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天涯喧嚣
翌日清晨，蒙恬遵照顾约的指示，以太子扶苏的名义，征收修筑长城的六十万民夫为临时兵。凡自愿入伍的，均可按照二十等级军功爵位制度，根据军功获得相应的爵位，摆脱贫民的枷锁，跻身贵族行列。
二十等级军功爵位制度，是商鞅变法创立的一套比较能鼓舞士气的军法制度。爵位由低到高依次为：公士、上造、簪枭、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大庶长、关内侯、彻侯。
三十万犯人亦可参军，不过等级由二十加升为二十一，先用军功使自己变成平民，这之后则和民夫一样，参照秦国的等级军功爵位制度。
秦国尚武，普通人或者奴隶想要出人头地，基本上都会选择参军。如果获得军功，不但自己可以吃饱饭，全家人都可以跟着受益。
比如一名普通士兵在战场上斩杀敌人的一名甲士军官首级，就可以晋升为一级公士，可获得田一顷、宅一处和仆人一个。若斩杀两名敌人的甲士军官首级，他做囚犯的父母就可以立即释放，他的奴隶妻子，也可以转为平民。最关键的是，军功是可以传子的。假如父亲战死沙场，他的军功可由他儿子来继承。
这些民夫和犯人原本就是被征来当苦力的，压根就没什么出头之日。除了日复一日的机械劳作，心中早就没了各种念想。现在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竟无一人离开，全都选择留下来。
至于蒙恬手下的三十万大军，在顾约的建议下，他们所有人的爵位等级在原来的基础上各被提升一级。
秦始皇突然驾崩，赵高和万睿泽虽死，却还有更让人头疼的胡亥在从中作梗。顾约推测，从上郡赶回咸阳的途中，必定会遭遇种种阻拦，如果只有蒙恬的三十万大军，明显兵力不足。
若是加上这九十万民夫和犯人，虽然他们没多少战斗经验，可秦末造反的，也都是民兵义军，相差无几。
这样至少扶苏回去时，光是看到这一百二十万大军，也足够吓唬沿途的那些百姓了。
蒙恬看向顾约，后者点点头，大个子抽出巨阙，剑指苍穹，高喊一声：“出发！”
大军沿着尚未完工的秦直道一路南下，民夫和犯人无马，行军速度算不上快。待得日落时分，他们便选了一处平地扎营休整。
顾约三人待在主营帐中，脸上的神色均是有些凝重。行军过程中，他们已经听到了不少消息。
嬴政驾崩的消息早已走漏，而且这其中所有的锅，都被顾约一人背上了。
民间是这么传言的，那个曾被秦始皇通缉的甘罗，其实是公子扶苏派去始皇身边的卧 底。后来他的真实面目被赵高发现，始皇便将他驱逐出去。
只是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这个甘罗早已与上卿蒙毅狼狈为奸，多次谋划行刺始皇，终于在昨日，甘罗不再隐藏自己的险恶用心，竟然明着威胁始皇，逼他写下遗诏传位于扶苏。
赵高大人奋不顾身前去阻拦，被极其残忍的割颅杀害。不仅如此，甘罗还重伤了始皇最为宠爱的胡亥小公子。若不是小公子聪颖，装死逃过一劫，恐怕也会命陨当场。
所幸的是，甘罗拿着伪诏急冲冲离去后，始皇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当即命令李斯重拟遗诏，立小公子胡亥为太子，回咸阳登基。
随后，胡亥以扶苏弑君杀父等罪名为借口，开始招兵讨伐扶苏。
而这就像是导火线一样，引燃了秦国各路人士内心的骚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有不少义士以各种可笑的借口，举旗起义。其中，尤以大泽乡的陈胜吴广两人为甚。
而“甘罗”这两个字，却是在各种借口中，出现最频繁的。
甚至，连扶苏这边的大军，都骚动不安起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口中的公子妃，不但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众矢之的的那个甘罗。
众士兵扎堆聚在一起，看着主营帐窃窃私语。
“喂喂喂，你们说，公子是不是被他给骗了。要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打扮成个女人干什么？”
“就是，这分明就是心中有鬼。”一人附和道，“你看他这一头诡异的白发和那对金色的眼睛，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我感觉他就是个妖吧！”
“你们别这么没良心好吗，想想是谁控制着那些黑影，为我们争取到了休息的机会，又是谁让我们的爵位升了一级。”另一名士兵为顾约打抱不平。
“拉倒吧，说不定这些黑影祟实际上就是他释放出来，用来取信公子的手段。至于我们的爵位，也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吧！”
“你这话说的，好像公子和将军是无脑人士一样。”
“别胡说，我可不承认啊。再说了，万一是他用妖术控制住了公子和将军呢！公子他们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被陛下通缉吗，据说他把蛟龙化身的四条锦鲤给残忍的杀害了。”这人说着指指头上的那道白虹，“民间还有人在传言，说是这道白虹，就是上天对他杀害锦鲤所降下的怒意。白虹起，灾星临，乱世现，说的就是他。”
“天下事，本就众说纷纭，你又何必道听途说，把莫须有的罪名灌到他一人头上。而且我看他为人正气，并非是那种大奸大恶之辈。”
“人不可貌相，往往长得越是正气的人，越是坏到骨子里。”
“那么请问，长得像你这样的，是好人……还是恶徒啊？”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身后，那人一个哆嗦，回头看到蒙恬黑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将、将军！”众人唬了一跳，心道这下完了。
蒙恬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跟了我那么多年，应该知道惑乱军心是什么罪！”
“将军恕罪！”众人连忙跪倒一片。
蒙恬看向他的裨将，喝道：“靳冲，将刚才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给老子拖出去砍了！老子的军队，要的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可不要这些如同妇人一般，多嘴多舌失了血性的懦夫！”
“是！”靳冲朝着他身后笔直站立的几名军士挥挥手，示意他们带人下去。
“等等！”一道清冷的声音叫住了他们，顾约和扶苏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先生，你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治军这方面的，就交给我吧。”
“很威风嘛，蒙大将军。”顾约笑着瞥了他一眼，“众口悠悠，你确定你堵的过来？”
“这个……”
顾约看向那名说他不是好人的士兵，淡淡地道：“你是敌军派来将军这边当卧 底的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怔，大部分士兵看着顾约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友好了。连原先替少年说话的那名士兵，都默默地转开了脑袋。
“你胡说，我跟了将军四年，对将军和公子忠心耿耿。你才来多久，就这么挑拨我和将军之间的关系？”士兵反驳道，心中更加确定少年是个不怀好意，图谋不轨的恶人。
顾约绕着他走了一圈，慢悠悠地说道：“不要说四年，就算是十年又如何。优秀的卧 底，都是靠时间积累出来的。你在将军身边的时间越长，成为他亲信的机会就越大，到时候反杀成功的几率也就越高。不然我实在是想不通，你若一心向着将军，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蛊惑军心，动摇大家对将军和公子的信任？”
“你、你胡说八道！我这分明是担心公子和将军被你所骗，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帮着分析分析。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是我居心叵测了？”
“可我怀疑你是卧 底，也并非没有根据。将军好不容易劝说那九十万新兵跟随公子，你们身为将军最亲近的部下，非但没有帮着将军整顿军纪，居然还率先煽风点火。若是新兵军心不稳，根本不需要敌人攻打，你们自己就溃败了。你还说你是为了将军和公子着想，你真的不是敌方派来的卧 底？”
蒙恬闻言，抱着胳膊，眯起了眼睛。
“将军，我真的不是卧 底！”一看到大个子的动作，这名士兵又气又急，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瞪着少年恶狠狠地道，“你，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污蔑我？”
“是啊，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污蔑我？”顾约笑着摇摇头，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被人诬陷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我……”士兵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顾约叹了口气，“我才说了你几句，你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刚才你们那么多人说我，我是不是应该哭出条大江大河来装可怜博取同情？”
其余几名士兵当下恍然大悟，偷偷地对视几眼，也是一个个面色发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过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疑的，因为我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少年一句话让得扶苏在内的众人一阵错愕。
“这个暂且放在一边，那你总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公子吧。你那么厉害，又是鬼谷子老神仙的关门弟子，陛下有那么多子嗣，为什么偏偏选择公子？”那名为顾约说话的士兵道出了众人心头的疑惑。
确实，在他们看来，顾约接近公子的动机，十分不纯。
“这个啊……”顾约摸了下鼻子，看着众人，轻咳一声，语出惊人，“因为我喜欢扶苏啊！”
什么！
众人眼珠子掉落一地，特别是蒙恬，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鹅蛋。鉴于顾约之前有穿女装的前科，他们突然觉得，这个理由完美得让人无法反驳。
只有知道真正原因的扶苏，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抽了下嘴角。
“蒙恬将军，放人吧！”顾约哈哈一笑，朝他们摆摆手便离开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诸侯之剑
大泽乡。
陈胜吴广正在室内密谋商议，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叩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吴广拿起武器，向陈胜做了几个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出来，问道：“门外是何人？”
无人应答，门自动开了，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牵着一匹大黑马，发光似的站在黑夜中。他抬起头，金色的眸子瞥了眼吴广，声音略显稚嫩：“吴广？”
“正是在下，阁下是……”虽然面对的是个孩子，吴广却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危险。
“就你吧！”孩子对他笑了笑，答非所问。
……
“哟，先生这一晚上都是坐在树上扮鬼吓人么？”天蒙蒙亮，蒙恬被尿憋醒，出来发现顾约抱着湛卢坐在树上发呆，白衣白发差点把他吓尿了。
顾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这是在看谁还在背后说我坏话。”
蒙恬明显不信，嘲笑道：“先生该不会是因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喜欢公子，现在害羞到不敢回营帐了吧。”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顾约大怒。
“瞧瞧，气急败坏了。先生果然与众不同，连害羞的方式都那么的别出心裁！”
顾约正要说上几句，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起身站在树枝上，对蒙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金色的眸子变成琉璃色，抽出湛卢，凝出巨弓，对准了东方。
蒙恬赶忙系好裤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年。
只听得一声厉啸，剑脊血红的湛卢离弦而去，在天际划出又一道白虹。
远在大泽乡的吴广听到剑啸声，抬头瞥见一道银白色的剑虹朝他胸口刺来。他压根就没时间反应，湛卢便携带着惊天之势，贯穿了他的心脏。
吴广被湛卢带的倒飞而起，在陈胜惊恐万分的目光中，狠狠钉在室内的墙壁上，当即毙命。
湛卢剑身颤动起来，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扯着它。随后它从吴广身上脱离，带血的剑尖调转方向，直指陈胜。
陈胜惊得浑身汗毛倒竖，双目死死盯着湛卢，一动都不敢动。
空气都变得锐利起来，一人一剑诡异地对峙片刻，最后湛卢发出一声龙吟，剑尖再次调转，朝着来时的方向急射回去。
陈胜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有浓郁血腥味的空气。
外面传来喧嚣，陈胜缓过劲来，出去一看，只见天空上又多了一道白虹，虹尾正在他的头顶。
陈胜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起来。传闻湛卢乃诸侯之剑，自带灵性，会弃无道择明主，能飞起杀人。
他刚和吴广以讨伐甘罗的名义，举旗起义，湛卢剑竟然就飞来杀死了吴广。
这是上天在警告他吗？可前日的那场暴雨，导致江河决堤，道路不通，将他们这九百人困在大泽乡，误了行程。
秦法严苛，他们这些被发配去戍边的役夫和普通徭役不同，误了期限是要被斩首的。
当然，另一方面，他和吴广早已对秦朝的统治心生不满。恰巧不知是谁泄露了嬴政驾崩的消息，于是好多人心中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昨日听到下面也有人在抱怨，陈胜心中一横，便动员手下的九百民夫与他们揭竿而起，今日周围几个地方还会有其他不满秦朝统治的民夫前来与他们汇合。
陈胜看着头顶的白虹，一咬牙，回去把吴广的尸体藏了起来。
……
湛卢剑厉啸着回到顾约身边，少年吐出一口鲜血，这次倒是没再七窍流血的晕过去，只不过情况也不是很好。
“先生！”扶苏早在湛卢飞去杀人时便已出了营帐，此刻看到顾约拄着剑半跪在地，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飞快上去扶住他。
顾约脑袋胀痛欲裂，嗡嗡作响，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到处乱窜，张牙舞爪叫嚣着想要溢出体外。
与带有鱼肠剑的万睿泽不同，陈胜和吴广两人身上并没有欧冶子所铸的名剑。顾约想要确认他们的位置，就只能拜托小顾约亲自前去一趟。
嬴政一死，秦朝大乱，不但是军心不稳，就连民心也异常骚动。
如果说顾约用湛卢射出去的第一箭没想那么多，纯粹只是为了替蒙毅报仇。那么这第二箭，则是为了震慑。
让那些要造反的人，不敢乱来，不然他们可能就会被湛卢盯上！
身为天下第一名剑，湛卢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关键是它万里之外飞来杀人，跟它的那个传闻太吻合。
没有人相信这是人为的，谁做的到这个地步。湛卢剑出，连天上的云彩都要避其锋芒，自动给它让出一条剑道来。
第二道白虹的出现，无疑又是引起了震惊。
“先生，这……”大个子结巴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顾约胡乱抹去嘴边的血迹，道：“没什么，只因为劳资天下无敌！”
蒙恬瞠目结舌地重新审视着少年，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湛卢剑都听不下去了，剑尖一歪，本来身体重量全倚在剑上的顾约，顿时一头歪进扶苏怀里。
扶苏：“……”
“先生，你确实挺无敌的。”蒙恬哈哈一笑，意有所指。
顾约脸皮超厚地摸摸鼻子，索性坐到地上，下巴搁在湛卢剑柄，出神地望着东方发白的天色。
又一个黑夜过去了。
“先生杀了何人？”扶苏问。
“吴广，一个农民起义头子。”
扶苏低着头思考半刻，又问：“先生的大黑马呢？”
“跑了。”看到扶苏的表情，顾约只好老实地道，“我需要它为我确定方向，所以这段时间，大黑马都不会在我身边。”
“先生还要杀人么？”猜不透扶苏问这个问题的初衷。
顾约垂眸点头：“嗯。”
“身体……没关系么？”
顾约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
……
天亮后，大军再次启程前往咸阳，然而众士兵却没在最前面看到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
蒙恬环视一圈，压低声音：“公子，先生说他会跟着我们。可这直道一马平川的，他要是偷偷跟着，也没地方藏身，为何不直接跟我们一起走？”
扶苏淡淡道：“先生说他要是改骑别的马，大黑马会吃醋……”
“……公子你信么，反应我是不信的。”大个子说着，拍了拍身下大棕马的脑袋。
“先生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管赶路即可。”
“唉，长路漫漫，若是有先生这么有趣的人作陪，倒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将军是嫌扶苏无聊？”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蒙恬满头大汗，慌忙摆着手，“我的意思是，额，公子何时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一连几日，大军行军途中都没遇到阻拦，通畅的让人惊讶。天空上的白虹并没有增加，依旧是一纵一斜两道。
这日，章邯奉胡亥之命，带着骊山七十万刑徒及奴隶，沿着秦直道北上，打算截杀扶苏归来的大军。
章邯接到消息，扶苏的大军今日便会出现在此地。身为秦国将领，章邯其实一直都很欣赏公子扶苏。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劝说大公子继续回上郡修筑长城，并不愿和扶苏兵戎相见。
日上三竿，章邯握着马槊（长矛）端坐在马背上。随后，他看到一名白衣少年，负着长剑，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朝他们走来。
少年只有一人，然而，面对这七十万大军，他脸上居然还挂着丝淡淡的笑容。
少年信步走到距离章邯数十米处站定，朗声笑道：“章邯将军这么大的阵仗，让甘罗有点受宠若惊啊！”
章邯长得比较结实，块头与蒙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肤色黝黑，光是坐在那里就不怒自威。他被秦始皇派去监工，终日与刑徒奴隶相处，身上早就带了一丝煞气，一看就不怎么好说话，闻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黄口小儿，还不让道！”
“不让！”顾约挑了下眉，毫不拖泥带水地抽出背后的湛卢扛在肩膀，歪着头道，“章邯将军这是看不起甘罗么？要不，你下来跟我打一架？”
“无趣的挑衅！”
“打赢我，我就让道。不打的话，大家都在这里耗着吧！”也不见少年有什么动作，章邯身后的大军突然骚动起来。
只见他们头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金线网，把所有人都笼罩在里面。一人拿着把铁锤伸过去试探一下，锤头顿时被削落在地。吓得他怪叫一声，慌忙扔了锤柄。
章邯脸色一变，只有他被隔离在金线网外。
顾约接触到大汉愤怒的目光，嘻嘻一笑：“忘了告诉将军，你收到的传信有误。公子的大军，还要两日之后才能到达这里。”
“不要说我欺负你！”章邯双脚一夹马肚子，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马槊朝着少年刺去。
两人叮叮当当打了起来，章邯力大无比，攻势强悍又凌厉。顾约身手灵活，善于借力打力，一时间竟是斗的不分上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章邯脸上的惊讶越来越浓，最开始的那丝轻蔑也渐渐被凝重所替代。
这个少年看着瘦弱，但骨子里的那份狠劲，却让人暗暗心惊。
不知过了多久，顾约一剑挑开章邯的马槊，旋身到一边站定，笑着道：“还打么？”
章邯收回马槊，还打什么，再打下去，输的就该是自己了。“你究竟是何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内忧外患
顾约也是收起了湛卢，抱着胳膊道：“章邯将军听到的甘罗，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听到的你，拥有很多种身份。”章邯冷声道，“鬼谷子老神仙的关门弟子无名先生，先秦甘罗上卿，鬼术创立人，先帝宠臣，魅惑大公子的妖主，惑乱之星，乱世之源。”
“有点不得了啊！”顾约好笑地摇着头，上一世的昭君之子，也就只是灾惑之星而已，到了这一世，居然多了这么多头衔。这要是上个新闻，主持人在介绍他之前，还得唾沫星子乱飞的念上一大段。
“那么，你到底是哪一种身份？”章邯盯着他，“还是说，你当真同时拥有这么多身份？”
“我说了你又不会信，我干嘛跟你浪费口舌？”顾约一句话把章邯噎的回不了嘴，随后反问，“先帝？陛下遗体还未回咸阳，胡亥就这么急着登基了，谁给他的胆子？敢问章邯将军，这是否有违礼制？”
“国不可一日无主，陛下拥有先帝遗诏。”
“遗诏？大公子也有遗诏！”
章邯斜眼看着少年金色的眸子：“谁不知道大公子那份遗诏，是你逼迫李斯大人拟下来的？”
“章邯将军是否亲眼所见甘罗逼迫李斯大人？”见对方沉默，顾约又道，“既非亲眼所见，你为何这么断定胡亥手中的那份遗诏就是真的？”
不等他回答，顾约上前一步，再次逼问道：“敢问章邯将军，大公子与胡亥二人，孰贤孰钝？孰忠孰奸？”
“以前的大公子自然贤仁有名，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顾约知道他话语中的意思，不客气地道：“章邯将军，我连你这个瞎子都说服不了，你觉得我真能魅惑得了大公子？你当扶苏是傻子，还是当蒙恬是白痴？”
章邯错愕地瞪大眼睛。
“如果我真有魅惑人的本事，我为什么不一上来就把你魅惑了？何至于浪费时间跟你打一架，再说那么多废话？上天给了你那么大一脑袋，你里面装的都是屎么？”
“你！”章邯气得上下唇开始打架。
“我什么我！跟你讲好话你不听，非要逼着劳资爆粗口。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胡亥把你派出来后，残杀了他的诸多兄弟。现如今，只剩下大公子一人。如果你真把大公子杀了，那么秦朝上下，就只剩下他拥有皇室血统。届时，就算你们发现遗诏是假的，他也已经坐稳龙椅了。”
“片面之词，我又如何信你？”章邯还在硬撑，“何况这说不定是你暗中派人杀死其他公子，把这罪名嫁祸到小公子头上。”
很好，已经从陛下改口为小公子了！
顾约手握湛卢，朝前一推，了眼天空上的那两道白虹，霸气地道：“湛卢在此，我要杀人，会告知全天下！”
湛卢！章邯脸色一变。
“陛下驾崩，秦朝现在内忧外患，各民间 组织以及原六国势力正在找准时机发动战争。章邯将军，你和蒙恬将军均是秦国大将，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将大秦江山拱手让人？”
章邯低着头沉吟。
“如果章邯将军还是觉得为难，那就由我来帮你做决定吧！”湛卢轻鸣一声，自动跃入顾约手中。
章邯猛地抬头，看到少年手握巨弓，搭弦湛卢，对准咸阳宫的方向，不由惊喝道：“你要做什么？”
顾约神情冷峻，一字一句道：“杀胡亥！”
说完左手一松，湛卢厉啸一声，天空出现了第三道白虹。
不管是章邯还是他带来的七十万大军，个个震惊无比地望着头顶新出现的第三道白虹。
随后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少年身上，心头均是升起一问。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么？
很快，天空再次传来一道清越的剑鸣，湛卢剑尖带血，“噌”地一声自动入鞘。
顾约微微后退一步，强行咽下涌上喉咙口的甜腥味，恢复成金色的眸子淡淡看向章邯。
“神仙！”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身后被困在金线网内的刑徒和奴隶皆是对着顾约跪拜下来。
顾约收回了金线网，道：“章邯将军，大泽乡的陈胜正在招兵买马，恳请将军带兵前去镇压。”
章邯看着少年，良久，冲他一抱拳，率领着大军改道向东。
“将军为何妥协了？”将驾马来到章邯身边，疑惑地问道。
“不是妥协，是折服。”章邯纠正道，“我其实并不想跟蒙恬交手。不是我怕他，而是我们两个一旦开战，必然两败俱伤。甘罗说的没错，大秦只剩下我们两名将军了。若是我们两个都身受重伤无法再战，那么大秦就真的要亡了。”
“可他杀了小公子啊！”将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你不敬佩么？”章邯打断他，“为了不让秦国陷入内乱，他直接当着我们的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敢做么，你有这种魄力么？你没有，我也没有，但他做到了。光是他敢背负骂名这一点，就无人可与他相比。更何况，你不要忘了，他是获得湛卢认可的人。”
章邯正视着前方，继续道：“其实我们这些武将，说白了也只不过是君王手中的利剑而已。只会遵循君王的指意，达成他们的目的。但像甘罗这样的臣子，却是柄名剑。他跟我们不一样，有自己的灵气和想法。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同。鬼谷子老神仙的关门弟子，果然让人惊艳！”
“话是这么说，我以为将军还会在挣扎一下。”将弱弱地道。
“骂名由他背，功劳由我得，你说我为何还要挣扎？再说了，我又不像李斯那样，有一大家子的人可以让小公子威胁。现在胡亥已死，识时务者为俊杰。另外，大公子当王，必定是一位明主。”
……
“公子，先生不是说跟着我们么，什么时候跑到我们前面去了？”大个子蒙恬望着第三道直指咸阳的白虹，心道先生这杀人方式实在是太霸气了。收回视线，大个子惊得差点暴走，只见扶苏竟然已经骑马奔出去老远！
“靳冲，加快行军速度，我去把公子追回来！”蒙恬一甩缰绳，狂奔出去。
“是！”
“公子！”蒙恬高喊一声，灵机一动，嚷道，“我收到先生的传信了！”
果然，前方的扶苏闻言一勒缰绳，停了下来调转马匹看着他。
蒙恬飞奔上前，“公子切勿冲动，先生虽然射完箭之后身体会很虚弱，但以他的神机妙算，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确认安全后才会射出这一箭。”
扶苏看着他，知道他并没有收到所谓的传信，淡淡地道：“将军可知为何这一路如此平静？”
“公子的意思是……”
“是先生一人在为我们扫清前方的障碍。”
蒙恬一惊，道：“公子，其实我一直心存疑虑，虽说先生是被阿毅请下山来助你的。可我总觉得，先生为你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谋臣的范围。当然了，先生说的喜欢公子这个借口，我也不信。”
“先生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他那个世界，我和两位蒙将军，均是先生的好友。”扶苏平视前方，缓缓地道，“这个理由，将军信么？”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蒙恬先是茫然，接着呆滞，最后不可置信，“完了，公子，看来先生是真的喜欢你了。”
“……”
坐在洛水边洗脸的顾约，忍不住打了个三个响亮的喷嚏。随后，看到水中的一张脸，他惊得一头栽入河里。
小顾约嘲笑道：“真不愧是张良的师兄啊，这掉进水里的姿势都这么的清新脱俗。”
“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顾约大怒。水中大黑马的倒影露出了一个颇为无辜的表情。
洛水清澈如镜，顾约正好端端地洗着脸，突然一张奇长无比的马脸出现在他原来倒影的地方，厚厚的马嘴一咧，朝他露出一个傻到冒泡的笑容。
顾约条件反射般一拳打下去，自然就掉进河里了。
小顾约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你家大黑马想你想到厌食，死乞白赖地要跟你打个照面，怪我咯！”
顾约极其狼狈地爬上岸，拧着衣服上的水，翻着白眼。
“下一站去哪？”
“匈奴吧，蒙恬一撤离，他们的皮又痒了。”顾约甩了甩衣服。
小顾约坐在咸阳宫外的蓝池边，悠哉悠哉地晃着双腿，大黑马对着水池中顾约的倒影撅着屁 股使劲摇头晃脑。“你可真会使唤人，咸阳过去点就是西羌，你却让我去那么远的匈奴！”
“西羌最近无异动，师兄还没回咸阳，吃饱了没事干去搞他们干什么？”
“你不是说……”
“这一箭确实需要射过去，但不是现在。”
两天后。
秦国各地都爆发了或大或小的战争，正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听到了匈奴进攻的消息。
匈奴的彪悍令人闻风丧胆，自从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把他们胖揍一顿之后，他们倒是安分了几年。
现在听闻秦始皇驾崩，蒙恬率军护送公子扶苏回咸阳，秦国各地又爆发内乱。被压制了几年的匈奴，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南侵的大好机会，当即卷土重来。
“这帮狼崽子！”蒙恬一拳击在一棵大树上。他们此刻正处于上郡和咸阳的中间位置，进退维谷。
若是回咸阳，上郡那边的长城尚未修筑完毕，而且蒙恬不在，普通的军队根本就阻挡不了匈奴大军。
但若是返回上郡，咸阳无主，那些原六国势力，恐怕就会趁他们对抗匈奴之际，占领咸阳。
“先生不知道在哪里？”蒙恬无比想念顾约在身边的日子。
话音刚落，一道剑芒从他们头顶呼啸着掠过，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直奔匈奴王帐。
第三百六十七章 潇潇虞姬
“公子，这是先生的湛卢！”大个子激动地跳了起来。
“嗯！”扶苏看着第四道白虹，向来平静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晶亮的神采。
“先生这个人，真的是……”大个子兴奋地搓着手，他曾率军北击匈奴，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自然一眼就看出湛卢飞去的方向，并不是匈奴大军即将抵达的上郡，而是深入到了匈奴的王帐。
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些讨厌的匈奴人想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先生直接一剑要了他们单于的老命。
这样一来，匈奴也变成了无主的状态，他们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可也比秦朝好不到哪里去。
何况还有东胡在一边虎视眈眈，这两个蛮族部落，一直都想要吞并对方。眼下匈奴单于被先生一剑射死，东胡首领绝对不会放弃这个进攻的机会。
而且先生这一剑的效果，可不仅仅是射杀匈奴单于那么简单。这是最直接的威慑，他是在警告大秦周边的其他蛮族部落，谁若是想在这个时候对秦国出手，匈奴单于的下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接下来的半个月，全天下人皆是被一人一马和一剑吓破了胆。
那些有异心的人，全都老老实实躲在了家里，连门都不敢出，生怕那把要命的剑飞来刺中他们的心脏。
更有胆小的，听到马蹄声，都会吓得钻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
“将军，先生可有指示，下一步攻向何处？”
章邯看着自己的将，一直绷着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不怎么明显的笑容：“怎么，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先生，叫的这么顺口，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啊？”
“当然是听将军的，将军极善审时度势，就冲您当初不和先生对着干这一点，属下对您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去你大爷的！”章邯作势欲打，将立马抱着脑袋嘿嘿笑着蹿到另一边。
章邯怒哼一声，指着地图，说起了正事，“眼下我军在城父，陈胜已死，他手下的义军亦已投降。先生让我们先在此处休整两日，随后去往栗县，攻打楚军。”
“将军，你说这楚军也真是够胆的，先生都已经射杀了好几名义军首领，他们居然还敢举旗呐喊。”将啧啧道。
“项氏一族出猛将，他们宁可战死，也不会轻易屈服。据悉，这次更是出了一个名叫项羽的猛人，他力能扛鼎，勇武过人。有机会，我倒是要和他较量一番。”
“勇猛又如何，到时先生一剑过来，还不是得去见阎王！”将有些不屑地耸耸肩。
章邯怒目一瞪，喝道：“要是连你都心存这种想法，可以直接收拾行囊回家了，还打屁个仗！”
“我……”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好端端地，将军怎么又发火了？
“哼，先生说的果然没错，连你都滋生出了这种不可一世的心态。这是打仗的大忌，以你们这种状态去迎战楚军，必败无疑。”
“先生真是这么说的？”将不死心地问了一遍。不知不觉间，顾约在他心中已经达到了一个岂及不了的高度，他现在特别在意少年对他们的看法。
“骄兵必败！这是先生的原词。”章邯了他一眼，“你们是不是觉得打败了几支义军，就天下无敌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义军跟正规军能比么？先生说了，接下来和楚军的对战，他不再插手，你们等着战败吧！”
“谁说我们会败了，我这就去训练刑犯，经过这么几次战斗，他们应该也有点经验了，可以当正规军使用了。”将受了刺激，匆匆离去。
章邯望着将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中却更是将顾约看高了几分。先生有时候的远见，确实让人敬佩。
……
“羽儿，章邯的七十万大军驻扎在栗县，看样子是盯上我们了，你有何打算？”范增看向座位边的一名年轻男子。
该男子身量惊人，虎目威勇，光是坐在那里，就有种气吞山河之势。只见他沉着眉，声音滚滚如雷：“区区一个章邯而已，不足挂齿。来的若是蒙恬，我倒想亲自去会会他。”
“我去吧，章邯手下的都是些刑徒，确实不用羽儿出手。”项梁道。
“也好。对了，羽儿，派去刺杀甘罗的那些人……”范增捋着胡须的手突然一顿，瞳孔猛地睁大，死死地盯着门口。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牵着一匹黑色骏马，正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可爱的看着众人。
察觉到范增的异常，项羽等人均是望了过去。
那个白发小男孩踮起脚尖摸着身边黑色骏马的鬃毛，稚嫩的声音清脆无比：“传闻霸王的乌骓可是天下第一名驹，不知道跟我家大黑相比，谁跑的更快一些。”
大黑马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厚厚的嘴唇抖动几下，似乎在吐槽。它这一个月跑过的路程，乌骓一辈子都赶不上吧！
“你！你是……”范增又惊又惧地指着他。
一人一马一剑！
全天下都知道这其中的一人，指的并不是甘罗，而是一名十岁的白发男孩，一马是那名男孩牵着的黑色骏马。这一人一马一出现，必然会有湛卢飞来杀人。
所有人齐齐起身，抽出武器，如临大敌似的盯着他。
终于出现了，他们虽早已做好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依然止不住内心的恐惧。
湛卢一次只能杀一人，谁被盯上了？众人心中害怕，拿着武器的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哼，装神弄鬼！”项羽怒喝一声。
回答他的是湛卢的厉啸声，范增不可置信地“噔噔噔”倒退到无路可退，脸上的表情似惊恐，似痛苦，又似轻松。
“亚父！”项羽五指握的咔擦作响，回头狠狠地瞪着小顾约，拿着霸王枪刺过来，一字一句道，“你该死！”
“你要知道，本来死的应该是你！”小顾约站在原地，不避不让，可项羽的攻击硬是落不到他身上。
“似乎你们每个人都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就只有他，不争不辩，替你们背下了所有的锅！你要他死，他却还在叹惋你这位英雄，想着怎么才能改变你的命运。自己都自顾不暇，应付的焦头烂额，却还有闲情逸致来管你们的破事，真是蠢得要死！”
……
湛卢剑如往常般飞射回来，顾约却没发现，有一道剑影，隐在湛卢剑侧，一同射向了他。
噗！
在这道剑影刺中顾约的同时，又有数道剑影悄无声息地袭来。
剑影层层叠叠，却又漂浮不定。
这是……承影！
“先生！”聂沧河从阴影中闪身出来。
“别过来！”顾约边退边叮叮当当地抵挡袭来的剑影，只不过他刚射出惊天一剑，此时正是异常虚弱之际。
此人偷袭的时机又抓得极为精准，一眨眼之间，少年身上就被承影割出了无数道伤口，血流如注。
这人明显有备而来，可能已经尾随他好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承影也是名剑，这人又隐在暗处，聂沧河等人若是出来救他，必会被承影铺天盖地的剑影所伤。好在这一波过后，剑影不再出现。
远处传来马蹄声，顾约拄着湛卢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骑着一匹乌黑色的高头骏马向他驶来。
女人？
顾约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待的那红衣女子驶近百米内，绝色容颜撞进他的视野中时，少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冯潇潇！
妈的，果然一遇到这个女人就没好事！
冯潇潇停在他半米开外，手持一柄特殊长剑抵在少年的咽喉处，眸中有着一丝惊异：“虞姬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没想到先生竟是如此年轻！”
“你说你是谁？”顾约瞪大眼睛。
看他表情，冯潇潇也是一愣，问道：“莫非先生听过虞姬之名？”
何止听过！
顾约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是吕雉呢！”
“吕雉又是何人？”冯潇潇绝美的脸上一片茫然。
“刘邦他老婆，大名鼎鼎的吕后！”顾约也是被冯潇潇的突然出现弄懵了，心道自己跟她废什么话。了眼她骑着的骏马，极其自然地转移话题，眯着眼道，“看来西楚霸王很是宠爱你嘛，连乌骓都舍得给你骑。就是不知道，他是否清楚你的真实身份？”
虞姬微微一怔，美眸一凝，长剑又逼近几分：“先生果然厉害。”
顾约嘴角一扬，脸上却没有笑意，冷冷地看着她。历史上的虞姬，可是个为了不让项羽为难而选择拔剑自刎的贞洁烈女。
不过眼前的这个嘛，肯定不一样了，会骑马偷袭搞暗杀，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惊世骇俗的技能了。
虞姬手中的剑不是承影，那么还有人隐在暗处。不知道这一次的暗杀，来了多少人。
像是为了回答他心中的疑问，前面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落地沉重，似是穿着极重的盔甲。
顾约抬眼望去，映入他眼帘的是无数黄褐色的人影。它们表情呆滞，动作机械，正大步朝着他走来，或绿或蓝或红的眼睛，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顾约浑身一震，这些人影……居然是秦始皇的兵马俑，变成了各种祟的兵俑。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死兵俑
顾约脸色一变，沉声道：“兵俑？”
“先生真是好眼力，连这都看出来了！”虞姬赞叹道。
“这么兴师动众，只为了杀我？”他已经从小顾约的口中得知，当初他确实没有真正杀死胡亥。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应该说在胡亥将死的前一刻，他产生了一只红眼祟，使其复活过来。
只不过那时顾约急着回上郡，没进一步确认，才导致胡亥重新威胁李斯，再次代拟一份遗诏，随后又先一步回咸阳，登基甩锅，又调出章邯来对付扶苏。
顾约说服章邯射杀胡亥后，这半个月来，虽偶尔有义军造反，却始终不见真正的敌人，弃天组织那一方的敌人。
湛卢既出，再加上他自己的能力，万睿泽和云起的前世胡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顾约总觉得应该还有其他人隐在暗中窥视着他。
直到冯潇潇出现，他才知道，这半个月，这些家伙居然打起兵马俑的主意来。
“虞姬此次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刺杀先生。”冯潇潇娇笑一声，转向一边，顾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脸色再次一变。
扶苏和蒙恬的大军，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
怎么可能，他一直把自己和扶苏的大军控制在相差两天的路程。难道是……
“聂大哥！”顾约的声音中第一次隐含着一丝怒意。
聂沧河走到他身边，什么都没说，半跪在他身侧。
“先生！”扶苏跳下马，跑过来扶起聂沧河，略显歉意地道，“先生勿怪，是扶苏拜托聂大侠隐瞒大军的真实动向。”
“就算你用这个表情看着我……好吧，你赢了！”顾约认命地叹了口气。
早在扶苏他们出现后，冯潇潇就收回长剑隐藏在了众兵俑中，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们。
“先生先生，这些东西怎么有点诡异啊？”蒙恬盯着兵俑，脑后蹿起一阵恶寒。
“是个人都看得出它们诡异。”顾约头大地看着兵俑，他刚才已经试过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控制不了这些兵俑祟。有可能是因为小顾约不在，也有可能是这些兵俑祟跟普通祟不一样。
嬴政要是知道他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造的兵俑，被这些人拿来对付他儿子，会是何感想。
一边胡思乱想着，顾约也是没有闲着，手指一勾，数道金线缠上一名红眼将军甬，向后一扯，锋利的金线这次却形同虚设，将军俑毫发无损。
顾约微微一愣，金线缠上了一边的低级绿眼武士甬，结果依然一样。
少年目光在兵俑中扫了一圈，突然瞥见一道人影，手指一勾，金线顿时像那人甩去。
只是还没击中，数道剑影先一步朝他袭来。
“先生小心！”扶苏、蒙恬还有聂沧河同时出声提醒。
顾约无视那数道剑影，不避不让，金线猛然改道，朝着另一处阴影射去。他已经确定了持有承影剑的那名刺客的位置！
冯潇潇手中长剑一抖，刚要前去施救，数十道金线及时缠住她。她娇喝一声，“秦老！”
“明白明白！”最开始被顾约盯上的那人答道，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兵俑祟们像是收到了指令，手中武器齐刷刷前指，朝蒙恬的大军大步冲来。
“上！”蒙恬也是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笨蛋，回来！”顾约一甩金线，揪出承影剑客的同时，也是闷哼一声，被数道剑影刺中。
程昱！
这个持有承影剑的家伙，竟然是程昱，帝都院金龙祟的代言人，唯一掌握着所有生死柱武器代码的九将之后。
怪不得他会有承影！
还有那个隐藏在兵俑中的老头，赫然就是能让泥塑活过来，还重塑四大美女的那个糟老头子。从他刚才控制兵俑发动攻击来看，这些兵俑很有可能是他参与塑造的。
顾约发愣的当口，蒙恬的大军已经和兵俑祟交战了。只是战局几乎是一面倒，才一个照面，蒙恬手下的大军就死伤一片。
“蒙恬，快撤回来，这些东西不死不坏，你们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顾约高喝一声，只不过现在要想撤回来，哪里还来得及！
“先生，这是什么东西？”蒙恬显然也察觉出了不对，一刀砍过去，居然连它们的胳膊都切不断。
而且先生之前说的什么攻其双眼，也完全没用了。这些兵俑的眼睛虽然亮的诡异，可接近一看，才发现它们的眼睛前面全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泥土，刀剑都戳不进去。
顾约没有直接回答大个子的问题，而是高声问道：“秦老头，你哪来那么多息壤？”
连他的金线都对这些兵俑祟无效，再看到这个秦老头，顾约就知道这些兵俑里面，应该是被掺了息壤进去。
息壤是一种能自生长，永不减耗的土壤，若是在泥塑中掺一定比例的息壤进去，泥塑遭到损坏时，息壤会进行自我修复，也就有了不死不坏的结果。
现在这些兵俑祟的情况，顾约只能联想到它们的制作材料中加入了息壤。
“嘿，你个小娃娃，懂得倒是挺多，连息壤都知道！”秦沐从一个将军甬后面探出脑袋，下一刻，一支由数根金线组成的箭羽朝他射来，直逼他的心脏。
秦老头儿怪叫一声，急忙藏身在身边的兵俑祟身后。
“秦老噤声，他在利用你的声音确定你的位置。”冯潇潇显然识破了顾约的心思。
“好你个小娃娃，小小年纪，鬼心眼这么多！”秦老头说完才发现自己又犯傻了。这一次，顾约的金线四面八方袭来，连头上也有。
程昱见救援不及，数道剑影斩向了扶苏和蒙恬。他也是发现了，攻击顾约是没用的，这小子不怕死到了不会避让的程度，但如果攻击扶苏和蒙恬就不一样了。
果然，顾约顾不上给予秦老头致命一击，扶苏这边还好，有聂沧河替他挡住大部分剑影。
蒙恬的情况就比较危急了，他身为赫赫有名的秦将，自然是被兵俑祟特殊照顾的对象。
此刻这些剑影悄无声息地偷袭，一旦命中蒙恬，他可能一下子就会被吞没。
数十道金光在蒙恬身侧炸响，替他挡住全部剑影和兵俑祟的攻击，随后，大个子身子一轻，被一道金色光鞭缠住身子，提到了扶苏身边。
顾约手中光鞭朝前狠狠一甩，那些上来的兵俑祟哗啦啦被击倒一片。蒙恬的大军趁机后退出了战斗的范围，少年又是几鞭子抽打过去，阻止它们的追击。
“先生难不成是打算以一人之力，来对抗我们的不死兵俑么？”冯潇潇三人也是趁机聚到一起，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少年，“就算是先生，恐怕也拿这些兵俑毫无办法呢！”
顾约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身后的扶苏几人默默地对视一眼。蒙恬心中有些不安，先生没有反驳，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女人的话是真实的，先生真的对这些兵俑没撤。
冯潇潇继续道：“秦朝气数已尽，先生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为何不跟我们一道，闯出一番天地，偏生要跟全天下的人作对？”
居然想拉他入伙！
“我不是说了嘛，我喜欢扶苏啊！”顾约语出惊人，“真是的，要我说几遍啊！”
冯潇潇脸上的绝美笑容变成了错愕，她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重复道：“你喜欢扶苏？”
“不喜欢他，难道要喜欢你吗？”顾约摇着头，“你长得这么丑！”
“我、我长得丑？”
“是啊，那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长得美么？”
“我……”冯潇潇无言以对。哪怕是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却也没这么厚的脸皮，当众说出如此难以启齿的话来。
身后的蒙恬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严肃点，可看到先生这么忽悠一个美女，他实在是忍得有些辛苦。
顾约十分自然地收起光鞭，提高音量道：“来，大家跟着我念，丑人多作怪！”
“……”没人应和。
少年回头，非常不满地道：“念啊！”
扶苏：“……”
聂沧河：“……”
蒙恬和众士兵齐齐大喊：“丑人多作怪！”
话音刚落，所有人瞳孔猛地一缩，那些兵俑祟，竟然全都消失了。
紧接着，顾约飞身而起，踩在一头棕色骏马背上，手握湛卢，搭弦巨弓，对准冯潇潇三人，朗声道：“谁告诉你们，我一次只能射一剑！”
被湛卢对着，程昱三人全身汗毛倒竖，他们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兵俑祟是怎么消失的，只觉得要是再不退走，会被那锐利至极的剑芒粉碎成渣。
“撤！”程昱轻喝一声，三人非常没有形象地跑了。
所有士兵皆是怔怔地看着那道身影，只见少年脚尖在马背上重重一踏，骏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少年足尖轻点马首，借势高高跃起，手中的湛卢一松，飞啸着射向已经只剩下一个小点的程昱。
天空又是出现了一道白虹，湛卢剑例无虚发，带血归来入鞘。
众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看白虹，再看看那道身影，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天空上这让人惊叹不已的白虹，竟然是先生所为！
众士兵炸开了锅，有几人就差冲过来膜拜少年了，最后被蒙恬生生喝了回去。
顾约大口喘着气，脑袋晕得厉害，身子一歪，被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熬过今晚就行。”把湛卢剑递给扶苏，顾约说了一句话便晕死过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山高水阔
这一夜很不平静，外面一直都有打斗声，忽远忽近，忽响忽轻。
然而这一夜，却是穿越这么久以来，顾约睡得最无防备的一晚。
这么多天积累下来的疲劳，一天连射两剑的后遗症，以及一直被他死命压下去的伤势，种种原因，让他陷入了死沉死沉的昏迷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相比于他的昏沉困顿，这一夜，所有人都处于戒备状态。各种暗哨隐在黑暗中，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异动，连一只飞鸟经过头顶都要被他们反复确认好几遍。
士兵们也被蒙恬分成好几批，不间断地巡逻在各营帐间。特别是顾约和扶苏所在的主营帐，更是到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地步。
帐外更是有蒙恬和聂沧河两人亲自守候，严密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终于，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这个漫长无比的黑夜就要过去了。所有人都是偷偷松了口气，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之前的安全都是怎么换来的。
光是一个晚上，就把他们折磨成这样。那个人，是怎么做到连续那么多晚暗中保护他们的。
“将军，先生醒了么？”此人正是那晚怀疑顾约的士兵。
蒙恬斜眼看着他：“你个卧 底，问这个干什么？”
士兵委屈地道：“我不是卧 底，我……我想去跟先生道个歉。”
“道歉就免了，先生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蒙恬拍拍他的肩膀，“昨晚做的很好，辛苦了！”
“将军……”
“哎哎哎，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啊！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将军，你和先生，还有公子，都是好人！”
“合着以前你一直觉得我是坏人么？”蒙恬语气颇为危险，随后冲他们摆摆手，走向主营帐，“行吧，那你从今往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啊！”
“……”
扶苏也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亲自守在顾约身边，时不时撩起少年的袖子查看伤口。他发现那些被承影剑影划出来的伤口，竟然都已经自行愈合了。
看来先生的身体果然与常人不一样。扶苏心中一动，起身解开顾约的衣服，看到他心口处那个狰狞的伤口依然存在，眼中有些疑惑。
为什么只有这个伤口愈合不了？
正想着，顾约醒了过来，一把抓住扶苏的手，惊道：“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我……”
营帐外正要进来的蒙恬，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止住脚步，一脸八卦地把耳朵贴到了帐篷上。
顾约了眼他心脏处的伤口，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扶苏。师兄此刻的细微表情，实在是有些好玩。
于是，某人开始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蹦迪。一边穿好衣服，一边一本正经地调 笑道：“原来你是这样的扶苏！”
“……我不是。”扶苏弱弱地为自己辩解了三个字，当然是毫无说服力。
顾约站起身，言归正传，“昨晚……”
隐在帐外的蒙恬瞪大眼睛，昨晚……难道昨晚公子对先生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么？
扶苏知道他问得是什么，言简意赅地道：“有刺客，都解决了。”
帐外的蒙恬闻言，竟然有点失望。
“伤亡如何？”
扶苏垂眸：“损失了一小部分人。”
顾约拾起卧榻边的湛卢，朝营帐外走去，一掀开帐篷，就跟蒙恬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先生，你醒了！”蒙恬假装惊喜。
顾约横了他一眼，“聂大哥呢？”
蒙恬下意识地藏起他被包扎过的右臂，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眼神游离，“聂大侠和其他游侠都离开了。”
顾约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的几处伤口一一扫过，什么都没说，提着湛卢离开了。
蒙恬转过身，喊道：“先生，你要去哪里？”
少年扬起手中的湛卢，头也不回地道：“杀人！”
蒙恬张了张嘴，正巧扶苏从营帐内走了出来，于是问道：“公子，先生是不是知道了？”
扶苏望着少年倔强的背影，“迟早会知道的。”
又一道白虹出现在天空，看到少年依然没有收手的意思，一道人影从阴影中走出，对着少年叹了口气，“先生又何必如此执着？”
此人正是聂沧河，顾约作势欲射第二剑，其实是在逼他现身。
连续射完两剑，他无疑又会回到昨晚那种不省人事的境地。
听到声音，顾约有些惊喜地回过身，只不过，在看到聂沧河的样子时，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颤声道：“聂大哥，你的手……”
聂沧河左手的袖管空荡荡的，大汉看着少年，笑道：“先生不用在意，沧河还可以用右手使刀。”
“其他人呢？”
“先生放心，大家都无恙。”聂沧河道。
顾约明显不信，“聂大哥……”
聂沧河打断了他，“先生不必多言，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
“聂大哥等人，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英雄。”顾约握紧手中的湛卢，向着大汉郑重行了一礼，“侠这一字，你们当之无愧。”
“先生言重了！”聂沧河单手回以一礼，“比不过先生的大义。”
“哪来的大义，终究不过是私心而已。”顾约摇摇头，“换了别人，我可能只会袖手旁观，做不到像你们这样，为了心中的那份侠肝义胆，而拼上性命。”
聂沧河哈哈一笑，“也不全是，先生大概是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刺伤你的。所以，我也是有私心的。”
顾约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一笑：“聂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再有五天，他们就可以抵达咸阳了，聂沧河等人，这几天应该都会离开。
“我们打算去墨家。”
“墨家？”传闻墨家与游侠的生存与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有时候他们还会收受一些游侠成为墨家子弟。如果聂沧河等人去墨家的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山高水阔，聂大哥，就此别过。”顾约双手持剑拜别。
“先生保重！”聂沧河持刀执礼，然后朝着远处的扶苏和蒙恬两人微一躬身，便离开了。
“谢谢！”
……
大军休整了一上午，即将出发时，遇到了嬴政的出巡仪仗。两方汇合后，李斯与近卫统领张赫上得前来，见过扶苏之后，转向了顾约。
“先生，李斯惭愧！”李斯对着少年一揖到底，他说的自然便是胡亥后来逼他再次篡改遗诏一事。
顾约双手一托，扶起两人道：“李斯大人，张统领，辛苦你们了。”
张赫道：“先生，按照您的嘱咐，陛下的遗体已经秘密运回咸阳，等太子回去后，便可择日安葬。”
“好。”顾约朝蒙恬打了个手势，大军继续朝着咸阳进发。
直到抵达咸阳，大军再也没遇到过明着的袭击，平静得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他们真的是被先生的惊天剑吓破了胆吧！
先生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下，后面又找不到行踪了。他们只看到那之后，先生总共射出了四剑。
回到咸阳后，扶苏蒙恬还有李斯等人是彻底的忙了起来，最闲的反而变成了顾约。
大黑马回来了，小顾约也回到镜像世界，帮顾约去处理被他带进镜像世界的那一大批兵俑祟了。
不错，当初在蒙恬和众士兵喊出“丑人多作怪”之后，消失不见的兵俑祟，此刻全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镜像世界中。
顾约在那个时候跟冯潇潇胡扯，一方面是意在让他们分心。另一方面，却也是在争取时间，让小顾约能够精准地把这些死物带入镜像世界中。
“站好！”顾约拿着把刷子站在河边给大黑马洗澡，后者老是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要不就是拿蹄子向他波水。
顾约怒的抠住它马腹下的一块肉，狠狠一拧，大黑马大叫一声，一头把顾约撞进河里。
扶苏处理完事情之后，走出宫门，习惯性地问道：“将军，先生呢？”
“在跟他的大黑马打架呢！”蒙恬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草，“先生这个人，幼稚起来真是绝了，跟一匹马都能打起来。”
“大黑马灵性十足，并非普通名驹。”扶苏望着河边跟大黑马打的正欢的顾约，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公子你说先生这个样子，要是被下面那群敬仰他的士兵们看到，会有何感想？”
“这或许才是先生本来的样子。”
蒙恬看着少年，把他的身影和自己印象中的另一人重合起来，“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有种错觉，先生有些地方跟阿毅太像了。”
“……将军节哀。”
蒙恬摇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先生有心，帮我拿回了阿毅的骨灰。”
古代都是土葬，并没有火化尸体一说。只不过蒙毅的死法太惨烈，顾约为了不让蒙恬看出其中蹊跷，直接拜托聂沧河等人将收集起来的四肢焚化，将骨灰装进盒子里，等他们回咸阳再来取。
“公子，先生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么？”蒙恬现在回想起来，顾约抱着骨灰盒交给他时，一时没忍住，哭的比他这个当哥的还凶。
他忽然就信了，相信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和先生是至交好友。
要不然，先生和阿毅才认识那么几天，怎么会对他的死，有那么深的伤痛。
“先生说，再过两天，他就要回去了。”
蒙恬呆了片刻：“回去？回哪里？”
“他的那个世界。”
第三百七十章 最后一笔
“先生要走了？”蒙恬大惊。
正巧这个时候，顾约牵着大黑马走了过来，闻言微微一笑：“是啊，我走后，大黑就交给你照顾了。不用对它太好，不然这家伙会骑到你头上来。”
大黑马十分不满地甩着脑袋，水珠甩了顾约一身，后者满不在乎地朝它吐了个舌头，反正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也不差这些水滴。
蒙恬问道：“先生走后，是不是不回来了？”
“怎么，舍不得我啊！”顾约笑了笑，背着手越过两人，“我本当世一过客，逆旅天地奈我何。你们要是真的舍不得，就请我吃顿大餐吧。这两个月，我吃干粮都快吃吐了。话说你们秦国都有什么名小吃？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秦朝应该还没有面条吧？”
“面条？”扶苏和蒙恬面面相觑。
顾约看着两人，“包子和馒头也没有吧？”
两人齐齐摇头，顾约一脸挫败，“那你们都有啥？”
“有肉，鱼，还有葵、藿、薤、葱、韭。”
“后面几个听上去有点高级的样子，走走走，把食料给我准备好，我做几个你们从来没吃过的口味给你们开一下眼界。”
扶苏有些惊讶：“先生还会做菜？”
顾约十分老实地道：“不会。”
“……”
来到所谓的厨房，顾约才彻底傻眼，这个时期没有锅，也没有油。蒙恬口中很高级的那几样蔬菜，其实就是苋菜和大豆的叶子，至于后面的葱和韭，他更是敬谢不敏。
不过顾约这个人，有时候执拗起来，连他自己都怕。秦朝炒不了菜，他偏要炒一个出来。
要想炒菜，锅和油自然就成了最大的问题。锅还好一点，这里毕竟是秦始皇的厨房，青铜器皿还是挺多的。顾约找了一圈，发现了一个青铜炉盘，这可以勉强代替一下锅的作用。
至于油嘛，顾约眼珠子一转，打算自制猪油。他先让蒙恬把猪肚子上的成条肥肉用清水洗了好几遍，随后切成大片用热水漂煮一遍，倒掉水之后再把这些肥肉切成小片，加入少量水之后开始慢煮，并让蒙恬守在一边，不时搅拌一下，待它们熬出猪油来就行了。
他自己则到一边，又是剁韭菜，又是打蛋，又是切鱼，又是炖汤，忙的不亦乐乎。
足足花了四五个小时，扶苏和蒙恬已经饿到眼冒金星，前胸贴后背，顾约总算是折腾好了。
不过在看到那些菜之后，就连扶苏眼中都闪着光亮。
由于食料不够丰富的原因，菜色其实很简单。但顾约确实是炒出了两道菜，韭菜炒鸡蛋，还有肉丝炒大白菜。
其余的基本以炖为主，当然也不是普通的炖，特别是那份蛋清鱼汤，他花了不少心血。
好在顾约这第一次下厨，成果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蒙恬吃的是双目放光。而且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把李斯家珍藏多年的四瓶黄酒给抢了过来。
顾约在现代还未成年，压根就没碰过酒。前一次的穿越，喝过两小杯，只是当时心情有些复杂，根本就没仔细品尝。
想着这里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他顿时没了顾虑。见扶苏并无喝酒的意思，于是他和大个子一人两瓶，直接抱着酒瓶豪饮。
偏偏这两人的酒品极差，李斯家的黄酒不知道珍藏了多久，醇香四溢，浓郁沁人。这两人不懂小口细酌，牛饮之下立马就喝了个酩酊大醉。
一人两瓶下肚之后，两人直接找不到北了，蒙恬更是大着舌头狂拍扶苏的肩膀，说要给他找个媳妇。
顾约一听也来劲了，挑出蛋清鱼汤中的鱼头，指着鱼目大着舌头道：“死、死鱼眼，看到死鱼眼的，娶、娶了。”
“为何是死鱼眼？”也亏的扶苏性子好，跟个酒鬼都能聊得一本正经。
顾约倒着空瓶，傻乎乎地道：“她喜、喜欢我、我家师兄。”
“她是何人，师兄又是何人？”
“她是、是谁来着。”顾约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指着扶苏，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道，“师、师兄，你……是不是傻！”
“……先生喝醉了。”扶苏上来扶他。
“没醉！”顾约非常不高兴地拍开他的手，瞪着两个空瓶，把鱼汤盛进去，仰头灌了一口，咂咂嘴，似乎觉得味道不对，然后向后一倒，“砰”的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也不觉得疼。
扶苏刚蹲下身子，他又诈尸似的仰起上身，义正言辞地道，“我没醉！”
“好，你没醉。”扶苏架起他，半拖半抱地往寝宫走去。
被叫来拖走蒙恬的张赫可就一个头两个大了。大个子一边哭诉着公子和先生成双成对的走了，不管他了。一边抱着根柱子死活不撒手，说要跟它白头偕老，还要跟前来劝阻的张赫同归于尽。
可怜的近卫统领，被一醉鬼搞得狼狈不堪，打也打不过他，左右看着无人，于是恶向胆边生，找来根棍子趁大个子没注意，一棍子敲晕了他，让手下人把他拖回了家。
“先生要如何回去？”扶苏把顾约拖回寝宫，将他安置在卧榻上，问道。
“阵、阵法！”顾约指了指头顶，随后似乎觉得热，一把扯下衣服，开始在寝宫东翻西找，找了一圈没找到，走到扶苏跟前，晃着他的身体，道，“师兄，遥控器呢，你把遥控器藏哪了？”
“遥控器？”扶苏一脸茫然。
“空调遥控器啊！”顾约急了，挠着手臂道，“我热！”
此时虽是七月初，可扶苏的寝宫自然跟普通百姓家里不一样。早有宫人把冰井中的冰块放入特质的青铜容器中，安置在寝宫内，所以这里其实并没有那么热。
扶苏看到少年撸起袖子的手臂似乎有些泛红，走上去挽起他的另一只袖子，这才发现他手上有很多红点。
可怜的顾约，他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对黄酒过敏。好在他炖的鱼汤本就有解酒的效果，过敏的不算严重，只在两只胳膊上起了红疹。
扶苏叫宫人搬来冰水，连哄带骗地让顾约坐好，一边拿着布巾给他冷敷，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先生用湛卢射出来的白虹，其实是一个阵法么？”
“嗯！”顾约点点头，想来抓他手上的布巾。
“为何这个阵法看上去很凌乱？”扶苏扣住他不安分的手腕，把布巾递给一边的宫人。后者连忙接过，浸在盆里搓了几下，拧干递了上去。
“残、残阵，还差、差最后一笔。”顾约老老实实地伸着手。
“残阵？最后一笔？先生还要再杀一人么？”
“不！”顾约摇摇头，“不能杀他。”
“为何？”
顾约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垂眸重复道，“不能杀他。”
扶苏微微一怔，突然明白过来，对着一边的宫人道：“下去吧。”
“是！”宫人朝他行了一礼，小步倒退着关上了门。
……
第二天，顾约头痛欲裂地醒来，完全不记得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大个子蒙恬比他还糟糕，他总觉得后脑勺肿胀的厉害，好像被谁狠狠打了一棍子。
当然，事实上，他确实被人打了。他还傻乎乎地跑去问近卫统领张赫，后者自然死不承认，还一本正经地给出了一种假设，会不会是将军从卧榻上滚落下来撞到了后脑勺。蒙恬一听，当即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再追问此事。
只是他和顾约都没发现扶苏的不对劲，有可能是因为公子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喜形于色。也有可能是两人宿醉的后遗症太强，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也就没注意到。
夜晚，扶苏坐在宫墙顶，盯着天上的那个白虹残阵发呆。有人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扶苏侧头，问道：“先生明日要走了么？”
“是啊，必须回去了。”顾约也抬头看着那个白虹残阵，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扶苏能跟先生要个东西么？”
顾约看到他的视线，微微一笑，把湛卢递了过去，“本来就是打算留给公子的。”
“先生叫什么？”
“顾约，照顾的顾，约定的约。”
“我呢？”
这是扶苏第一次在顾约面前正式地自称“我”，他问得是自己在现世的名字。
“云见，白云的云，相见的见。守得云开见月明，很好听的名字。”顾约对他轻轻一笑，“蒙恬将军叫傅川，蒙毅将军叫卓凌。”
“守得云开见月明……见的到么？”扶苏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顾约笑道：“当然啦，公子这不是已经见到了？”
扶苏看向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道浅浅的笑意。
直到第二天顾约进入残阵即将离开时，他才明白扶苏话语中的意思。
那晚的月亮，是扶苏人生中最后一次见到的明月。
顾约凝出光剑射向残阵阵眼的那一刻，扶苏抽出湛卢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与此同时，残阵的最后一笔被填补完整，整个大阵霎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映照的天空绚丽无比。
顾约眼睁睁看着扶苏倒在血泊中，想要冲出去，身体却无法动弹。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自己是这个残阵的最后一笔？
“扶苏！”顾约大喊一声，一道白色光束投在他身上，将他死死地束缚在原地。少年盯着扶苏，竭力地哀求道，“不要死！”
你一死，我这两个半月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扶苏看着他，张了张嘴，露出一个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浅浅笑意。
顾约，谢谢。
第三百七十一章 秦时明月
眼前一黑，往生石碎裂，顾约回到天府蜃楼，看到楼主，他二话不说直接杀了上去。
身体触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顾约被反震地狠狠撞在一侧的屏风上，一连撞翻了几道屏风，才止住身形。
“阿沫尔！”王昭君慌忙过来扶起他，脸上还流着泪。显然少年在往生石内所经历的一切，她在外面都看到了。
顾约怒视着楼主，双手指关节被他握的咔咔作响，一字一句道：“鬼谷子。”
他和万睿泽的比赛规则是，谁先找出楼主在那一世的身份，并且杀死他，谁就能够获胜出来。
可惜楼主不是嬴政，而是鬼谷子。顾约前世的老师，历史上最具有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谁知道那个时期，鬼谷子是活着还是死了，又或者是升仙了。
总之，如果楼主是鬼谷子，正如顾约跟小顾约说的那样，他知道和不知道的结果都一样，因为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
楼主并不否认，笑着道：“至少，你把万睿泽干掉了。”
“一个一心想赢我的人，在潜意识里就已经自认为比不过我了，他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而你，不觉得食言了么！”
楼主摇摇头：“鬼谷子的行踪本就飘忽不定，我并没有破坏游戏规则。”
“你是根本就没进去吧！”
“你没证据，凭什么污蔑我？”楼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约冷冷看着他：“为什么扶苏会知道他是白虹巨阵的最后一笔？”
楼主呵呵一笑，反问：“这不是你自己告诉他的么？”
“我自己？”
“小情人，没想到你不但酒品这么差，还酒精过敏。”冯潇潇装似不经意的插话道。
酒！喝完酒后顾约完全不记得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是他自己跟扶苏说的……
“阿沫尔，你并没有亲口告诉扶苏，是你师兄自己猜到的。”王昭君握住他的手，眉宇间尽是忧色和疼惜。
顾约的前后两世，可以说都是以悲惨的结局收尾。他一直都在逆天令，抗宿命，被追杀，被甩锅，被唾骂。
可他一直都在挣扎，这一世更是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转历史。结果，上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扶苏居然是白虹巨阵的最后一笔。
他可以杀项羽，可以杀刘邦，甚至还杀了张良。但他怎么可能杀扶苏呢！就算是残阵，存在着一定的凶险，他回来也不一定会死啊。
顾约越想越冷：“白虹巨阵的方式，是你故意透露给我的？”
楼主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看到少年似乎还想上去揍人，王昭君连忙拉住他。
“小情人，你还没想明白吗。一旦你破坏往生石，里面的一切也就毁了。你给扶苏赢得的天下，还不是照样灰飞烟灭。除非你甘愿一直留在里面，陪着他们书写新的历史篇章。”
顾约不可能留下，扶苏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压根就没问过这个问题。
很简单的逻辑，他却一直不想看破。鬼谷子找不到，只能用蛮力打碎往生石。可往生石一碎，里面的扶苏等人又怎么继续存在下去。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悖论手法，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按照他们恶俗的要求，演了一场可笑的戏码。
顾约视线在楼主、冯潇潇、秦老头等人身上一一扫过，神色平静，眼神中却隐藏着逼人的光芒：“总有一天，我会来收回你们的命！”
冯潇潇撞到他的眼神，娇躯一震。这双眼睛乍一眼看上去很平静，但里面却又隐含了太多的情绪。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冷静的怒意，比狂怒还要可怕的多。
这个眼神，在让人心惊的同时，却又让人心动不已。
冯潇潇怔怔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摸着心口，那里曾被他毫不留情地一剑射穿过，她喃喃道：“要不要给你转正呢？”
天府广场的夜晚，难得那么安静。周围空空荡荡的，竟没什么人气。
顾约从王昭君的口中得知，这一次，现世和往生石内的时间体系一致。也就是说，他在秦朝度过了两个半月，这里也已经到了三月份。
两个半月的时间，天府蜃楼没再出现。起初还有人不死心地等了几天，渐渐的，也就无人问津了。
这个地方，再次恢复到烂尾楼时期的荒芜状态。只有一人一车，始终如一的会在晚上八点准时出现，直到十二点再默默地离开。
顾约下了天府蜃楼，抬眼便看到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月亮还是那一个，可当时的那些人呢？
守得云开见月明……见的到么？
他也想问，见的到么？
“顾约。”身后有人叫他。
顾约回过头，呆呆地看着对方，眼中有什么晶亮的东西涌了出来。
“云见……”
……
回到特战部，大个子和卓凌早就收到云见的消息，早早等在门口，两人一下车他们就扑了过来。
顾约被他们吓了一跳，避开大个子，一把抱住卓凌，“对不起！”
卓凌满头问号，反应却是极快，一边拍拍少年的肩膀，一边正经地回道：“没关系，我原谅你！”
这下轮到顾约犯傻了，“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你就原谅我？”
卓凌嘿嘿一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
大个子被两人绕晕了，吃味地撇撇嘴，“我说四弟啊，你这故意绕开我去抱他，是不是太不考虑我的感受了啊？”
顾约张开双臂抱了抱他，有些歉意地道：“有点累，我先去睡觉了。”随后在新兵们眼巴巴的目光中，走向宿舍楼。
“哎，我……”大个子还想问有没有遇见他的前世呢！
云见对他摇摇头，“穿越的后遗症，先让他缓过劲来再问。”
顾约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睡得是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魂不守舍的起来。
吃完饭之后，大个子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特训室，一把关上门，二话不说，当着少年的面，凝出了一把光刀。
“这、这是……”顾约目瞪口呆地看着光刀，虽然刀身还不够凝实，边缘处甚至有点模糊化。若是评分的话，这武器最多只能得个四分，还达不到上场杀敌的程度。
可傅川是死柱啊，他竟然用杀气凝出了武器，关键是这个凝柱器还不是他自己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经过训练，死柱确实可以凝出武器来。
“现在就露出惊讶的表情，可还早了点。”卓凌来到他面前，转了转手中的凝柱器，笑道，“认得它吧。”
“当然！”这是顾约的不定式，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卓凌对着他眨眨眼，随后眼神一变，神情变得无比认真，紧接着金光闪现，一道耀眼的金色光鞭出现在四人眼前。
顾约深吸一口气，这赫然就是他的光鞭。而且，卓凌凝出的，还是最完美的九节光鞭。
“还没完呢！”卓凌冲他一笑，自信地低喝一声，光鞭一收，一柄华丽的光剑随之出现在他手上。
顾约瞪大眼睛，卓凌本来的武器是光刀，这次凝出的却是光剑。连光剑都能凝出，用不定式凝出光刀，自然就是小菜一碟了。
“好了，其他的先不透露了，我还得藏着当底牌呢！”
“几种？”顾约问。
卓凌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五种！两个半月的时间内，卓凌不但能够使用别人的凝柱器，还掌握了不定式内的五种公式代码。
这完全就是天才啊！就算是帝都院的那些天之骄子，恐怕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当然，顾约这个怪胎除外！
顾约转向云见，连傅川和卓凌都取得了这么大的突破，作为师兄，云见自然不会落下。
他不禁有些期待起来，卓凌能凝出五种武器，师兄跟他又有终极契约，要论起与不定式之间的亲和度，肯定是师兄占有优势。
所以，师兄会不会，已经掌握了不定式中所有的十八种武器？
看到他的眼神，云见也没有卖关子，伸出了右手。
这是要跟他握手么？顾约迟疑一下，把手放了上去。
云见：“……”
“哈哈哈哈！”大个子直接笑喷了，蹲在地上疯狂拍着自己的大腿，“你跟师兄握手干嘛！”
顾约一脸茫然。
卓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师兄跟你一样，已经不需要凝柱器了。”
“不需要凝柱器！”顾约连忙抽回手。
一柄锐利的光剑出现在云见手中，剑芒吞吐间，一看就具有极强的攻击力。竟是比师兄之前用凝柱器凝出来的光剑还要锋锐三分。
云见手腕一番，宛如变戏法一般，指缝间夹了三把飞刀。
顾约再次震惊了。好快的转换速度，好精准的杀意控制。而且师兄凝出的这两种武器，是有深意的。最开始的光剑属于单体攻击，飞刀虽小，可它却象征着群体攻击。
师兄竟然可以在不借助凝柱器的前提下，凝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器。
顾约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三个会给他带来那么大的惊喜。
关键是，再过五天，神印选拔赛就要开始了。
卓凌对他伸出手，顾约脸上一红，没好气地一掌拍了下去，“干嘛？”
“我只想纯粹的跟你握个手而已！”卓凌忍着笑意，随后正色道，“你为我们争取到的时间，我们一刻都没有虚度。”
大个子走上来，把手搭在上面，卓凌拍拍自己的红色制服：“这下子，我和二哥应该不会拖后腿了。从今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坏家伙了。”
云见也把手伸了过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顾约从他的眼神深处，解读到了一丝关心和歉意。
顾约突然想起他班级里一名女生说过的话。
要是能够知道前世的经历，那么前世的遗憾，或许就可以在这一世弥补了。
顾约把手叠了上去，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他前面经历的两世都有遗憾，这一世的再次相遇，或许就是让他来弥补的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真实身份
出了特训室，大个子终于忍不住了，把憋了好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四弟啊，你进去的那一世，有没有遇到我？”
“有。”顾约点点头。
卓凌和云见一点都不意外，顾约回来时的表现，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但遇到了他们，可能又是个悲剧。
四人来到陈默的办公室，大个子非常殷勤地给顾约倒上白开水，眼巴巴地坐在他身边。
顾约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意思一下，也就不卖关子，讲了起来：“这一次是穿越到秦朝，师兄是公子扶苏，二哥你是蒙恬将军，三哥是蒙毅将军。”
“蒙恬！”大个子双目放光，一把揪住顾约的制服领子，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激动地再三确认，“你说的是秦国那个赫赫有名的蒙恬将军？”
“是啊，特别勇猛的那个，不但能把匈奴人打的屁滚尿流，还会修筑长城，建秦直道。”
“原来我是蒙恬啊！”大个子这个历史不及格的家伙，连他都知道的历史人物，可见蒙恬是多有名了。他喜滋滋地掏出手机，开始查看蒙恬的资料。
卓凌摸着下巴：“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扶苏、蒙恬和蒙毅，都是在同一年死的。你穿越过去的是哪一年？”
“嬴政死的那一年。”
云见和卓凌对视一眼，嬴政死后，扶苏和蒙恬就被赐死了。那岂不是说，顾约穿越过去没多久，他们三个就死了？
“你的前世？”云见问。
“甘罗。”
“甘罗？”大个子十分好学地再次查起资料，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个甘罗，怎么没写是什么时候死的？”
“无法确定死亡时间，资料上就不会写明。不过往生石是弃天组织的东西，里面的前世今生一半真一半假。我在里面的设定，还有一个身份是鬼谷子的关门弟子。”
“鬼谷子！”这可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传奇人物，鬼谷子的关门弟子，一定也很了不得。
卓凌沉吟片刻，望着顾约：“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干涉历史，强行改变了我们三个必死的结局吧？”
顾约摸着鼻子反问：“换了是你，你不会插手么？”
“额，好像会……”
“结果呢？”大个子想让顾约先剧透一下。
“历史提前，没来得及救蒙毅。”
看到卓凌两人都没开口，傅川只好继续发问：“这么说，我和师兄，都被你救下来了？”
顾约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几分，“算是吧，只不过最后都死了。”
“啊？”
顾约当下从头到尾详细地讲了一遍，讲完之后，四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最后还是卓凌轻咳一声，打破沉寂，“如果说这是弃天组织策划的前世，毫无疑问，不管是汉朝的那一世，还是秦朝的这一世，我们都被他们给玩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
“啥猜测？”大个子及时发问。
“你想啊，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弄个天府蜃楼出来，只是为了让顾约进去两次，然后毁掉往生石，砸了他们的招牌么？”
大个子摇着头：“按照他们的尿性，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卓凌看向顾约，“还记得我当初说过，师兄和云起的关系，跟今生很像么？”
顾约点点头，如果说汉朝那一世，云见和云起还只是堂兄弟的话，那么秦朝的这一世更像，两人都是皇子，而且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跟现世完全就是一模一样。
再有就是，云起一直都想篡夺皇位。如果按照嫡长子继承法来看，云见和扶苏一样，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云起和胡亥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秦朝的那一世，胡亥篡改遗诏夺取帝位；而今生，云起则把云见逼杀到了朱雀省。本来，师兄才是九将之后的第一人。
顾约还想到的是，师兄的两世身份相似，结局更是惊人的相同。都是自杀，而且都跟他有关。
这一点，是不是就是弃天组织想告诉他的信息。师兄在今生，也会因为他而自杀。
“别多想。”云见仿佛知道顾约心中所想，再次强调道，“我不信命。”
“师兄……”顾约犹豫片刻，“其实，我们可能都误会帝帅了，他心中最在意的儿子，应该是你。”
云见微微一怔，大个子和卓凌默默地对视一眼。这个话题，有点敏感。他们两个都不怎么敢议论。
“汉朝的那一世，刘骜虽然是个昏君，但他居然可以保你在赵氏姐妹眼皮子底下安然度过十六年。这在我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卓凌和大个子连忙点头应和。
“秦朝的这一世更明显，虽然历史上关于秦始皇把扶苏派去上郡大概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因为扶苏的谏言惹怒嬴政，秦始皇便把他发配去边疆，眼不见心不烦。还有一种说法是嬴政此举大有深意，表面上是发配，实则是为了磨砺扶苏。
本来对于这两种说法我是没有倾向性的，不过现在，我确实是倾向于后一种说法。
秦始皇能够因为扶苏重伤这一消息，直接改道出巡路线，想要去上郡看他。临死前，一字不提胡亥，让我好好辅佐扶苏。像嬴政这样的帝王，不会表露太多。但光是这两点，就可以看出扶苏这个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有道理有道理。”大个子开启小鸡啄米模式。
卓凌大概明白了顾约的用意，接过话题：“所以，你的意思是，一直以来对师兄出手的，其实都是云起，跟帝帅没有关系？”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帝帅对师兄的放任不管，极有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和锻炼。”顾约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当初他和云起打架时，后者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占有了那个人全部的爱。而我呢，我那么努力，那个人却连个眼神都不屑给我！
顾约当时正在气头上，也没完全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可现在回想起来，云起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帝帅。
他认为师兄什么都没做，就占有了帝帅全部的爱。所以，云起才会那么恨师兄。
“哦，我知道了。”大个子猛一拍桌子，正在神游物外的顾约，顿时被他吓得灵魂出窍。“帝帅这个父亲，是兼具了刘骜的保护和嬴政的锻炼。”
卓凌诧异地看了大个子一眼，“因为云起或者说是云起他妈在帝都院的势力太过庞大，才导致师兄被逼离帝都。帝帅只能跟刘骜一样，无奈地暗中托孤。但另一方面，这种追杀也是他对师兄的一种另类锻炼，想让师兄在这种境地下，变得更强。”
“对对对，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大个子朝卓凌竖起大拇指。
“对了师兄，云起的母亲，家族势力庞大么？”
“不记得了。”云见淡淡地道。
顾约这才想起，师兄被弃天组织抽取过记忆。对他十八岁之前的记忆，只有等价交换回来的五年，而且还是跳跃式的记忆。
卓凌道：“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个发现是良性的。”有些误会，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如果帝帅真如顾约所说，非但没有对师兄出手，还在默默地关心着他。
这对师兄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至少，师兄并不向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有人期待他的出生。相反，他才是被期待的那一个。
这算是穿越事件中，唯一一件值得他们高兴的事情。
“我和大个儿暂且不说，弃天组织最针对的，其实是你。”卓凌把话题转了回来，“师兄这里他们都策划的这么详细，你呢，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什么？”
顾约低着头没有吭声，不由自主地抓了下他的头发。
他当然知道，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身份。汉朝那一世还没什么，秦朝的这一世，他被赵高杀死后，直接是以金眼祟的身份出现的。
《生死柱》上对于祟的等级区分只限于眼睛，c级绿眼祟，b级蓝眼祟，a级红眼祟。
详细描述的只有这三种，对于s级金眼祟，却只是寥寥几笔。
顾约替扶苏赢得天下后，有一次闲来无事，就进入镜像世界，软磨硬泡地总算让小顾约透露了一些信息：白发金眸，金眼祟中的王者，有实体，能以人形现身。
当顾约追问自己是不是金眼祟时，后者甩他一个大白眼，丢下一句话就不再理他了。
“你是王昭君的儿子。”
所以呢？王昭君的儿子怎么了？王昭君的儿子必须是金眼祟吗？还是必须是人类？顾约直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
“我只想到一点。”卓凌的声音打断了顾约的沉思，“你前后两世，都背了很多锅。”
“灾惑之星。”云见道。
卓凌点点头：“是的，那些野心家们想要发起战争，就把锅全都甩到你的头上。弃天组织的那个秦老头不是说过乱世将起么，所以，你要做好背锅的准备。”
“那怎么办啊？”大个子挠挠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顾约看着三人，迟疑片刻，“如果他们说我不是人，你们会信么？”
“他们才不是人呢！”大个子想都没想，就骂了回去。
卓凌一脸若有所思。
云见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在你那边。”
“我也是！”卓凌拍拍胸膛，“顶多这个人我不当了。”
大个子还处于一脸懵逼状态，却条件反射般地跟上对队伍表态，“那那那我也不当人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骗子
顾约先是一怔，随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中却是一暖，他们什么都不问，直接表态，这不是敷衍，而是信任。
大个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道这下好了，把天聊死了，一个个的都不要当人了。
“你这几天抽空去学校补考。”云见道。
“补考？”顾约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次去天府蜃楼，直接去了两个半月，一月进去，出来已经三月。
错过了期末考试，也错过了新年，恍如隔世。
卓凌接着说：“去跟下面那帮新兵打个招呼吧，他们实战训练第一，正等着你去夸呢！结果你回来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他们今天都没心思训练，巴望了你一天。我连上个厕所都要被他们追问你的行踪。”
顾约看了下时间，还只有晚上八点多，于是通过班级频道通知所有新兵去大厅集合。
新兵们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炸开了锅，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宿舍，跑向大厅。
等四人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整整齐齐地排好队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顾约看着他们，心中不禁有些唏嘘。最开始训练这些家伙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刺 头兵不服气，一心想着要骑到他头上来。
没想到现在，也才过了这么几个月而已，这帮家伙就变得如此服服帖帖。
顾约按耐下心中的各种情绪，上前一步：“听说你们实战第一？”
实战训练是对新兵的一种考验，过年期间，会出现许多低等级的共生祟。四大班级往往会以班级为单位，让新兵在各自的省份，组队消灭共生祟。
一名新兵说道：“教官，我们不仅是第一，还甩了白虎班好几条街呢！”
另一名新兵立马接了下去：“青龙和玄武两个班级加起来消灭的共生祟，都没有我们朱雀班多。”
“哈哈哈，据说老师还特意跑去嘲笑青龙玄武两个班级，结果被青龙班的班主任打脸了。”
“怎么打脸的？”顾约笑着问。
“教官你看着哈。”这名新兵转向他身后的一名女生新兵，模仿着陈默的语气，“卿汐啊，我看你们两个班主任都不太会教新兵的样子，要不全给他们留一级。下次招生的时候，新兵全都分到我们朱雀班去，省的你们占着浪费资源。”
那名女生模仿着卿汐的口吻：“你在得意什么，你自己教出来的白虎班还不是被虐的体无完肤。被自己的学生赶超，我要是你，早就羞愧的钻老鼠洞去了。”
男生新兵轻咳一声：“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跟我的差距！顾约还不是我教出来的，没有我这么优秀的老师，哪有今天的他啊！你们两个啊，就是太在意自己的面子。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老师，就要有博大的胸襟，能够拥有被自己学生超越的这种心态。这样，才能真正激发出他们的潜力。”
女生新兵满脸鄙夷：“明明就是懒，还非要给自己戴高帽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顾约是被你死乞白赖抢过去的。”
“那是我慧眼识珠，你们怎么不立场坚定点把他要过去！再说了，有云见那次的经历在，你们也打不过我。”
“老师真是太不要脸了。”一名新兵忍不住吐槽，其他人皆是赞同地点点头，大个子几人忍俊不禁。
“嗯？我一回来，就听到有人说我不要脸。是哪个小兔崽子，自己站出来！”陈默风尘仆仆地走进大厅。
那名新兵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平日里大家也没少吐槽啊，怎么今天他就这么悲催，一说坏话自家老师就出现了。新兵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求助似的望着顾约。
顾约轻轻一笑：“想要什么奖励？”
“啥，你还要给他奖励？”陈默大怒，感觉自己的威信被严重的挑衅了。
“我的意思是，他们实战得了第一，以老师你那博大的胸襟，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啊？”
一回来就被这小子挖坑套路了，陈默呆愣半天，白了他一眼，看向新兵们：“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新兵们当即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很快达成一致意见，指着云见四人：“我们想每人单独和四位师兄合照，而且我们要站在c位的那种！”
顾约看向云见三人征求意见，三人均是点点头，他就向新兵们做了个ok的手势。
新兵们顿时沸腾起来，陈默觉得自己被遗忘了，吃味地道：“只要四位师兄，不要老师？”
一名新兵大着胆子：“不要，实名嫌弃！”
“我也不要，实名嫌弃！”
“嫌弃三连击！”
陈默的眉毛不停地抖动起来：“皮一下很开心嘛！中原，去把我的相机拿来。”
“老师你还有相机啊？”
“废话！就让我这个多余的老师，来给你们拍照吧！”
“老师，你的拍照技术行吗？”
“怎么就不行了，等下先让你们欣赏一下我相机里的照片，那里面可有你们教官……”
“老师！”顾约和卓凌像是记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急忙打断他。
他们这一打断，新兵们就更加好奇了，纷纷围住男人，迫不及待地追问：“有什么？”
陈默呵呵一笑，不管顾约两人的神色，“有你们教官和卓凌师兄的女装照片。”
“哇靠！”新兵们喧哗起来，围着陈默叽叽喳喳。男人默默感叹一声，好险好险，差点自己在这帮小兔崽子心中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顾约和卓凌两人黑着脸，他们不好对陈默发作，只能愤怒地盯着傅川。大个子不怀好意的笑了：“好像我今年的生日又快到了。”
两人立马威胁：“还嫌你去年死的不够惨么！”
“都过去一年了，早就恢复成一条好汉了！”
……
陈默这次回来，短时间内就不离开了。离神印选拔赛还有五天，他给顾约两天的时间，一天去补考，一天自由安排。剩下的三天，他要给四人临时抱下佛脚。
这另外一天的自由安排，大家都很清楚，是空出来留给夏萤的，所以几人非常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们。
顾约消失两个半月，除了云见四人，还有一个人也时刻担心着他。
想着之后又要消失一段时间，顾约心中也是愧疚的不行。可他只有一天的时间，约会看电影啥的实在是没什么新意，想来想去，顾约打算做菜给夏萤吃。
对此，夏萤在诧异了一会儿之后，满心欢喜地同意了。
两人一起去超市买菜，经过酒饮区时，顾约走不动了。在夏萤疑惑的目光中，他动作极快地拿了两瓶黄酒。
“你……还不能喝酒吧？”夏萤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嘘！”顾约做贼似的张望一圈，“我只是……想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
“回去就知道了。”顾约神秘兮兮的一笑，两人买好食料，也就打道回府了。
真要用心做一桌子的菜，确实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好在夏萤本来就十分擅长做菜，家里各种工具调味品应有尽有。
饶是如此，由于这是顾约第二次下厨，他又不让夏萤帮忙，只让她在一边指导。所以硬是折腾了一整个上午，才在十二点左右堪堪做完全部菜肴。
夏萤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心中感慨无限。有多少年了，她不是吃自己做的，就是点的外卖。
从来都没有奢望过，有人愿意花那么长的时间，笨手笨脚地亲自为她下厨。
顾约拿筷子碰了碰碗，“发什么呆，给个面子，快吃啊。”
夏萤回过神，拿出那两瓶黄酒，“要喝酒吗？”
“你想喝么？”
夏萤脸上一红：“你要喝的话，我可以陪你喝的。”
“不爱喝不用勉强，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酒精过敏。”
“酒精过敏？”夏萤一愣，她一直都在想着这个所谓的实验。脑补过许多种情况，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打算借酒壮胆。又或者是现在有什么新的菜谱，需要用大量黄酒为佐料。
胡思乱想了一上午，结果居然是为了测试是不是酒精过敏。
直男的脑回路，真是新奇到让人拐不过弯来。
“嗯，先吃饭，再实验。”顾约给自己盛了碗鱼汤，“有人说我酒品不好，等下要是做出什么事来，你可以直接打晕我。”
“打、打晕你？”夏萤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
顾约伸出两根手指：“我可能比较抗揍，一下打不晕，可以打两下。”
“往死里打的那种吗？”
“……”顾约一听这语气有点不对，放下碗看去。夏萤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有些木然，只见她夹了筷菜放入口中，随后呸的吐了出来，“好难吃！”
顾约抽着嘴角：“惊鸿？”
夏萤的第二人格惊鸿，把两瓶黄酒递到他面前，再次确认，语气中竟有种迫不及待：“往死里打吗？”
“你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么？”顾约无奈地叹着气，“怎么每次跟夏萤独处你都要出来捣乱！”
“骗子，还说带我玩。”惊鸿没什么生气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顾约微微一愣，好吧，确实是他食言了。当初在帝都，惊鸿出来帮忙时，他是承诺过回朱雀省之后，就带她去游乐场玩。
只是之后一直都没什么时间，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神印选拔赛
拿过黄酒给自己倒上，顾约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惊鸿笑了笑，“那个，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惊鸿没什么生气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失望，看着他：“还要等多久，见你一次那么难。”
顾约灌了口酒，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这个……还真不好说。”
惊鸿直勾勾地看着他，接着殷勤地替他打开第二瓶酒递了过去。结果顾约不负众望地喝醉了。
“喂！”惊鸿绕着少年走了一圈，看着他迷离的没有焦距的眼睛，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干什么？”少年趴在桌子上。
惊鸿从阳台拿了根晾衣叉，威胁道：“带我玩。”
“玩？”顾约这个醉鬼顿时来了兴致，看着她手中的晾衣叉，恍然大悟，连忙从门口拿来扫把，兵兵乓乓打了起来。
“停！”惊鸿特别想一晾衣叉把他叉起来挂在阳台，可转眼一想，这样就没人带她玩了，于是扔下手中的晾衣叉，怂恿道，“去游乐场玩。”
“游乐场！”顾约眼睛一亮，一酒鬼和一不谙世事的缺陷人格一拍即合，立马出了公寓。
来到小区门口，看到一辆警察巡街用的摩托车，顾约嘿嘿一笑，当即坐了上去，朝惊鸿招招手。
上完厕所回来的警察，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骑着他的摩托车绝尘而去，一脸不可置信地跑在后面大喊：“哎哎哎，那个谁，警用摩托车你都敢偷！”
周围的人看着他，再看看已经远去的顾约两人，当场凌乱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为了上个什么热搜还是热点来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旁的一名老人背着手摇头叹息，“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警车是能随便偷的吗，这脑子真是让人堪忧啊。”
“我还听过一个更奇葩的呢，有个人前去派出所报案，顺手偷走警察的手机，还没出门就被抓了。”
“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这智商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
醉鬼顾约带着惊鸿来到翼宿游乐城，门票都没买，开着车直奔入口。
工作人员拦住两人让他们出示门票，顾约食指竖在唇边，摇摇晃晃地“嘘”了一声。
游乐场的一名负责人瞥见他开来的车，又看了看少年的蓝色制服，心中微微一惊，当下立马让工作人员放两人入内。
“这位……小长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负责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边，小心翼翼地刺探他们来此的目的。
“有吗？”顾约左摇右晃地道。
负责人看着他的制服，显然认出了他的身份：“你是特战部的吧，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来执行任务的吗？”
“对，执行任务！”顾约双眼一亮，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这可把负责人吓坏了，苦着脸问：“我们这里，是出现了什么案件吗？”
“有，特别大！嗝！”酒鬼开始胡言乱语。
“特别大个？”负责人脸色一变，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最后问，“有多大，要疏散游客吗？”
“要，要！”酒鬼一脸严肃。
人命关天啊，为了安全起见，只好先疏散游客。负责人拿起对讲机，开始着手安排。好在今天不是周末，游客并不是很多，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可以等这个案件解决后，用其他方式弥补。
工作人员的效率很高，各个游乐项目的游客，在被承诺之后可以凭借今日的门票携带一名同伴免费游玩一天，也就很是配合地离开了。
等所有游客都离开后，惊鸿拉着醉鬼顾约来到自由落体那里。
由于特战部任务的保密性，负责人也不好多问什么，心中想着他们可能是在一个一个排查，最开始极其配合地让人启动项目设施。
只是到了后面，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刚好被偷车的那名警察也带着人追到了这里。
最后，在游乐城负责人喷火的目光中，两人被带到了警局，顾约的酒也终于醒了。
……
陈默的办公室。
“行啊你，长能耐了，一回来就给我惹那么大的祸！”男人愤怒地拍着桌子，门外偷听的大个子三人顿时被吓的一个激灵。
“未成年喝酒，还酒品那么差，偷警用摩托车。这还不够，跑去游乐城恐吓负责人，不但不买门票，还让人家兴师动众地疏散游客。结果你到好，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你是魔鬼吗？”
门外的卓凌三人面面相觑，可以啊，这天性释放的，简直让人五体投地。
陈默越说越生气：“劳资上辈子欠你的么，一回来就去警局捞人，还要给你擦屁 股。要不是老赵帮着说话，人家游乐城的负责人现在就把你告上去了。”
顾约也是无限委屈，他的初衷真的只是想做个实验，看看自己会不会酒精过敏而已。
虽然被冯潇潇提醒过酒品差，可他以为有夏萤在，应该可以拦住他的。谁能料到惊鸿会在这个时候崩出来，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拉着他胡闹。
要知道会这样，打死他也不会喝酒。重点是，闹了这么一出，结果他依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酒精过敏。
“要不是神印选拔赛在即，我就应该让你被关几天清醒一下！”看着少年一副低头认错的乖宝宝模样，陈默哼了一声，“给劳资滚出去写五万字检讨！”
“啊？老师，五万字是不是多了点，问题是我对当时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了啊！通篇都写对不起我爱你，不是，对不起我错了，这也入不了你的眼，能不能缩减一点啊？再说神印选拔赛快开始了，要是因为通宵写检讨导致我发挥失常，这未免有点得不偿失了吧！”
陈默拿起钢笔扔了过去，“你也知道选拔赛快开始了，不知道收敛一下么！让你自由安排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以后别想有假期了！”
顾约哀嚎一声：“老师，我自闭了！”
陈默是又好气又好笑，“滚滚滚，选拔赛结束再回来写。”
顾约闻言松了口气，向他敬了个礼，脚底抹油溜出办公室。门外三人早就闪到一边，大个子无声地嘲笑着他，卓凌也一脸坏笑，只有云见尚算正常。
到了晚上，通过大个子这张大嘴巴，所有新兵全都知道了教官的光辉事迹。当下，他们对于教官的崇拜之情，又飙升了好几个点。
……
四天后。
朱雀班所有符合条件的生死柱，全都聚集到了翼宿城生死柱总部。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次的选拔赛竟然又出现了调动，原本是二十二岁的年龄上限再次被上调到了二十四岁。
由最开始的二十岁，到现如今的二十四岁，足足相差四年。
这额外多出来的四年，再加上十六岁入伍，加起来总共八年。只要不在执行任务中牺牲，又不是特别的菜，基本上生柱都能在二十四岁达到a级。
所以此次参赛的生死柱，变成了史上人数最多的一届。光是朱雀班就达到了三百人左右，四个班级加起来，差不多有上千人了。
而这其中，不用说顾约三人了，就连云见的年龄都是属于偏小的。好在四人的能力皆是不弱，跟这些人站在一处，气势上反而是他们更沉稳一些。
对于他们四人，凡是朱雀班的生死柱，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特别是云见和顾约两人，基本上属于朱雀班的核心人物，甚至有传言说他们是内定的继承人。
要不是因为每一次的神印选拔赛内容都不一样，而且最后的神印继承者是由四灵祟自行选择的，不然他们觉得都没什么必要参加了。
三百人齐刷刷地站在大厅，一半红色制服，一半蓝色制服，这样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十分强悍的，至少在暗中张望的新兵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陈默人模人样地站在最前面，今天他倒是极为难得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此时神情严肃的那么扫视一圈，还颇有几分威严。
顾约四人站在第一排，对于自家老师突然间变得这么正经，明显很是不习惯。大个子对着三人挤眉弄眼，被陈默狠狠剐了一眼，当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变得跟他老师一副德行。
陈默清清嗓子，开始讲话：“神印选拔赛每十二到十六年才举办一次，时间间隔之长以及年龄等级的限制，导致并不是所有生死柱，都有运气和实力来参赛。
这一届的你们很幸运，同时也很不幸。参赛人数的暴增，意味着竞争将会变得无与伦比的激烈。而你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但是不管结局如何，这样的赛事，对于你们来说，能参加就是一种最好的历练。
你们都是朱雀班的生死柱，我可以很自豪的告诉你们，朱雀班的实力一直都是四大班级之首。希望你们这一届，能够继续延续朱雀班的光辉。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告诉你们一句话：无论如何时候，都不要忘记你们的初心。不要忘记你们是为了什么，才进入特战部，成为生死柱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怪声
陈默说着拿出一枚火鸟状的神印，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众人忽然听到唳鸣声，紧接着，他们腰带上的火鸟图腾全都亮了起来。
“唳！”一声嘹亮的鸣叫声，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到一只巨大的火鸟凭空出现在特战部大厅。
大部分参赛者都猜到了这只火鸟的身份，只见它浑身燃烧着火焰，尽管明知这火焰是虚幻的，可众人还是觉得大厅内的温度急剧上升，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不少人脸上皆是出现了汗滴。
火鸟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般覆盖了整个特战部，轻轻一扇，热浪扑面而来。那双蕴含着高贵和威严的金色眼睛冷冷一扫众人，让的不少人浑身一震，像是灵魂受到了暴击。
这是什么？
新兵们看到的是火鸟的背影，可光是如此，他们已经被吓到腿软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狂咽唾沫。
“陈默！”朱雀祟开口了，声音空灵而神秘。
“灵主！”早在朱雀祟出现的那一刻，陈默便已转过身，和云见等人一起面对着这只守护华洲大陆的金眼祟。此刻听到朱雀祟叫他，当下恭敬地对它敬了一礼，后面的顾约等人不敢怠慢，连忙跟着敬礼。
“都准备好了么？”朱雀祟金色的眼睛再次一扫，所有被它视线扫过的生死柱，全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就连大个子都只敢偷偷抬起头来瞄几眼，唯独顾约三人大着胆子正视它的双眼。
仿佛受到它气息的牵引，顾约体内的某种力量蠢蠢欲动起来。他死死盯着朱雀祟的金眸，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嚣着，让他有种想要上去跟朱雀祟干一架的冲动。
云见一把拉住正要迈开步子的顾约，后者这才猛然惊醒，后背当即起了一身的冷汗。
朱雀祟不动声色地收回顿在顾约身上的视线，金色的小眼睛有些不满地了眼云见。
除了云见，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顾约的异状，包括陈默。男人恭敬地点点头，“回灵主，全都准备好了。”
“神印选拔赛，正式开启！”朱雀祟也不废话，巨大的羽翼颇具震慑力地一扇，一道光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刻，终究是到了。陈默侧身，对着云见等人一挥手：“都进去吧！”
等最后一人跨入光门之后，朱雀祟羽翼一收，化身成为一只小巧的灵鸟，落在陈默头顶，细小的爪子把他的头发挠成一个鸡窝，神色再也不复刚才的威严，“小陈子啊，你家那小崽子，刚才想跟我打架你知不知道？”
“谁？顾约么？”陈默一惊，他认识朱雀祟这么久，都没胆量升起这种念头，居然还有人要跑去跟它干架！想来想去，也只有顾约这小子有这可能性。
“可不就是他么？”朱雀祟小爪子挠了下腹部的羽毛，然后又开始忍不住刨陈默的头发了。
“这小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灵主千万别放在心上。”顿了顿，男人无奈地道，“看您这架势，是想在我脑袋上下个蛋么？”
“我是公的！”朱雀祟勃然大怒，一爪子揪住男人的头发，在他脑袋上乱蹦乱跳，“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头鸡毛？”
“灵主啊，暗中还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您呢，您要闹腾还是先进办公室再说。酒我已经给您备好了，红黄白都有，保准您喝了就地翩翩起舞。”
“翩翩起舞你大爷！”朱雀祟拿翅膀扇了一下陈默，随后收起心思，正色道，“这一届的选拔赛明显有猫腻，这几个小家伙想要赢得名额，怕是不简单啊。”
“我都没担心，您瞎操什么心啊！”陈默笑着关上办公室的门，拿出一瓶红酒，熟练地开启瓶盖，插上吸管放在桌上。
朱雀祟一跳一跳地蹦过来，咬住吸管就是来了一大口，末了还心满意足地咂咂嘴。
“新版乌鸦喝水。”陈默看着它滑稽的样子，打趣道。
“你才是乌鸦！你全家都是乌鸦！”朱雀祟愤怒地朝他喷了一口唾沫，扑腾着翅膀，“快，小陈子，给我垫几本书，够不到了。”
“您喝慢点啊！”陈默好笑地推了三本书过去，朱雀祟一屁股坐在上面，晃着两只小爪子，喝的不亦乐乎。
“听说您跟其他三位灵主暗中联系过了？”陈默心中也极度想要来上一杯，不过特战部是禁酒的。没办法，他只好点上一根烟来解一下另一方面的馋了。
“金龙那老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都是它那边出现问题。”朱雀祟再次吸了一大口酒，小眼睛透着抹凝重，“前不久，我感觉到朱雀南门这边的封印出现了松动现象，跟老乌龟一联系，才发现它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
“朱雀南门和玄武北门……”陈默吐出一口烟雾，“这么说，青龙东门和白虎西门的封印也松动了？”
“不错，这个当口封印变弱，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陈默倒吸一口冷气，结果被自己的烟给呛到了，好半天才憋了一句话：“他们难道想把门后那些家伙……”
“不知道是他们还是它们，但无论是哪一种，对人类来说，都是十分糟糕的情况。所以我们四个老东西商议了一下，等选出这次的四名继承者之后，你们原来的神印持有者，需要提前进入门后那个世界了。”
陈默沉吟片刻，“我这边没有问题，卿汐和司徒骏不出意外应该也会同意。关键是老杨已死，我们这一届变得残缺了。”
“所以这一次的选拔赛，将会诞生两名白虎神印继承者，其中一名将和你们一同前往门后的世界。”
“灵主！”陈默大惊，让一名新继承者去门后的世界，这完全就是送死的行为。
朱雀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打断他，“放心吧，你那几个宝贝徒弟年纪太小，就算成功拿下名额，我们也不会考虑让他们过去的。”
陈默这才松了口气，可依然皱紧眉头。
朱雀祟两只爪子勾住瓶子，让其倾向自己，喝完最后一口，满足地拍拍鼓起来的肚子：“帝都院的人早就渗透进了白虎班，就算你这几个月一直镇守在那里，也只是杜绝了后面一批而已。说的严重点，除了你自己的翼宿班，可能连朱雀班下的其他小班，也有帝都院的人在内。”
陈默没有吭声，明显是默认了这一点。
帝都院想要掌控四大省份，不是最近才兴起的念头。可能早在上一届，或者是上上届，就已经在暗中做准备了。
杨安橙的死，则是暴露他们野心的开始，他们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了，因为就算被发现，陈默等人也已经阻止不了什么。几代人暗中谋划出来的局面，并不是陈默等人短时间内就可以扭转过来的。
“他们既然这么想要混进来抢名额，那我们就大方的赏他们一个。”
“灵主，您的意思是，让帝都院的人去门后的世界？”陈默反应过来，眼睛一亮。
朱雀祟轻哼一声，斜眼看他：“到时候你们三个还搞不定他一人么？”
“果然是老狐狸。”
……
顾约一步踏进光门，身边的云见等人全都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非常奇特的空间。
与其说是空间，不如说是通道更准确一点。
这个通道呈长方体，脚下铺着方形地砖，两壁是由合金贴成的巨大长方形板块，每一块合金板块上面分别是四灵祟的图腾，气势逼人，极有压迫感。
“这是什么地方？”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顾约回头一看，是一名大概二十二岁左右的年轻人。
他穿着红色制服，腰带上是一头呈腾跃状的猛虎。在顾约打量他的同时，年轻人也在观察着他，随后两人异口同声。
“白虎班？”
“朱雀班？”
两人静等了一会儿，不再有第三人出现，年轻人自我介绍道：“我是白虎毕宿班的a级生柱，方胡尘。”
“朱雀翼宿班，顾约。”
“你就是顾约！”方胡尘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少年一番，神色有些复杂。
顾约这个名字，不仅是在朱雀班，在其他三个班级中也是响亮的很。
特别是白虎班，在杨安橙死后，陈默去白虎班镇守，朱雀班全权交给顾约四人。他们白虎班的生死柱，经常会在陈默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更何况，这小子还去帝都大闹了一场，甚至还逼的九将之后排名第一的云起，堂堂帝帅的儿子，被迫和他一起降级。
不仅如此，据说他还是对抗弃天组织的主要一员，是特别调查组的主力。
方胡尘的队伍曾经跟弃天组织勉强打过一个照面，就是那一次，他们队差点全军覆没。弃天组织留给他们的阴影，直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消失。
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惊讶。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跟这个家伙走到一块，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
就在方胡尘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的当口，通道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第三百七十六章 生死转换
在这空旷的通道中，这声音像是有人在打开一扇破败不堪的铁门，缓慢沉重中又带了一丝刺耳，听的人汗毛倒竖。
只见通道左壁最前面的一块长方形合金板块上，那只白虎图腾的双眼骤然变成了绿色，合金板块翻转一圈，一只绿眼祟朝两人扑了过来。
绿眼的，不管是顾约还是方胡尘，都没怎么把它当回事。方胡尘取下腰间的凝柱器，懒懒地朝绿眼祟做了个劈砍的动作。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凝出光剑的凝柱器，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约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微微一勾，绿眼祟嘴巴一咧，加快速度朝他们跃来。
“怎么回事，我的凝柱器怎么凝不出武器了？”方胡尘侧身避过绿眼祟的爪子，大惊失色。
这要是用不了凝柱器，接下来的选拔赛，还怎么进行下去？
顾约一边闪避绿眼祟的攻击，一边思考。难道是程昱又研制出了针对凝柱器的新病毒？
应该不是，这样的话，只能是拥有凝柱器的人受到影响，不可能连他都凝不出武器。
排除程昱做手脚这一可能之外，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选拔赛本身了。而且最开始出现的是不怎么具有威胁性的绿眼祟，这似乎只是为了提醒他们，凝柱器无法正常使用。
之前出现的那种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又一块合金板块出现了翻转，上面的那只龟身蛇尾的图腾，双眼再次变绿。等它翻转到背面，又一只绿眼祟蹦了出来。
方胡尘盯着通道两壁无数的合金板块，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念头，哆嗦道：“这……不要告诉我，这些合金板后面，全部都是祟。”
顾约默然，这条通道很宽很深，不知道通往哪里，就算合金板后面的全是绿眼祟，在没有凝柱器的前提下，堆也能堆死他们两个。
“怎么办，要不我们一口气冲过去？”
顾约沉吟片刻，避开两只绿眼祟，小心翼翼地朝前跨出几步。脚下传来异动，那些方形地砖突然移动起来，把他移送回原先站立的地方。
“凝柱器无法凝出武器，应该是选拔赛考核的内容。”顾约说道，“不想出解决的方法，可能过不了通道。”
“对了，你的不定式呢？不定式也不行么？”
“行不通。”顾约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不定式压根就不在他身上。
对于卓凌三人的突破，陈默也是在回到朱雀班后才得知的。
毕竟这算是师兄三人的底牌了，通过电话报告给陈默，有被窃听的可能。为谨慎起见，他们才隐瞒到了最后。可把大个子给憋坏了。
当然，知道这一点之后，陈默自然是大喜过望。利用最后五天的时间，亲自指导他们。
在思考了几个夜晚之后，陈默调换了他们几人的凝柱器。
由于顾约和云见不需要凝柱器的加成也可自行凝出武器，陈默决定把不定式交给卓凌，而他原本的凝柱器则给了傅川，云见继续佩他自己的凝柱器用来掩人耳目。
只是让顾约完全没想到的是，一进来凝柱器竟然出现了问题，师兄三人好不容易才积累出来的底牌，这么轻而易举就被破解了。
不对，应该不是他想的这样。
在选拔赛开始之前，除了生柱的凝柱器之外，所有人不能携带其他装备，包括死柱的配枪和特质手表。
唯一的装备就是生柱的凝柱器，也就是说，凝柱器是可以使用的，而且是被允许使用的。
想到这，顾约朝年轻人伸出手，“给我看看你的凝柱器。”
方胡尘把他的凝柱器递了过去，顾约刚一握住，“嗤”的一声，一柄华丽的光剑出现在两人面前。
“我靠，这什么情况？”方胡尘瞠目结舌地看着光剑，自己的凝柱器，居然在别人手中被凝出了武器！
是他太菜了，还是这家伙太厉害？
顾约在第一时间就把那两只烦人的绿眼祟给解决掉了。不容两人细想，通道前端又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
这一次是两块合金板块一同翻转，随之出现的是两只绿眼祟。
……
云见这边显然也是相同的情况，不管有没有使用凝柱器，他都无法凝出武器了。
跟在他身边的是玄武班的一名b级死柱，名叫金凯，大概二十一二岁，身形和大个子差不多，长得十分憨厚。
这两人的话都很少，再加上彼此之间又比较陌生，互通姓名之后，基本处于零交流状态。
绿眼祟没什么杀伤力，云见一边闪避一边沉思，其中一只绿眼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绕到他身后，一爪子拍落他手中的凝柱器。
凝柱器滚到金凯脚边，他想都没想就捡了起来，正要还给云见，突然“嗤”的一声，一柄粗糙的光剑晃出了凝柱器。
金凯吓得手一抖，凝柱器再次掉落在地，刚凝出来的光剑顿时消失不见。
云见微微一怔，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一个翻滚避开绿眼祟的攻击，捡起凝柱器递过去，“试试。”
金凯虽有疑惑，却依然接了过来，刚一触到凝柱器，一柄光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好在有了第一次的惊吓，这次他没再把它给扔出去。
“这……这是？”金凯双手握着凝柱器，像是握了个烫手山芋，抖动得十分厉害，六神无主地看向云见。
“先杀了它们。”云见看向那两只突然变得兴奋无比的绿眼祟，说道。
……
另一边，跟卓凌一道的那名死柱，说来还是顾约和傅川两人的老熟人。青龙班的萧飒，曾在他们这一届的实战训练中，和顾约两人一同被弃天组织抓走。
之后，他的机遇也还算不错，成为了苏靖襄的死柱。他曾在记忆事件之初，跟卓凌打过一次照面，也是被顾约四人以救援队的身份，赶去救援的对象。
卓凌的记忆力很不错，见过一面之后，对他还有印象。反而是萧飒，因为一直都在暗中跟顾约较劲，对于卓凌，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对于此，卓凌倒是没有刻意点破。他不像萧飒那样，容不下别人比他优秀。何况队伍中已经有顾约和云见两人在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他乐的将自己伪装成一只猪，等时机成熟之后再吃头老虎一鸣惊人。
当然，和云见一样，卓凌也无法凝出武器。更相似的是，也有一只绿眼祟，把他的凝柱器拍落到萧飒脚边。
……
“哎，我说小老弟，你怎么肥事啊？”傅川自从可以凝出武器之后，一直飘在云端不肯下来。
此刻看到这名青龙省的生柱，憋足了劲，硬是凝不出个屁来。当下也不管对方年纪比他大，直接称他为老弟了。
大个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夺过凝柱器语重心长地说：“凝柱器是有生命的，你不要把它当成是你的工具，要用爱去感化它，就像这样。”
“嗤！”一柄凝实的长枪出现在两人面前。
“……”a级生柱目瞪口呆地看看长枪，再看看大个子。
哎哟卧槽！
大个子心中着实被惊了一把，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厉害，能够轻轻松松凝出武器了？看来他的洪荒之力已经觉醒，他即将成为下一个顾约！
大个子心中沾沾自喜，脸上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着对方说：“你看，这就是爱的力量……”
“……”被一名死柱教导怎么使用凝柱器，a级生柱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从来没听说要这么使用凝柱器，狗屁爱的力量，明明用的是杀气。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a级生柱劈手夺过自己的凝柱器，可无论他怎么试，凝柱器依然毫无反应。
难道真的要用爱？可要怎么爱？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放着我来！”大个子伸出手。
刚才说不定只是个意外，a级生柱不信邪，把凝柱器递了过去。他倒想看看，这小子怎么用他的凝柱器凝出武器来。
a级生柱死死盯着傅川，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半个细节。
只见大个子低喝一声，凝出长枪，舞出一个半圆，朝着一只绿眼祟的眼睛飞速刺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哈哈哈，终于轮到劳资上阵杀敌了。长枪在手，天下有我。妖魔鬼怪快现形，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嘿嘿嘿，一枪一个小朋友。”
数块合金板开始翻转起来。
……
同一时间，无数个通道内，绿眼祟都把生柱的凝柱器拍落到了死柱脚边。
随后，大家震惊地发现，凝柱器到了死柱手中，竟全都凝出了武器。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死柱都跟顾约和傅川两人一样。大部分死柱都只是安安分分守着他们的分内工作，完全没有跟祟对战的经验。
所以，就算一开始出现的是绿眼祟，也把百分之九十的死柱给折腾的狼狈不堪。
生柱们在一边看的焦虑万分，有几个急性子忍不住出口指挥，结果导致死柱紧张过度，手忙脚乱之下，竟是被绿眼祟给伤到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伤害转移
顾约两人的行进速度无疑是最快的，他本身既是生柱又是死柱的特殊性，最开始的绿眼祟完全就只有被秒杀的份。
就算到后来它们扎堆出现，也抵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约两人也是发现了，这些合金板块是按照顺序有规律的翻转。
就拿绿眼祟为例子，最开始是左边的一块合金板翻转，紧接着是右边相对的那一块。紧随其后的是第二排左右两块同时翻转，再之后，则是第三第四两排左右同时翻转，接着是第五第六和第七同时翻转。
以此类推，等十只绿眼祟同时出现，被顾约一一解决掉之后，再次出现的则是蓝眼祟了。出现的规律和之前绿眼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翻转的间隔速度。
每击杀完一轮绿眼祟，中间会有一分钟的时间给他们休息；击杀蓝眼祟，休息的时间调整到了五分钟。
掌握这个规律之后，两人会在五分钟的休整时间里，交流一下意见。
“看这通道的深度，我们貌似还只行进了一半的距离。”方胡尘有些不解，“你都已经杀完了绿眼祟和蓝眼祟，这进度怎么着也应该是走完了三分之二才对。”
顾约微微喘着气，“红眼祟不同于蓝眼祟，如果它也和之前两种祟一样，成倍的出现。我们这些参赛者，基本上都会折在这第一轮的比赛里面。”
方胡尘恍然大悟：“有道理啊，就算是老师他们，同时面对四只红眼祟也会有压力，更不用说后面十只一起出现这样的局面了。”
顾约坐在地上，卷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总觉得还有被他们遗漏的地方。
不是他自夸，并不是所有死柱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有之前的绿眼祟来给他们练手，可到了蓝眼祟这里，不要说十只，哪怕是六只或者八只，都足够他们喝几壶了。
更何况，生柱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甚至还成为了累赘。至少方胡尘遇到危险时，顾约还得分心去救他。
虽然同为竞争对手，顾约却也做不到丢下他不管。而且这种安排看似不合理，应该是有深意在内的。
“咦，你这个伤口，怎么和我的伤口位置一致？”方胡尘二话不说卷起袖子伸到少年面前一对比。
不仅是位置一致，就连伤口的大小和形状都完全一样。刚才两人被十只蓝眼祟围攻，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顾约没有吭声，卷起裤管，那里有另一道伤口，他看向方胡尘，后者了然地撸起裤子。
“这是伤害转移……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顾约说。
方胡尘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变成了你的死柱？”
……
“哎哟！”大个子被一只蓝眼祟踹了一脚，一时气急，破口大骂，“尼玛，这些蓝脸的多尔敦欺人太甚，信不信我打的你们叫渣渣。”
“让它们叫你渣渣吗？”a级生柱以手捂脸，这个大个子实在是太吵了，看起来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话音刚落，一把黑色的斧头向他飞了过来。a级生柱连忙一矮身，黑色斧头从他头顶擦过，削去了他的几缕发丝。
“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这些傻不拉几的蓝眼祟，怎么老是喜欢对着你乱扔武器，难道是因为你长的像兵器架子？”大个子一枪挑死这一轮的最后一只蓝眼祟，喘着粗气解释一句。
光是四只蓝眼祟就已经让他应付地很是吃力，接下来的六只可怎么办？大个子摩挲着皮带，无意间触到了皮带扣上的那只朱雀图腾，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大个子兴奋地跳了起来。
对他的一惊一乍，a级生柱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知道什么了？”
“这些蓝眼祟是故意朝你扔武器的。”大个子一把拽住他的皮带，“你既然是a级生柱，应该知道你们的腰带是特质的。”
看到a级生柱依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大个子也不卖关子，说道，“你腰带扣上的这个青龙图腾蕴含着特殊能量，可以短时间内吸收祟的武器，把它们实质化。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加入战斗了。”
a级生柱摸着自己的腰带扣，喃喃：“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作用来着。话说，你这个b级的死柱，又怎么会知道这一点的？”
大个子得意地吹了个口哨，“想当年，咳咳，其实也就是去年。在一次任务中，我家师兄就把他的皮带甩给我当武器使用了。”
……
卓凌一斧子劈死最后一只蓝眼祟，长长吐出一口气，“等下由我主攻，接下来出现的应该是红眼祟了。”
萧飒握着凝柱器，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了眼卓凌手中的黑色斧头，神色越发的复杂起来。
本以为这次是他的主场，这一轮的比赛，是让死柱扬眉吐气的时刻。
他一度觉得，死柱的存在，简直类似于生柱的附庸。不但总是被生柱压一头，还老是被抢功。
完成重要任务时，一般重点表彰的都是各队的生柱，死柱能被提到名字已经算是不错了。而遇到生命危险时，又往往是死柱被最先丢弃。
对于这种不公平待遇，萧飒一直有着很强的抵抗心理。只是平日里隐藏的不错，没人发现而已。
而这一次，生柱和死柱互换角色，让萧飒内心着实激动了半天。他甚至有种报复般的快感。
真是想不到啊，你们生柱也会有这么一天！
当然，他没有弃卓凌于不顾，而是十分卖力的斩杀着绿眼祟，不让它们伤害到两人。
他是青龙班这一届最优秀的死柱，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也可以保护别人，他并不弱于顾约！
而随着不断击杀绿眼祟，他的自信心越来越膨胀。直到遇到蓝眼祟，他才渐渐觉得力不从心起来。
当四只蓝眼祟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压制地只能被动防守时，他开始变得焦躁了。
心态一崩，自然就漏洞百出。就在其中一只蓝眼祟即将偷袭成功，而他来不及回防时，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卓凌终于出手了。
萧飒压根就不知道他手中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柄黑色斧头，而这柄斧头居然还能对蓝眼祟造成伤害。
眼看着卓凌轻轻松松解决掉四只蓝眼祟，他满眼都是惊异和妒忌。
其实早在第一只蓝眼祟出现朝卓凌扔武器的时候，卓凌并不像其他生柱那样条件反射般躲避，而是扬手接住武器。
之所以选择观望没有第一时间就出手，则是因为萧飒这个人。
第一次的照面，两人并没有说过话。不过卓凌小时候深受卓琼的毒害，久而久之，也就能够简单分析人的心理。
这个萧飒，是最让他头疼的一类人。有点能力，有点优秀，还不允许别人比他优秀。不然他那颗敏感的心，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进行自以为是的各种猜忌。
这样的人，如果你比他差，那就没什么问题。但凡你比他优秀，你随意一个举动，他都能给你曲解出好几种意思来。
卓凌要是早早的出手，萧飒会认为这是看不起他。只能让他发现自己无力应对，他才会稍微正视自己，不会把矛头对准他人。
……
云见四人到目前为止，都还算是比较顺利。不过，其他人就有些凄惨了。一些死柱的战斗经验不足，勉强通过绿眼祟那一关，面对蓝眼祟时，则开始不断有人受伤了。
其中一名死柱被蓝眼祟正面击中，就在他以为要出局时，脚下的方砖一动，他和那名生柱被移回到了起点。
怪异的吱呀声再次响起，原先翻转过来的合金板块，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成了有图腾的那一面。
紧接着，第一排左边的合金板块再次翻转，一只绿眼祟从后面跳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一旦生柱或者死柱有一人即将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他们就会被移回起点。
“这是让我们重头开始的意思么？”
“仔细看，它们的攻击模式和之前那次一模一样。多重复几次，说不定就可以顺利通过通道了。”
……
“休息时间果然调整为十分钟了。”当左侧的那块合金板翻转时，方胡尘立马站直身体。
“我等下会找准时机，把它的武器……”顾约还没讲完，红眼祟就非常自觉地把它的武器丢给了方胡尘。
主要是顾约前面打的过猛，蓝眼祟压根就没机会把武器丢给方胡尘。所以两人基本上是最后发现其中奥义的一批生死柱，还有少数几个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
方胡尘拿到武器之后，顾约的压力明显小了许多。
第一只红眼祟很快就被两人合力击杀，然后，在方胡尘惊讶的目光中，少年直接一脚踹开了右侧的合金板块。
后面那只还没做好准备的红眼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吓了一跳。但它的反应极快，飞身而起，结果弄巧成拙，被翻转完毕的合金板卡死了。脑袋露在外面，身体却还在里面，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愤怒地瞪着少年。
“你怎么这么暴力！”方胡尘哈哈一笑，身为生柱，他的战斗经验自然不差。这只红眼祟都把脑袋凑过来让他揍了，哪还有放它一马的道理，挥起武器一刀便是劈中它的双眼。
于是这只红眼祟，成为史上死的最快，也最憋屈的冤鬼。
第三百七十八章 此路不通
“还踹吗？”方胡尘问。
按照规律，这次是左右两块合金板块一同翻转。
顾约走到左边，抬起脚：“一人一个！”
“好！”
一脚踹下去，合金板块后面的那只红眼祟被顾约吓了一跳，见鬼似的对着他表情狰狞地大吼一声。
少年眼疾手快，迅速地把合金板块翻转了回来……
这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再次踹开合金板块，把那只二度受到惊吓的红眼祟给解决掉了。
方胡尘那边也很快完成了任务。这里的红眼祟，明显被削弱过了，实力较现实中的红眼祟差了一大截。
两人还没交流，熟悉的吱呀声响起，前面的四块合金板块上面的图腾直接亮了起来，自动翻转过去。
“卧槽！”方胡尘猛地一咽唾沫，这也太坑人了吧。他本来想说先休息十分钟，这玩意儿居然还能自动调节。
顾约也是一愣，看来不能取巧了。四只红眼祟同时出现，这下有点不妙了。
出乎两人的意料，出现的并不是四只红眼祟，而是两只红眼祟，两只蓝眼祟，再加四只绿眼祟。
原来如此，总算还有点人性。虽然数量多了点，不过这个难度还可以接受。
两人对视一眼，不用多说，一人一半，冲向了各自负责的那一批祟面前。
通道很宽敞，这么多祟挨在一起，也不显得拥挤。
顾约首先找上的是绿眼祟和蓝眼祟，这些家伙虽然攻击力不高，但老是在一边进行干扰，烦得要死。
先把它们解决了，也好一心一意面对威胁最大的红眼祟。
然而让两人意外的是，这些绿眼祟又狡猾又怂，一看到他们过来，拔腿就往未开发的通道前面跑。
接着蓝眼祟和红眼祟死命缠住两人，正当两人转过身想去对付蓝眼祟时，绿眼祟又不厌其烦地跑回来骚扰他们。
“大爷的，看我不抽掉你们一层皮。”方胡尘大呼小叫地追着绿眼祟。只是当他冲进没翻转过来的合金板块区域时，脚下的方砖突然移动起来，很快便将他移回到第一块红眼祟合金板块前。
方胡尘怒了：“尼玛，这还有保护模式呢！这些绿眼祟都冲到前面去，我们还怎么杀啊？”
顾约看着脚下的方砖，心中一动，追着绿眼祟也是向前跑了过去。
果不其然，等脚尖触到没翻转过来的合金板块区域时，他也被转移了回来。
这次因为有了准备，顾约看的很是仔细。他发现转移回来时，脚下所有的方砖都发生了位置偏移。
不管是他们两个还是所有的祟，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不过并不是整个通道的方砖全都发生了移动，绿眼祟和蓝眼祟的那两段区域就没变化。最前面合金板块未翻转过来的那一段也没有变动。
顾约一剑劈开红眼祟的偷袭，说：“这些方砖的移动，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
“这些祟的每一次异动都是一种暗示。”云见转身逼退两只红眼祟，继续追向绿眼祟。
金凯紧紧跟在他身侧，“你的意思是，这四只绿眼祟是故意引我们往前跑的？”
……
“不错，第一次在绿眼祟的通道区域，你还记得它们做了什么动作么？”卓凌侧头问道。
经他的提醒，萧飒回想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把你的凝柱器拍到我的脚边。”
“嗯，这是第一个提示。”卓凌再次追着绿眼祟冲进合金板块未翻转的区域，“它们在告诉我们，在这轮比赛中，只有死柱才能用凝柱器凝出武器来。”
萧飒被点醒了，接过话题：“然后是蓝眼祟的通道区域，它们把武器朝你扔了过去。这里的提示是，生柱可以借助祟的武器加入战斗。”
“正解！”卓凌点点头，“那么这一次的方砖，也是一种关键的提示。”
……
“这些方砖的移动，保护的不是绿眼祟，而是我们。”顾约眼睛一亮，“我们在被移回来的过程中，免疫祟的所有攻击，相当于游戏中的无敌状态。与此同时，我们对它们的伤害，却是有效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战斗，我们可以巧妙地利用这一点对敌。”方胡尘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道，“还等什么，我先冲了。”
顾约现在反而不急着出手了，一边在众祟之间游走，一边观察着脚下方砖的移动规律。
当方胡尘再次转移回来，顺手解决掉一只蓝眼祟时，顾约对着他说：“继续！记住，落脚的时候，不要踩其他方砖，就踩最中间的那一块。”
“明白！”方胡尘爽快地答应一声，避开祟，看准正中心的那块方砖，冲了过去。
脚下所有方砖全都移动起来，最边上有几块入到了合金板块后面，其余的则是根据方胡尘脚下那块方砖的移动而变动。
“再来一次！”顾约随手斩杀掉一只绿眼祟，轻喝一声。
方胡尘依言又一次冲了出去。
“这次换我来，你看清楚了！”顾约身形犹如蛟龙一般，灵活而又矫健地穿梭在众祟之间，随后一脚踩在被他指定的那一块方砖上。
方胡尘打拳击似的左右跳动着避开祟的攻击，双眼死死盯着脚下。只是还没盯出个所以然来，便被顾约的动作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少年按照方砖移动的规律，准确预判出祟的站位。在移回来的途中，手起剑落，迅速而又精准地斩杀了将近一半的祟。
“兄弟，你有点不得了啊！”方胡尘感叹道。
“看清楚了么，要不要再来一次？”
方胡尘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说：“老实说，这个对我来讲难了点。这些方砖一转动，我的脑袋也跟着转动起来，晕得厉害。”
“好吧，你随意。等下休息的时候，我再给你仔细示范它们移动的规律。你能记下来就记，记不住也没关系。”
……
“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判断出它们会出现在那个位置的？”金凯坐到云见身边，好奇地问道。
当他看到云见踩着方砖移回来时，那些祟简直就像是自动撞到他的剑上，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冷冷的，却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云见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前面，用剑尖指着方砖，一路横折竖折地划下来。“踩位的那块方砖一共有两种移动规律，刚才划的是左边的，右边的移动规律与之对称。”
云见指着中间的一列方砖，“以这一列为中轴线，左边的方砖移动时，呈左旋状，同理，右边的呈右旋状。知道这个规律，根据祟的站位，就可以预判出它们会转到哪一格。”
金凯认真地看着云见示范给他的左旋移动方式，努力地把它记在脑海中：“可以给我多示范几遍吗？这个对我来说有点复杂。”
“好。”
……
“我负责左旋，你负责右旋。”卓凌对萧飒说。
萧飒摇摇头：“反一下，我左旋，你右旋。”
“你是左撇子？”卓凌看向他握刀的右手。一般来讲，左旋比右旋难度要大一点。
“不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萧飒微微一皱眉。
“行吧，我无所谓。”卓凌耸耸肩，真是伤不起，连这个都要计较一下。
……
“你听我讲啊，我觉得这些方砖的移动，是有规律的。”a级生柱拉住大个子的制服。
“管他呢，一个字，干！两个字，弄它！三个字，统统推倒！”大个子不耐烦地扯回制服，对着祟大开杀戒。
……
“不行了，我现在能把自己摆成一个字。”方胡尘满脑子都在转圈圈，“我读书时最头疼的就是找规律了，我估摸着等我预判出它们的位置，我已经被送回来了。”
顾约翻了个白眼，也不强迫他。师兄和卓凌两人肯定没问题，他现在比较担心大个子那个白痴。
这家伙肯定不会认真去发现这其中的奥秘，也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生柱，能不能找出规律。
十分钟过后，熟悉的吱呀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出现的是三只红眼祟，四只蓝眼祟和六只绿眼祟。
这样的阵容，要换成平时，他们只有逃跑的份。好在掌握了方砖的移动规律之后，再加上无敌状态，这最后的一段通道，反而是最轻松的。
当然，对于那些没掌握规律的生死柱来讲，这一段通道，简直要了他们的老命。不少生死柱，已经被遣送回起点好几次了。
倒数第二波祟，分别是四只红眼祟，八只蓝眼祟和十只绿眼祟。
最后一波则是五只红眼祟，十只蓝眼祟和十六只绿眼祟。
在经过一翻激烈地战斗之后，顾约两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来到通道最后。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条通道居然是条死路。
挡在两人正前方的，是一块巨大的青铜板块，上面是龟身蛇尾的浮雕。整个浮雕，雕工精细，栩栩如生，细节处都被处理的极其完美。
顾约忍不住伸出手轻轻一触碰，通道内顿时响起一道低沉的怒吼声。
紧接着，浮雕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金色的眸子毫无感情地瞪着顾约两人。
方胡尘倒退几步，丝丝抽着冷气，失声道：“金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