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 我何曾说要为子廉脱罪?
郭鹏本来每次打胜仗都会给部下们很多赏赐。
给田地给房屋给奴仆给钱,这是惯例,郭鹏从来不亏待为自己卖命的部下,等级越高给的自然也越多,除此之外,郭鹏是严格规定不许僭越的。
大家本来都老老实实遵守,结果曹洪带头搞事。
郭鹏将自己的驻地迁移到了濮阳,以濮阳县为根据地行使政令。
原先在根据地卢县担任县令、做得很好的满宠他非常欣赏,舍不得满宠离开,于是郭鹏破格升任满宠为东郡郡守,接替曹操的职位,驻地在濮阳,继续为他治理大本营,把控东郡的全局。
东郡的一切本来都为了战争为准备,对黎庶等各方面的安排都非常严酷,郭鹏调任曹操做冀州刺史很急,曹操走的时候,一切还没有恢复原样,这些都是满宠的工作。
满宠感念郭鹏的恩遇,正准备大展拳脚恢复东郡的正常生产,让平民黎庶安居乐业,结果却得知了这件事情。
满宠赶赴实地调查此事,发现的确和他听说的一样,很多黎庶被曹洪的宾客驱使着做牛做马,本该隶属于官府的土地被霸占,产出全部都归了曹洪的宾客,这让满宠大为震怒。
他身边有吏员劝诫他。
“曹子廉是将军的亲将,曹氏亲族,他稍微违反一些法律,郭将军不会定罪,府君严格执法,开罪了曹子廉,就是在和曹氏作对,曹氏如何能放过府君?”
满宠丝毫不为所动。
“明公定下的律法明明白白,我若不按照这些律法办事,就是在渎职,那样我才有罪!现在我按照律法办事,何罪之有?”
吏员继续苦劝。
“曹氏势大,曹孟德为冀州刺史,曹子孝曹子和还有曹文烈都是将军亲信的将领,将军的正妻也是曹氏,有这样的权势,府君却还要和他们为敌,治他们的罪,这难道不是自讨苦吃吗?”
满宠坚决的摇头。
“我按照律法办事,若是明公认为我有罪,那就罢免我的职位,或者直接处决我,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东郡太守,在太守职位上,无论如何,我都要按照律法办事!”
满宠和郭鹏一样,家族都是研习律法类经典的律法家族,满宠从小研习律法,精通律法,为人也是如律法一般方正严格。
他早已决定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挠他执法的决心。
于是满宠直接下令调动了东郡的郡兵三百人赶赴当地,亲自指挥,将一大批曹洪的宾客和亲戚痛揍一顿,然后全部抓住,将土地收回给官府,重新交给黎庶,恢复他们的生产。
曹洪的这批宾客和亲戚被抓住,投入大牢,满宠连夜审理此案,花了一段时间定了他们的死罪,只等上报郭鹏就按照律法处决他们。
这批人之中有几人侥幸逃脱,连夜逃向了渤海郡向曹洪报告此事,祈求曹洪的帮助,曹洪大怒,立刻写信给郭鹏,一番准备之后,又连夜快马南下,赶赴东郡准备救人。
两天之后,郭鹏几乎同时接到了满宠的死刑建议表和曹洪的信件。
当时郭鹏正在忙着扩军的事情,无暇管理一般政务,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才知道。
看了满宠的死刑建议表,又看到了曹洪的信件,郭鹏便把满宠喊来了自己的将军府。
满宠无所畏惧,大大方方的来到了郭鹏的将军府,上缴了佩剑,脱下鞋子,缓缓进入了郭鹏办事的地方。
郭鹏正坐在上首处处理一些军务。
“满宠拜见明公。”
满宠躬身一礼。
郭鹏抬起头。
“伯宁来了?坐。”
郭鹏伸手让满宠坐下,满宠便走到了一旁的案几后,端正的正坐了下来,一丝不苟。
“关于子廉的那个案子,我……”
“明公,屯田法案是您亲自颁布的,是我军立身的根本法案,若屯田不能得到保护,则心怀不轨之人群起而上,霸占田地,我军没有足够的粮食,谈何征战天下,安稳地方?”
郭鹏话还没说完,满宠就把大道理迎面而上,砸在了郭鹏脸上,让郭鹏有些哭笑不得。
对满宠,他是极为喜爱和信赖的。
于是郭鹏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没说,伯宁就觉得我要为子廉脱罪,是不是太不信任我了?我何曾说要为子廉脱罪?”
满宠有些讶异的看向了郭鹏。
“你做得很好,这个案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该杀头就杀头,一个都不要放过。”
郭鹏把满宠的请示奏表批复了之后,交给了满宠。
“明公,这……”
“你既然喊我一声明公,我就不把你当作外人,伯宁,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趋势,子廉的事情固然是个案,但是却让我感到忧虑,我才刚刚打败袁本初,刚刚占据冀州,就有将领忙不迭的犯事。
他要享受,要侵占田亩,要居功自傲,这不是一个好的趋势,子廉是个带头人,我要是不处置他,不狠狠的把这个趋势打压下去,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在第一个发生的时候,我就要将他处置掉,绝对不能给下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的机会,现在天下尚未安定,敌人还有很多,野心勃勃的人时刻想着称王称霸,我立志安定天下,又如何能放松享受呢?”
满宠顿时感动,起身跪伏在郭鹏面前。
“明公之志,宠敬服!”
郭鹏起身,将满宠扶了起来,抚着他的背,握住了满宠的手。
“你要执法,就严格执法,不要因为犯事人的背后有什么人做靠山,就不敢坚定执法,那是不正确的,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古之贤人尚且要称赞,又有什么值得疑虑的呢?”
满宠再拜。
之后,郭鹏思虑片刻,开口道:“话虽如此,但是执法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很容易遭人嫉恨,我经常出征在外,不能给你及时的保护,我担心会有人伺机报复你。
这样吧,你的妻子去世也有一年多了,你一直都没有再娶,我在郭氏宗族之中为你选择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给你做妻子,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你的靠山,你会安全很多。”
满宠感动的无以复加,再次拜伏于地,表示自己将终身追随郭鹏,为他效死力,绝对将郭鹏的意志贯彻到底。
三百六十 叔父可算是惹了大祸了
做出决定之后,郭鹏就找来了郭鸿,和郭鸿商量着在郭氏宗族内挑一个容貌上佳、温柔贤淑的嫡女赐给满宠做妻子。
“伯宁是我非常信任的人,为人正直,敢于办事,愿意遵从我的命令,不畏强权,这样的人,配得上我们郭氏的优秀女子。”
郭鹏笑着对郭鸿说道:“可惜我没有女儿,也没有妹妹,只能请叔父出面,帮侄儿在宗族之中挑选一位优秀的女子嫁给他做妻子了。”
“既然子凤都这样说,满伯宁一定是可靠的男儿,宗族自然会照做,放心吧子凤,我这就回去挑选。”
“多谢叔父。”
按照郭鹏的意思,郭鸿回到宗族之中就开始挑选合适的适龄未婚的郭氏女。
这个消息也随之散播出去。
然后曹洪就赶回来了。
曹洪赶回来前一个时辰,满宠亲自监管,将曹洪的宾客亲戚犯法者共二十三人全部处斩。
二十三颗人头震撼了整个濮阳县所有人的心。
曹洪回来的时候,满县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曹洪当时就大惊,继而满腹怒火,立刻冲去了满宠的郡守府邸,要狠狠的教训一下满宠。
结果在郡守府邸外,曹洪被全副武装的郡兵阻挡。
“我乃渤海郡守备、扬威中郎将曹洪!你们敢拦我?!”
“郡府重地,没有令牌不得随意进出,违令者以反贼处理!”
为首守卫军官义正言辞的喝令道。
“瞎了你的狗眼!”
曹洪拔出自己的刀以为威慑,结果立刻就被喝止。
“住手!郡府重地!何人敢私闯?”
曹洪一扭头,看到穿着官服的满宠满脸威严的走了过来,怒火顿时冲上脑门。
“好你个满伯宁,知道那是我的门人,我的族人,你还敢斩?不知道我乃扬威中郎将、渤海郡守备吗?”
满宠点头道:“知道,但是那又如何?犯罪了,就要按照律法处理!否则国将不国!曹中郎将难道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吗?”
“狗屁的道理!我在前线浴血厮杀的时候,你又在何处?没有我的浴血厮杀,你能来这里做官?”
曹洪十分恼怒,上前一步要教训满宠,结果被满宠府上的郡兵阻挡。
“郡府重地,不得动武!”
“让开!”
曹洪大怒。
“郡府重地,无诏不得动武!违令者,视若造反处理!”
满宠气势汹汹的警告曹洪,这更让曹洪恼火。
“千军万马尚且不怕,又何况你一个书匠!”
曹洪打算做点什么,而就在此时,曹休来了。
曹纯长大可以行军作战之后,郭鹏就把曹纯放在了军队里,而年龄尚且比较轻的曹休成为了郭鹏的跟班小弟。
“曹中郎,将军喊你过去。”
曹休面无表情的看着即将动粗的曹洪,曹洪一扭头看到是曹休,顿时皱起了眉头。
曹休是曹洪的亲侄儿,关系很近,听到曹休这样喊自己,曹洪很不满意。
“文烈,你怎么这样喊我?这厮欺人太甚,我要教训他,你别拦着我!”
曹洪又要动手,结果曹休大喝一声:“住手!郡府重地擅自动武,曹中郎,你是要造反吗?”
曹洪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看曹休,眨了眨眼睛,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带走!”
曹休一挥手,身边跟随的虎卫军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曹洪,要把曹洪带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文烈!这不是虎卫军吗?怎么回事这是?”
曹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将军要见你,曹中郎,你还是好好的想想自己犯了什么错吧!”
曹休一挥手,叫虎卫军把曹洪押到将军府,然后自己向满宠打了个招呼,就把曹洪带走了。
曹休带着曹洪来到了将军府门口,见到了刚从府里面出来的曹昂。
曹昂是曹操的长子,但是因为生母早亡,所以曹昂自小由曹操的正妻丁氏抚养长大,成为嫡长子。
四年前,十二岁的曹昂连同一大群各家子弟被郭鹏送入齐国学宫学习,学习农业、水利、法律,又请蔡邕执经教授,传五经。
曹昂聪慧,学习很快,现在年满十六,学成出师,被郭鹏调入将军府跑腿。
曹昂看着曹洪被押入将军府,就喊住了曹休。
“文烈,不会是要出大事了吧?”
曹休和曹昂是同辈,虽然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多久,到底也是同族,现在一起在将军府里跑腿办事,自然亲近一些。
所以曹休就长叹了一口气。
“叔父他太鲁莽了,说实话,我跟在子凤叔身边那么久,还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
曹昂对曹洪一向没什么好印象。
“我常常听父亲说子廉叔贪财不检点,早晚要酿成祸事,危害到我们曹氏,没想到居然么快就应验了,不过我刚才在里面看到了子孝叔,好像是刚刚才从陈留赶来的。”
曹休一愣,然后叹了口气。
“叔父可算是惹了大祸了。”
曹洪脑袋懵懵的被带到了将军府里面,进到郭鹏办事的地方,然后一眼看到了低头处理政务的郭鹏和坐在一边,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曹仁。
怎么回事?
虎卫军把曹洪带到了就出去了,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你干的好事!!”
门一关上,曹仁就忍不住爆发,一下子站起身子走到了曹洪面前狠狠的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曹洪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惨叫一声,然后反应过来,满脸不解的大声喊道:“你踢我干什么?”
“我恨不得砍了你!得意忘形的蠢货!”
曹仁痛骂曹洪一阵,把曹洪骂得大为火光,站起身子回踹了曹仁一脚:“我蠢货?我干什么了?我不就弄了一些土地,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没死人二没坏事,怎么了?!”
曹洪的余光看到郭鹏依旧在处理政务没抬头,心下有点慌,于是借着和曹仁吵架询问了郭鹏。
郭鹏还是没抬头。
“你还有理了?”
“我立了战功,怎么没理了?”
“你立功没有受赏是不是?没有升职是不是?需要你自己去拿土地补偿自己是不是?!”
曹仁怒视曹洪,大骂一通。
三百六十一 我有那么可怕吗?
曹洪极其恼火,面对气势汹汹的曹仁也不甘示弱,立刻还嘴。
“几块土地又怎么了?我家宾客多门人多仆役多,没点土地怎么养得起?你出钱给我养啊?”
“世道那么乱,大家都勤俭持家小心翼翼,就你会享受是不是?家里一群门客,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那么多仆役是要什么?你拉屎拉尿也要人帮你是不是?那么多歌姬养着当玩物,你不怕把自己玩废掉吗?”
曹仁指着曹洪的鼻子痛骂。
“我玩玩怎么了?我自己家的玩物又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啊?我会打仗,我能立功!要几块土地怎么了?!”
曹洪也不甘示弱的大骂,气的曹仁都要拔刀了。
这个时候郭鹏处理完了手上的事情,放下了笔,抬起了头。
“别吵了,都坐下。”
郭鹏出声,曹洪和曹仁都看向郭鹏,然后互相对视一眼,恶狠狠的哼了一声,分别在左右两边坐下。
“子廉,你来找我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信,我也看了。”
郭鹏举起了一卷竹简。
“子凤,这里也没外人,我也就说了。”
曹洪气鼓鼓的开口道:“数年征战,多少次我身先士卒,浴血拼杀,就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拿几块土地怎么了?我家大业大的,耗费也大,每天一睁眼几百人上千号人吃喝拉撒等着我出钱,我也难啊!”
曹仁被气的直翻白眼,郭鹏连连点头。
“还有呢?”
“还有,还有不就是那个满宠,我的族人,门客,他说杀就杀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曹氏?还有没有你这个镇东大将军?说我想造反?想造反是他吧?咱们是一家人,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造反呢?”
“嗯,你不会造反,这一点我很确信。”
郭鹏点了点头,拿着曹洪的信站了起来,然后一甩手把那封竹简摔到了曹洪的脸上。
“你是不会造反,但是你干的事情比造反更可怕!更可耻!”
郭鹏忽然暴起,拔出佩刀,把刀丢到一旁,拿起了刀鞘,走到了傻掉的曹洪面前。
“放纵门客强夺屯田的土地,把屯田的民户当作自己家的奴隶一样驱使,你胆子很大啊?你很勇啊!”
郭鹏瞪着眼睛,把手里的刀鞘劈头盖脸的就往曹洪身上打。
曹洪被打的惨叫起来了。
“把我的命令当耳旁风是不是?!”
“我前前后后赐给你的土地有没有一千亩?啊?那么多人立功,奖励你最多你还不知足!”
“你立了多少功劳?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人立功比你更大?”
“我这边立下法令,那边你就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立功大就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是不是?立功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
郭鹏怒吼连连,使劲儿的用刀鞘痛殴曹洪,把曹洪打的蜷在地上惨叫连连。
一旁的曹仁脸色煞白,身体不自觉的发抖,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的谯县。
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小,作为孩子王的郭鹏就是这样痛扁他们的。
不好好读书,不好好习字,不好好练武,就会被打,挨郭鹏的打比挨家中长辈的打还要多。
当时,郭鹏练武最努力,所以武力最强,体力最好,性格也最凶猛,威望最高,打群架的时候总是带头冲锋,家中子弟都很佩服郭鹏,没有敢违逆他的。
而且曹氏家里的长辈也屡次告诫不能和郭鹏起冲突,被打了也没有长辈帮他们出头,还要向郭鹏道歉。
这一群人可以说是从小被打到大,渐渐的都被打习惯了,打出了心理阴影。
从前院被打到后院,前门打到后门,郭鹏怒吼着挥着木棒追在他们身后打,被追上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棒子打翻在地上,然后一顿暴打。
那种感觉至今为止不敢忘怀。
“大兄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大概也是被郭鹏劈头盖脸一顿暴打打回了十几年前的谯县,心理阴影重新来袭,曹洪也被吓得喊出了小时候求饶的话语。
“现在知道错了?早哪里去了?仗着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郭鹏继续暴打曹洪,把他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鼻涕眼泪乱淌,哪里还有刚才曹大将军的威风?
“我错了大兄!我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了!不敢了!阿仁你救我啊!救我啊!”
看来是真的被打回了十几年前的谯县,连子孝都不喊了。
但是曹仁也被吓得动弹不得,心里发怵,两条腿都在抖,哪里敢站起来劝阻?
你自己犯的事儿,自求多福吧!
曹仁不敢救,曹洪只能滚来滚去,连滚带爬的到处躲,被打的那叫一个惨。
等郭鹏自己打累了,曹洪已经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使劲喊着不敢了不敢了之类的话,郭鹏这才停下来。
把刀鞘一扔,郭鹏打开了大门,叫虎卫军进来,先把曹洪带去敷药治疗伤口,然后再把曹洪带到自己府上的禁闭屋里,关上三天,然后再放出来,给他一个深刻的不敢忘却的教训。
两名虎卫军壮汉立刻上前把瑟瑟发抖的曹洪拖了出去。
然后郭鹏把目光转向了曹仁。
大概是刚刚打完,还是满脸的凶样,浑身煞气,曹仁顿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郭鹏要来打自己了。
“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看到曹仁吓了一跳的样子,郭鹏便询问道。
“没……没有……”
曹仁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子廉这边我决定革职,等他从禁闭屋里出来,我就禁足他,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他的职位你去接替,接手渤海郡守备,整顿渤海郡的军务。”
“遵命!”
曹仁立刻站起来领命。
郭鹏盯着曹仁看了好一会儿。
“我是不是很可怕?”
“不是!”
“那你抖什么?”
“我没抖!”
看着曹仁脸色煞白的浑身发抖还在竭力否认,郭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曹仁的肩膀。
“打在他身上,痛在我心里!我要是不在意你们,直接把你们推出去砍了,还那么费力的打!你们啊,我真是……唉……”
说完,郭鹏出去找水喝了。
等郭鹏离开了房间,曹仁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曹仁捂着自己胸口,感受着心跳加速的感觉,想起了方才曹洪被暴揍的惨状,心里满是庆幸。
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小情绪,和小小的感动。
就和小时候一样的。
看到其他人被打的时候,自己还是很庆幸的,自己被打的时候,曹洪一群人也是偷偷的笑。
但是真的,这种明明不是自己犯了错,但是总觉得哪里对不起郭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都怪曹洪,乱来,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曹仁这样叹息着,然后缓缓离开了将军府,准备一下,就去渤海郡赴任了。
三百六十二 进化的郭鹏
曹洪被关了禁闭并且革职之后,郭鹏又下令让满宠彻查曹洪府上那些门客有多少是犯过罪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曹洪府上的门客,就基本上没有不犯罪的。
仗着曹洪的权势,一个个人五人六的。
满宠按照律法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或者砍头,或者下狱,或者遣散为民去种田。
曹洪家里的数百歌姬,郭鹏也让人稍微查了一下,基本上都是曹洪买来的,有根据,倒不是犯罪。
但是曹洪已经有妻妾六人,郭鹏就下令把这些歌姬全部遣散出府,恢复民籍,各自嫁人。
但是这些歌姬们貌似并不感到高兴,说自己已经被发卖,家中贫困,回到家中一定也是被继续卖来卖去,很难嫁的出去。
还有很多歌姬哭诉自己已经没有家了,留在曹洪府上也是为了有个栖身之所。
对她们的遭遇,郭鹏深深叹息,询问她们的出身,得知她们多是良家女出身,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只求安身立命之所,不求其他。
于是郭鹏思来想去,就决定留下她们,给她们登记姓名籍贯,造册,然后设置了一个叫做护理院的机构。
他让这些歌姬脱去暴露奢靡的服饰,洗去艳丽的妆容,换上朴素的民女服饰,素面朝天,担任护理员,主要负责照顾伤兵。
伤兵受伤,被军医治疗处理之后就送到护理院里,有些伤兵手脚受伤生活不便利,所以便由这些护理员负责照顾他们,直到伤愈出院为止。
没有伤兵的时候,则做一些针线活计,缝补衣物,织造军装等等。
郭鹏喊来军医和一些医护兵,命令他们传授给这些女子一些医疗常识,以此为她们的安身立命之所和安身立命的本领,并且按月发放月钱。
郭鹏允许了她们自食其力,不用依靠卖笑跳舞就可以生存。
郭鹏一时的心软之举,让这些女子多了一条生存之路,其后的岁月里,行军征战之中发现这样的女子,便统一收纳入护理院予以保护,还为此解决了不少难题。
至于处置曹洪这件事情,在郭鹏的势力范围内引起了很大的注意。
郭鹏第一次对亲族将领下手惩治,为了给主持此案的满宠撑腰,居然还把郭氏宗族内的一名嫡女嫁给了满宠做妻子,摆明了是要支持满宠。
而满宠雷厉风行的惩处曹洪的举措震慑了整个濮阳县文武官员们的内心,满宠的威名就此树立了起来。
各家各户都在告诫家中族人子弟,千万不要犯法,被满府君抓住了,没有好下场。
于是很多人为此称赞郭鹏公私分明,对郭鹏的政策拥护,不敢僭越。
也有些人对此心怀疑虑,觉得郭鹏是不是现在就要对功臣下手,心有惴惴。
尤其是一批降将降臣。
为了打消不该有的疑虑,对自己未来的大业产生影响,郭鹏决定再次祭出道德法宝,抢占道德制高点。
他写了一篇文章昭告麾下民众,将这套组合拳打完。
这是郭鹏亲笔所写,稍微讲述了一下对曹洪此案的处置原因和目标。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段话。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危机公关了,但是因为这段话本身极高的政治追求和道德含量,变成了整件事情当中最重要的一环,画龙点睛的那一点睛。
瞬间升华了这件事情本身,掩盖了郭鹏的目的。
郭鹏是在告诉大家,他处置曹洪,不是为了什么权术,不是为了什么邪恶的目的,而是为了他心中的道德追求。
郭某人羡慕古代贤人的气度和追求。
天下还在战乱之中,野心家不知凡几,人人欲为将相,家家欲成王霸之业,这样的天下,只会战乱不休,能让他安心享乐吗?
现在真的是可以放纵自己安心享乐的时候吗?
怕是远远没有。
他匡扶汉室的心意就此到头了吗?
不,绝不。
天下人尚未忧虑的时候,郭某人就要忧虑了,天下人都开心了,郭某人才会开心,这是古代贤士的追求,也是郭某人的追求。
因此,他绝不允许先天下之乐而乐的事情发生。
于是曹洪被抓了典型。
这篇文章一经发布,在读书人的群体之中,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比曹洪犯事影响更大。
其中以三句话最为震撼人心。
其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其二,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其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何等高尚的人生追求和理想啊……
不会因为得到什么赏赐而高兴,也不会为了失去什么身外之物而感到悲伤。
要在天下人都没有忧虑的时候,首先为天下人感到忧虑,而要在天下人都快乐以后,才会为天下人感到快乐。
这难道不是古代贤人所追求的最高理想吗?
郭鹏在最后询问了所有人一句谁能与我走上同样的道路呢?
于是顿时就涌现出了一大批想要和郭鹏走上同样道路的人。
满宠看了,热泪盈眶,觉得自己一身的才华和理想都有了可以托付的人。
曹操看了,连连叹息,觉得郭鹏的思想觉悟比自己高的实在是太多了。
荀看了,激动不已,口称明公果然是我要寻找的贤主啊。
郭嘉和戏忠看了,顿时感觉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激动的多喝了几杯酒。
程昱看了,内心十分喜悦,他发现郭鹏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进化,执政手段越来越纯熟,越来越高超。
将道德和自己的目的融为一体,居高临下,降级打击任何试图违抗他的人。
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把持舆论阵地,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这一手,太漂亮了!
而且这几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有水平了,反正程昱自己是说不出来的。
用这样的方式讲述自己的志向,很多人会被骗过去,就算是内心依然怀有疑虑的人,也不能反驳了,因为道德高地已经被抢占了,政治正确已经确立了。
真不愧是海内大儒卢植的亲传弟子啊!
正如程昱所想的,这篇文章一经传播,引起了士林震动。
蔡邕在学宫内当堂朗诵这段话,对着追随自己学习的弟子们发表演说,说一定要以这段话为终身行事的准则,这是真正的贤人所必须要追求的道理,是最为高尚的情操。
能说出这段话的人,一定是心怀天下,内心有安定天下志向的伟人!
蔡邕又开始为郭鹏免费吹,大吹特吹,天天都在学宫里吹,逢人就吹,还给自己的好友写信,隔着千里万里的吹。
郭鹏站在了道德高峰之上,以古之贤人的姿态俯视众生,谈笑间,就让尚未到来的政治危机瞬间消弭于无形。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追随了一个了不起的人,而这个了不起的人一定会做出一番了不起的事业,青史留名。
而他们跟随这个了不起的人,也一定能创下了不起的事业,跟着一起青史留名。
郭鹏麾下文武集团的凝聚力再一次获得了提升,郭鹏对他们的吸引力再次获得了提升。
于是,除了赫赫威名之外,郭鹏大幅度提升了自己在道德方面的形象,逐渐将自己打造成不败金身。
军力,道德,两手抓,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就不能成就王师。
至少现在一个都不能少。
三百六十三 幸亏世人不识字
在这篇文章发表三天之后,几近崩溃的曹洪被从小黑屋里面放了出来,在郭鹏面前痛哭失声。
郭鹏请来了曹嵩,曹嵩以曹氏当家人的身份痛斥了曹洪,使得曹洪更加大声的哭了出来,抱着郭鹏的双腿就不愿意放开。
嘴里连连喊着大兄我错了大兄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
而郭鹏则以宽容的姿态宽恕了曹洪的罪过,没有进一步惩罚他,令他回到府中认真思过,就此禁足,一个月之后才准自由走动。
曹洪跪在地上认错,然后被带走了。
想必他会很认真的反思自己的错误,并且再也不会犯错了。
郭某人笑了。
在乱世争霸的时候,为了胜利,为了人心,霸主们和平时期难以忍受的事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挑战自己的权威,威胁自己的地位这种事情都可以等闲视之,一笑而过。
等到最后获胜,坐稳了自己的天下人的地位,然后,再去算总账。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未免会给人一种卸磨杀驴的感觉。
郭某人不想这样做,也不愿这样做。
他就觉得有些霸主的姿势水平不到家,修炼的不到位,不懂得利用道德制高点对不听话的部下进行降级打击,不懂得利用道德作为武器实现自己的目的。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霸主都和郭某人一样有练习二十多年的时间,时代也不同,道德也不是那么有用,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道德这个东西,用的不好,能把自己玩死,用的好了,就可以成为杀人不见血的利刃,杀人于无影无形。
正如同鲁迅从仁义道德的夹缝之中瞥见了吃人二字那样,道德,很恐怖的。
郭鹏是越来越喜欢这把武器了。
这把武器使用的好,统治手段才能被称作高明,要是用不好,那统治能力就很值得忧虑了。
比如凉州集团那群肌肉壮汉,从小到大沉浸在汉羌战争的修罗场中,脑海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根深蒂固,不懂得做修饰,不懂得用道德做遮羞布,直接把一切都**裸地呈现于世人眼前,当然不会被主流社会所接受。
身为统治者的大家都是要脸的人,穿着华丽的服饰在历史的舞台上翩翩起舞,营造出歌舞升平的假象来粉饰太平,掩盖幕后肮脏的交易。
结果你们一来就把大家的衣服扒光,丑陋的真相呈现于世人眼前。
幸亏世人不识字,写不了史书,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祸端。
所以他们才谋划了很久,利用了厌倦反贼的身份急于洗白的马腾和韩遂,催动马腾和韩遂的兵马和李集团狗咬狗,从而实现自己的目的。
结果没成想李集团很牲口,韩遂和马腾还是差了一点,被打得大败,狼狈的逃回了老家。
李集团大怒,诛杀了一批和马腾韩遂联络的大臣,果断出手夺权,将长安朝廷的权力夺了一大半过来。
结果长安朝廷就真的变成了傀儡了,一切都以凉州集团的意见为准。
但是,这对于凉州集团来说也并非就是好事。
原来朝堂上还有一些人可以和凉州集团抗衡,商量着办事,现在忽然间这些人倒台了,凉州集团掌握了实权,但是这份实权并非掌握在一个人手里,而是掌握在三个人手里。
最早,杀死了王允之后,凉州集团的领头羊是李,李就是最高领导者,代表凉州集团和长安朝廷明争暗斗。
而这场战争之中,郭汜和樊稠立功很大,紧随李之后,抢占了李不少的威望。
凉州军人以威望为权力来源,谁的威望大,谁的权力就大,樊稠立功最大,郭汜立功也不小,在权势上都追上了李。
李看似很乐意和他们分享权力,但是内心并不一定是这样思考的。
权柄在手,谁乐意和其他人分享?
于是李、郭汜和樊稠三人的矛盾就变的很大了。
三人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各自操控朝廷给自己的亲信加官进爵,为了先后次序还经常吵架,把朝廷搞的乌烟瘴气,就差一点就要爆发武斗了,这让贾诩心力交瘁,忧心忡忡。
不过一个消息及时传来,暂时遏制了这种趋势,让贾诩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忍不住的担忧了起来。
袁术指使郭鹏北伐,消灭了袁绍集团,袁绍被俘虏,活生生气死,现在袁绍的势力灰飞烟灭,河北被郭鹏占据。
这下可好,河北,中原,包括淮北淮南一带,大汉的精华部分全部都在袁术集团的掌握之下了。
被吓得够呛的凉州集团赶快停止想要武斗的想法,抱在一起商量这件事情。
李郭汜和樊稠一起把贾诩请了过来,想要听他的分析。
“眼下的情况的确很紧张,但是,未必就到了那个时候,事情还有转机。”
贾诩看到他们停止敌对,顿时大为放心,开始给他们陈述利害。
“郭子凤打败了袁本初,则袁公路占据了关东,成为关东霸主,直接拥有了威慑我们的势力,声威整天,非常可怕,乍一看上去是这样的,但是细细一看,未必如此。
打败袁本初的是郭子凤,郭子凤本来占据青兖二州,现在更是占据了冀州,虎视河北,整个河北几乎可以说是郭子凤的囊中之物,占据五州之地,郭子凤还会那么干脆地听从袁公路的调遣吗?
再说袁公路自己,害死马日之后,袁公路的名望下降的很厉害,现在全靠军威撑着,之前传来消息,说袁公路部将孙策打败了庐江太守陆康,斩陆康,占据庐江,虎视江东,威胁到了刘繇。
看上去是很可怕,但是袁公路也就此得罪死了江东士族,江东四姓里陆氏很有名望,杀死了陆康,也就等于和江东士族为敌,江东士族一定会和袁术作对,袁术的南面就不会安稳。
而另一边,荆州刘表一直和朝廷联系尚好,而且和袁术有很大的仇怨,袁术的实力大增,恐慌的不只是我们,还有刘表,这个时候我们遣使去荆州给刘表加官进爵,刘表一定会答应与我们联合。”
说完了国内的情况,贾诩又开始讲述外部状况,着重讲述了前南匈奴单于之子於扶罗的事情。
“於扶罗当初为朝廷征调用兵,事后朝廷不准其归还本国,其父于内乱之中被杀死,於扶罗想要回国,却被拒绝,不得继承单于之位,现在统兵数万与白波、黑山贼合流。
我们可以遣使去联络於扶罗,以让他回到南匈奴继承单于之位为回报,促使於扶罗对郭子凤用兵,此时我们再联络刘表出兵关东,南北钳制,难道不是最好的对策吗?”
贾诩对待局势的分析非常得体,让李郭汜和樊稠三人非常喜悦,一下子没有了忧虑,然后便操控着朝廷做出了符合贾诩预期的安排。
三百六十四 跟不上时代的陶谦
按照贾诩的建议,李郭樊三人操控朝廷,以朝廷的名义联合刘表、刘繇和於扶罗。
给他们加官进爵,予以大义名分的支持,又试图从内部分化瓦解袁术集团。
之前那一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一次,贾诩小心了很多,再次使用了计谋。
下令郭鹏为河北三州总督,总督河北三州的军政事宜,然后以陶谦为青州、兖州和徐州的总督,总督河南三州的军政事宜,然后依然不给袁术任何地方上的职位。
做两手准备,一边从外部打击,一边从内部分化,你还能扛得住吗?
做出了如下安排之后,贾诩就一脸得意的等着看袁术集团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势掀起一场关东大战。
关东大战一旦兴起,则必然会给他们机会。
只要关东重新混乱起来,他们就有机会,就能继续掌控朝政,在乱世中生存下来,甚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为了生存,贾文和会不惜一切代价。
虽然玩权谋很6,但是贾文和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农业生产不是他的专长,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算计都用来保命,他也不缺吃喝,所以他不关注,可是仅仅只有他不缺吃喝是不够的。
兴平元年春,关中大旱,因为预见到了秋收的失败和粮食的匮乏,关中谷价飙升,豪强大族囤积居奇,试图大赚一笔。
豪强地主无所谓,但是黎庶百姓得不到多少粮食,所以饿殍遍野,甚至发生了人相食的惨剧。
而面对这样的局面,李郭汜和樊稠三人虽然不至于饿肚子没吃的,但是他们底下的士兵却没什么吃的,他们本身也不事生产,只知道吃饭杀人,现在没的吃,只能变本加厉的杀人,抢着吃。
由此,引发了户口百万的关中之地大量的人口外流,大量的人口为了逃避灾荒而从关中逃向了汉中、益州和荆州,关中人口大量流失,生产停滞,民生凋敝。
贾诩这才注意到了很不妙的事情,但是事已至此,他一个人无力回天,他的专长也不在民政上。
因为肚子饿不是人力所能扭转的事情,李郭汜和樊稠的部下因为肚子饿,甚至要去抢刘协的太仓粮。
刘协为了赈济长安城内的灾民放太仓粮出来,结果李郭樊三贼的军队连这些粮食都要抢夺,让刘协十分恼火。
凉州集团和朝廷的矛盾进一步加深,凉州集团内部为了粮食也爆发了激烈的矛盾,贾诩难以阻止,心力交瘁。
他甚至无暇关注自己所使用的计谋的成效到底如何。
成效是有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郭鹏在濮阳得知了长安朝廷封他为河北三州大都督的事情,又得知长安朝廷封陶谦为青州兖州徐州的大都督,顿时大怒。
他痛斥李郭汜樊稠为三贼,霸占长安凌辱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准备犯上作乱,并且要取代汉天子自己做皇帝。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忍受。
三贼的诏令,他如何能接受?
郭鹏驱逐了三贼的使者,毁掉了三贼的诏令,声称要讨伐李郭樊三贼,营救圣驾。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徐州。
很快,他就知道陶谦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实际上已经接受了那份诏令,心里怕是有了下山摘桃子的想法。
哼,能力不怎么样,胆子倒是真的很大。
郭鹏传令夏侯渊和于禁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对徐州发起破袭。
不给陶谦一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打败袁绍!
陶谦是真的不识数,不识好歹。
按照郭鹏得到的情报,自己北上讨伐袁绍的时候,陶谦蠢蠢欲动,将自己掌握的两支兵马分别派出去防备夏侯渊和于禁,还在徐州境内筹集粮草,做战争准备。
结果他粮草还没有筹集完毕,自己这边就已经逼的袁绍主动去世,河北三州落入郭鹏的控制范围之内,郭鹏实力大增,威望大涨,陶谦被吓得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但是惊吓过后,陶谦并未放弃原先的计划,而是打算再接再厉,将自己的计划继续铺开,总归是要拔掉自己的心头刺,否则就是很不安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不巧的是,郭鹏也有这样的想法。
他也觉得陶谦很不顺眼。
徐州这样富饶膏腴之地,不仅土地肥沃,还有临海之利,可以说很早以前,郭鹏就计划着要拿下徐州了。
不过相对于袁术那边,郭鹏倒没有什么理由对徐州动手。
这一次,如果陶谦率先动手,郭鹏绝对不会给他生存下去的机会。
可是陶谦貌似依然看不清双方的实力对比,得到了长安朝廷的诏书之后,欣喜了一阵子,又找来身边一群人商量这件事情。
亲信曹宏认为郭鹏不会对徐州动手,徐州是安全的。
理由有二。
第一,袁术不会允许郭鹏对徐州动手。
第二,河北尚未完全平定,郭鹏未来数年的精力都会放在河北,而不是中原一带。
所以综上所述,陶谦可以放心的囤积粮草招募兵员,准备在合适的时机消灭糜氏,拔除徐州内部的毒瘤,然后,至于青州和兖州要不要顺势占据,那就是陶谦应该思考的问题了。
陶谦是想在徐州终老,还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陶谦老而弥坚,刚了一辈子,现在虽然老了,但是看起来并不想就那么沉寂下去。
会议结束以后,陈登面色平静地回到自己家里,找到了父亲陈。
“父亲,陶恭祖还是想要和郭子凤为敌,并且接受了。”
“是吗。”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样的笑容。
一样奸诈狡猾的笑容。
“陶恭祖还真的是老糊涂了?六十二岁的人了,大半截身子入土,居然还要和郭子凤为敌,这难道不是自掘坟墓?”
陈十分感慨,开口道:“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家出身,整个河北的袁氏门生故吏都能为袁氏所用,就这样还是被郭子凤干脆利落的击败,落得个身死的下场,陶恭祖莫不是以为自己比袁本初更强?”
陈登笑得很嘲讽。
“父亲,现在看来,郭子凤才是最强的诸侯了,青兖二州在手,再加上河北三州,大汉十三州,五州在郭子凤手上,郭子凤大势已成,陶恭祖却看不清局势,一意要与郭子凤为敌,咱们家可不能跟着陶恭祖一起送死。”
“那是自然。”
陈点头笑了笑:“不管陶恭祖要干什么,咱们陈氏的生存才是第一位的,陶恭祖要是和郭子凤为敌,就是自寻死路,咱们绝对不能相帮,元龙,你要想个办法,让郭子凤知道,咱们的心,在他那儿。”
陈登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点头笑了。
“父亲的意思,儿子明白了。”
陶谦已经是一个跟不上时代的老朽了,居然还没看出这个天下已经渐渐要乱了,乱世之中,强者为尊,郭子凤已经证明了他是一个绝对的强者。
面对一个绝对的强者,你做官四十年又能如何?
倒不如说你这四十年的官场生涯还比不上郭子凤四年的进展。
仅仅四年,郭子凤就凭借青州一地接连占据了兖州和河北三州,这份能耐,怎么看怎么了不得。
今后还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步。
但是这并不妨碍陈氏选择郭鹏投靠。
因为陈真的很讨厌袁术。
这个喜欢用下三滥手段的家伙,什么手段都用,绑架刺杀抢劫,一派流寇作风,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真是不知道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怎么培养出了这样的嫡子!
三百六十五 刘焉病危
陈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和郭鹏建立联系。
从心底里,陈不认为已经占据了五州之地的郭鹏还愿意居于袁术之下。
刚刚击溃了袁绍,郭鹏应该是雄心勃勃志气昂扬,充满了斗志才对。
有人觉得现在的天下第一是袁术,绝对是袁术,不会是其他人,并且全天下再也没有可以和袁术抗衡的人。
但是陈却觉得可以和袁术抗衡的人就在袁术身边。
袁术如果真的有不轨之心,郭鹏会跟随他一条路走到黑吗?
据说出身颍川荀氏的荀在郭鹏身边出仕,很受郭鹏的信赖。
或许,未来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也不一定。
陶谦这边的确是存在一点麻烦,一点问题,但是对于布局徐州多年的郭鹏来说,陶谦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根本算不得大事。
比起陶谦,还是南匈奴和刘表的威胁更大一些。
兴平元年三月,贾诩派出去的使者相继抵达了荆州和并州太原郡。
在荆州,朝廷使者加封刘表为镇南大将军,增强刘表的权威和名望,给了刘表抗衡袁术和郭鹏的大义名分。
刘表对于朝廷使者的来意一清二楚,他很清楚李贾诩这帮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为了郭鹏和袁术的事情。
但是不得不说,刘表也十分担心。
郭鹏灭了袁绍,袁术集团一统河北和中原,威胁大增,刘表痛失北方盟友,内心惊慌失措,很担心袁术会有什么更多的举动。
比如消灭了刘繇之后,一定会联合郭鹏一起南下攻打荆州,以报当年孙坚被杀之仇。
刘表心里还是很有点数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和袁术讲和,郭鹏未必会理睬自己,所以就很清楚,自己必须要靠拢长安朝廷,和长安朝廷结盟,借助他们的大义名分对抗袁术集团。
现在天下局势已经变了,已经渐渐演变为以袁术为首的关东集团对抗以凉州军为首的长安朝廷了。
关东集团表面遵循长安朝廷的命令,实际上十分蔑视长安朝廷的命令,长安朝廷根本不能控制关东集团的几名大佬,因此长安朝廷必须要选择外援来牵制关东集团,否则袁术分分钟发兵关中灭了他们。
以郭鹏的凶悍,这不是不可能的。
刘表对于接受朝廷的任命,自然是没有看法的,果断接收,但是对于是否需要遵守长安朝廷的命令,出兵帮助刘繇抗衡袁术,刘表比较犹豫。
于是刘表也召集了自己的部下前来商议此事。
刘表的部下里,最有智谋和地位的,有四个人。
分别是荆州大族襄阳蒯氏族子蒯越、蒯良。
以及荆州大族襄阳蔡氏子蔡瑁。
最后一个,就是当年杀了孙坚的孙氏噩梦,同为荆州大族的江夏黄氏族子黄祖。
不过黄祖常年镇守江夏,并不经常参赞军机,常常伴随刘表身边的就是蒯越、蒯良和蔡瑁三人。
刘表南下荆州的时候,是单骑赴荆州,也就是说刘表身边是没有基本盘的,只有八厨的名声。
他本人也比较光棍,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董卓任命为荆州刺史,忙不迭的上任,要不是蒯氏和蔡氏的帮助,他连荆州都来不了。
他来到荆州的第一桶金也是在蒯氏和蔡氏的帮助下攒下来的,消灭了当时蜂起的占据荆襄多地的宗贼,建立了第一支军队,然后在这两家的帮助下占据了襄阳和江陵,才算是站稳了脚跟。
为此,他还娶了出钱出力最大的蔡氏女为继妻。
刘表的荆州集团是这样的特殊的存在,掌权者全是本地人,掌兵者也多是本地人。
他不像曹操有本家将领,不像陶谦有臧霸和曹豹,也不像孙权有鲁肃周瑜吕蒙和太史慈,更不像刘焉父子有东州兵。
他身边没有不是荆州人的荆州高层作为他的臂助存在,所以遇到事情,刘表就需要依靠蔡氏和蒯氏。
如今也是一样,刘表很是忧虑的向蒯良蒯越以及蔡瑁咨询这件事情,询问是否要帮助长安朝廷对抗袁术集团,并且真的出兵。
对于这种事情,蔡氏和蒯氏也是相当重视的。
一个不小心就要和最强的诸侯集团对抗,生死不论,这种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极具风险。
“长安朝廷无非是想借刀杀人罢了,他们很担心袁绍覆灭之后,袁术会挥兵西向直捣关中,所以希望由我们加上刘繇一起钳制袁术,我们和袁术打仗,而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蒯越对此相当的不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呢?明公,职位可以接下,出兵还是免了,袁术势头太猛,我们还是继续观望观望。
刘表对蒯越还是很信任的,他的意见刘表也很重视。
当初蒯越也在京城为官,还在何进麾下做过官员,使劲劝阻何进不要招董卓进京,何进不听,他预感有坏事要来了,就抢先一步求取外放做官,逃回荆州,躲过一劫。
而蒯良也是差不多的看法。
“借刀杀人的计策,用一次还行,要是用的次数多了,就不是计策了。”
蒯良指的是当年孙坚的事情,刘表沉默不语。
说老实话,刘表并非不想北上进取,并非不想扩大自己的权势,只是方方面面掣肘太多,不得已。
要是有机会有办法,刘表不会拒绝。
蔡瑁看了看沉默的刘表,忽然开口道:“明公,前些时日,从益州传来消息,说刘君朗已经病危,情况很是不妙,益州人内部正在商议谁来做益州牧的继承人,此时此刻,难道不是我们进取益州的时候吗?”
刘焉病危?
刘表眼神一凝。
两年前,刘焉在益州造了天子冠冕和天子车架,刘表曾经上表到朝廷参奏刘焉。
不过当时刘焉派张鲁杀死了原来的汉中太守苏固,占据了汉中,隔绝了从关中到益州的道路,一看就是心怀不轨。
但是当时的朝廷已经是董卓的朝廷,董卓的朝廷才不会关注这种事情,反而派了刘焉的儿子刘璋去蜀地询问情况,结果刘璋就被刘焉留下来,没再回去过。
董卓的心思当然也不在益州,而在关东。
真是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安蜀未安。
三百六十六 并州乱起
蜀地的交通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以至于历代中央政府对蜀地的掌控力一直都很不到位。
刘表觊觎益州也不是一两天了,他也很想占据益州这块宝地,不过刘焉的确不是好对付的。
但是去年,刘焉留在朝中的长子和次子参与了谋划马腾韩遂攻打李的事情,李战胜之后,将刘焉的长子和次子处死,刘焉得知以后非常伤心,一病不起。
现在刘焉病危,眼瞅着快不行了,不管是谁继承刘焉的地位,蜀地都要乱一阵子,这不是搞事情的大好时机吗?
于是刘表立刻就把要和袁术开战的事情给抛诸脑后,开始想着怎么在益州搞事情了。
当然了,搞事情之前,要确定刘焉真的死了,然后再想办法搞事情。
刘表的精力集中在了这个方面,就没搭理贾诩和长安朝廷了。
但是另一方面,身处太原郡的於扶罗却对贾诩的诏令非常感兴趣。
贾诩在诏令之中不仅答应许给了於扶罗大量的钱财、粮食、布匹和女人。
不仅如此,他还许诺於扶罗,只要可以击溃郭鹏在并州的势力,并且进一步南下占据河内,则可以立刻诏令於扶罗为南匈奴单于,允许於扶罗回到南匈奴继位。
贾诩还说,为了帮助於扶罗击溃郭鹏在并州的势力,他还派兵协助於扶罗,不使他孤立作战,确保他的战果。
原先为白波军将领,后来在首领郭太战死之后投靠李的杨奉按照李的命令,带领两千军队回到了白波谷招抚了韩暹、李乐还有胡才等人,合兵两万余人,一起来帮助於扶罗。
南匈奴这一支从西汉时期迁入内地,东汉进一步深入,一直到东汉末年,已经占据了黄河流域的很多郡县。
整个并州,只有上党郡在郭鹏的控制之下,其他的不是地方宗族控制就是於扶罗和白波军控制,再往北就是南匈奴的单于庭,周边数郡全部由南匈奴控制。
现在於扶罗虽然不是南匈奴单于,不能动用南匈奴全部的力量,但是联合白波军盘踞在西河郡和太原郡一带,於扶罗和白波军的联军也有好几万人,声势并不小。
当初於扶罗不得回归南匈奴,无奈之下以抄掠为生,在河北一带到处抄掠百姓。
而郭鹏从上谷郡南下雒阳的时候,正好撞上一支南匈奴的骑兵劫掠当地百姓,于是引兵攻打过南匈奴骑兵,斩首数百,救下了河北百姓数万口,和南匈奴结下了仇怨。
这一次郭鹏进兵河北一开始是没有进入於扶罗的势力范围,於扶罗没什么反应。
但是当郭鹏命令臧洪和张燕进驻上党郡并且占据之,然后开始到处刺探并州其他郡的情况的时候,於扶罗就开始警惕了。
郭鹏和他有仇,这一点於扶罗十分确定。
现在看起来,郭鹏也是敌人,而不是朋友,既然这样,干脆联合长安朝廷一起打击郭鹏好了。
反正这也算是奉了汉朝皇帝的命令,名正言顺,事后还能拿回南匈奴单于的地位,何乐而不为?
于是於扶罗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起了战事。
在杨奉的协调之下,白波军和於扶罗军两支军队联合调动兵马,准备干粮,厉兵秣马准备南下给郭鹏一点颜色看看。
这样大规模的动向自然被臧洪和张燕侦查到了,在兴平元年四月份的时候,臧洪和张燕将这个情报传达给了郭鹏。
当时郭鹏正沉浸在曹兰和糜贞各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喜悦之中。
十月怀胎,曹兰和糜贞于兴平元年三月各自诞下一子,前后所隔不过数日。
郭鹏喜不自胜,找来家人一同欢宴,然后给两个儿子分别取小名为阿健和阿康。
算上这两个,二十九岁的郭鹏就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还都是儿子。
对于这个时候的男性来说,这毫无疑问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当然了,曹嵩很开心,糜竺也很开心。
虽然郭鹏觉得儿子有点多了,似乎还挺想要个女儿的……
不过儿子多,意味着传承相对安全,选择更多,也不用担心中途夭折之类的,对于这个时候的人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所以郭鹏也是开了好几次宴会,与麾下文武们一起欢乐。
结果欢乐了还不到一个月,郭鹏还没有从喜悦之中恢复平常心态,於扶罗和白波军就要搞事情,这让郭鹏非常恼火。
老实说,郭鹏的确打算整顿完冀州之后就对并州下手,废掉并州犬牙交错的各大势力。
将基本没有士族也没什么豪强的并州变成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将其吞并,掌握一个很有战略意义的边州,然后在这里建立自己无敌的骑兵军团。
但是眼下看来,於扶罗和白波军似乎不打算给他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白波军没有一个和张燕一样有眼光的首脑,所以黑山军能得到好的下场,而白波军则没有。
这群人根本就是在找死,和自己这样一个占据如此广大地盘的诸侯做对,这绝对是在找死!
郭鹏十分确定。
至于於扶罗就更是如此了。
当初南下雒阳之前,和南匈奴的一支骑兵打的那一仗郭鹏还记得。
与长期合作的难楼不同,於扶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手下一大群亡命之徒,曾与他有过来往的张燕说於扶罗麾下的骑兵都十分凶悍。
虽然冀州整顿工作才完成了三分之一多,不过军队招募倒是招募结束了。
郭鹏在冀州设置了两个练兵大营,招募了十万军队进行操练,按照编纂成册的练兵操典进行操练,初见成效。
不过很显然,这支军队还不到可以用在实战上的时候,训练度不足,就算要征召作战,估计也只有最早投诚郭鹏的三万人才能加入。
那三万人到底没有重新回到土地上,郭鹏选择将他们打散,投入新兵大营里面,用自己的军队里那严格的军法军规好好的约束一番,好好的敲打一番,等军规军纪过关才能放出来。
他是这样思考的,所以眼下机动兵力不太够。
满打满算,他手头也就四万人多一点的机动兵力,其他的军队都在驻防,或者被选为军官,进入新兵训练大营去做基层军官带新兵去了。
之后,郭鹏得到了关中送来的情报,得知又是长安朝廷在搞鬼,撺掇於扶罗和白波军攻打自己,搅乱河北,不想让自己安生的发展。
他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郭鹏控制冀州已经半年,将近二百天的时间,郭鹏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引领着底下的基层官员们努力工作,整顿冀州,多少也有了一些成效。
而且幽州军队和乌丸军队联合起来讨伐丘力居所部的战斗在三个月前结束,幽州和乌丸都休整了三个月左右,可以拿出一部分力量来支持郭鹏了。
这一战,要是於扶罗真的敢打,郭鹏不介意把他撕碎了,然后吃掉。
反正早晚要吃,现在吃了也没什么不好。
这一次,郭鹏准备自己亲自出动,出动三万兵马,前往上党郡与河内郡一带抗击白波军和於扶罗的联军。
并且,郭鹏准备带上张、高览、颜良、朱灵、蒋奇、夏昭等诸多降将,着田丰陪同参赞军机,随时准备动身北上并州。
这次行军作战,郭鹏决定不用旧将和功勋之将,而要给非常迫切想要立下功劳的袁绍麾下的降将们一个机会。
让他们施展一下自己的才华,积攒一些功劳,也好安心的在郭鹏的阵营中立足。
三百六十七 郭鹏征粮
郭鹏一声令下,军队是准备好了,道路也勉强可以用,但是粮食问题就摆在了眼前。
屯田虽然已经安排了下去,整个冀州都已经完成了春耕工作,可是夏粮还没有到收获的时候,现在所使用的粮食都是往年青兖二州的储备粮。
若要去并州征战,冀州新修的各大粮仓里怕是弄不出多少粮食,从各大豪强地主家里抄家抄出来的粮食也都用的差不多了,所以就很尴尬。
郭鹏若要出征并州,还要大老远的从兖州东部和青州调集粮草。
面对这样的问题,田丰站了出来,向郭鹏建议,可以向冀州的豪强地主之家征调粮草,号召他们献出粮草给郭鹏使用。
田丰说,冀州各大豪强大族其实非常想要巴结郭鹏。
“之前的战事之中,他们虽然不曾帮助袁本初,但是也不曾帮助明公,因此心有惴惴,不知道该怎么自处,明公宽宏大量不追究,他们的内心反而不安,此时如果可以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十分踊跃地献出粮草。”
田丰的建议郭鹏还真的听进去了,这就是一个不用白不用的事情。
这些豪强大族家家户户都修了粮仓,他们手上的粮食加在一起怕是连郭鹏修建在青兖二州的粮仓里的存粮也比不上。
多年积累,底蕴深厚,规模越大,储存越多,现在还是有近半个冀州的土地掌握在这些地主豪强手里,他们的财力物力人力依旧不可小觑。
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自己毫无疑问是个无法动摇的庞然大物,一个凶悍的军阀,一个值得畏惧的对象,一个想方设法也想巴结的权力者。
想起了当初袁绍振臂一呼就能拉七八万军队的盛况,郭鹏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试一试自己现在的名望有多高。
不算袁术,只看自己,不打袁术的旗号,只打自己的郭氏旗号。
于是郭鹏面对全冀州的豪强地主们发布了征粮布告。
说於扶罗和白波黄巾贼意图不轨,可能进犯冀州,冀州很危险。
郭鹏准备整顿兵马前往讨伐於扶罗和白波黄巾军,但是现在缺粮,希望向各地民众征收一些粮食用以讨伐贼军。
这个命令传达给了各郡国的郡守、国相,然后传达到了各县,给那些地主豪强们知道。
他们知道以后,反应并没有出乎田丰的预料。
争先恐后拿出家族的一些积存粮食,主动装车,安排人力物力免费运送到郭鹏指定的各大官方粮仓之中。
一时间冀州的各条大道上到处都是运粮车,满当当的粮食袋子里全是鼓鼓的谷物。
冀州的豪强大族们再一次向郭鹏展现了他们足以支撑东汉帝国建立起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尽管经过黄巾之乱和郭袁之战以后,他们损耗惨重,从南到北从北到南被犁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剩下来的这些人,依然不是可以小觑的存在。
而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献粮行动之中,最出彩的毫无疑问就是中山国无极县的甄氏家族。
在甄氏家族的努力下,无极县一县拿出来的粮食就足够郭鹏大军使用一个多月的,是真的财大气粗。
郭鹏一开始对甄氏家族不是很了解,询问了田丰之后,算是明白了不少事情。
甄氏家族历史悠久,西汉初年就在中山定居,成为小豪强,势力不断增强,后通过举孝廉等手段一步步成为官员,从豪强地主之家转型为士族官员家庭。
到西汉末年,无极甄氏家族已成为中山郡的仕宦望族。
当时甄氏重要的领头人物甄丰和甄邯都是王莽集团的重要人物,通过王莽的篡位行动获取了很高的地位,而甄邯本人还是孔子后代孔光的弟子。
不过因为和王莽的关系密切,在王莽倒台之后,甄氏家族一度沉寂,在东汉一朝的官运并不很好。
一次失败的投资让他们只能重走祖先的道路,继续走从地方到中央的道路,默默在地方积攒土地财力,以豪强的身份生存,不断尝试巴结地方郡守,以试图获得举孝廉的机会,重振家业。
因为早期积累,以及甄邯做过孔光的弟子,甄氏毫无疑问已经是士族。
甄氏子子孙孙努力寻求复起的机会,终于在东汉末年,甄氏族子甄逸被举孝廉,担任上蔡令,时隔百余年再度进入官场。
不过很快,黄巾乱起,东汉王朝的寿命也行将到头,诸侯乱战,天下分崩离析就在眼前,郭袁之战一触即发,人人自危,不知道明日在何方。
甄氏家族也就面临着选择。
此前袁绍占据冀州,甄氏家族和袁绍眉来眼去,明里暗里给了袁绍不少帮助。
但是因为南边袁术势力的虎视眈眈,一直都没下定决心要完全投靠袁绍。
袁绍危险的时候,甄氏开了家族大会,看着很多人风风火火的拿出家族积累要去帮助袁绍打赢战争,甄氏内部则激烈争论,争论来争论去,甄氏一族决定保持中立。
最后,郭鹏获胜,袁绍身死,集团势力土崩瓦解。
帮助袁绍的豪强地主遭到了袁术派系的血腥清洗,冀州大地一片尸山血海,甄氏在心惊胆战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的庆幸。
兴平元年以来,大清洗告一段落,郭鹏开始施政治理冀州,恢复生产。
眼看着郭鹏成为新贵,成为河北之主,权势大增,名望大增,甄氏的心思开始活络了。
甄逸死后,甄氏只有甄逸的儿子甄俨在做官,担任曲梁长,空有家族底蕴,却始终不得相对应的地位,甄氏真的很想要获取重振家业的机会。
郭鹏一纸征粮命令下达,甄氏看到了机遇。
于是甄氏发挥自己积攒百余年的家族底蕴,大手笔的出钱出粮要帮助郭鹏,因为数量巨大,一下子进入了郭鹏的眼中,让郭鹏找到田丰询问甄氏家族的由来。
经过田丰的讲解,郭鹏算是明白了个中缘由。
首先肯定甄氏是士族的一份子,家中成员能读书,能举孝廉做官,还能让甄氏女被袁绍给自己的儿子聘为妻子,很显然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不过当作联姻工具的是袁绍的次子,也是庶子袁熙,并不是嫡子袁尚,显然袁绍也没有把甄氏看得多么不可或缺。
三百六十八 我还远远没有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啊
据郭鹏猜测,原先的历史中,大抵是甄氏真的很有钱,广有土地粮食,对袁绍有很大的吸引力。
袁绍不搞屯田,钱粮来源不稳定,当时战事频繁,袁绍连年用兵,钱粮支出巨大,需要甄氏在地方上的助力,需要甄氏的钱和粮还有人力,所以约为婚姻拉拢甄氏。
但是对现在的郭鹏而言,甄氏没什么吸引力。
郭鹏自己有稳定的钱粮收入可供运转,甄氏能提供的郭鹏全都有,这一次使用他们的粮食只是测试自己的名望和权势,并非必须。
对于郭鹏而言,甄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是既然人家主动抛出橄榄枝,出了那么多钱粮,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郭鹏也就记下了甄氏家族的存在。
甄氏最有名气的,大概就是那位传说中美到让人神魂颠倒的洛神了。
人人追捧,人人向往。
传说中的洛神大概真的很美,但是那又如何?
她再美,美的过天下至尊的权势和梦想中的未来吗?
甄氏能为郭鹏提供什么他所急切需要或者是长久需要的帮助吗?
如果有,郭鹏不介意为自己的长子郭瑾和甄氏女约定一门婚姻,反正他们的年龄相仿,让洛神做长子郭瑾的妻子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联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作为五州之主的郭某人,权势滔天,声威震天,带甲二十万,他的嫡长子的妻室难道会那么草率的就决定?
甄氏是为我付出生命了还是立下什么值得称赞的功劳了?
最多给个县令当当,也算是给面子了,想更进一步就给我乖乖的舔!舔个三五年再说!
联姻?
想都别想。
婚姻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对小民来说也是关乎一生,而身份地位越高,婚姻就越重要。
对政治人物和权势人物来说,联姻就是达成政治经济目的的必要手段之一。
对于郭鹏来说,包括自己在内,自己的儿子们,未来可能有的女儿们,所有人的婚姻全部都要为此而服务。
儿子们的妻子,女儿们的丈夫,都要慎重选择,没有显而易见的好处,那是想都别想。
奖励功臣,笼络人才,稳定局面等等,这些都可以通过联姻的手段来达成。
这是常态,是这个时代的上层社会的常态,大家都是如此,别想着自由,也不可能自由。
如果以后子女中谁敢跟郭鹏说要自己择偶,然后选个乱七八糟的,郭鹏一定会温柔教育他们的。
很温柔。
当年,郭鹏用自己的婚姻换来了发家的第一桶金。
若是没有曹氏的帮助,郭鹏不可能顺利抵达雒阳,更不可能顺利和蔡邕还有卢植扯上关系,最早的班底也拉不起来,也就没有今天。
纳糜贞为妾侍,因为糜氏在徐州有强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且为自己做事忠心耿耿,为自己常年贩马到中原和江南贩卖,赚取高额利润做军费。
郭鹏那么有钱,能建立那么多军队,能建立自己独立的财政体系,这其中糜氏居功至伟,更何况他们还能为未来取徐州提供帮助。
所以要联姻。
对待曹兰和糜贞要宠爱,要给她们孩子,让她们露出笑容,使她们幸福。
这是她们该得到的。
如果甄氏在郭鹏攻打冀州的时候出钱出力或者卖点情报什么的,郭鹏还会对他们温和一些,可惜并没有。
冀州是我靠袁公路的旗号和自己的兵力打下来的,和河北的那些没有投靠郭鹏的豪强地主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郭鹏自己,还是儿子,要是现在就和河北的豪强地主有婚姻关系,郭氏集团所有人都会觉得很奇怪,会问这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一点钱粮?
很多立下功劳的文官武将还在排队等着拿号呢。
郭瑾和郭的妻室花落谁家估计已经成为很多人头号关注的问题,毕竟郭鹏集团的势头那么猛。
郭瑾,郭,还有新生的两个儿子,他们的婚姻也都一样,必须要为郭鹏的目标做出贡献。
作为郭某人的孩子,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的确是投错胎了。
让你生在锦衣玉食之家,难道仅仅是为了享福吗?
只有暴发户会那么想那么做。
着眼于传家和更加远大理想的锦衣玉食之家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从小就心里亮堂堂的。
知道他们没有选择的自由,只有接受和被迫接受,结局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郭鹏忽然感觉自己的孩子数量不多,似乎不太够用。
他感觉自己的确应该再纳几个妾侍,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才能跟得上自己的需求。
无论是为了传承地位还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的数量都是要有保证的,孩子的数量不够的确是很大的劣势。
郭鹏开始想着,要不要从某个或者某几个家族中纳几名妾侍,好好的和大家联络联络感情,再生下更多的孩子。
不,不是想着,而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了。
迫在眉睫,立刻就要行动起来的事情了。
曹兰和糜贞刚刚生下孩子,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这个时候正是纳妾的时候。
郭鹏开始思考,要从哪些人的家里纳妾,身份地位上不会出问题,而且还能有足够的好处。
联姻嘛,无非就是笼络人心,安抚功臣,利益交换等等,名分上,正妻当然不要想,但是给个有身份的妾侍还是可以的。
名义上,郭鹏已经功成受封,得备八妾,现在只用掉一个名额,还有七个位置等待有缘人。
谁是有缘人呢?
兴平元年五月,郭鹏从濮阳县领兵出发,一路往北,顺着冀州的大道向并州上党郡前进,前进的路上,郭鹏向田丰询问此战的策略。
此前数日,郭鹏得到了臧洪送来的情报,说他们侦察到白波军和於扶罗军的联军人数大约在三四万之数。
郭鹏听了,就一点都不慌。
自从参军打仗以来,这是郭鹏第一次以多打少。
此前无数次不是以少打多就是平手交战,对郭鹏来说,这一次他一点都不慌。
而且更重要的是,於扶罗和白波军都没有稳定的后勤基地和粮食来源。
这一点,被田丰提了出来。
“白波贼和於扶罗都是流寇,并不擅长生产,在并州山谷中盘踞,以抄掠为生,我军进占河内之后,数次有小股白波贼进入河东郡和河内郡,进入河内郡的数次为韩府君所破,可见其人缺衣少食。”
“敌人缺衣少食,我军衣食丰足,还未开战,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郭鹏笑了笑:“元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真的几乎就没有打过这么占据优势的仗,以往每一次我都不是占据绝对优势,每一次都很危险,但是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明公已经据有冀青幽并兖五州之地,明公已经不是往日的明公,天下间比明公还要占据优势的诸侯,已经不多了。”
田丰似乎是话里有话。
郭鹏转过头看了看田丰,然后哈哈大笑。
“当初袁本初也是这样认为的,这种想法可不好,我又不是天下第一,对不对?元皓,你可曾见到过捕猎的野兽漫不经心随性而为的?”
“不曾。”
田丰摇了摇头。
“野兽捕猎,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野兽,猛如狮虎,在捕猎的时候,无论对面的猎物是弱小还是强大,都是一样的全神贯注,因为它们知道,虽然他们很强,但是一旦捕猎失败,就有饿死的危险。”
郭鹏伸手指向了北边:“无论我有多少兵马,即使再弱小的敌人也不能小觑,狮子搏兔亦尽全力,我现在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生怕走错了一步,就满盘皆输。
元皓,我麾下兵马众多,文武众多,他们都把性命和家族前途托付给我,他们或许可以娱乐,可以轻松,但是我不行,我要是轻松娱乐了,就不是我一个人有危险了,所以,我还远远没有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啊。”
三百六十九 他们对袁术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感
郭鹏的话给了田丰很大的感触。
“明公如此想,丰实在是拜服。”
田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郭鹏的觉悟,只能拜服了。
如此强大,却如此谨慎,若是当初袁本初能有郭鹏一半……不,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的谨慎,也不至于落到身死的下场。
袁本初啊……
之前,田丰还听说了袁术在寿春凌辱袁绍的家眷。
袁术把袁绍的儿子派去养马,和马同吃同住,又把袁绍的妻妾派去收拾厕所,清洗粪桶,三天才给洗一次澡。
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这件事情传到郭鹏这儿,郭鹏明面上禁止大家议论此事,不过私下里,大小文武官员都对袁术的行为颇有微词,觉得袁术这样做不太厚道,要杀就干脆杀掉,留着不杀肆意折磨取乐,太过了。
对自己的血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他们对袁术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感。
然而袁术并不在意,他依旧我行我素。
想到这件事情,再看看身边一脸凝重的郭鹏,田丰暗自叹息。
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无数,政治资源举世无双,本该是最后的胜利者。
可是掌握这份资源的两个人,却一个比一个无能,一个比一个眼高于顶。
再看看郭鹏,已然具备了天下第一的实力,掌控五州之地,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向袁术称臣。
面对袁术言辞谦卑,宛若袁术最忠诚的爪牙,举止行事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甚至不允许旁人非议袁术,还总是进贡一般给袁术送去大量金银财宝珍馐美味等奢侈品供袁术享受。
自己却用度简单,吃穿简单,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处理政务军务极其勤劳,不听音乐不看舞曲,不养歌姬和乐师,非宴会甚至不喝酒,平时若得空,就去陪家人和孩子,狠抓孩子的教育问题,亲自拿经书教导孩子。
这如何与当年已经占据三分之二的天下却还是对商纣称臣的周人不像呢?
他的志向到底是什么呢?
田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郭鹏,越看,越是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些在别的人身上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闪光点。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无数人被这三句话打动,为之热泪盈眶,将之奉若自己前进的方向,精神引导,座右铭。
而郭鹏似乎真的是在身体力行,试图做到这三句话。
而自己,可以成为那个与郭鹏一同归去的人吗?
投效于他,真的是太好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可以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田丰的心中产生了这样的微不足道的小小的渴望。
而且他也认为郭鹏是有可能走上那条道路的。
他开始畅想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可能会扮演的角色,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他完全不会怀疑郭鹏的完全胜利。
长安朝廷所思所想,郭鹏一清二楚,现在就把能动用的牌全部打光,这不是在打击郭鹏,这是在给郭鹏进补,这是真的要让他的北边没有敌人,没有威胁,可以安心发展。
本来白波贼和於扶罗盘踞在山谷之间,郭鹏想要讨伐反而不容易,但是长安朝廷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这群人送给了郭鹏。
难道以为郭鹏没有正面击溃这些人的实力吗?
观摩了郭鹏是怎么练兵,怎么编制军队,又是给军队装备什么样的兵器之后,田丰就明白了郭鹏所谓的四年前就开始想到今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郭鹏没说谎,是真的,他是真的在做,在思考,在准备。
一切都是必然的。
兴平元年五月底,郭鹏率军越过壶关抵达了上党郡长子县,在这里会合了臧洪和张燕,合兵一处,聚兵四万,面对联军的来犯,郭鹏一点也不慌。
随后,郭鹏召开了军事会议,开始和臧洪等人商讨白波军和於扶罗的联军的动向。
“贼军主力已经集中在太原,准备往上党而来,据探子回报,贼军数量和之前预估的相差无几,约在三四万之数,有步骑,不过无论是装备还是军械方面都不能和我军相比。”
臧洪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郭鹏点了点头。
“他们直冲上党而来,看来是打算打下上党之后直接冲到河内郡,拿下河内郡,与李郭樊三贼的兵马连成一片对抗咱们,咱们占据了上党与河内,似乎让三贼寝食难安,长安方面有没有派兵与之协力?”
“有。”
张燕点头:“据报,长安方面派出了原先白波贼当中的将领杨奉回来,劝说白波贼众投诚长安朝廷,并且和於扶罗的军队联合在一起,一起攻打上党郡。”
“杨奉?”
郭鹏询问道:“这是什么人?”
“此人原先是白波贼军的将领,白波贼首郭太与董卓交战战死之后,杨奉就投降了长安朝廷,但是其余几个首脑韩暹、李乐与胡才三人坚持不投降,这一次长安朝廷派杨奉来招安此三人,让这三人加入作战之中,充实了兵力。”
张燕对此很了解,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一口气全部消灭掉,进取太原和西河二郡,免得夜长梦多!”
郭鹏开口道:“此战,意在全歼贼军,无论是於扶罗,还是白波贼,我军的目的就是全歼之!”
“遵命!”
袁氏降将们各个磨拳擦掌,等待着大展拳脚立功的机会。
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了。
还以为等不到了。
战术战略商量结束之后,郭鹏便让众人去安排、备战,自己则单独和臧洪在一起谈话。
“子源,做这个并州刺史是不是有些为难你了?”
郭鹏抚着臧洪的背,对臧洪说道:“只有一郡之地,却要面临多方面的难题和敌人,似乎是有些太为难了?”
“这可不像是你郭子凤会说的话。”
臧洪笑道:“你郭子凤不是最喜欢把最信任的人往最危险的地方丢吗?被你丢到这里来,我可是很高兴的,因为臧子源,被你郭子凤信任。
三百七十 未来,或许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听臧洪这样说,郭鹏哈哈大笑。
继而握住了臧洪的手,开口道:“子源,我十二岁认识你,至今已有十七年,咱们十七年来相互扶持一路走到这里,我有不相信你的理由吗?这种话何须多说呢?”
两人相视一笑,慢慢踱步着往前走。
少倾,臧洪忽然叹了口气。
“子凤,有些时候,我会感觉这一切好像都跟做梦似的。”
臧洪面朝南方,指了指雒阳的方向:“有些时候我一觉醒来,甚至会产生一种我们还在雒阳太学的感觉,感觉你就睡在我边上,一扭头就能看到你,我还是十五岁,你还是十二岁,我们还是少年。”
“我二十九岁了,你三十二岁了,子源,我们都不是少年了。”
郭鹏抿嘴笑了笑:“我们一路走来,打鲜卑,打张举张纯,打乌丸,打黄巾,打袁绍,都十七年过去了。”
“是啊,十七年过去了,可是我仿佛觉得就在昨日,我们还在雒阳太学里谈天说地,我还在偷喝你的蜜水,偷吃你的叫花鸡。”
臧洪笑了起来。
“你可算承认你偷喝我的蜜水,偷吃我的鸡肉了。”
郭鹏大笑不止:“当年你每天都来我的学舍,只要天一热,你天天都来,喝我的蜜水,吃我的叫化鸡,睡我的床铺,天下间可还有比你臧子源更无耻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谁让只有你那边有冰块呢?那个时候你是曹公的女婿,冰块蜜水伺候着,我哪有你那么财大气粗?天天热的发慌,肯定要凑在你身边啊!哈哈哈哈哈!”
臧洪也是大笑不止。
两人又一起笑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停下来,一起看着南边,雒阳的方向。
“可惜现在雒阳没了。”
沉默了一会儿,臧洪缓缓开口。
“雒阳还在,只是我们记忆之中的雒阳再也不在了。”
郭鹏叹息道:“纵使日后雒阳还能重建,太学还能重建,咱们也找不到当年一起度过的岁月了,一把大火,烧掉的何止是雒阳。”
“子凤,你打算什么时候攻打雒阳?”
臧洪看了看郭鹏。
“不知道,总归是要把这一仗打完,然后看袁公路的想法吧。”
“子凤,我听不少人说,淮南出现了麒麟,又有人传扬代汉者当涂高也的谶言。”
臧洪捏住了自己的拳头:“袁公路到底想干什么?”
“……”
郭鹏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臧洪:“咱们都是汉臣,子源,咱们都是汉臣,天子还在,朝廷还在,大汉还在,袁公路又敢做什么呢?”
“可是你打败了袁绍,袁绍已经死了,袁公路再也没有顾忌了。”
臧洪握住了郭鹏的手:“子凤,答应我,我们是汉臣,绝对不能容忍汉贼肆虐,当今天下,唯有你才能阻止汉贼肆虐了。”
郭鹏低下头看了看臧洪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笑了。
“对,我们都是汉臣,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汉贼欲图不轨,我不会坐视不管,子源,你信我吗?”
“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臧洪握住郭鹏的手更用力了。
郭鹏心下了然。
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明白了,放心吧,子源。”
臧洪笑着点头,表达了自己的信任和期待。
“子源,你说,大汉天下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明明当年我们还在雒阳的时候,大汉的天下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郭鹏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臧洪眨了眨眼睛,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大汉天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郭鹏看向了臧洪,直视着臧洪,臧洪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良久,臧洪才缓缓开口。
“因为天下间有野心的人太多了,人人都想称王称霸,祸乱天下,需要有忠义之士扫平这些贼人,大汉天下就能恢复安定了。”
臧洪给了一个毫无营养的答案。
“这样啊。”
郭鹏笑了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郭子凤誓要扫灭全天下试图称王称霸的贼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若如此,臧子源一定跟着你赴汤蹈火,九死不悔。”
臧洪满脸坚定,向郭鹏表达自己炙热的忠义之心。
郭鹏接受了这颗火热的跳动着的忠义之心。
我当然要扫灭全天下试图称王称霸的人,这种人当然是不能与我共存的。
不过。
郭鹏看向了臧洪充满真诚的脸。
未来,或许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郭鹏温和地笑了,和臧洪执手相望,品味着浓浓的友情。
郭某人从来不曾把白波军和於扶罗当作自己真正的敌人,他们是战术级别的敌人,不是战略级别的敌人。
他们只是一堆棋子,一堆没什么意义的棋子,属于实现战略目标的时候顺手消灭掉的那群人当中的一个。
长安方面提早把这堆棋子扔出来也好,至少对于郭鹏来说,省了不少力气,免得到时候还要郭鹏主动去收拾他们。
长安方面能动用的棋子现在已经不多了。
从自己消灭掉袁绍,基本上稳定了关东局势之后,长安方面就已经面临着黔驴技穷的情况了。
除了荆州刘表,扬州刘繇之外,没有人会和长安方面合作。
而且最近郭鹏还接到报告,说关中大旱,谷价飞涨,李郭樊三贼放纵军队抢掠百姓,甚至连刘协的太仓粮都要抢夺,于是惹得关中百姓大面积逃亡,官府不能制止。
这些百姓逃到了汉中、益州和荆州等地,充实了这三个地方的人口,削减了关中的人口潜力,关中于是破败萧条,土地荒废,生产荒废。
贾文和玩一玩权谋是可以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组织恢复生产并且恢复关中的元气吗?
他办不到,纵使有心,有能力,他也办不到。
他的盟友他的伙伴们都是一群肌肉比大脑发达的人,还有一群纯粹的坏人,没有谁会帮着他恢复关中的生产。
而没有生产,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没有未来,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长安朝廷已经没有牌可以打了,继续缺粮下去,分崩离析就在眼前。
刘协能不能逃出来?
还会不会发生刘协回归雒阳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自己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郭鹏觉得自己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不做,那么自己之前所有的谋划所有的优势,都将成为自己的枷锁。
不过眼下,还是轻松的收拾掉於扶罗和白波军好了。
三百七十一 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中计了?
张,高览,颜良,朱灵等袁绍降将等待战争望眼欲穿。
现在战争终于到了,终于有他们立功的机会了,他们兴奋不已,纷纷带着自己的军队做好了战争准备。
兴平元年六月初,白波军和於扶罗的联军侵入了上党郡,第一个目标就是涅县。
校尉朱灵奉郭鹏的命令在这里率军两千阻击白波军和於扶罗的联军,朱灵和联军先锋战斗一阵,不敌,火速撤退,把涅县抛弃了。
联军大喜过望,立刻进占涅县,试图大抢一通,结果才发现涅县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郭鹏早已下令撤离涅县的民众,破坏道路、桥梁,填充水井,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走,实行坚决的坚壁清野的政策。
这一带地形崎岖,道路交通不便,很多地方只有一条道路,还是必经之路,若要前进,就必须要通过这里,别无他法。
郭鹏就和对付袁绍的时候一样,利用敌人主动进攻的势头和渴望,坚壁清野,拉长敌人的补给线,缩短自己的补给线,使自己获得后勤补给上的优势,减少自己的战争损耗。
打仗是一门艺术,对于郭鹏来说,则是指挥的艺术和省钱的艺术,怎么指挥,怎么省钱,是他最需要思考的事情。
总不能打一场仗就把自己打破产了,那太不值得。
对付这群流寇似的敌人,更要用各种方法拖死他,饿死他,让他着急的发疯,利用并州地广人稀开发不足道路难行的优势,扩大无人区,增强对方的行军难度。
杨奉和於扶罗一路行军,一路就基本上没遇到什么人烟,击败朱灵抵达涅县之后,本来准备好好的劫掠一番,结果发现涅县根本没有人。
没有人,没有牲畜,没有粮食,甚至连喝水的井都被填塞住了,他们找了一大圈,除了遇到了不少陷阱之外,居然没发现一点有用的东西。
杨奉和於扶罗目瞪口呆,立刻意识到了这是坚壁清野的战术。
“看来郭子凤已经做好了准备了,这样下去,我们会很被动,杨将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於扶罗盘算了一下大家手上的粮食,觉得心里没底,就问向了朝廷的代表杨奉。
杨奉也不过是个流寇黄巾贼出身,也没什么大智慧,空有一身武力和勇猛,其实算不得什么狠角色。
“继续南下吧,郭子凤再厉害,难道能把整个上党郡的人都给迁移走?咱们继续往南,一定能碰到人!”
杨奉如此说道。
杨奉说的干脆,却叫於扶罗心里打鼓。
“咱们的粮食没那么多,要是继续往南也碰不到人怎么办?”
“咱们可是奉的朝廷命令,打赢这一战,我升官发财,你也能回去做单于,富贵从来都是搏来的,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不会想退缩吧?”
杨奉狐疑地看着於扶罗,於扶罗顿时无话可说。
的确,打赢这一战,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回去,否则,自己还就真的回不去。
现在南匈奴的实际掌控者是可以拒绝他的回归的。
而且就之前接战的效果来看,郭鹏的军队也不是什么精锐的军队,稍微打一打就后撤,对付这种军队,於扶罗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那么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南下了。
可是别说在涅县没有遇到人,到了襄垣县,他们还是没有遇到人。
襄垣县守军是高览所部,高览奉命镇守襄垣县,杨奉自以为学习了兵法,玩了一出围三缺一,于是几天之后高览败退,破城而出,逃之夭夭。
杨奉还很装逼的来了一句穷寇莫追,之后十分兴奋的进占了襄垣县。
结果傻眼了。
襄垣县也空了。
空空如也的城池,低矮破败的房屋,屎尿的臭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出发之前筹集抢来的粮食已经快吃完了,行军走了十几天,一个敌人没遇到,这算打仗?
杨奉都有点撑不住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他们没有多少粮食储备,之前还好,走到襄垣县就已经快撑不住了,几万人的军队找不到什么东西吃,一路走来只能打猎捕鱼采摘果实挖草根嚼树皮来补充缺乏的粮食。
虽说绿色健康无污染,但是这点东西也真的很难填饱肚子,现在联军是又累又饿。
无奈之下,杨奉和於扶罗只好下令让军队在襄垣县休息一下,派人四处打猎捕鱼找吃食,好歹吃顿饱饭。
哨骑四处探查,说方圆二十里之内还是没有发现人烟,可能要到更南边才能遇到敌人。
杨奉和於扶罗一阵无奈,不过好在今天他们的运气还可以,狩猎的军队碰到了兽群,捕鱼的军队也捕捉到了很多鱼,采摘果实的军队也采摘到了很多果实,勉强能让大军饱餐一顿了。
不过明天,后天,又该怎么做?
习惯了以战养战的流寇们缺少后勤补给思维,而且很不在意这种事情,觉得以战养战就是王道,就食于敌,可一旦遇到无法掌控的问题,就怂了。
“再往南边就是壶关县了,然后就是整个上党人最多的地方,我猜测人都在那边,郭鹏总不至于把整个上党郡的人都带走,那也太不正常。”
杨奉叹了口气。
韩暹看了看杨奉。
“咱们现在已经没什么粮食了,要是壶关县还是没有人,那该怎么办?”
“不可能,除非郭鹏真的不想要上党郡了,或者想活生生饿死我们!”
杨奉恶狠狠的说道。
“如果现在我们回去……会怎么样?”
胡才很没有底气的问道。
“当然是饿死,现在我们都没有粮食了,还怎么回去?”
李乐翻了个白眼。
一群人陷入了一阵沉寂之中。
“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中计了?”
韩暹忽然之间问了一句:“一路往南走,就像是被人牵着往前带一样。”
韩暹这句话问出来,一群人眨眨眼睛,彼此对视,好像都察觉出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不过事已至此,想退也不能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
缺少食物的军队饥一顿饱一顿的向前行进,军中的不满情绪缓缓积累着,当他们还没有抵达壶关县的时候,内讧爆发了。
某天晚上,胡才所部军队爆发了兵变。
起因是胡才所部人马缺少粮食,打猎采拾所得不足以分配,很多人饿肚子,却又要被逼着赶路,于是爆发了兵变,到处寻找粮食,让胡才的整个军营都乱了起来。
三百七十二 向我证明你是壮士
面对这场兵变,胡才率领亲卫进行弹压,却没有成功,不得不借助杨奉的军队进行弹压。
他们一起努力杀了不少人,总算稳定了下来。
但是整支军队的军心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大家都内心不安,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些什么。
眼看着这场仗无法打下去了,李乐和胡才都迁怒于杨奉。
“整个计划都是你定下来的,我们跟着你走,你总要让我们有东西吃!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连郭鹏的影子都没看到,我们就损兵折将,这仗还怎么打下去?能赢吗?”
杨奉大为恼火。
“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富贵着想,不打这一仗,难道富贵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那也要有命去享受富贵吧?现在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你让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胡才和李乐非常生气的和杨奉大吵一架,双方不欢而散。
杨奉已经察觉到了,军心已经涣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眼下唯一的生机,就是找到郭鹏的军队,与之决战,战胜,然后大肆抢掠。
要不然就是掉头退兵回去,能否成功全看天意。
杨奉自己的内心也有些纠结,不过没等他纠结很久,郭鹏自己找上来了。
盘算着对方已经把粮食消耗的差不多了,体力也差不多消耗干净了,战斗力正是最弱的时候,自己的准备也差不多完成了。
于是,郭鹏主动出击了,率军从壶关县向北,在壶关以北三十多里的地方,侦查到了白波军和於扶罗的联军,二话不说,立刻挥军而上。
此时,杨奉和於扶罗也得知郭鹏大军出击,大惊,立刻命令各军列阵,准备抵抗。
各军虽然有时间准备,但是战意低下,行动效率很低,当郭鹏挥军进攻的时候,联军还是一片散乱的样子。
郭鹏指挥军队以严整的姿态向联军进击。
以张和高览二将指挥两个军阵在前,颜良和朱灵二将指挥两个军阵在中,又以赵、蒋奇统领少量骑兵在两翼做游击,扰乱敌方军阵。
一方是远征疲乏之师,一方是以逸待劳之师,这场占尽了优势的战争其实并没有很多的波折。
张与高览指挥军阵向前,首先以强弩覆盖打击,等对方被强弩箭矢从天而降打击的横尸遍野之后,长矛手和盾兵则紧随其后杀了过来,将其军阵一举击溃。
脆弱的步卒根本不能和郭鹏麾下的精卒抗衡,正面交战,面对面厮杀,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大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强烈的抵抗。
胡才与李乐的军阵崩溃的很快,於扶罗和韩暹的军阵也没有坚持很久。
於扶罗麾下的匈奴骑兵倒是坚持了一阵子,和郭鹏的骑兵打的有来有往,不过步军大溃败的前提下,骑兵如何能挽回战局?
杨奉眼睁睁看着几万大军溃败,前军的溃败带动中军的溃散,继而造成整个军阵的崩溃,由点及面全面崩溃,不过是时间问题。
虽然感觉这一战不好赢,但是杨奉也没想过自己会败得那么快,那么惨。
于是他掉头就跑,带着麾下的士兵掉头就跑,根本不管后面那些溃散士兵的死活。
跑啊跑啊,一路往来时的路上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等远远看到了襄垣县县城的轮廓的时候,杨奉才稍微放下心来。
结果还没喘几口气,喊杀声四面而起,四面八方不知为何忽然都竖起了郭氏的大旗,杨奉被吓得魂都飞走了。
原来田丰自己提出要带人抄他们的后路,关门打狗,郭鹏就把最精锐的虎卫军交给田丰指挥,让田丰立下功劳。
田丰指挥着许褚和典韦两员虎将率领着一支军队忽然暴起,将杨奉团团围住,杨奉的抵抗是徒劳的,很快就被杀的大败,杨奉本人只好跪地求饶,求一条活路。
一场看起来动静很大的战争,其实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分出了胜负,郭鹏以极小的伤亡代价摧毁了三万多人将近四万人的白波军和於扶罗的联军,大获全胜。
战斗之中,李乐和胡才战死,韩暹、於扶罗和杨奉被俘虏,郭军斩首数千级,剩下的兵员人数在三万出头,全部被俘获。
其军队全军覆没。
随后,郭鹏没有招降,一声令下将韩暹、於扶罗和杨奉直接砍头,有名有姓的军官全部砍头,然后将俘虏分批带到冀州干苦力去。
曹操那里一大堆事情需要人去做,很多地方需要人重建和修复,经常和郭鹏抱怨人手不足人手不足,这一次直接甩给他三万人,应该足够满足他的需求了。
军队按照郭鹏的要求对联军之中有名有姓的军官全部砍头,郭鹏亲自监斩,众人皆嚎哭求饶,唯有一名强壮的大汉高声喊道:“将军若要成大事,为何要滥杀壮士!”
郭鹏闻言看去,见着一个衣着散乱面容脏污但是眼神十分锐利的大汉。
“你是何人?”
“吾乃河东郡人,徐晃,字公明!”
报上姓名之后,徐晃高声喊道:“我听闻古时候欲成大事的人都善于招贤纳士,接受天下的人才为他做事,如此才能成就大业,将军大业未成,为什么要先斩杀壮士呢?”
会说话,有文化,大概是想向自己表达这样一点意思。
郭鹏挑了挑眉毛,笑了,走到了徐晃面前看了看他。
“你是壮士?”
“自然!”
“既然是壮士,为什么会被我擒拿?”
“将军兵马强壮,人多势众,我一人如何抵挡?”
“那也就是说,只有你一人是壮士,其他人都不是壮士?”
郭鹏一笑,指向了徐晃身边数十名即将被斩杀的同僚。
“我……”
“既然是壮士,为什么不壮烈战死?”
郭鹏再问,徐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留下此人,将其他人都杀了,安排他进入虎卫军。”
郭鹏下达了命令,部下们立刻动手,将徐晃留下,其余军官全部斩首。
几十颗人头齐刷刷落地,死不瞑目,徐晃大惊失色,茫然无措的看向了郭鹏。
“你是不是壮士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很想活着,既然你很想活着,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向我证明你是壮士。”
郭鹏瞥了徐晃一眼,就离开了行刑场所。
随后,郭鹏整顿军队,北上进攻太原君和西河郡。
三百七十三 尽可能的下黑手
郭鹏挥军北上,将被於扶罗和白波军肆虐了很长时间的两郡之地快速占据,收复,扩充了自己在并州的辖地。
兴平元年七月中旬,郭鹏表张燕从上党太守改任西河太守,表吕虔改任上党郡守,又趁机表本家子弟郭议担任上太原郡守。
在曹洪犯罪的事件之中,郭鹏有感于目前曹氏以及夏侯氏在政府中和军中的势力比较大,已经让很多部下感到棘手,觉得这样是有隐患的。
虽然曹氏和夏侯氏与自己关系匪浅,不过为长远考虑,郭鹏还是开始大力提拔本家郭氏子弟进入官场和军队里。
除了已经任职赵国相的郭瑞,还有在自己身边谋划军务的郭嘉,以及在夏侯那边担任鲁国守备的郭烈之外,又将在枣祗身边历练很久的本家子弟郭议升职到上党郡担任太守。
接着,又把一直在虎卫军里担任都尉的郭栋升职到太原郡担任太原守备,统帅兵马直面南匈奴。
郭鹏开始主动培养郭氏本家的力量。
他将曹氏和夏侯氏作为自己重要的力量使用,一直予以大力提拔和任用,不过他也清楚过犹不及,自家人未必永远可靠,他们也各自代表曹氏和夏侯氏的利益,必要的钳制是必须的。
郭氏子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郭鹏也不忘记大力提拔黎庶出身的基层人才更上一层楼。
比如多次将自己身边担任亲卫的黎庶子弟外放出去当军官,从基层做起,又将村长和乡长之中历练出来的部分优秀人才送到郡县之中担任辅佐职位,或者送到学宫里深造,以期更上一层楼。
这些没有背景的全靠郭鹏提拔的黎庶子弟才是自己最最可靠的部下们,他们的忠诚度并不会比自己家人低。
郭鹏主要依靠他们掌握基层,无论是军队还是政权,确保屯田制度不被毁坏和侵蚀,这是郭鹏平定天下的经济基础。
一旦这个经济基础被破坏了,平定天下就要变味了。
曹洪那样做,是在触碰郭鹏的底线,若他不姓曹,若不是出于本性的贪婪,而是其他的目的,他早就被郭鹏杀了,也不用郭鹏费那么多功夫来标榜自己的人设了。
敢动我的根基,敢动我费了那么多功夫累死累活建立起来根基,就是在找死,谁碰谁死。
平定天下的过程,也是一个洗牌的过程,如果不洗牌,那么平定天下一定很快,即所谓传檄而定,但是那样建立起来的也就是一个东汉帝国。
郭鹏要的可不是东汉帝国。
传檄而定这种手段可以使用,必要的时候可以节省一些不需要浪费的时间,但是战争时期的误伤总比战争以后的政治动乱要光明磊落一些。
尽可能的下黑手吧。
郭鹏也不能像公孙度在辽东割据那样。
辽东远离中原,交通不便,而且苦寒,基本上没什么人愿意去,这是大前提。
所以公孙度才能坦然地在辽东郡称王称霸,把辽东郡中一百多家豪门大户杀的一干二净,彻底掌握了整个辽东郡,进而南下攻取朝鲜的一部分,建立了自己的独立王国。
这家伙是真的刚。
一口气干掉了辽东所有和他不对付的豪门大户一百多家,杀的尸横遍野,夺取了全部权力和话语权,奠定了辽东公孙氏近半个世纪的割据局面。
做到了郭鹏做梦都想但是不敢去做的事情。
所以为了平定公孙氏,还要司马懿率军千里奔袭,用军事手段去消灭公孙氏的政权。
郭鹏没有这个条件,不能这样做,只能用战争作为借口使劲儿的下黑手。
就好比在西河郡和太原郡,郭鹏以勾结黄巾贼和南匈奴的名义将两郡残存的豪强宗门一口气扫灭,强行消灭了他们的武装,夷平了他们的堡垒,夺取了他们的一切。
比刘表消灭荆州的宗贼要更干脆彻底,将两郡的一切把持住了。
然后安然的重新设立统治,利用张燕在这一带的威望让张燕出马,招抚山中逃户回到土地上来耕种土地,加入屯田的序列之中,恢复生产,提供粮食,为进一步北伐南匈奴做准备。
郭鹏杀掉了於扶罗,一并杀掉了他的弟弟呼厨泉和儿子刘豹,夷灭他的宗族,剪除了一大祸患之后,又把目光瞄向了美稷的南匈奴单于庭。
现在不是北伐南匈奴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郭鹏要臧洪兼任匈奴中郎将,力图和南匈奴修复关系,讲明於扶罗犯罪被杀的原因,然后上表奏明现在南匈奴的实际管理者老王为南匈奴单于,安抚他的心。
这样,就能争取一些时间,让郭鹏在西河郡和太原郡一线站稳脚跟,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训练骑兵,打造北伐基地。
贾诩想让於扶罗成为郭鹏的麻烦,结果反而被郭鹏真的坚决了麻烦,还解决了日后更大的麻烦。
於扶罗的孙子,那可是一个皇帝。
虽然不是什么正统皇帝就是了,但是在那个黑暗混乱的年代,能做皇帝的一样不是普通人。
说真心话,胡人做皇帝比汉人做皇帝要简单顺利一些,杀起人来也没有道德包袱,杀的尸山血海之后还有人给篡改历史,使劲儿的舔。
那些被杀怕的人也是真的贱,人不做,非要做狗,但是没办法,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当然了,郭鹏觉得自己也没有立场评论人家,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道德楷模,什么脏事儿都干。
这场微不足道的战乱平息之后,郭鹏班师回到濮阳。
在上表要求长安朝廷给南匈奴老王加单于封号的同时,郭鹏也让人把杨奉、李乐、胡才、韩暹、於扶罗、呼厨泉还有刘豹这七颗人头一起打包送去长安朝廷,让李郭樊三贼,还有贾文和一起看看。
别惹我。
郭鹏只想传达这三个字。
如果三贼和贾文和多少还有点求生欲的话,一定不会做出让郭鹏不高兴的事情。
这七颗人头应该可以让他们明白一些事情。
而且郭鹏觉得,比起现在的自己,他们更应该关注他们自身。
缺衣少食,军队行将崩溃,局面难以维持,还有一个皇帝要管住。
他们真的不怕全面崩盘吗?
郭鹏感觉某个时刻可能快要到来了,那个至关重要的时刻。
而他的准备也在稳步进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