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八十章 伤疤
付冉之道:“他走了。”
“嗯。”沈钰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身边的付冉之,语气温和了些,“你什么时候走?”
付冉之撇了撇嘴说:“我来看看你,你就这么着急的赶我走吗?”
“我是个男人,你住在这里不方便。”
付冉之跃过沈钰,坐在了刚才冯远坐过的地方上,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之前受伤昏迷不醒,我们不也住在一起吗?”
“这不是一回事。”
付冉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皱眉忧虑道:“他已经发现了,我们要不换个地方?”
沈钰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他发现了,所以才不能现在走,显得心虚,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他的疑虑,从根源解决问题。”
付冉之感叹道:“世事无常,当初也没有想到他会来这里!”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付冉之眨了眨眼睛,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让我给你买家具吗?这个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空了。”
“无妨,也许也住不了多久。”沈钰道:“冉之,一会我要出去工作,你记得自己回去,不要让人发现了。”
“放心吧!你住的地方这么偏僻,又没有什么邻居,不会被人发现的。”
“谢谢。”
“说什么谢啊!反正这都是我自找的,你要真想谢,就以身相许呗!”
沈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付冉之失望的低下了头,自从她从海里将他捞起来之后,类似这样的对话已经有意无意很多次了,但对方每次都避而不谈,这让她十分的郁闷。
沈钰感觉到了旁边人情绪的失落,他皱了皱眉,觉得也许不应该再这样耽误她了。
“冉之,以后不要再来了吧!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不要再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没有必要,也不值得。”
“你怎么知道不值得呢?”付冉之激动道:“花在你身上的时间,那不叫浪费,你可以回避我的问题,但你不能回避我。”
跟着我,你没有未来。”
“那我们就不要未来。”
沈钰皱眉,他有些不懂付冉之的想法,几个月前,是他拜托对方提前去越南等着在海里捞他,但那会他觉得他们算是雇佣关系,而他的财产,也付得起雇佣费,但是自他醒来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在他昏迷的时间里,他的五官被调整过,动的不多,但是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是他,也不会让人觉得不是他,总之在他昏迷中的这次小幅度调整非常成功,但是他在海里被碎石子划伤的脸颊却没有得到修复。
沈钰不知道付冉之是怎么想的,但是自从他醒来之后,就觉得她对自己的感情变了,变得更强烈了,以前他也能从付冉之身上感受到些许不一样的东西,但是从没有这么的强烈,好像她所有的情感都在一瞬间如火山一般爆发了,热情,激烈,炽热,仿佛要将他灼伤。
这天之后,付冉之又回了a市,过着属于她自己的正常的生活,但她从来没有在沈钰的生活中缺席过,一点一滴,一分一毫,都能感觉到她在拼命的想要融合进沈钰的生命。
……
“沈老师?”谢河小声的喊着沈钰。
沈钰闻声立即回神,“怎么了?哪道题目不会吗?”
谢河摇头道:“沈老师,这是你今天晚上第二次走神,有什么心事吗?”
沈钰愣了下,而后用笑容掩盖了内心,他说;“没事,我在想下次的试卷要给你出什么题,你现在这么出色,什么题目似乎都难不住你了。”
谢河将写好的卷子递给沈钰道:“还好,里面有几个问题我还不清楚,是胡乱蒙着写的,一会你要给我讲讲。”
沈钰接过谢河的数学试卷反复扫视了一遍,卷面整洁,字迹工整,解题的流程就像是打印上去的一般,一眼就能看出答题者的行云流水,这是他从题库里面找出来的最具有代表性的题目,将这些题目吃透了,学校里的考试就再也不会难住他。
谢河盯着沈钰道:“沈老师,你今天又见到冯大哥了吗?”
沈钰皱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终于在白
色t恤的低端发现了一根灰白相间的狗毛。
地拖过两遍,衣服也换了,怎么还有狗毛?
沈钰将狗毛拿下来扔进了垃圾桶,说道:“见了,有什么问题吗?”
“冯大哥他……他还认为你就是他朋友吗?”
沈钰放下了手中批阅卷子的工作,他看着谢河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谢河连连摆手说:“我以为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件事,沈老师,要不我帮你去劝劝冯大哥,让他不要再去找你了?”
沈钰看着谢河,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按理来说,谢河作为他的学生,冯远的忘年之交,看到他这般心烦,想要从中调解,为他排忧解难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总觉得很怪异,就像是谢河在多管闲事一般。
沈钰的目光落到了谢河的左手上,大拇指根部那里贴了一块创口贴,他之前说是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手好一些了吗?”
“啊!”谢河顺着沈钰的视线看了过来,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道:“已经不流血了,应该是没事了。”
沈钰道:“现在天热了,总是捂着伤口不好,既然不流血了,就把创口贴撕了,透透气,也好的快些。”
“没事,洗手洗脸的时候会沾到水,容易感染,等伤口长好了我再撕。”
“也行。”
沈钰的目光从谢河的手上移到了他的脸上,谢河与他的目光相识,直觉性的闪躲了一下,他觉得沈钰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了。
“谢河,你年纪还小,我和冯警官的事,你不要插手,这是你这个年纪管不到的。”
“可我们是朋友。”谢河反驳道:“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也认识冯大哥这么久,总得为你们做些什么才好。”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
“但是什么?”
沈钰目光如炬,他忽然伸手,一手抓住了谢河的左手,一手直冲着他手上的创口贴而去,直接将创口贴撕了下来,速度快到谢河反应过来时,他手上的伤口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第四卷-第八十一章 神经敏锐
房间之中有了片刻的沉默,谢河手上指甲盖大小的褐色疤痕暴露在空气中,显得可怖又可笑。
“划伤?嗯?”
谢河将自己的手抽回,垂目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说说,怎么回事?”
谢河道:“前天下午,在学校外遇到了几个校外青年,和他们争执的时候,不小心被他们手上拿的烟头烫伤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校外青年?”沈钰皱眉道:“有人欺负你?”
“算不上,你知道的,总有一些不良青年会在学生身上压榨零花钱的,这不是大事。”
沈钰看着谢河,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因为他怀疑烫伤来福的人就是谢河。
谢河这孩子聪明好学,不爱说话,小心思多,虽然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他的父母留下了很多书籍,所以谢河虽然年纪小,倒也算是阅览丰富,和同龄人格格不入,平时也只是和严烨一个人关系好。
这一点和他以前有些相像。
但自从黄失踪开始,沈钰感觉到了谢河身上明显的变化,他的身上多了一股……掌控的感觉,少年人藏不住心事,沈钰不止一次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控制欲。
“秦洲这两日怎么样了?”
谢河眨了眨眼睛,皱眉道:“他,就和之前一样,别人虽然冷嘲热讽的,但他也不爱搭理人,看似不在意这些。沈老师,你突然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沈钰摇了摇头,指尖在手底下压着的卷子上点了点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将这些题目说完吧。”
谢河不明所以,但看沈钰的样子,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试卷上,看上去是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
谢河的眼睛下垂,视线落在了试卷上,他的沈老师,神经真的是非常敏锐呐!
……
冯远从沈钰的家中走出之后,感觉在他心头萦绕了几个月的愁绪消散了大半。
虽然对方现在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但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想要回归平淡的生活,否则也不会来到这个小县城给一个初中生当家教。
只要他现在是安定的,不再出什么别的幺蛾子,那么冯远有自信,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找出把柄,或者劝说他主动认罪。
冯远摸上了自己的胸口,等到他真的回来,他一定要问他,当初为什么非得要开那一枪,真的想杀死自己吗?
但……
冯远的目光晦涩,他想起了李翊以前的事情,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挑起一个大案,如果他再次选择出手,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现在无解。
冯远想起了阮竹萱和黄的死,如果警方迟迟没有破案,他会不会再一次向两个孩子的家人出手,鼓舞他们举起复仇的镰刀?
还有秦洲!
冯远皱了下眉头,他着实有些不懂李翊的话,按照他以往的逻辑,秦洲也算是导致黄死亡的一个诱因,他为什么会提醒自己注意秦洲呢?
而且,秦洲被校园霸凌?
冯远想起在审讯室内那个看似不良分子的小孩,怎么都觉得他才是那个霸凌别人的人才对。
但既然李翊提了,冯远就不能不管。
这几日,每日下午,冯远都赶在放学前到达蓝湾一中的学校侧门。
这里面有几道小巷子,原本每日下午放学后,都会有小贩在此出售商品和吃食,但自从出了黄的案子后,县上对于学校的管理便严苛到了起来,不允许陌生小贩在学校周边摆摊,因此近来除了学生之外,到没有别人在这里。
而且上次在这里看见了谢河与严烨被人欺负,如果秦洲真的被霸凌,这个地方是不二之选。
前几日都安然无恙,就在冯远以为这是李翊自己神经敏感的时候,今日却有了收获。
这个时间距离放学铃声响起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校园里的孩子也基本上走完了,侧门本应沉寂下来,但从巷子中传来的直言碎语,兮索的摩擦,还有拳头与肉相撞的声音。
冯远从巷子口探进去一个头,正好看见几个身穿着校服的人,在对着地上蜷缩着的孩子拳脚相加。
冯远厉声:“你们在做什么?”
那几个打人的孩子看了冯远一眼,估计也没有想到这里会出现
一个打人,连忙抓起书包转身就跑,最后一人在临跑之前还不忘再多处踹一脚。
“小兔崽子!”
冯远暗骂了一声,但是也懒得追他们,他半蹲在地上将蜷缩着的孩子扶起,他的双手还护着头部,冯远将他的手拿下,露出的脸正是秦洲。
“你怎么样?”
那帮小孩年纪不大,下起手来可真是心黑,估计是担心被老师察觉,秦洲的脸上没有一丝伤痕,但从他的衣领看进去,却能看到胸口上青紫斑布的淤痕,虽然只瞥到了一眼,但从那也能推断出秦洲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秦洲扶着背后的墙站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将自己从困境中解救了的人是冯远。
秦洲当下冷了脸,他直接转身要走。
“秦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秦洲止步,他冷冷的说道:“要不是你们将我诓骗黄的事情大肆宣扬,我会变成现在这样?”
冯远一愣,他们什么大肆宣扬了?这些都是警方需要保密的东西,警局里绝对不会有人泄露。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还有……你可以反抗的。”
冯远这话没有说错,秦洲以前在学校里也算不上什么好学生,打架的事情不少,而且他比同龄人要高要壮,如果他反抗的话,没人可以伤的到他。
冯远也是从学生的年纪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虽然世界观还未成型,但是欺软怕硬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秦洲忽然像是脱力了一般,他往后退了两步半靠在墙上,脑袋垂着,眼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他最近瘦了很多的下巴。
“冯警官,我为什么要反抗?他们又没有说错,是我害死了黄。”
“你知道吗?黄失踪之后,我虽然害怕,但想着她总会回来,你们肯定会找到她,但我没有想到她死了,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梦到黄。”
“我也想反抗,可是每次有人来欺负我,我反抗的时候,都会看到黄在怨毒的看着我,只有我不动,任由他们在我身上拳脚相加的时候,黄才会消失,我也想反抗,可是我不敢。”
第四卷-第八十二章 失火
秦洲的眼睛被头发挡着,看不清表情,但是冯远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情绪,懊悔,无助,他是真的在为黄的死感到后悔。
冯远往前走了一步看,搭上了他的肩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已经认识到错误了,那就谨记于心,你年纪还小,以后好好吸取教诲,改过自新就行,黄已经死了,凶手不是你,这些都是你的幻觉。”
秦洲摇了摇头,身体微微下屈,他的肩膀从冯远的掌心离开,这才抬头看了冯远一眼,那眼神中有忧虑,有漠然,还有一丝敌对,唯一没有的,就是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张牙舞爪的阳光。
冯远想起了两周以前在审讯室看到了秦洲,那个时候,他还是尖锐的,浑身充满了刺,短短两周,就能毁灭掉一个孩子眼中的光芒吗?
“冯警官,你的话我记住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家了。”
说完之后,秦洲转身就走了,再也没有停留。
冯远眉头紧皱的看着秦洲离去的背影,他在想,校园霸凌到底该如何解决?
这个问题,**年前他就在想,但是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说到底,这些都是一群经受着该法律保护的孩子,无论是霸凌者,还是被霸凌者,都是孩子。
他没有办法插手,警方也没有办法插手,能插手的只有他们的父母和老师,但是……
冯远闭了闭眼睛,治标不治本,他们可以阻止学生打架,但是他们无法阻止他们集体敌对一个人,孤立一个人,嘲讽一个人。
在青少年成长的过程中,比起简单的拳脚相向,更加容易摧毁一个孩子精神世界的恰恰是这些精神上的折磨,这些都是成年人永远无法阻止的。
甚至,冯远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找秦洲的老师聊聊,因为很多时候,这种保护换来是更加深刻的伤害。
冯远叹了口气,终是从巷子里离开了,
秦洲沉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刚才虽然表现出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身体现在很痛。
这样的挨打一两次可能没事,但是自从黄死了之后,尤其是祝彬彬和高子轩转学离开之后,他的生活过的很慢,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在这漫长的时间内,这种程度的打很是平常。
但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抱怨过,就连他的父母,也没有发现他在学校里过的生活,他们或许会觉得自己最近变了,但是这种变化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比起以前那个经常惹事的孩子,现在这个安静的孩子才是他们一直想要的。
秦洲也会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明明很喜欢黄,虽然她经常不正眼看自己,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她,为什么那段时间会突然想着去伤害她呢?
就是为了报复谢河?
就是因为谢河三番两次的挑衅他,所以他想让谢河不好过,于是就……
这两周恍如隔世一般,秦洲现在想起两三周以前的事情脑子有些疼,他其实也不太记得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他觉得谢河是在挑衅他?
……
这一天,冯远的心情着实不好,因为秦洲的事情,又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关于青少年的教育,一直都是我们十分关心的问题。
他很想去青乐坊问问沈钰,也就是沈钰,他将秦洲的问题提了出来,是因为他有了解决方法?还是因为别的?
李翊以前就是心里咨询师,对于青少年问题的理解,肯定比更加深刻和透彻。
但不等冯远第二天去上门拜访沈钰,这天晚上,又出事了。
一辆又一辆的消防专车,从街道上行驶而过,是往永宁村的方向去的。
冯远刚刚得到消息,永宁村一户人家失火,大火将整个房子都烧了,甚至牵连到了隔壁的住户。
等到冯远带人往现场赶去的时候,没一会儿,他们再一次收到消息,失火的人家正是之前陷入保健品诈骗案的于永安和曹桂芳夫妇。
永宁村距离县城不远,因此无论是消防还是警察,都到的很快。
冯远到了的时候,火势还没有完全被控制住,消防员们正在穿着防护服往大火里冲,因为他们听说房子里的两个老人都还被困在里面。
火势很大,一个小时后,才完全熄灭,摆在众人眼前的是两具已经被烧的微微发焦的尸体,他们的手还紧紧的相握着,并且因为烧焦的原因,导致他们紧握的手暂时无法分离。
这个姿势,仿佛是他们已经得知会死的结局,两人双双坦然赴死一般。
县消防大队的队长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正在现场指挥着,冯远一直没有去打扰,直到这会火势全灭,冯远这才上前,和对方打了招呼之后问道:“你好,我是县刑侦大队的队长,我想知道这次起火的原因。”
“起火原因暂且不明,等我们调查完毕之后,再联系你。”
两人只是匆匆的交流了两句,便又各忙各的了。
现场需要铐证勘察,尸体也需要搬运。
已经被烧焦了的两具尸体是要处理的,但是因为现在起火原因不明,尸体不能直接处理掉,所以只能先搁置在警局,等到后续若是确定是意外起火,那么便能火葬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消防大队才传来消息,起火的原因已经查明了,起火源是在里屋的卧室,在室内发现了大量的柴油等易燃物,初步判断,这场大火是人为的。
至于是何人所为,经判断,是于永安夫妻自己。
有项立诚在,于永安和曹桂芳夫妻的事情,警局里面其他人也多少知道一些,对于他们的爱情故事也是感叹。
但是现下听到是他们自己放的火,一群人有些想不明白。
项立诚皱眉道:“队长,我们上次去探望于大爷的时候,他和曹奶奶的状况看着都挺好,虽然曹奶奶时日不多,但他们对于生活还是热爱的,怎么会想不开**呢?”
之所以是说**,是因为昨日在现场铐证的足迹中,除了于永安夫妻,剩下就是现场去参与救援的消防员了,没有别人的脚印,而起火源又是在室内,所以是别人纵火的可能性不大。
第四卷-第八十三章 **
对于于永安夫妇十有**是**这一点,想不明白的不止项立诚,冯远也是非常奇怪,好好的为什么要**呢?
“难道说是因为曹奶奶时日不多,于大爷不想一个人苟活于世,所以干脆放了一把火,将两人全烧了?”冯远喃喃道。
项立诚听着冯远的话,忍不住皱眉,这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小情侣殉情呢?
“队长,于大爷像是会做傻事的人吗?”
冯远摇了摇头,道:“是不像,那这起火灾要如何解释?难道要说这六月天,他们在卧室里点燃柴油取暖吗?”
“队长!”项立诚哀怨。
“……”
“咳咳!好吧,那你说说自己的想法。”
冯远实在是受不了项立诚每次的哀怨表情,难道在他们家里项立诚才是一直被媳妇压着撒娇卖萌的角色吗?
“我……”项立诚愣了下,而后撇了撇嘴,道:“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就是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冯远愕然,而后了然道:“虽然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是不以人的意志转变的客观现实,立诚,现实虽然残酷,但是我们得正视。”
“队长,就算这是他们自杀,可总得有个理由吧!”项立诚道“曹奶奶虽然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一时半会就……于大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曹桂芳的智力不足,她平时都不怎么出门,那么卧室里的那些柴油,还有引起这场大火的人必定就是于永安,可理由呢?
冯远依旧记得那天在于永安家里听他说他们的往事,他很感动,也很敬佩,他们没有孩子,父母也早已逝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最亲近的人,所以对于曹桂芳可能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于永安是难过且无法相信的,以至于他会相信保健品的事情。
但是后来,保健品诈骗案爆发,他似乎也想开了,难道那天他说的话,仅仅说给他听的而已?于大爷并没有真正的看开放下。
“立诚,也许于大爷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永远的陪着曹
奶奶。”
项立诚缄默,这个结论是最接近真相的,也是他可以理解的结论,但是却无法接受,没有人能接受生命的无端逝去。
“冯队长,有你的信。”警局门口的保安突然走了进来,将一黄色信封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便走了。
信封上面很干净,只有写着收件人冯远,没有寄件人的署名和地址,一瞬间,冯远福至心灵,他仿佛可以感觉到,这封信是于永安写给他的。
信封拆开之后是一张同样泛着黄色的纸张,仿佛是写信人从某个角落里翻出来的,还带着时光的味道的纸张,而纸张下面还夹着一张存折。
冯远小心翼翼抽出纸张打开,上面的字是用铅笔写的,很潦草,字迹的空间很大,其中甚至有很多错别字,和用拼音代替的字,但是看到结尾的署名是于永安之后,冯远突然放松的出了口气,也许他们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冯jing官,老头子我活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放不下我家老太婆,她先一步去了,我不在,底下的小鬼万一其负她怎么办?于是我选择用这种方式,可以让我们的灵hun得到飞升,这样即使失败了不能永生,下杯子她也能投个好胎,做一个正常人,你是个好人,之前的钱都用来买药了,只剩下这么些,我们夫妻没有孩子,后事劳烦你来操办了,请把我们的骨灰混合在一起撒掉,老头子再次谢谢jing官,大恩大,来世再报。”
这封信很短,冯远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只能再一次印证,他们是自杀。
项立诚从冯远的手中拿过信封也反复看了几遍,最终也是没看出个什么,他皱眉道:“队长,我们要按照他说的办吗?”
冯远叹了口气,将存折拿起来放在项立诚的手中道:“钱都给我们了,要是不把事情办好,怎么对得起于大爷的信任。”
项立诚手里捏着信封,虽然不是特别厚,但感觉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份信任,更是两个死者的灵魂。
项立诚小声说道:“这于大爷还真是痴情!”
谁说不是呢?
冯远在心里想着,就是可惜了被连累的邻居了,他们的家也被烧了许多,要修葺好还得费时费力。
“立诚,看看存折里面还有多少钱?”
项立诚不明所以,他打开看了一眼, 道:“七千八百四十二块八毛。”
“把零头拿出来火葬他们,剩下的整数根据邻居家被烧毁的面积,分别赔给他们吧!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替于大爷赔个不是。”
“啊!”项立诚有点懵,他算了算这个零头,道:“队长,这零头也不够吧!”
“不够的我来补。”
“可是队长,你的工资也没多少吧!上次给谢河和严烨买药的钱不能报销,这次肯定也不能报销啊!”
项立诚抱怨着,他知道警局里的大多数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他自己也有,所以一般遇到什么不能报销的花销,冯远都会主动承担的,但是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
冯远眨了眨眼睛,说:“那从你工资里扣?”
“……”项立诚委屈巴巴,但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就从我工资里扣。”
“得了吧!”冯远在项立诚的胸口锤了一拳道:“你还是留着养孩子吧!反正我也添不了几百块钱,怎么说这也是于大爷最后的心愿,得给他办妥当了。”
项立诚不再言语,这些事情,冯远一向都比他想的周到,也处理的更好。
火灾的真相已经查清,并且有了于永安本人的亲笔书信,那么这件事情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因此于永安和曹桂芳暂存在警局的尸体也必须处理掉。
第二天,冯远和项立诚便带了两个警员,将尸体运到了县城中偏僻的火葬场,将两人合葬装在了一个骨灰匣中。
然后他们将骨灰带到了山上,冯远戴着橡胶手套将骨灰全部从悬崖边上撒了下去,微风打着旋将灰白色的骨灰从悬崖边上带走,然后吹向远方。
也许这样的结局就是于永安和曹桂芳想要看到的,无论生死,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第四卷-第八十四章 崩溃
傍晚,蓝湾一中放学后,谢河依旧和严烨一同回家,走到了岔路口,两人便分别往各自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谢河忽然止步,转身严烨已经看不见身影了,谢河站在原地很久,往前走是通往回家的路,往后去是到达学校的路程,他想了一会,然后果断跨出了步子原路返回。
学校侧门的巷子里向来都是不平静的,每日都有学生在这边嬉戏闹事,但自从黄的事情出了以后,这里仿佛已经变成了学生们伸张正义的圣地。
先是谢河,然后是秦洲。
今天下午,秦洲依旧没有逃脱被围堵的命运,谢河到了的时候,秦洲依旧被几个并不是很强壮,但是在学校里面‘臭名昭著’的学生围着。
谢河立在巷子口,冰冷的说道:“老师来了。”
一群人原本不相信,但见到是谢河,自然想到了之前‘误会’他的事情,而且,谢河可是好学生,怎么会说谎?于是众人便又揍了秦洲一会便离开了这里。
谢河单手背着书包,冷着脸走上前去在秦洲的身前蹲了下来。
今天的秦洲,依旧将裸露在外的部位保护的很好,若不是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已经被这样揍了很久了。
秦洲缓缓的靠着墙壁坐了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河,道:“看够了吗?”
“没有。”谢河难得对着秦洲笑了一下,道:“难得能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我当然得多看一会。”
“你很得意?”
谢河说:“一般,毕竟你现在还好好的,被孤立和挨揍的滋味怎么样?原本,这些都是你打算让我尝试的东西吧!可惜,命运是站在我这边的。”
秦洲咬牙道:“谢河,贴吧里的东西是不是你发的?”
谢河笑着承认了,“是我,但是又能怎样?没有人知道是我,而且的确是你将黄骗到了工厂,所以她才会被人绑架杀死,她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消息是我发出去的,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我和你不一样,我说的是事实,而不是造谣。”
谢河说的,自然是之前秦洲在贴吧上面造谣黄的失踪和谢河有关一事了,后来祝彬彬还在贴吧里面公开向谢河道歉了,所以,谢河完美的从这件事里面剥离了。
秦洲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谢河,他仿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谢河,黄的事真的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吗?”
“你想说什么?”
秦洲道:“我之所以会一时听取高子轩的主意绑架黄,是因为在我们期中考的前一周,每日下午,你都和黄在一起,你给她补习,可你明明不喜欢她,谢河,你是故意在向我挑衅吧!”
这是秦洲想了很久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黄单恋谢河,但是谢河不喜欢他,所以他讨厌谢河,但还没有将他视为威胁,直到他开始帮助黄补习,秦洲想,他就是故意在激怒自己。
谢河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低头俯视着秦洲道:“秦洲,脑补是病,得治!你现在为了逃避责任,都想将黄的死因推卸到别人身上了吗?”
秦洲抬头,正好和弯下腰的谢河四目相对,谢河占据了一个气势十足的位置,他说:“秦洲,即使你不是凶手,黄的死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将一生一世背负着这个罪名,无论你以后到了哪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曾经害死了自己的同学,他们会害怕你,恐惧你,像个怪物一样隔离你,秦洲,这一切,只要你还活着的一天,就永远都无法摆脱……”
“不要再说了。”秦洲怒叱着打断了谢河的话,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仿佛想要撕碎谢河一般。
以前的谢河打不过秦洲,但是现在的秦洲已经没有办法再出手揍谢河了,他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狮子一般,外强中干,一触即溃。
谢河站直了身子,他双臂张开伸了伸懒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秦洲,我们明天见。”
秦洲有些崩溃的坐在地上,其实对他来说身体上所受的疼痛并不算什么,他经常打架,这些都习惯了,更可怕的是谢河所说的那些未来,那些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在冲着他招手的未来。
今天遇到了秦洲,谢河的心情颇好,
他勾起嘴角,在想着,现在的时间刚刚好,等到他回家,沈老师应该也正好就到了,他以前让沈老师等了很多次,好在这两周都没有什么事情耽误时间。
但是刚走过一个拐角,谢河上扬的嘴角便僵硬住,放松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
“沈……沈老师……”谢河紧张道:“您怎么在这里?”
沈钰从阴影中走出,他的目光微沉,冷眼看着谢河道:“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谢河,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想说……”谢河低着头,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沈老师,我们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吧!”
“谢河!”沈钰厉声着他的名字,他的面色十分沉重,他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黄的事情,是你故意的吧!你故意给她补习,引起秦洲的嫉妒之心,就是想要引诱他做错事,然后毁了他的人生吗?”
谢河怔怔的看着沈钰道:“沈老师,我没有。”
“你没有?”沈钰冷笑道:“谢河,你们每天下午五点三十分放学,但自从我教你开始,就发现你很少七点之前回家,以前我觉得你不喜欢和你爷爷奶奶呆一起,但是我现在收回我的以为,谢河,每天下午放学后,你究竟在做些什么?难道你真以为,今天碰到我是个巧合?”
谢河猛然睁大了眼睛,道:“沈老师,你跟踪我?”
“我要是不跟踪你,还真不知道我教出了这么个好学生!”
谢河低下了头,声音中带了些委屈道:“那你什么都听到了?沈老师,你凭什么跟踪我啊?”
沈钰目光深沉的看着谢河,少年人的身高只到他的鼻尖,对方低着头,头发柔软浓密,如果只看到这样的表象,必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好孩子。
“谢河!”沈钰的目光落在了他垂落的左手上道:“你手上被烫伤的疤痕好了吗?”
谢河猛然抬头,两人目光相对,谢河在沈钰的眼中看到了洞悉一切的表情,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沈钰,但是沈钰却已经将他由内而外的看了个透彻。
第四卷-第八十五章 试着放下
谢河双目流露着委屈,他说:“沈老师,你不是前两天才看过我的手吗?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沈钰站在巷子口,落日的余晖撒在他的背上,将沈钰的表情遮住,同时也在谢河的身上落下了一层阴影,两人面对面相站,同样沉静的气质,仿若一面镜子。
“来福走丢的那天,你遇见它了吧!他的背,是你用烟头烫伤的。”
“不是。”谢河矢口否认,而后他又想起了什么,看着沈钰的眼睛道:“沈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谢河觉得他非常的委屈,他一直都将沈钰视为自己的家人,所以他敬重他,想要他一直留下教自己,但是面对沈钰的质问,他很心痛,家人的话,无论做了什么事都应该包容不是吗?
“谢河,我以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现在看来,原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沈钰道:“那天你说我见了冯警官,是因为我的衣服上沾到了狗毛,可是你是如何判断那一定是来福的毛?而且在去你家之前,我的确已经将身上所有的毛发都处理干净了,那根狗毛,是从你床上沾到的,可能你没有发现,之后两天我又在你的房间里沾到了些狗毛,你接触过来福。”
谢河的眼睛猛然睁大,他看着沈钰摇头道:“沈老师,你得相信我。”
沈钰直接忽视了谢河的话,说道:“谢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还是说你一直都有虐待动物的倾向,只是我以前没有发现?”
谢河抿唇,他忽然沉默,沈钰的眼神中没有什么色彩,虽然他说出口的话看似对于谢河十分的失望,但是他的眼神中没有感情,也就是说谢河所做的这一切,在沈钰的眼中都像是一个陌生人所为。
“沈老师……”谢河的声音和表情都无比的冷静,他道:“那天我问过你,如果在学校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吗?你逃避了我的问题,但是现在为什么要管我呢?就算我算计秦洲,就算他的未来都毁了,就算我虐待动物,但是这一切你会管吗?你是我的老师,你连我都不管,难道会去为了别人伸张正义?”
沈钰愣住,他没想到谢河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沈钰的眼神暗了暗,但是他无法否认谢河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回家吧!”
谢河猛然抬头,他看向沈钰的眼神亮了起来。
沈钰道:“回家,我给你上课,等到这学期完了,我和你父母的合约也就结束了,以后都不会再管你了。”
谢河的顿时愣住,他不可置信,他说:“可是你答应过我会留下来。”
“那是之前,现在我反悔了,不要期望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我说出口的话,只要我不愿意,随时都会反悔。”沈钰面无表情的说完,然后转身走了。
谢河没有言语,跟在沈钰的身后继续走去。
谢河看着沈钰的背影,眼神中晦暗不明,他是当真看不懂沈钰,照目前看来,他是不愿意介入这件事当中的,但既然不愿意,那么为什么要跟踪自己?
只是为了当面戳穿自己的真面目,以满足他的自负心吗?
“沈老师,现在你知道了我诱骗秦洲绑架黄的事情,那么你会告诉警察吗?”谢河突然在沈钰身后问道。
沈钰道:“不会。”
“噢?”谢河的眼神暗了下,道:“为什么?”
沈钰道:“第一,没有证据,第二,黄不是你害死的。”
谢河笑了下,既然已经被沈钰发现了,那么他也变得毫无顾忌道:“沈老师,那么你觉得我这件事做的怎么样?完美吗?”
沈钰停下脚步,他皱眉看着谢河,他很想将这个孩子的脑壳剥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河,你在炫耀吗?炫耀你成功的设计解决了两个,不对,是四个麻烦吗?”
谢河道:“沈老师,你不能这么说,虽然我是存在自己的心思,所以才会答应黄黄帮她补习,但是我只是个引子而已,若不是秦洲自己嫉妒心强,他也不会这么做,就算他做了,若不是黄倒霉正好遇见了杀人凶手,她也不会死,只能
说,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沈钰忍不住问:“谢河,黄死了,你就不难过吗?她是你的同学,而且还喜欢你很久了。”
谢河笑了,他没有说话,他带着骄傲的神情看着沈钰,仿佛他没有做什么坏事,而是干下了一件让他无比自豪的事情。
“沈老师,说实话,事先我也没有料到黄会死,虽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我不难过,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个同学而已,以后上了高中,再上到大学,我们的交集都会很少,我不会为了一个近似陌生人的人难过。”
沈钰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发现谢河可能存在先天性的反.社会人格,虐待动物,甚至设计坑害自己的同学,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他没有料到的,但是他没有一点点的反思,甚至更喜欢这个犹如意外的结果。
这个孩子,是一只沉默的狼,但是以前却都被人当成了羊。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谢河这应该是从虐待动物当中获得了变态控制欲的快感,他也许很久以前就虐待动物,只是手段不是很残忍,然后再秦洲和黄的事情中将这种快感放大,所以才会忍不住对来福出手。
尤其是谢河非常聪明,聪明的人一般都自负,他们听不进去别人的管教和意见,如果现在不对他加以管教和控制,以后他成为高智商连续杀人狂的概率会很大。
沈钰十分忧虑,他觉得他应该来管这件事,但是他又没有立场,也没有办法去管,毕竟他现在都有些自身难保。
“谢河!”沈钰看着谢河的眼睛沉声道:“能不能尝试着放过秦洲也不要再去虐待动物,尝试着放下心中的恶魔?”
沈钰觉得他现在变得非常奇怪,他竟然用他从前最不屑的方式,来劝导一个孩子向善,如果这放在半年前,他一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但时光的印记是可怕的,再凶猛的老虎的利爪也会被时间磨平,自从他来到蓝湾县之后,竟然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平和安宁的生活,仿佛他小时候一般,一家人整整齐齐,向来都是幸福安康。
第四卷-第八十六章 通缉犯
沈钰在真心的期待着这个孩子能变好,他见证过太多的黑暗与仇恨,现在他却希望谢河不要弥足深陷,能早日从深渊中解脱。
谢河却是直视着沈钰,明明是热闹的大街,此刻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站在天平的两端,谁都不肯倾斜。
谢河看着沈钰的眼睛,他说:“沈老师,现在不是我放不放过秦洲,而是黄的父母,还有学校里其他许许多多的学生,现在,我说了不算。”
沈钰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两人不再言语,沈钰懂得了谢河的态度,既然这样,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沈钰从来都不是喜欢徒劳无功的人,既然谢河自己不愿意,那么他也不勉强,到时候时间一到,分道扬镳即可。
两个人仿佛十分默契一般,同时将这件事情忘记,虽然谢河并不希望这个学期结束后就再见不到沈钰,但沈钰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暂时没有办法要求沈钰改变立场,那么他也不强求。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沈钰再也没有在谢河的跟前提起过秦洲这个人,虽然他一直都关注着蓝湾一中的校园贴吧,也知道秦洲整天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沈钰觉得这个现状无法改变,只能靠当事人自己去调整心态了,一如当年。
夜晚,青乐坊高层中,沈钰满头大汗的躺在头上,他梦见了九年前的事情,梦中尽是欺负,辱骂,挨打,最后结束在一片红色的血光中。
沈钰猛然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他顺手擦了下头上的汗水,从床上走下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水,全部灌下,这才觉得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沈钰,准确的来说是李翊,他十分熟练的在卧室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根香烟点燃,走到房间自带的阳台上将窗户打开,双指夹着香烟吞云吐雾的动作看上去十分熟练。
他又一次梦到了孟博超,九年前,孟博超突然杀了老师然后自杀的事情其实给了他很大的打击,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仇恨的力量竟然可以那么大!
也是因为那件事的刺激,李翊感觉到他内心沉寂的什么东西慢慢的起来了,若是非要给这个东西一个准确的命名,那就是犯罪者的犯罪动机和手法的升级,所以才有了之后秦悠悠的杀人事件。
现在的谢河和当年的他很像,同样的聪明,同样的沉默,同样的善于利用人心的弱点,但是他们却不一样。
李翊想,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惩治秦洲,而且黄也一定不会死,这是谢河的失误,但也同样见证了谢河的无情和冷酷,他没有对于生命的敬畏之心,这些都是他眼中的游戏而已,所以他们是不同的。
李翊更为担心的是,在之后谢河会不会犯下更多更邪恶,也更加凶残的案子,这些都是现阶段无法预料的。
一根烟吸完,烟头已经熄灭,李翊忽然自嘲的笑了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些事情了?
现阶段更重要的不应该是打消阿远的疑虑,然后在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吗?想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想到冯远,李翊自然的想到了三个多月以前的‘库特里’了,想起了那天他们在海边的对峙,李翊便一阵头大,他胸口的那道枪伤,若是没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他会记得一辈子,永远都不能释怀。
李翊有时候一想起冯远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就有些愧疚,但之后只要想想那个人是想要将自己抓起来送进监狱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便会少了很多,不过李翊转念又想,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冯远一家子都对自己很好,他将冯远伤成那个样子,心里多谢愧疚也是正常的。
这个晚上,站在窗户边失眠无法入睡的人可远不止李翊一个,还有白天被发现了秘密的谢河,以及想着如何将李翊逮捕归案的冯远,甚至连项立诚,因为于永安夫妻的事情,都有些自闭的失眠。
谢河站在窗边,他看着外面无尽的黑夜,眼神中是比黑夜更黑的墨色眼珠,而谢河的桌子上摆放着的笔记本电脑还散发着淡淡光芒。
这是他之前过生日,在城里工作的父母寄回来的,因为要学习一直都没有用上,现
在却是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仔细看去,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他的长相十分的俊美,但是表情中尽是冷漠与梳理。
这是一张警方的通缉令,准确来说,应该是失踪人口追寻表,因为上面写着掉入大海生死不明,时间是三个月前,而沈钰来到蓝湾县的时间,基本与之重合。
谢河笑了下,沈老师,不,应该是李老师,你该不是忘了世界上还有通缉令这个东西吧!还是说你觉得小孩子不会上网看这个东西?
虽然容貌有些改变,让人打眼不会觉得沈钰和照片中的人是同一人,但谢河还是能认出他,毕竟脸有相似,但是沈钰这独一无二的气质,却是无法复刻的。
“沈老师,原来你真的是通缉犯啊!”谢河眯着眼睛喃喃道:“那么以后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都会站在我这边了?毕竟我们才是同样的人!”
遥远的另一边的李翊自然听不到谢河的心声,这个时候,他们都不会想到,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蓝湾县一个十八线的小小县城,竟然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谢河当即打开了学校的贴吧。
近日,蓝湾一中的学生总是会充当正义的使者,在贴吧里讨伐秦洲,就像之前讨伐他一般。
像他们这种小县城的学校贴吧,虽然有专门的人员管理,但并不是特别负责任,无论是管理者,还是老师基本都不会进贴吧来看,于是这里就像是学生的一个秘密聚集和交易的场所,因为没人管制,所以更加的没有秩序。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会肆无忌惮的在上面发布帖子。
谢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最新的几个帖子,他知道沈钰会猜到他所做的事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关注了这个贴吧,但谢河现在并不想在上面再发些什么内容。
他用的贴吧账号是小号,没有人知道,但如果用家里的无线网发帖子,日后万一发生什么事,警察很容易根据id地址追踪到自己。
倒不如像以前一样,去蹭县上的奶茶店或者咖啡店的网。
第四卷-第八十七章 苦恼
严烨最近颇为苦恼。
因为他发现他最好的朋友谢河最近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们还是和以前一般相处,但他总觉得谢河的身上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严烨觉得谢河肯定有事情在瞒着他,他去问过谢河,谢河总是说没有,这让严烨觉得他们之间有了隔阂,谢河有了自己的秘密。
但是他们已经长大了,谢河有自己的秘密是正常的事情,他们不能所有的事情都互相分享,只有女孩子才会这样,他们男子汉是要有神秘感的。
这样一想,严烨又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他和谢河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孟菁推开谢河房门的时候,发现自家儿子正趴在床上,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
“小烨!”
严烨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将摊开在床上的漫画书一股脑的塞到了被子底下,而后准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面上带了一股少年人的恼意。
“妈,你怎么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孟菁丝毫不在意严烨的抗议,她走到严烨的书桌前坐下道:“我进自己儿子的房间,还要敲门吗?”
“你这是侵犯我的**。”
“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什么**!”
严烨觉得有些委屈,这种事情在他们家里很是常见,尽管他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毕竟人家是衣食父母。
“有什么事?”经历了这么一出,严烨的语气中自然是带了些不满。
孟菁道:“半个月后不是你爸生日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回老家上注香,顺便让张师傅给你和你爸爸瞧瞧,保佑你们两个,一个事业更上一层楼,一个明年能考到市重点高中。”
严烨想了想,算了下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半个月,似乎还真是老爸的生日。
但是……
“妈,我不想回去上香,到时候恰巧是个周六,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出去玩。”
“是谢河吗?”
孟菁是知道谢河的,前段时间真是因为谢河的帮忙,所以严烨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非常感谢谢河了。
严烨点了点头道:“是他,妈,现在都是21世纪了,封建迷信要不得。”
“闭嘴!”孟菁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是严肃,她厉声呵斥严烨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得罪神明!”
严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道:“总之,我不回老家。”
“这由不得你。”孟菁道:“你爸爸要我一定要带着你回去,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就没有零花钱了。”
严烨的脸色一下子便拉了下来,不想再和孟菁多说一句话。
看着自家儿子气鼓鼓的模样,孟菁又有些心疼。
“放心吧!我们倒时候周五晚上就回去,在家里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上香,下午就可以回到县里了,你想和同学玩,下午再去吧!”
严烨的脸色这才稍微变好一些,但他依旧没有和孟菁妥协,反而是下了逐客令:“我要写作业了,你出去吧。”
听到儿子要学习,孟菁自然不会去打扰,很快的便出去,顺便将门带上了。
严烨立即从书包里掏
出了手机,发给了谢河一条微信。
“谢河,我们这下下周,周六下午出去玩玩,顺便约个饭如何?最近因为秦洲,不开心的事情太多了,也该是时候出去放松放松了。”
严烨刚才给孟菁说周末和同学约好了,自然是随口胡诌的,不过他们也确实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的确是该约约了。
一分钟后,谢河没有回消息,严烨继续发消息。
“你在干嘛?沈老师现在还没走?”
“现在都过了九点了啊!”
“说到沈老师,这又快期末考了,我能不能再去蹭几天沈老师的课呀?”
谢河正在听着沈钰讲解错题,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的提示音不断响起,这让谢河有些尴尬。
沈钰说完最后一句话,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趁着沈钰整理东西的时候,谢河拿起手机瞥了几眼,他忽然给沈钰说道:“沈老师,是严烨,再过一周,他约我周六下午出去玩,还说在期末考之前,能不能再跟着你学习一段时间?他很喜欢你。”
沈钰整理书本的手顿了一下,他看着谢河道:“所以,倒时候周六你想要请半天假吗?我批准了。”
谢河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意思,沈老师,我是说,严烨也这么喜欢你,在这学期完了之后,能不能继续给我们辅导,我可以告诉严烨,让他再出一份钱,然后你能不能辅导我们两个人?”
谢河为了留住沈钰,已经将自己的好朋友搬了出来,上次严烨在家里补习的时候,谢河可以看得出来,沈钰并不反感严烨,甚至他很喜欢这种单纯的孩子。
沈钰看着谢河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中尽是冷漠和疏离,之前那个温和的沈老师一去不复返。
谢河吞咽了下口水,他有些紧张的喊了句:“沈老师……”
沈钰没有搭理谢河,他将最后一本书装进了随身的袋子里,然后站了起来说:“我先走了,下下周,周六放你一天假。”
说完之后,便直接长步走出了谢河的房间。
谢河坐在房间里,他隐约可以听到沈钰在温和的和自己的爷爷奶奶告别,和刚才那个冷漠的他尽不相同。
谢河皱眉握着手机,微信的提示音还会偶尔响起,是严烨在给他发消息。
谢河吸了口气,而后给严烨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沈老师刚才已经给我批假了。”
“……”
严烨摸着脑袋道:“我竟然忘了,你周六还要补习!#震惊#”
“无妨!”谢河道:“沈老师已经答应了,我们倒时候可以可以早点出门,多在外面转转。”
严烨捂着脑袋栽倒在了床上,他觉得他似乎是耽误了谢河的学习。
“其实……那个,那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们要回一次老家,所以……我才约的是下午。”
“噢!那就下午。”
严烨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他突发奇想道:“谢河,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在哪都是玩,你还没去过我们那吧!倒时候我们周六回来了,再出去约饭如何?”
谢河无奈道:“你忘了,我周五晚上也要补习。”
“没关系,我可以
等你补习完,反正我们老家你也知道,就在长关村,开车要不了几分钟就到了。”严烨十分真诚的邀请着谢河。
谢河沉默想了一会,最终才道:“那行,到时候就打扰叔叔阿姨了。”
看到谢河答应,严烨立刻开心了,他道:“不打扰,你成绩这么好,我爸妈可喜欢你了,尤其是上次期中考试成绩进步之后,原本还说请你来家里吃饭,没想到却发生了黄的事情,所以,也一直没有打扰你。”
说到黄,两人自然又会想到那段时间谢河在学校里遭遇的一切。
谢河道:“没事,和黄还有秦洲最近的遭遇相比,我所遭遇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这次,也正好趁机拜访下叔叔阿姨。”
严烨无声的叹了口气道:“那行,具体事项我们去了学校再当面细谈。”
“好。”
结束了短暂的聊天,谢河怔怔的看着手机发呆,不知怎地,他又鬼使神差的点进了学校的贴吧,看着众人对于秦洲的讨伐。
……
最近的冯远很闲,但是他的心里却充斥了许多疑问。
比如于永安夫妻的死,虽然他已经根据他们的遗愿将人火葬了,但心里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是这件事还未真正完结!
还有沈钰的话,那天他找上秦洲的时候,正好发现他被同校生霸凌,这件事也因此在他的心里生了根。
校园霸凌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这是他曾经亲眼见证过的事情,他想阻止,但是他失败了。
于是冯远也打开了蓝湾一中的校园贴吧。
他知道,如果秦洲现在成为了众矢之的,那么从贴吧里肯定会了解到一些事情。
进入到贴吧里面的冯远瞬间皱起了眉头,他也只是在学生时代玩过贴吧,后来进了警校又当了警察,除了案子需要,他实际上已经不怎么关注贴吧了,但现在却被蓝湾一中贴吧里面的内容给惊到了。
初中生的贴吧里充斥着各种交易信息,但基本都是代写作业之类的,还有一些交易游戏账号的,关于秦洲的帖子就夹杂在这些帖子中间。
冯远点进去最新的一个帖子。
“今天下午有没有人去堵三班那个杀人犯?我听说他最近基本不还手,是时候帮黄报仇了,也顺便算算以前的帐。”
帖子内已经有人回复要一起去了。
原来那天碰见霸凌秦洲的那些学生是在贴吧里面约好的。
冯远想了想,在搜索条那里打进了一行字,‘杀人犯’、‘秦洲’、‘黄’。
点了确定键之后,一下子弹出了几千条消息。
冯远一条条往下看去,最新的基本都是像刚才那般集结下午放学后去围堵秦洲的帖子,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让秦洲滚出学校的言论。
再往下,还有一些对于黄死亡原因的探讨,包括秦洲除了将黄送到恶魔的手上之外,还做了其他什么事?
这些学生只知道黄的死和秦洲有关,但不知道具体的过程和情况,因此,都在做着各种各样的猜测。
冯远看了一会帖子,心想,学校的贴吧里面盛传这种事情,是赶上门等着被清理吗?
第四卷-第八十八章 抓现行
“诚诚!”
“哎!”
听到自己队长召唤,项立诚立马走到了冯远身边。
冯远指着贴吧的内容,道:“看看。”
项立诚的大脑袋凑近电脑,睁大眼睛看了一会,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
“队长,学校的贴吧里面这么混乱,老师们都不管的吗?”
“不知道。”冯远道:“所以,这件事我们得管,黄和阮竹萱的死法太过残忍,不能让这件事情流传出去,还有秦洲,他已经知道错了,现在的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也许太过折磨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管?”项立诚皱眉道:“学生们发这些内容并不能说明什么,黄是他们的同学,他们去探讨死因也是正常的,队长,我们没有立场不让他们说,至于秦洲,就算他们打架,但这也是学生之间的打架,我们可以批评教育,但七八个人还好,但是看现在的情况,起码有几十号人了,到时候要怎么管?”
“警察是不太好插手,但这件事我们必须管。”冯远道:“你现在去联系贴吧的管理员,一会我们直接去蓝湾一中。”
“好。”
虽然项立诚刚才列举了许多不便管理之处,不过有队长在前方撑腰,他倒也放心了许多,从内心来说,他也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
冯远和项立诚到了蓝湾一中的时候,正好过完晌午,下午的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
在门卫处递交了证件,得到允许后,两人这才收起证件,往办公楼走去。
蓝湾一中校园贴吧管理员是一个名为孙建的中年男人,他是学校的物理老师,因为电脑刚兴起的那几年学了会,便也同时兼任了贴吧管理员。
项立诚在来之前已经联系好了孙建,今天下午他正好没课,这会正在办公室。
物理组的办公室现在也只有一个老师,其他人都去上课了,冯远和项立诚径直朝着孙建走了过去。
“孙老师,您好!”
“两位警官好,赶快坐吧!”
孙建招呼着两人坐下,然后又去泡了两杯热茶交到两人手中,这才坐下问道:“两位之前说有事情询问我?”
冯远点头道:“孙老师,您是学校贴吧的管理员,最近有没有听说一些贴吧内的事情?”
孙建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是学校的贴吧管理员,但同时也是一名老师,因此贴吧那边实际上总是疏于管理的,现在警察找了上来,这是……
最近刚发生了黄甜甜的事情,孙建并不希望学校再生什么事端,毕竟这也与自己的前途息息相关。
孙建没有回答冯远的话,他直接以管理员的身份登入了学校贴吧,看到乌烟瘴气一团糟的贴吧之后,孙建只觉得脑仁一阵疼,他知道这两个警察为什么要找上自己了。
“警官,这……”孙建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能道:“我马上将这些帖子删除。”
冯远沉声道:“孙老师,只是第一步,我希望你以后能忠于自己的职责,经常登录贴吧查看,若是还有关于秦洲,还有黄的
帖子,我希望你能在第一时间将帖子删除,相信学校的老师也不想看到事情闹大吧!”
孙建为难道:“警官,学生们之间打打闹闹的事情,我们老师管得了一两次,但并不是次次都能管到,帖子这里我可以看着,不让他们继续在上面乱说,但是秦洲的事情,我想……一时半会并不会消停。”
冯远笑了笑道:“总之,您先将贴吧和您班上的学生管好就行,学生在学校进行校园霸凌,这是有多方面原因的,若是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学生承担多少责任说不准,但是做老师的,一定会付出很多的代价。”
孙建一阵紧张,他知道学生打架没个轻重,若是今后真的出了问题,到时候被查出来是他们是在贴吧里集结的,自己真的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我知道的,两位警官放心,这件事我很快就会像校领导反馈的,一定狠抓校园暴力者。”
“行,那我就放心了,相信孙老师一定会做的很好。”冯远想了想又道:“对了,如果你们在抓到校园暴力者的时候,秦洲也在场,希望你们能将秦洲一并处理,不要因为他是受害者,就饶了他。”
孙建皱眉,疑惑道:“这是为何?”
一瞬间,冯远的眼神暗了暗,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喃喃道:“有些时候,老师的保护反而会换来更大的伤害,也许让他们共同经历一次通报批评,反而会一笑泯恩仇。”
项立诚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孙建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知道了,请两位放心,虽然不能保证这种事在学校内杜绝,但学生们肯定会有所收敛的。”
“那就麻烦孙老师了。”
霸凌的事情,冯远从没想过能彻底解决,但只要秦洲熬过剩下的一年,升到高中,等这些孩子再长大一些,也许就会好了。
出了校门,项立诚在冯远的身边说道:“队长,我们就这样走了,孙老师会解决这件事吗?”
“他会的。”冯远道:“他之前是没有时间管理贴吧,但我们现在将问题提了出来,若是他再不管理,等出了问题,到时候他可兜不住责任。”
项立诚低头,他想着自己之前的问题,便又说道:“可是,我们这样,也许只能让他们平和一段时间,而且,队长,你刚才说的通报批评的事,在那之后,他们是有可能和秦洲一笑泯恩仇,但更有可能是,更加记恨秦洲。”
“我知道。”冯远抬头,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道:“可这样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能好一些吧!”
项立诚无言,因此他明白,冯远说的很对。
“我们回去吧!”
冯远拍了拍项立诚的肩,而后走到停车处,长腿跨上车,项立诚紧跟其后,等两人坐稳后,冯远这才启动车子,准备原路返回。
下午,伴随着一阵清澈的铃音响动,蓝湾中学放学了。
秦洲走到学校侧门的时候,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明明在这里总会挨打,但他还是每日下午都从这里经过。
从这里回家,也少走不了几步路。
但他就是想看看,那帮人究竟要将这个游戏玩到什么时候!
“秦洲!”
当秦洲刚踏入小巷子没有走几步之后,便又有两个带着不良笑意的学生堵住了他的去路,说出口的话也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秦洲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后面肯定也有人堵着。
“干什么?”
“干什么!”领头的宋哲挥了挥手道:“可惜我不想和你多说,给我打。”
说完后,宋哲冲锋陷阵第一个便领头冲了上去,右手握拳,正想砸到秦洲的脸上,冷不丁的和他的眼神对视,宋哲的右手顿了一下,拳面从秦洲的脸上擦了过去,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秦洲想,他终于明白很久以前在对上谢河的眼神时,为什么会退缩了,原来不动声色真的比张牙舞爪有威慑多了。
宋哲第一拳砸空,心下郁闷又生气,但身边的几人都相继对着秦洲砸了上去,完美的缓解了他的尴尬。
于是,宋哲也跟着一群人一起,对着已经倒在地上的秦洲拳脚相加。
现在的秦洲对于蓝湾一中的学生来说,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发泄多余精力的玩具,更像是他们证明自己能力的工具,将曾经的小霸王秦洲踩在地上的感觉,对于这些同样是混子的学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立威手段。
秦洲捂着要害,他感觉到身上的拳头犹如雨点一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这个游戏一时半会是完结不了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洲忽然听到了一道中年人的怒吼声:“你们在干什么?”
孙建刚和学校的教导主任商议好事情,带着学校里的几个体育老师,正想来看看,能不能抓到个现行,便看到了一群人正在围殴秦洲。
孙老师瞬时便被气的险些七窍冒烟,他原本以为就算贴吧里有人那样说,但总不至于真的动手,真是没想到啊!
一群打架的学生看到了熟悉的老师,正想撇开秦洲撒腿跑,却被几个体育老师一人一个或者两个给揪了回来。
孙建心下得意,幸好自己喊了几个体育老师,要是都跟自己一样,这群小兔崽子铁定逮不住。
“放学不回家,在这里聚众打架,现在回学校让你们的家长过来领人,几位老师,先将他们带回去吧!”
一群学生立马变得萎靡不振,他们最怕的就是叫家长,一瞬间求爷爷告奶奶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巷子内。
但孙建对此不为所动,很快,几位老师便带着一群学生再次回到了学校。
等巷子内的人走完之后,谢河才慢慢的从墙角处走出,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发呆。
原本他是想来看看秦洲顺便再挖苦嘲讽一下,但没有想到,老师会来!
谢河皱眉,孙老师一向都沉浸在教书育人中,很少会去管理贴吧,因此他们才敢放肆的在里面发帖子,但是现在,他若是没有看帖子,是如何会带着几位体育老师来这里堵人的?
有人和他说了贴吧的事情?
会是谁?
第四卷-第八十九章 暴露
第二周,周一早晨,全校举行升国旗仪式之时,在大会上特意严厉通报批评了宋哲和秦洲一干打架斗殴的人。
并且提出了近日学校中不良风气盛行,最近要进入整治时期,若是在整治期间有人再次犯错,那么一定会记入档案,跟随一生。
对于学生来说,记入档案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情,不仅会影响升学,更重要的是会成为一生中都无法抹去的黑点,这对于现在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来说,都是不能想象的。
学校的领导已经可以预料到,在今天之后,即使还无法彻底整治这些学生,但学校内肯定会安定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们忘记了今天的这个会议。
站在底下听着领导讲话的谢河也是皱起了眉头,学校这样一弄,即使学生们心下排挤秦洲,但也肯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去动他。
等到这段紧张的时间过去,这些学生的新鲜劲肯定早就过了,尤其是秦洲以前得罪过的学生,前些时间也基本都打回去了,等时间一长,即使大家还是看秦洲不顺眼,也都不会再去做什么了,即使在他们的眼里,秦洲与杀人犯无异。
谢河闭了闭眼睛,这与他的设想不一样。
这一天,谢河上课的时候,虽说没有走神,但在严烨的眼中,他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严烨在课间趁机问着谢河。
“没有。”谢河想了想又道:“我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吗?”
“像!”严烨肯定道。
谢河若有所思,他想了想道:“其实也算有事,我和沈老师说过,你想和我一起补习的事情了,但是他说等这学期结束后,就不打算教我了,所以我有些舍不得。”
“不教啦!”严烨惊讶道:“为什么?”
“他觉得我现在学习已经够好了,所以不需要家教了,而且,他也想休息一段时间。”谢河眨了眨眼睛,十分无奈的说道:“所以,我也没有理由去阻拦他。”
严烨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他道:“我还想着从此以后改邪归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没想到在我前进路上的第一步,生活就给了我一个暴击,谢河,你有没有求求沈老师,让他不要走?”
“我求了,但是没用,他的态度很坚决。”谢河想了想,眼睛中突然亮起了一抹光芒,他道:“严烨,要不你去试试吧!你现在的学习成绩还有很大的提升幅度,而且沈老师也挺喜欢你,你帮我求求他,也许他会留下来,到时候,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补习的。”
严烨想了下,心觉现下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那……我去试试!”看着谢河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希望,严烨立即道:“但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沈老师那个人你是知道的,脾气很古怪,你说他喜欢我,我都没能感觉出来,虽然我也很想让他帮我们补习,但这个结果是说不准的。”
谢河笑道:“没事,你姑且去试试,到时候我会帮着你一起求他,若他还是不答应,那就只能说明他的心意太过坚决,我们也没有理由再去阻止。”
“嗯。”
严烨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
放学后,严烨给孟菁打了声招呼,便早早的跟着谢河一起回家,在他的房间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待沈钰的到来。
但没有写几分钟,严烨的注意力便被谢河放在书桌一角的笔记本电脑给吸引了。
“谢河,你竟然偷偷的玩电脑!”
谢河瞥了眼电脑道:“你不玩?”
严烨苦恼道:“说到这个我就生气,家里是有电脑,但是因为我成绩差,他们都不给我玩,竟然还给电脑加了层层密码,也不嫌麻烦!”
谢河笑道:“可你不是有手机吗?以现在的网络发展,手机不是比电脑更好玩?”
“在手机上打游戏,是没有灵魂的。”说着,严烨的魔爪已经伸向了谢河的电脑,他一边摸着电脑,一边说道:“你这电脑上有没有下游戏,我能不能玩一会?”
谢河皱眉道:“沈老师快来了,我们安心写作业吧!”
“唉!这还有半个多小时他才来,我就玩一会。”严烨舔着脸求着谢河道:“谢河哥哥,求求你了!”
谢河抽了抽嘴角,抱着胳膊搓了搓上面的鸡皮疙瘩道:“你玩归玩,别恶心人行不?”
“行!”
严烨笑了下,心满意足的打开了电脑,但让他跌破眼镜的是,桌面上干干净净,一个游戏都没有。
“喂!你这电脑没下载游戏,平时都玩什么?不无聊吗?”
谢河道:“看记录片,你要是想打游戏,可以自己下载。”
纪录片!
严烨抽了抽嘴角,心想着这是什么怪癖?
严烨顺手在谢河的电脑上下载了最新的网游,游戏下载起来有些慢,但他也并不打算今天就玩,而是想着下次专门过来打游戏。
在等待下载的过程中,严烨顺手点开了网页,准备打打网页小游戏,但是一打开浏览器,网页便自动弹到了一个界面,是上次异常关闭电脑,谢河最后一次看的网页。
还在加载中,但是页面上方已经显示的字体却吸引了严烨,让他准备关闭网页的手顿了顿。
警方通缉令!
“谢河,你看的这是……”
话没有问完,页面上便显示出来一张照片,浓眉黑目,俊美非常,但是他非常的眼熟。
严烨睁大的眼睛,他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这个人,明明就是沈老师,可是……通缉令?
沈老师是逃犯!他是逃犯!
“谢河,沈老师他……”
“嘘!”谢河靠了过来,他按住严烨的肩膀,安抚道:“别怕,沈老师是个好人。”
“可是他……”严烨指着电脑上的照片说不出话来,在他的认知力,通缉犯就是逃犯,逃犯就是坏人,这没有什么值得洗白的。
“我相信沈老师是有苦衷的,就算他是逃犯,肯定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你知道的,这个社会上面有太多的不得已了,而且,我们和沈老师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你知道的,他是个好人。”
谢河在严烨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仿佛他已经了解到了沈钰所有的过往
“不行,谢河,我们得报警!”严烨摇了摇头,他知道这种事情一定得报警,他急忙掏出手机道:“冯大哥就是警察,我们得告诉他。”
谢河按住了严烨拿着手机的手道:“你以为冯大哥不知道吗?他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就认出了沈老师,否则不会是那种反应,但是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冯大哥也没有抓他,严烨,是不是冯大哥也想放沈老师一码?毕竟,你看看这照片,沈老师为了销声匿迹,肯定整容了。”
严烨感觉到自己的手瞬间僵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冯远见到沈钰之后的反应是很奇怪,但他看沈钰的反应,也以为是冯远认错人了,但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
“谢河!”严烨转头怔怔的看着谢河说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吗?”
谢河摇了摇头,垂目道:“我很抱歉,将你卷进这件事情中,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你想玩电脑,没想到你会打开浏览器,更没有想到,网页会自动弹出这条消息。”
严烨的眸中浸出些水色,他抬手搭上谢河的肩膀道:“我们得去报警,就算冯大哥不管,我们也得报警,也许沈老师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们得报警。”
“不行!”谢河厉声阻止道:“沈老师已经整容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这个通缉犯,也许就是长得像呢?而且我们是小孩子,警察只会以为这是个恶作剧而已,严烨,你就当做没有看见好吗?”
严烨愣住,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怎么能当做没有看见呢?”
谢河看了眼时间,知道沈钰差不多就要来了,他上前将网页关闭,严烨下载的游戏只进行到一半,但谢河还是强行关闭了电脑。
“沈老师马上就来了,一会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严烨,我真的想沈老师继续留下了,你帮帮我,好吗?”
谢河的眼中难得带了些乞求的色彩,这是严烨很难看到的,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说:“好。”
谢河笑道:“谢谢。”
严烨蹙着眉发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答应,明明,应该报警的啊!
无论沈钰是不是通缉令上的这个人,他都应该报警的。
沈钰到了的时候,推开门便看见了房间的两个孩子各自沉默着想着自己的事情,气氛很是诡异。
但一心想要脱离现状的沈钰并不会去关心他们是否吵架了。
谢河倒是乖乖的站起来和沈钰打着招呼:“沈老师,你来了!”
沈钰点了点头,道:“严烨今天也来了。”
严烨抬头看向沈钰,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又觉得沈钰和照片上的人相差甚远,也许,是他们都以为错了,沈老师并不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但……他并不确定。
“沈老师!”严烨扯出一抹笑容道:“我听谢河说,这学期结束后,你就不会再给他辅导了,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给我辅导呢?比起谢河,我的成绩其实更需要你。”
安静坐在一旁的谢河眨了眨眼睛,等等,这似乎和他们之前说的有些不一样?
第四卷-第九十章 案子频发
沈钰皱眉看着严烨,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严烨盯着沈钰的眼睛,后者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过的莫名的东西。
沈钰直接问出了口:“你在想什么?”
严烨愣了下,说道:“我想让沈老师帮我补习。”
“期末考完了,我还有事。”沈钰撇过眼睛说道,想了想,又担心严烨这个性格耿直的孩子会脱口问是什么事,于是又接了一句:“一些私事,我要去处理。”
严烨的眸子缠了一下,他险些问出是不是因为被人发现,又要逃了?
但谢河及时出声,阻止了严烨的胡思乱想。
“沈老师,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严烨也想跟着你补习,若你有事,我们可以暂停一段时间,但你一定要再回来。”
沈钰明白了,谢河这次是拉着严烨一起来阻止他了,他是挺喜欢严烨这孩子,但并不会因此妥协什么。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做任何改变。”
严烨虽然一直都在忍着根据谢河的要求恳请沈钰留下来,但是根据刚才的暴击,他的内心现在十分慌乱,他总是忍不住将沈钰的脸与通缉令上的脸重合起来。
“沈老师……”严烨颤悠悠的开口,他看着沈钰,双眼中意味复杂,他喃喃的问道:“您是通缉犯吗?”
虽说用了敬辞,但严烨说出的话却是一点都不恭敬。
“严烨!”谢河立马着急的小声喊道。
沈钰惊讶的目光看向了严烨,而后他又看向了一脸焦急的谢河,仿佛明白了什么。
沈钰笑了笑,直视着严烨的目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严烨紧张的吞了下口水道:“沈老师,如果你是,那就应该去自首,如果你不是,能不能不要走,留下来为我们补习?”
“自首?补习?”沈钰好笑道:“感情这好人好事都让你一人给占了啊!”
严烨一阵脸红,在怀疑对方是通缉犯劝诫对方自首之后,还舔着脸让人继续帮他补习功课,这确实是有些不太妥当。
“沈老师,严烨他不是这个意思!”谢河在一旁说道。
沈钰只是给了谢河一个冷眼,而后往前走了两步,在严烨身前站定,他俯身看着严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交织了起来。
他低沉着嗓音道:“严烨,如果我真的是通缉犯,你就这样在我面前提出来,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因为说不定,我会直接将你们二人灭口,但你很幸运,我不是,所以,你们不会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如果下次真的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不是直接冲出来质问,因为这不仅仅会使你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很大程度上,也会累及到你身边的朋友和家人,严烨,以后聪明一点。”
沈钰否认了他是通缉犯,但他的这番话却直击到了严烨的灵魂。
严烨心想,他是有多蠢才会将通缉令上面的人和沈老师看为同一个人,现在这样面对面的看,两个根本就不像啊!
而且,沈老师现在也太
帅了吧!他说的话虽然很像是电影里的幕后boss,但莫名其妙的令他臣服,虽然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何。
“沈老师,您说的多,我以后不会这么莽撞了。”
沈钰眯起眼睛揉了把严烨的头发,而后直起身子道:“乖!”
谢河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这人也太会唬人了吧!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老师,严烨,时间不早了,我们该早点开始补习了。”谢河只能这样说道,在他的好朋友面前,他一直都是个乖学生。
“嗯。”
沈钰冷声应了一声,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冷,一瞬间,谢河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觉得这是沈钰在警告他。
虽然他的手上握有沈钰的把柄,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初中生,即使再聪明,他也没有沈钰聪明,跟别说,他根本不知道沈钰犯了什么罪,万一真的是杀人,那他现在这般挑衅沈钰,无异于虎口拔牙。
一个晚上,严烨都觉得身边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奇怪,但想起刚才他们误会沈钰的事情,严烨又觉得肯定是自己多虑了,刚被人误会,饶是沈老师再怎么大度,心情也一定是不好的。
直到九点,沈钰为两人补习完毕,准备要走的时候,严烨连忙跟在了沈钰的身后,而后对着谢河挥手道:“不用送了,我和沈老师一道走就行。”
谢河看着沈钰,对方难得的点了下头,他这才收回了目光,对着严烨笑了笑道:“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说一声。”
“放心吧!”
说完后,严烨立马跟着沈钰走了。
谢河一人坐在屋内,他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和他预期的相差太远,无论是秦洲还是沈钰,这些事情似乎都不受他掌控。
黄和秦洲的事情,已经让他尝到了掌控一切的滋味,现在想让他收手,很难。
从谢河家出来之后,严烨瞬间松了口气,虽说今天晚上的学习大有收获,但是他还是觉得之前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老师!”
“嗯?”
严烨鼓起勇气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无妨。”沈钰淡淡的开口道。
严烨道:“真的,您不怪我们吗?”
“不怪!”沈钰说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止住了脚步,转身问道:“严烨,我很好奇,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会突然那样问?”
知道沈钰问的是为什么会突然问他是不是通缉犯,严烨想了想,将晚上沈钰来之前的小插曲和沈钰细说了一遍。
沈钰听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只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不用了,沈老师,这也没有几步路了。”严烨连忙推辞道,怀疑了人家,还让人家送他回家,严烨自问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脸。
“无妨!我也是顺路。”沈钰很是坚决。
其实,沈钰是有些同情严烨的,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利用了,还一直坚信对方是朵纯白无瑕的小白花,这……就像以前的冯远一样
,也是毫无理由的相信着他,但现在,他们之间所剩下的只有没有止境的互相猜忌了啊!
……
夜晚是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但也是最容易让人产生戒备的时间段,前者是处于绝对熟悉的环境中才会有的,后者则完全相反。
但也有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会在熟悉的环境中,做一些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爸爸!妈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个浑身浴血,满脸带着惊恐的男孩正坐在地上尽量的想要往后退去,躲开眼前人的屠刀,但是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身体已经不受意识的控制,动作变得十分的僵硬缓慢,他的瞳孔大开着,眼前的两人,仿佛不是他的爸妈,而是来自于地狱的恶魔。
“杨杨不要怕!爸爸和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
女人在慢慢靠近男孩,看似安慰着他,男人拿着刀,他慢慢的靠近着男孩,已经沾满血的脸上尽是狰狞的表情。
男孩微张着嘴,这是恐惧到极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很想问一句,这是为什么,但是他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的爸爸已经抓住了他的脚,将他往前拉拽着。
男孩摇着头,他拼命挣扎着,他想摆脱父亲的控制,他不想死,也不想要这样的爸爸妈妈,他想要以前温柔的妈妈和慈祥的爸爸,还有可爱的妹妹。
但这些他都做不到。
在父亲的刀刺进他的心脏之前,男孩最后的目光看向了倒在餐桌前的妹妹身上,男孩想,如果他现在死去,那么他的表情肯定和妹妹一样,也是大睁着眼睛,一副不是被杀死而是被吓死的样子。
男孩最终躺在了地上,在死去的最后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刀口刺进心脏是没有声音的,但是刀口拔出,血渐出来的那一刻才会有声音。
……
滴呜!滴呜!
蓝湾县最近似乎很容易听到警笛声,前有保健品诈骗案,后又黄遇害案,老百姓们听着这警笛声,纷纷在寻思着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案子?
平静了很多年的蓝湾县,现在案子频发,也不知道是不是世道又坏了?
福苑小区六号楼一单元的楼梯通道处已经被警察封锁了,冯远一行人听闻消息赶到的时候,周边正围满了围观群众。
冯远沉声道:“立诚,马上疏散群众,在案子不明了之前,先封锁消息,免得造成恐慌。”
“是!”
项立诚乐得这个任务,他晕血,虽然近期冯远在帮他做脱敏治疗,但来之前已经听闻过现场的惨烈,项立诚深觉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还是不要去给大家添麻烦了。
冯远带着戴光辉和杜泽直接乘坐电梯往八楼走去,在早上接到报警之后,八楼便已经被急忙赶来的警方给封锁了。
但案子发生在居民楼里,想要封锁消息实在是难上加难,这是两梯四户的楼型,因此在警察到了之前,除了已经被吓到腿脚发软的第一目击证人之外,还有在楼道里探头张望的左邻右舍。
虽然害怕,但总止不住好奇的心理。
第四卷-第九十一章 灭门惨案
一个十八线小县城,发生了这种全家灭门的案件,无疑是轰动的,无论死因是什么,必须将案子上报给市里,然后封锁现场,等着市里派过来的法医和专业的痕迹鉴定专家过来勘察。
冯远已经和叶全申请过了,叶全心情复杂的答应冯远会尽快派遣技术人员过去支援。
但从市里过来还得些时间,因此他们需要先一步到达现场,不仅要做好保护好现场的工作,更重要的是,要提前录到目击者的口供。
到了楼上之后,还没有走进现场,冯远已经闻到了一阵阵血味,仿佛已经将空气浸透,带着腥气将人包裹在其中。
冯远一阵庆幸,还好没有将项立诚拖上来,负责那就家伙闻到这味肯定都得晕。
楼道里站了好几个人,男人女人,基本都是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因此背靠着墙壁而站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便格外显眼。
小区的中年保安一边领着人往案发现场走,一边说道:“冯警官,他叫蔡琛,是死者蔡柯的弟弟,今天早上就是他第一个发现了现场。”
冯远点了点头,看了眼年轻人,虽然距离案发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年轻人看起来并没有从早上现场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但也可以理解,死者之一是他的亲姐姐,也有一对可爱的外甥和外甥女,直接目击他们的死亡,这是一个很残忍的事情。
冯远和同行的协警说道:“给他做笔录,疏散现场无关人员。”
“是。”两个协警领命,往蔡琛身边走去。
在来之前,冯远已经听说过现场的惨烈与诡异了,一家四口一夜之间全部丧命,不仅仅是蓝湾县,这在全国范围内,也算的是非常离奇和恐怖的一件事情了。
但冯远没有想到,呈现在他面前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的诡异。
三室两厅的房间,在目光可及的墙壁上,全部贴着明黄色的纸张。
但与其说是纸张,倒不如说是符咒,就像小时候看的僵尸先生里面,用来镇压僵尸的那种符咒,而在这些符咒的正中央正好是客厅,在客厅的地板上,用鲜红的颜料画着一个直径足有三米的鲜红的图案,而在图案上躺着的,正是已经死去的一家四口,他们的眼睛闭着,平躺在图案中央,双手交握着置于腹部,若不是他们的身上还沾着诡异的暗红色血迹,这四口人倒真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逸。
嘶!
这是第一眼看到现场的人均会发出的一道抽气声。
难怪那蔡琛会被吓到半天回不了神,任何一个在红旗下健康长大心智正常的人,看到这般诡异的情形,恐怕都会被吓到吧!
冯远站在门口愣了一会, 这现场的留的鲜血太多,多到他不知道从哪里下脚才不会破坏现场。
他伸出双手搓了搓脸颊,使神志清醒了些,这次的案子,看起来相当的麻烦啊!
杜泽从后腰处随身带着的公务包里掏出了几双手套脚套,分给了来到现场的警察。
冯远沉默的将手套和脚套带了上去,然后才抬脚往里走去。
屋内的血腥味更重了,冯远先走到尸体旁边,检查了下尸体,走进了才发现,除了两个大人,两个孩子的眼睛虽然也闭着,但他们的眉头却是皱着的,而且脸上带了惊恐的神色,到更像是死后强行被人闭上了眼睛一般。
他发现四人的伤口都在心脏处,这是致命伤,但不知道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痕。
而杀人的凶器,应该就是三十二岁的男主人朱志新心口上插着的刀。
冯远没有去触碰凶器,但他看这刀的形状,应该是平时用的小型菜刀。
冯远站了起来,走到厨房,果不其然,刀具架上的一排刀从小到大排列着,但是现在少了一把,那把刀就是杀死他们一家四口的凶器。
冯远抬头环顾着房间,这墙壁上的符咒实在是诡异。
三个卧室的门还有洗手间的门全都被关着,冯远走过去一一打开查看,但卧室内一片干净明亮,夏日的阳光从窗户探了进来,与屋外.阴冷诡异的场景想必,仿若两个世界。
他又去卫生间看了眼,也悉数正常。
也就是说,这场凶杀案,从头至尾都是发生在客厅的,厨房也只是提供了凶器而已。
“小冯队长,你看这……尸体……”戴光荣看着四具尸体,皱着眉头忧愁的说道:“这底下的图案,似乎是奇门八卦。”
正在给尸体拍照取证的杜泽愣了下,他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将整个暗红色的图案尽收眼底。
“还真是奇门八卦!”
冯远走到两人身边问道:“你们两个还懂这个?”
戴光荣道:“算不上懂,只能说是见过。”
杜泽在一旁认同的点头。
冯远拖着下巴,在八卦阵前走了几圈道:“可是在这里画奇门八卦,是为什么呢?还有这满屋子的符咒,是故意引导警方往神鬼的方向思考吗?”
说着,冯远难得的顿了下来,他伸出食指在阵法图上抹了一指,而后凑近鼻尖闻了闻。
“这阵法果然是用鲜血画成的。”
“是,应该就是用这根毛笔画的。”杜泽走到门背处,取出一个特大号证物袋,将地上随意扔着的半米长的硕大毛笔装了进去。
毛笔!
冯远看着朱志新胸口处的菜刀,皱眉喃喃道:“无论是凶器,还是布置现场所用到的证物,都在现场遗留着,而且大门没有遭到破坏,现场也没有激烈的打斗过的痕迹……”
冯远又走到餐桌前,一侧桌腿的上面有蹭到的血迹,有半个桌子腿那么高,桌子腿下面的地板上还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他往后退了两步,从餐桌旁再到阵法之前,有一溜水滴状的血迹,其中有几滴血上面,还有残留的脚印。
冯远又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又落到了主卧门一侧的墙壁上,那地上同样有一滩血迹,而白色的墙壁上也被溅到些鲜血,再到阵法前,也有几点水滴状血迹,但都已干涸,和硕大的暗红色阵法想必,这些血滴其实并不显眼。
冯远皱着眉想了想,忽然开口道:“戴叔,杜哥,你们看
这些痕迹,有两个人分别是在餐桌前还有墙壁边遇害的,在死后被抱到阵法上,刀口在心脏上面,刺穿后本人没有行动能力,是无法自己走到桌子边的,所以死在餐桌前和墙壁处的应该是两个孩子,若是大人,凶手肯定会选择拖拽,而不是抱着。”
戴光辉的目光落到了朱志新和蔡柯的身上,这两人的年纪都上了三十,身材已经开始慢慢发福,冯远的话倒也有些道理。
警员们在房间里采集着指纹和脚印,杜泽拿着相机在尸体的旁边采集着证物。
听到冯远的话,杜泽终是暂时收起了相机道:“队长,取证好了,尸体要现在抬走吗?”
“叫人上来吧!”冯远道:“告诉底下的人将周围的群众疏散,不要让人拍照。”
“是。”
杜泽将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又开始提取房间内的其他位置的证据了。
没一会儿,便有人上来将四具尸体全部抬走了,直到这时,他们身下压着的奇门八卦图才真正的显示出了原貌,在八卦图的中央画着的太极阴阳图终于显示出全貌,只不过属于阴的那一面,是用鲜血填充进去的。
楼下的项立诚传来消息,说市里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法医去了警局,痕迹专家直接来了现场勘查。
冯远连忙出声道:“让他们上来。”
大家和冯远也都是老熟人了,上来之后没有多做寒暄,直接开始工作。
等到所有证据都采集完毕之后,一行人这才匆匆回到了警局,而这座发什了凶案的宅子,已经被警方封了,暂时不允许警察以外的任何人进入。
但冯远原本想着的封锁消息的计划很快便濒临破产,福苑小区就那么大,整天出了芝麻大小的事情都会被左领右舍传的飞快,更何况是死了人。
但凡是在小区内传开,这便意味着即将传遍整个蓝湾县,毕竟蓝湾县也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但他们只知道一家四口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虽然警方提醒了目击到现场的几人不要出去乱传,但效果甚微。
朱志新一家死于非命的消息,还是在一些热衷于八卦之人的口中相传开了。
蓝湾县刑警大队内。
警察们坐了满屋子,冯远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市局破案的时候,大家坐成一圈,将所有的可能性和线索全部抛出,然后一条一条求证着。
冯远将现场拍到的照片全部贴在办公室的小板子上面,然后才从头为大家说起。
他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道:“他叫蔡琛,今年二十五岁,是死者蔡珂的亲身弟弟,前两年刚大学毕业,在首都工作,但承受不了首都的经济压力,前些天刚从首都辞职,回到了家乡,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去市里找工作,今天早上,他本是给蔡珂打电话,喊她晚上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家里吃饭,但夫妻两的电话都打不通,两个老人便让蔡琛过来看看,没成想,给他发现了姐姐一家四口全部惨死于家中。”
这件事情去了现场的人都知道,在蔡琛最开始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之后,便是他嘶声力竭的哭喊着祈求警方一定要查明真相。
第四卷-第九十二章 自杀
法医和痕迹鉴定专家的工作还在继续,因此他们暂时只能从现场可以直接为肉眼所见的证据中猜测着案情的真相。
项立诚蹙眉看着从现场拍来的照片,只觉得心惊胆颤,光看着照片他都能想象的到现场的惨烈,更别说直接出了现场的警察。
项立诚心想,若是他去了,晕血症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作。
冯远继续指着另一张照片,这是杜泽直接对着四名死者拍摄的。
他道:“死者朱志新,男,三十二岁,蓝湾县长关村人,父母双亡,是县上的公交车司机,平时为人老实,在邻居的眼中,他虽然和大多数快到中年的男人一样沉默寡言,但他是个好人,基本排除他得罪人的可能。”
“死者蔡珂,女,三十岁,是朱志新的妻子,两人于八年前结婚,现在育有一子子女,生孩子之前,蔡珂一直在县上的大众超市上班,生孩子之后就专门在家里当起了家庭主妇,在邻居的眼中,倒也算是贤妻良母,她的生活圈子小,也基本排除仇杀。”
“至于朱杨和朱凡,男孩今年七岁,女孩今年四岁,基本可以排除凶手是为了他们而来。”
冯远接着说:“说完了死者的基本情况,现在来说说现场,根据第一判断,四名死者的死亡方式应该都是菜刀刺进心口而去,至于有没有其他致死原因,需要法医最后的结果,但是据我的观察,死者朱杨和朱灵死亡的第一现场,并不是现场的八卦阵,而是餐桌旁和墙角,他们是在死后,被故意摆成了现有的这个姿势,如果这是件灭门的凶杀案,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而且他还没有带走任何犯罪工具。”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这起案子虽然打眼一看就是起凶杀案,但是现场和尸体却处处透漏着诡异。
“队长,还有客厅墙壁上贴着的符纸和奇门八卦阵,凶手为什么要这么自找麻烦?”项立诚看着板子上贴着的照片补充道。
冯远点了点头,他看向了戴光荣道:“戴叔,你有什么想法吗?”
戴光荣皱眉道:“在民间,一般的符咒和阵法都是用来镇邪驱鬼的,我想,如果他们是被仇杀,也许是因为凶手过于迷信,担心这家人死后化为厉鬼报复他,于是就将现场布置成了这样,根据民间的说法,这样会讲死者的灵魂永远困于他们死去的地方,使之无法脱离。”
“啧!人都死了,还要困住人家的灵魂,真是丧心病狂!”
项立诚的吐槽得到了在场人士的一致认可。
冯远无奈的敲了敲板子道:“诶诶!说什么呢?知不知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学生时代有没有背诵过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我们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这是一个科技飞去发展的时代,将你们脑子里那些迷信思想全给我赶走。”
项立诚道:“队长,咱这不是迷信,这是为了破案。”
冯远道:“那行,破案,说说你的想法。”
项立诚想了想道:“也许,这根本不是凶手迷信,而是
他做出了一种迷信的假象,只是为了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
正巧这个时候,现场的痕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冯远结果警员送来的报告,一条一条往下看着,越看眉头皱的越深,眉眼间的困惑也更重。
看着冯远的脸色,项立诚小声提醒了一句:“队长?”
冯远放下了报告,他看着现场参加会议的人,说:“各位,现在痕迹鉴定出来了,我们之前的想法可能有所偏离,在现场提取的指纹和脚印中,只有这一家四口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脚印和指纹,还有,凶器上只有朱志新和蔡珂的指纹,布置现场的毛笔杆上也只有朱志新的指纹,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早上是蔡琛在外面用钥匙打开的。”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一片哗然。
项立诚吞了吞口水道:“队长,照你这么说,这是一起灵异案件?”
“不,所有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案件背后都是人为设计的,根本没有什么鬼神。”冯远沉声反对了项立诚的话,他皱眉想了想道:“如果非要说,我更倾向于这是一场自杀。”
“自杀!”
围坐了一圈的人纷纷倒吸了口气。
冯远无奈道:“这也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具体的,还得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能再做进一步的推断,现下还是得先提取福苑小区的监控,立诚,你去做这个,戴叔和杜哥再去调查他们一家的社会关系,虽然从邻里的话中可以判断出这一家得罪人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得再细查一番,在尸检结果出来之前,今天下午先去做这两件事吧!”
“是。”
所有人领命,全部动身着手调查事情去了。
冯远依旧站在板子面前,他皱着眉头一张一张的看着在现场拍下来的照片,企图从中间再发现一些线索。
这一次,叶全也只派了法医和痕迹专家过来,并没有像上一次派遣郑七七或者其他人来帮助自己,也不知是叶全相信自己,还是那些人都有任务?
想到警局里的这点人马,冯远有些忧心,若是这次碰上了什么大案,也不知人手够不够用?
他的眼神从死者的尸体上又挪到了地上的八卦阵图上,这一次的案子,最诡异的便莫过于这个八卦图阵法和房间里贴的符纸了。
如果是凶杀,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是自杀,这一家人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才会在死前布置出这样的场景?
戴光荣说民间这样的做法通常是为了镇邪驱鬼……
就算这家人迷信,也没有理由去镇压自己啊!
如果不是为了镇压,那么会是什么?
……
第二日清晨,尸检结果已经放在了冯远的办公桌上,冯远看完尸检报告后,再一次召开了集体会议。
他沉声道:“尸检结果说明,他们一家四口的死亡时间大致是前天夜里的十一点半至十二点半之间,死因皆为被刀刺进心脏,心脏
破裂死亡,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并且刀口的切面整齐,下手的人很果断,力气也很大……”
“但法医根据刀口的形状和偏口判断,蔡珂、朱杨和朱凡三人均属于他杀,而朱志新属于自杀,至于地上的符咒,是用两个孩子的鲜血画成的。”
“真的是自杀!”项立诚惊讶道。
冯远目光微沉,说实话,他并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家四口是自杀,但他们不得不去做这个猜想。
“立诚,在那个时间段有没有可疑人口进去福苑小区六号楼一单元?”
项立诚摇了摇头道:“案发前两天的监控我都看了,进出的基本都是六号楼的住户和他们的朋友,除此之外,便是电梯维修工和天然气维修工了,但我都调查了,这些人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至于案发当天,并没有陌生人出入六号楼。”
冯远的目光又转到杜泽的身上,他道:“杜哥,你们这边呢?”
杜泽道:“鉴于蔡珂是家庭主妇,交际范围并不广泛,因此我们主要去调查了朱志新的工作状况,他是公交车司机,平时一向按部就班的工作,若说在工作上有得罪人,那就是平时偶尔会遇到不讲理的乘客,因为一块钱的公交车费用而吵架,这些公交车上的监控都是有记录的,而且朱志新的性子也着实和人吵不起来,因此嫌疑最大的人只有两个,我们将监控调出来后发现这两人都是家庭妇女,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更不会有想法将现场布置的这般诡异。”
冯远又问:“工作中没有得罪人,那私人生活中呢?这夫妻俩有没有因为私事得罪过身边的朋友?他们的父母是怎么说的?”
杜泽道:“朱志新的父母都已经去世,我们直接去访问了蔡珂的父母还有她的弟弟蔡琛,根据他们的说法,蔡珂从小都是一个腼腆的女孩,长大后更是贤良,属于同村的人走过都会夸上两句的那种孩子,所以,她并没有明面上的仇人,至于朱志新,据蔡珂的父母说,自从他们结婚后,都没有听女儿说起过丈夫得罪过什么人,但在结婚之前朱志新是个什么状况,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说道这里,杜泽停顿了一下道:“队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蔡珂的父母悲痛欲绝,两个老人年纪大了,经不得刺激,本是在床上修养身体的,但听到我们是为了破案,才撑着一口气回答了我们的问题,蔡琛也祈求了我们,希望警方能尽快破案,给他姐姐和姐夫一个交代。”
杜泽的话毕,办公室又安静了,仿佛掉根针都会惊动到他们一般。
冯远叹了口气,选择无视杜泽的这段话,他可以理解受害者家属的心情,但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影响办案的效率。
“杜哥,根据尸检结果,还有我所调查的一系列情况来看,这件事属于自杀的可能性更大了,但若是自杀,那么现场就是朱志新亲手布置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有没有询问过蔡珂的家人,朱志新和蔡珂平时是否迷信?”
杜泽转头和戴光荣对视了一眼,而后他才说道:“是。”
第四卷-第九十三章 张天师
杜泽将他早就准备好的物件拿了出来,放在会议桌上道:“这是在朱志新的公交车上找到的。”
在透明的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一个被包成三角形的明黄色符纸,底下还带着红色的丝线坠絮,这是很多车上都会挂着的平安符,在朱志新的车上找到,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似是知道大家的想法,杜泽又道:“我和蔡珂的家人聊过,他们说蔡珂在出嫁前是个很正常的姑娘,但是不知为何,跟了朱志新两年之后,倒变得有些神神鬼鬼,不仅相信鬼神之说,甚至还相信人可以羽化成仙,虽然我国人尤其是农村人多少会有些迷信,但基本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他们说蔡珂自从嫁去了长关村之后,便变了,但蔡珂的父母也说了,也有可能是生完孩子之后身上有了母性,所以才会有这种改变,但朱志新一家子都迷信这方面确实毋庸置疑的。”
“杜哥,你说朱志新一家子都迷信?”项立诚插嘴道:“可他们家里只有朱志新一个人了,他的父母在几年前不都相继去世了吗?”
杜泽道:“朱志新的父母的确去世了,但根据蔡家人的说法,在他们生前在神鬼这一方面,确实是比较相信的,也有可能是蔡珂嫁给了朱志新之后,在朱家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开始相信鬼神了,在蔡琛高考前,蔡珂还带着蔡琛去了长关村找了一位张天师去算卦,还求张天师保佑他能一次考中名牌大学,蔡琛说他本不信鬼神,但想着这是长姐的心意,便也去了。”
项立诚好奇道:“那他最后考到什么大学了?”
杜泽抿唇道:“首都理工大学,不过这蔡琛在高中时期一直成绩优异,考到这学校也实属正常,他本人也觉得考上这学校是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因为张天师的保佑。”
项立诚咂嘴道:“乖乖,还是国家重点项目大学,难怪这蔡珂会那般。”
冯远带上橡胶手套的手一边在把玩着杜泽带回来的平安符,一边分出神思在听着他们对话,耳朵瞬间捕捉到了一个信息点。
“张天师?这是什么人?”
“这是从蔡珂的家人口中得知的。”戴光荣说道:“他们只知道这人姓张,是个寡妇,年岁已高,就住在长关村,但不知道她的真名,只是传言这张天师似乎真有几分邪乎的本领,所以倒是在蓝湾县的一些村子里比较吃香,总有人去上门拜访她,祈求她帮忙指点迷津。”
冯远点了点头,他将刚才顺手拆开的明黄色的平安符展示给大家看,上面是用红色的笔写出的平安符三个字,只是在三字上方,还有三个小字,写着张天师。
“张天师!”项立诚皱眉道:“这平安符是从那张天师手中求来的?”
“应该是这样。”冯远道:“他们既然如此相信这位张天师,那么去她那里求一个平安符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仅仅是一张平安符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和案子本身看似并无联系,但是……考虑到朱志新一家四口极有可能是自杀,那么他们在死前将房间布置成为那般诡异的样子,这一点倒是不知和那位张天师是否有关联。”
杜泽又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蔡珂的父母说,在朱志新的
父母过世后,他们夫妻二人一度认为两个老人是羽化登仙了,而不是死了,蔡珂在自己的父母和弟弟跟前说过好几次,但是被弟弟斥责教育了几番之后,便没有再提起过了,不知道这一点和他们的自杀是否有关联。”
“自杀啊!”冯远又转头看向板子上的照片,他皱眉道:“虽然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被外人所杀,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么简单才对啊!他们为什么自杀?而且,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夫妻两先合力杀害了两个孩子,用孩子的鲜血画成地上的符咒,然后他们将孩子摆成双手交握躺平的姿势,最后朱志新杀了蔡珂,然后再自杀,所以刀子才会留在朱志新的胸口,这个样子,仿佛是他们在完成某种仪式一般!”
“仪式!”项立诚忽然脑洞大开,他幽幽的说道:“也许,这满屋子的符咒和这个奇门八卦图根本不是为了镇压死者的灵魂,而是在帮助他们羽化登仙,刚才杜哥不是说了嘛!朱志新的父母死后,这对夫妻一度认为他们是羽化登仙了,而不是死了,也许,是这对夫妻自己也想成仙呢!”
“疯了吧!”立即有警员反驳项立诚的观点道:“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可以成仙这个说法?而且,他们还杀了自己的孩子,这根本就是畜生所为。”
冯远倒是若有所思,他托着下巴喃喃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个世界上比我们疯狂的人多的多,但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自杀,事实上是很难求证的。”
“可不是?”杜泽道:“当事人都已经死了,我们在他的家中又没有找到疑似遗书的东西,现在也只能证明他们不是他杀,但自杀的原因确实很难知道,毕竟蔡珂的父母作为他们最亲近之人都不知道。”
冯远想了想道:“这样吧!下午我和立诚去一趟长关村,找这个张天师打听打听,其他人再检查检查案发当时小区内的监控,虽然现场并没有除这一家四口以外的人留下痕迹,但我最担心的就是我们将凶杀案,按照自杀案处理了,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戴光荣点头道:“小冯队长,我们也是警察,虽说经历的案子不多,但也知道轻重的,你和立诚只管去查死因,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冯远冲着所有人点了下头,没有再说感谢的话,大家都是警察,其中的意味心知肚明。
蔡琛去过张天师的家里,沿着通往长关村的小路一路往里走去会遇到三条岔路,走右边会通往悬崖边的丰景观,走左边则是长关村村民的祖坟所在地,走中间才是通往村庄内部的路。
从中间的小路一直走到村庄的尽头,然后左拐第二家门前种了两颗核桃树的人家就是张天师的家,她是一个寡妇,一个人独居,除了经常会有人上门向她求知答案之外,更多的时间她都是在丰景观里充当师傅,偶尔也会为前去丰景观求签的人解答一二。
蔡琛说,若是张天师没有在家,那么她铁定就是在丰景观了。
冯远心下直感叹命运无常,怕是上一次他和时倾来的丰景观上香时遇见的那位女师傅,就是张天师了,没想到他第二次来见她,居然是为了一桩命案!
冯远骑车载着项立诚,一
直沿着蔡琛口中的方向走去,直到到了门口两颗核桃树的人家才停了下来。
项立诚上前去敲门,啪啪几声之后,无人应答,听声音也像似无人前来开门,项立诚不信邪似的,又敲了好久,这才认命似的从门口处离开。
“队长,没人,我们要去丰景观吗?”
冯远抬头仔细端详了这间屋子,蔡琛说张天师是个寡妇,而且已经当寡妇好多年了,但是她这间屋子的气派却不输给村里任何一家人,而且这水泥转头瓷片贴的屋子,怎么看都像是前几年新盖的房子,是村里的人帮她盖得?
冯远思索无果,正想和项立诚离开这里,便听到领居家的大门响动了。
从门口出来了一位妇人,在探着头警惕的看着两人,仿佛这两人是外来的入侵者一般。
冯远拦住了想要说话的项立诚,他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妇人摆出了一张甜甜的笑脸说道:“阿姨,我们是从外地赶回来的,最近失业上有些不顺,听说张天师很灵,所以特地来拜访她。”
妇人听着冯远这么说,脸上虽还是带了些疑惑,但是不似之前那般敌视了。
她道:“张天师不在。”
“那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妇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道:“我说的不在,是她真的不再了,张天师她……羽化了。”
羽化!
冯远和项立诚两人均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羽化这个词他们刚从杜泽的口中听到,意思就是说这位张天师已经死了?
“阿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冯远左右张望了两下道:“我怎么没看见村中有过白事?”
妇人虔诚的说道:“羽化成仙是好事,张天师这只是**的陨落,她的灵魂现在肯定已经飞升了,自然不需要我们这些弟子来为她办理后事。”
冯远皱眉道:“可是……这尸体总是要下葬的吧!”
妇人正欲说话,从屋内传来了一道雄厚的男人声音,“婆娘,你在外面和谁说话,说那么久?快点回来。”
“好嘞,回来了。”妇人转头朝内喊了一声,这才回头向两人说道:“我家男人喊我回家了,张天师已经羽化,现在肯定无法解答你们的问题,两位就请回吧。”
说完后,妇人立马转身,她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焦虑,急匆匆的将大门关闭往屋内走去,却在转角看到了满脸阴沉的丈夫。
“你在和谁说话?”
“你站在这里吓我我了。”妇人瞪了男人一眼才道:“是两个年轻人,说是在外面工作遇到了不顺,想请张天师给念叨念叨,我让他们回了。”
“没有将我们的事情说漏嘴?”
妇人道:“还好你叫了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尾,不过现在还好,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太多的事情。”
男人道:“那就好,最近小心一些,实在不行,就封村吧!以后莫要让外人进来了。”
妇人点了点头,跟着男人一同往里屋走去。
封村?
这虽然更容易引起外界疑惑,但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第四卷-第九十四章 私闯民宅
项立诚看着关闭的大门,问道:“队长,张天师死了!”
“嗯,我听到了,但我很怀疑,她是否是在说谎?”冯远沉声说道。
“说谎?”项立诚愣了下说道:“队长,您怀疑她骗我们,张天师其实没有死?”
“这倒不至于,按照张天师这么高的威望,她应该不会拿这一点来骗我们,但是看她的神情,总觉得隐瞒了什么事情。”冯远转身看向张天师的家,他说:“诚诚,我想进去看看。”
进去看看!
项立诚的眼神顺着冯远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立马跳了起来。
“队长,你想进去,你想怎么进去?现在里面没人,难道你想翻墙进去吗?”
“唉!聪明。”
“可是,我们没有搜查令,这是擅闯民宅,违反了警察守则。”项立诚很是焦急。
冯远无所谓道:“怕什么?你抬头看看四周。”
项立诚抬头环顾了眼周,茫然的看着冯远,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冯远道:“这是一个隶属于全国十八线小县城的某个不知名的村庄,现在还没有来得及装监控,就算我现在翻墙进去了,也没人有证据控告我,再说了,我现在怀疑张天师在自己的家中遇害,身为警察,为了人民的安全着想,即便是冒着受处分的风险,我也必须进去看看,所以,你就在这外面守着,帮队长把风如何?记得手机拿好,有事短信联系!”
项立诚被冯远这一长段话唬的一愣一楞的,等他反应过来冯远这是在偷换概念,欲盖弥彰之时,冯远已经迈着潇洒的步伐,助跑了七八米,直接翻上了两三米高的墙壁,而后只是闪过了一片衣角,人便已经消失了。
项立诚看着空无一人的墙壁发呆,这也太快了吧!不过好帅,想想自己减肥很久但效果甚微依旧肥胖的身材,想要同冯远一同耍帅的心里委屈的只想哭。
唉!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时吃进去的饭啊!
冯远在跳进张天师的房子之后,目光先是在院中环绕了一圈,确定这里无人居住,暂时也无人监视自己之后,他这才放心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这是一个一层的平房,冯远直接朝着里屋走去,两扇木门虽然被锁着,但是钥匙就插在钥匙孔内,冯远从腰包里掏出了橡胶手套带上,然后轻轻的转动了钥匙,然后右手用力往里一推,一扇木门便往里面闪去,门开了。
他又在脚上套了脚套,确定不会破坏现场之后,这才放心的往里走去。
一进门,便已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是已经濒临死亡的老年人的居住场所才会发散出来的味道,是腐朽的味道。
里屋进了门之后是一个会客同的小客厅,东西两边有两间房子,门都关着,冯远走上东边的房子试了试,门并没有锁住。
他推门进去,发现里面靠窗的地方盘了一个土炕,房间的墙壁上挂了许多用玻璃相框装裱起来的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但黑白照片上的人均很年轻,彩色照片上的人便是一点一点的老去。
冯远仔细的看着照片,他果然没有猜错,之前在丰景观见到的那位女师傅,果然就是张天师。
冯远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保证可以清楚的看清张天师的脸,这才传回到了警局当中,让他们调查张天师的真实身份。
这间房子就是老太太的起居室,冯远小心翻找了一圈,除了照片之外,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他出了门,小心将门关好,维持着和来时一模一样的状况,而后又去了西边的屋子。
西边的屋子倒正像是一个大师的屋子了,满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香灰味,墙上挂着的各位道家天师的画像,冯远走上前去一一看过。
其中就有道教的创始人张道凌的画像,冯远摸着下巴揣摩着,难怪这人敢自称天师,同样是姓张,倒是可以冒充一下。
屋内除了画像之外,还有摆着的香位,里面满满的都是香灰,也不知拜的是这么多天师中的哪一位。
冯远在房间里搜索着,倒还真是在柜子中找到了一些明黄色的符咒,一部分是空白的,另一部分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字,有求财富的,有求子嗣的,有求姻缘的,无外乎是人的七情六欲。
其中就有朱志新车上挂着的那个平安符,和这里找到的平安符内容构成和字迹一模一样,看来就是张天师给他的无疑。
但在凶案现场的墙壁上贴着的那种符咒,冯远将屋子翻遍了也没有看到,倒是找到了一本古籍样的书,封面上没有写名字,但翻看了下内容,杂七杂八,不仅有文字记录,还有符咒的画法和功能,应有尽有,这些字都是用毛笔写上去的,不是打印的,而且墨汁有新有旧,应该是张天师自己写的。
冯远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古籍带走,他只是快速的将所有的页面拍了下来,利用信号不是很好的网络,将照片直接传回了警局,倒是没有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蓝湾县公安局的群聊这会简直要炸了,不知为什么他们家队长开始疯狂的传照片,传完之后便只会丢下三个字,查清楚,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正非法闯入民宅,私自拍摄他人的私人物品。
项立诚在外面颤颤悠悠的等着冯远出来,他生怕村里突然出现村民问他站在这里做什么,但好在现在虽然有村民路过,但似乎对于他并不感兴趣。
项立诚手中握着的手机在不停的弹出消息,他看了之后简直两眼发黑。
为什么队长还有心情在发微信?而且这鬼地方信号这么差,他是怎么发出来的?
“队长,你什么时候出来?外面的世界好危险。”项立诚还是忍不住问道。
冯远只回了一句:“等着,尽快。”
项立诚便抱着手机又开始等待,俨然快成了一块望夫石。
冯远在拍完古籍上的内容后,将册子放回了原位,虽然他可以直接将东西带走,但现在毕竟没有合法手续,还是先拍照吧!只要能查到内容便可。
搜查扔在继续,冯远其实很想在搜查的过程中,可以从哪个角落找出来张天师,但是他想多了,张天师根本不在这里,但是她的所有东西都在原地放着,如
果她真的死了,按照民间的说法,不是应该将她的的遗物带出来一起陪葬吗?
毕竟她是一个寡妇,没有儿女送行,只有邻里可以帮忙下葬她,但就算是这样,也应该将老人的遗物收起了才行啊!
难道说,刚才外面的那个阿姨在骗他?
冯远的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刚才在外面的对话。
“羽化成仙……张天师这只是**的陨落,她的灵魂现在肯定已经飞升了……”
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陨落,灵魂飞升,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不去特意整理老太太的遗物,这反而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羽化成仙?
冯远又想起上次和时倾过去风景观遇到了那位帮他们照顾来福的年轻男子,那次他想将来福带进丰景观内部,却被男子厉色制止了,说是会得罪神明,看来这个地方果然如蔡琛说的一样,所有人都很迷信。
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张天师?
如果是因为张天师,那么朱志新一家自杀的事情与她是否有关系?
自杀……成仙……
电光火石之间,冯远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让他的心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心脏中犹如攀爬了一条冰冷的毒蛇,让人由内而外的生出胆寒。
如果说,朱志新一家的自杀是为了模仿张天师羽化成仙呢?
这听起来虽然很没有逻辑,但却不是凭空的妄想,纵观最近几年的自杀事件,其中还真有几件跳崖事件是为了所谓的成仙。
峨眉山的舍身崖不就是被许多心怀魔障之人当成了成仙的绝佳地点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从那里舍身跃下了。
如果是这般想,朱志新和蔡珂为了成仙将房间布置成了那副样子就说的通了,房间里没有打斗争执的痕迹,这件事基本就是夫妻两共同谋划的,并且因为舍不得孩子,所以绝对带着孩子一起走。
先杀了孩子,然后夫妻两再自杀。
想到这里,大白天的,冯远站在毫无人气的房间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甩了甩头,将心里的想法暂时压下,继续搜查起了屋子。
但搜的最后也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冯远有些奇怪,张天师一个人住,就算同刚才外面的女人说的一般,她已经过世了,但是房间里肯定会有银行卡或者存钱的地方,否则她一个老人生活用度从哪里来?
最重要的是,根据蔡琛的证词,每次有人来找张天师看向许愿,最后都会给她香油钱,少则一两百,多则几千的都有。
但是现在无论是她的卧室还是这件挂满画像的屋子,都没有找到任何跟钱财有关的东西,是她将钱财全部捐给了丰景观,还是给藏了起来?或者说被人拿走了?
冯远仔细端详着屋子,现在看看,这房间似乎干净整洁的有些奇怪了。
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地上也没有明显的脚印,要么是他太过警惕猜错了,要么就是有人在张天师过世后,用钥匙进来将东西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