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遗嘱
前后两任死柱？
小邓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没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意思。卓琼一脸若有所思。
“小顾约，手下留情，他是师兄的前任死柱，不要下死手！”顾约身在镜像世界中，看着脚下水洼中的画面，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刚才进行实验时，他的身体就已经和小顾约进行了对换。也就是说，现在外面那个顾约的身体，其实是小顾约在操控。
顾约这么做，一来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意识被药物洗脑；二来，小顾约和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所思所想完全不一样。这样实验完成苏醒过来之后，不会让人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任何破绽。
顾约知道，云起对他的情况调查的很彻底。但这家伙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他体内有着小顾约的存在。
这也是他胆敢进行实验的最大原因，小顾约可以说是他手中最大的王牌。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从四号测试区门后出来的实验体，不是别人，竟然是零！
那个末日事件中被顾约从鬼市蜃楼踢出来之后，就失去了消息的零。
所以，他其实是被云起抓住，丢进鬼狱成为了其中一个实验品。
那顾唯呢？还有夏凉，他们三个当初被他一起踢了出去，难道也都在这里？
零的出现，可以说是完全出乎了顾约的意料。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外面那个是小顾约。
不然在他见到零的一刹那，身体的各种反应，肯定会被云起察觉。而且面对零，他也做不到像小顾约那样，心无旁骛的挥剑对战。
“你紧张什么，既然是前任死柱，那个面向寡淡的家伙，肯定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地杀死他。”小顾约稚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而且，如果能在这里杀了他，其实对他来讲，也是一种解脱。正如刚才那些失败品一样。”
顾约微微一怔，小顾约说的没错，云起的用意，在狼脸男说出“洗脑”两字时，他就大致猜到了。
这么恶毒的计谋，也确实只有他这样阴险的小人才想的出来。
只是他依然低估了云起，不止是他，这个混蛋，竟然还把零给抓来了。
这样一来，顾约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小顾约口中虽然说着不用在意，不过还是把攻击控制在了恰到好处的一个点。零在坚持了十分钟之后，才渐渐处于下风。
这个程度，不会引起云起的怀疑。就在小顾约作势要斩杀零时，脚下一空，他掉进了测试区下面的一层空间。
“很好！”云起无比满意，小顾约毫不留情的攻势，彻底驱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他转向卓琼等人，“可以强化洗脑了，让他只为我而战！”
“是，少帅！”尹老头儿等人敬了个礼。
云起经过卓琼身边时，脚步停顿了一下，拍拍女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琼博士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很期待你接下来带给我的惊喜。”
“卓琼明白，一定不会辜负少帅所托。”
“这就好！”
……
帝都神赋集团总部。
“爸，要不要让保镖把那些人赶走啊！再这样下去，对公司的影响不好。”王成宇双手插着西装裤袋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些小如蝼蚁的人说。
“你现在知道在意公司影响了，当初我让你不要娶那个女人的时候，你怎么不为公司，不为王家考虑一下？”王天华一想到这件事就来气。
“我是真心喜欢萤萤，再说了，她顶着西施的名号，我要是能娶到她，还不是给王家长脸。”王成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声地低估道，“您不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太过反对吗？”
“现在倒是我反对不够强烈的错了？”王天华不由得提高音量。
“不不不，我哪敢怪您啊！我就是没想到，我堂堂华洲第五富豪的儿子，居然会栽在一个无名小卒身上。”王成宇说起顾约就一肚子不甘心。
“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么？这是很典型的得道多助。”老头儿神色平淡，却语重心长，“身为王家的子孙，你也算是个有点影响力的人物，平时更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因为你代 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我们王家。”
“你爷 爷说的对，从今往后，你少和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多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搞搞慈善，争取把你败坏的人缘重拾回来。”王天华揉着眉心，逼婚这件事，对他们王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对了，少尉开枪杀人这件事，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老头儿想到一件事，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凌厉。
“哪个少尉？”王成宇问。
“在我面前还要装蒜！”老头儿重重一拍桌子，王天华和王成宇两人都是被他吓了一个激灵，有些错愕地看着老人。
“之前的婚礼我不知道前因后果，来不及阻止，可这一次呢？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种让人不耻的事情来。”
看到王成宇有些不屑的表情，老头儿脸上的怒意更盛，“他把我和你宋姨从世界夹层带出来，对我们王家有恩。你这么背后给他来一刀，置我于何地？你眼里还用我这个爷 爷吗？”
“父亲，我听说他被丢进了鬼狱，这件事，恐怕还真不是成宇做的。”王天华替王成宇解释道。
“他就是被你惯坏的！”老人严厉地看着两人，“你们记住，世人都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假如你俩互换，你处于少尉的位置，你能一下子让那么多人为你正名么？”
王成宇张了张嘴。
“看你的表情，你很不服气。没错，你也做的到，但你都是靠钱砸出来的。”老人了他一眼，继续说，“现在这个世界，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别的，最终看的都是人品。
那么多人替他正名，你还没看清楚他的人格魅力么？居然还会被帝都院的人利用！你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高明手法，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老人越说越激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王成宇，“帝都院的水，我都不敢接触，你也敢去染指！你在那些二代天骄的眼里，不过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还喜欢往前冲！”
“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反正我在你眼里，做什么都得不到肯定！”王成宇别过头，“他早就被云起盯上了，这辈子最多也只能做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
老人听到王成宇的第一句话，先是一愣，之后就是摇摇头，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力感。“你在全华洲直播婚礼的时候，不也坚信着他不可能在你手中抢走新娘么？”
王成宇呆滞了一会儿，“爷 爷，我不懂，你为什么老是长他的志气来灭我的威风？”
“你将来是要继承王家产业的，我只是想教你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老人语气缓和了一些，“成功的商人，最懂得投资。像顾约少尉这种人，就是最值得我们投资打好关系的人。”
王成宇还想说点什么，老人摆摆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现在靠近那个云起，也算是一种投资。但你选择的对象，问题太大。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向你爸了解这个云起的事情。就我看来，他的性格刚愎自用，处事风格疯狂阴狠不计后果，并不是担任帝帅的最佳人选。”
“可他好歹是帝帅之后，你看好的这个顾约，连九将之后都排不上。光靠他一个人，拿什么去跟人家二代天骄比。”王成宇反驳道。
“历史上的帝帅，有好几任都不是九将之后中选出来的。”老人喝了杯水润润喉，“成宇，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这个爷 爷很有成见。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怎么赌？”
“赌这一次，少尉能不能在保持自我的前提下，从鬼狱出来。”
王成宇脸上出现喜色，他刚收到消息，顾约已经成为了云起的傀儡，现在估计正在被洗脑。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没有了自己的意识，这小子难道还能翻身不成？
老人自然是看到了王成宇脸上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和那个云起一起，继续给少尉使绊子。而我，则不会给少尉提供任何帮助。”
听到这话，王成宇先是一喜，紧接着就开始疑惑了。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个不公平的赌约了。怎么看，天平都倾向了他。
“赌注是什么？”思考了一会儿，王成宇终于问出了口。
“如果你赢了，将来你做的任何事情，我既不会插嘴也不来插手。”老人看着窗外，“但要是你输了，从今以后，你不准再对少尉抱有敌意，也不能再对他出手，你还得断掉跟那个云起的合作。
不仅如此，我还会让你爸收少尉为干儿子。你在神赋集团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分一半给他。”
“父亲，这是不是……”不用说王成宇了，对于老人的这个赌注，连王天华都吓了一跳。
“你们在担心什么？”老人苍老的脸上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们不是坚信他出不来么？何况，就算我有这个想法，人家少尉对我王家并无好感，才不屑当我们的义子义孙。”
王天华松了口气，不过老人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再次大惊失色。
“小宋，律师到了没？”
宋姐恭敬地上前两步，“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请他们进来吧！”
王成宇和王天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对视一眼，看着进来的一名律师和神赋集团另外三名大股东，满头问号。
“接下来，当着这四名见证人，我立份遗嘱。”老人坐在沙发上，律师拿着录音笔和电脑，在一边坐了下来。
老人照着律师准备好的遗嘱格式读了一遍，最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我死后，把原本持有的神赋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转让给在朱雀省翼宿城出生的顾约。”
第三百零四章 光与影
“什么？”王成宇惊呼出声，他还想再说什么，被王天华拦住了，“你爷 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他当然有他的用意，不满意自己的亲孙子，所以要另找一个他看的顺眼的来继承家产。”王成宇语气中满是嘲讽，“真是眼光长远啊，我就没见过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长辈。我看他才是被顾约洗脑了！”
“放肆！”王天华一巴掌扇了过去，“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有你这么跟爷 爷说话的么？”
老人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父子，宋姐微微叹了口气，其他几人则是一脸尴尬。
“老爷子，签上名就可以了。”律师把文件递了过来。
老人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拿起笔签上了名。
王成宇瞥见遗嘱上的名字，气的摔门就要出去，被早有准备的王天华一把揪了回来，“给你爷 爷认错！”
“我不去，反正他又不喜欢我这个孙子。从今天开始，我也没有他这个爷 爷！”
王成宇这句话刚落，宋姐等人便惊叫起来。
“老爷子！”
王成宇两人连忙望去，只见两只黑色的鬼手掐住了老人的脖子。老人一脸痛苦地蹬着地，翻着白眼。
“快叫保镖过来！”王天华一推呆滞中的王成宇，疾步上前来到老人面前，蹲下身想要抓住那两只诡异的鬼手。
但那鬼手如同影子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
王天华满头大汗，双手却无处安放。老人凸着眼珠子，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遗嘱，死死地瞪着王天华，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
“儿子明白，儿子知道您的苦心，您刚才说的一切，儿子一定遵从，绝不会让成宇乱来。”王天华一把握住老人的手，双目通红。
老人抓着王天华的手，欣慰地点着头，眼珠子艰难地瞟向王成宇之前站立的地方，随后有些遗憾地离开了。
“爸！爸！”王天华膝盖顶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看着有些不瞑目的老人，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老爷子！”宋姐“啪嗒”一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泣不成声。
外面传来大量脚步声，王成宇带着保镖们涌了进来，看到歪着脑袋似乎正在看着他的老人，怔的呆立在原地。
“成宇，过来！”王天华听到声音，依然握着老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王成宇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不用王天华吩咐，他直接跪了下来。
“给你爷 爷合上眼睛吧！”王天华说。
“爸，我……”王成宇看着老人侧向一边的眼珠子，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记住和你爷 爷的赌约，他是用命在给你善后！”王天华悲痛地说。
“成宇，人的成长，其实就在一瞬间。”宋姐抹点眼泪，“温室的花朵，永远都经受不住外界的暴风雨。老爷子对你狠不下心，临死之前，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了。”
宋姐看着王成宇，“如果你没跟那个云起设计让少尉入狱，或许今天，我和老爷子两个人都不会死。”
王成宇脸色一变，宋姨这话，言下之意，是在责怪自己害死了他们两人？
“看到了么，帝都院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对这只鬼手作出任何反应。七十四条人命，在他们眼中并没有多大的份量。
人只有在承受过生命的重量后，才会懂得尊重生命。希望我和你爷 爷的死，可以让你产生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心中有所敬畏，才能约束自己。
我和老爷子一样，都特别反对你和那个云起的合作，因为那个人没有敬畏之心。这样的人，心中只装的下自己，他是容不下这个世界……”
宋姐的声音戛然而止，王成宇几人看到她也被那两只鬼手扼住了咽喉。
“心怡！”王天华大喊一声，就要扑过去。
鬼手轻轻一抖，也不见它有什么动作，下一刻，王天华身子倒飞而出，狠狠地摔倒在门口。
保镖们急忙上前，鬼手突然分离出第三只手，新出来的鬼手“呀啊”尖叫一声，手臂宛如鞭子一样，狠狠抽击在众保镖身上。
面对这种无实体而又触摸不到的诡异虚影，保镖就算人数再多也无济于事。一个个毫无悬念地被击倒在地，在鬼手的抽击中，东倒西歪地在地上做滚葫芦状。
……
“实验体呢，去哪了？”云起离开后，卓琼等人来到下一层，却没有看到顾约的身影，只有那扇被劈成两半的门，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快，调出监控，看他跑哪里去了。这个实验体不仅杀伤力太大，脾气还很臭，可不能让他把这里给拆了。”尹老头儿急切地说。
小邓几人急冲冲赶回工作室，另一边的顾约，则是沿着测试区一路走，一路挥剑破摄像头。
等小邓几人打开监控时，哪里还有顾约的影子。
鬼狱很大，里面的设计跟外界大相径庭，顾约甚至猜不出他是在地上还是地下。
骆天天和常溢还被困在原地，好在他已经把那个爪钩破坏掉了。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没有危险。
现在零也在这里，说不定顾唯和夏凉也在。好在云起不可能在一直待在这里，他得先趁这个机会，把这个地方摸熟。
正想着，一只红色的荧光蝶出现在他面前，绕着他的脑袋转了一圈，最后翅膀一震，向前飞出去一段距离，停在半空中等着他。
冯潇潇！
顾约看着那只熟悉的荧光蝶，警惕地看着周围。
鬼狱的大部分地方光照都比较暗淡，顾约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幽长的通道，两边各是大门紧锁的实验室或者测试区，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跟了上去。红色荧光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引着顾约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这只红色荧光蝶和冯潇潇的蓝色荧光蝶，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其余全都一模一样。
顾约可以肯定的是，这只荧光蝶一定是冯潇潇派来的。看来上次在烂尾楼中，他散发出金眼祟的气息，引动华洲大阵，借势除去野游祟，冯潇潇等人还是都活了下来。
仔细一想也对，冯潇潇的身体是被老头儿用息壤塑造成的，拥有不老不死不坏的效果。再加上她自己的虫草师身份，能力多变，还能与老头组成双重能力叠加作用。
所以他们几个从大阵中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在顾约看来，其实比他和云见要大多了。
当时他们两人要不是因为朱雀祟的搭救，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看到这只红色荧光蝶，顾约更是肯定了一件事情。弃天组织的鬼，每濒死一次，能力都会有所进化。
正如冯潇潇的荧光蝶，颜色从蓝色变成了血红色，比之前鲜艳很多。而往往越是鲜艳的生物，就越是危险。
不过他现在没多少时间来衡量利弊，荧光蝶的出现，就算背后有冯潇潇在操控，但也是为了给他引路，从而引出一些弃天组织想让他看到的信息。
看来这个鬼狱，还有很多隐藏的秘密。
顾约收敛心神，跟着红色荧光蝶七弯八拐，犹如走迷宫似的大约走了十分钟。最后，荧光蝶翅膀一扇，停在半空中不再前行。
顾约见状，屏住呼吸，视线落在三米开外的一间实验室。
在这幽暗寂静的通道，这间实验室内的白光亮的好似太阳。
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顾约了眼红色荧光蝶，见它并无异状，于是放轻脚步，悄悄靠了过去。
还没完全靠近，顾约就听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呼吸声，随后两道相互交缠的身影映入眼帘。
顾约差点一头栽倒在玻璃门上，好在里面那两人动静太大，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顾约起身就要离开，冯潇潇这个疯女人，特么的脑子有坑吧，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让他偷看别人上演妖精打架图吗？
顾约心中恼火，看着那只红色荧光蝶，凝出一根金针就想扎它几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里面那两人的对话。
“我的云起，你只有在有求于我时，才会这么主动过来找我。说吧，这次又有哪个倒霉鬼被你盯上了？”
云起？
顾约离开的脚步一顿，是他听错了吗，云起在这里？可这个声音的主人，分明是个男的。
那刚才，这两个人是在……顾约不敢想下去了，这信息量貌似太大。
“程疯子，谁有求于你了，我们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公平交易。”
“是是是，你美你说了算。”程疯子好脾气地说道，“别急着走，这次让我多抱你一会儿。”
云起哼了一声，“那个病毒改进的怎么样了？”
“我的少帅啊，想要破坏生柱和死柱之间的契约，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如果上次你不是那么急，白虎神印持有者，可能就不会死。”
杨老师！
顾约浑身一震，迈出的脚收了回来，隐在暗中偷听两人的对话。
果然，杨老师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云起在暗中搞的鬼。
“怕什么，现在的情况，还不是照样在我的掌控中。”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原本，我们可以一举拿下四大省份的选拔赛名额。”程疯子轻叹一声，“你对那个人的在意程度，已经到了让我吃醋的地步。”
“死疯子，我都说了我和你之间只是交易关系，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敢拿自己的身体做交易，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才是疯子。”程疯子看到云起阴云密布的脸色，连忙摆摆手，“好了好了，别生气。你去给我弄几个死柱过来，我需要在他们身上做改进的实验。”
第三百零五章 代码
“死柱……”云起脸上的阴云一下子消散了，声音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兴奋，“这个好办，现在就有一具完美的实验体。”
“该不会就是你经常挂在口中的那个顾约吧？”程疯子语气中满是惊讶，“他真的落在你手中了？”
“当然！你要做实验可以，但别给我弄坏了。他可是要成为我对付那个人的王牌的。”云起阴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还有，他的洗脑还是由你来进行吧。那个卓琼，我还是信不过她。”
“既然信不过，当初把她带进来干什么？”程昱眉毛一挑。
“我要让那个人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好过！”云起的双目中燃烧着疯狂，他还要再说点什么，电话响了，听了几句，他就穿好衣服急匆匆地离开了。
顾约早在他出来之前就藏好了身，再加上云起走的急，并且他对这个地方似乎很是放心，根本就没注意到少年。
等他走远之后，里面的程昱才轻笑出声。“偷听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现身了？”
顾约心神巨震，什么意思，他是发现自己了么？
顾约抬头去看那只红色荧光蝶，后者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肩膀处。
“看来，是要我请你出来了。”程昱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话音一落，顾约就看到黑暗中，一对猩红色的眼睛正对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红眼祟！
顾约左手撑在地上，一个翻身，堪堪避开红眼祟那蓄力已久的一斧子。斜刺里，一把透着寒光的巨大镰刀挥出几轮残月，速度极快地向他攻来。
竟然还有一只！
顾约心下大惊，手掌一张，光剑迅速凝就，上撩格挡住红眼祟的镰刀。只是他出手本就慢了一拍，这两只红眼祟攻势又猛，左右夹击中，顾约被逼退进了程昱的实验室。
这之后，那两只红眼祟反而停止了攻击，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充当成了看门狗。
“久仰大名啊，顾约少尉！”程昱看着他手中的光剑，“看来实验取得了巨大的进展，脱离凝柱器内的公式投放这一步，武器的凝成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
顾约转过身，既然被发现了，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于是收起光剑开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他大概二十出头，长相帅气，身体匀称，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头被染成红色的长发，配上他白皙的皮肤，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没想到排名第九的程家二代天骄，不但嗜好特殊，竟然还拥有两只红眼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这个年纪，能被云起称为“程疯子”的人，除了程家的那个二代天骄，顾约实在想不出还能有第二个人，能让云起愿意用身体跟他交易。
程昱赤 裸着上身坐在实验床上，对于顾约语气中的淡淡嘲讽，他很是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要是愿意像云起那样跟我交易，我或许可以在接下来对你的实验中，放点水。”
对于这种轻挑到有些恶俗的话语，顾约充耳不闻。身边金光乍现，无数金针飞射向程昱。
程昱却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实验床上，抱着胳膊，垂着右腿，完全不把那些即将到来的金针放在眼里。
门外的两只红眼祟直挺挺地站着，丝毫没有要进来救援的意思。
顾约看着程昱的神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家伙的这副姿态，是怎么给他装出来的。
就在金针即将碰到程昱的身体时，他周围所在的空间突然亮起了无数数字、字母和符号。
所有金针碰到这些符号，竟然一瞬间全都土崩瓦解了。
顾约的双眸中映衬着那些闪亮的字母符号，脸上的愕然被程昱看的是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够瞬间吞没由杀意凝出来的金针？
顾约神色凝重，双手在身侧一展，两柄光剑跃入他的手中。他双目死死盯着程昱，双手舞动间，两柄光剑毫无花哨地斩向那些诡异的数字符号。
双方的碰撞既没有声音，也没有火花。那些数字和符号在空中飞速组成两条绷带状的带子，从剑尖开始虚绕而上，向着顾约手中的两柄光剑缠绕而来。
等它们绕到顾约的手腕上时，两柄光剑和之前的金针一样，刹那间被分解了。
“早就听说过少尉的不定式了，果然厉害！”
“什么能力？”顾约开门见山地问。对于程昱的吹捧，他一点都不感冒。眼下对方能够分解他凝出来的武器，就算是不定式，没有了杀伤力，还有什么用。
“你猜！”程昱歪着头一脸笑容，看他的表情，并不打算告诉顾约。
顾约扫了眼实验室，这里的设备，除了几台大型的仪器之外，并没有想象中能够存放病毒的瓶瓶罐罐。
看来云起口中的病毒，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会传染的那种病毒。结合程昱之前说过的，破坏生柱和死柱之间的契约，眼前的这些数字等符号，可能就是关键。
能破坏契约，消除杀意凝结出来的武器……
“公式！你破坏了凝柱器内的公式？”顾约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又皱起眉头。
不对，他的凝柱器早就被没收了。现在能凝出武器，不是凝柱器的公式加成，也不是卓琼等人在他身上进行的实验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特殊身份。
“有点接近了。”程昱的声音打断了顾约的沉思，他好心地提醒道，“你觉得这些符号像什么？”
顾约闻言，看着那不断变换着顺序，缓缓转动着的数字、字母。
他突然发现这些字母的排列似乎有规律可循。
“代码，这些是现有的凝柱器内，所有公式的代码。”程昱的声音充满了骄傲。
“代码？”
“不错，我们都知道，生柱的武器是由杀意凝成的。但杀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无形无质。要想把它们凝聚起来，并且形成一种固定的样子，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这也是生柱那么稀少的原因。”
顾约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这个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程昱特意提出来，显然别有他意。
“生柱是要去跟祟战斗的，光是凝出武器，若是无法保持太长时间，这可是会出人命的。所以，经过几代人的研究，凝柱器便诞生了。
凝柱器内的公式不但可以放大生柱的杀意，迅速帮助生柱凝出武器，还可以稳定杀意凝聚起来的武器形状，便于战斗。这是大家对凝柱器最基本的了解。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凝柱器的公式是怎么形成的？”
“代码么？”顾约看着眼前的字母等符号，隐约抓到了什么。
“就是代码，你可以比照计算机代码去理解。”程昱的这一提示，让顾约心头有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当初在研发凝柱器的时候，一共编制出了一百种武器的公式代码。在后来的对战实验中，保存下来并且公认比较好用的，剩下了七十八种。”
“也就是说，我们凝柱器中的公式，都包括在这七十八种公式代码中？”
“对，一般的生柱，凝柱器内只能镌刻一个公式代码。代码越多，如果生柱本身的杀意不够凝炼，遇到危险时，各个代码容易相互干扰，从而无法凝出武器。
若是只专注于一个公式代码，随着生柱战斗经验的累积，他对于自己的公式代码就会越来越得心应手。
所以，越是后面，生柱的战斗力会越来越强。这个战斗力不止是他战斗技巧的提升，同时也是指杀意凝炼，进而提升武器的攻击力。
当然，你是例外。加上你，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不定式。还有一次，就是最初编制公式代码的那位。
不过，你们的凝柱器，最高也只能同时容纳十八个代码。再多下去，现有的凝柱器体积实现不了。而你之前使用的凝柱器，其实就是那一位的翻版。”
“这些代码，看上去并不简单？”顾约伸手触碰了一下，手指从其中一个字母中穿体而过。
“当今这个世界，只有我可以操控这些代码！”程昱很是随意地打了个响指，悬浮在两人眼前的那些符号快速移动起来，排列成一组极其复杂的超长代码。
在最后一个符号就位的一刹那，这组代码爆发出了耀眼的蓝白色光芒。紧接着，一柄镌刻着复杂铭文的优雅长剑出现在两人面前。
长剑横在顾约面前，剑柄微微颤动，恍惚中竟像是听到了剑鸣，而那蓝白色的剑身，却在灯光下变得若隐若现。
顾约呆呆地望着这柄精致无双的长剑，程昱的这一手，确实给了他极大的震惊。
原来，杀意还能凝出这么华丽精致的武器来，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程昱很是满意顾约的表情，屈指对着那柄剑轻轻一弹，蓝白色的剑身宛如水流一般波动了一下，似乎在迎合他的动作。
“承影，听说过么？”程昱说。
“传说中十大名剑之一的承影？”顾约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光剑，“就是它？”
“怎么可能啊，这只是我按照文献中对承影的描述，自行编制出来的一组代码而已。”程昱耸了耸肩，“不过因为我太追求外形，导致这组代码并不完善，这把剑没有攻击力。”
第三百零六章 金龙祟
“所以，它其实是那七十八种公式代码之外，你自己研究出来的第七十九种代码？”顾约消化着程昱话语中的信息量，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程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么，既然你也可以编写代码，为什么你的凝柱器不是不定式？”
“问得好！”程昱抓过白大褂套了上去，很是随意地扣了几颗扣子，语出惊人，“因为我不是生柱！”
“你不是生柱？”顾约的语调都变了。程昱说的云淡风轻，可他在这个实验室的短短几分钟内，却接连震惊了好多次。
“身为九将之后，就算在二代天骄中排名最末，你怎么可能不是生柱？”顾约还是不相信。
“谁告诉你九将之后必须是生柱了？”程昱反问。
“你难道不想去竞争帝帅那个位置？”顾约问出这个问题后，就反应过来了。以他和云起的关系，这家伙或许对那个位置还真没兴趣。
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程昱嘴角一勾，轻笑一声，“想明白了？”
“为了云起，你甘愿待在鬼狱，进行各种实验，来替他扫去障碍。”顾约盯着年轻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像是这种人。”
“哪种人？为了爱情甘愿奉献一切？”程昱扯了下嘴角，“不得不说，你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那又是为了什么？”
程昱向他望了过来，眼神深邃，“你们四大省份有四灵祟，作为华洲的正中心，你觉得帝都若是没有相应的东西坐镇，能压的住你们四大省份么？”
顾约心中一惊，确实，他们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四灵祟全是金眼祟，这么危险的存在，帝都院若没有压制的手段，恐怕这里的人，没一个睡得上安稳觉。
“传说中，四大神兽主东南西北四方，那么正中心呢？”程昱极为耐心地提醒了一句。
“黄龙主中央，在古代，黄龙也是皇权的象征。”顾约接了下去，“所以，在帝都，有一只名为黄龙的金眼祟？”
“在这里，它叫金龙。”程昱纠正道，随后指着那些缓缓转动着的字母符号，“它的主能力，就是这些代码！”
顾约再次看向代码，它们竟然是金龙的能力衍生出来的。
“和四灵祟一样，金龙灵主身为金眼祟，华洲的巨阵对它也是有限制的，它不能使用能力。四灵祟有神印持有者，同理，金龙祟也拥有它自己的代言人。”
程昱没再说下去了，不过顾约已经明白过来。“是你！你刚才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可以操控这些代码。所以，你就是金龙祟的代言人！”
“现在，你该知道我的价值了吧！”程昱戏谑地看着顾约，“不然，你觉得以云起的骄傲，就算他再怎么疯狂，会那么听话地被我压在身下么？”
顾约深吸一口气，他们都被骗了。原来，帝都院最可怕的二代天骄，并不是云起，而是眼前这个排名最末的程昱。
这个世界上只有程昱才能操控这些代码，而他们生死柱的武器，就是倚靠代码公式形成的。
换言之，程昱一个人，就可以左右所有生死柱的武器。
怪不得，他能那么轻而易举地瓦解掉自己凝出来的武器。在他面前，使用凝柱器简直就是个笑话。里面的公式代码，这家伙也许只需要一眼，就能全部看穿。
太可怕了，如果他想，在生柱和祟对战时，他使用代码瓦解凝柱器内的原代码公式，让生柱失去凝出武器的能力，不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了么？
顾约突然想起了杨安橙的死。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程昱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顾约身边。
“别把我想的那么神，越是逆天的能力，限制就越大。身为金龙祟的代言人，我是不可能成为生柱的。
正如刚才我凝出来的承影一样，所有武器，在我手中都没有攻击力。要不然，每一代金龙祟的代言人，都将会是不定式的拥有者。这样一来，哪里还需要什么二代天骄！”
这话说的没错，如果程昱是生柱的话，掌握了那么多代码，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凝出武器，还不需要通过凝柱器来投放。
而且不定式的十八种上限，将会被直接提升到七十八种。这个数字就有点吓人了。
不过，就算程昱无法成为生柱，但这种掌控所有公式代码的能力，还是会让顾约觉得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命脉，随时都可以把他掐断一样。
“你能随意篡改凝柱器内的代码么？”顾约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不能！”程昱摇摇头，倒是不打算卖关子，“原有的七十八种公式代码，是被金龙祟认可的。我只是它的代言人，能力肯定在它之下，无法随意更改被它认定的代码。”
顾约稍稍放宽心，这样还能接受一点。只有他一个人能操控代码，这听上去虽然很金手指，但同样也给他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比如说他的人身自由！
帝都院是什么地方，一帅九将只是最上层的人物。并不是说，除了他们，帝都院就没人了。
想要在这个地方混出点成就来，没两把刷子，那是会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这一点，顾约已经很真切的体验到了。
所以他深信，程昱不敢随意瓦解别人凝柱器内的公式代码，除非那人是被上方默认收拾的。
不然，一旦有人的凝柱器发生意外无法凝出武器，帝都院的那些老狐狸和小狐狸，第一个就会怀疑程昱。
顾约冷静下来之后，总算能够正常思考了。“使用不了凝柱器，篡改不了原公式代码，又不能随意瓦解别人的公式。你这代言人，似乎当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光啊？”
程昱闻言，嘴角扬起一个略显轻挑的弧度，邪里邪气地望着顾约。帝都院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少年话语中的试探，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那只带顾约过来的红色荧光蝶，此刻突然从顾约的肩头，振翅起飞，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在了程昱随意搭在一台仪器的手指上。
薄薄的蝶翼轻轻颤动着，看它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讨好着他。
迎上程昱那对戏谑的眸子，顾约神眼微微一眯，了眼门口的两只红眼祟，“你还是弃天组织的成员。”
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顾约低垂着眸子，脸上神色淡淡，不过略显冰冷的语气中，已经携带了一丝杀意。“我原来以为是云起跟弃天组织的人勾结在一起，现在看来，不是他，而是你。”
程昱呵呵一笑，手指轻轻一捻，红色荧光蝶犹如被他捻碎一般，化成了点点荧光。
“人活在世上，总得干点不一样的事情。在鬼狱这个无趣的地方呆久了，不找点乐子，是会疯掉的。弃天组织，很符合我的口味。”
“身为九将之后，竟然和特战部的对立组织勾结在一起。你那个将军老爹，知道这事么？还是说，程将军也和你一样，身兼二职，在弃天组织中也拥有一席之地？”
“没有证据，随意污蔑军职比你高的上层，这可是重罪啊。”
“我的罪还不够重么？”顾约耳朵一动，听到了过道中杂乱的脚步声。
看来那些家伙已经知道他在这里了。少年神色不变，随后，一道耀眼的橘红色光束毫无预兆地射向程昱。
与此同时，顾约身体急退，四根金针迅速凝就，一晃，出现在了门口两只红眼祟的眼前。
收束光束炮是目前顾约最强的武器，不但杀伤力大，而且还能远程攻击。当然，在程昱面前，顾约并不指望用这个来解决掉他。
只要能够吸引程昱的注意力，帮他争取一丁点的时间，让他斩杀掉门口的这两只红眼祟，就达到目的了。
程昱不是生柱，没有攻击力，但是在他的公式代码面前，顾约也将失去战斗力。
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就是门口的这两只红眼祟。只要能够除掉它们，顾约还是有机会逃离这里的。
只是可惜，程昱分解代码的速度，比顾约凝出武器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可以说，就在顾约凝出武器的下一秒，程昱就已经把它们分解了。
顾约甚至还没到门口，那两只红眼祟已经转过身，手握着两柄光剑，轻轻指向少年的咽喉。
顾约瞳孔猛地一缩，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两只红眼祟的武器，并不是它们自己凝出来的黑暗武器，而是程昱用公式代码编制出来的，和生死柱同款的武器。
这可能吗？
祟自身的武器往往携带着阴暗的负面情绪，而生死柱的武器之所以是光的形式，有一个原因是光克制黑暗。
所以，一般情况下，生死柱和祟的武器不能对换使用。这也是当初云见把祟的武器给大个子使用时，陈默会暴跳如雷的原因。
但是眼下，这两只红眼祟，握着两柄光剑，却并没有受到限制或者影响。
这是为什么？
“程博士，您没事吧？”就在顾约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尹老头几人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看到顾约被红眼祟用剑指着，老头儿顿时松了口气，侧身从门边闪进实验室，来到程昱身边说：“这个实验体容易暴走，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博士？”
第三百零七章 上钩
“实验体？”程昱轻笑出声，目光满含深意地看着顾约，“尹老，太无礼了，少尉可是我很欣赏的人。”
“少尉？”尹老头儿瞠目结舌地看着顾约，绕着他转了半圈，“他不是死刑犯吗？”
小朱几人也是一脸诧异，他们只知道这个实验体是少帅指名要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少尉。
少尉的话，至少也是a级啊！
尹老头儿心中更是惊涛骇浪，一双眼睛惊疑不定地望着顾约。少尉……可帝都院新晋的a级名单里面，并没有这个少年的照片啊！
他到底是什么人，既然身为a级，又怎么会被丢进这里来当实验品？
尹老头儿满头问号，一双眼睛不时地在程昱和顾约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想要从程昱的表情中，解读出他对于这个少年的真正态度。
只是老头儿还没解读出个所以然来，顾约突然暴起，整个人往其中一只红眼祟的光剑上撞去。他这一送死的行为，无疑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包括程昱！
后者利用公式代码，极快的撤去红眼祟手中的光剑。饶是如此，顾约的脖子上还是出现了一道特别深的伤口，一时间血流如注，吓坏了老头儿等人。
“你！”程昱也是傻眼了，顾约利用刚才的那一瞬间，已经成功来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正扣着他的下颚。
不过程昱的反应也不慢，就在下一秒，其中一只红眼祟手握弓箭，指着顾约的眉心。另一只红眼祟则是出现在他背后，拿着把手枪，对准了少年的一处要害。
“你还不死心？”程昱被迫微微仰着头，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此刻的处境，“你的速度快不过我。”
“换了是你，你会乖乖束手就擒？”顾约反问，程昱一想，好像有点道理。顾约继续说，“何况，你并不会真的杀了我。”
程昱愣了愣，随后扯着嘴角笑了起来，“我确实不会杀你，不过，我只需要让你的心脏不停止跳动就行。你对我们的价值，其实就只有这副外在的躯体而已。除此之外，哪怕你缺了胳膊断了腿，我们这里的研究人员，都有办法让你重新变的完整。”
顾约神色微微一变，视线在卓琼几人身上一扫而过。脖子处的伤痕，依然在滴血，气氛开始变得有些静谧。
“呀啊啊啊啊！”
安静中，突然传来一道带有穿透效果的尖叫声。如同婴儿在哭，却又好似幼儿在笑。声音尖锐刺耳，一会儿像是在耳边，一会儿又像是在远处。有时候听上去空灵飘渺，有时候却又显得诡异人。
“什么声音？”程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卓琼捂着耳朵，总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小邓突然指着顾约的脚边，“快看！”
众人连忙望去。
只见三只鬼手正聚在顾约脚边，舞着手指在地上的那滩血液中兴奋地狂欢。
“哧溜哧溜！”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上去像是在喝血？”尹老头儿颤着声音问。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程昱感觉到顾约扣着他的手的力道变轻了，连忙趁机让持箭的那只红眼祟射出了手中的光箭。
顾约因为鬼手的出现，分散了一些注意力，再加上红眼祟的干扰，让程昱脱离了他的控制。
那支光箭在快要射中顾约眉心时，被程昱分解了。这之后，他才看到那个声音的主人，竟然是三只黑乎乎的鬼手。
它们此刻已经舔干净了顾约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手掌竖立起来，五指欢快地律动着，发出满足的“呀哈”声。
然后，其中一只鬼手扒拉上了顾约的脚，顺着裤管一路向上，目标直指顾约脖子处的伤口。
顾约了程昱一眼，手臂一抬，光剑剑尖向下，把鬼手钉死在地上。
对于这只鬼手，顾约也是心有疑惑。自从他被丢进鬼狱之后，这东西一共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和狼脸男等人打架之后，它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找了一圈，最后死追着他不放。
第二次是在实验结束后，这鬼东西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实验床，想要偷袭他。
最后就是这一次了，这东西，似乎是盯上了他，现在竟然还想喝他的血。
说它是祟吧，它确实和祟一样，都是黑影，没有实质，无法被触摸到。可它又和祟不太一样。如果说尹老头儿等人看得见，或许是因为他们要进行各类研究，也被注射了可以看见祟的物质。
但是，狼脸男等人，既不是生死柱，也不是这里的研究人员，他们也看的到这鬼手就有点说不通了。
最关键的是，顾约从来都没听说过祟是要喝人血的。
“呀啊！”就在顾约心中转过各种念头时，被他钉死在地上的鬼手，如同前一次一般，剧烈扭动起来。
三只鬼手的手臂越伸越长，紧接着，从被顾约钉死的那个点上，再次分离出了好几只鬼手，向着四面八方舞动起来。
一时间，这个实验室，鬼手绰绰，光线被鬼手遮盖的忽明忽暗，小朱等人不断转动着身子，惴惴不安。
“顾约，你别想着趁乱逃走！”程昱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实验室光芒大涨，两只红眼祟手中的武器全都变成了光剑，对着鬼手一阵挥动。
鬼手惊叫起来，停止乱舞，数量急剧缩回到了最开始的三只。
顾约确实有想过趁机离开这里，不过有好几只鬼手死死地拽着他，就是不让他走。
“找你的？”鬼手数量一减，实验室顿时亮堂起来。程昱看着被鬼手死死缠绕住的顾约，心中啧啧称奇，沉吟片刻，扭头对尹老头儿说，“尹老，去取捕祟器过来。这东西，说不定是个新品种。”
尹老头儿答应一声离开了。
“看来这东西，似乎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程昱笑呵呵地望着顾约。
顾约对上他的视线，忽然也笑了。“那又怎样，你是不是觉得，对上你的公式代码，我真的束手无策了？”
“哦？难道你想出了办法？”
“嗤啦嗤啦！”
顾约周身突然亮起了金色电弧，一听到这个声音，鬼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缠绕的更紧了。
程昱眼眸中映衬着电弧，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这是什么？
“只要我凝出的武器，不在你那七十八种公式代码中，你的分解速度还跟的上么？”
“不可能，没有公式代码，怎么可能凝出武器！”
“看来你们对自己的实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顾约表面上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道，实则开始误导起了他们的关注方向。
“实验？难道是因为实验？”程昱眉头紧皱，一把揪住站在他身边的小朱，“你们给他注射的是什么药物？”
“基础药剂是增强身体综合性能的zh5药剂，不过当时他的实验趋于失败，所以琼博士就给他注射了最新研发出来的那个gb0药剂。”
“最新的药剂？”程昱在脑中搜刮片刻，“新药剂是在原药方的基础上，改动了其中几种成分的比例。但理论上，那个比例的调配，其实并不科学，存在药力对冲的可能性。”
程昱的目光落在顾约周身的那些金色电弧上，“这个实验是为了造就介于生柱和死柱之间的特殊存在，针对的是死柱和普通人。
一方面，改善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拥有超强的治愈能力。另一方面，为了让他们也能凝出武器，通过药物和心理暗示，不断刺激他们的大脑，把公式代码强行投放在他们脑海中。
可这样一来，实验体能凝出的武器，都是我们事先设置好，最容易凝出的刀剑类武器。不可能出现代码公式之外的武器。”
程昱一旦遇到实验问题，就会进入自说自话的模式。他的疑惑，却让顾约间接明白了他们的实验。
研究出介于生柱和死柱之间的存在……这就可以解释一 号测试区的那些失败品了。当时他们手中那些扭曲的光影，可能就是未成型的武器。
再有就是零，他没死之前是云见的死柱，就算死后成为了鬼，也无法凝出武器。
可在四号测试区和小顾约对战时，他手中分明就凝出了武器。所以，零或许是比较成功的一个实验体。
当然，顾约不一样，那些药剂在他体内根本就没发生作用，全被小顾约打包丢进了镜像世界。
不过，戏还是要做足的，如果能把程昱等人误导到别的地方，就更好了。
“这个嘛，或许是因为我同时兼顾生柱和死柱，又或者是，我的不定式本就特殊。所以，我和你们之前所有的实验体都不一样。”
“有道理，所以这次实验的成功，不在于药剂，而在于你。”程昱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约，“能告诉我，这个电弧你是怎么凝出来的么？”
撇开实验，程昱最感兴趣的，还是顾约身上的电弧。这东西的形状很不规则，如果能够搞清楚它的公式代码，或许将会迎来武器史上的一大突破。
制作出没有具体形状的意识流武器！
上钩了！
顾约心中一喜，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身上的电弧嗤啦嗤啦地响着，一下子暴涨一圈，整个实验室都充斥着一片金光。
鬼手兴奋地尖叫起来。
“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拿出点诚意！”
“什么诚意？”程昱问。
“你和云起，是怎么杀死杨安橙老师的？”
第三百零八章 跑不掉了
“你和云起，是怎么杀死杨安橙老师的？”
一片寂静，似乎连鬼手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诡异的氛围，停止了尖叫。
“嗤啦嗤啦！”
顾约周身的电弧宛如闪电一般，把小邓几人的脸色劈的一片苍白。他们只觉得这一带突然变得阴云密布，狂风暴雨随时都会到来。
程昱看着顾约，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尹老头儿拿着个仪器，气喘吁吁地跑来。刚要高声喊话，看到小朱等人噤若寒蝉的样子，连忙收住脚步，小眼睛贼溜溜地扫视了一圈，极为敏锐地感觉到了顾约和程昱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喊出口的那个“博”字，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迈进实验室，站到角落。
“少尉，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白虎神印持有者，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他下手。”
“两个疯子加起来，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顾约紧紧盯着程昱，“或者，我换个问法。你是怎么利用病毒，来破坏生柱和死柱之间的契约的？”
“虽然你扭曲了一些事实，不过有些实验属于机密，你不是研究人员，没有知道的权力。”程昱转了下脖子，两人之间的气氛，被他这一动作给缓解了。
“博士，捕祟器。”尹老头儿活了一大把岁数，最会察言观色，见状，连忙把手中的仪器递了过去。
顾约身上的电弧依然在闪烁着，他并不指望程昱会一下子就松口。他把电弧释放出来，也只是刚刚才想到的。
要想凝出的武器不被程昱分解，就只有凝出那七十八种代码以外，比较特殊的武器。
其他历史上的名武器，或者说是电视动漫里出现过的武器，说不定已经被程昱研究过了。
而且顾约可不认为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到一下子就凝出把干将莫邪来。
所以，他思考再三，他熟悉的，又不在那七十八种公式代码上，还没有固定形状，很难让程昱看透排列顺序的特殊武器，就只有在平行世界中，他模仿出来的时空乱流了。
在看到程昱眼中的惊讶时，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不过光靠这个，显然还不足以让程昱把那个他极度想知道的真相坦白出来。
鬼手还死缠烂打地扒拉在顾约身上，不时冲着少年尖叫几声，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急切。
顾约看着鬼手，心中微微一动，运转身体周围的金色电弧，让它们按照逆时针方向匀速运转起来。
金色电弧的运转轨迹，顿时吸引了程昱几人的注意力。绚丽的电弧，按照复杂而又有迹可循的规律运转着，实验室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
程昱看的眼睛都直了，鬼手兴奋地在顾约身上拍出了降龙十八掌的气势。
卓琼等人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下一刻，场景一转，他们竟然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众人正处在呆滞中，一辆公交车朝他们驶来，车头亮着显眼的“西环”两字。
我勒个去，居然回到了世界夹层！
顾约欲哭无泪，身上的电弧在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看着这辆带给他无限心理阴影的公交车，他二话不说，转身跑了起来。
鬼手兴奋地大声尖叫，在原地一阵手舞足蹈。
程昱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瞄了眼西环公交车，一咬牙，朝着顾约追去。
这之后，一起被坑进来的尹老头儿几人，才大呼小叫地跑了起来。
“博士，这是什么地方？”小邓几步追上程昱，问。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应该就是神隐之地。”程昱神色凝重，望着前面那道奔跑的身影。
“神隐？”尹老头儿气喘如牛地跟在他们后面，闻言，一口气差点没回上来。
卓琼打量着这个地方，这里和帝都的某个地方很相似，就是太 安静了点。除了他们这几个活人，空荡荡的犹如鬼都一般。
“追上顾约，这里他进来过，只有他能带我们出去。”程昱当机立断。他怎么都没想到，顾约的金色电弧，居然能牛逼到把人带入世界夹层的地步。
这倒是程昱高估顾约了，对于这次的进入，顾约也和他们一样一头雾水。
他的金色电弧虽说是按照逆时针旋转的，可旋转的速度跟a世界的运转速度不一致，理论上是不可能进入世界夹层的。
“顾约！”程昱喊住少年，“有事好商量！”
顾约脚步一顿，看来这家伙，误以为是自己把他们带进来的了。
这样也好，本来正愁他不肯老老实实把杨安橙的死交代出来。现在，倒是可以趁机敲诈他一下了。
想到这，顾约转过身等着几人追上来。
“这是什么地方？”程昱双手撑着膝盖。由于身份特殊，他和其他二代天骄不一样，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实验室里，是个特别合格的技术宅。
技术过关，运动方面就有些不堪入目了，也就跟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尹老头不相上下吧。
“我们现在是在平行世界中。”看到几人眼中的迷茫，顾约耸了耸肩，“就是神隐之地，世界夹层中的其中一个平行世界。”
“其中一个，难道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小朱一脸惊惧地看着顾约，极度希望后者来个否定。
“反正有很多个。”顾约摊了下手，“好心提醒一下，这里的公交车不要乱上，也不要长时间停留在原地，不然会被时空乱流绞杀。嗯，就这样吧，你们自求多福咯！”说着朝他们挥挥手，就要继续跑开。
“等一下！”尹老头儿紧张地叫住了少年。
“还有什么问题么？”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出去？”老头儿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众人一脸期待地望着少年。
顾约看着老头儿，突然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头儿张了张嘴，突然惊觉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顾约看着几人，“首先，我已经被特战部除名了，现在的我只是个自身难保的死刑犯而已。其次，我没义务保护不久前还拿我当实验品的人。”
“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你怎么可以不管我们的死活？”老头儿理不直气也壮。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把你们带进来的？”顾约挥手制止了老头儿那没什么营养的话，“我刚才就提醒过了，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原地。你们自便，我先走了。”
看到少年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跑开了，尹老头儿不满地抱怨一句，“博士，这小子怕是在装神弄鬼吧！”
“跟上他！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视线，不然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程昱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追了上去。
没跑多久，一直留在原地的鬼手大呼小叫地冲了上来，眨眼间就追上了程昱等人，像阵风似的卷向最前面的顾约。
听到声音，顾约往后望了一眼，隐约看到后面有黑色的电弧出现。
鬼手着急忙慌地冲他舞动了几下拳头，顾约斜了它一眼，看向身后的卓琼几人，“时空乱流过来了，加快速度，被它追上会死无全尸的。”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小邓的脚步慢了下来，其他人见状，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
程昱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时空乱流。不过他注意到顾约的神色不似作假，因此脚下的步子倒没有慢下来。
尹老头一直都紧紧跟着程昱，估计是太怕死了，老头儿爆发出来的耐力，竟然比那几个年轻人还要持久。
再往前跑了一段距离，程昱等人往后看时，终于是瞥见了顾约口中那诡异的黑色电弧。
“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程昱一边喘一边问，断断续续的，跟要断气似的。
顾约拽着卓琼的手臂，把速度控制在她能跟上的节奏。程昱很是狡猾地跑到卓琼的右侧，老头儿紧随其后。
他们都看出来了，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只要卓琼在这里，顾约是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所以他们只要紧紧看住卓琼就行！
“跑出乱流席卷的范围就行。”
“还有多远？”老头儿问。
“运气好，我们现在或许就已经出了范围，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有几千米远。”
“妈呀，这电弧怎么突然加速了？”跑在最后面的一名研究人员惊叫起来。
他速度提不起来，一直都在留意电弧，暗暗祈祷不要被追上。没想到这电弧居然一下子加快速度，现在距离他只有不到五百米了。
世界夹层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这里的天空说不上湛蓝，但也绝不阴沉。
此刻，后面那片区域，却像是一片会行走的雷云，夹着可怕的黑色电弧，向他们快速飘来。
“跑不掉了！”顾约停下脚步。程昱等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都去我后面。”顾约面向黑色电弧，身上炸起了金光。
老头儿第一个跑到少年身后，小眼睛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黑色电弧。小邓和小朱百米冲刺般冲了过来。
鬼手看到顾约停止奔跑，从前面折了回来，三只黑乎乎的小手抓着少年的衣角，一边死命往后拖，一边大声尖叫着。
“闭嘴！”顾约低喝一声，鬼手似乎被吓到了，小手微微一僵，悻悻地松开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黑色电弧追上了最后那名研究人员。
第三百零九章 墙头草
“哇啊啊啊啊！”
顾约的金色电弧还没来得及释放过去，那人后甩的右腿一下子就被黑色电弧搅碎了。他的身体一歪，没等他栽倒在地，黑色电弧就把他整个吞噬了。
留下一团血雾。
程昱几人个个被震的面色惨白，只有亲眼见到，他们才明白顾约之前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这之后，似乎是被死亡的威胁刺激到了，老头儿和小朱等人抱着脑袋，也不知道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大叫着掉头就跑。
程昱硬生生压下内心的恐惧和想要逃离的冲动，抿着嘴看着顾约。
少年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再次面对这东西，顾约的心中依旧没有多大的把握。
和乱流隧道不同，出现在这里的乱流，不管是持续时间还是杀伤力，肯定都比不过乱流隧道。
然而，乱流隧道的乱流是有规律的，出现在这里的乱流，却是又杂又多，顾约根本就不知道它是由哪两个平行世界碰撞引起的。
更糟糕的是，这加速后的时空乱流，明显不是单一的，或许也是多个平行世界碰撞产生的。
一个就够他喝一壶的了，现在多个叠加，他更加找不出其中的运行轨迹。这样一来，他的金色电弧就没办法通过模仿来抵消。
“嗤啦！”
时间可不等人，不管顾约做没做好准备，黑色电弧已经和他的金色电弧发生了接触。
两色电弧一经接触，黑色电弧猛然暴涨，像是被挑衅了威严的暴龙，对金色电弧展开了猛烈的追击。
相比之下，金色电弧就显得弱势多了，不但被压制的死死的，还被打击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仅仅一个照面，金色电弧已经快要被击回顾约体内，黑色电弧乘胜追击，眼看就要吞噬少年。一边的程昱更是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一直焦躁不安的鬼手，突然挡在顾约面前，黑色电弧作用在它身上，不过却没有彻底搅碎它。
鬼手一边尖叫，一边扭动着胳膊，小手拍打着顾约，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顾约错愕地看着鬼手，稍稍后退几步，身上的金色电弧突然强盛起来。通过刚才的接触，他已经大致摸清了黑色电弧的运行轨迹。
现在有了鬼手的加入，帮他牵制住黑色电弧，顾约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身上的金色电弧变得密集起来，交织成一张电网，随后按照复杂的运行轨迹运转起来。
等到顾约周身的光线都出现了扭曲，金色电弧这才主动发起了攻击，向黑色电弧噬咬而去。
这一次，败退的是黑色电弧。出现在这里的时空乱流本就维持不了多久，等两个平行世界远离之后，乱流就会渐渐消失。
现在顾约掌握了它的运行轨迹，金色电弧气势越来越强盛，另一边的黑色电弧却是后继无力。就这样，这次的危机，终于被化解了。
“得救了？”程昱长出口气，侧着头问。
“没有，才刚开始而已！”顾约收回金色电弧，满含深意地看了眼程昱，向前走去。
“你是说，我们接下来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乱流？”程昱追上来问。
“程博士有什么遗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带给云起？”
程昱脸色一变，“我死了，你就得不到杨安橙死亡的真相了。”
“对四大省份的生死柱而言，我们更希望你死在这里。”顾约看着程昱，直白地说，“唯一掌握生死柱武器代码的金龙祟代言人，如果你站在云起的对立面，不用你说，我肯定会拼死保护你。
可惜你不是！既然我们立场不同，而你对我们的威胁又远在云起之上。那么杀了你，比知道杨老师的死亡真相更重要。更何况，知道真相的，不是还有云起么？”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让乱流绞杀我？”程昱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急什么，这么容易就让你死了，杨老师会有意见的。”顾约目光沉沉。
程昱微微一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顾约又说：“死心吧，进入了这里，连金龙祟都救不了你。”
程昱豁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四大神印持有者，都拥有四灵祟的护持。你身为金龙祟的代言人，它对你的护持，只多不少。”顾约一脸平静，“不过这个世界夹层的空间本就混乱不稳定，就算是金眼祟，也无法随意出手。不然夹层坍塌，你死事小，如果门后的世界由此开启，那一切都完了！”
“门后的世界？”程昱大惊，“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你在鬼狱闭门造车，所有的情报均是来自云起和弃天组织。问题是，他们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么？
至于你们程家的暗桩，不好意思，上次任礼贤为了表达和我们朱雀班合作的诚意，已经把朱雀省所有的暗桩全部清理掉了。
如果你现在还有暗桩从朱雀省传来各种消息，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明白那是谁的人。”
“不要试图挑拨我和云起的关系。”程昱平视前方，语气认真，“他对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无条件原谅他。”
“你之前不是承认过，你不是那种为了爱奋不顾身的人？”
“没有奋不顾身，却也不至于相互出卖。”程昱侧过头，“而且当时我们两个都在彼此试探，说话能有几分真几分假。”
“听你的意思，现在不想跟我试探了？”顾约又问。
“我改变主意了。”程昱看着平行世界亦真亦假的环境，话锋一转，“顾约，做个交易怎么样？”
顾约眉毛一挑，“说来听听。”
“带我出去，作为交换，我可以把破坏生柱与死柱契约的实验，推迟一年。”
“没有诚意！”顾约摇摇头，“你死在这里，这个实验可不止是推迟一年，它或许会进行不下去。”
“你说的情况不存在。就算我死了，也还会有另一个金龙祟的代言人出现。”
“神印持有者是需要选拔出来的，同理，金龙祟的代言人，想必选拔的条件更加苛刻。”
顾约把奔跑的速度控制的和晨跑差不多，程昱和卓琼两人一左一右夹着他跑，渐渐习惯了这个速度，竟然追上了前面的尹老头儿几人。
顾约继续说，“所以，金龙祟的代言人，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胜任。从筛选到出结果，再到掌握代码，接管你之前的各种实验，这个过程可能不止一年。
最重要的是，我可不觉得，下一任的代言人，关系会和云起那么亲密。”
“确实不会，但是，云起会直接控制他，让新一任代言人成为他的傀儡。”程昱补充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鬼狱的一切实验，都是由云起负责的。”
顾约看向卓琼，后者微不可觉地点点头。
如果云起真是鬼狱的负责人，那么，他将会比其他二代天骄有更多的机会接触金龙祟的代言人。
以这个疯子多疑的性格，肯定不会让新一任的代言人脱离他的控制。没有自主思想的傀儡，可要比正常人听话多了。
“两年！”顾约伸出两根指头，“你还得把杨老师的死亡真相告诉我。”
“两年可以，后一个不行。”程昱坚决地摇摇头，“这件事牵扯太大，而且我曾答应过云起，绝对不会背叛他。”
“那没的商量，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吧！”顾约稍稍加快了步伐，心中却在暗暗惊讶。
看来他之前对云起和程昱这两人的看法有误。他一直以为这两人的关系，只是纯粹的交易捆绑。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程昱对云起的感情，包容到了可以无条件原谅他，深情到绝不背叛的地步。
至于云起，这个疯子，会向一个人索取承诺，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不可思议了。
因此，云起对程昱，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就算他嘴上说着交易，实际上，他对程昱拥有很深的信任。
顾约现在有点矛盾，如果让程昱死在这里，确实能够对云起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同时也能暂时延缓各种实验。
但是，正如程昱所说，下一任代言人出现后，不确定因素就更多了。而且程昱的死，可能会让云起更加疯狂。
“你们看，那黑色电弧，是不是时空乱流？”一道惊慌的声音在后面炸了起来，犹如晴天霹雳。尹老头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顿时像是屁 股着火一般，从原地弹了起来。
“少尉，少尉！”老头儿张牙舞爪，火急火燎地朝少年冲了过来。
“叫我？”顾约淡淡地了他一眼。
“少尉，我、我有证据！”老头儿喘了几口粗气，手中高举着手机，飞快地说了下去，“这里有云起和程昱关于杀死白虎神印持有者的对话录音。”
老头儿说着也不等顾约追问，直接按下了播放键，程昱和云起的声音，从手机上传了出来。
顾约眼里一亮，程昱神色大变。尹老头儿收回手机，着脸对顾约说，“少尉只要能带我出去，这个录音就是你的了。”
“可以！”顾约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录的音？”程昱咬牙切齿，目光喷火的看着尹老头儿。
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栽在这个老不死的手上。这老头儿平时在他和云起面前，那是殷勤的不得了。
尹老头儿紧紧地跟着顾约，嘿嘿笑了两声，“老头儿我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了一辈子，活的跟墙头草一样脆弱。不抓点保命的东西在手，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拔除了？”
第三百一十章 成交
这老头儿，居然还有这样的心眼！
顾约对他刮目相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云起估计做梦都没想到，这老头儿会给他们来这一手。
当然，对于老头儿的反水，顾约是很乐意见到的。
“少尉，这黑色电弧……”尹老头儿现在“少尉少尉”的，叫的特别顺溜。旁边的小邓几人，有心也想搭个话。一来手上没有拿的出手，可以表明他们心意的证据；二来也没老头儿那么厚脸皮，只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跑着。
“你跑我前面就行。”顾约慢下了脚步。老头儿大喜，少年的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很明显。
不过这一次的时空乱流，更像是来吓唬他们的。在顾约释放出金色电弧的下一秒，它居然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然而，在老头儿几人的眼中，这乱流看上去更像是被顾约的金色电弧吓跑的，心中顿时把少年又高看了几分。
“少尉，我们要一直跑下去吗？”小邓终于搭上了话，有些忐忑地偷偷看了眼顾约，担心他不会搭理自己。
“不用跑了，车子来了。”顾约说。
“车？”小朱等人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到一辆808路公交车正朝着他们驶来。
车子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稳稳当当的匀速行驶着。老头儿几人虽然心有疑惑，不过能坐上车子，总比他们上气不接下气，跑的天昏地暗要好。
几人放下心来，就开始好奇地张望着公交车。这一张望之下，就有点不得了了。
这辆808路车上，竟然空无一人！驾驶位上，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是谁在开车？
小朱几人头皮发麻，心中犯悚。鬼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恶作剧似的用它那独特的音调，在他们耳边兴奋地尖叫一声。
“啊啊啊啊！”小朱和小邓被吓的魂不附体，脚上犹如装了弹簧，在原地跳个不停。
“上车！”顾约轻喝一声，往侧边跑了起来。
“怎么上，车门是关着的。”程昱发现这辆车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可以从车窗上去，没把握的从后面上，车屁 股当初被我开过一个大洞。”
这辆808路，正是当初带着顾约等人闯进这个平行世界的那一辆，也是现在唯一一辆可以带他们出去的公交车。
顾约总算是把它等到了，运气还算不错。他看向卓琼，问：“你可以吗？”
卓琼很想说可以，但是刚才担惊受怕的跑了这么长的距离，现在听到可以上车，她一放松下来，双腿就有点不听使唤了。
顾约看她的神色，心中了然，想了想，对着一边探手探脚的鬼手说道：“你是不是能听懂我的话？”
鬼手原本张牙舞爪的动作一僵，似乎是在思考顾约话中的用意，犹豫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在顾约眼前比了个“耶”的手势。
“让公交车减速或者停下来，能做到么？”
鬼手十指交叉，随后伸出右手，四指握拳，大拇指向上，朝少年比了个“赞”的手势。
然后，它“呀啊”叫了一声，手臂突然变得奇长无比，从后面向两边绕了上去，把公交车圈了起来。
“呀啊啊啊！”
在鬼手的尖叫声中，公交车的速度真的降了下来。
“上！”
这次不用顾约提醒，怕死的尹老头儿第一个从车后跳了上去，程昱几人紧随其后。等轮到卓琼时，车子基本上已经停了下来，所有人有惊无险，成功上了车。
鬼手手臂一缩，从一侧的窗户钻了进来，老神在在地飘到驾驶位，两只黑乎乎的小手握住了方向盘，另外两只手，垂在座位边，欢快地晃动着。
是的，这只鬼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第四只手。
尹老头儿几人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座位上，这一坐下来，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顾约坐在车头的侧椅，有些奇异地看着鬼手。程昱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问：“你刚才不是说，不要随便乱上车么？”
“不要随便乱上，不是说所有车都不能上，这辆就可以。”顾约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它能带我们出去？”
“不能，它最多只能让你们摆脱时空乱流的追击，不被乱流吞噬而已。”顾约直视着程昱，“想要出去，只能靠我。”
程昱不动声色地看了尹老头儿一眼，随后视线转移到顾约身上，正色道：“两年，外加其余七个二代天骄的相关资料。”
“我还要带走四号测试区的那个实验体和另外两个同伴。”
“……没问题。”程昱点点头。
“成交！”
程昱和顾约对视片刻，随后站起身，走到少年身旁，背对着后面的卓琼几人，平视前方，压低声音说：“录音可以给你，但这个老头必须死！”
顾约低垂着眼睛，在尹老头儿反水的那会儿，他就感觉出了程昱的杀意。他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你的人，你自己处置。”
程昱转过身，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尹老头儿忽然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听声音，跟刚才那个被黑色电弧切断腿吞噬的人有的一拼。
顾约诧异地看了过去，随即瞳孔一缩。
尹老头儿大概也是认为自己的命，现在全都维系在他手机的那个录音上。在休息的时候，也不忘把他的手机宝贝似的抓在手中，防止被人抢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会二话不说，直接砍断了他抓着手机的右手！
鲜血飞溅了一地，小邓几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断手，吓得就要晕厥过去。
尹老头左手死死按着伤口，凸着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那只手，哭天抢地的哀嚎起来。“我的手，我的手啊！”
顾约的目光落在尹老头后面那人身上，这人的存在感很低，长相平平无奇，全身上下并无任何特点。
顾约对他没什么印象，好像做实验的时候，他就站在一侧。一直到进入世界夹层，也从来没听到他讲过话。
“叛离者，死！”这人手持小钢刀，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尹老头儿，声音低沉沙哑。
“原来你不是哑巴！少尉……少尉救我！”尹老头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连滚带爬地从座位上滚落下来。
这个怕死的老东西，面对死亡的威胁，已经舍弃了全部尊严。他手脚并用地朝顾约爬来，慌乱中，更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断手踢了过来。
断手打着转漂移到程昱的脚边，后者一脚踩在断手手腕上，蹲下身子，掰开断手手指，拿出了手机。
这个时候，尹老头儿也爬到了，慌乱的双眼对上程昱，看着他手中的手机，颤抖着喊道：“少尉！”
程昱直起身子，手腕一甩，把手机抛给了顾约。后者顺势接过，检查了一下录音。
看到两人的动作，尹老头儿才明白过来，目光怨毒地看着两人。“我诅咒你们，咒你们永远都被困死在这里，不得好死！”
“丢下去！”程昱冷喝一声。
哑巴走上来，拎起老头儿的衣领，把他拖向车后面的那个大洞。
“我咒你们这辈子活的比我还要令人不齿，像过街老鼠，人人都有资格踩上一脚。我诅咒你们……”老头儿眼看自己被丢弃了，各种不堪入耳的污秽话语，像垃圾似的从口中倾倒而出，谩骂着顾约两人。
哑巴胳膊一甩，老头儿被丢出了车子。他回身收起小钢刀，斜眼看着小邓几人。撞到他的视线，小邓等人立马目不斜视，收起各种心思，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
现在他们再迟钝，也知道了平日里这个装聋作哑，经常被他们嘲笑欺负的对象，竟然是程昱埋在他们之间的一颗暗子。
好可怕！
小邓几人快要疯了，鬼狱的环境沉闷而又畸形。他们几个因为比较年轻，平时的实验也就只能当下助手，没什么话语权。
时间一久，除了在那些死刑犯身上释放一下恶魔的天性，他们最大的乐子，就是欺负哑巴……
哑巴坐在最后面，小邓几人心中有鬼，如坐针毡，总觉得背后那道目光，像是有实质的杀伤力一般，在一点点凌 迟着他们的身体。
顾约神色一动，却没有说什么，当他把目光落在鬼手上时，发现它居然又多了一只手。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呀啊！”鬼手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随后开着车子，一头撞进了前方类似于体育馆的建筑物。
突如起来的幽暗，让本就不安的小邓几人更加慌乱起来。他们纷纷站起身，惊恐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周围大量蓝紫色的瑰丽荧光，顾约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心头一震。
这是三号乱流隧道，是a世界和γ世界同时与他们原先那个平行世界对撞引起的隧道假死状态。
如果是808路公交车自动驾驶，它应该只会在原先那个平行世界重复着逆时针行驶，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进入乱流隧道。
那么，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坐在驾驶位上的鬼手！
顾约看着那两只握着方向盘的小手，原本以为它只是觉得好玩才坐上去的，难道，现在的808路，真是它在驾驶？
太离谱了！顾约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到了，然而看着鬼手那幅悠闲自若的样子，他又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眼前一亮，车子驶出乱流隧道，来到了a世界。而当鬼手把行驶方向很是自然地调整为顺时针之后，顾约终于忍不住凝出光剑，架在它的一只手上。
“你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第三百一十一章 制裁
“你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鬼手被吓的尖叫一声，动作一僵，车子走起了s形，卓琼等人立马被带的东倒西歪。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程昱问。
这个鬼手，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好像就是冲着顾约来的。当时他正被顾约挟持着，这东西就尖叫着过来喝顾约滴落在地上的鲜血。也是因为它的出现，让顾约分心，才得以让自己脱离少年的挟持。
可要说它跟顾约站在对立面，貌似也说不通。最开始的黑色电弧出现时，就是它在最要紧的关头，帮顾约挡住了伤害，并且跟他合力消减了时空乱流。
再有就是它听了顾约的话，把公交车的速度降了下来，让他们顺利上了车。
程昱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只鬼手其实是和顾约一伙儿的，之前的种种，也只是顾约和它在逢场作戏。
不过现在看少年的神色，他才知道这个鬼手貌似没那么简单。
“你问我，我问谁啊？”顾约没好气地道。
“这个鬼手，我好像有听说过。”小朱在后面举起手，弱弱的道。
“说！”顾约和程昱异口同声。
“它好像是最近才出现的，据说它已经杀死了好几个神隐事件的受害者。”
“神隐事件受害者。”顾约转了转手中的光剑，对着鬼手一字一句的说，“我好不容易带出去的人，结果你居然把他们杀了？”
听着顾约语气中的森然，鬼手弱弱的叫了一声，叫声中颇有种委屈、讨好等情绪。
“你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鬼手只会尖叫，不会说话，还是小朱回答了这个问题。“据说死者都是被掐死的。”
“这么说，前两次你出现在鬼狱，也是为了杀我？”顾约本身也是神隐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鬼手一听，五只手忙不迭地齐刷刷摆动着，看上去竟然有些焦急和慌乱。随后，它像是想到了什么，黑乎乎的手指在车子的前玻璃上飞快挥动起来，扭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是神隐事件中，消失的那四个人。”
“消失的四人？”顾约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你是说，因为时光倒流，导致年龄成为负数之后的那四个人？”
鬼手在玻璃上扭了一下。“对！”
程昱等人一脸茫然，顾约并不打算给他们解释，程昱的公式代码威胁太大。
顾约担心他把这个平行世界的一些情况跟他细说之后，万一他回去，也编制出了乱流的代码，那可就不妙了。
“你是祟么？”顾约又问。
鬼手指了指那个“对”字，然后黑手又快速挥动起来。
“上次你带大家出去，我没来得及跟上，只出去了一部分身体。”
也就说是，这只鬼手自己没有能力出这个世界夹层。
“所以，你三次来找我，是想让我把你落在这里的身体带出去？”
“对！”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神隐事件的受害者？你的消失，又不是他们造成的。”
“我找不到你！”鬼手死命地挥动着手臂，生怕解释的慢了，顾约会生气。“最后得知你的消息，是在帝都大酒店，等我赶到，你又不见了。
我担心你会离开帝都，很是焦急。这才没办法，打算杀几个神隐事件的受害者，引起你的注意。结果，你依然没有出现。”
顾约了程昱一眼，他被云起设计丢进鬼狱，对外界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鬼手找不到他很正常。
“后来得知你在鬼狱，我就悄悄进来，想把你救出去，谁知你却两次三番地拿光剑戳我。”
“有你那么救人的么？”顾约翻了个白眼。任谁见到这样几只鬼手过来抓自己，都会作出和他一样的反应吧。
“你为什么和其他的祟不一样？”程昱插嘴问道。
“坏人，不理你！”鬼手抱着胳膊，突然变得极其傲娇。
程昱抽了抽嘴角。
顾约只好重复一遍问题，“你为什么和其他的祟不一样？”
“我又不知道其他的祟长啥样？”
顾约和程昱对视一眼，竟然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因为年龄成为负数后消失，神隐事件是在十八年前发生的。这四人最先消失，说明他们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八岁。
这个年纪，就算生活在帝都，恐怕在它成为祟之前，对祟和生死柱，也不会有太多的了解。
“你既然成为了祟，怎么还敢来找我？”顾约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是特战部的生死柱，祟的死敌，这只鬼手祟就那么有自信能说服他，让他再进一次平行世界，帮它把其余的身体带出去？
“我的能力只对自己有用。”鬼手祟说话很会挑重点，先把关键点抛出来，然后再慢慢解释。
“只要我的全部身体离开这个世界夹层，回到帝都，我的能力就会发生作用。我们四个人，就会重新变成人类，可以像神隐事件的其他人一样融入社会，继续生活下去。”
“可你为了让自己出来，却杀死了和你拥有同样经历和心愿的人！”
“我可以让他们活过来。”鬼手祟的一句话，让顾约和程昱心头颤动，特别是顾约。
又一个死而复生吗？
老头儿的息壤外加冯潇潇的噬血彼岸花，野游祟的贤者之石，现在又来一个。
什么时候，死而复生变得这么容易了？
“怎么复活？”程昱见顾约没有吭声，忍不住问道。
“在这里找到他们死亡之前的那个时间点，找准那辆公交车，然后把死的那几个人带到我们车上来就行了。”
“我们分属于两个平行世界，那辆公交车上的人，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原先的那些人吧。而且因为时间体系和空间体系不同，我们不可能和他们产生交集。”顾约说。
“想要产生交集，办法还是有的，只不过正如你所说，时空体系不同，强行过去，我们这一车的人，可能会全军覆没。”
“你杀了几个人？”
“十五……”
顾约手中的光剑控制不住的偏移了几分，鬼手的手臂顿时被惊出了波浪形。
这十五个人，因顾约而获救，却也因他而死。如果只是一两个人，顾约可能就放弃了。但这个数字，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小邓几人眼巴巴地望着顾约，后者沉吟片刻，收起光剑，说了一个字，“救！”
小朱几人有些失落，程昱心中轻轻一叹，他们和那十五个神隐事件的受害者没什么关系，自然不希望顾约拿着他们的生命，冒险去救人。
只是他们也知道，这里唯一有决定权的，只有顾约一人。就连程昱，在这个时候，也说不上什么话。
“试一下，一旦发现有危险，立即撤回！”好在顾约的下一句话，让他们微微放宽了心。
顾约坐回了座位，鬼手双手拍打着方向盘，晃荡着腿，隐隐还能听到它嘴里哼出来的不成型的调子。
没过多久，公交车呼啸着冲进了图书馆，驶入了不知名的乱流隧道。
等进入下一个平行世界时，公交车的行驶方向再次变回了逆时针，而且这一次的速度奇快，飙速一样。
顾约脸色一变，一进入这个地方，他就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急剧消失。视线与地面的距离突然拉近，顾约预感不妙，无意间瞥见自己的手，居然和鬼手的大小差不多了！
这是时光倒流过快造成的想象，这短短一会儿时间，他的身体竟然直接缩水了那么多。
这个鬼手祟，骗了他！
这是顾约最后的念头，下一刻，他从同样震惊的程昱几人眼中消失了。
时光倒流太快，导致年龄减到了负数！
顾约消失了！
……
帝都，神赋集团总部楼下。
“老爷子和宋姐死了！”光头男摸着光头，神色严肃。其他人在一让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来只有顾约能救我们了。”胡皓然仰头望着高耸的建筑物。
“可少尉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他怎么救我们？”女生问。
“走吧，我们去警局看看，顾约开枪杀人这事儿，本来就很可疑。现在他被抓进去一段时间了，说不定某些线索会自动浮现。”胡皓然转过身，惊鸿犹豫一会儿，跟了上去。
西装男和光头男对视一眼，连老爷子和宋姐都死了，看来这只鬼手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帝都院的人，还没采取行动，现在唯一的希望，真的只有顾约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警局门口。
胡皓然由于之前和顾约在一块儿，里面的警员估计还对他有点印象。于是光头男和那名女生被派了出去，以探望的借口，想从这些警员口中得到关于顾约的消息。
“他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归我们管了。”一名警员一听两人的来意，脸上就没了笑容，显然还对顾约开枪射杀他们李队这事耿耿于怀。
“那你知道少尉现在被关在哪儿了吗？”光头男再问。
“什么少尉，没看到特战部的申明吗，那个人已经被除名了！”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女生有点不满，叉腰拍拍桌子，“都说了少尉不是那种人，这事肯定有蹊跷。你们非要一口咬定是他杀的人，我看这分明就是你们设计陷害少尉。”
“人证物证都在，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不是他杀的人，难道是我杀的？”
“既然你亲口承认了，我就代 表法律，制裁你这个凶手！”光头男握着手枪，枪口直抵这名警员的眉心。
“砰！”的一声枪响，所有人浑身一震。
警员的眉心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血洞，他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地朝后摔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尊大佛
“你！”
“不是我杀的！”光头男烫手山芋一样扔下手枪，脸色惨白的对着其他警员们摇摇头，“真的不是我杀的！”
“发生什么事了？”西装男等人听到枪声，全都跑了过来。
“不是你杀的，要我调监控出来给大家看吗？”一名警员高声说道。
“就是，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另一名警员义愤填膺。太过分了，一个两个都这样，跑到他们警局来杀人，眼里还有没有法律法规。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证据也是可以伪造的么？”西装男突然冷声道。
“砰！”
之前说话的那名警员应声倒地。这下，整个警局都乱作一团。
“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一名警员慌乱地摸出自己的配枪，指着光头男等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其他警员纷纷效仿，如临大敌似的拿枪指着众人。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个情形跟顾约上次一模一样。”胡皓然挺身而出，挡在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西装男两人面前，“大家都是普通人，何况我们刚从神隐之地出来。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们会有多少胆子，敢跑到你们的地盘，当着你们的面，杀你们的人？”
其他人纷纷附和，警员们面面相觑。冷静下来，其实他们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胡皓然看着众人，“不然不光你们死的冤，我们这些背锅的也冤，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而且我们无法确定，他还会不会再次借我们的手杀人！”
“有道理！”女生极快的接过话题，“还有最近出现的那只鬼手，专门针对我们神隐事件的人下手。如果你们嫌麻烦不想管的话，我们也没什么怨言。但是麻烦把顾约少尉还给我们，我们的生死，他还是会在意的。”
“我向上级请示一下。”几名警员低头讨论了一下，收回手枪。
“你能不能快点啊，时间不等人。现在的情况，变成了我们和你们，随时都有可能被鬼手和那幕后黑手盯上。人命关天呐，好不容易从世界夹层出来，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望，只想好好活着。”
警员不再多说什么，当着他们的面开始打电话。
没过多久，云起、任礼贤还有苏幕遮三人一同出现在警局。
对于这三位，只要是生活在帝都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些警员就更加不用说了。有时候人手不够，就算他们不是专门负责祟类特殊事件的警员，偶尔也会被征用过去打下手。
只不过，这三个人分别属于不同的班级小队，从来都没有一起执行过任务。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千年难遇地聚在了一起。
小庙一下子来了三尊大佛，警局比刚才更混乱了。警员们手忙脚乱地四处奔走，倒茶的倒茶，擦桌子的擦桌子，搬椅子的搬椅子，就是没人敢上去打招呼。
“你们派个代 表过来，把鬼手事件的相关事宜描述一下。”云起选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胡皓然等人，语气有些居高临下。
“开枪事件的，来个人到我这里复述。”任礼贤移开椅子，在另一头坐下。语气中的骄傲虽然没有云起那么明显，但也让人察觉的出。
苏幕遮看了看两人，吊儿郎当地坐到桌子上，伸手接过一名警员递来的茶，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笑眯眯地说：“香如兰馨，沁人心脾，好茶！”
苏幕遮爱喝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看他喝茶，实在是一种罪过。
也不知道这个嗜茶如命的年轻人，是怎么做到一边犹如皎皎君子般优雅的饮茶，一边却又十分没有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挠着胳肢窝的。
苏幕遮喝完茶，清了清嗓子，开始污染别人的耳朵了。“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脸……”
“闭嘴！”云起和任礼贤忍无可忍，这首歌后面的高音，在苏幕遮嘴里唱出来简直比鬼叫还要难听。
这家伙最近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逢人就要唱上几句。云起和任礼贤两人受灾最严重，这家伙逮住他们两个就开始飙高音，不唱到他们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不罢休。最后还要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地问上一句，好不好听？
好听你大爷啊！不知道他们两个最近因为顾约的事情，死了无数脑细胞，暗中相斗到心力交瘁吗？谁特么有心情听他的鬼哭狼嚎！
“你们两个活的太没意思，整天算计这算计那。一个顾约就把你们搞得团团转，现在好了吧，逼太急，人家老师直接杀过来了。”苏幕遮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塞入嘴巴，其他人都已经被遣散了，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他说话就没了那么多的顾虑。
“陈默是什么人，八年前的那件事，相信你们跟我一样记忆犹新。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两个要这么急！”
“还不是某人心眼小，见不得别人比他优秀。”任礼贤冷嘲一句。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不自量力的觊觎我家的东西。”云起毫不示弱地热讽道。
苏幕遮无奈地摊着手，这两人已经水火不容到了说一句话就能吵起来的地步。
……
“顾约！”
谁在叫我？
入眼一片白茫茫，顾约思绪飘飘，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你怎么那么天真呢，祟的鬼话你也信啊！”
依然是刚才那个人，声音时远时近，飘渺空灵中夹杂着一丝稚嫩的童音。
“祟的鬼话……”顾约慢慢回想起一切，是了，他被那只鬼手祟骗了。想到这，顾约连忙去看自己的身体，可是他明明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却什么都没看到。
“不用看了，你现在只是意识体，是没有身体的。”那个声音的主人飘到顾约面前。
“小顾约？”顾约愣了愣，“这里是镜像世界？”
“嗯。”小顾约双手背在身后，“在察觉到你快消失的最后一刻，我把你的意识强行拖进了这里。”
“那只鬼手祟……”
“它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小顾约绕着顾约的意识转了一圈，“它确实是那四个消失之人的意识体，不过，并不全是。”
“什么意思？”
“它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金眼祟的行列。”
“金眼祟！”顾约倒吸一口冷气，“可它只有手没有眼睛啊？”
“……等祟成长到了金眼祟，就拥有了无限可能，并不一定都是人形。”小顾约背着手，像个教书先生一样，老气横秋地说。
“半只脚又是什么意思？”
“它的另一部分，来自门后那个世界。”
“门后！”顾约觉得他快要晕过去了。只要一想到他刚才还拿着把光剑，对一只半步金眼祟耀武扬威，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在钢丝上跳舞的小丑。
“大概是这四个人想要出去的念头太强烈，才产生出了一只红眼祟。这个世界夹层和门后的世界又有所关联，门后的一只金眼祟注意到了它，想通过它进入你们所在的世界。”
“可我们那里不是有华洲巨阵在么，它身为金眼祟，去了又能做什么？”
“门后的，想方设法要进入门内；而门内的，也是绞尽脑汁想要迈出门后。”小顾约仰头望着镜像世界并不存在的天空，“那些金眼祟，对你们的世界窥视太久，早就在蠢蠢欲动了。而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又极度想拥有金眼祟的力量。你说他们能做什么？”
“金眼祟只要不动用力量，华洲大阵就发现不了它们。”顾约神色凝重，“弃天组织和帝都院的一些疯子。野心勃勃，如果双方之间暗中达成协议，华洲就完了！”
“不错！”
“等一下，这么说，这次我突然进入世界夹层，其实是这只鬼手搞的鬼？”
“对啊，不然你以为凭你那没用的金色电弧，真能带人神隐啊！”小顾约耸耸肩。
“可它还不是得靠我才能出去。”顾约本想丢个得意的眼神过去，猛然间发现自己现在只是团意识，连个表情都做不出来，顿时叫了起来，“啊！小顾约，我没有身体了！”
小顾约以手掩面，“你这反射弧，是去外面转了一圈迷路了么？”
“怎么办？”
“不用担心，它既然要依靠你才能出去，自然不会对你动手。”
这其实也是顾约暂时不杀鬼手祟的原因。一来，鬼手祟有求于他，至少在出去前，不会拿他怎么样。二来，他们想要出去，其实也需要鬼手祟的帮助。
顾约到时需要模拟二倍乱流的时间体系强制让公交车改向，想要出去，以防万一，还需要有人去控制车速。
程昱虽然是个不错的人选，然而他不清楚这里的时间体系，短时间内做不到把控车速。稍有差错，到时候他们全都出不去。
鬼手祟就不一样了，它在这里的时间跟西装男等人一样久，对其中几个平行世界的时间体系，只会比顾约熟悉。由它来开车，是最好的选择。
“那它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我年龄成为负数从而消失？”
“暂时不清楚它的用意，不过，我猜想，可能是为了进一步确定你的身份。”
第三百一十三章 回归
“我的身份……”
“它喝过你的血。”小顾约横躺在镜像世界的半空中，双手枕在脑后，一副很悠闲的样子。“它想确认，你是不是门后那个世界，一直都在寻找的那个人！”
“门后的人……在找我？”不用想都知道顾约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你远比你自己认为的还要特殊。”小顾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后脑袋一抬，像是做仰卧起坐似的直起身子，“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还不等顾约说话，他的意识就被小顾约踢出了镜像世界。
一阵头晕目眩，等顾约意识回归时，他已经重新出现在了808路公交车上。对面的程昱，宛如醉汉似的，在座位上左摇右晃。小邓几人也是晕头转向，七倒八歪地瘫在座位上，脸上的神色很是茫然。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顾约却在心中捏了把冷汗。少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昱等人，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也就是说他们的年龄被补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很明显跟鬼手祟有关。
周围的光线有些暗淡，依然呈蓝紫色的幽幽荧光。
他们竟然又在不知名的乱流隧道中。
顾约起身站到鬼手祟的身后，身体微微紧绷着。不知道这次鬼手祟是要带他们去哪个平行世界。
程昱揉了揉脑袋，他们对世界夹层不熟悉，以为自己等人还在最开始的那个隧道中。刚才因为时光倒流导致的消失，并没有给他们带来真实的感觉。他们甚至把意识回归的晕眩，归为了进入隧道引起的晕车现象。
鬼手祟开着公交车，双手拍打着方向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远处隧道口的白光变得耀眼起来，没过多久，公交车驶出隧道，进入了又一个平行世界。
刚出隧道，迎面驶来一辆西环公交车，车上人头攒动。两车距离越来越近，程昱几人伸长脖子望去，脸上三分紧张，三分兴奋，四分好奇。
驶的近了，他们才注意到那辆公交车上众人的表情有些诡异。这些人看到卓琼等人所在的808路公交车，并没有把视线投射过来。
他们一个个直视前方，双目无神，神色木然，长相各异，表情却十分雷同，看上去像是被无常驱使的同一批鬼魂。
鬼手祟突然变得有些兴奋，黑乎乎的小手下意识地扭动起来。顾约一直都在留意它，见状眯了下眼睛，说道：“我改变主意了，还是不带他们出去了。”
“啊？”小邓几人没反应过来。鬼手虽然没有脸，无法作出各种表情，顾约却隐约感觉到了它的错愕和焦虑。
于是开口解释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作为神隐事件的受害者，最开始我把所有人带回现实世界，已经引起社会上各方人士的注意。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中间又莫名其妙的一下子被掐死了十五个人。我想，这件事的后续发展，很多人都会关注。我要是这么带着本已经死了的人出去，可能会引起混乱。”
小邓几人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当然，这只是顾约的说辞。在知道眼前的鬼手祟是半步金眼祟之后，他就打消了带那十五个人出去的念头。
金眼祟的智商，可不下于人类。眼前的这一只，虽然还没完全达到金眼祟，但它的狡猾程度，却比有些人类还难缠。顾约到目前为止，甚至不知道它内心的真正想法。
所以它说的能把那十五个人带出去，顾约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撇开他给出的解释说法，他更是无法确定，这出去的十五人，会不会已经被鬼手祟动了手脚。
要是被它偷偷调包，换成十五只金眼祟，顾约这祸可就闯大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辆公交车交会而过。鬼手祟垂着两只手，看上去颇有些无精打采。
它这个样子，让顾约更加肯定了心头的想法。
“准备一下，回现实世界吧。”
小邓几人眼露喜色，不用冒险带那十五个人回去，他们求之不得。
乱流隧道的开启还要一段时间，顾约回到座位上，低垂着头，目光偶尔落在鬼手祟身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程昱揣摩着少年的神色，知道他临时改变主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虽然顾约的表情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但程昱还是隐约察觉到他对鬼手祟的警惕。
顾约和程昱的沉默，让后面的小朱几人不敢大声交流。这一等，就是大半天，期间公交车又去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填补减损的时间。
小邓几人十分煎熬地坐在位置上，看着顾约欲言又止，极度想问上一句还要多久。只是程昱没有开口，他们也就只好闭嘴了。
某一刻，顾约和鬼手祟同时动了。小邓几人一个激灵。
“差不多了。”顾约站起身，凝出光剑架在鬼手的其中两只小手上，威胁道，“想要出去的话，好好开车。”
鬼手“呀啊”答应一声，被光剑架着的两只手老老实实握着方向盘，另外两只鬼手小心翼翼地捏着光剑，剩下的四只手指着自己，意思是包在它身上。
它的鬼手已经从五只增长到现在的八只，活像一只巨大的蜘蛛。
顾约抽回光剑，跳到座位上，身子一跃，攀住天窗口，然后双手一撑，爬了上去。
“需要帮忙吗？”程昱抬头问。
“不用，后面的几人坐到前面去，车后这个洞有点大，防止等下漂移被甩出去。”顾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邓几人二话不说，立马奔到了车头。
站在车头的车厢上，顾约目视前方，身体周围响起了“嗤啦”声，大量金色电弧萦绕在少年周身，然后按照某种复杂的运转轨迹运行起来。
“嗡！”
808路公交车早已驶入三号乱流隧道，距离隧道口越来越近。
没过多久，坐在车内的程昱几人明显感到车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紧接着眼前一亮，他们出了隧道。
鬼手把车速慢慢提高到了原先的两倍。除了最开始的加速，程昱几人没觉得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顾约站在车头，黑瞳中映射着金色电弧。第二次模拟时间体系，无论是控制精度还是持续能力，都比第一次有进步。
第一次最后需要依靠西装男等人产生的白色共生祟来辅助他，而这一次，顾约有自信，不需要借助外力，他一个人就可以带他们出去。
“嗡！”
场景一变，顾约几人纷纷从时空扭曲的洞口摔落回了程昱的实验室。
808路公交车没有一并回来，顾约懵了一下，原本以为出口是在星云酒店，没想到居然回到了这个鬼地方。
眼角余光瞥见鬼手祟偷偷摸摸往阴影中退去，顾约连忙大喊一声，“程昱，抓住它，它是金眼祟！”
程昱反应极快，一把捡起尹老头儿丢在地上的捕祟器，对准鬼手祟，迅速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大量代码朝鬼手祟所在的方向喷去，像是一张巨大的网，一下子兜住了它。
“呀啊啊啊啊！”鬼手祟尖叫起来，八只鬼手在代码网内死命挣扎。代码网一会儿鼓起一角，一会儿从地上弹起。可不管鬼手祟怎么挣扎，它就是挣脱不了这张代码网。
顾约凝出光剑，目光死死盯着鬼手祟。某一刻，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被鬼手祟极力隐藏起来的那只眼睛，光剑化过一道弧线，精准地刺在那只红中夹杂着淡淡金光的眼睛。
“呀啊啊啊啊！”鬼手祟的八只鬼手剧烈扭动起来，顾约用光剑死死钉着它的眼睛，挣扎片刻，八只鬼手软了下去，像死蛇一样摔落在地上，最后消失了。
顾约收起光剑，站起身，脸色苍白的缓缓靠在墙壁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模拟时间体系，带人出来，消耗的不仅是精神，对身体的负荷也很大。这次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累到虚脱，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还要提防程昱等人，他此刻估计会不顾形象，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金眼祟……我研究出来的这个捕祟器，应该困不住金眼祟。”程昱回过神来。
毫无心理准备的突然出了世界夹层，又被摔得七荤八素，顾约的那一声大喊，让他下意识地就作出了反应。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
“还没到金眼祟的地步，它只是半步金眼祟。”顾约微微喘着气。
程昱有点可惜，多好的研究对象啊，就那么被顾约斩杀了。
想到这，他就把目光落在顾约身上。看着少年惨白如纸的脸色，程昱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你现在，好像很弱的样子。”
哑巴闻言，持着小钢刀上前一步。
顾约左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拿着尹老头的手机一阵盲按。听到这话，他淡淡地了程昱一眼，身上再次亮起了金色电弧。“把你们再次带入世界夹层的余力还是有的。”
小朱等人连忙后退到了门口，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游移着，打算一发现不对，先跑出这个实验室再说。
顾约没有跟他们多说世界夹层的事情，所以包括程昱在内，都认为是少年把他们带进去的。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当真啊！”程昱拦下哑巴，看向一边的卓琼，“琼博士，去把少尉要的那几个人带过来吧！我正好利用这个时间，把另外七名二代天骄的信息整理一下。”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以牙还牙
云见正在办公室查资料，手机响了一下，他轻轻一，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还给他传了个文件过来。
迟疑一会儿伸出手，手机又是一震，依然是那个号码。不过这次发过来的信息，只有短短四个字。
“我是顾约。”
云见一把抓过手机，点开了第一条信息发过来的那个录音文件。
“我的少帅啊，想要破坏生柱和死柱之间的契约，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上次你不是那么急，白虎神印持有者，可能就不会死。”
云见心中一惊，重复听着这段录音。虽然内容不多，但是这里面的信息量很大。
破坏生柱和死柱之间的契约……白虎神印持有者不会死。
少帅……
云见握着手机的右手微微用力，指节处泛白的惊人。很快，他就收敛了情绪，把这个录音文件发送给了陈默。
顾约被丢进鬼狱，他的手机自然被没收了。这应该是他拿了别人的手机偷发出来的。之所以没直接发给陈默，估计是这家伙记不起老师的号码了。
发完之后，云见打开电脑，在特战部的内网输入陈默的账号，静等消息。
……
“团战可以输，鲁班必须死！”苏幕遮像个大爷似的，双脚搁在桌子上，拿着手机大呼小叫，“小鲁班，我来切你了。”
“安静点！”任礼贤忍无可忍地拔出了苏幕遮的充电器。
“一起来嘛！”苏幕遮把充电器插到了云起这边，冲着两人眨眨眼，“机会难得，说不定你俩杀上一局，接着就一笑泯恩仇了。”
“想多了，我们会在自家水晶门口打起来。”任礼贤说。
“说的跟真的似的。”苏幕遮抽了抽嘴角。
“他将会是对面派来的奸细。”云起也补了一句。
苏幕遮还要再说什么，三人的手机齐齐一响，随后云起那张阴柔的脸色变得阴枭无比。
特战部申明：
原特战部帝都院所属的生死柱云起，因涉嫌杀害特战部重要成员。情节严重，性质恶劣，现经高层商议，开除该名生死柱的军籍！
“卧槽！这什么情况？”苏幕遮放下双脚，噌地站了起来。
开除军籍！
云起是什么人，帝帅的儿子，很多人在暗地里拍马屁称他为少帅。
他虽然做事疯狂，手段阴狠，可他心思缜密，就算杀了人，也绝对会处理的很干净，不会留下一丁点让人追查到他身上的线索痕迹。
而且光是涉嫌，就开除军籍，连进一步调查的机会都不给。这怎么看，都有点不合情理。
不对，这个感觉……就跟顾约当时被开除军籍一样。
顾约！
苏幕遮微微一怔，心中猛地抽了一口气。这件事，肯定跟顾约有关。
这个家伙，没想到被扔进了鬼狱，竟然还有能力扳倒云起。
好可怕！
云起此时已经走到一边，不知道跟谁在打电话，神色阴寒，语气森然中还夹杂着牙咬切齿。
苏幕遮和任礼贤对视一眼，后者无声的说了两个字，苏幕遮点点头。
任礼贤说的是“顾约”这两个字。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当初没有选择站在顾约的对立面。
他们都知道顾约此刻还在鬼狱，在云起的地盘。然而，就是在这么不利的环境中，他还能把云起整到被开除军籍。
苏幕遮两人在震惊的同时，一丝钦佩也油然而生。
……
朱雀省翼宿城生死柱总部。
“师兄！”卓凌和大个子兴奋地冲进办公室，大个子冲的太猛，没刹住脚步，差点扑到桌子上。
“师兄，看到申明了吗？”卓凌眼神明亮，声音中透着丝小激动。
云见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隐约看上去似乎还有点不高兴。他把手机推到卓凌眼前，示意他看看上面的两条信息。
……
帝都院，雷永泉办公室。
陈默臭着脸看着申明，呸了一声，愤怒地拍着桌子，唾沫横飞：“老狐狸，反应够快啊，开除军籍就想打发我了。特么的，老杨的死，还有劳资的学生受到的委屈，再加上那个什么破坏生柱和死柱的契约。这种种罪状，哪是他开除军籍就能抵消的！”
“你还可以再大点声！”雷永泉没好气地看着他，“光凭一条信息就让他们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这不是摆明了他们心里有鬼！”陈默放低了声音，“怕我们继续调查下去，发现更加不得了的事情，才以退为进。”
“知道就好，这事情急不得。”雷永泉叹了口气，“而且反过来讲，如果没有顾约进入鬼狱发来这个录音，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在鬼狱进行这样的实验。”
雷永泉顿了顿，“既然知道了，我们就可以提前防范起来。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顾约的处境。他杀人的罪名还没被洗清，又偷发出了这么一个事关重大的录音。现在想要他死的人，可不止云起一人了。”
陈默皱着眉头，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踱了起来：“我让胡皓然煽动神隐事件的受害者前往事发的警局，但是这后面又出现了几起类似顾约开枪杀人的事件。”
陈默摸着下巴，“如果是云起的话，他巴不得顾约的罪名坐实，不会蠢到用相同的手法来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提醒大家，顾约开枪杀人这事另有隐情。”
“这前后两次的开枪杀人，背后可能不是同一个人。”雷永泉双手撑着下巴，“李从安怎么说也算是王成宇的亲戚，他再丧尽天良，应该不会对李从安下手。所以顾约那一次的杀人，百分之九十是云起在背后动的手脚。”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默抽开椅子坐到了雷永泉的对面。
“而这第二次，正如你说的，倒更像是站在顾约这边，来帮他洗清罪名的。”雷永泉望了眼门口，压低声音，“你不是说顾约那个女朋友也拥有一只红眼祟么，会不会是她？”
“不太可能。”陈默否定道，“她的第二人格比较呆，不像是会动这种心思的人。”
“那会是谁？”
“其实，我想到一种可能性。”陈默身体向前一倾，一字一句道，“弃天组织。”
“弃天组织？！”雷永泉先是瞪大眼睛，随后陷入了沉思。
“对，我们四大省份、帝都院还有弃天组织，现在三方的关系很是暧昧。”陈默说，“在我们看来，弃天组织肯定和帝都院的某些人有勾结。不过，他们彼此互不信任，暗地里都在提防着对方。”
雷永泉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顾约持枪杀人，可能是云起委托弃天组织的人搞得鬼。但是另一方面，弃天组织又不打算全心全意帮助云起，于是制造出相同的几起案子，来提醒大家。”
“差不多，两败俱伤，一直都是弃天组织的行事风格。”陈默说。
“这个猜测，倒是有点说的通。”雷永泉赞同道。
“很有可能，鬼狱里面，也有弃天组织的人。”
“鬼狱……”雷永泉皱着眉，“看来这个地方，我们也有必要安排人进去了。”
……
云起被除名，任礼贤脸上并没有出现喜悦之情。他知道，这家伙不会就这么被打倒的。
苏幕遮也是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变得正经起来。
他们已经从各自的暗桩那里收到消息，大致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一时间，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相对于这儿的安静，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隐约还听到了几声惊叫。
苏幕遮和任礼贤对视一眼，起身来到警局外面。
胡皓然等人把鬼手事件的大致情况向云起复述了一遍，提出让顾约接手此事的要求后，就被云起很不客气地请出了警局。
不过，在没得到准确的答复之前，他们显然不会离开这里。
“呀啊啊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诡异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个人在他们耳边厉声尖笑，带着重重叠音，阴森恐怖。
一只只奇长无比的黑色手爪，如同影片中即将出土的僵尸，从完好无损的地面上冒了出来，纷纷抓住胡皓然等人的脚踝，沿着他们的裤管缠绕而上，抓向了他们的脖子。
“鬼手！鬼手出现了！”一人惊恐万分的喊了起来，其他神隐事件的受害者，顿时犹如惊弓之鸟，一个个大叫着到处乱窜。
苏幕遮和任礼贤连忙凝出武器来到他们中间。只是这些鬼手异常狡猾，大概是察觉出了苏幕遮两人的杀意，只要他们一出现，它就会迅速退走，改变下手的目标。
越来越多的鬼手从地下钻出来，奇长无比的手臂扭动着，犹如群魔乱舞。
警局周围的居民也都看到了鬼手，纷纷关紧门窗，一边害怕的要死，一边眼睛控制不住地透过窗玻璃，张望着外面的情况。
已经有不少神隐事件的受害者被鬼手掐死，倒在了地上。
云起也出来了，看着遇害的人数越来越多，三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呀啊啊啊啊！”诡异的尖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潮水般涌进苏幕遮等人的耳朵。
任礼贤三人突然感到脑袋一阵晕眩，随后，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第三百一十五章 声东击西
苏幕遮艰难地低下头，发现一道黑影从他脚边延伸而出，在地上斜斜地拉出一道扁平的影子。
这影子，看上去好像就是苏幕遮在太阳下的影子。但是仔细看去，又有点不一样。
还没等苏幕遮看出个所以然来，这道影子的头部，原本是眼睛的部位，突然浮现出了一对金色的眼睛。
这对金色的眼睛正好对上苏幕遮，后者甚至看到了这对眼睛中的戏谑。
金色的眼睛。
“金眼祟！”苏幕遮倒吸一口冷气，一边的任礼贤和云起也是一样的情况，他们脚边的那道影子，头部也都浮现出了一对金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们看。
“怎么可能？”任礼贤失声道。
要说别的地方出现金眼祟还存在着可能性。可这里是帝都啊，华洲巨阵的中心。他们三人现在动弹不得，就说明这只金眼祟对他们使用了能力，怎么可能不被巨阵攻击？
云起和苏幕遮明显也想到了这里，心头的疑惑一点都不比任礼贤少。
突然，影子眨着眼睛，伸出双手扣住脖子。苏幕遮三人惊骇欲绝地发现，他们的双手也不受控制地抓向了自己的脖子。
“这是中邪了吗？”屋内的居民看着云起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痛苦，心中不约而同升起了这个念头。
胡皓然从一侧大呼小叫地跑过来，貌似无意地撞了一下苏幕遮。后者的身子一歪，脱离影子的控制，立马放下了双手。
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为了不再被影子纠缠，苏幕遮连忙跑动起来。与此同时，右手一杨，一柄华丽的光剑出现在他手中。
“嗡”的一声，光剑剑体一震，居然从中再次分离出了一柄一模一样的光剑。
苏幕遮双手握剑，飞快地奔向云起和任礼贤两人。这两人不断地翻着白眼，快要把自己掐死了。
“呀啊啊啊！”偷袭失败，苏幕遮成功脱离控制，不会再那么傻傻地被它的影子控制住。鬼手祟似乎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尖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舞着鬼手撤离了。
云起和任礼贤两人捂着脖子一个劲地咳嗽，苏幕遮视线转了一圈，发现神隐事件的受害者，还幸存着的，竟然不到十个人。
这些人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看着同伴的尸体号啕大哭。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为同伴的死去伤心难过，还是在为自己幸存下来而后怕流泪。
云起三人脸色沉沉，鬼手祟当着他们的面，杀了那么多人，还差点让他们把自己掐死，这绝对是三人光辉生涯中的一大耻辱。
“有点不对！”三人清点着人数，苏幕遮像是想到了什么，望向警局。刚才外面吵成这样，警局内的警员却没有一个出来。
再害怕，身为警 察，他们也应该咬着牙挡在受害者前面，而不是躲在警局内瑟瑟发抖，不顾民众死活。
云起两人也想到了，三人对视一眼，飞速冲进警局。
警局内依然十分安静，苏幕遮三人心道不好。
果然，没走几步，他们就看到好些警员垂着头坐靠在墙角。
苏幕遮走上前去，半蹲下身子，抬起其中一人的脑袋。顿时，一双凸着眼珠子，伸着舌头，嘴角挂着涎水，表情极其扭曲的脸撞入他的视线。
苏幕遮查看了一下他的脖子，有很明显的指痕。
云起和任礼贤也检查了一下周围其他警员的尸体，不用说，所有人的死状和外面神隐事件的受害者一个样，全是被掐死的。
没有多余的交流，三人来到拘留室，因开枪射杀警员的西装男和光头男被暂时关押在这。
此刻，两人也是垂着脑袋，一副失去生机的模样。
没想到这个鬼手祟，不但在外面大肆祸害，居然还有余力到里面来杀人。
正在这时，三人的手表响了。
特战部发布最新任务：
帝都出现莫名金眼祟，实力强大，杀人如麻。现发布斩杀该金眼祟的任务，由已被除名的云起和顾约两人共同执行。谁能成功完成任务，谁就可以重新回到特战部。
“这金眼祟，出现的还挺及时。”任礼贤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云起自然是听出了他话语中隐藏的意思，扭过头冷哼一声，“小人之心。”
……
“少尉！”常溢、骆天天还有零，三人跟在卓琼后面，来到实验室。
顾约对着常溢点点头，目光在零身上淡淡一扫，后者跟个木头人似的站立在一旁，对上他的目光，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半分变化。
顾约收回视线，程昱把七名二代天骄的资料发送给他，笑着说：“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顾约接过卓琼递过来的装备，了他一眼，说了两个字，“虚伪！”
程昱哈哈大笑一声，“我说的是大实话，鬼狱这破地方，无聊的要死。像少尉这么有趣的人，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肯定会让我的每一天都过的丰富多彩。”
“程博士真要觉得无聊，其实还是可以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的。这里有这么多研究人员，程博士闲来无事，可以给他们打打针，谈谈心，测测他们的忠诚度。没准还能抓出几个像尹老头儿那么有意思的人出来。”
顾约此话一出，小邓几人的脸都绿了。程昱的眉尖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顾约继续说，“至于我就算了，这地方我水土不服，看到你们就想吐。”
哑巴上前一步，拿着小钢刀盯着少年跃跃欲试。程昱了他一眼，眼神不怒自威，哑巴只好后退几步，按捺下心头的杀意。
“少尉童言无忌，你较什么真！”程昱呵斥了一句，转过身换了个笑脸，“琼博士，送少尉出去吧！”
……
“少尉呢，少尉还没回来吗？”一名神隐事件的受害者看到苏幕遮三人出来，疾步跑过去质问。
云起现在特别讨厌这些人晃到他面前，一口一个“少尉”的提起顾约。偏偏这些人压根就没一点眼力见，看到他满脸的不悦，也不会闭嘴。
“对啊，少尉什么时候回来？”女生揉着脖子走上前来，刚才被鬼手祟吓得够呛，她整个过程都在尖叫，分贝比鬼手祟还要响。
大概是受不了她的叫声，鬼手祟后面竟然没怎么理会她。然而这一次下来，他们神隐事件的受害者，活下来的只有八人。
大家都很清楚，下一次，鬼手祟再出来，他们八人估计也会在劫难逃。
眼前的三人，虽说是帝都院的二代天骄，可刚才面对鬼手祟时，他们不但没能斩杀它，甚至还差点折在这里。
所以对于他们三个的实力，八人都产生了一丝怀疑。现在，他们唯一信任的，只有那个把他们从世界夹层中带出来的少年。
或许是因为顾约迟迟没有出现，鬼手祟又迟迟没有被除去，导致他们内心不约而同生起了一个想法。
鬼手祟之所以能嚣张到现在，是因为少尉不在。只要少尉一回来，立马就能让它哭爹喊娘。
“鬼手祟由我负责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吗？”云起冷冷地看着他们。
轰！
女生刚想表达不满，脚下一个趔趄，他们几人像是醉鬼一样冲冲撞撞地跌走几步。
“地地地震了吗？”一人颤着声音问。
“呀啊啊啊啊！”熟悉的尖笑声传来，这次似乎与他们隔着很长的距离，声音有些遥远和模糊。
听到这个声音，女生等人条件反射般的一缩脖子。更有人抱着脑袋，惊恐地喃喃：“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少尉，少尉救我！”最后几个字，已是歇斯底里。
轰轰轰！
脚下又是一震，远处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紧接着，鬼手祟的标志性尖笑又传了过来。
“这个方向……”云起三人循声望去。
“是帝都大酒店！”任礼贤低喝一声。
“上车！”苏幕遮早已启动了车子，云起两人飞速钻进车内，三人绝尘而去。
他们前脚刚一离开，鬼手祟的鬼手悄无声息地抓住了女生几人的脚踝。
脚上传来异样的感觉，胡皓然几人低下头去，下一刻，众人惊骇欲绝地跳着脚叫了起来，“鬼手！”
这次鬼手祟没有发出它特有的诡异叫声，只见那些黑乎乎的鬼手高兴的扭动起来，像是黑色的蟒蛇，贴着地面，飞速追着几人。
地上其他神隐事件受害者的尸体还没被处理，几人慌不择路，抱头乱窜，很快就被尸体绊倒在地。鬼手祟瞅准时机，纷纷抓住他们。
惊鸿和胡皓然两人也是被鬼手揪住了。之前胡皓然千叮咛万嘱咐，让惊鸿千万不要在这里使用红眼祟，不然会给顾约带来天大的麻烦。
惊鸿牢牢记着这句话，一直都没有对鬼手祟动手。而且由于她不是神隐事件的受害者，鬼手祟一开始也并没有拿她当目标。
然而现在人数一下子缩减到了十人以下，鬼手祟的目标，似乎也不再局限于神隐事件受害者，警局内的那些警员就是很好的证明。
所以这一次，惊鸿和胡皓然两人，也避免不了，被鬼手祟盯上了。
眼看着鬼手沿着脚踝爬到了他们的脖子，胡皓然一咬牙，正要使用能力。
几道金光闪过，精准地钉在鬼手的手臂上。
鬼手原本的动作一僵，手指微微松开，似乎在张望是谁来了。
一道九节光鞭犹如金色闪电一般，朝着它狠狠劈来。
鬼手祟终于看清楚了少年那对猛虎般的黑瞳，一个激灵，再也顾不上掐死剩余的几人，所有鬼手迅速朝着一个方向急退而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丁丑班
“少尉！”女生等人大喜。
“顾约！”胡皓然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
惊鸿看着少年来到她面前，空洞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呆呆地说：“我没有使用能力，没给你添麻烦。”
顾约微微一愣，心中一暖，轻轻“嗯”了一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环视一圈，看着地上的众多尸体，皱眉道：“只剩下你们几个了？”
“你要是再不来，就一个都不剩了。”女生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年的身影，她心中的害怕犹如潮水般匆匆而退。
“王家那个老头儿和女人也都死了。”胡皓然来到少年身边，转了下脖子，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谢谢！”顾约盯着他的眼睛，诚恳地道谢。尽管上次拜托胡皓然带惊鸿回朱雀省，不过他知道，这两个人都不会丢下他独自回去。
而且鬼手祟的存在，胡皓然身为受害者之一，想出帝都都难。
顾约回来后，惊鸿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没有使用能力，也就是她没有用红眼祟对付鬼手。
不用想，一定是胡皓然特意对她强调过的。
他在帝都院处处受制，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
尽管顾约在登记步鸾巷众鬼的能力时，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把惊鸿那只祟也登记了上去。
不过，真到了某种时候，那一张轻飘飘的登记表，又能有什么份量。
“见外了啊！”胡皓然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顾约默默受了他这一记捶打，随后摒弃掉各种念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这事上。
然而他现在有点摸不准鬼手祟了，这东西，不是在鬼狱被他斩杀了吗，怎么还会出来作怪，并且等级还从半步金眼祟直接飙升到了金眼祟。这么大肆杀人，华洲巨阵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种种疑惑萦绕在心头，顾约向几人大致了解了鬼手祟在外面的动作，微一沉吟，说道：“这个鬼手就是在世界夹层中，因为年龄减到负数，从而消失的那四个人。”
“是他们？”其中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正是第一次神隐事件的受害者。
“它这么想把你们掐死，我想知道，这四人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顾约问。
“这四人，和少尉一样，都是特战部军人。”其中一人说道。
“特战部？”顾约一怔，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帝都院的？”
“是的，他们是帝都院丁丑班的生死柱。”
“丁丑班……”四大省份的班级是根据二十八星宿命名的，而帝都院则是根据天干地支。
“他们……真是因为年龄减到负数消失的？”顾约原本怀疑是神隐事件的其他人害死了这四人，才导致他们变成鬼手祟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来掐死他们。
但如果这四人是生死柱的话，他认为的这种情况就不太可能了。
“他们那时都只有十八岁，是车内年龄最小的四人。”这人没有直接回答顾约的问题，不过意思也很明显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世界夹层的规则，直到他们四人消失后，宋姐才偶然发现了三号乱流隧道。当时还有几人也面临消失的危险，最后大家商议，进入隧道去赌一把。”
最开始的平行世界是逆时针，三号乱流隧道之后的那个a世界，是顺时针，而且时间体系和原先的平行世界是1:1。他们运气好，进入a世界之后，把年龄补了回来。
“那之后，我们才渐渐掌握了世界夹层的一些规则。”另一人说。
也就是说，那四人的消失，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在他们消失之前，有没有说过比较特别的话？”尽管那里的时间流逝比外界快了不少，十八年却也不是一下子就过去的。在此期间，他们同在一辆车上，总会说些什么吧。
“特别的话……”一人摸着下巴想了想，“他们四人有点高冷，平时不怎么说话。加上又是特战部的，我们也不怎么敢去和他们搭讪。”
另一人突然一拍脑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我记起来了，他们在上车后不久，曾问过我们几个问题。我想想啊，好像问的是……谁报警说车上出现了特殊事件。”
“特殊事件？”顾约目光一凝。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那人挠了下头。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他们确实这么问过。”一人肯定的点点头，“当时我们都说没有，他们就向司机师傅询问了几句，确定就是我们这辆车上有人报警，他们才赶过来执行任务的。”
生死柱执行任务都有自己的车，顾约本来也有些疑惑，他们四人怎么会坐公交车。听到这里才明白，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引过来的。
这么说，十八年前的那次神隐事件，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想到这，顾约追问：“后来呢？”
“后来，几番盘查，车上确实没有人报警。他们四人态度强硬，闹得大家都有点不愉快，那之后就没有过多的交流了。”
不是车上的人报的警，那就是发布任务的人从中做了手脚，把四人引到公交车上，让他们神隐消失了。
什么人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算准那辆西环公交车一定会按照计划，以标准的匀速，驶入世界夹层。
又是什么人，知道能够用这种方式，进入世界夹层。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第二次的神隐，难道并不是小顾约说的那样，是常溢使用空间转移太频繁，好死不死触动了平行世界的时间体系导致的，而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顾约越想越心惊，十八年前，云起才刚出生，不会是他。那会是谁，还有谁一直在背后窥视着这个世界。
“你们还记不记得，他们四人，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制服？”顾约问。
“红色。”一人想都没想就回答。
“全员红色？”
“是的！”三人一齐点头。
这四人接到任务，一起行动，说明他们是一个班级的，也就是两对生死柱。十八岁，全员a级，不是顾约小看人，这是不可能的。
首先年龄一致，说明他们是一起入的军队，并不像他一样，有云见带他过任务从而快速升级。
其次，他能成为a级，还因为他本身也是生柱的原因。那两个死柱，总不至于也和他一样，既是死柱，又是生柱吧。
优秀的生柱，在十八岁达到a级并不奇怪，云见就是其中之一。
但死柱的升级跟生柱不一样，他们虽然靠着生柱的升级而升级，不过他们的等级不能超过生柱。特别是在生柱升为a级时，理论上，同期的死柱至少需要压两年才能升级。
而这两名死柱，却在十八岁也同时升为a级。这只有两种可能性，其一，他们四人是当时帝都院的九将之后。
跟四大省份的扩招不一样，帝都院的九将之后，年满十二，就可以进入特战部，比其他人要早四年。
这也是云起等人，明明比顾约大不了几岁，却个个都是a级上尉的原因。
如果这四人都是九将之后，他们虽然只有十八岁，却已经在特战部呆了六年。六年的时间，升为a级，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四人不是九将之后，而是跟顾约一样，都是十六岁进的特战部。
只不过，在此期间，他们或许完成了极其重要而又艰难的任务，从而被上层一并破格升到a级。
相较于后者，顾约更倾向于前一种可能。
末日事件够重大吧，然而他们朱雀翼宿班身为末日事件的主力。事后，卓凌和傅川两人并没有被破格提升等级。
尽管当初真正出生入死的是他和云见，可卓凌等人也是在后方不断地清理末日军团，为他们除去后顾之忧。
末日事件结束后他整整躺了一个月，事后也是隐约听大个子愤慨地说起过，陈默因为没能及时发现事件的严重性，被帝都院的那些老家伙狠狠批了一顿。
其实他们都知道，明明是帝都院的人一开始没重视，把锅甩给了老师而已。
由此可见，如果这四人没有过硬的后台，就算他们完成了举足轻重的任务，以帝都院九将的那些小心思，也不会允许他们升级过快，超过九将之后的。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了，他们四人，应该是被当时同为九将之后的竞争对手阴死的。
“少尉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顾约看着他们，本想向他们打听一些事情。不过特战部做事向来保密，事关上一代九将之后被人害死，这事会更加密不透风。
这些人又刚从世界夹层出来，还被鬼手祟紧咬不放，恐怕对这事情也是一问三不知。
“等我一下。”顾约掏出自己的手机，走到一边给云见打电话，把相关事情再加自己的推测大致说了一下，让他去调查这件事。
几人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生怕鬼手祟再次趁机回来掐他们。
好在少年打电话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到了他们身边。
“少尉有没有什么办法？”一人终于忍不住问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不如回到世界夹层，那里好歹没有生命危险。
“有点棘手。”顾约老实地摇摇头。
“那……少尉会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吗？”女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问的这个问题。
顾约微微一愣，“事情没解决之前，我不会离开。”
八人听了，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这八人明显被鬼手祟盯上了，所以顾约只需要跟着他们，鬼手祟忍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它来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女生问道。
“得想个办法，把鬼手祟困死在一个地方。”顾约打量着警局周围。
华洲整个区域都是被巨阵覆盖着的，这就导致，华洲的总面积不会太大。
帝都又是华洲的正中心，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到这个最繁华的城市来发展。
哪怕这里的各种东西贵到让他们消费不起，他们也宁愿一日三餐啃着包子，吃着泡面，住着又小又挤的出租房，加班加到凌晨两三点，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乡。
所以，帝都的面积虽然比四大省份要小不少，但人口却甩了四大省份好几条街。
人多地少，没办法，只能把建筑群使劲往天上拔。
在帝都，抬头望见的不是天空，是一栋高于一栋的森冷建筑群。那种压迫感，往往会让初来帝都的人非常不适应，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比如现在的顾约。
警局这一代附近的建筑群不算高，不过这密集度也是让人有些惊恐。这样的地方，显然不适于囚困鬼手祟，反而比较利于它逃脱。
本来鬼狱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从这只鬼手祟第一次找顾约的表现来看，它似乎对那个地方有些忌惮。
不过帝都院明显不想让鬼狱被人发现。从鬼狱出来的车，都是改装过的。
顾约和骆天天几人在出来的路途中，全程都属于瞎子，入眼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把路线记下来了。
顾约在最开始还能凭借转弯的方向，行驶时间和速度稍加判断，不过一来他本就对帝都不熟，要是在朱雀省，这个法子可能还真管用；
二来中间有一部分路段复杂到让他抓狂，他也就放弃之后重探鬼狱的念头了。
况且眼下还有八个受害者，把他们一起带进鬼狱是不可能的。他总不至于为了把鬼手祟引到鬼狱，而把这八人丢在这里不管吧。
身后传来动静，任礼贤三人回来了，苏幕遮“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嚷道：“这鬼手祟还挺狡猾，居然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嗯？顾约！”
三人的目光当即落在被神隐事件受害者包围起来的那个少年，看着那些人一脸信任地围着他，云起冷哼一声。
任礼贤脸上有着一丝尴尬，说起来，他们三人中，原本与顾约关系最亲近的，应该是他了。
只是之前顾约被特战部除名，随后被云起丢进鬼狱。他以为这小子就算在朱雀省勇猛如龙，可到了帝都院，终究是斗不过地头蛇的，压根就没产生搭救他的念头。
此时看到少年神色淡然地站立在众人中，一双明亮的黑瞳因为苏幕遮的声音，向他们望了过来。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是升起了一丝惭愧。
“哟，你出来啦！”看到顾约兴致怏怏，貌似不想理他。苏幕遮走了过去，很是自然熟地一把勾住少年的肩膀，笑道，“不要这么冷淡嘛，好歹接下来要一起执行任务的。”
“怎么，你也被除名了？”
苏幕遮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嘴角抽动了几下，“你那是什么神理解力！我和任礼贤是救援队，特意过来搭救你的！”
“要脸吗？”
“不要了！”苏幕遮一手勾着顾约的肩膀，一手捏住下巴，在脸上扯了一下，装作撕下脸皮，往地上狠狠一摔。
“……”
这个人是怎么能安然无恙生活在帝都院的！
苏幕遮丝毫不受众多诡异视线的影响，继续嬉皮笑脸的道：“怎么样，对于这只鬼手祟，你有什么看法？”
看到顾约眯起了眼睛，他反应过来，“好吧，我先说，就刚才的接触来看，这只鬼手祟能够化作人的影子。如果被这个影子缠住，这人会被鬼手祟控制。”
听两人进入了正题，云起和任礼贤也竖起耳朵。不管他们对顾约抱有的是什么感情，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们都很在意少年对此事的看法。
“这只鬼手，不仅仅是祟。”顾约的一句话，就让三人大为好奇。
“什么意思？”苏幕遮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它生前的身份，和你们一样。”
“我们？”苏幕遮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任礼贤和云起也是一脸惊愕。
顾约看着三人的表情不像是伪装的，看来他们确实不清楚。十八年前，这三人年纪还太小。
“嗯，他们是特战部军人。”顾约稍稍补充了一句。
他此时尚在除名阶段，还不算是特战部军人。所以他口中的“你们”，指特战部军人，好像也无可厚非。
反而是苏幕遮三人，觉得自己的第一反应，把“你们”理解成了“九将之后”，这股莫名的优越感，在此刻臭屁的有些自作多情。
“你怎么知道的？”任礼贤做事向来小心认真，顾约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由不得他追问确认。
云起阴柔的脸上也写满了“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不相信”这样的意思，只是他不想跟顾约说话，所以从刚才到现在，还没开过口。
“我也是神隐事件的受害者之一，你觉得这鬼东西不会盯上我？”顾约反问。
“对哦，你也神隐了一次！”苏幕遮摸摸下巴，“也就是说，这东西除了在外面造反之外，还进到鬼狱去掐你了？”
“是啊，锲而不舍地找了我三次，最后一次还把我带入了世界夹层。”顾约半真半假地说。
其实也不算假，鬼手祟说的是去鬼狱救他。不过这鬼东西骗过他，它的话也不能信。
“世界夹层！”
“世界夹层？”
虽然是异口同声，不过语气明显不同。
胡皓然等人是震惊。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听着，听到顾约竟然又进了一次世界夹层，音调都不由得拔高几分。
任礼贤三人则是略显惊疑。这四个字，对他们而言，有点陌生，语气中自然流露出了几分疑惑。
“少尉，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人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插嘴道。
“请讲。”
“您说过，这个鬼手就是消失的那四个人。也就是说，它当时也在世界夹层。可为什么在里面它没动手，一到了现实世界，它就要杀我们了呢？”
“在世界夹层里面，你们一直都没见过它吧。”
“没有！”三人齐齐摇头。
“那就是在里面杀你们，和在外面杀你们，对它而言意义不同。”顾约也无法给出准确又合理的解释。
“会不会是因为在里面，大家只能重复的增减年龄，那种日子没什么意思，活着和死了没多大区别，所以鬼手选择冷眼旁观，想看我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于是让我们自生自灭。
而到了外面，我们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而它却因为变成了怪物，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下。处于这种嫉妒心理，它才想杀光我们？”
“有点道理啊。”一人赞同。
“我觉得有点牵强，照你说的，它只要杀第一次神隐事件的受害者就行了。我们才进去多久，为什么连我们第二次的都不放过！”女生反驳道。
“对了，这鬼东西第二次进去那个什么……世界夹层，是为了做什么？”苏幕遮静静听着八人的对话，刚开始还能得到点信息，后面的猜测就没什么新的线索了。
他知道任礼贤和云起两人不怎么会开口询问，当然，反过来讲也一样，顾约不见得会搭理他们。
于是他很是自觉地充当起了中间人，让众人之间的对话，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呀啊啊啊啊！”忽远忽近的诡异声音又出现了。
女生等人寒毛都竖了起来，条件反射般抱着脑袋就要乱跑，看到顾约像跟定海神针似的，笔直站在他们中间，立马蹿到少年身后，疑神疑鬼地看着四周。
“少少少尉！它来了！”一人抱着顾约的胳膊，结巴道。
苏幕遮十分无语地看着那些人。他原本站在顾约身边，那个声音一出现，他就被那几人极度蛮横地挤推了出去。
顾约身形消瘦，并不像大个子那样人高马大。他的背后，自然遮挡不住所有人。
有几人见好位置被人抢了，情急之下，居然扯着少年的衣角，自我安慰似的死死抓着不放。
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估计顾约的头发都会被当作救命稻草，被他们拽在手里。
任礼贤几人目光扫描着周围，却没见到无数鬼手，正各自疑惑，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呀啊啊啊啊！”
这次不再飘渺不定，听上去距离他们不远。只是，他们依旧没有看到鬼手。
“少尉！”常溢和骆天天两人像是见鬼似的，表情惊恐地望着一人。
他们是和顾约一起来的，为了安全起见，顾约让他俩看着零和惊鸿。让他们保持在他的视线内，但又不会被波及到的安全距离。
一听到常溢的声音，顾约立马就把视线转了过去。
这时候，第三次鬼手祟特有的尖笑响了起来。
顾约瞳孔猛地缩成一点。
这个声音，竟然是从一人的口中发出的。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