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九 乱世争霸的高节奏和无节操
袁绍万万没想到宗员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轻兵冒进追击公孙瓒。
结果自己送了命不说,还让战局逆转,让幽州易主,让公孙瓒成了幽州的主人。
公孙瓒成了幽州的统治者,让袁绍面临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北边是公孙瓒,南面是郭鹏,两人若联手,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顿时有些绝望。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荀谌进言让袁绍冷静下来了。
“公孙瓒不过一郡守,以郡守之职杀死朝廷任命的刺史,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可以称为反贼了,现在又自称幽州牧蓟侯,更加名不正言不顺,反意昭然若揭。
宗员虽然没有大的建树,但是从孝灵开始就镇守幽州,势力广,影响力大,幽州各方势力都服从他,一朝死去,被公孙瓒杀死,旧部如何能接受?
现在公孙瓒猝然以弱胜强,看似强盛,如朝阳初生,但是底下必然有人不满,宗员的旧部一定不会接受这个局面,甚至不需要将军动手,自然会有人将公孙瓒的头颅送来。”
袁绍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放下了心来。
然后召集谋士们商量如何通过扶持幽州境内的反公孙势力来钳制公孙瓒,为他自己的发展争取时间。
谋士们各自献策,为袁绍的安危绞尽脑汁,想出了不少或者光明大或者阴损的主意。
事情之后的发展并没有出乎袁绍的谋士团的预料。
公孙瓒根本没来得及成为幽州之主享受尊荣和地位,宗员的旧部就纷纷起兵反抗。
公孙瓒无奈,只能动兵对宗员的旧部进行征剿,并且到处派兵护送自己任命的太守上任,掌管地方,剿灭宗员旧部的力量。
为了防止宗员的势力死灰复燃,公孙瓒居然还把宗员全家都给杀了,认为这样就能让那些旧部的政治诉求成为无根浮萍。
嗯,不久之前,董卓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幽州的冲突还是挺剧烈的。
公孙瓒疲于征讨地方势力,无力对袁绍发起破袭。
袁绍想要动兵征讨公孙瓒,但是却很悲催的发现军粮耗尽,根本打不起来。
于是只好加紧搜刮地方,筹集军粮,准备配合宗员的旧部讨伐公孙瓒,两面夹击把公孙瓒给废掉。
这个消息传到了郭鹏那边,郭鹏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因为他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宗员曾经写信给郭鹏,说过他对公孙瓒的不满意,想让郭鹏写信谴责一下公孙瓒,让他不要老是搞事情。
郭鹏可不敢说自己的信就一定可以让公孙瓒收敛一些。
讨董期间和公孙瓒相处一阵子,郭鹏是能看出公孙瓒偏激的性格的。
他认准的事情,还真没有谁能扭转他的想法,偏激到了一定的程度。
而且从幽州到青州就算是走海路也要十来天,一来一回大半个月,什么事情都让郭鹏知道并且调解,从时间上是来不及的。
更别说郭鹏压根儿就不想调解。
没有宗员和公孙瓒的幽州才是好的幽州,才是完全属于他的幽州。
郭某人这种掌控欲极强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地盘上有自己无法掌控的势力存在呢?
要是能借着袁绍的手把他们都干掉,才能给自己名正言顺的完全掌控的借口。
虽然的确有些遗憾就是了。
宗员这个从当年黄巾之战时期就相识的老上级,死的也是十分的难以预料。
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总归还是很照顾郭鹏的,从来也没有难为过郭鹏,是个比较理想的上级。
他就这样死了。
宗员一死,幽州从大乱之前一直维系到现在好几年的和平局面也不复存在,必将陷入新的一场乱战之中。
几家破碎,几家覆亡。
郭鹏深深叹息。
然后咧嘴笑了。
现在死在敌人手上,总比将来死在我手上要好,对吧?
带着对我最初的良好印象去死,总比未来三观炸裂而死要好,对吧?
一场相识一场同事,要我亲自出手,我还是稍微有些不忍心的。
郭某人微笑着倒了一杯酒,面朝北方洒在地上,遥寄对宗员的哀思。
然后装模作样的写了一封信,痛斥公孙瓒杀害宗员一家的行为,对他表示强烈的不满,为自己将来进取幽州奠定了基础,并且预防万一袁绍太废物没有干掉公孙瓒,需要自己亲自出手的可能。
宗员的死,拉开了东汉老官僚们在新的乱世时期集体退场的序幕。
和平时期的老官僚们无法适应乱世争霸的高节奏和无节操,必然会以一个很快的速度退下一线。
而新生代的军阀们会很快接替他们的位置,成就一番事业。
东汉的时代会随着老官僚们的退场而逐渐远去,新的时代会随着充满争霸思维的年轻人们的成长而到来。
仿佛为了印证郭鹏的这个观点似的。
五月中旬,郭鹏在卢县主持大练兵的时候,得到了一个破天荒的大消息。
董卓死了。
被司徒王允和中郎将吕布联手杀死。
郭鹏得到消息的时候,董卓应该已经死了大半个月了,所以倒推一下,董卓应该是死在初平三年的四月份。
如果说宗员的死只是乱了幽州,让幽州的和平局面不复存在,难以影响中原局势的话,那么董卓的死才是震动天下的消息。
自从董卓迁都长安,讨董联盟解散之后,天下步入了一个其实相对稳定的时期。
袁绍公孙瓒争霸河北,袁术派系在中原站稳脚跟,刘表在荆州,刘焉在益州,董卓在关西。
互相之间的争霸维持在地区级别,没有进入全国级别。
而董卓一死,天下一方势力忽然消散。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董卓死了就死了,关键在于董卓控制了皇帝。
现在大家可以自由争霸不理睬朝廷,理由是董卓控制朝廷,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所以大家不听朝廷的命令。
现在董卓死了,士人掌权,一旦皇帝发布诏令,大家还怎么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继续争霸啊?
局面遭到了破坏,失衡了。
一旦皇帝获得自由,对于天下所有野心勃勃的诸侯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对于那些在诸侯们身上投入资源的人来说,也不是好事。
大家都已经准备迎接乱世了,你这个董卓怎么突然就死了?
就不能好好的继续做汉贼让大家方便行事吗?
废物!
二百七十 董卓之死
天下间,不知多少人在心中痛骂董卓是个无能的废物。
然后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担忧皇帝恢复自由,大家刚刚进入的状态将被迫打乱,甚至有变成新一任汉贼的忧虑。
正在所有人的内心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的时候,郭鹏却一点都不慌。
因为他知道,这场针对董卓的政变,依然是王允发起,吕布执行的。
那还慌什么?
只要王允继续稳定发挥,吕布继续稳定发挥,皇帝还要折腾两年多。
还有两年多的时间给大家缓冲,运作。
虽然郭鹏也在心里痛骂董卓是个废物,要是能多活几年,对自己也有好处。
但是仔细想想,董卓的死,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
整个长安朝廷,想让董卓死的人很多,想让他活着的人很少。
在吕布和王允密谋刺杀董卓之前,已经有何荀攸等人主谋,伍孚亲自动手刺杀了董卓一次,但是没能成功。
王允和吕布的密谋其实是第二次刺董了。
经历了联军讨董事件,眼见天下大乱不可避免,长安朝廷里的有识之士们才终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们终于确定只有刺杀董卓才是真正可行的道路。
何荀攸和伍孚在先,王允吕布在后,董卓其实难逃一死,虽然有些戏剧化就是了。
伍孚的奋勇争先激励了王允,让王允坚定了要除掉董卓的信心。
王允和董卓走得近,和吕布走的也近,知道董卓信任吕布,所以将注意打到了吕布身上。
吕布和王允都是并州人,两人平常关系很好。
吕布经常把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告诉王允,王允因此知道了吕布心中对董卓的诸多不满意。
比如有一次因为一点点小事,董卓用手戟掷吕布,要不是吕布躲得快,估计现在就没有吕布什么事情了。
虽然后来两人和好,但是这件事情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吕布心里,很不痛快。
更别说吕布是个好色之徒,不太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虽然娶妻纳妾一样不少,但是依然管不住自己,不仅对下属的妻妾动手,还要对上司的女人动手,公平公正。
在护卫董卓期间,吕布看上了侍奉董卓的一名婢女,于是想方设法地利用自己护卫董卓的便利接近该婢女,婢女半推半就的就和吕布苟且了。
此后,吕布很担心这件事情要是让董卓知道了,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没得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想要得手,真的得手了之后,进入贤者状态,才终于想起董卓的凶残。
吕布心中苦闷,约王允喝酒,酒一喝多,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王允。
王允正愁没有办法拉吕布入伙刺杀董卓,吕布自己把机会送到了王允面前。
“将军忧虑是对的,这件事情万一被董卓知道了,董卓又会如何对待将军?将军实际上已经身处于命悬一线之时了,为什么还不自知?为何不与我等联手呢?”
王允一句话把吕布说的脸色惨白。
“可是董卓是我的义父,我若杀之,岂不是不忠不孝?”
你还有忠孝可言?
王允在心中暗讽吕布杀丁原的时候倒是干脆利落,嘴上却说道:“将军糊涂,将军姓吕,董卓姓董,本来就不是一家人,何来父子之谊?”
吕布读书少,王允读书多,一肚子算计,于是连哄带骗加威胁,终于让吕布知道自己不杀董卓,董卓就要杀他。
于是吕布横下一条心加入了刺董行列。
这件事情,王允私下里告知了刘协。
“为陛下摆脱董卓钳制,老臣必将不惜一切。”
王允义正言辞的发誓。
刘协不是刘辩,小小年纪,的确有点想法,也有点胆量。
他觉得王允之前的计划不太方便实行,于是主动提出了一个想法。
“我可以对外宣布生病,过几日再宣布病愈,然后召集群臣来宫中开宴会,王卿可以借此机会将愿意诛杀董卓的人召集到一起,就在宫中将董卓杀死,让他无路可逃。”
王允觉得此计甚妙,大喜过望,称赞刘协聪慧,然后就开始操作。
刘协先宣布生病,数日不朝见大臣,名医来了不少,动静闹得不小。
等数日之后,刘协宣布病愈,召集大臣开宴会庆祝,也名正言顺的邀请董卓来参加宴会。
董卓欣然前往。
早已控制吕布掌握宫廷禁卫的王允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于是吕布亲手杀死了董卓。
随后,王允立刻让信使往各政府部门送达赦免诏书。
董卓的死讯传出,士兵们都高呼万岁,百姓在路上载歌载舞,很多人把珠宝去换成酒肉来庆祝。
此时,作为一直以来掌握朝政的人,王允得以全盘操控朝政,立刻派出使者张种前往关东安抚袁绍、袁术等反董的人物。
王允要告诉他们,董卓死了,天下不允许再乱了,你们赶快来朝觐皇帝建立秩序。
王允试图恢复大汉王朝的秩序,并且以自己作为主宰者,建立属于自己的新秩序。
与此同时,王允任命吕布为奋威将军,封温侯,假节,并可同三公一样开府,又让吕布率军去讨伐驻军在陕县的董卓女婿牛辅。
接着派出皇甫嵩率军进攻董卓的大本营县,剿灭董卓的残余势力,全灭董氏族人。
董卓九十多岁的母亲请求免死,皇甫嵩不让,斩杀了她。
皇甫嵩的政治素养和人品在这件事情上暴露无遗。
讨伐董卓,他不敢,白白放手三万雄兵不要,董卓到长安来,他跪在路边迎接董卓,刺杀董卓,他不参与,董卓一死,他雄起了。
将董氏全族都给灭了。
按照汉律,年龄很大的人犯罪或者被牵连,是可以酌情减免的,像董卓母亲这样九十多岁的人,就算牵连到了这件事情上,按律,也不用处死。
皇甫嵩下手倒是干脆利落。
对付手握权柄的国贼没胆量,欺负老弱病残倒是干脆利落,连朱都不如。
朱虽然屡次被凉州军打败,至少还敢抗争,敢讨伐董卓。
董卓全族就此被灭,从九十多岁的老妇女到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无一幸存,这无疑是罪有应得,也是自取灭亡,也是天意弄人。
那些被董卓震慑的像鹌鹑一样的士人们全部雄起。
袁氏门生故吏们更是跑到县,争先恐后地进行政治表演,将董氏族人的尸体烧成灰,撒在路边。
他们为了报复董卓杀死袁氏族人,才有这样的戏码。
董卓本人的尸体被丢弃在长安大街上,因为他肥胖,肚里有油,还有人在他的肚脐眼插了一根灯芯,连烧了好几天都没有熄灭。
董卓成为这个帝国的掌权者是很戏剧化的一件事情,被杀也是一件很戏剧化的事情,整个人生都很戏剧化。
他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想让他死,可他死了,又有很多人希望他不要死。
原因无他,屁股决定脑袋而已。
郭某人当然也不希望董卓就这样死掉,希望他可以多苟几年,但是董卓还是要死,因为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二百七十一 文和乱武
董卓死后,长安朝廷进入了短暂的并州人执政时期。
政务方面以王允为首,军事方面以吕布为首,两人都是并州人。
王允还任用其他并州人担任重要职位,这个短暂的时期自然是并州帮时期。
虽然是并州人,但是王允的名声很大,也是名士,通过和宦官不懈的斗争得到了关东士人的接纳,所以他的执政并没有什么人反对。
大家都把王允当作消灭董卓的英雄看待,吹捧他,服从他。
于是王允的威势就渐渐起来了,和旁人交谈不像以前那样推心置腹,而是渐渐有了腔调,有了风范,正襟危坐,面不改色,看上去很威严。
很多名士都为此感到遗憾,渐渐疏远了王允。
王允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觉得这是高处不胜寒,他还在按照自己的理想推动平定乱世的进程。
牛辅是董卓的女婿,必须要杀死,必须要除掉,而对于整个董卓的旧部要怎么处理,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当时董卓身死的消息传出,董卓的部队还完好无损的存在,还在函谷关以西一带防备关东军。
当时董卓麾下有五大重要将领。
徐荣,段煨,胡轸,牛辅,董越。
徐荣、段煨和胡轸动作快,立刻宣布投降朝廷,为王允所允许,得以保命,但是董越和牛辅就不愿意投降。
实际上也没得投降。
牛辅是董卓的女婿,董越是同族,都被杀全家了,怎么降?
于是董越急急忙忙找到牛辅商量策略,牛辅却反而杀了董越吞并他的部众,成为凉州军新的老大,带着大家反击王允派来讨伐他们的军队,打了胜仗,打败了吕布和李肃。
可惜牛辅能打仗,却不能像董卓一样钻营,结果居然出昏招,抛弃军队想逃回家乡活命,在半路上被部下叛变杀掉了。
牛辅和董越一死,他们的军队就被底下的几名校尉掌管了。
李,郭汜,贾诩,张济,樊稠,王方,这些校尉没了顶头上司,就成了自己的上司。
一群人十分惊慌,商量一阵,决定一起向长安朝廷投降,学习段煨和徐荣他们。
王允坏事就坏在这里了。
他在对待董卓旧部的问题上反复无常,朝令夕改,随心所欲,这是他走向灭亡的最重要的原因。
本来他是同意吕布所说的赦免董卓旧部以争取他们的合作,快速平定乱局的,所以赦免了徐荣等人,结果事到临头,他又反悔,说要惩戒他们。
不接受李郭汜等人的投降。
李郭汜等人得到消息,大惊失色,慌慌乱乱的像一只只无头苍蝇,商议来商议去,决定丢弃军队,带着财物逃回老家,隐姓埋名过日子。
然后一个人站了出来,阻止了这一进程。
贾诩,贾文和。
因为贾诩是个文化人,读书多,智谋多,平常牛辅也多听从贾诩的意见,所以牛辅死了以后,贾诩的意见很受大家的重视。
“我听说长安朝廷正在准备杀光我们凉州人,而现在听到诸位居然决定抛弃军队自己潜逃回乡,我认为这是十分错误的选择。
诸位如果放弃军队,将彻底失去自保的能力,一个亭长就能捉拿诸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是诸位想要看到的吗?”
贾诩这样一说,李郭汜樊稠等人面面相觑,纷纷觉得贾诩说的有道理。
“文和,你是读书人,你办法多,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一群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军将们眼巴巴地指着贾诩出主意。
贾诩深吸了一口气。
“不如带领部队向西,沿途收敛士兵,再进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如果能够幸运地成功,诸位何愁没有荣华富贵?如果不能成功,再逃走也不迟,总比直接放弃要好。”
贾诩深刻的明白,乱世之中,军队很重要,手里有兵,就有希望,要是像牛辅那样放弃军队,必然横死。
凉州诸将听后大为感叹,纷纷认为贾诩说的很对,于是纷纷按照贾诩所说的做。
这一事件,是为文和乱武。
就贾诩本人而言,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想出的计谋,他自己没有心思也根本不会想到他的这一建议会给历史带来怎样深远的变化。
凉州军诸将放弃逃跑,转而为求一条活路孤注一掷,散播王允要屠杀凉州人的消息,促成军队的恐慌。
然后煽动军队和他们一起向长安进军,沿途收拢溃散的董卓军队。
一路前进,一路壮大,等消息传到王允耳朵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拢了五六万溃兵。
王允得知消息,有些吃惊,但是并不慌乱,立刻指示投降朝廷的徐荣和胡轸领兵讨伐凉州叛军。
徐荣和胡轸奉命出征,结果徐荣战死,胡轸投降,凉州叛军的声势更加壮大了,星夜兼程奔袭长安,很快击溃了长安周围的朝廷军,包围了长安。
王允这才有些乱了手脚,但是表面依然不慌,稳如老狗,立刻组织守城,以威望很大的吕布负责守城,自己守护在内,佯装镇定。
他对自己说这局很稳,吕布善战,城外凉州乱军没有足够的粮草,时间一长,必然溃散。
吕布也想好好表现一下,于是还邀请郭汜和他单独决战以决胜负。
吕布用矛把郭汜刺下马,几乎杀了他,获得了胜利,这更加助长了王允获胜的信念。
稳如老狗!
然后长安失守了。
长安城内的守军兵变,背叛了长安朝廷,打开城门迎接凉州乱军入内,与守将吕布展开巷战。
吕布自己勇猛,善于骑战,可是守城战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于是他很快兵败,仅率百余骑出逃。
吕布出逃的时候还带着董卓的首级,杀出了武关,向豫州方向潜逃。
吕布放弃战斗,则长安城落入了凉州乱军的手中,李等纵兵掳掠,官员豪强士族黎庶死伤很大,尸积满道。
太常种佛、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被乱军所杀。
李等拥兵至南宫掖门,威逼献帝和司徒王允,封李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为中郎将。
接着,司隶校尉黄琬、左冯翊宋翼、右扶风王宏纷纷丧命,王允更是被族诛,一时间,京城腥风血雨,朝野大乱。
汉朝继续苟活下去那么一丢丢的小小的希望就没有了,而促成这一切的不能说是贾诩,只能说是王允。
他太刚烈了。
刚烈到了根本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没有意识到天下大乱只差最后一丢丢的信号,只要最后那么一点点的信号,就能让诸侯们做出自己该做出的决定,就能让天下做出决定了。
成也王允,败也王允。
王允用他刚烈的性格,让野心勃勃的诸侯们完爆了汉室那朵稚嫩的雏菊。
十三岁还不到的献帝刘协,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于是天下大势再也不可逆转了。
而这件事情,郭某人也很快就知道了。
天下人也都知道了。
二百七十二 奋进的郭鹏与逃难的吕布
得知董卓死了的消息之后不到一个月,郭鹏就再次得到了王允身死,董卓残部打进长安控制皇帝的消息。
他知道了汉室再次沦为了军阀们操控的傀儡。
郭鹏既然得知了,天下人也都得知了。
郭鹏不知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天下有人多少是痛断肝肠的,又有多少是表面痛断肝肠心中暗自冷笑的。
反正郭某人绝对是后者,不是前者。
郭某人的麾下有前者,比如正在负责全面铺开治蝗方略的荀,对此感到极为痛恨,怒骂凉州乱军祸国殃民。
但是后者绝对更多。
更有甚者,会对此感到兴奋。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是该为自己选择的主君奋斗的时候了。
陈宫开始上窜下跳的为郭某设计攻打袁绍剿灭袁绍的计划。
怎么出兵,怎么进军,怎么打击袁绍的要害,如何覆灭之,如何占据冀州统治冀州,然后如何进一步平定河北的幽州和并州。
这样子,就能解除后顾之忧,获得稳定的后方。
然后,完成这一切之后,就可以向西寻求进取雒阳和长安,夺皇帝在手,对天下进行政治攻势了。
陈宫很确信的告诉郭鹏,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郭鹏应该采取先北后西再南的策略。
因为北面是敌人,必须要最先除掉,这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南面是盟友,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能翻脸。
陈宫对袁术没什么好感,觉得袁术不过是一个靠着家世混到这个地位的公子哥儿,在淮南不修政绩,以抄掠地方为生,完完全全一副流寇做态,实在是让人不愉快。
“将军若要对抗袁绍,不能没有袁术之名义,而一旦袁绍覆灭,将军就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了。”
得知京师变乱,汉室仅存的一线生机再次被凉州人掐断之后,陈宫貌似有了某种觉悟,隐晦的向郭鹏提出了这个就现在来说还比较遥远的建议。
郭鹏觉得陈宫说的没错。
袁绍覆灭之前,不能和袁术翻脸,至少也要保证表面的和谐。
至于和袁术翻脸的契机,郭鹏掌握在手中。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依然不是北伐,而是整顿内政,筹集更多的粮草,打造更多的军械。
尤其是重型军械。
比如投石机。
没错,得知董卓死亡的同时,郭鹏设置在卢县周边山谷之中的军械研究所终于把投石机还原出来了。
一群能工巧匠顺着郭鹏给出的思路,总算是把郭鹏想了好几年的投石机给还原出来了。
投石机的出现,可以说是改变了战国后期的军事情况,促成城防体系理论的进一步发展,但是这样的国之重器,居然一度失传。
郭鹏实在无法理解。
只能着大量工匠一起研究,一起还原,用自己朴素的技术手段,通过不断的尝试,将投石机还原。
因为最早的投石机,也是能工巧匠们利用自己朴素的思想和勤劳的双手创造出来的。
现在不是在创造,而是在还原。
郭鹏重赏了做出最大贡献的两名工匠,各赏了十斤黄金,差点没把他们高兴地晕了过去。
借此,郭鹏宣布,只要能开发出与国于民有利的器具,无论是农业用具,手工业用具还是军事用具,都可以得到赏赐。
视意义大小,赏赐也不同,等于发布了一个鼓励发明创造的政策。
政策一下,工匠们立刻信心满满的开始为了黄金奋斗。
投石机的完成,让郭鹏对未来的行军征战充满了信心,也因此让他开始重视自己麾下的工匠团队和保密原则。
郭鹏将自己的亲卫队分出一支,专门驻守在这里,对这里周围进行严密的防护,开始不再允许随意进出。
对于掌握了制造方法的工匠,遣画师绘图,交给看守的亲兵,进出需要对照人面图像,报上籍贯身份和职位,然后才可以进出。
家人全部迁居到卢县来,专门划一块区域给他们居住,派人日夜保护,监视。
有任何异象都要第一时间通知给郭鹏知道。
咱的知识产权,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其他人给窃取了?
郭某人还是相当重视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的。
当然了,别人的就无所谓了,该侵犯还是要侵犯。
郭某人大力筹备军械物资,为下一场战争做充足准备的同时,吕布打破武关逃到了豫州,找到了袁术。
吕布大大咧咧的向袁术献上了董卓的头颅,狠狠吹嘘自己的功劳,表达自己想要投靠袁术的想法。
袁术得到了董卓的头颅,还是蛮高兴的,刚准备答应吕布,就传来了吕布的部下们四处抄掠富户百姓的消息。
大概是饿昏了头脑,一到袁术的地盘就开始大肆抄掠,发挥他们的传统技能。
袁术当时就很不满意。
我的地盘,只有我才能做强盗!你算什么东西?!
三下五除二,袁术就把吕布赶走了。
吕布无奈,只好引兵向北,经过陈留郡北渡黄河,去投靠袁绍。
谁让人两兄弟名气大呢?
吕布途径陈留郡,拜见了张邈。
张邈喜欢结交朋友,对于曾经助纣为虐但是及时醒悟将功折罪的吕布还是很友好的,亲自接见了吕布,设宴款待他。
吕布不由得感叹,说自己在袁术那边遭到的待遇,又感慨张邈是好人,临别之前,吕布握着张邈的手,两人依依惜别。
之后,吕布离开了陈留郡,带领部将渡过黄河向河北冀州前进,前去投靠袁绍。
袁绍当时正在头疼。
原因很简单,公孙瓒虽然因为要和宗员旧部血战而无暇南下,但是袁绍自己也因为之前和公孙瓒的战斗,从而得罪了黑山黄巾的首领张燕。
所以拥众百万的黑山黄巾张燕所部和袁绍结仇,张燕不断出兵攻打袁绍,袭扰他的郡县。
郡县的太守县令不断向袁绍诉苦,袁绍不得已,只能出兵讨伐黑山军,屡次作战,虽然斩杀了不少黑山军,自己的损失也不小。
正在愁自己没有足够得力的将领的时候,吕布来了。
此时,黑山黄巾的首领张燕率领一万精兵和三千骑兵前来攻打常山,袁绍就让吕布和自己合兵一处,对抗张燕。
有袁绍的大军压阵,吕布得以发挥自己善于骑战的本事,经常骑着名叫赤兔的良马,与关系较为亲近的麾下猛将成廉、魏越等几十个人骑马冲击张燕的军阵。
因为他十分勇猛,骑术精湛,麾下一群人的骑术也都相当精湛,张燕的军队不能阻挡他。
他一天去亲自冲阵三四次,与麾下的士兵一起冲锋,纵横驰骋无人能挡,箭术也很高超,黑山军的骑兵不能战胜他。
因为个人勇猛和亲兵的精锐,吕布每次都能把黑山军击退,帮助袁绍逐渐扭转战局。
在吕布多奋战之下,连续作战十多天,袁绍终于打败了张燕的军队,将黑山军残部驱逐出了常山,将他们赶回了深山里。
于是袁绍和麾下文武一起盛赞吕布的勇猛。
二百七十三 驱虎吞狼
这个时代,能和士兵一起冲锋陷阵,是武将个人勇猛的极限。
吕布数次和士兵一起冲锋陷阵,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可见吕布是多么的勇猛无敌了。
吕布被袁绍一夸,顿时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很快就骄狂起来。
他放纵手下士兵抢掠富户和黎庶,满足自己军队的私欲,丝毫不把袁绍放在眼里。
这就属于典型的不识好歹。
吕布的这一做法让袁绍十分不满,刚准备重用他对付公孙瓒,结果发现吕布比公孙瓒还要更祸害一点。
不能留了,留下来早晚要让吕布给祸祸死。
要想办法把吕布赶走,甚至是干掉!
袁绍如此想着,于是喊来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心腹谋士逢纪和许攸。
这两人一肚子坏水,袁绍觉得他们一定能想出既阴损又有好处的办法。
两人被袁绍召见,一听袁绍所说,得知袁绍十分忌惮吕布,想要找个办法干掉吕布,最不济也要赶走他,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自己这边作威作福祸害地方了。
许攸和逢纪互相看了看,然后陷入了深思。
“将军想要对付吕布不是难事,吕布勇则勇矣,实则是一个莽夫,虽然麾下战力颇强,但是若要覆灭之,并不难。”
逢纪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将军只需要冷待之,并且做出调集兵马的态势,吕布自然会发现将军对他不满。
考虑到将军的兵马多,他自己的兵马少,他必然会心存忧虑,很可能会主动求去,将军只需要允许,就可以逼走吕布。
如果将军想要覆灭吕布,则可以在道路上设伏,吕布一介武夫,相比无法发现将军的想法,则吕布可杀,将军的目标就达到了。”
袁绍点了点头,觉得逢纪说的有道理,就决定照办。
不过正在此时,许攸出言打断了袁绍的行动。
“吕布勇猛善战,现今在我手下为祸害,既如此,为何不能将这祸害送到别出去,以弥补将军不能亲自出动兵马的缺失呢?”
许攸这样一说,让袁绍有些奇怪,不知道许攸到底是什么意思。
“子远有何计策教我?”
袁绍询问道。
“将军,吕布勇猛善战,麾下张辽高顺魏续成廉等人颇知兵,且勇猛,是以其部下虽少,但是每战都能获胜,然而吕布不识忠义,为人骄纵狂妄,将军以此为患,为何不将这患,转移给将军的敌人呢?”
许攸的脸上露出了阴谋算计的笑容。
“子远指的是?”
“郭子凤。”
许攸一说出这个名字,袁绍顿时露出了很感兴趣的神色,逢纪也看向了许攸。
“郭子凤和公孙瓒师出同门,将军一直都很担心郭子凤会出兵策应公孙瓒,夹击冀州,则将军大业不稳,非常危险。
现在公孙瓒被宗员旧部牵绊住,黑山军退却,三个威胁已去其二,如今将军只需要解决郭子凤的威胁,就能获得喘息之机。
将军可以抓紧时机筹集粮草,扩充兵员,稳定形势,结交乌丸,继而出兵幽州,配合宗员旧部和乌丸人,剿灭公孙瓒,免除后顾之忧。
到那时,幽州和冀州都是将军的,并州也唾手可得,将军携河北三州之力,拥兵十万,南下渡黄河,与郭子凤一决高下,这难道不是将军想要做的事情吗?”
袁绍点了点头,对许攸的分析很是认同,逢纪也点了点头,静待许攸的下文。
“你的意思是,让吕布统兵南下进攻郭鹏?”
袁绍询问道。
“非也,这样做太明显了,天下人都会知道这是将军授意的,万一吕布不中用,郭子凤击败了吕布,一定会继续北上攻打将军,将军得不偿失。”
许攸摇了摇头。
“那该怎么办?”
“将军可还记得,宴会上,吕布曾经多次吹嘘他和陈留太守张邈的关系甚好?”
“是有那么回事,他说张邈对他很好,是个识英雄的人。”
袁绍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将军,吕布为人如何?”
许攸询问道。
“背叛旧主丁原,反噬董卓,是不忠不义之人。”
袁绍很是不屑的说道。
“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之人,如果有获取一个安身立命之地的机会,他会怎么做?”
许攸看着袁绍,袁绍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逢纪,然后两人一起反应过来。
“他一定会夺取之!”
许攸立刻点头。
“没错,他一定会夺取之!此人反复无常,恩义对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若有机会,他一定会将此地占为己有!所以,将军,郭子凤狡诈如狼,吕布凶恶如虎,何不行驱使吕布这头猛虎,去吞噬郭鹏这恶狼呢?”
袁绍听后,大为惊喜,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可操作性。
“郭鹏刚刚得到兖州,立足未稳,若能趁此时让吕布进入兖州,对于将军而言,一定是好事!将军所忧虑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逢纪赞同了许攸的看法,立刻建议袁绍进行一波操作。
袁绍深以为然,觉得郭鹏这个大的灾害一定要想办法除掉,现在既然无法收容吕布,无论如何也要榨干吕布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许攸自告奋勇,前往游说吕布,必然让吕布被卖了还要为袁绍数钱。
当然,这可能需要袁绍付出一些兵马粮草军械,作为对吕布的支持。
袁绍点头许可,觉得这点兵马粮草军械还是拿得出来的。
于是许攸整理了一下措辞,于傍晚时分拜访了吕布大营。
吕布刚刚吃完饭,正在自己的军帐内喝酒。
他不开心。
他觉得他为袁绍打败了张燕,立下了功劳,向袁绍要一些兵马来补充自己的部曲,有错吗?
我带着自己的兵马帮你打仗,到头来你连一点补给都不愿意给我,这算什么?
合着你们两兄弟都是一个样子,都是过河拆桥之辈?
那个骗走了我手上的董卓首级,这个还要骗我白打一仗?
我吕奉先长那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吕布还真的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好不容易从长安逃出来,结果居然面临这样的局面。
吕布思来想去,觉得不安心,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掌控一下局面,不然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来通传,说袁绍的部下许攸前来拜访。
二百七十四 袁冀州愿意表我为兖州牧?
听说许攸来访,吕布顿时觉得奇怪,便让人带许攸进来。
“子远怎么来了?”
吕布请许攸坐下。
许攸面带微笑的坐下,开口道:“特为吕将军解除忧虑而来。”
吕布顿时一皱眉头。
“子远的意思是?”
“就是在下所说的意思。”
许攸微笑道:“将军想必正在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吧?”
吕布没搞清楚许攸想要干什么,便带着几分小心,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袁冀州待我优厚,我怎么会感到忧虑?”
“将军,在下诚心而来,将军何故搪塞我?”
许攸摇了摇头。
吕布寻思着许攸这话不一般,可能有什么玄机,想了想,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子远所言不虚,我的确有些忧虑,这些日子内心也很不安。”
“将军的忧虑,是不是和袁冀州有关?”
“这……”
吕布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点头:“子远,我就不绕圈子了,我为袁冀州打了胜仗,冒着危险冲锋陷阵,击溃张燕,怎么就没有功劳?我麾下兵少,希望袁冀州可以补充一些兵马给我,好让我继续征战立功,袁冀州为何不愿意?”
吕布的脸上有很浓的忧虑表情。
“难道袁冀州觉得吕某是个祸患,希望吕某尽早离开吗?吕某所求,不过安身立命之所罢了!何错之有?”
许攸面带微笑的点头,心中连连吐槽。
果然是个不识数的,你为什么不受欢迎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吗?
吐槽归吐槽,该表态的还是要表态。
“将军的心情,我明白,所以,我特来为将军解除忧虑了。”
“此话怎讲?”
吕布满脸疑惑。
“将军想要安身立命之所,在下便送将军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送我?”
吕布先是疑惑,然后大喜过望:“子远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将军,你可还记得,你在宴会上所说,前往河北之时,遇到了陈留太守张邈,对你甚为友好。”
“不错,张邈的确对我甚为友好,赠送了我很多礼物。”
许攸笑了。
“比起这些礼物,将军难道不觉得,陈留郡才是最好的礼物吗?”
“啊?”
吕布懵了。
“张孟卓为人迂腐,空有名气,盛名之下难符其实,他对将军友好,将军只需要设宴邀请他,他必欣然前来,将军只需要三五亲卫就能擒拿他,然后,就可占据陈留郡。”
许攸伸手指向了南方:“将军知道袁公路是怎么得到汝南郡的吗?就是用一样的方法,袁公路邀请孔融赴宴,直接软禁了孔融,占据了汝南郡。”
“这……”
吕布好不容易理清了思路,忙问道:“陈留郡是兖州所属,兖州眼下是郭鹏的地盘,袁冀州……是想要我去攻打郭鹏?”
“并非如此,袁使君其实是希望和将军结盟。”
许攸笑道:“郭子凤是袁术那边的人,天下人都知道,袁术和袁冀州不和,袁冀州力图剿灭郭子凤,但是缺少帮手,势单力孤,眼下还要应付公孙瓒,实在是抽不出手。
如今郭子凤刚刚得到兖州不久,立足未稳,将军勇猛善战,只要用计夺取陈留郡,必可席卷兖州,袁冀州愿意表奏将军为兖州牧,与将军结为同盟,共同对抗袁公路,将军,可愿意?”
吕布大吃一惊。
“袁冀州愿意表我为兖州牧?”
“没错!袁冀州愿意相助将军夺取兖州,只要将军夺取兖州,袁冀州一定表将军为兖州牧,如此,将军得到了安身立命之所,袁冀州得到了盟友,岂不美哉?”
许攸笑道。
吕布可就寻思开了。
原以为靠着董卓,占着皇帝的名义,可以得到荣华富贵,结果董卓太不是东西,就杀了他。
杀掉董卓之后,以为跟着王允也能得到荣华富贵,结果王允太没用,干脆就死了。
现在皇帝被凉州集团掌握,对自己这个并州人是恨之入骨,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想求袁术接纳,袁术还不要。
现在要是不靠着袁绍,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去。
袁绍貌似也不是很愿意接纳自己,但是,却提出了一种可能。
郭鹏,的确凶悍能打,这不假,但是眼下能给自己走的路,其实也不多。
袁绍愿意表奏自己为兖州牧,给自己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总比自己继续四处流浪寄人篱下要好。
正如许攸所说,郭鹏刚刚得到兖州不久,立足未稳,自己背靠袁绍,发动突然袭击,未必不能夺取兖州,和郭鹏分庭抗礼。
自己帮着袁绍抗击郭鹏,袁绍必然大力援助,那胜负还未可知。
在雒阳城下败给郭鹏,吕布一直怀恨在心,总想着找个机会报复,现在,机会就来了。
从陈留郡打开局面吗?
可是,张孟卓,的确对自己不错,很是友好啊……
“张孟卓对我友好,我怎么下的去手?”
吕布一脸的犹豫。
许攸则看穿了吕布所思所想。
“将军糊涂,张孟卓是张孟卓,将军是将军,你们非亲非故,素无往来,一场宴会就能让将军放弃雄心吗?在下看得出来,将军也想成就一番事业,想要成就事业的人,却优柔寡断,这可以吗?”
许攸一个反问,吕布立刻下定了决心。
“那好,若我答应,袁冀州可以给我多少帮助?”
许攸报了一串数字,吕布盘算着有点少,想让许攸再加一点。
“将军糊涂,将军只需拿下张孟卓,陈留郡就是将军的,想要什么东西没有呢?袁冀州忙着对付公孙瓒,手中兵马粮秣,的确不是很多。”
许攸一阵忽悠,反正吕布也觉得过得去,于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然后召集部下,准备离开,南下陈留。
吕布的部下还是不少的,能征善战的武将很多,基本上都是并州人。
听闻吕布的决定,众将互相看了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别愣着,说说看,这个办法,可不可行?”
吕布询问道。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看向了站在后列一言不发的张辽。
吕布也看到了张辽,于是开口询问:“文远,你怎么看?”
二百七十五 一定要和吕布绑定在一起吗?
在吕布的麾下,张辽的地位其实还挺特殊的。
准确来说,张辽不能算是吕布真正的部下。
张辽早年在雁门郡做小吏,和吕布的地位一样,都是并州刺史下辖官员。
后来被时任并州刺史丁原与现任河内太守张杨一起,派到雒阳做大将军何进的部下。
论起在雒阳做官的资历,张辽的资历还要在吕布之上。
何进死了,董卓掌权,董卓当时还有并州牧的职位在身上,张辽是并州人,身在雒阳无路可走,又听闻同属并州人的吕布降了董卓,也就干脆的降了董卓。
在董卓麾下,因为是并州出身,张辽自然和吕布交好,也和王允关系密切。
他们一起组成了并州集团,并且作为主力杀死了董卓,逆袭而上,主掌了朝政,本以为好日子来了,结果王允飞速败亡。
并州集团主掌朝政的日子结束了,这种情况下,张辽只能和吕布一起逃命。
但是在其麾下,张辽身上有两千石职位,维持了一定的独立性,并非吕布完全的部下。
同样吕布关系密切的,还有身为河内太守的张杨。
三人是长安兵变之后并州集团仅存的三个势力,吕布北上投靠袁绍的时候,还和张杨接洽过,在张杨处寻求庇护。
但是因为李和郭汜的压力,吕布不得不继续北上投靠袁绍。
张辽就一路跟着吕布颠沛流离,寻求安身立命之所,因为读过书识字,有见识,所以平素里也会给吕布一些建议。
现在面临这样的局面,正是需要张辽提出建议的时候。
张辽思考了一番。
“将军,郭子凤能征善战,咱们贸然前往,不一定就能成功,这不过是袁绍不愿接纳将军,所使的计谋罢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
吕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开始还有些激动,现在想想,的确是如此,袁本初想用我,去攻打郭鹏,给他喘息之机,但是,这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啊。”
吕布受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很想要一块安身立命的地盘,他这样说,张辽也认同。
能给他们支援兵马、粮草、军械,还能提供具体的方法方式,提供大义名分,作为他们的后盾和联合者,只要能在兖州打开局面,必然可以得到袁绍的青睐,获得安身立命之地。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郭鹏强悍善战,军队战斗力强,麾下有很多能打的武将,给吕布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影响。
当初在雒阳的战斗,吕布还和郭鹏正面交锋过,领教过郭鹏的力量,觉得郭鹏很不好对付。
“郭子凤善战,我等若进犯兖州,则必然要与郭子凤为敌,袁绍不是郭子凤对手,便要驱使我等去对付郭子凤,奉先,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高顺站了出来,询问吕布。
吕布看了看高顺。
“我已经不想再寄人篱下了,从关中被赶到豫州,又从豫州被赶到河北,你等,就不觉得如此颠沛流离的日子,不能继续过下去了吗?”
吕布的话也是整个并州集团的内心想法,大家九死一生逃出来,并不是想要继续颠沛流离,而是想要一块可以安身立命的地盘。
袁绍袁术名望大,吕布不敢动手。
西边是恨他们入骨的凉州集团,就更不用说了。
徐州太远,中间隔着郭鹏。
那么一眼望去,能动手的也就只有郭鹏的地盘了。
“郭子凤不过是青州牧,兖州又不是朝廷委任他的,我若取之,难道没有大义名分吗?难道我还要怕了郭子凤不成?”
吕布已经有了决定。
张辽明白了吕布的想法,高顺也明白了吕布的想法,其余诸将也纷纷明白吕布的决定。
于是这个决定就被通过了。
张辽看着气势磅礴的吕布,心中颇有些忧虑。
原因无他,郭鹏统兵能力强悍,率领军队作战屡战获胜,乃世所公认的名将。
这一战虽然是突然袭击,固然胜算很大,但是一旦引起了郭鹏的愤怒,倾全力来迎战,最终未必就能取胜。
就算取胜了,也将和郭鹏结下死仇,郭鹏背靠袁术,有袁术的支持,攻击郭鹏,就等于同时得罪了袁术和郭鹏两人,吕布就非要被绑死在袁绍的战车上了。
袁绍……
趁郭鹏不在玩偷袭战都不是郭鹏的对手,反而被郭鹏反击打崩,损兵折将不说,还被夺去了清河国和渤海郡的人口。
空有四世三公的名头,盛名之下难符其实,经过张辽的观察,发现袁绍并非传闻中那么心胸宽广仁慈博爱,势力也不像旁人宣传的那样强大。
北面是公孙瓒,南面是郭鹏和袁术,袁绍周边没有帮手,纯粹就是两面临敌,若是没有人为他减轻压力,他是很危险的。
他就是担心郭鹏会趁机攻击他,所以才让吕布做这个冤大头,去吸引郭鹏的注意,阻碍郭鹏的行动。
偏偏吕布想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地盘,也就是兖州好选择。
背靠袁绍,后方无忧,袁绍也需要吕布的帮助,用以牵制郭鹏,真要成功了,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真的要和郭鹏袁术的联盟成为死敌,袁绍能够成为那个可以依靠的对象吗?
和吕布以及他麾下的一群斗将不同,张辽颇有政治头脑,善于站队和投机,在雒阳和长安十分危险的乱局之中瞅准了方向,保全了自身。
能在雒阳和长安这两个郭鹏都避之不及的死亡率超高的地方带着大将军何进旧部的履历存活到现在,没点本事怎么行得通?
所以张辽想的更多,想的更远。
一定要和吕布绑定在一起吗?
心中的这个念头升起,张辽埋藏在心底好几年的往事就被翻出了。
那大概是中平年间了,三年还是四年的时候,距今也有五六年了。
张辽当时还是一个雁门郡的小吏,还没来得及受到丁原的赏识成为他的部下。
那个时候,张辽曾经接到过时任上谷太守的郭鹏的招揽。
据说是当时郭鹏手下缺少人才,听人讲起了雁门张辽的名声,所以慕名而来。
张辽其实觉得有点奇怪,我一个并州人,你在幽州做太守,辟召我做官?
当时大汉还远远没有出现乱世的局面,灵帝还活着,张辽当然觉得不可行,所以以照顾老母为理由推辞了,对方也没有坚持。
现在张辽忍不住的产生了遐想,如果说那个时候自己答应了郭鹏的招揽,会不会更好?
到他麾下做属官,跟着他一路发展,成了青州牧又占据了兖州,势力发展的那么好,自己还用像现在这样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吗?
张辽知道假设是没有意义的,可是正是因为曾经有过机会,现在才会产生遗憾的想法。
现在在吕布麾下,又要和郭鹏做对,与他战阵厮杀,还不知道能否获胜。
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可靠的决定。
二百七十六 依依东望的韩浩
张辽并不喜欢背叛。
虽然他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吕布。
尤其吕布还是杀死了最早赏识提拔他的上级丁原的那个人。
要不是因为吕布是并州人,张辽需要靠他才能活下来,才不会有今天。
可是事已至此,吕布虽然为人不忠不义,但是对张辽却有庇护的恩德,受人之恩,不能不回报,更不能像吕布似的恩将仇报。
张辽不会让自己成为和吕布一样被自己瞧不起的人。
确定自己不会为了吕布而死,但是会为了吕布做到所能做到的,报答这份恩义,如果努力过了还没有用,那就没用好了。
该说的说,该做的做,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两日后,六月二十七日,吕布从袁绍那边得到了袁绍支援的两千兵马和粮草军械,就率领自己的班底们南下了。
沿途招兵买马抓壮丁,等到了河内郡的时候,已经扩充到了三千人的规模。
河内郡太守张杨是吕布和张辽的并州老同僚老朋友,同样是受到了丁原的提拔,同样对吕布的感情复杂。
不过在这个吕布杀了董卓勉强算是将功折罪的情况下,作为为数不多的并州同僚,张杨还是原谅并且保护过吕布,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吕布到了河内郡,安置好了军队,就去拜访张杨,与他说起了袁绍的图谋和自己的打算。
“你要去兖州?那可是郭子凤的地盘,奉先,我可要提醒你,袁本初自己都打不过郭子凤,现在要你去和郭子凤做对,这用心你看不出来?”
张杨十分惊讶。
吕布喝了一杯酒,摇头苦笑。
“我若成功,他就愿意表我为兖州牧,我就有安身立命之所了,稚叔,我不想再四处流荡,被人赶来赶去了。”
张杨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时吕布想来投靠他,但是说真的,他这边庙小,势力小,有心保护吕布,吕布却信不过他。
张杨不好说些什么,但是心里也觉得无奈,现在看着吕布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资助你一些兵马粮草吧,增加你一些胜算,你若拿下陈留郡,与我相邻,我能帮你一些就帮你一些。”
“稚叔!”
吕布顿时十分高兴,握住了张杨的手:“直到今日,才知道稚叔对我的心意!”
“唉……”
张杨苦笑道:“毕竟从并州出来的也就咱们几个老兄弟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吕布立刻点头。
完全没有感受到张杨对他害死丁原那淡淡的责怪。
张杨还是很够意思的,说赞助就赞助。
一个河内郡出了三千兵马赞助吕布,比占据一整个冀州的袁绍还大方,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一眼就看出来了。
吕布风风火火的整兵备战,闹出了蛮大的声势,叫不少人河内人都注意到了。
而在这群河内人中间,有一个名为韩浩的人尤其在意这件事情。
为了搞清楚更多的情报,还派自己家中的部曲去刺探相关的消息,力求完整翔实。
其实这个事情本来和韩浩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官员,已经下野了。
从讨董联盟被袁绍自己毁掉,原先的河内太守王匡也死了以后,韩浩就隐居起来不问政事了。
可是近年来乱世的征兆越来越明显,有心隐居,却不由得为自己为家族的未来担忧。
见惯了生死存亡,韩浩深感没有依靠的一般豪强是难以生存的,于是产生了在再度出仕的想法。
举目四望。
张杨是不考虑的。
袁绍就算了,这个害死旧主的罪魁祸首,韩浩十分的鄙视。
袁术也算了,一身流寇气息,到处乱窜,还离的特别远。
西边关中……想也不要想。
那么只能依依东望,望向了统兵大破黄巾屡建功勋的郭鹏郭子凤了。
名将之姿,名士风范,师承卢植,与蔡邕、郑玄友好,治下没有黄巾作乱,百姓安定,政绩突出,还善于征战,忠诚勇武,是讨伐董卓出力最大者,使董卓闻风丧胆。
然后还离得很近,和家乡近在咫尺。
那么还有比郭鹏更好的选择吗?
没了。
韩浩暗中筹划起来,派人到处搜集吕布的相关情报。
正巧,在某天晚上,一位在张杨的太守府中工作的朋友赵良来到了韩浩家中拜访,与他说起了这件事情。
“明公还是太厚待吕布了,三千兵马和粮草辎重说送就送,还支持吕布在河内募兵,就是因为和吕布都是并州人。”
赵良连喝了好几杯酒。
韩浩暗中打起了精神。
“吕布?之前不是来过河内吗?后来去投靠袁绍了,怎么又来了?莫不是被袁绍赶出来了?”
韩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嘿!”
赵良又多喝了几杯酒,笑了笑,说道:“到底是被赶出来还是被请出来,不都一样吗?府中到处都在议论府君这样做实在是太厚待吕布了,吕布根本没有为府君做过什么,府君居然如此厚待吕布,着实让人不满。”
“那倒也是,府君也不为我们河内人考虑考虑。”
韩浩意有所指的说道。
“唉……”
赵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过这吕布到底要去做什么?府君居然给了他三千兵马?”
韩浩这样询问,赵良也没有在意,低声道:“我也就知道个大概,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我听人说,吕布好像要去陈留,府君给吕布的粮秣也是按照去陈留的路途给的。”
“陈留?”
韩浩皱起了眉头:“吕布去陈留做什么?陈留郡是兖州下辖的郡,吕布又没有兖州的官职,带兵去兖州做什么?”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赵良摇了摇头:“好像是说张孟卓和吕布有旧,吕布大概是去投靠张孟卓吧?”
“带那么多兵去投靠张孟卓?”
韩浩一脸疑惑:“我听说兖州刺史和诸郡守国相之前一起上表表奏郭青州督青兖二州军事,陈留郡自然也在其内,张孟卓引入吕布这种虎狼之将,郭青州不在意吗?允许吗?”
“谁知道呢,但是郭青州是青州牧,不是兖州牧,张孟卓要做什么名义上也过得去。”
赵良摇了摇头:“兴许就是关系好,让吕布去暂住一阵子呢?”
赵良虽然这样说,但是韩浩果断表示自己不相信。
“只是去暂住一阵子?”
“要不然还能怎样?难道吕布还想找个机会攻打兖州不成?郭青州善战,吕布曾是他手下败将,不敢的。”
赵良摆了摆手:“而且府君难道不知道郭青州的厉害?要是真的惹怒了郭青州,郭青州引兵来攻,我们区区一个郡,怎么是对手?”
赵良觉得很好笑,根本不当真。
赵良不当真,可是韩浩却被吓到了。
还真别说,之前他还真的没有这样想,但是眼下,赵良这样一说,韩浩的心脏就砰砰砰的猛烈跳动起来。
“难道说……”
心念一起,韩浩就再也无法等闲视之,总觉得这个事情很严重,不能当作不存在。
赵良走后,韩浩左思右想,觉得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于是立刻吩咐家中仆人部曲整顿行装。
而后,天刚亮,城门刚刚打开,韩浩就带着自己家的部曲家丁数十人离开了家乡,纵马往东郡而去。
他听说了,新任东郡太守是郭鹏的妻兄,曹操曹孟德,亲信中的亲信。
现在来不及联系郭鹏,联系曹孟德的话,或许还能做一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无论如何,总要准备,就怕没有准备。
二百七十七 孟卓不会怪罪我吧?
吃顿饭喝顿酒就弄来了三千兵马还有粮草辎重,将军队扩充到了六千人,实力初步恢复,吕布的信心大大增强了。
接着和麾下众人商议之后,从河内郡南下,进入河南尹的地界,行军到了开封,又折向东,进入陈留郡,拜见张邈。
张邈得知吕布带六千人的军队来拜访自己,心里有些不安,还以为吕布是奉了袁绍的命令来攻打他。
结果很快,张邈接到了吕布的拜帖,上面痛骂袁绍过河拆桥。
他说袁绍将他驱赶离开了冀州,他不得已去投靠河内,最终决定南下荆州投靠刘表,顺路来拜见感谢一下张邈对他的厚待。
吕布将军队驻扎在了距离陈留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然后自己带着亲卫将高顺和少数亲兵前来拜见张邈。
张邈见状,心中稍微安定一些。
张邈的弟弟张超此时正在陈留郡。
讨董联盟解散以后,他一直都没有回到广陵,而是在张邈的陈留郡待着,帮张邈一把。
因为张邈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陈留郡有些应付不来的局面。
尤其是在郭鹏进入兖州主掌兖州之后,虽然过去和郭鹏没什么冲突,但是关系也不算好。
郭鹏派人抚慰他,依然让他做陈留太守,没有干预他的地盘,这让他稍微有些安心。
现在他在陈留就是喜欢交朋友。
营造出八厨之一的名声之后,越发感觉朋友多的重要性,尤其是乱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是吗?
所以即使是吕布,他也愿意交往,当作是多一条路。
现在面对吕布再次来访,张邈觉得还好,不过张超却有些怀疑。
“吕布若要去荆州,便去荆州,若要来拜访兄长,就拜访兄长,带着去荆州的兵来拜访兄长,是什么意思呢?”
看了吕布的拜帖,张邈对此已经不怀疑了。
“不要把吕奉先想做豺狼恶虎。”
张邈劝慰自己的弟弟:“吕奉先也是于国家有功劳的人,之前我们喝酒谈天,吕奉先也是豪爽之人,权当是多个往来,多个朋友,他若是在荆州站稳脚跟,咱们不也多一条路吗?”
“说是这样说。”
张超皱着眉头说道:“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哈哈,想太多了。”
张邈安慰自己的弟弟,派人请吕布入城相见,举办宴会款待吕布。
张超私下里感到不安,于是在军中挑选壮士进入陈留防卫。
不过就和张邈所想的一样,吕布在宴会上痛斥袁绍过河拆桥,说自己为袁绍数次征战,打败了黑山贼张燕,帮助袁绍稳定冀州,结果仗一打完,袁绍就要把自己赶走。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一边喝酒,一边听吕布痛骂袁绍,张邈感觉十分开心,他和袁绍不仅在政治立场上有冲突,私下里关系也破裂了。
他听闻袁绍痛恨他,数次想派杀手来杀他,因为畏惧郭鹏的兵锋而不敢动手,现在听吕布这样说,觉得袁绍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袁本初不奉皇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我看来,天下诸侯都应该聚在一起讨伐袁绍,可惜天下人畏惧他四世三公的名头,害怕被谴责,不敢讨贼,甚是可恶!”
张邈深恨袁绍,现在也就骂骂咧咧的不停嘴。
吕布也不停骂袁绍,两人一唱一和,颇为有趣。
张超在一旁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吕布和张邈唱双簧,然后眼睛一转,看到了吕布带来的亲卫将高顺。
面无表情,不说话,不喝酒,只吃肉,一边吃肉还一边注视着和张邈唱双簧的吕布,顺便观察着整个宴会大厅的情况,模样颇有几分警惕。
没什么特别的,是一个比较称职的亲卫将。
估计也就是随着吕布一起冲锋陷阵的亲卫精锐集团之中的一员了。
张超稍微放下心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之后连续三天,张邈都在举办宴会邀请吕布,两人吃吃喝喝十分愉快。
喝多了的吕布还大大咧咧的睡在张邈府上,还问张邈要女人玩,还拉上张邈一起,一点也不像是要干大事的样子。
张超渐渐不再怀疑吕布,觉得吕布就是个无耻之徒而已,别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张邈的府上吃吃喝喝了四天,第五天,吕布回到军营整顿去了,还邀请张邈在第六天到他的营地里,他也要举办酒宴感谢张邈的款待,然后他就要离开陈留南下荆州了。
张邈一口答应。
到了第六天,张邈整顿衣着就要带着一些礼品去吕布的军营,送别吕布,张超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心,希望张邈多带一些兵马去。
“奉先以诚待我,来我府上只带亲兵数十,难道我要把陈留的兵马全部带上,才能送别奉先吗?”
张邈很不满意:“交朋友,不能心怀疑虑,伤人又伤己!”
张超无话可说,只好不再干预,留守陈留县城,代替张邈处理一些郡中事物。
张邈乐呵呵的带着大车小车来到了吕布的军营,吕布大老远带着人过来迎接张邈。
见张邈带来了那么多礼物,吕布十分高兴,握着张邈的手与他笑谈,一起进入军营中的帅帐,喝酒作乐听音乐。
张邈的随行护卫们也被吕布派人赠与酒食,在别的地方大吃大喝,十分开心。
酒过三巡,吕布从主位上下来,坐到了张邈身边,拉着张邈的手,满脸的遗憾之色。
“孟卓啊,你真是个厚道的人啊,布从长安出来,一路颠沛流离,到处被人驱赶,只有你愿意接待我,请我喝酒,你真是厚道人啊……”
吕布靠在张邈身上,把头靠在张邈的肩膀上,眼睛闭上了,一脸醉态,看上去像是喝醉了。
张邈呵呵笑着,也握着吕布的手,开口道:“能和奉先这种壮士结交,是我的福气啊,张某没什么别的本领,就是喜欢结交壮士而已。”
“哈哈哈哈,孟卓说得好!我是壮士!”
吕布睁开眼睛,看着帅帐的顶部:“孟卓,你知道吗?但凡你有一点点对我不周到的地方,我也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啊……可你对我如此厚待,就像丁建阳一样,我心里不好受啊。
孟卓啊,世人都骂我是背主之贼,可他们也不知道,多少次我晚上做梦,都能梦到丁建阳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杀他,问我他可有亏待我的地方,以至于我要杀了他。
我知道,没有,他没有亏待我的地方,可是我没办法啊,不杀丁建阳,我就要死,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可我要活着,就必须要杀了丁建阳,谁让他把我带去雒阳呢?孟卓,你说,我做的对吗?”
张邈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长长叹息一声。
“在那种情况之下,哪里还有是非对错呢?只有活命和死两种选择,奉先选择活命,为人诟病,可设身处地想想,若是换做那些人,未必就能做的比奉先更好,他们只是运气不错,不在雒阳而已。”
听到张邈这样说,吕布长叹一声,坐直了身子,紧握住了张邈的手。
“孟卓,你懂我,你真的懂我,做那种事情,我心里怎么会完全不觉得痛苦呢?只是没办法,我想活着,丁建阳会原谅我的,对吧?”
“丁公若泉下有知,想必会明白奉先的苦衷吧?”
张邈喝多了酒,觉得脑袋有点懵。
“那孟卓也会明白我的苦衷吧?”
吕布盯着张邈。
张邈闻言笑了笑。
“我自然明白奉先的苦衷。”
“孟卓不会怪罪我吧?”
吕布又问道。
“哈哈哈哈,我怎么会怪罪奉先呢?”
张邈拍了拍吕布的手背,大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哈!”
吕布大笑了几声,看着醉意颇深的张邈,眼中闪过一缕诡异的光芒,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态。
二百七十八 吕布大掠陈留郡
午后时分,张超处理完了一部分公务,觉得有些困乏,便在太守府邸内小睡片刻。
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被一阵纷乱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
“谁在外面喧闹!!”
正睡得迷糊,半梦半醒之间,张超的脑袋混混沌沌,勉强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带着满脸不快的神色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房门被撞开,一名自己的亲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看到张超,忙喊道:“将军!不好了,吕布!吕布偷袭了城池!”
“吕布偷袭城池?说什么……什么?!吕布偷袭了城池?!”
张超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双眼陡然一下瞪得老大。
“是的将军,吕布偷袭了城池!”
“快去守城啊!在这里干什么?!”
张超连忙就要冲出去。
脑袋乱乱的还没理清思路,但是张超知道,现在应该做的是紧守城池。
“城池已经被攻破了!”
亲兵大喊一声。
张超愣在当场,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亲兵。
“什么?城破了?”
“是!吕布率军突袭的时候,城内不知为何多出了很多吕布军的士卒,里应外合,城门很快就被他们攻破了,现在吕布的军队正在往太守府来,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怎么会这样……”
张超一动不动,满脸震惊之色,最后亲兵看不过去,拉着张超就往外面冲。
冲到太守府门口,之前被张超调进城中增强防御的军司马赵宠正在带兵保护太守府,一队吕布军士卒正在进攻太守府,张超举目四望,只见城中一片狼藉,很多地方都冒着黑烟。
“到底发生了什么?!兄长呢?!”
张超完全搞不清楚眼下的情况。
“不知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吕布的兵马就开始攻打太守府了,一定是之前就混进来的!将军,这里不能留了,快走!典韦!率兵突击!给我杀一条路出来!”
赵宠对自己的部下典韦下了命令。
“是!”
一名手持双戟膀大腰圆的凶猛大汉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就举起了自己的大戟。
“跟我冲!”
一群同样膀大腰圆的精悍士卒开始冲锋,顿时将攻打太守府的吕布军士卒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幸亏张超之前因为怀疑吕布,所以选了一批精悍士卒进入城中增强防御,否则连太守府都冲不出去,就要死在这里了。
看着典韦挥动着双戟不断奋战,张超渐渐冷静下来。
他开始意识到张邈估计已经遇难了,最好的下场也是被吕布软禁,吕布狼子野心,居然真的是冲着陈留郡来的!
眼下没有别的路可走,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出城去!
往东边跑,一定要往东,逃出城门就是胜利。
他来不及想更多,只能想着怎么逃出去。
跟着护卫队一路杀一路往城东前进,正在行进间,忽然遇到了强大的阻碍。
“休想离开!”
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现在了张超的前方,带着一群看上去就很剽悍的士卒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高顺!”
张超勃然大怒:“你们这群罔顾恩义的狗贼!我兄长如此善待你们!你们居然恩将仇报!”
“多说无益!陷阵营!攻!”
高顺话不多,句句精粹,一声令下,身边数百士卒结成军阵猛攻过来,气势如虹。
“杀光他们!”
张超怒吼着,誓要将眼前这个恩将仇报的混蛋杀死。
然后就是一阵混乱。
这一日是初平三年的七月十三日。
而在三日之前,七月十日的时候,韩浩带着自己的亲兵部曲离开了河内,进入了东郡,来到濮阳县城,找到了东郡太守曹操。
当时曹操正在安排夏粮收获的事情和税收缴纳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忽然听闻一个河内人来拜访自己,还有些奇怪,再一问,名字叫做韩浩。
嗯,没什么印象,但是对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前来相告。
曹操觉得见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于是便抽了一点时间见一见这个韩浩。
结果这个韩浩刚见面就让曹操立刻小心戒备,可能他要面临战事了。
曹操大惊,忙问缘由,一听韩浩所说,顿时心中直打鼓。
吕布来了?
“此事千真万确,这是浩从河内太守府得知的消息,太守张君给了吕布三千军队和足够抵达陈留的粮秣,吕布就率军朝着陈留的方向去了,陈留是兖州的郡,吕布带着几千兵马进入陈留,郭青州却不知道,这不正常。”
韩浩急切的说道。
何止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张邈到底要干什么?
曹操在雒阳曾和张邈有很好的关系,调任东郡太守之后也和张邈数次书信往来,帮助郭鹏安抚张邈,让他不要担心等等。
可他现在居然谁也不告诉,就把拥有几千兵马的吕布放入陈留郡,这是什么意思?
曹操立刻派人去陈留郡方向查探消息,然后又让人通知扬武校尉曹仁前来相见。
郭鹏将曹仁放在东郡,领三千守备兵镇守东郡,配合曹操将东郡打造成前进基地,现在出现这种事情,曹操自然要让人把曹仁喊来。
曹仁很快就来了,一脸惊讶。
“兄长,吕布到陈留郡了?”
“嗯,此事我刚刚才知道,我派人去查了,但是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曹操紧皱眉头:“吕布要干什么?”
韩浩忽然又开口道:“曹府君,我来之前,曾得知吕布是从袁本初处来到河内的。”
“本初?”
曹操愣了一下:“此事难道和袁本初有关系?难道说……”
不说还好,一提到袁绍,曹操就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
原因无非是过去几年他的所作所为太让曹操感到震惊和失望了。
曾几何时,那个热血青年已经不复存在了。
一提到袁绍,曹操就忍不住的认为袁绍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搞不好就是袁绍和吕布合谋谋夺兖州的事情。
曹操顿时就坐不住了。
曹仁也坐不住了,思索一阵,开口道:“兄长,我先让军队进入战备吧,一旦有事,我能立刻率军出战。”
“这样是正确的。”
曹操点头。
两天以后,曹操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告,报告的消息证实了韩浩的警告是对的。
吕布袭取陈留郡,纵兵大掠,陈留郡乱作一团,大批流民难民开始往东郡西南部逃命。
曹操咬牙切齿的狠狠捶了一把桌子,然后立刻行动起来。
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曹仁,建议曹仁立刻率守备兵两千南下长垣县进行进行防御,组织防线,他也将随后率领一千守备兵和部分郡兵赶赴燕县,防止吕布率军北上东郡,扰乱东郡。
然后曹操立刻开始写手令,往各县城送,下令全郡进入战备状态。
郭鹏进驻青州之后,就定下了一个战备状态的规矩,不仅针对军队,也针对各郡县。
平时各郡县没有多少守备力量,只有数百郡县兵,战力有限,但是一旦进入战备状态,经由郡太守下令,各县可以打开武库,征召壮丁临时参军,保护最重要的城池。
同时进行坚壁清野的行动,不给敌人就地补给的机会。
郡太守和各县县令务必率领招募的壮丁紧守城池,不让城池有失,阻挡敌军兵锋,等待大军来援。
与此同时,曹操立刻派出六百里加急快马赶赴卢县,将消息告诉郭鹏,请郭鹏率军来援。
他很担心,这件事情不仅是吕布一人的参与,还有袁绍的参与!
万一袁绍从背后偷袭东郡的话……
曹操顿时犯了难,不知道自己是该留守濮阳还是该去燕县设防。
韩浩注意到了曹操的疑虑,毛遂自荐,请求出仕,并且率领军队去燕县设防。
二百七十九 吕布侵略如火
发现了曹操的纠结之后,韩浩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展现自己的才能的机会。
于是韩浩介绍了自己的履历,说自己有带兵的经验,愿意参战。
“在下此来,就是因为仰慕郭青州的功绩,故前来投靠郭青州,愿为郭青州帐下一员,还请曹府君相信在下。”
韩浩行了一个大礼。
曹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选择,便选择了相信韩浩。
于是点了点头,当即临时任命韩浩为假司马,率领剩下的一千守备兵和东郡下辖的数百郡兵奔赴燕县,协助燕县县令守城。
而自己则留在濮阳发动壮丁,一边防备袁绍,一边随时准备支援燕县和长垣。
也就在此时,边防信使给曹操送来了紧急情报,说经过探知,他们发现在繁阳县附近有袁绍大军活动的迹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曹操一愣,立刻皱紧眉头。
袁本初!
曹操咬牙切齿的痛恨袁绍,却又感到头疼。
自己只有一个人,又要支援前线,又要防备袁绍派兵偷袭濮阳,分身乏术,而且缺少兵员,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曹操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接到了郭鹏的手令。
手令里说郭鹏得知袁绍所部冀州兵马有向南行动的迹象,所以他调遣了行军司马戏忠带着关羽和张飞二将,率领一万兵马赶赴东郡,让他联合曹仁准备防御袁绍的进攻。
曹操顿时惊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那么巧的事情?
他的求援信才发出去一天,结果郭鹏已经派兵往这边来了!
曹操重重的松了口气。
因为韩浩的到来和警告,让曹操多了几天的准备时间,准备更充分一些,也更有把握一些,现在又有一万兵马马上要来,他更加放心了。
当吕布派兵将陈留郡所属县城基本拿下,并且纵兵劫掠之后,长垣和燕县的防御已经开始了。
这是吕布不曾想不到的。
吕布的目标不仅仅是陈留郡,而是整个兖州。
所以在占据陈留郡,并且招降了陈留郡的军队以后,吕布就开始准备进攻东郡和济阴郡。
为了进攻,他纵兵劫掠陈留郡数座县城以及周边庄园,获得了足够的粮草和军械,满足了士兵们的胃口,然后正式出动进攻。
要快,要快到郭鹏反应不过来就把兖州拿下,这样是最好的!
崇尚快准狠的吕布立刻开始行动。
他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率领进攻东郡,一路交给亲信将领高顺统领,进攻济阴郡,亲信将领魏续则留下来镇守陈留郡,保证后勤。
吕布的行动永远都是那么快,那么猛烈。
从一刀捅死张邈开始发难一直到占据整个陈留郡,所耗费的时间不过只有五天。
张邈的脑袋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张邈,但是吕布觉得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张邈贡献一下自己的头颅也没什么不可以。
反正他自己都说会原谅吕布的,吕布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至于张超,不识好歹,居然想负隅顽抗,被高顺杀死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陈留守军大量投降,吕布又强虏壮丁参军,强人锁男,短时间内强制募集了三万兵马,他自己带两万进攻东郡,又给高顺一万进攻济阴郡。
这些毫无归属感的军队,早上还是陈留的守军,晚上就变成了吕布的侵略军,角色身份转变之快,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也正常,再正常不过了,这个时代,以及今后一千多年间,都很正常,全世界各地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每一个被施暴者,只要有机会,基本上都会成为施暴者。
甭管是吕布还是英布还是抹布,只要有人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当然要跟上。
打仗,不就是抢钱抢粮抢女人吗?
所以郭某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
事实上郭某人得知吕布进入陈留郡的消息并不比曹操得知的要晚。
几乎是同一时刻,郭某人就知道吕布进入了陈留郡去找张邈。
汇聚了吕布从袁绍处离开就往河内郡去,又从河内郡带走三千军队的事情,郭鹏也基本上猜到了吕布想要干什么。
原本的历史中,张邈之所以背叛曹操,是因为曹操是袁绍的人,袁绍和张邈有仇,政治立场也不同,数次向曹操施压要求曹操干掉张邈。
张邈亲眼见到了韩馥的死,所以害怕曹操最终会顶不住压力害他,被陈宫一忽悠,会背叛并非是不可能的。
郭鹏的政治立场和张邈一样,承认刘协的合法地位,也和他一样与袁绍有仇,是他避难的好依靠。
张邈没有背叛的动机和必要,而且主谋策划者陈宫正在为郭鹏规划攻取冀州的战略战术,做战术推演。
通过遍布中原数个州郡以及河北冀州和关中雒阳等地的情报网,郭鹏所能得到的消息和速度绝对不会太慢。
从上谷郡就开始培养和训练的情报部队,经过数年的开花,已经到了结果的时候。
这些被他亲自派人照顾、教育的好苗子们,是绝对可以信赖和靠得住的。
从讨伐张举张纯之后遇到阎柔的那个时候开始,郭鹏就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数年间,不断搜寻抚养失去父母孤苦无依的孤儿孤女,将他们安置在身边安全的地方,亲自带人照顾他们,给他们吃喝,教他们识字,教他们武艺和生存之术,顺便洗脑。
他们长到了十五岁以后,就有三个去处。
一个是被郭鹏安排进入军队成为基层军官,伍长什长之类的,帮助郭鹏从最基层掌握军队。
一个是去基层的村庄做村长,贯彻郭鹏的意志到最基层,掌握地方,确保郭鹏的根基稳固。
最后一个,就是加入郭鹏亲自组建亲自掌握的情报部队,以阎柔为首,规模达八百余人的情报部队临淄营。
冠以临淄营的名称,是为了掩人耳目。
一般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个营的军队,认为是守备军,但是真正知道它的职能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郭鹏之外,只有程立知道具体的内容。
这支部队直接对郭鹏负责,不经过任何其他人的掌握,直接将搜集到的各种情报通过各种路线转移到郭鹏手上让郭鹏知道。
二百八十 郭鹏想麻烦吕布做一次拆迁办主任
经过数年发展和布局,中原诸州郡都有郭鹏安排的临淄营密探。
他们身份迥异,彼此也未必知道彼此的存在。
比如袁术军中就有八个郭鹏派过去的密探,职位最高的一个已经做到了屯长。
袁绍的冀州也被郭鹏有计划有预谋的掺了不少沙子。
这些密探们一开始行事还比较稚嫩,不过时间久了,做事就变得老道起来,不断的总结经验到总部,根据现实发生的情况做出相对应的改进。
比如要是谁死了,死亡原因会被送回总部交给阎柔。
阎柔会上报郭鹏,然后根据郭鹏的意见作出改进,告诉后来的新人该如何做出规避,最大程度避免死亡。
他们的死亡原因基本上不是被发现是密探。
这个乱战的时候,各方势力都还不够稳固,所以还远远不到各个势力玩情报战的时候。
除了郭某人未雨绸缪野心勃勃,其他人根本没有心思没有时间没有资源搞情报部队,连脚跟都没站稳,除了袁术,谁会做梦?
密探最大的危险就是意外死亡。
可能死于山贼,死于溃兵,死于流民,甚至死于野兽,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所以随着时间推移,郭鹏对临淄营新人训练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了。
如此,临淄营从一个刚刚建立的时候比较稚嫩的组织机构一步一步走向成熟,变得越来越精悍,也将变的越来越可怕。
这种不计损耗的投入,训练出了一批十分精干,本身素质极高的密探,散出去之后往往给能他带来十分及时十分重要的情报。
阎柔也褪去了刚刚跟随郭鹏时十四岁的热血青涩,现年二十岁的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精干强悍的情报官员,不管对内还是对外。
他只知道一个准则。
任何威胁郭鹏的人都是他的敌人,无论是谁。
这也是整个临淄营的最高准则。
以此为准则,临淄营展开情报刺探活动。
然后提供给了郭鹏关于吕布的一系列行踪,在此基础之上,郭鹏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推理。
这年头,时间就是胜利,谁抢到了时间谁就能抢到胜利,哪怕比敌人早一个时辰得知情报,也能大幅度提高获胜的几率。
就不要说这种敌人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的情况了。
吕布根本不认为郭鹏能很快得知这个消息,至少在他拿下东郡之前,郭鹏都无法调集军队出征。
他的时间还很充裕。
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而郭鹏在他还在和张邈眉来眼去唱双簧的时候,就已经弄清楚了他想要干什么,并且开始了思考。
这个事情和袁绍脱不开关系,甚至可能就是袁绍在暗中指使吕布做的,为了牵制住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有机会和公孙瓒联手对付他,南北夹击把他废掉。
他没有了刘岱,没有了曹操,只能选择无处可去的吕布了。
正好,兖州有一半都不是郭鹏打下来的,根基薄弱,无法有效控制。
所以这一半的兖州自然就成了软柿子,好捏,陈留郡更是软柿子中的软柿子。
吕布以陈留郡作为起始点,目标肯定是东郡和济阴郡,然后继续深入。
攻打东郡可以直接打通和袁绍的联系,背靠袁绍,进可攻,退,可直接逃跑到冀州,基本上吕布就站在了不会死的立场上。
攻打济阴郡则可以侵入兖州腹地,威胁郭鹏在兖州的统治。
郭鹏猜测,比起其他地方,吕布一定会更加重视东郡,一定会亲自率军攻打东郡。
于是郭鹏定下了计策。
但是他并不打算太快的出兵,料敌预先什么的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他认为力挽狂澜的形象比较符合自己的利益。
原因很简单,对于自己暂时插不上手的几个郡国,郭某人不打算那么快的料敌于先,防患于未然。
陈留郡,济阴郡,任城国,山阳郡,这四个郡国,一半的兖州,是郭某人暂时插不上手的。
东郡也不算完全掌握,但是东郡因为地势紧要,要安排驻军防御,所以掌控力度更强一点,因此东郡要提前安排。
不能让吕布打通和袁绍联合的路线,东郡不能丢掉,否则就有玩脱的危险。
于是郭鹏用其他理由正巧派了一万军队去支援东郡。
而其他四个郡国是完全交给兖州本地势力统治,郭某人只能收一些税收,原则上不干预地方行政。
就和其他的诸侯们一样,用名望和兵力进行威慑,进行统治,然后争取他们的配合,任用他们做官,用政治权力交换他们的一些资源为己用。
当然要极大的受限于地方士族豪强。
这就是传说中文人士子追求一生的所谓限制皇权。
不论是现在的士族政治,还是未来的官僚政治,发展到王朝后期,都是这样,从来不曾改变。
皇权衰落,**衰败,于是皇朝灭亡。
所以皇朝灭亡的原因不是因为**,而恰恰是因为不够**,无法**,于是就灭亡了。
当然了,士族官僚们掌握写史书的权力,当然把这个深层次的规律给掩盖住了,甩锅给昏君外戚宦官特务天灾和农民起义军,让人们觉得文人士子永远是正义的。
什么养士二百年之类的……
甚至还能代表先进生产力和民主。
郭某人就是靠这一套走到今天的好不好?
他太清楚了。
数千年不变的忽悠人的套路。
郭鹏需要用讨伐黄巾军的功绩来获得兖州的承认,但是没有了黄巾军,这四郡国的掌握也就遥遥无期。
郭某人总不至于搞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那纯属脑子坏了。
所以要找一个背锅侠来帮忙,帮助他办到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好让自己的手可以顺利地伸进这四个郡国。
吕布鲁莽冲动,好勇斗狠,没什么脑子,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完美的背锅侠,而且不懂生产,喜欢抢掠,是典型的流寇军阀思维。
军队要进军,一定会掠夺,一定要打砸抢烧,而这些地方别的不多,就是地方豪强的庄园和坞堡比较多。
正所谓贫者无立锥之地。
庄园和坞堡里有大量的粮食、军械、钱,这些都是军队最喜欢的。
郭鹏就不信吕布能做到秋毫无犯。
所以郭鹏想麻烦吕布做一次拆迁办主任。
帮他把这些他不方便动手的钉子户该拆拆,该杀杀,帮他腾出点地方来,好让他把手伸进去,把这些地方的土地纳为己用。
这就名正言顺了不是?
又不是我干的,是吕布干的,全是吕布的错,要怪怪吕布,别怪我。
哦,我忘了,你们都死了,怪不了我了。
等吕布把这些地方拾掇拾掇,他就可以发兵进攻了,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不仅得了名望,还有实际好处拿。
所以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对手,实现梦想的另一只手。
等决定好了,郭鹏忽然有感觉好像会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吕布毕竟不是真正的拆迁办主任,死的人会比较多。
良心隐隐作痛啊。
不择手段也要前进的郭某人咧嘴笑了。
二百八十一 开辟出名为考试的通天之路
郭鹏很清楚,屯田制度并不是什么神器。
这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政策,先人已经多次实践过了。
那为什么除了曹操这样大规模的搞过,就没有别的军阀大规模进行过屯田呢?
他们看不到屯田的好处吗?
非也,人家也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呢?
不是别的军阀不愿意使用,不是袁绍袁术不愿意使用,而是他们不能这样搞。
首先,他们的屁股坐在士族门阀这一边,和士族门阀们是阶级兄弟,是一路货色,不可能损害士族门阀的利益。
要屯田,就要土地,就要生产人口,就要生产资料,而这些东西在谁手上?
在士族门阀手上,他们掌握人口土地生产资料,天下肥美的土地都归属于他们,他们隐匿了大量的户口为己用。
袁绍面临缺乏军粮的境遇,倒是想和郭鹏一样屯田,但是他怎么着手?
背叛自己的阶级吗?
袁绍没有这样的觉悟,还不懂这些,门阀士族们也不太懂。
不像郭某人,处心积虑的利用黄巾军扫灭地方势力,然后直接出手顺理成章的占据这些土地,收归官府所有,然后扮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袁绍没有黄巾军好利用,就算有,他也不会这样做,他也不会去想要这样做,也根本想不到可以这样做。
他所接受的教育里,他的世界观里,不存在也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想法。
他,和他们,注定无法屯田。
享受着四世三公的巨大政治便利,必然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要维护支持他的那些人的利益,否则,就会被推翻。
所以袁绍招募的军队要采摘野果充饥,袁术的军队缺少粮秣的时候,需要下河捉鱼捉虾。
他们自身没有稳定的粮食来源,除了劫掠,一切都要靠他们的阶级兄弟们的帮助。
曹操搞屯田制度是因为出身太低,不被主流接受,如果曹操出身士族,有广泛的士族基础,他也不会这样做。
只有满腹阴谋算计的背叛者郭某人会处心积虑的这样做。
采用各种方式这样做,各种借刀杀人驱虎吞狼,将地方扫灭的干干净净,建立起一个秦和西汉制式的小小的势力范围。
而在这个势力范围之外,天下依然处在士族门阀的掌握之中,纵使他们现在还没有发展到完全体,但是距离完全体也差不了太远了。
然而郭某人还是深深的明白,深深的了解,如果不能改变士族门阀政治的进程,屯田也只是为了他人作嫁衣。
不能改变士族门阀政治的逐渐形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西晋的建立做准备,正如曹魏给司马氏做了嫁衣。
只是曹操太逆天,袁绍顺风浪如狗,否则西晋的建立者应该是袁绍。
以曹操之强逆天而行,三下求贤令从寒门子弟当中选择人才,竭尽全力也未能改变历史的进程。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不能阻止历史的车轮向前进,无论对于民族而言前面是深渊还是坦荡的大路。
郭鹏不是曹操。
也不仅仅是一个加强版的曹操。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和将来会遇到的挑战。
经济问题是具体体现,更深入一点,是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
粮食问题往下挖,就是士族门阀占据大量土地而朝廷没有土地的社会政治问题。
该如何改变该如何解决?
是什么终结了士族门阀政治?
是侯景之乱对门阀士族的破袭吗?是武则天对士族门阀的打击吗?是朱温在白马驿的大屠杀吗?是五代十国的终极混乱吗?是赵匡胤和赵光义的个人意志吗?
都不是。
是印刷术和造纸术的改进和推广。
印刷术和造纸术的改造和推广,让有意改革的人们有了对旧秩序发起决胜攻击的决定性武器,让在隋朝就诞生的科举制度终于在宋朝熠熠生辉。
可惜,曹操没有这两样决定性武器,他用政治强人和铁血军队做武器,始终不能胜利。
能够打败士族门阀的,能够解决根本问题的,不是政治强人,不是铁血军队,而是新的科学技术的发明、推广和运用。
潜伏在士族内部的阶级敌人郭某人知道自己真正可以克敌制胜的法宝是这超越时代的信念,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信念。
政治强人再强,生命终究会结束。
铁血军队再强,也终究有武力衰败之时。
唯有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是唯一不会终结不会停止的,将给未来带来无限的希望。
曹操逆天的失败,是因为他不知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他不懂造纸术和印刷术是他唯一的最可靠的盟友,他再强硬,他再强悍,也抵不过生命的流逝。
而郭某人的逆天之路,不仅伴随着滚滚人头和尸山血海,还有科技的曙光。
在尸山血海的尽头,点亮科技的曙光。
手握印刷术和造纸术这两样决定性的武器,竭尽全力开辟出名为考试的通天之路,这将是郭某人这一生奋斗的目标。
将之传承下去,则终有一日能驱散愚昧,驱散阴魂不散的血脉贵族,为此,就算背上万世骂名又如何?
杀戮,算计,惨绝人寰,灭绝人性。
卑鄙,背叛,毒辣,暴君,刽子手。
又如何?
郭某人并不在意。
我并不在意。
你们恨我,怨我,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叫我遗臭万年,叫我断子绝孙。
可只要我点亮了这曙光,你们就再也别想高高在上,就再也别想以出身垄断一切。
只要点亮一次就可以,只要点亮一次就够。
有些光芒只要见到一次,哪怕一时被遮蔽,也不会被忘却。
黄巾之乱前夕,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路。
现在也差不多。
打下了一片不小的基业,可我依然看不清路。
我也知道,没有人会在我面前为我引路,没有人会在我之前点亮曙光。
那么,就让我来做第一个引路人好了。
或许我很孤独,因为我只有一个人。
或许我也并不孤独,因为在我开辟了这条名为考试的道路之后,还会出现更多更多会这样去做的人。
为了给他们腾出生存空间,让他们出现,让他们发展壮大起来,这样即使我死了,他们还会不停的向前进。
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考试选拔出的官僚并不比士族更清廉,可至少不是世袭的,至少能让出身贫苦的孩子有成为国家宰辅的可能。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不再是神话。
我不知道更遥远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科学技术无法解决的问题出现,亦或是科学技术会成为新的问题。
但是我相信,就算新的问题出现了,也会有超越科学技术的手段再次出现,去解决这些问题。
正如那些在绝望之中跨越尸山血海的先人们用自己的生命点亮了希望的曙光一样。
还会有人,一定还会有人继承这份意志,心怀希望,继往开来,前仆后继,再度点亮象征希望的曙光,照亮未来的道路。
因为在曾经,我眼前的道路,就是这样被照亮的。
一群伟大的理想主义实干家就是这样点亮了希望的曙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而现在,你们太碍事了。
真的很碍事。
你们不死,我怎么能点亮这曙光呢?
你们活着,太浪费地方了,一个人要那么大一片地方,都能让一万人活下去了。
所以,拜托了。
郭某人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
拜托了。
去死吧。
吕奉先,助我一臂之力吧,这是你最后的可利用价值了。
二百八十二 势如破竹的高顺
初平三年七月二十六日,吕布率军抵达陈留郡北部的长垣县,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攻取的陈留郡辖县。
吕布抵达的时候,发现长垣县已经完成了军事防御改造,坚壁清野,变成了战争堡垒。
速度很快啊……
负隅顽抗,抵抗吕奉先,你们就不知道下场吗?
之前两个县主动投降,都没有防守就被吕布得到了,吕布以为在自己的兵锋之下,长垣县也该是主动投降的,结果没想到,这个县居然要抵抗。
吕布派人去汉话,让长垣县令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回应他的是一支箭,将他派去喊话的士兵给射死了。
长垣县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吕布恼火不已,立刻下令攻城,然后命令张辽带领五千兵马分道北上,去攻打东郡的燕县,争取在东郡也来一场大突破。
他吕奉先亲自留下来监督攻城,非要将长垣县攻克然后屠城不可。
然而长垣县守将曹仁则用自己的优势和决心给了吕布当头棒喝,吕布连续三次发起攻城冲锋,连壕沟都没有填平就被击退了。
城防犀利,看起来并不轻松。
吕布很生气,于是加快了攻城的力度和速度,驱使更大量的士兵顶着大盾冲向城墙,填平壕沟,顶着箭雨艰难的前进,死伤惨重。
长垣县坚定的抵抗决心让吕布十分惊讶,不过这并不会动摇他攻取这座县城的决心。
区区一座县城,能阻挡住无敌的吕奉先的脚步吗?
不能!
吕布的兵锋被阻挡在长垣县和燕县一线以南的时候,郭鹏已经率领军队离开卢县,向南进发了。
在此之前,他下令以戏忠为行军司马,和关羽和张飞一起率领一万兵马赶往东郡,以防备袁绍的名义为理由进驻东郡。
真实目的连戏忠都不知道。
东郡是绝对不能丢掉的,这事关日后北伐袁绍的大局。
于是便有了曹操接到郭鹏的传令的那一幕。
有兵在手,东郡的局势就能稳住。
而在此之后,曹操的求援信送到,郭鹏才将这件事情公开,连忙“很急切地”召开军事会议,商讨这件事情。
第二天,济阴郡太守应劭派来的求援信使就把求援信带到了。
七月二十五日,吕布的部将高顺率领军队进攻冤句县,冤句县防守不利,一天就被拿下了,高顺纵兵大掠,县令被杀,县中死伤惨重。
其后高顺率军直扑应劭所在的郡治定陶县,应劭下令死守定陶县,但是定陶县兵马少,唯恐守不住,所以向郭鹏求援。
应劭请郭鹏立刻发兵救援济阴郡,否则济阴郡不保。
再然后山阳郡守边让的求援信使也来了,说山阳郡兵力少,恐难以抵抗高顺的进军,所以请求郭鹏率军来援。
浓浓的求生欲扑面而来,郭鹏隔着竹简都能感受到他们写信时那慌张的模样。
郭鹏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战五渣。
陈宫就很生气了。
“吕布这个奸贼,二度弑主,现在又毫无缘由攻我兖州,屠我州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明公,请出兵吧!”
陈宫强烈要求郭鹏出兵讨伐吕布。
郭鹏身边兖州籍的从事们也纷纷赞同出兵。
他们无法忍受家乡被吕布这个边塞野人践踏。
郭鹏点了点头。
“出兵是一定会出兵的,而且我要亲自率军讨伐吕布,我要让他知道,当初在雒阳没能杀了他,我很遗憾。”
随后,郭鹏传令给东平国相陈纪,让陈纪先行一步安排粮道,说有大军要南下,要求陈纪确保粮道和沿途补给。
南下的这一路军队,郭鹏将亲自率领,以于禁、乐进和赵云为辅,郭嘉为行军司马,又把曹纯和曹休带着,点兵两万,于七月二十八日整备完成,七月三十日正式出发。
而这一天,高顺攻破了定陶县。
应劭的确领兵奋战了,但是兵马少,士气低落,不是高顺的对手,坚守数日,还是被攻破了城池,定陶县惨遭劫掠,死者无数。
高顺又强征壮丁入伍,然后又派遣他们四处抄掠攻打句阳县,成阳县,乘氏县以及周边庄园、坞堡,郡中狼藉满地。
一时间,高顺大军势如破竹,这些县城都没能坚持住,有坚守的纷纷被攻破,被抢掠,或者干脆开城投降,也难以保全自身。
应劭倒是勇敢,也愿意战斗,试图防守,但是始终不敌高顺,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线就被高顺突破了,屡战屡败,不得不退入山阳郡。
八月初五,济阴郡的防御宣告失败,高顺扩军完毕,带领一万六千多人突入山阳郡,直取山阳郡郡治昌邑县。
边让和败退这里的应劭联手防御,聚兵数千人死守昌邑县城,城中各大家族联手出壮丁一万为军队运送物资,暂时顶住了高顺的猛攻。
高顺改变策略,纵兵将昌邑县城周边的军事据点清扫一空,围三缺一,只留东边城墙,在其余三面派大军强攻城池。
之后又利用风向,在上风口点起浓烟,烟熏城墙守军,趁机派兵攻城,差点攻破城墙,使城内军心动摇。
边让最先撑不住,想要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去,应劭不许,要坚守,又坚守两天没让高顺得逞。
结果边让实在是顶不住高顺的猛攻,看着城池岌岌可危,居然私自打开城门向东逃。
然后被高顺事先埋伏的骑兵拦截住,五百多人一人都没有活下来。
边让被高顺捉住,哭喊着求饶,没用,被高顺下令当着城头守军的面斩首了。
城中军心大乱,应劭接连斩杀士兵不能安抚士兵,高顺趁机攻城,应劭尽最大努力守城,依然失败。
城墙失守,应劭不得不放弃昌邑县城,在亲卫的拼命保护下杀出了一条血路,退到了金乡县,看到金乡县薄弱的城防之后,直接放弃守卫这里,快马逃入了任城国。
至此,济阴郡和山阳郡的防御接连失败,高顺率军猛进,势如破竹,声威大震。
之后高顺聚兵两万之多,所到之处没有敢于战斗的,当地人纷纷投降。
有些人运气好,投降之后没有遭到抄掠,可更多的人则运气不够好,即使投降,依然惨遭抄掠。
坞堡被毁,庄园被抢。
钱财,粮食,军械,布匹,人口。
这些都是高顺需要的。
高顺顺利的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而相比于高顺的顺利,吕布那边就干脆的卡壳了。
二百八十三 觉醒的曹仁
顶在长垣县和燕县的曹仁和韩浩兵马虽然少,但是守城得力,积极防御,愣是没让吕布和张辽得逞。
张辽可以说是兵马少,而且未尽全力,心中颇多思虑,所以进攻迟缓。
吕布则猛攻不止,派麾下猛将成廉、宋宪、郝萌等人亲自带兵突进以激励士气,都无法突破曹仁的防御,大战三天三夜不能破城。
七月三十日,援军来了。
戏忠拿着郭鹏的军令,带着关羽和张飞和一万精兵抵达了濮阳。
曹操大喜过望,立刻和戏忠商量,让关羽和张飞各带三千兵马去支援长垣县和燕县,然后戏忠和曹操一起,带着剩下的四千兵马防守濮阳,戒备袁绍方面的动向。
于是关羽率领三千精兵抵达长垣县,进驻县城,增强了防御力量。
三千生力军的加入大大的激励了士气,曹仁命令关羽率军出城,一举捣毁了吕布下令铸造起来的八个土丘,使吕布的进攻受挫。
另一边,在燕县,张飞率军三千抵达,增强了燕县的防御力量,看到城外张辽只有五千人,于是率军出城挑战张辽。
张飞见张辽颇为威武,邀请他单挑决胜负,张辽欣然应允,两人挺矛交战,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力竭之后同时收兵,相约明日再战。
之后一连三日,张飞和张辽都在城外空地上单挑决胜负,看的张辽的亲卫和城内的韩浩非常担心,但是无法阻止两人的单挑。
吕布打不动,张辽则没什么战意,进攻全线受阻,远不如高顺那边顺利畅快。
吕布十分恼火,又让魏续强征壮丁送到战场上来,扩军到两万五千,占据绝对兵力优势,但是依然无法攻破长垣县。
在曹仁几乎没有弱点的防御之下,强大的武将吕布生出了一丝无力的感觉。
吕布的无力衬托了曹仁的觉醒。
貌似就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之下,曹仁觉醒了某种意志,觉醒了某种感觉。
他只觉得一面城墙在手,自己将无懈可击,吕布无论用什么方法守城,只要士兵足够,他都能反制。
箭雨一轮一轮的往外射,滚木石一阵一阵的往下砸,金汁一桶一桶的往下灌,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让吕布的优势兵力就如同摆设一般。
曹操在后方监督生产制造运送战争需要的物资,没有丝毫差池。
充足的物资和粮草让曹仁有足够的底气和吕布耗着,而吕布却感觉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曹仁继续耗下去了。
于是吕布亲自顶着大盾上阵,激励士气,率军猛攻长垣县,攻城强度陡然增加,整整一个白天不间断的猛攻,终于填平城外壕沟,大军蜂拥而至。
刚刚看到胜利的曙光,吕布却又被滚烫的金汁驱逐离去。
曹仁不知准备了多少热乎乎的金汁,只待吕布大军冲到城墙下的这一刻,一股脑儿的倾泻而下。
那一瞬间,整个战场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五谷轮回的气息。
吕布实在受不了了,不得已退回了大本营,在军营里咆哮不止,无能狂怒,痛骂郭鹏和他的部下厚颜无耻。
吕布是运气好,只是被熏回去了,还有相当一部分吕布军的士卒被金汁烫伤,无药可救,不久之后就浑身溃烂着死去了。
充足的粮草给了曹仁大量使用金汁的底气。
每天城内的士兵们排泻而出的米田共都被当作战略物资搜集起来,用作守城之用,谁敢随地大小便,就要被鞭打。
虽然味道比较难闻,但是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
曹仁现在感觉这玩意儿真是守城利器。
只要这玩意儿在城墙上冒着烟气,吕布军的士卒就不敢接近城墙搭云梯,只敢躲在远处射箭,根本无法真正动摇城防体系。
至于挖地道的事情,在郭鹏详细对他们讲述了曾经的战例之后,曹仁就十分在意这件事情,四面城墙下都埋了听瓮,日夜派人监视,一旦听到奇怪的声音立刻汇报给他知道。
还好,没听到奇怪的声音。
曹仁铜墙铁壁般的防守让吕布无能为力,渐渐的,吕布的锐气被挫伤了,他盯着那并不高大的城墙,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攻破这里。
要不是高顺接二连三的好消息送来,说他连续攻破了济阴郡和山阳郡,吕布真的感觉自己可以收拾一下回去了。
一座城池都拿不下来,还当什么侵略者?
侵略者啊,侵略如火啊!
可是无论如何的攻城,无论如何的压迫,这座城池就是拿下不下来,就是一直坚持着。
吕布的进攻全面受挫,不得不停留在陈留郡北面,难以进取。
与此同时,在袁绍的阵营之中,也产生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辩论的起因自然是袁绍撺掇吕布南下袭取兖州。
等吕布真的南下袭取兖州之后,田丰便建议袁绍立刻派兵南下进攻兖州的东郡以策应吕布,和吕布合兵一处一起攻打兖州。
争取挫败郭鹏,一举拿下兖州,扭转局势。
而许攸和逢纪则不同意田丰的意见,他们只是把吕布当作牵制郭鹏的棋子,并没有真的想要帮助吕布。
他们建议袁绍趁着郭鹏忙于应付吕布的时候,立刻率兵北上攻打公孙瓒。
“吕布南下兖州,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将军担心遭遇南北夹击,就更要竭力破坏之,公孙瓒不过是冢中枯骨,真正有威胁的是郭鹏,若能大大削弱郭鹏的力量,公孙瓒则不堪一击,我以为这才是正确的。”
田丰竭力主张袁绍立刻派兵南下攻打东郡,策应吕布,席卷兖州,让郭鹏防不胜防。
许攸和逢纪素来不喜欢田丰,极力劝阻袁绍。
许攸说道:“将军让吕布南下攻打兖州,不过是为了让吕布这头猛虎去吞噬郭鹏这头恶狼,狼虎相争,将军就能得到进攻公孙瓒,彻底平定后方的机会,公孙瓒困于和宗员旧部交战,此时正是北上进取之时。”
田丰大怒,开口道:“你这是误了将军大业!郭鹏才是将军大业真正的阻碍,公孙瓒不过是一边陲破落户罢了,以幽州户口之稀少,哪里有和将军争夺河北的资格?
郭子凤占据青兖二州,背靠袁公路,后方无忧,一旦准备结束,必然北上进犯将军之冀州,以冀州一州之力如何能与户口充盈之青兖二州抗衡?此时不削弱郭子凤,更待何时?”
许攸也大为恼火。
“将军的大业是要攻取河北,以河北为基业,让后方无忧,再以河北优势俯视郭子凤,一举而下,你现在让将军出兵东郡,这不就等于是承认吕布的行为是将军指使吗?一旦吕布战败,又该如何?”
田丰指着许攸气的脸色涨红。
“将军不支援吕布,吕布那匹夫必败无疑!现在既然驱使吕布去攻打兖州,就要借助吕布的血气之勇,合兵攻打兖州,断郭子凤一臂,这样他自然无暇北上进犯冀州!”
许攸轻蔑的说道:“荒谬!公孙瓒虎视眈眈于我身后,郭子凤所部精锐善战,若是我军久战不利,公孙瓒一旦回过神来必然立刻南下,到时候冀州才是真正的危险!”
“许子远!你这是在耽误将军的大业!”
“田元皓休得妄言!你才是在耽误将军的大业!”
两人针锋相对大肆争吵,豫州士人和本地士人之间的矛盾顿时激化。
沮授忍不住,也上前帮助田丰,逢纪也随之下场和他们针锋相对,越来越多的人下场争吵,吵得袁绍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