乱。
他们的溃散狂潮摧垮了跟在他们后面的军阵,恐慌的气氛和冲撞的行为让中军大为震怖。
从第一个人跟着他们一起逃跑开始,这场大规模的溃散就完全制止不了了。
军队人数越多,不仅战胜的时候难以控制,战败了也一样难以控制。
而且人数太多,真的不一定是好事,尤其当大多数人都是乌合之众的时候。
袁术把几乎所有能犯的错误都犯了一遍,并且依然不承认自己的溃败,看到军队溃败的浪潮逐渐从前线向他所在的地方波及而来,他甚至下令精锐的皇帝亲卫队张弓搭箭射击溃兵。
不仅如此,还要列阵屠杀溃兵,强逼他们回去战斗。
而比起凶残的郭军来说,他们似乎感觉还是同僚更好对付一点。
于是他们和皇帝亲卫队扭打在一起,很快就冲垮了皇帝亲卫队的防线,继续向后逃窜。
“给我拦住!拦住!全部拦住!给我回去战斗!战胜之后免税六年!七年!八年!十年!!给我回去战斗!!”
袁术声嘶力竭的高声喊叫,拔刀指向前方拼命的嘶吼着,试图用自己的意志影响全局。
但是似乎并没有用。
近在咫尺的死亡和远在天边的免税,怎么比较也不会得出另外一个结论。
溃散狂潮一旦开始就无法遏制,更别说郭鹏的军队全面压上大肆屠杀。
为了扩大战果,郭鹏派出了所有的骑兵追击溃兵堵塞道路,想要一举生擒袁术,而步军也纷纷压上,杀敌的杀敌,俘虏的俘虏,都想捞点好处。
赵、朱灵、蒋奇、马延、夏昭、曹休、李典和李整等各路将领纷纷带着自己的部下,遵照郭鹏的命令出发追杀敌军,给敌军致命一击,也为自己捞点功劳。
于是胜利到手了。
四百一十三 惶惶不可终日的陆勉
首功毫无疑问是属于率先出击的将领的,但是肉被他们吃了,其他人跟着喝口肉汤到底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这块肉太大太肥,煮出来的汤足够很多人享用了,连肉都能喂饱不少人。
胜利已成定局,军心昂扬士气高涨,人人的脸上带着自觉或不自觉的亢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属于大家,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
郭鹏挥刀向前,无数勇士朝着他所指引的方向奋勇向前,斩杀敌军,砍下头颅,获取功勋,然后建功立业,走上人生巅峰。
从这一刻开始,郭鹏称霸天下的结局已然不可逆转。
兴平二年十一月二十九,征北大将军郭鹏率讨伐军七万在沛国蕲县附近击溃了伪陈帝袁术率领的十万军队。
斩首一万,俘获溃兵五万余,辅兵、民夫共被俘获六万余,只有不到一万名溃兵得以逃跑成功。
陈军全部的军械物资都被郭鹏缴获,堆积如山的物资看上去十分喜人。
袁术到底没有被抓到,在皇帝亲卫队还有大将军陆勉的拼死保护下成功撤退,但是为此付出了几乎全军覆没和数名重要将领战死的惨痛后果。
伪陈车骑将军张勋率军为袁术殿后,结果被于禁和张两人夹击,战死,功劳被两人平分。
于禁得以晋升为忠武中郎将,张则被升职为建武中郎将。
伪陈卫将军纪灵被射伤一只眼睛后抢救而走,射伤他的曹性受到了郭鹏的嘉奖,得晋升为鹰扬校尉。
伪陈后将军李丰,左将军乐就和右将军梁纲战死,前将军桥蕤受伤之后侥幸逃跑。
曹休和曹纯两人联手杀死了梁纲,平分了功劳,曹休晋升为建德校尉,曹纯升职为讨逆中郎将。
之后朱灵率军包围了梁纲,逼得梁纲战死,获取了功劳,获封征虏中郎将。
乐就被郭烈杀死,战后晋升郭烈为镇军中郎将。
随后郭鹏在整顿军队打扫战场的时候,又派破虏校尉夏侯渊率军五千南下追击袁术。
夏侯渊率军一路猛追,追到了龙亢县的时候轻松取下了龙亢县,逼的袁术不得不继续南下越过淮河逃回寿春。
幸亏陆勉放火焚烧桥梁和船只,让夏侯渊无法渡河,这才止住了追兵的势头。
袁术和陆勉一起逃回寿春的时候,身边只有数百名士兵追随。
经此一役,袁术失去了淮河以北的全部土地,退守寿春,锐气尽丧不说,还失去了全部的军队,将本钱全部赔光,一蹶不振。
其后,他再也不能正面和郭鹏相抗衡。
郭鹏一战俘获了十几万人,收获极其巨大,直接将袁术的主力吃掉,让袁术想东山再起都做不到。
他的直辖地的元气已经被他打完了,一点不剩了。
不过对于郭鹏来说,到也不算轻松,那么大的缴获量,那么大的俘虏人数,想要全部消化掉还是比较困难的,对于如何处理这帮数量巨大的俘虏,意见倒也相对统一。
收纳之,为己所用,拿出粮食给他们吃一顿饱饭,使之安稳下来。
有人以为不该这样做,那是在浪费大军的粮食,郭鹏则不这样认为。
“他们都是被袁术强征的黎庶,本身都是农户,在家务农,一朝被抓成了兵,连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都不清楚,怎么能因此而问罪他们?”
所以郭鹏下令,善待这些俘虏,查清他们的户籍,为下一步分流做准备。
郭鹏这边大胜,颇有春风得意的感觉,而袁术回到寿春城内就吐了一口血昏迷过去,数日不醒。
袁术的太子袁耀威望不足,掌控不了大局,陈帝国朝廷乱作一团,新建立数月的陈帝国瞬间落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之中。
多亏大将军陆勉还在,勉强维持了局面,
他派兵紧守城门,宣布宵禁,进入战时紧急状态,抓捕斩杀闹事者三百余人,城中方才慢慢安定。
随后,陆勉以大将军的身份调动寿春城内外仅存的兵马在淮河南岸到寿春城一线布防。
因为主力全部折损在了淮河北岸,眼下陆勉可以掌握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就两万,根本不能和郭鹏抗衡。
为了凑足守城兵马,陆勉于是强令城中权贵官员献出自己的家奴和私兵参军,用这样的方法增加兵马,对抗郭鹏的南征军。
因为非常时刻必须要行非常之办法,陆勉下令城中男丁全部参军,壮年女子也全部征调为军队服务,不得有任何反对。
为此,不仅是黎庶,城内官员、豪门大族也被陆勉给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为了凑足更多的人,陆勉甚至下令亲卫精锐出城抓捕黎庶入城协助防御,短时间内扩充了两万兵马,征调了民众近十万加入了城防之中。
忙碌的过程之中,陆勉忽然感觉袁术昏迷过去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部都能做了,袁术不会下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给大家了。
好像一切都变得有条不紊了起来。
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与此同时,陆勉再度派人去庐江强征壮丁,试图凑到更多的兵马,又派人去了解南征孙策的刘勋有什么动态。
若是刘勋的军队能回撤,想必对于寿春城防是非常重要的帮助。
不过很快他就得知刘勋被切断了退路,难以回撤,而他现在也是完全没有兵力可以南下协助刘勋,只能派人送信给刘勋,让他自求多福了。
现在寿春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办法去帮助陷入困局的刘勋呢?
陆勉眼下的任务就是确保寿春不失,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和惶惶不可终日的陆勉相比,郭鹏就很有余裕。
在蕲县附近整顿战场,打扫战场,纵火焚烧尸体防止传染瘟疫,然后开始收编整顿俘获的败兵和民夫。
每打下一地,郭鹏都会派成熟的基层政权团队来到新近占领的地方,以县城为中心,招募流民,安抚民众,重新确立新的规则和新的统治。
这才算是真的占领,而不是占领一个县城就算是占领该县的全部土地了。
村庄要建立,乡也要建立起来,皇权不下乡,但是郭某人的权力必须要下到每家每户。
从占领青州开始就实施的教育黎庶识字的政策收获了一大批具备最低水准识字要求的识字人口。
从这些人之中,郭鹏可以选出足以担任村长和乡长的人才,让他们进入亲民署接受培训,然后出来担任村长和乡长。
最开始的草创阶段过去之后,选拔村长乡长的制度也逐渐确立,越发成熟,作为乡长村长培训机构的亲民署也越发成熟。
这一次,也是这些出身黎庶被郭鹏寄予厚望的村长和乡长们展现自己的机会。
他们当中工作优秀的会得到去学宫内进学的机会,为未来争取更多的可能。
而每一次扩充的新的地盘,也会有更多人得到被任用的机会,郭鹏希望这成为一种新的可能的开始,而不是终结。
当然,对于袁术来说,这就是终结。
四百一十四 郭鹏真的越来越喜欢曹洪了
这些接触民众直接统治民众的基层官吏一般是两个来源。
其一是帮助郭鹏起家的寒门集团的子弟。
他们大部分都是郭鹏麾下各将领的家族子弟,曹氏夏侯氏就不必多说,关羽张飞赵云乐进李典张辽张许褚典韦他们各家族的子弟,还有少数文官的子弟,比如程昱家族。
这些家族的子弟都会进入学宫内和郭氏本家子弟一起学习,然后会被郭鹏安放在身边实习一段时间,然后亲自安排下发到某个村落。
郭鹏让他们从村长开始做起,比如曹昂,被郭鹏调入府中跑腿一段时间之后,就被郭鹏派到了陈留郡的某个村担任村长去了。
其二就是黎庶了。
郭鹏以士族出身,合曹氏夏侯氏的力量为己用,拉起一支队伍,成为了少见的士族军阀,所以给他最大帮助的,还是曹氏和夏侯氏。
起家势力并无多少士族参与,元从集团大部分都是寒门地主出身,所以在郭鹏麾下,寒门地主出身的文官武将势力比士族官僚的势力还要强大。
武将就不说了,清一色寒门地主或黎庶出身。
而郭鹏麾下五大州的刺史人选,除了郭鹏自己兼任的青州牧之外,四个里三个都不是士族出身。
兖州刺史鲍信,冀州刺史曹操,并州刺史臧洪,幽州刺史鲜于辅,四人中除了郭鹏的铁杆支持者鲍信之外,都不是士族出身。
曹操是宦官之后,臧洪是边将败将之子,鲜于辅是幽州豪强,三人的出身都是很受士族子弟们的歧视的。
所以一直以来,学宫内的士族子弟们都有那么一些人私底下嘲讽郭鹏是自降身份,自己降低自己的逼格跟那些寒门还有泥腿子为伍,一点都没有高贵之气,完全看不出颍川郭氏家世衣冠的贵气。
想来就是他那一支被主家放逐,只能做县令之后窘迫的现实吧?
那些士族子弟暗中交流着这样的观点,并且窃笑不已。
当然,这不是大多数,至少在舆论高地完全被郭鹏掌握的现在,他的黑点实在是少得可怜,以至于某些反对派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嘲讽他。
郭鹏麾下的士族势力主要集中在将军府、州牧府和郡县之中,这些中高级文官都是士族子弟。
而下到乡村之中,则是识字的黎庶精英为主,寒门地主子弟为辅,没有一个士族子弟。
郭鹏不仅用自己身边核心集团内部的寒门子弟们做基层的村长和乡长,也通过教导黎庶识字,选拔聪明的进入亲民署培训,然后出来担任各村村长和乡长,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郭鹏对外说是实际需要,官员紧张,没有足够的官员可以下到基层管理区区几百户人家,所以他要从黎庶当中选择识字的精英来管理乡村机构。
而乡村往上,是士人当道。
官员紧张也不是捏造,也是事实,因此这方面并未引发统治集团内部的分歧。
郭鹏把黎庶精英们压制在乡村一级,而没有用谁担任郡县行政长官,最多也就是历练的不错了调入郡县一级的行政官府内充当办事吏员,给行政长官跑腿,维持了行政长官的身份优势。
所以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情。
在大家看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在乡村制度已经普遍的情况下,出身高贵的人不用去做村长乡长之类又累又脏的官职,而出身低贱的人也做不到高官,这并未触动根本规则的运行,没有遭到什么阻力。
况且只能打杂跑腿办事的黎庶根本不值得在意,识几个字也根本不值得在意,值得士族在意的还是郭鹏身边强大的寒门豪强地主的力量。
士族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寒门豪强,士族对于寒门豪强地主的提防一直不曾放松,而郭鹏对于寒门豪强的大力任用是他们最担心的一点。
这些人当中优秀的甚至会因为战争的问题而被任命为地方二千石的郡守乃至于州刺史,侵夺士族的权势,这一点很让士人们觉得不开心。
乱世之中,武力很重要,郭鹏已经通过讨伐袁绍的战争证明了四世三公抵不过强大的武力,宣告了乱世的降临,那么谁又能知道这些武夫会在未来做出什么呢?
士族普遍不掌握武力,和平时代,也不需要他们掌握武力。
尽管如此,郭鹏麾下的士族和豪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相对融洽,至少在乱世的大背景之下,有强大的共同敌人的前提之下,他们之间还能共事。
可之后呢?
这是郭鹏会考虑的问题,是郭鹏会在意并且为之默默做着准备的事情,而不是眼下全身心都投入了讨袁战争的部下们所关注的事情。
郭鹏麾下士族和寒门之间的斗争还没有爆发,没有成为主流,但是看上去,这一天似乎不会很远了。
是啊,没错,没钱的人一朝有权,很难不想着捞钱,因为穷怕了,想要钱。
因为太想要钱,也只是想要钱。
比如那个写悯农诗的李绅。
钻进钱眼里的人一点都不可怕,暴发户一点都不可怕,很好操控的。
但是有钱的人有了权,又会想要一些什么呢?
那是比钱更可怕的东西,比如某种垄断。
两害相权取其轻,郭某人选择前者,容易掌控,容易操纵,而后者,就不好说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郭鹏都更加喜欢贪财的人。
所以对于曹洪,他是真的很喜欢的,虽然该打还是要打,但是随着权势越来越大,郭鹏真的越来越喜欢曹洪了,也非常信任曹洪。
所以现在虽然还在让曹洪做都尉,但是很快就会让曹洪升职,做回他的中郎将。
兴平二年十二月初,郭鹏下令郭嘉领于禁和乐进两人率军一万先行南下到龙亢县会合夏侯渊,准备渡淮河作战。
郭鹏要在蕲县这里确定大军的粮道打通并且平稳运行之后,再带着大军南下龙亢县,坚决不蹈袁术的覆辙。
这一战获胜,胜利的是没什么悬念。
然而郭鹏却感到一种亢奋的情绪正在体内乱窜,他很难才将这种亢奋的情绪压制住,然后顺带着压制住了众将亢奋和飘飘然的情绪。
四百一十五 筹建水师
一战打崩了袁术的主力,摧毁了陈帝国的命脉,大家都是功臣,文士武将们没有一个不是十分亢奋的,走路都像是在飘。
为此郭鹏召开会议,严肃宣布这一战还没有结束,庆功宴将在寿春进行,而不是蕲县,他要求所有人继续保持严肃和谨慎。
大战获胜,郭鹏的威望和威势进一步提升,部下们纷纷遵命,没有敢于违背郭鹏命令的存在。
于是大胜之后,全军依旧运转,该做什么做什么,并没有出现什么出格的事情。
战后,郭鹏立刻安排人手打通粮道,运送粮食到龙亢县,并且根据夏侯渊的回报,派人开始伐木作舟,准备强行渡河或搭建浮桥过河。
伐木作舟的过程之中,郭鹏开始考虑到了今后可能要面临的水战的问题。
他把戏忠叫到了身边来,想要和戏忠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确有些刻不容缓的意义。
江南水网密布,大片大片的河流湖泊和沼泽地,不利于北方骑兵突击。
淮河以南的地形还有气候以及水土条件和他过往习惯的战术战法都有很大的差异,现在是还好,将来总是要过江征战的。
那么,是时候将训练一支擅长在江南地带作战的军队这个问题提上日程了。
“建立水师?”
戏忠对郭鹏忽然提起的这个问题感觉有些惊讶。
不过旋即想到江南的各大势力,戏忠也就了然了。
郭鹏的目标显然不仅仅只是袁术而已,而是更多占地为王的家伙们。
袁术注定败亡的现在,郭鹏已经把眼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戏忠顿时有些激动。
“将军所言,属下以为是可以的,江南之地属下没有踏足过,但也知道江南水网密布,多湖泊、河流、沼泽,不利于我军骑兵行动,反倒需要水师,所以我军需要建立水师。”
戏忠缓缓说道:“而且建立水师所需要的人才,我军并不缺少,将军常年指示糜氏商队从海路向辽东进发,糜氏商队有大量熟悉舰船的好手,还有航海的经验,将军可以收纳之,为我军建立水师打基础。”
郭鹏缓缓点头,而后问道:“操船好手并不缺少,缺的,是善于指挥水师进行水战的人才,志才,你说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叫戏忠有些意外,因为郭鹏说的没错,建造水师对于郭鹏来说不是问题,打造战船,充实水兵,都不难,难的是能够指挥水战的人才,这对于北人来说并不轻松。
“这……”
“武帝有杨仆做楼船将军,我的楼船将军又在何处呢?”
郭鹏不由得叹息,叹息人才少。
戏忠也觉得十分为难。
大家都是北方中原人,讲究步军,骑兵,谁去玩水师呢?
但是该说不说,江南之地若是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师,怕是的确不好拿下,遇到敌人的水师封锁,对大军不利。
郭鹏想要建立水师的话,还有投石机可以安置于船只之上,战斗力杠杠的,这天时地利都有,却少了人和。
“诸将之中没有参加过水师的,大汉水师也多年荒废不用,除了沿海商人行商会用到舰船和水手,但是却没有进行水战的经验,诸将都是北人,想让他们习水师,怕是难。”
戏忠如此说道。
郭鹏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有水战经验的人怕是少之又少,但是懂水性坐过船只远行过的人,也不是没有。”
戏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郭鹏说的是谁。
郭鹏立刻找来了亲卫,让亲卫把正在虎卫军里面担任都尉的太史慈叫来了。
“太史子义曾经因为得罪了青州刺史而不得不渡海去辽东避难,之后又渡海而归,他本身又是东莱人,生长在海边,难道不习水性?”
郭鹏这样一说,戏忠恍然大悟,原来郭鹏把注意打到了太史慈身上去了。
不过郭鹏说的也有道理,诸将之中有过乘船经验的人都少得可怜,坐船还会有人晕船,十分不适,找个对船只熟悉的人实在是困难,而青州东莱郡出身的太史慈倒是可以。
太史慈很快来到了郭鹏的面前,抱拳行军礼之后站起了身子。
“将军叫属下来所为何事?”
“子义啊,我记得你曾经因为青州刺史的迫害而被迫逃到了辽东避难是不是?”
郭鹏站起身子走到了太史慈身边,抚着他的背缓缓询问。
“正是。”
太史慈点头。
“你是乘船去的?”
“对,乘大海船从海边,直抵辽东,跨越大海,约莫十数日,就能抵达辽东,走这条路线的人不少,当年经常有辽东商旅和青州商旅从这条路线来往两地行商,战乱之后倒是少了一些。”
太史慈老实回答。
“你可熟悉水性?”
“属下自幼长在海边,海里的什么东西都吃过,海水也喝过不少,怎么会不习水性?”
太史慈笑了笑。
“好。”
郭鹏点了点头:“子义啊,我筹划着建立一支水师,但是我很忧愁,我找不到合适的水战人才,我问你,这个职位,你可有想法?”
“水师?”
太史慈很是惊讶:“将军是希望属下为将军筹建水师?”
郭鹏点头。
“正是,我需要你为我筹备我的第一支水师,人数不用太多,舰船也不用太多,先把水师拉起来,操练一下看看,你有渡海经验,这是很多人都没有的,军中将领如你这般者,很少,我只能把这个职责交给你。”
郭鹏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你可愿意?”
“将军但凡有命令,属下无所不从。”
太史慈面对着郭鹏抱拳,单膝下跪:“愿为将军分忧。”
“好!”
郭鹏很高兴,便拨给了太史慈一千名士兵,下令以太史慈为楼船校尉,率军先行练习水性,练习操船和船上作战。
然后郭鹏下令给留守后方的程昱和荀,让程昱和荀配合糜竺,在相关事宜上大开绿灯,由糜竺全权负责筹建水师战船事宜。
这件事情上,郭鹏的确需要糜氏给予帮助,所以郭鹏下令调任糜竺为东莱郡太守,方便他筹划建造水师战船的事情。
四百一十六 妙才,辛苦你了
数年前,糜氏商队为了配合郭鹏的战马贸易,按照郭鹏的要求,放弃了危险的陆地道路。
他们选择了相对更加安全的海上航线,并且随之开始大力发展造船业务。
数年发展之下,糜氏已经有了一只人数达五百余人的专业造船队伍,经验丰富的造船大匠一百余人。
此番得知郭鹏要建立水师,糜竺非常高兴。
“糜氏终于又有可以回报明公恩德的机会了。”
带着这样的激动,糜竺将自家的造船团队的百分之七十无偿交付给郭鹏麾下的工匠管理机构神机司。
郭鹏非常重视技术人才的培养和传承。
所以为了拥有天下能工巧匠为自己提供服务,并且为华夏技术发展做出贡献,成立了神机司这个专门管理各类工匠人才的机构。
神机司的存在就是为了方便管理各类工匠。
所有有一技之长的工匠都会在神机司登记造册,绘画相貌,发给名牌,安排家人住宿并且按照各自等级,按月发放给俸禄。
如此提高工匠待遇,并且重赏有意义的发明创造,吸引各类能工巧匠到郭鹏手下为他服务,是郭鹏能在自己的领地内建立起完善的军械生产流水线的重要原因。
没有谁比郭鹏更加在意技术的发展和应用了。
投石机就是技术发展的产物,大量的蹶张弩和腰张弩也是,更加锋锐的兵器也是,这一切都少不了技术的进步。
我有你没有,你有的我比你更强,技术每进步一点,硬实力就更强一点,强到了一定的地步,就能实现降维打击。
到了那个时候,争雄什么的其实都毫无意义。
现在郭鹏需要筹备水师,但是缺少造船工匠,糜竺二话不说献出了自家团队的百分之七十,直接补足了神机司的缺陷,郭鹏听闻大喜过望,专门写信感谢了糜竺。
于是糜竺立刻就指挥着自家的造船团队,在荀的支持下调动足够的人力物力,征召农闲时节的民夫前来帮助造船,很快就把水师的建立带上了日程,开始发展了。
那边水师筹划着建立,这边郭鹏也在按照以往的一贯做法重新建立起一个有秩序的沛国,并且筹备着渡江攻击寿春。
袁术大军已经覆灭,袁术再也没有可以对抗他的兵力了,只剩下一个寿春,只要追过去,就能把袁术建立的陈帝国给一口气包圆了。
汝南袁氏,百年望族,天下士人之首,竟然走上了自取灭亡的道路,这难道不是最好笑的事情吗?
粮道在十二月上旬打通,运行顺畅,于是郭鹏率军前往龙亢县,会合了夏侯渊和于禁乐进三人之后,率领诸将一起去淮河沿岸观看具体的情况,并且考虑该在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虽然严寒,但是淮河并未上冻,若如同中原河流那般冬季上冻,我军也就不用担心船只什么的,直接就可以渡河了。”
郭嘉很是不爽的看着依旧流淌着的淮河水道,满脸都是对淮河的嫌弃。
郭鹏对此哭笑不得。
淮河以南的河流不是不会上冻,而是次数稀少,很显然,他们没有撞上那样的时候。
“纵使如此,也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军渡河!”
夏侯渊向郭鹏表示道:“按照将军命令,属下已经安排部下伐木作舟,探测水道,很快就能搭建浮桥助大军渡河!届时只需要将军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就可以渡河!”
郭鹏点点头,握住了夏侯渊的手,笑道:“妙才,辛苦你了。”
“为将军办事,不幸苦。”
夏侯渊满脸视死如归。
“哈哈哈。”
郭鹏笑道:“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阿琳很恭顺,我很喜欢,生下的孩子也很可爱,夏侯氏为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比曹氏要少,虽然你们一直都在为我镇守后方,但是你们的功劳一样大。”
“多谢将军!”
夏侯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次渡河作战,我将以你为先锋,为我打通从淮河到寿春的道路,你可有信心?”
郭鹏伸手指向了寿春城的方向。
“将军若有命令,属下就是不要这条性命,也要为将军办成此事!”
夏侯渊听到郭鹏说要以他为先锋,顿时十分激动。
“谁让你拼命了?为将者不要动不动就把生死挂在嘴边,你是军官,你的安危和胜负一样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亲自冲锋,不到关键时刻,不可轻身冒险,明白吗?”
“是!”
夏侯渊立刻应诺。
“这样吧,我调一队五十人的虎卫军与你做亲兵,护卫你的安全,虎卫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战场上无不以一当十,如此,我才放心。”
郭鹏握紧了夏侯渊的手,夏侯渊只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心底,面带激动之色的行军礼表示感恩。
先锋渡江计划确定,郭鹏就带人在淮河北岸一带游走,观察淮河一带迥异于中原的生态和水文,观察到了大量原始丛林景观,大量未开发的罕见人烟的地段。
“人皆言淮南地广人稀,土地多,而人少,大汉的人口多在中原和关中,而不在淮南,可是如此肥沃的土壤若不得人开发,岂不是暴殄天物?”
郭鹏对跟在自己身边的郭嘉和戏忠缓缓说道。
“将军所言自然是有道理的。”
戏忠开口道;“不过淮南之地自古以来也不是人口充沛的地方,且水网密布,交通不便,大汉对南方的管控远不如对中原和关中的掌控重要,而且越往南,人口越少,南蛮越多,说是开发,其实还是要征战。”
郭嘉也认同这个观点。
“没错,越是往南,汉人越少,蛮夷越多,大江以南多为蛮夷居住地,荆州益州扬州南部都是蛮夷居住,山林密布,耕地甚少,交通不便,不说大汉官军,连当地豪强都不得深入,蛮夷剽悍,战力极强,称臣就够了。”
郭鹏也不反对他们的看法,因为这很符合实际。
要开发,总要搞定交通,总要搞定人口,这年头除了沿江一带,长江以南的外族人非常多,开发是得不偿失的。
也就是秦始皇雄才大略搞了个百万人口移民计划,动用秦军五十万开发南方,流了不知道多少血才将这些土地象征性意义上划归中原管辖。
可是那些地方依然只有少数汉人居住,基本上就在县城附近,出了县城就等于不是大汉的领土,扬州南部荆州南部的那些郡县特别大,一个会稽郡的行政区划抵得上关东河北的一个州,可想而知人口是多么的稀疏。
开发比打仗还要花钱,历代皇帝自然也就不想开发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同秦始皇那样可以并且愿意动员全国力量开发蛮荒之地的,举国家力量的大规模移民战略的好处,往往不是十年二十年能看出来的。
尽管如此,开发江南依然是郭鹏的一个计划,一个未来计划。
四百一十七 我等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一战打完,郭鹏打算以寿春为中心,在淮河南岸练兵,练一支熟悉淮南暖湿气候且熟悉水性的军队,为未来跨越长江征战江南做准备。
就目前来说,郭鹏并不打算渡江作战。
的确没有这个准备,也没有这个计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过准备还是必须要有的。
袁术已经不是阻碍了,袁术已经是冢中枯骨等待死亡了。
郭鹏必须要开始考虑袁术死亡以后的事情,该怎么筹划每一步。
这每一步必须要走好,无论如何都要走好,若是走不好,很有可能满盘皆输。
之前的筹划布局不知道是否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但是多年布局筹划,郭鹏不相信就起不到一点作用。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不能慌,不能乱,要稳住。
陆勉的想法也和郭鹏一样,越是危机时刻,越不能慌,不能乱,要稳住。
对于风雨飘摇之中的陈帝国,陆勉作为大将军,作为擎天柱,他的所作所为就更加重要了。
为了安定人心,他请出了皇太子袁耀代行监国之权,在袁术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代替袁术行使权力,在他的帮助下发布了多条政令,将大乱之中的寿春城稳定住。
接着陆勉又派出军队四方宣谕,说小败一场不会动摇国本,以此安稳人心。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袁术是把本钱输了个精光,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稳住,现在把寿春搞乱了,大家都要完蛋。
尤其是接受了陈国官职的官员们,一个个的都等于是背叛了汉帝国,每个人都是行走的政治污点。
他们贪图高位权势,本以为袁术那么嚣张的样子真的可以成事,谁曾想袁术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十万大军败的干干脆脆,一战被打崩,跟着陆陆续续逃回来的还不到一万人,要不是陆勉这个大将军勉力维持,估计寿春城已经乱作一团,陈帝国已经主动死亡了。
袁术,似乎真的是个水货。
眼看着寿春城保不住,袁氏帝国昙花一现行将覆灭,大家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和未来考虑。
结果陆勉仿佛是看穿了某些人的所思所想一样,提前征召了城内各大户家族的私兵参军,以保家卫国,使他们连个能用的人手都没有。
面对强势的陆勉,他们虽然内心痛恨,但是却无可奈何,十分为难。
陆勉掌握着大军,掌握着武力,他们若是想要反抗,若是对陆勉不满并且表达出来,就会遭到陆勉的干脆彻底的打击,以谋逆的罪名拿下,关押,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战后。
一番打压之后,没人敢于反对陆勉推行的战时政策了,也没有人对陆勉还抱有好感了。
而陆勉身边其实也有不少亲信对眼下这个局面十分担忧,并不看好陆勉的选择,觉得陆勉的选择是有问题的。
对于风雨飘摇一触即溃的陈帝国,陆勉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这难道不是自寻死路?
“陆公,眼下局势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郭子凤大军濒临淮河,只要渡河,寿春城北则无险可守,郭子凤大军长驱直入将没有任何险阻,陆公为何不为自己考虑一二?”
有亲信如此劝诫陆勉。
陆勉摇头。
“陛下待我恩重如山,简拔我于行伍之中,我决不能做出这种背叛陛下的事情。”
“可是如今局面,陆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两军实力悬殊,寿春一旦失守,郭子凤必然清算我等,汉臣是不会放过我等的,陆公难道不考虑吗?”
陆勉紧皱眉头。
“我所受到的恩德,我的家人也享受了,他们一样深受陛下的恩德,为陛下而死,没有什么可说的。”
“陆公!三思啊!最后关头还未到,若举城献降,及时反正赎罪,以为表率,则不失封侯拜将之礼遇,陆公还有什么值得疑虑的呢?”
亲信还是不愿放弃,继续苦劝。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你若要走,自行走了便是,我不会离开寿春,我会守卫陛下,直到最后一刻。”
陆勉拂袖而去。
亲信面色凄苦,连连摇头,长叹不已。
“何苦?何苦?”
陆勉这边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但是其他人的想法依然不会就此消除。
他们也会为自己考虑一个未来。
于是一群朝廷官员聚在一起商议,觉得要请尚书令韩胤出面去找陆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自己想死是自己的事情,不要让陆勉拖着大家一起去死。
若是最后城池被郭子凤攻破,郭子凤一定会发动政治清算,搞不好还要屠城,到时候大家都是行走的政治污点,绝对逃不了的。
韩胤对于这群人的所思所想一清二楚,长叹一声,他摇了摇头。
“你们不明白陆勉对陛下的忠诚,陆勉绝对不会投降,也绝对不会背叛陛下,就算我出面,也是一样的。”
韩胤继续批阅着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的奏表,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可是韩令君,我等都是拖家带口的,一人生死无所谓,但是要为此付出满门性命,这未免也太难为人了,我等一人性命不足惜,可一旦郭子凤大军入城,我等家眷又如何能保得住啊!”
一名官员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哭。
还有一名官员也跪在地上哭泣。
“韩令君,你也有家人,难道你愿意看着家人一起被郭子凤杀死吗?”
韩胤继续摇头。
“诸位接受新朝官职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既然贪图高官厚禄要做新朝的官员,现在又想全身而退,世上哪里有如此容易的事情?我等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韩胤站起了身子,扶起了两名跪地痛哭的官员,缓缓开口道:“事已至此,痛哭又有什么用?郭子凤不是还没打来吗?淮河防线还在经营,如今天寒地冻,郭子凤万一粮草不济退兵了,也未可知,现在放弃,为时尚早。”
这样的说法并不能宽慰这群被吓破了胆的官员。
“韩令君,十万大军啊!十万啊!为了凑齐这十万大军,周边民户被一扫而空,十一二岁的少年和五十多岁的老者都被拉上了战场,寿春九江的民户丧失殆尽,如此一来,我朝早已尽失人心,就算郭子凤退兵,我朝还能维系吗?”
一名官员红着眼睛询问韩胤。
韩胤一愣,少倾,痛苦的低下了头。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都清楚,可是,为人臣者,食人俸禄,不能为人分忧,本就是失职,临了还要背叛,更是没有气节,失去了这些,我等还能如何立于天地之间?诸位不明白吗?”
一群官员顿时说不出话来。
接着又是一阵哭声。
寿春城内的氛围就是如此糟糕,如此凄惨,若不是还有存粮可以应付,城内秩序早就崩溃了。
饶是如此,为了确保城中粮食的分配,陆勉还下令把无法参与到战争之中的无用的人丢出城去。
四百一十八 都是孤的错
按照陆勉的命令,年迈的老者和年幼的孩童,还有体弱的男女,都成为了被抛弃的人。
他们成群结队的被以转移出城去安全的地方避难为理由送出城外,与家人分离。
生离死别都不足以形容这种凄惨的现状,有人想要阻止,但是却很是无力,面对钢刀和弓弩,他们是相当无力的。
他们从来都没有选择的自由,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成为工具人,无论在郭鹏的辖下还是在其他军阀的辖下,他们都是一样的工具人,没有自主意识,也没有办法具备自主意识。
不识字,没有未来,不懂何为未来,只知道吃饭种田纳税造反,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劳苦大众。
陆勉强硬的清理完这些人之后,寿春城被陆勉变成了彻底的战争堡垒。
陆勉已经竭尽全力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贯彻了自己对袁术的忠诚,虽然袁术还在昏迷之中,但是陆勉所做的的确令人无话可说。
袁术从战场上回来之后,长时间处在昏迷之中,期间偶然醒来过两三次,还没等陆勉赶来,又昏迷了,如今接近十日,依然不见清醒。
皇后冯氏一直陪在袁术身边,其他的贵人们则整天躲在宫中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
刚刚经历了称帝的尊荣仅仅数月,连半年都不到,一切恍若镜花水月一般,就像是做梦一样,还没到全盛,就面临着灭亡,她们这些皇帝的女人,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要面临死亡。
换了谁谁也受不了。
宫中能主事的人只剩下皇太子袁耀。
但是袁耀也不是什么人才,而是一个软蛋,毫无主见,事到临头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实力强大的敌人,只能仰仗陆勉。
陆勉便带着袁耀到处走,以袁耀皇太子的身份安抚人心,给城内守军一些慰藉,多多少少巩固一下城防。
十二月初十,袁术终于恢复了清醒。
悲伤痛心且急躁等等多重打击之下,袁术的头发在这一段时间的昏迷之中白了许多,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变得花白一片,还掉落了不少,袁术一下子成为了脱发大军之中的一员。
但是他到底是醒来了,只要他醒来了,就是好事。
对于风雨飘摇之中的陈帝国来说,袁术这个皇帝只要还活着,那么这个国家的象征就还在。
袁术的清醒给不少人带来了一线希望,却也给更多的人带来了更加浓烈的绝望。
为什么你不去死?
你死了,陈帝国就完了,我们就能趁乱逃跑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死?
一定要拉着我们一起去死吗?!
袁术听不到这些人发自内心的绝望呼喊,他醒了过来,恢复了清醒,然后询问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从冯氏和袁耀嘴里得知陆勉所做的一切,袁术十分感动,亲**问了陆勉,向他表示感谢。
“我家得以存续,全赖陆卿,陆卿的功劳,孤记在心里了。”
说着,袁术面色发红,咬牙切齿了起来。
“可恨那郭子凤,本来只是孤饲养的恶犬,居然敢反咬一口,居然敢攻击孤!受袁氏那么大的恩惠,居然不思回报,还要讨伐孤!世上再也没有比郭子凤更加无耻的奸贼了!”
袁术深吸了一口气,拉着陆勉手说道:“陆卿一定要努力,绝对不能让郭贼得逞!一定要守住寿春!一定要!”
陆勉立刻表示道:“现在天气严寒,郭贼大军南下者甚众,后勤压力极大,我军死保寿春,臣有信心坚守寿春三个月,则郭子凤必然坚持不住撤军而走,只要郭子凤撤军而走,事情就有转机了。”
袁术听了大喜过望,连连夸赞陆勉,少倾又满脸悲伤。
“恨没有尽早听从陆卿的意见,若孤尽早听从,何至于有今日?若孤能以大军坚守寿春,郭贼如何能在孤面前如此嚣张?都是孤的错,全都是孤的错!”
听到袁术终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陆勉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这种心情非常复杂。
大难临头才清醒,死到临头才认错,是不是晚了点?
陆勉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袁术受了大刺激而病倒,身体素质一落千丈,十分虚弱,不能久醒。
御医要求袁术多休息,多进食滋补的食物,慢慢调养身体,如此才有转好的可能,千万不能受大刺激,也不能发大火。
于是袁术只能退居二线,把一线阵地交给陆勉和儿子袁耀。
“吾儿需要听从陆将军的话,不要自作主张,明白吗?”
袁术为了表示对陆勉最大的信任,当着他的面告诉袁耀要按照陆勉说的去做,算是给陆勉最大的信任和支持了,陆勉表示十分感激,表示一定会为了袁术献出一切。
于是乎在袁术的支持下,陆勉全面掌权,在寿春内的一切都是陆勉说了算。
而就在袁术苏醒的同一日,十二月初十,夏侯渊派人勘测好了淮河水道,然后开始搭建浮桥。
淮河南岸的陈军士卒在前将军桥蕤的率领下试图阻止,放箭发矢阻挠浮桥搭建,还派人驾船试图冲击浮桥,但是被夏侯渊派出投石机进行轰击,轰走了他们,确保了搭建浮桥的军队的安全。
十二月十二,夏侯渊排除一切艰难,率军搭建三座浮桥成功,淮河南岸试图阻挡的陈军士卒难以阻止。
面对抢先渡河的夏侯渊所部先锋军,桥蕤率领的陈军守军直接溃败,淮河防线没怎么坚持就失守了,夏侯渊斩将夺旗,确保了登陆的安全。
十二月十四,郭鹏下令大军尾随着夏侯渊先锋军的步伐开始渡河,向寿春城进发。
淮河南岸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可以阻挡郭鹏大军渡河,陈帝国的覆灭开始倒数计时。
陆勉得知郭鹏大军轻松渡河的消息之后略感惊讶,但也不是完全的吃惊,因为淮河防线他根本也没有动用多少兵马去守,他知道守不住,只是派人略作干扰。
真正的防线还是寿春城。
被加高加固之后的寿春城非常坚固,堪称战争堡垒,这里是袁术最后的据点。
守军四万,粮草相对充足,绝对不是郭鹏可以轻松攻取的。
陆勉相信,就算郭鹏有那个投石机做大杀器,也绝对不可能轻松登上那么高的城墙。
居高临下的优势就是那么大,绝对不是一台器械就能扭转的。
因此,陆勉不断的收缩兵力和防线,到最后直接放弃了寿春城防御体系之外的全部防线,依托高大坚固的寿春城来抵抗郭鹏的进攻。
先锋将夏侯渊率军突击到了寿春城下,观看着高大的寿春城墙,还有十分密集的防御设施,对此感到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很短的时间内寿春就做好了那么多准备。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轻松取下寿春城,所以夏侯渊率军后退数里,伐木安营扎寨,给后续的大部队准备营房,然后等待郭鹏的进一步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