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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致君尧舜上     仙不问txt下载     仙不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玉枢雷与破妄瞳

    苏尧卿对此了解不多,只心里模模糊糊的觉得可能是祖父给他开了一个后门。顶 点 X 23 U S

    他在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手上却稳稳的拿着玉简,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意。

    玄霄九天是一部很有潜力的功法。哪怕无法获得十大神雷而只是吸纳雷灵,也能够满足他现阶段的要求。

    更何况…

    苏尧卿笑了一下,十大神雷的确不好找,可架不住他本来就有一道啊!

    苏尧卿再次感谢那位不知名仙君大人留下的传承,感谢他为他留下了神识海内被包裹在金光里的那道玉枢神雷。

    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种人物才能把一道玉枢神雷圈养起来,最后还白白便宜了他!

    这玉枢神雷正是十大神雷中的一道。

    传说天地诞生之初,世上尚无任何生命存在,有的只是一片混沌和雷声轰鸣。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雷霆乍惊,劈闪在天地之间,在爆炸中竟慢慢出现了生命的气息。

    相传世界上最早出现的生命是一颗莲子,而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莲子长大盛开成花,花瓣十片,又结出了十颗莲子,化生出十道神雷,携先天之气,各个功效奇异。

    这十道神雷分别是玉枢雷、神霄雷、大洞雷、仙都雷、北极雷、太乙雷、紫府雷、玉晨雷、太霄雷和太极雷。

    十者效用不同,也无优劣之分,但无一不是天地至宝!

    而苏尧卿在谪仙传承中收获的玉枢雷,正是十大神雷之一!

    邃古之时,天地初开,天生灵长,各个不凡,尔后天地大劫,天道化生,数经变迁!

    相传上古之前,人类还不是天地舞台上最活跃的那一部分,那时候神仙遍地,无不以根脚分高下。出身高贵者,先天就高人一等,无论其他人如何努力都难及万一。

    那个时候的天地主角,是先天神魔,是龙是凤,是巫是妖,却不是弱小的人族。

    而后天道化生,人族崛起,集气运所钟,拼一己之力,成为天地宠儿!

    与纪元前的那些天地主角不同,人族并不是单单以根脚论高下。根脚好点儿的,起点就高一点,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心想事成;根脚差点儿的,也不是注定落后于人,无法翻身。

    而且人类是一个很复杂的种族,比起上古前那些天地主角来说简直不要太多变难测。

    有的人争权夺利却又舍生忘死,有的人贪婪成性却又大公无私…

    人性如此,千变万化,佛魔就在一念之间。

    除开一个群体差异,人与人之间又总是不同的,哪怕一样的长相一样的性格,命数也不尽相同。

    修者修真我,既是顺应天道又是逆天而行。故而不少的修者说着“道法自然”,又有不少的修者说着“我即是道”。

    个人情况不同,想法自会不同。

    为人者,智愚不同,清浊自异,故谓之命数不同。

    何为命数?数系乎命,气系乎天,气数所囿,天命所梏。直白地说就是气运,乌云罩顶和紫气东来,很明显差别巨大!

    然而莫非因先天的智愚不同,就注定命数早定了吗?非也。

    天心最慈,自有一线生机。

    若能得真道,明己心,愚者可以智,浊者可以清,即使天命难违,也可人定胜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并不是说天地很残忍,而是说天道最是公平不过,对万物都是一样的。一个完整的世界天道,不会围着一个人打转,出现什么气运之子、世界支柱。真有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世界不入流罢了。

    天道至公,不因根脚定人一生。然而愚者,往往昏昏然不知所求;浊者,总是冥冥中沉沦下僚,这两种人自身不肯努力,无法洞彻明悟。那么便是天地,便是风土,也不过是禀受其命数,不能使之变化一星半点。

    正因此,有些人起点极高却也不过昏昏然,有些人条件再差也能站到高处。

    这都与命数和天机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这脱身于邃古之初的玉枢神雷,天生就是一种与命数和天机紧密相关的神雷!

    何为天机?

    天地间多有曼妙,神其机,使人不知,则谓之曰自然。使智者知其不知,则亦曰之自然。自然之妙,妙在于知,而之所以妙,却又来源于不知。此即为天机,亦可称之为自然。

    修仙界有一种特殊的血脉,能以己身勾连造化,从大自然中获得一丝半缕想要的消息,此即为天机。

    这种血脉,被称为天机血脉;身负这种血脉的修士,多半是祖上有人是天机血脉传承者,偶然觉醒,往往资质不好还短命。

    不过有得必有失,天机血脉者资质不足却能得天地之庇护,时不时还会有所感应获得机缘,勉强可以算是“天地宠儿”。

    更甚者,天机血脉者,只要修为足够又肯付出代价,甚至可以窥得一丝天机,知晓旁人的气运和机缘。

    在修仙界,有人可以洞彻你的机缘和气运,着实是一种恐怖的事情。因此往往又用专门遮蔽己身天机之物,虽然也着实不好找就是了。

    要不是天机血脉者少,窥探天机的代价又过于庞大,一般都短命,再加上还有天道似有若无的照应,这种血脉恐怕还能好生生流传下来。

    要不然,就算天机血脉者真的就是天道亲子,也早就被没有安全感的修士赶尽杀绝了。

    而玉枢神雷,正是可以使人不知,而又使智者知其不知的天地神雷!

    混淆天机,使人不知,便是身怀天机血脉也只能算出“自然”能算到的事情!

    拥有玉枢雷的人,天道为之遮掩,自然万物为其隐蔽。便是有人花费大代价欲得知一些隐秘,也会自然而然被天道隐去,或者不动声色替换掉。

    打个比方,假如某个人获得了一个天大的机缘,那么他的气运必会有所变化,天机血脉者完全可以通过此窥探机缘所在。

    然而那个人若是拥有玉枢神雷这样可以遮掩天机混淆命数的宝物,那他的气运虽会变化,却是潜移默化自然而然地改变,让人不易察觉,只觉再正常不过。天机血脉者若是探查,则会“被”自然地忽略其隐秘,认为不过是一个不错却算不上特别好的机缘罢了。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天道光明正大地给玉枢神雷拥有者开后门!

    除此之外,玉枢神雷更能赋予其主人一丝天机血脉者的能力!

    苏尧卿微妙笑着,再次摸摸他的桃花眼。

    他在藏书阁里灵光一闪,未尝没有识海中那道玉枢雷的作用。

    而他这次获得的最大机缘,除了可以用玉枢雷淬体的玄霄九天,还有那觉醒的神通!

    想到这儿,苏尧卿越发觉得他已经洞察真相了,合计着天道宠儿是玉枢雷啊!他多半是顺带的…

    原来,他觉醒的神通,正好可与玉枢神雷相辅相成!

    他的神通因心境清明,破妄明真而得,正是赋予在他眼上。

    世上有瞳曰破妄,破除虚妄,寻蛛丝马迹,查道法神通之漏,正是辅助战斗的利器,于阵法和禁制上也有奇效。

    万万没想到,他的第一个神通,因见剑客忠于剑道有感而发,明道心朝闻夕死,重拾谦虚见得真我,破除虚妄。一番气机加诸于他这双眼睛上,竟成就了破妄瞳。

    无怪苏尧卿如此开心,将玉枢雷彻底融入体内,不只可以修玄霄九天淬炼身体,他还完全可以将玉枢雷与破妄瞳结合,大大加强两者威能啊!

    他的脑海里自动浮现一系列对敌方法。

    苏尧卿长笑出声,眼睛熠熠生辉,只恨不得赶紧投入修炼,解决身魂不符的问题。

    想到就做,苏尧卿掐指一算,这个时候已经是亥时,青山院已经落了锁,不会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要找他。便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修瑜老祖,在祖宅里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擅闯后辈的院子。

    他沉下心神,神魂进入金色识海,再次翻阅了一遍一梦三千,着才沉吟着手指微动,他将金色识海里的流光除了包裹着玉枢雷的那一道,其余的分为八组,每组六道,合八卦之势,组建出太极阵。

    是有太极,氏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万物化自然。

    爻数有六,卦分阴阳,暗合天地,正可沟通他神魂和**,以免出现他刚刚放开神魂压制,**就崩溃开来的情况。

    也能使神魂和**互相感应,更为契合。

    事实上,苏尧卿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强力地压制着神魂。若是神魂内视,他就会失去对身体的大部分控制,若是要控制**,那他也只敢泄露一丝神魂。

    神魂和**的严重不符,使得他极易失神,或是陷入回忆沉于虚妄,或是踏入空冥万事不知;此外也让他的情绪更加激荡,感应愈发迟钝。

    比如对林长老表面礼遇心内厌烦,比如在祖父的激将之下轻易许下百年之约,比如在画廊遇见族妹出言不逊和族兄严厉问询却还不在状态,比如在人来人往的藏书阁第一层就陷入空冥状态,又比如忽视了身份玉牌的变化……

    这都与他神魂和**之间的隔阂有关!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解决身魂不符的问题!

    苏尧卿沉吟,指挥着金色流光在指定范围内活动,又允诺小彩多陪它玩玩然后指挥着小彩占据了阳位,接着勾连玉枢雷占据了阴位。这道玉枢神雷虽然弱小,但根脚不凡,与先天太极也有渊源,正适合和小彩一道儿给他压阵。

    在这一番布置之下,他才敢以神魂踏入阵中,盘膝而坐,与外界修炼室中的**姿势一致。

    不过瞑目感受片刻,他就得出结论,**承受不起他全力放开神魂压制的后果!

    他还需要再做些准备。

    正在这时,他在外的**倏忽一动,不久修炼室外果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原是他与浣音约定,若有事需他出面,在他门外请示,他若不应就敲门提醒。

    这也是为了避免神魂内视对**控制太差的一种手段。

    不过现在在阵法的帮助下,他倒是能轻易感受到外界的情况。

    他眸光一转,神魂稍动,退出内视。

第17章 你太弱了

    他起身,极快地出了修炼室,感受了一下日曜之力,原来他修炼了不少时间,已经是天色大亮了。顶 点 X 23 U S

    果然,在一片扭曲的水幕后看到卧室中的软榻上已经躺着一个女子。

    软榻边上有个青丝木小几,上面摆放着一个聚灵玉所做的玉瓶,几枝新鲜的夜合花插在里面。

    女子单手点着夜合花的花瓣,花朵跟着一点一点,就好像一个小人儿在跳舞一样。她似乎特别有童心,摆弄了好几下,连从扭曲光幕中走出来的苏尧卿也引不起她的兴趣。

    苏尧卿一脚踏出修炼室,笑着对女子行礼:“苏尧卿问老祖安。”

    修瑜老祖缩回手,露出来的五官毫无遮掩,美艳动人。她看向苏尧卿,绽放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她对着苏尧卿招招手:“卿卿,过来。”

    苏尧卿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有点无奈,但是却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走了过去。

    修瑜老祖喊完人就又偏头看向了夜合花,并不在意苏尧卿的反应。她指尖凝出一道灵力,斜着射入玉瓶中,然后才笑着对站过来的苏尧卿说:“唔,听说你已经筑基了?还是谪仙人呢……”

    她站起来,有点新奇地围着苏尧卿转了两圈,说道:“德清说是云朵儿出了事?走吧,我们进你识海去!”

    她说着,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要一个男子送她入识海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哪怕那个孩子看着只有十二岁。

    苏尧卿脸上红了红,并不依言行事,转而笑着引出一道神魂,直接送入女子手中。

    “噫?”女子有点困惑:“你的神魂那么强么?还能勾连识海气息外放了?”这不是要元婴才能做到的吗?

    她虽然挺感兴趣,不过也只是随口一说,转头就丢在脑后,嘟囔着:“男人真是不靠谱,几年前还说要娶我呢,现在却连识海也不让我进了…”

    苏尧卿微妙地顿了一下:“老祖,您是女子,尧卿不可以…”

    识海本是修士身体的重要部分,苏尧卿现在神魂过强,在他脆弱的身体里本来就不好控制。若是接纳修瑜老祖的神识入他体内,两者万一纠缠起来,那就尴尬了。

    “同为修士,怎么那么在意男女之分?”识海修瑜老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我就想占你便宜。”

    苏尧卿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修瑜老祖说完,从榻上直起身子,转而凝视着手中这抹神魂,“金色的…”她喃喃道:“除了仙灵之气的气息,还有什么……”

    她往空气中抓了两下,灵力注入其中,闭着眼睛感受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苏尧卿的眼光有点像是羡慕又好像是嫉妒:“你还有遮掩天机的好东西?”

    要不是苏尧卿主动交出一缕神识,她险些错过了一些好东西了。

    她有些恨恨地说:“最讨厌你们这种有钱人了!”她当年要是有遮掩天机的好东西,哪儿会混得那么惨?

    苏尧卿无辜地看着她,乖巧极了。

    她在苏尧卿清澈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又狠狠瞪了苏尧卿一眼,这才没好气地说道:“运气倒是不错,还能活着回来。”

    她将手中禁锢的神识松开,那抹神识如倦鸟归巢一般射向苏尧卿的额间。

    “有点麻烦啊……”她摸摸自己的头发,“云朵儿自愿成为器魂,又还是界门这样的大因果,恐怕很难…”

    “没有其他办法吗?”苏尧卿脸上还红红的,体内灵气运转,牵引着刚刚进入体内的神识。转而听到修瑜老祖的话,不由有点着急担心起来。

    “难!”修瑜老祖笃定地点点头,意外地让人信服:“除非先化解或者强行斩断这份因果…”

    苏尧卿黯然,一个世界的因果,哪儿那么容易化解?而强行斩断?总不能杀光沧云界的人,毁了那个对他有恩的世界吧!

    更何况,这份因果与他有关,要想了结,只能与云朵儿签订了本命契约的他去做,要不然天道可不认…

    而无论使用什么方法,他现在也才不过筑基期啊…

    他低着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修瑜老祖也不介意他的沉默,自顾自玩着自己的头发,给他留下时间思考。

    苏尧卿低沉了没一会儿,就抬起头来对修瑜老祖道谢,转瞬又恢复了自信的模样。

    “有主意了?”修瑜老祖笑着问道,有点好奇地说:“说来听听?”

    苏尧卿摇摇头:“您都没有主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没有想到它伤得那么重…”

    他偏头看向小几上的夜合花,修瑜老祖随手加了道灵气蕴养,这些被折下的花枝起码可以保持着花期一两年;若是换他来做同样的事情,恐怕也不过维持它的生命一个月罢。

    道法自然,强者恒强,苏尧卿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乏力。

    “总会有办法的!”他斩钉截铁:“它是因我变成这样了,便是再困难,我也会想到办法让它醒来!”

    修瑜老祖听着他的豪言壮语,却有些错愕地抬手,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那啥?”

    她在苏尧卿看过来的视线里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转而又理直气壮起来:“搞半天你说的是苏醒啊,这好办啊!”

    她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要帮它摆脱界门,重塑灵体呢!”

    苏尧卿被这句话砸得有点惊喜:“这么说有办法让它早点醒来了?”

    修瑜老祖顿了顿,理所当然地说:“那应该问你啊!”

    “我?”他疑惑。

    她有点好奇,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苏尧卿一样:“你的契约兽在你的神识海里休息,你要是想让它早点醒,你自己唤醒它不就行了?”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她不可置信地问道,表情是明显的嫌弃。

    苏尧卿有点懵神,“可是,我触碰不到它…”他想了一下,再次形容:“我只能感应到它在自我恢复,速度很慢……”

    “但是我却找不到它…”他有点痛恨自己的无力:“我想帮帮它…”

    修瑜老祖也是一愣,摸着头发的手也顿了一下:“怎么会?”

    “它不是在你识海内吗?”她反问。

    “没错,可是我确实找不到它…”苏尧卿点头。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修瑜老祖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说道。

    苏尧卿赶忙问道:“是什么?”

    修瑜老祖却眼睛一翻:“还能有什么?你太弱了!它为了保护你,藏起来了!”

    苏尧卿愣了一愣,他有想过这个可能,可是却又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云朵儿和他本就是神魂相连的契约者,在沧云界他们一起走过,它陪着他经历了很多很多,也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他对它很信任,若是云朵儿执意要藏起来,在界门的隐蔽之下,他的确有可能找不到它。

    可是他一直以为,是云朵儿太虚弱了,这才使得自己无法找到它…

    醒来的这几天,他不只一次地想过,是他太弱小,云朵儿才会为救他而成为器灵。

    云朵儿那么自豪于自己的血脉,还爱美地不像男孩子,每次都要把自己的皮毛打理得顺滑柔软。现在变成一个款式朴拙,一点儿也不符合它审美的的镜子的器灵,它指不定多难过呢!

    他一直把它当成小孩子,和它相处也多是占据主导的地位。

    即使它已经有了金丹期的实力,即使它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他再感激再心疼,却也只想着它还小,一定等着他去帮帮它,却忽略了它对他的一片心意,忽略了它想要保护他的决心。

    他竟然一直没有把云朵儿放在和他相等的地位去看待,没有把云朵儿当成相伴一生互相托付后背的战友,而只是把它看成一个需要人疼宠呵护的孩子…

    苏尧卿眼眶微酸,心里是又涩又暖。

    他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并唤醒它…”

    “大乘?”她在苏尧卿瞪大的眼睛中改口:“多半合体炼虚期就可以试一试了…”

    “试一试?”苏尧卿语气问询,望向修瑜老祖的视线不可控制地带了一丝怀疑和控诉。

    她也没有生气,干脆地说:“那我的确不知道啊。云朵儿变成器灵,实力什么的真不好说,那界门毕竟连着个小千世界,还是沧云界这种底蕴深厚的世界。”

    她顿了顿:“据你祖父所说,沧澜镜是你在迷踪海找到的,并没有掉落沧云界?那必然还保留着不弱的力量。”她有些羡慕地说,“我在迷踪海呆了蛮久,怎么没能遇到呢。”

    “老祖!”苏尧卿重重唤了她一声。

    修瑜老祖对上苏尧卿的视线,拉回跳跃的思维,接着说道:“它陷入沉睡,既是因为强行开启界门受了伤,也是无法接受突然暴涨的力量,陷入自我保护机制了。”

    “它觉得你还帮不了它,干脆封锁了自身气机。现在它代表着沧澜镜,在沧澜镜的遮蔽之下,除非你能比界门强了,突破它的封锁,要不然还真不好说!”修瑜老祖好心地仔细解释道。

    苏尧卿有些失落地自言自语:“比界门强?”他心里想着,很认真地把提升修为放在心中,只恨不得马上回去接着修炼,只觉得不能让云朵儿独自承受着不知道多久的休眠。

    “是啊!你太弱了呗。”修瑜老祖完全不在意苏尧卿的心理活动,“你快点提升实力,云朵儿和你神魂相连,每次你境界提升,它都会受益无穷,也许自己就醒来了。”

    她顿了一下:“你能做的,就是提升修为!就是你对它最大的帮助了。”

    “至于安全问题,你倒是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是神魂残废或者身死道消了,它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尧卿点点头,再次郑重谢过了修瑜老祖。

第18章 修瑜老祖

    转而却问道:“老祖,您刚才说的…”

    修瑜老祖弹指射出了一道灵光,苏尧卿抬手接住。

    “你自己看吧。”修瑜老祖摇摇手,“就知道你有这想法。”她说着:“只要解决了因果问题,重塑灵体也不是没可能的。”

    她趁着苏尧卿查看玉简,笑着说道:“这里面是些可以用到的东西,你自己也多留意一下。”

    苏尧卿再次躬身行了一礼:“多谢老祖!”

    他没有说出什么承诺,只是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份情。

    作为博陵苏氏这一代的天骄之辈,他知道家族对自己的看重,他现在所能享受到的很多待遇,都是家族对他的培养和照顾。

    而他,也将担负起家族的期待,成长成能为家族遮风挡雨的存在。

    有朝一日,他也将如祖父、德清上仙,还有修瑜老祖一样,为家族子弟提供庇护,解决问题。

    修瑜老祖却笑了一下:“你这还谢上瘾了不成?”她说着,补充道:“有一些东西家族宝库里是有的,我也就没有列上去,到时候你自己想办法从库里取来就是了。”

    苏尧卿点点头,表示应承:“知道了。”

    他想了想:“我这次去沧云界,也有一些不错的收获。”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玉简,交给修瑜老祖:“刚好有点小礼物适合花花前辈,虽然他不想见我,但是我还是很挂念他的。”

    他顿了顿,回忆起他去修瑜老祖洞府第一次就误解了花花的性别,第二次打坏了他的收藏品,第三次被老祖骗去摘了他的人参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请您带回去给他。”

    “还有礼物?”修瑜老祖感兴趣地接过,随意扫了一眼:“好东西啊!”

    她眼睛一亮,一边将玉简收起,一边笑眯眯地说:“我的呢?”

    苏尧卿忍俊不禁:“老祖您什么都不缺,我可没什么东西能够给您。”他说着,手上却送过来一个瓷瓶:“这是一个小玩意儿,您说不定会感兴趣。”

    修瑜老祖接过,看了看,“这是什么?”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只依稀辨认出是一种神识类的丹药:“你可不能拿个次货打发我啊……”

    苏尧卿却笑着说:“这我哪儿敢啊?都说了是些稀奇的小东西,你认不出来才是正常的。”

    “这是琢玉丹。”他介绍道,脑海里却回忆起师尊拿着这丹药对他炫耀的场面。

    “对神魂上受的伤害有些作用。”他补充着:“也可以作用于分身。”

    琢玉丹是他和师尊一起捣鼓出来的丹药,原料比其他同类的治疗神识的丹药简单,价格上也低廉多了,效果却是更好。

    苏尧卿在沧云界亦是早早觉醒了神识。沧云界是失落世界,天道无法感应,自然没有谪仙榜和仙灵榜。师尊是沧云界土生土长的修士,也没什么背景,不知道这些天地榜单,也没见过那么早就觉醒神识的人。

    为此师尊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教他要懂得藏拙,学会扮猪吃老虎。

    可惜除开神识,苏尧卿其他方面也优秀得过分,师尊为此常常感叹自己的扮猪吃老虎的培养路线真是白费了。

    苏尧卿在外历练曾受过些神识上的伤,因为神识强大,一般的修复神识损伤的丹药对于他来说反而没有多大用处,还贵!

    师尊虽说是个炼丹师,品阶还不低,但架不住他虽然性格孤僻却是一个特别好骗的人。

    炼丹师是一种很赚钱也很烧钱的职业,师尊没什么朋友,请他炼丹的也少,自己练的丹除了供师徒俩修炼所用外,其他的基本上都送去了宗门丹堂换贡献点,或者交给拍卖行卖灵石。

    师尊有点灵石就爱去买些稀奇古怪的草药来研究,还好骗,好几次都花大价钱买了些没用的东西回来。

    他还自称这是大智若愚。

    因此苏尧卿师徒俩可以说除了宗门供奉外,基本上就没多大身家的穷修士。

    虽然穷,但是稀奇古怪的丹药倒有不少,多半是师尊搞出来的。苏尧卿的储物袋里放了不少,他一直没用。早先是没机会用,到后来却是不舍得用了。

    后来苏尧卿在迷踪海自爆,储物袋自然也是毁了,让他十分可惜。

    那都是师尊的心血,有些丹药他倒是记得丹方,大部分的却是还没有在修仙界扬名就这样消失了。

    这琢玉丹因是专为他神识上所受的伤炼制的,师尊不了解情况,他也一起参与了丹方的研究,提出了不少省钱意见,用一些常见的草药替换了稀少又昂贵的草药,炼制简单了不少,还生出了奇效。

    修瑜老祖一愣,脸上的神色微顿,“这东西我的确感兴趣。”

    苏尧卿想了那么多也不过一瞬,看到老祖的表情也未多想,他知道修瑜老祖一直有收藏神识类物品的癖好:“丹方一起刻在玉简里面。”

    他说着,眼里有丝怀念。

    丹方对于一名炼丹师而言何其重要,与那些师尊教给他的丹方不同,这种他参与了研发出来的丹药,倒是可以交给家族,也能为家族带来一些利益。

    至于师尊教的那些,没有师尊的允许,他无法说服自己将之交出。哪怕师尊已经不在了,这些丹方也要留给自己的弟子或者代师收徒找个师弟传承下去,也算是没有辜负师尊的一番心血。

    “你都送了我礼物,我也不能小气不成?”修瑜老祖似乎看出他的情绪,转而说道:“不久就是你的授礼仪式了,我倒是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不过今天既然都来了,还收了礼,我也就提前先给你回个礼吧。”

    她手指微抬,轻轻搭在苏尧卿额上,“你的神魂着实强大,倒也不枉我给你送出这份礼物。”

    她笑着,指尖一抹灵光闪过:“本来也用不着我来干这事。不过以防万一,也给你多添一份保险。”

    “三年前都敢袭杀我苏氏的人,现在你更有威胁了,指不定就狗急跳墙了呢?”她脸上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有些东西,越活越不要脸,就该好好给他们松松筋骨。”

    苏尧卿从回忆中脱身,笑着应诺,顺从地接纳那道神识虚影进入丹田内。

    神识虚影,截取修士的一缕神识,并抹杀其自主意识,使之只具有本能。会在受到致命的伤害时为他抵挡伤害,更是能发出神识主人的一击,便是最后他仍然是不幸殒落于他人之手,也能传回他身死前的场景,家族自会为他报仇!

    有这一道金仙老祖的神识虚影,苏尧卿相当于多了一个强有力的攻击手段和保命手段。

    若是真有人想要对他下手,也不得不多多考虑一下。

    以后的潜力毕竟不能当作真实拥有的攻击力和防御力。若是有人能突破家族对他的防护,还不怕苏氏的报复,执意对他下死手,那这就是他的保命手段了!

    大家族中优秀的子弟或者有师承的年轻一辈外出行走,多会有着这一道防护手段。

    苏尧卿在沧云界时体内也有他师尊留下的神识虚影,不过师尊殒落,那道虚影也消失了,这一度是令他痛不欲生的事情。

    苏尧卿现在不过筑基期,便是他搭上仙灵之气和神识仙法,用出最强的攻击手段,也是比不上这道神识虚影的。

    但是保命却不尽然。

    他有信心,即使他现在无法知道云朵儿和沧澜镜的所在,但若是他遇到危机,他完全可以借助契约动用沧澜镜的力量,或者再次进入沧云界躲过必死之局。

    身处时空混乱点的其他世界,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不过这种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自然不会到处说。

    苏尧卿笑着说:“那我可赚大了。”

    老祖在此时就注入一道神识虚影给他,明显是在家族之外再给他一道保障。

    不久后的授礼仪式,他恐怕还能收到老祖的赏赐,可不是赚大了?

    他的授礼仪式多半是由祖父亲自举行并赐字,组中长老们大半都会参与,那几个老熟人应该也会来,说到这儿,他还真有点想念那个小鼻涕虫了。

    此外还有苏氏在其他大千世界里的盟友以及掌控下的小千世界的杰出人物,这可是一大波人,苏尧卿心里不由也有点期待起来。

    来参加他授礼仪式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或奇异或难得的东西,这些可是大部分都会进了苏尧卿的小金库。

    他心中期盼,只希望着能有一些云朵儿用得上的东西。

    然而即便这些东西再好,也比不上修瑜老祖的这道神识虚影,他之后离开家族虽也会被授予些保命之物,可那怎么比得上金仙大能的手段?

    有这东西,一定程度上,苏尧卿真的可以放心在外面浪了。

    他笑得羞涩,觉得客人还没来他就惦记着人家的腰包,真不是君子所为。

    “趁这个时候,有啥修行上的疑问赶紧说。”修瑜老祖回完礼也没有直接离开,反而状似极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苏尧卿忍不住笑了,这就是他尊敬的老祖,看着各种不着调还脾气怪异,可是却是极温柔极耐心的好人。

    他这种想法若是让那些被修瑜老祖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人知道了,怕是愿意自费灵石让他去看看医修治治脑子。

    “我也的确有些疑问…”苏尧卿沉吟,将修行上的一些疑问说出。

    他是有师尊的人,不过师尊自己都是不着调的性子。

    对他的疑问,师尊往往会说出些令苏尧卿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解释,虽然总是令他另有收获,可也着实是有点挑战智商。

    慢慢的,苏尧卿就养成了自己解决问题的习惯,自己尝试或者自己看书研究出答案。

    因此,对于一些主流的修行观点,他反而是了解得不多。

    尤其是师尊殒落之后,他就只能自己摸索着修行了,也曾走了不少弯路。

    修瑜老祖指导了苏尧卿在修行上的一些疑问,对苏尧卿的进步也是多有赞赏,偶尔他表现出来的修行理念和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让她也有些惊讶。

    这样一问一答之间,时间过得飞快,苏尧卿沉浸其中不断印证想法,修瑜老祖也享受着为人师表的乐趣。

    突然,修瑜老祖神色一动,制止了正在陈述观点的苏尧卿。

    苏尧卿顺势停下,不再说话。修瑜老祖很快就转过视线对着苏尧卿笑了一下:“我有些事儿要去做,你的授礼仪式我会尽量赶来!”

第19章 不孝弟子

    说完,她就飘然而去。www.uu234.net

    苏尧卿有些疑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修瑜老祖稳如泰山的神态里带上些匆忙,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送走修瑜老祖,苏尧卿也没有即刻回修炼室尝试分化神魂,而是扬声唤了浣音进来。

    “纸上之物,青山院可有?”他递过一张单子。

    浣音低头双手接过,快速地扫了一眼:“回公子,大部分的灵物,院中宝库这两天也补充上来。只不过,千年碧玉果只有一枚,墨玉花也不符合条件,此外乙木精华,院中并无。”

    苏尧卿点点头,沉吟一下,开口问道:“周伯可在院中?”周伯是他这个青山院的管事,对外事宜一般都是他处理。浣音毕竟掌内务,有些事情还是周伯方便出面。

    “周老确在院中。”浣音没有一丝停顿,马上回道,青山院之事,该她知道的她几乎无所不知。

    “公子可是要召见周老?”浣音询问。

    苏尧卿摇摇头,语气淡淡:“不必,你去请周伯持青山院令牌,速去府库,尽快凑集不足之物,交付上来即可。”

    “诺。”浣音应道。

    没多久,周伯就回来了。

    苏尧卿正坐在书房书桌前,脑海中回忆着不久前从小叔那儿送回来的药方,手里持着支笔,时不时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公子。”周伯停在书房外叩请指示,苏尧卿放下手中的笔,转而用手指随意点在纸上,轻声唤他进来。

    周伯样貌无奇,中年模样,低眉顺眼地进入书房,也不抬头,面对座上的小公子是十足的恭敬:“问公子安。”

    苏尧卿停下敲打着桌面的手,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奉公子之令,周通用令牌从府库中调来了满足公子需求的墨玉花和碧玉果,只库存中的乙木精华皆有安排,难以调配…”周通正是周伯的名字,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之后,六公子派人送来了乙木精华。”

    苏尧卿微微抬头,有点疑惑:“六公子?”族兄?行六?

    周伯点头:“正是。”他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家公子有可能是不太记得六公子是谁了,补充道:“是四长老一脉,说是为十四和三十二两位小姐向公子致歉…”

    苏尧卿一愣,想起了几日前画廊上那对姐妹。

    知道了事情的首尾,他也没兴趣多去关心,当日之事他本也不放在心上,既然他人心中不安,有意讨好,那他接着便是。

    苏尧卿颔首,随意说道:“收下吧,按一般流程回个礼。”这也是他的表态,都是族中兄弟姊妹,无需在意。

    “诺!”周伯点头,微抬起双手:“这正是公子所需之物。”

    苏尧卿站了起来,点头示意他上前,周伯恭谨往书桌这边走来。

    他接过周伯手中奉上的储物袋,神识一扫,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说道:“多谢周伯了,请下去休息一下吧。”

    周伯是他祖父身边的老人,是祖父为他安排的,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为人也忠心,办事尚且利落。苏尧卿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主子,两人一直相处得极好,周伯也极有分寸,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就如此次,他不曾遮掩苏尧卿需要乙木精华之事情,让有心人能探得一二,却也没有向苏尧卿告罪,正是因为他明白对自家公子来说这件事被他人知道并无大碍,只要能完成公子交付的任务,用些不违背原则的小手段也并无不可,只要不是太过分,苏尧卿都会为他撑腰一二。

    事实上,乙木精华之事,也正是周伯在知晓府库中无法调配后,有意泄露出去,最后果然就有人如愿送货上门。

    苏尧卿也果然没有因此开罪于他。这也算是主从间相处的一种默契,不必多说。

    周伯应诺,也不因苏尧卿的满意客气而自得,仍是态度端正地道谢退下。

    苏尧卿捏了捏手中这两个绣着金丝锦鲤的储物袋,将之收起。

    又重新坐回位置上,他凝视着桌上摆放着的白纸上的字迹,又提笔增删几下,这才走出书房,命人在他卧室中准备木桶和热水。

    青山院后院其实有一片温泉,平时苏尧卿若是想沐浴都会去那儿。

    如今他令人将东西准备在卧室中,却不是因为想沐浴,而是想要布置个蕴含生机治愈之能的强健**的汤浴,以便配合体内仍运转着的太极阵一起加固肉身和神魂的联系。

    仆从们手脚迅速地准备好热水,苏尧卿抬手挥退意欲服侍他的婢女,令众人下去,不必留在房中伺候。

    他绕着木桶转了两圈,伸手在金丝楠木的浴桶底下加了个有着加热作用的小术法,没一会儿,木桶就开始冒起气泡来。

    苏尧卿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三个储物袋来,一个正是浣音送来的青山院内他所需要的灵物,另外两个则是周伯从府库那边领回来的和族兄送过来的。

    他想了一下觉得有点无语,总觉得这样好像是要把自己下锅煮了一样,这些即将加进去的灵物就是各式各样的佐料,他一进桶里,再次出来就将变成一道烹饪好了的美味佳肴。

    想是这样想,要解决身魂不符的问题,莫说只是泡个药浴,便是要他跳油锅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准备了那么久的方子,他心中微定。

    “修瑜老祖也说使用药浴,修筋炼体,险中求胜,激发身体潜能,对肉身薄弱者确实有温养和锻炼的作用。”苏尧卿摸了摸鼻子:“既如此,我准备已久,稍微加大点火候,控制着限度,应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木桶中的水沸腾起来,苏尧卿喃喃自语:“墨玉花控制温度,能够将水温恒定在限度之内,碧玉果可使木灵活跃而内敛其息,配合乙木精华效果奇佳……”

    他控制着火候,仔细观察着水中的灵气情况,时不时往其中投入东西:“忘忧草入其中,可减轻**的痛感,避免其然崩溃;再加入天心果、凝魂花加强神魂与**的联系,强制性使两者产生共鸣,以便配合体内的太极阵使身魂契合;龙鱼精血、五转灵花虫、七阶药兽角…”

    苏尧卿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放着东西,他随手放下的无不是珍惜昂贵之物。

    突然,他一个手抖,苦笑道:“要是师尊看到了我这样大手脚,不得心疼死…”

    他自藏书阁拂去自己的虚妄和傲慢后,从心里接受了自己曾在沧云界所经历的一切,也不在意那些情爱得失或者境界优势什么的了,反而越发频繁地想起师尊来。

    他的师尊把他养大,那个时候他还是苏景安,他依然调皮,总是弄得只有他们师徒俩的无名峰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师尊总是会一脸气恼,偏偏还心软得很。每次放言说要关他紧闭长长记性,最后都不了了之。

    他还总是上窜下跳撩拨着师尊的神经,明明知道师尊再心软不过也不肯服软。会专门挑顾景秀来讨教炼丹之术的时间去闹师尊,反正在外人面前师尊总是沉默而稳重…

    苏尧卿有点无奈,也许是他曾经压太狠了。在师尊殒落后,他只觉得迷茫和痛苦;为了遗忘伤痛,他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在顾师兄上。

    慢慢的,他也习惯性忽略掉师尊殒落之事,好像又重新活得自在肆意起来。

    到后来,认识了顾师兄的小师妹,那个小师妹着实是个活泼的性子,还容易惹事,经常麻烦不断,顾师兄也总是陪着她闹腾,他当时没少给两人收拾烂摊子。

    奇异的是,他不仅没有感觉不耐烦,反而在一次次被需要中找回了踏实感,甚至和小师妹也成了交情不错的朋友。

    后来不知不觉就真的陷了进去,当他意识到他应该是爱慕师兄的同时,他也认清了顾师兄所说的,对小师妹如妹妹一般的爱护到底是何种感情。

    而当他明彻己心、拂清迷雾后,他才看明白,自己当初对师尊的依赖有多深,之后对师尊的遗忘就有多不孝!

    他竟是为了摆脱悲伤就去刻意地遗忘过往,若是师尊在天有灵知道了,恐怕会气得跳脚,恨不得抓住他让他去给安然师叔准备膳食吧……

    苏尧卿捏着手中的药兽角晃了晃神,师尊的本命契约兽就是一只药兽,取名安然。

    药兽本身可入药,对辨认草药和培育药材都有不错的天分,不过进阶艰难,战斗力不高。师尊作为沧云界青云宗出窍期的客卿长老,本命契约兽却是一只不过金丹的药兽…

    苏尧卿后来才知道,安然师叔是师尊从凡间捡回来养大的,陪着师尊一起走过了最艰难的散修生涯。

    就像自己对师尊而言极为重要一般,安然师叔亦是。

    苏尧卿的思绪转瞬即逝,他心里清楚他这样一味沉浸回忆的状态不对劲,却不太想清醒。

    纵然他心里很清楚;师尊已逝,他已明白了自己对师尊的不孝,自然也该坦然面对,而不是一味沉浸在回忆之中。

    苏尧卿敛眉,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就让我再怀念一下吧……”

第20章 三息

    在缓解了神魂与**之间的隔阂后,他将迎来他的授礼仪式,正式开始作为博陵苏氏公子卿的修行之路

    他不会再沉迷于回忆中,他身上担负着的长辈期望不允许,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的道心更不会允许!

    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有着不凡的天资和机缘,必要坚定道心,不断前行,乘风直上九万里,一览三千世界壮丽风光!让天下无人不识君!

    苏尧卿心中一荡,突然掀起衣袍双膝跪地,他对天一拜:“师尊,不孝徒苏景安叩别!”

    此一拜,谢师尊养育教导之恩,谢师尊爱护之情!

    此一拜,恨己不孝不能侍奉师尊一二!

    他长长伏于地,久久不曾起身。

    直到木桶中的汤药颜色愈发浓郁,慢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他才昂然起身。再次睁眼,眼睛里已是一片清明,仿佛再无丝毫困扰可以遮住他的双眼,阻挡他的步伐。

    木桶中的汤药已经翻滚出绿色,乙木精华的生机浓郁,再加上其他各类相辅相成的天材地宝,再过些时候等这些灵物彻底融合,这桶水中蕴含着的的治疗修复能力将会极其惊人。

    这是他在师尊教给他的炼体方子基础上,自己改编出来的药浴方子。他几天前派人将改编后的方子送到小叔那儿给看过,确认了除了药效强烈外没有其他危害,就开始准备其中的药材与灵物。

    今天又在与修瑜老祖的谈话中受到启迪,另添了些富含强大能量的灵物和可以起到温和药效作用的草药,几番斟酌推算,这才开始熬制这锅汤药。

    苏尧卿凝视着眼前的药液,色泽已成翠绿,清香自是扑鼻。

    他笑了一下,心知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接下来就该看真本事了!

    他点上秣蕊香插在香炉上,将香炉放在屏风之外,这才宽衣解带。

    秣蕊香是一种有助于凝神静心的香料,他此番动作,是为避免被分化神魂的痛苦拖入意识幻境。

    苏尧卿脱掉外袍,手指搭在亵衣衣结上顿了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道传音符,指尖凝出一抹灵气灌注其中。

    “去。”他轻喝,传音符飞过青山院的禁制,向外而去。

    他站定想了想,木桶中的汤浴已经恒定在药效极佳之时,他顾不得许多,转身快步往一旁的妆台走去,他单手拿起一个发箍,迅速将及膝的头发用发带绑起,然后固定上发箍。

    他左右摇了摇头,确信头发不会散下来,才满意地点点头回到木桶旁。

    脱掉身上的亵衣,他脚尖轻点飞入桶中,盘膝而坐,催动灵气,闭目内视。

    识海内,金色流光们仍是在他指定的区域内活动着,太极阵的轮廓依稀可见。

    他一进入识海,小彩就巴巴地凑了过来。因与修瑜老祖的一番对话,苏尧卿觉得他有必要改变改变自己的态度。无论是云朵儿还是小彩,都是他的伙伴,他无伤大雅地宠着它们无妨,但要将之放在相等的地位上去看待。

    他安抚着小彩,感受到七彩流光传来的邀功请赏的情绪,笑着说道:“小彩真棒,帮我压制住了它们。”

    小彩果然更欢喜地围着他打转,苏尧卿伸出手来,小彩顺从的停在他手心。

    “以前是我不好。”苏尧卿说着,语气柔和:“小彩和云朵儿都是我的好伙伴,我不应该将你们看作需要人呵护的小孩子。”

    他说着,也许小彩并不懂,但是他仍然要说。

    “我们还会相伴很久,也会一起成长起来。”他注视着手中似乎有些疑惑的七彩光芒:“小彩,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掠阵,助我分化神魂!”

    他说完,又加重声音问了一下:“你愿意吗?”

    小彩似乎还是不太懂,但懵懵懂懂地感觉到眼前这个有这熟悉气息、让它感觉很舒服很开心的人需要它做些什么。

    它飞快地飞起,擦过苏尧卿的脸,安慰似地拍了两下,然后转身射向太极阵中的阳位!

    它的确不太懂苏尧卿的意思,可它与他心意相通,它知道他要它做什么!

    苏尧卿笑了一下,有小彩加入的太极阵爆发出强烈的吸力,他顺从着这股吸引力进入阵中,神魂小人照样摆出和**一样的姿势。

    在太极阵之中,他的神魂和**无限亲密,仿佛隔阂不在。

    苏尧卿渐渐松开神魂压制,金色的神魂小人身上渐渐呈现出一缕缕纹路。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心中稍安。

    就目前看来,身体还算是足够坚固,经受得住他渐渐松开的神魂。待身体难以支撑,他准备的药浴自然会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生机修复机体。

    苏尧卿耐心地试探着身体的临界点。

    待得神魂小人身上的纹路越来越多,已经覆盖了他三分之一的神魂,他感受到了来自身体的一丝痛楚。

    绵长而清晰,仿佛正有人拿着锯子在他身上划拉着,一下一下又一下,让人心中提起。

    苏尧卿却微微笑了笑,这意味着他的身体开始感受到了压力…

    不过,他也不是一味地逞一时之勇,这种情况早就有所预料。

    他沉下心神,仍是按照刚才的频率放松着神魂压制,他的身体开始发热,感官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没多久,他脸上不由狰狞起来。

    他能感觉到他的每一丝血肉都被撕扯开来,然后生出淡淡的痒,撕裂的血肉在汤浴的滋补下重新恢复,不断撕裂又不断恢复,仿佛永无止境。

    苏尧卿咬牙,这样程度的疼痛和瘙痒虽然难忍,但算不上剧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神魂小人身上的条纹已经覆盖了半个身子,苏尧卿担心的事情却出现了!

    他被松开的神魂竟然开始疯狂起来,仍被压制着的神魂叫嚣着要突破他的意识封锁,身体也渐渐感觉到疲惫,汤浴修复的速度开始跟不上身体撕裂的速度!

    苏尧卿咬牙,如今神魂释放不过三分之二,大头还在之后的爆发之中,汤浴就出现了后继乏力的情况,身体会出现越来越大的损伤,神魂也叫嚣着难受,他不得不承认,是他托大了!

    他万万没想到,神魂竟是比想象中还要强大!金丹中期的境界,力量却不是他所想的初进元婴期,而是更高!

    纵是多番考虑数次请教,他却低估了神魂的力量,低估了身魂不符的严重程度!

    更甚者,因为不想祖父他们担心,也是对自己的过度自信,他一直尽力压制住神魂,表现得胸有成竹,竟也未曾先行通知祖父或六叔!

    也是到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发出一道传音符去!

    此刻身体虽似还有后继之力,但他却清晰意识到,若是继续下去,身体有可能在分化神魂之前就先行崩溃开来!

    但若是现在自己中止…

    苏尧卿皱眉,一次不成必有后患。神魂恐怕不会再那么轻易被压制,而且这次不成,祖父与家族必定会知晓并且插手此事。

    他人插手,且不提可行与否,他势必会损伤道基,并且无奈放弃神魂强大的优势!

    而神魂不再强大,他的潜力和实力必将大打折扣!

    是赌一把还是就此放弃?

    苏尧卿没有犹豫太久,决定继续下去。

    他有一定的把握,新增补的药材可以在分化神魂之前稳住他的身体,待得分化神魂之后,他可以赶紧将分化出的神魂投入一梦三千之中。若是出了差错,**提早崩溃,那他也有其他办法!

    既然已有打算,该拼之时为何犹豫!

    他狠一狠心,干脆直接放开了全部的神魂压制!

    他头皮炸裂,一瞬间神魂小人释放出夺目金光,金光席卷开来,竟隐隐有突破太极阵的趋势!与此同时,他在外的身体也有道道裂纹浮现在身体上,木桶内的药液的生机源源不断地治疗着身体,颜色由翠绿开始消退,不过片刻竟变成了淡绿,而还不待桶内生机完全消退,苏尧卿的**就开始出现龟裂,脸上有一块肌肤已经破开,掉入桶内!

    外忧内患,苏尧卿忍受着神魂的暴动和**的剧痛,在令人几欲疯狂的痛苦中咬牙坚持。

    如此剧痛之下,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幸而秣蕊香的味道袭来,让他勉强能保持一丝清醒,不至于彻底失去意识!

    然而,雪上加霜,眨眼间他的**裂缝越来越多,木桶中的药液却已经变得透明,而神魂更是悍然撞向太极阵上!

    他的心有一瞬跳到了嗓子眼,太极阵若破,他怕是保命也难!

    担心之下,他仿佛回到当初迷踪海自爆金丹之时,真痛啊,让人恨不得死去!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见顾师兄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好想告诉他“吾心悦之,虽死不往”…

    突然,他心中一凛,猛然清醒过来,却是小彩发现他气息微弱,强行唤醒了他!

    破败的身体又碎裂了一块,他不敢分心。

    神魂再强大也不过元婴出窍强度,太极阵以谪仙传承金色流光布阵,又有仙气之源和玉枢神雷压阵,必是逃脱不出!他的担心不过是因低估神魂而犯下错误后,对自己产生的一丝怀疑在痛楚中被放大罢了!

    果不其然,任金色神魂如何冲撞,太极阵也依然坚固。

    说来漫长,实则距离他放开神魂不过两息时间!

    身体已经向外射出光线,就像是木偶即将破碎一般,危在旦夕!

    苏尧卿咬牙,三息,**最多还能坚持三息!

    三息后,**崩溃,因太极阵勾连神魂与**的作用,他的神魂也将受到重创,甚至有可能如云朵儿一般陷入沉睡!

    到时,他公子卿就是一个自视甚高最终只余下一抹神魂的笑话!

    云朵儿也会因为他陷入更深的危机!

    更别说寄居在他神识内的小彩了!

第21章 惊心动魄

    他不敢分心,神魂一动飞快被切割开来,然后急忙运转起一梦三千。只要能迅速将神识送入一梦三千幻化出的的幻境之中,自然能减轻身体的负担!

    然而!

    一梦三千是神识仙法,必须用仙灵之气才可施展。他低估了神魂强度,准备的汤浴效力尚有不足,使得身体受损的程度超乎想象!

    此刻仙灵之气尚留在身体内维持生机,一时间竟无法将之召唤过来,无法施展出这道仙法!

    他心念一动,小彩直奔而来。然而苏尧卿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在沧云界借助小彩对敌时,小彩还只是一抹意识浅薄的仙灵之气,依靠的都是他的驱使。而小彩成为仙气之源后,他以前驱使的手段竟是毫无作用!他这段时间竟然一直任小彩催生着仙灵之气,而忽略了研究仙气之源的使用方法!

    成也仙灵之气,败也仙灵之气!

    一息已过,他的身体大部分的皮肤已经脱落,发簪固定着头发粘在头皮上一起滑落。

    毛发和血肉离开了他的身体,尖叫着咆哮着,好想下一秒就会炸裂开来;筋骨混合着血液被磨碎,他甚至坐不起来,而是如软体动物一般靠在桶内;骨肉发出可怖的咔咔声,锯子似的疼痛不知何时变成了锤子一样的炸裂。

    如同被锤子敲破,苏尧卿甚至无法在一下下越来越大力的重击下发出哀嚎。

    他不敢多想,急忙按照最后的打算,调动空气中的灵气运转起玄霄九天来。一丝丝精纯的血气往失去骨骼破碎、筋脉也险险欲断的**中涌去,但是还不够,还不够!

    又了过一息,苏尧卿孤注一掷地松开太极阵,摄取压在阴位的包裹着玉枢神雷的金色流光。他不敢多想,神魂一个呼吸,直接将玉枢神雷和包裹在外的金色流光一起纳入神魂之中!

    砰砰砰!剧烈的疼痛在他神魂里炸开,玉枢神雷哪是那么好降伏的?

    苏尧卿拿到玄霄九天不过两三天,甚至只是看了几次,比之分化神魂的精心谋算还要差上很多。

    他无法可想!老祖的神识虚影是针对外来的伤害,对自身**的崩溃完全无法可施!

    **因神魂而崩溃,他忍着剧痛分化了神魂却无法施展出一梦三千。神魂无法处理,那他只能加强**力量!

    苏尧卿暗恨自己的大意!

    要是有人在外护持,还可给他的**提供一点帮助,或者在危机之时强行抹杀他分化出的神魂,好歹不至于危险至此啊!现在,也只能继续下去,孤注一掷了。

    他抓着最后一息的尾巴,不断运转着《玄霄九天》,然而一息时间何其之短!

    苏尧卿目眦欲裂。

    却是这时,小彩飞出识海,进入他**之内,速度飞快地在他体内的筋脉中穿梭。它散发着七彩流光,竟生生恢复了险些破损的筋脉,抑制住身体最后的崩溃,为苏尧卿又争取了几息时间!

    苏尧卿不敢多想,连忙运转玄霄九天。

    他的身体如今软成一块肉,骨头近乎全部碎裂。他心神沉入功法之内,和玉枢神雷死磕,竟生生地咬下了一丝半缕的雷霆化入体内!

    雷霆乍惊,似乎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小蝼蚁竟真的伤到它,直接轰隆地劈在苏尧卿的神魂之上。

    苏尧卿一下子惨叫出声,却毫不退缩,神魂小人又领着被分化出来的神魂又扑了上去,他打得赫然是用雷霆来消耗神魂的算盘!

    他顶着雷霆,仍然一丝丝扯下雷霆化入功法内,经功法运转又渐渐生成一道道毫光,毫光从他的**内生出,成功延缓了**的崩溃!

    苏尧卿喜上眉梢,知道此法果然有用,更加凶狠地扑向玉枢神雷,以神魂的受损去换得雷霆的力量。

    然而出人意料的,玉枢神雷却似放弃挣扎,顺从地随着功法的运转归入苏尧卿的体内,不断催生出血肉之气补充着苏尧卿的**。

    说来长久,不过片刻之间,苏尧卿竟真成功炼化了玉枢神雷,稳住了**的崩溃!

    来不及多多运转功法,他神魂一动,赶紧牵引着藏在软肉中混合在灵气中的那两缕仙灵之气。

    他骨骼虽碎裂,但小彩冲入他身体里为他维持住**,绕的正是体内的十二筋脉流转,因此他的筋脉尚安好,根骨侥幸未损。

    肉眼不可见的光芒闪过,两道纯金色的仙灵之气到达识海,朝苏尧卿扑来。

    苏尧卿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冲击?

    他急忙勾连识海,压制住这两缕仙灵之气,使之环绕在身边。这才施展出一梦三千,他顾不得检查其他,看了看两道分化开来的神魂,将多的那一团直接塞进一梦三千所化出的幻境之中!

    至此,他才算是度过了这次因鲁莽而来的生死危机,也算是解决了神魂和**不符的问题。

    他不由苦笑。

    识海和**现在都一片狼藉,他可是狠狠记住了这次的教训。

    小彩重新回到识海,身上的七彩光芒暗淡,无精打采地蹭蹭他。

    苏尧卿张张口,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摸了摸小彩的身体,在小彩不断的扭动中安抚着它。没一会儿小彩就安静下来,却没有回到识海,而是射入他额间。

    苏尧卿摸摸额头,心中有点黯然,小彩本来有四尺多长,和他也差不多高,现在却只有两三尺了…

    他看着因小彩离开和玉枢神雷被他取走而基本不成形的太极阵,挥挥手将金色流光们送入识海中,沉下心神感应身体。

    出乎他的意料,**竟在渐渐恢复,不过片刻体表就结成了淡淡的膜,估计待他运转起玄霄九天,不过一天他的皮肤就能重新长出来。

    除了皮肤碎裂开外,他的骨骼也散架了,但现在体内的骨骼上有着一道道毫光,正是玉枢神雷在不断锻炼着他的骨骼,速度还不慢…

    最起码他现在已经能从一块没有皮毛只有软骨的肉恢复了人形…

    苏尧卿有点调侃地想着。

    客观来说,他这次其实完美达到了预计的目的,身魂不符解决了,**最多能容纳的神魂之外的多余神魂也被他扔到一梦三千里去了,甚至还收服了玉枢神雷炼成了玄霄九天,简直可以算是大丰收。

    苏尧卿叹了口气,可是小彩大大受损了…

    只这一点,就足够抵消所有的好处。

    他只想到神魂强大,身体压制不住,因此准备了效果极佳的蕴含生机的汤浴,却万万没想到神魂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估摸着神魂的力量,想着在**崩溃前施展一梦三千。他想过若是**受损过重,仙灵之气很可能召唤不回来,但好歹还有小彩可以助他施展仙法,结果他竟然找不到驱使小彩的我方法了……

    最后要不是小彩自发帮他稳定住身体,拖了几息时间,他根本没有可能按想象中的去炼化玉枢神雷的时间。

    他深深记住了这次的代价,暗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多预留一点保命手段,要更仔细全面地谋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胜算大的时候赌一把也无妨,但不是他这故意找死啊!

    其实苏尧卿也不是故意找死,他的计算的确已经很不错了,丹重点在于他低估了神魂的强度。

    他的神魂中含着本源之力,远远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灵修神魂,他只知道神魂在仙灵之气的我蕴养下可能强大,却没想过神魂还带着比仙灵之气更高层次的本源之息!

    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筑成十三座金色莲台道基,只以为是自己资质好基础夯实气运不错,却不知最重要的是神魂中的本源之力!

    这次分化神魂也是如此,便是他计算再周密,也亏在了见识不足这方面!

    放开神魂压制,他的**所承受的压力超过了他的想象,携带本源之力的神魂使得他精心的准备显得不足,更是让他的身体能坚持的时间比他预计的八个呼吸更短!

    他本计算着,八个呼吸他的身体就将筋脉全损,根骨不存,但只要再这时间之内,他完全可以解决完神魂的问题。

    幸而小彩给力,自发地护住了他的筋脉,保他的身体多坚持了三息,这才让他有时间褫夺玉枢神雷的力量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进而控制住局面。

    苏尧卿盘坐在识海上,运转玄霄九天,只期待着能早早长出新的皮肤来。

    他的神魂经此一役受损不小,不过还是比一般修士强大不少,没有失去这一方面的优势。

    而且…

    苏尧卿轻轻“咦”了一下,他现在的神魂比之之前更加凝练,一丝神魂的强度就比得上之前四五缕神魂。

    他龇牙咧嘴地笑了,意外之喜啊!

    玉枢神雷还帮他淬炼神魂了!

    多踏实肯干的员工啊!苏尧卿笑了,用神魂多余的量换神魂更加凝练的高品质,反而还是他赚到了!

    苏尧卿静下心来,细细感应身体情况。玄霄九天不断运转着,玉枢雷也尽责尽力地锤炼着他的身体,虽然疼痛,不过比起方才令人恨不得死去的痛苦好多了。

    没多久,皮肤就重新长了出来,骨骼上的裂缝越来越少,骨头的颜色不知怎的带上了一丝七彩,隐隐还有雷光在其中闪烁。

    苏尧卿心中微动,修成玄霄九天,他赶紧他又要进阶了,他境界足够,如今肉身力量又有了不小的变化,自然而然就踏入筑基中期!

第22章 择实相告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尧卿仍坐在木桶中修复身体,突然感觉到有人踏入青山院中。www.uu234.net

    他是青山院之主,青山院说是院子,却也不小。他的感知在青山院几乎无所禁制,当然他也不会随处去感知其他有人居住的房间,只会在他居住的房间前后动用神识。

    果然,神识一动,踏入他院中的正是他的祖父和六叔。

    他心里嘘了口气,一方面觉得两人来得比想象中晚了一点;另一方面又觉得还好是在一切结束后才来,没有见到他的惨状,要不然恐怕这两人就要强行插手了。

    他心中一叹,分出一缕心神牵引着玄霄九天功法不断运转,起身出了木桶找件衣服穿上。

    这个自动运转功法的方法还是他在沧云界时捣鼓出来的一个小窍门,只适合地阶以上的法门;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不断运转着所修的功法,虽然只有认真修炼时十分之一的效用,但有总比没有好,积少成多嘛。

    他在回归本体后因神魂不符一直不敢修炼,自然也谈不上运用这个小法门。神魂问题解决之后,他修整时,体内就下意识运转起了在沧云界修炼的主功法《道雷经》,同是雷属性功法,德清上仙交给他的功法可比师尊累死累活得来的地阶功法好多了。

    他也不是死板之人,因顾念着师尊就不肯修改功法什么的,他可不会做。师尊不止一次叹息不能给他寻来更好的功法,如今更好的功法摆在眼前,过宝山而不入,若是师尊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这样想着,苏尧卿也有意改变着灵气运转的途径,运转着作为公子卿的他的主功法《紫薇玄都雷霆玉经》,果然顺利掩盖了下意识运转《道雷经》留下的灵气循环方式。

    主功法是给修者打基础的,一名修士当然可以修炼不只一门功法,也可改换功法。即便如此,修士修炼的第一门功法在一定程度上对修士的未来影响不小,因此第一门功法往往又有主功法或基本功法之称。

    这些功法一般分天、地、玄、黄四阶,此外还有更高级的超品或者不入流的功法。

    苏尧卿的主功法就是德清上仙给他的不知品阶的《紫薇玄都雷霆玉经》,虽是不知品阶,更像是在一般超品功法之上。

    苏尧卿在还是苏景安时修炼的第一门功法是师尊好不容易为他找来的《道雷经》,也是不错的地阶功法,他在沧云界成就十三座莲台,这门功法起了不小的作用。

    而他发明的小窍门就是适合地阶功法以上的,他本来只是猜测,因为他彼时修炼其他黄阶和玄阶的功法是做不到自动运转的,他估计这与功法本身的品阶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他以前能获得的地阶功法实在不多,也不曾验证过自己的猜想。

    如今身体隐患解决,体内《紫薇玄都雷霆玉经》一运转,发现果然如此。

    出乎他意料之外,又在他的意料之中,《玄霄九天》也可使用这个窍门,他在藏书阁找到《玄霄九天》时灵影石上称之为不计品阶,因为吸纳普通雷灵和十大神雷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自然也无法准备为这部功法衡定一个品阶。

    想来,他第一次修炼《玄霄九天》,就吸纳了一道天地神雷,功法的潜力不错,竟是直接冲到了地阶水准。

    他捡起搭在屏风上的亵衣,无奈地发现身体才长出来的血膜还没有成功变成皮肤,亵衣虽说质地柔软,却还是对肌肤伤害有点大。

    他这才想起去看看自己现在变成了何等尊荣,想到已等在院外的祖父和六叔,他也顾不上在行走间不断磨损着的身体了,直接穿上衣服,站在镜子前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有点眼前发黑。

    他身上的毛发掉个精光,皮肤却没长好,红彤彤地一片还是皱皱巴巴的,就好像是一块泡在水里很久很久的红肉块!

    苏尧卿心里有点不太想出去见自己啊长辈,给他个两三天,好歹让他恢复正常人的皮肤状态啊……

    想是这样想,不出去是不可能的。

    他撇撇嘴,招招手拿回本来绑头发的发带和固定发髻的发箍,一道控火术烧毁了掉落下来的皮肤和头发,又拿出一截安神香吸取房内浓重的血腥气。目光顿在木桶里泛红的水上,还是没有处理掉。做完这些,他一狠心也就开了门,将两位长辈迎了进来。

    祖父还好,只是目光有点微妙,他的六叔却夸张得吓人。

    苏尧卿一打开门,他的六叔就震惊大喊:“哪个妖怪!胆敢擅闯我苏氏祖宅!”

    后来发现眼前这个红皮人就是苏尧卿,他更是笑得停不下来,只差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苏尧卿平时极注重自己的形象,上次绑着根发带就出来见长辈已是少见,更别说现在这样了。

    现在他倒也没有哪点失礼,只不过有点过于丑陋了…

    确定了苏尧卿的确解决了神魂不符的问题,虽说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还把房间搞得血气冲天。

    苏尧卿解释说是修炼体修功法纳入雷灵时没控制好力度,这才一不小心变成这个样子。

    两人也没有多问,毕竟苏尧卿灵压内敛,气势浑圆,状态饱满,一看就是状态不错。更别说灵气还十分充沛,除了变得丑点,没有哪儿是不好的。

    灵气充沛?

    苏六叔有点呆滞地转过头来,又看了苏尧卿好几眼,这才颤颤巍巍转头对着苏祖父诚恳说道:“爹,我可能是眼睛花了,我竟然以为小三儿已经筑基中期了…”

    苏祖父瞥了他一眼,有点嫌弃地说:“你没有眼花,三儿的确是筑基中期了。”他倒是很淡定,他清楚苏尧卿魂落异界的事情,觉得体术修成功了,再进一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真的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地方。

    苏六叔却有点无法接受:“小三,你是不是嗑药了?”他严肃地问道。

    还不待苏尧卿接话,苏祖父却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你什么眼光?好歹是一个分神期的医修,三儿吃没吃丹药你看不出来?”他重重念着“医修”二字。

    苏六叔蔫头搭脑:“可是他才进入筑基多久?满打满算也才十二天啊!”他表情有点抑郁:“是我老了还是这个修仙界飘了?十二天进阶中期,授礼仪式是不是就后期了?下个月他就进金丹了!”他越想越惊悚。

    苏尧卿也看不过去了:“六叔!我只是机缘到了,恰到好处罢了,进阶哪有那么容易。”

    苏六叔看了他两眼,明显地不信,也没兴趣嘲笑侄儿长得丑了,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他仿佛看到了几十上百年后,侄儿超过他成为了祖中的长老…

    便是他一直知道苏尧卿天资不凡,迟早会超过他,可在他看来那也是几百上千年后的事情了啊。几百上千年一下子变成几十上百年,不好意思,他有点接受无能。

    不过他转念一想,想起了才出窍期的自家二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也不纠结苏尧卿的进阶速度了。他现在就想马上找到二哥谈谈他儿子又进阶了这件事!

    他看自己老父亲好像有话想对侄儿说,也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父亲一直都更喜欢这小子,他只需要麻溜的滚蛋就可以了。

    苏六叔果断地说了一声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倒了回来。他递给苏尧卿一个瓷瓶,语带怜惜地说:“尧卿乖,好好服用这丹药,保证你十几天就恢复成又白又嫩的样子了,你这样实在是…”太丑了!

    苏尧卿诚恳接过,也不在意他的话,这身皮肤好解决得很,他运转《玄霄九天》一两天就可以恢复,还能更上一步。

    不过既然六叔那么善解人意,他自然也是要收下的,美容养颜的丹药,在外面卖得可好了!他要给云朵儿攒身体,还要供养小彩恢复健康并茁壮成长,现在只觉得自己穷。

    苏六叔走了,苏祖父却留了下来。

    他不慌不忙老神在在地坐在凳子上喝着茶,也不开口。

    苏尧卿哪儿能不知道这是等着他主动交待呢!可是他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全说出来让祖父徒劳心疼呢?更何况小彩的事儿还是个秘密,虽然知道祖父必然不会害他,不过能不说出来,他更是乐见其成。

    想了一下,他选择避重就轻地挑些事儿说:“神魂问题已经解决了,神识仙法的确对此有奇效,而且并未伤及根基,也没有留下后患……”

    苏祖父只知道他会用神识仙法处理神魂,却并不知道他的神识仙法到底是何效用,更不知道苏尧卿竟然不是直接抹除多余神魂,而是将之打包送到环境中培训去了。

    苏尧卿接着说:“神魂问题解决后,我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修炼了《玄霄九天》。”

    苏祖父挑眉,他并没有听人汇报公子卿还有雷灵啊?原来苏尧卿只给苏六叔发了传音符,苏祖父是知道了他从府库中调配灵草和乙木精华才推测他应该是准备解决神魂问题了。

    “我在谪仙传承中获得了一道天地神雷。”苏尧卿顿了顿,选择将此说出。

    他修炼《玄霄九天》需要雷灵,青山院中并无这等奇珍,他要从家族获得都要花费不少,这件事瞒不过去。

    再说,一般的雷灵也不可能把有所准备的他整成现在这模样,只有非同凡响的天地神雷才能说得过去。

    而且若不是适当露出些实力,他怕是要被人当病猫了,他有实力,也完全没有扮猪吃老虎的藏拙打算,但干嘛要去遮遮挡挡?

    修行一路本就艰难,他明明有实力还躲躲藏藏,心里就不逍遥痛快了,那修行有何意思?

    他是不太想将一切底牌道出,可他也不惧将之泄露出来,更何况是对着真心爱护他的家人?

第23章 记帐取灵

    果然,苏祖父茶也端不住了,表情带着惊讶惊喜与不敢相信:“天地神雷?是哪一道?”

    “玉枢神雷。www.uu234.net”苏尧卿如实说道。

    “玉枢神雷?”苏祖父极快反应过来:“哈哈,好!遮掩天机,又可受天庇护!再好不过!”

    他纯粹为苏尧卿高兴着:“这样也可避免你被人看破机缘和气运,正正适合你!”他一直暗自担心着苏尧卿的安全,他太优秀。那些心中对苏氏有点想法的人,怕是会容不下他,有了玉枢神雷,旁人不可算,他的安全也是有了一些保障。

    “尧卿。”苏祖父郑重说到,他极少这样唤他:“玉枢神雷之事一定要瞒下,不可告诉任何人!”

    他顿了顿:“你是苏氏麒麟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甚至有时候不战而避也无不可!”他说着,眼睛里含着一抹担忧。

    他是苏氏族长,而苏尧卿是苏氏这一代天骄子,他看得很清楚,他的孙子有着极强的骄傲。

    即使经历了异界之旅,这个看着平和的孩子也总是有一种过分的固执。他很怕这个孩子因为担负着的长辈对他的期望,因为自己的骄傲,而宁死不肯在该服输的时候服输。

    他在苏尧卿有些错愕的视线中坚定说道:“命还在才能有未来,一时的容忍退避算不上什么。你的天资非凡,缺的只是时间。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些,对你而言甚至算不上严重的事情,而失去性命!”

    苏祖父是他那一代力压同代的天骄,但还算不上领军人物。他也见过,不少比他更有天资的人,明明有着大好的未来,却因为“骄傲”或者可笑的“自尊”而去挑衅强者,以卵击石,招来祸患。

    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如果苏尧卿真的为了他所坚持的原则而失去性命,他会难过却不会痛苦。因为他的孙子是死于自己的本心,死于自己的坚持,是求仁得仁。

    但是在没有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孩子的祖父,他更希望这个孩子学会为了生命而放弃一些“骄傲”与“自尊”。

    即使他也是苏氏的族长。

    即使对于族长来说,家族至关重要;可他相信,他苏家麒麟子,哪怕一时落后,也终究可带领家族站到高峰。

    只要,人还活着。

    他表情严肃,和苏尧卿的师尊当初告诫他不可说出神识早开一事一样。大抵对于爱护孩子的长辈而言,太过优秀和骄傲也不一定是好事!

    苏尧卿想到自己刚刚经历的危机,心里闪过一阵心虚。

    他的修行的目的是什么?长生?逍遥?荣誉?

    若求长生,保命自然极为重要;若问逍遥,心自在则自在,那生死不过一道修行本真的路;若为荣誉,连命都没有了,求名何为?

    但若为逍遥,做真我,心存善念,生死不过寻常!

    苏尧卿眼睛深邃,他的逍遥又是什么?无所拘束?不是,他要的是在他的底线范围内做自己想做之事,合心之事!

    可,他也是真的想要声名,为家族,为自己,为他的道…

    在苏祖父凝重的目光中,他一下子好像想了很多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他郑重回言:“我知道了!”心里怅若所失。

    这话一落,苏尧卿心中一松,好像失去了什么,可是在迷茫后升起的居然是一种莫名的安定。

    他笑了一下,转而说道:“您别担心,我会给自己留下底牌。我也不会把玉枢神雷的存在泄露出去的。”

    为声名,他暴露手段;而为生命,他隐藏底牌!

    两者并不相违背!

    苏尧卿眼睛微亮:“我知道了,祖父!”他再次说道,语气却截然不同。

    话说回来,要想做到不泄露玉枢神雷的存在,这就意味着除非苏尧卿成功找到了其他天地神雷,要不然他修炼《玄霄九天》的进度就得隐藏一二。毕竟一般的雷灵可没有那么强大的炼体能力和修复能力。

    苏祖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苏尧卿:“这是一件异宝,可镇压气运,若是实在是到了要全力出手的时候……”

    若是实在到了要全力出手的时候,正好可以用这块玉佩迷惑其他人,让人就算猜到苏尧卿拥有天地神雷,也不会轻易想到玉枢雷身上去。

    苏尧卿也知道这事的重要,点头接过。

    他的确不惧任何麻烦险阻,不过祖父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知晓了他身上有玉枢神雷这样的混淆天机的天地神物,想对付他的人只会更多而且更让人防不胜防。

    他本来就受人关注,难免不会有人暗地里观察着他,甚至是花代价请天机血脉者窥探他的机缘和气运,他有玉枢神雷倒是不怕。

    可对方若是知道了他有玉枢雷,转而脑补过度无限扩大他的威胁性,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地放个大招直接搞死他…

    “之后我会让人送雷灵来青山院。”苏祖父阻止了苏尧卿想说的话:“雷灵你现在还拿不到,我是你的祖父,在职权内给你一道雷灵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是你记账就好了,等你有贡献值了还给我。”

    苏尧卿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既然不能让人知晓玉枢雷的存在,那他修炼体修功法总要有道雷灵啊,野生雷灵不好找,家族里却是有好几道。

    别说他现在是换了功法的穷人,就算他没有换功法,也拿不到这更加昂贵的雷灵。

    毕竟那些奖励给有功弟子的功法,可是打折了的,比作为天地灵物的雷灵便宜不少。

    而雷灵,苏氏府库也不过只有几道存货,每消耗一道才会对外再收一道。

    想到这儿,他也想起了储物戒指中的藏书阁玉牌,他手一转,玉牌就出现在他手里:“祖父给您。”

    他咂咂嘴:“藏书阁里宝贝不少啊。”

    苏祖父无语,收回令牌。见苏尧卿同意他送雷灵过来的意见,也不多留,转身离开了青山院。

    苏尧卿打量着自己这模样,不过些许功夫,身上的衣物就磨破了未长好的肌肤,嗅得到淡淡血腥味。

    他皱了皱眉,隐约记得他应有件下品灵宝的法衣,还是在修瑜老祖的府邸里得来的好东西。

    据说是传说中的织女一族采九曜之气所制,最是柔软不过,还是一件防御力惊人的下品灵宝。

    苏尧卿以前可不敢穿出来,须知这灵境的器物等级,法器、法宝、灵器、灵宝,再往上可就是仙器了。下品灵宝的法衣,穿出去实在是太招人了,简直是让人怀疑是不是祖父又给他送好东西了。

    苏尧卿握着手中的异宝玉佩苦笑,也不知自己以前是怎么想的,在富贵窝里还生生养出了财不露白的习惯。反正祖父也没少给他好东西,而且还都是自己的私库,怕个什么?

    苏尧卿不太注重这些外物,也一直任那法衣不知道在哪儿摆着。要不是这肌肤太过脆弱,一般的法宝衣物已经不能满足他,他还真想不起这不知仍在哪儿发霉的法衣。

    他想了想,果断放弃了询问浣音的打算,自己翻起了储物戒。

    反正从修瑜老祖那儿得来的东西,他也不会交给浣音保管,多半都是在他自己的储物戒指里。

    找了好一会儿,苏尧卿除了再次确认自己是个有钱人之外,终于在一堆服饰中找到了这件下品灵宝的法衣。

    这法衣是一整套,也包括了贴身的亵衣。他换了衣服,法衣也跟着他的体型自动调整大小,自然极为合身。

    他心念一动,将法衣幻化成自己喜欢的样式:白色打底,闪烁着暗纹,只在袍脚绣着几朵夜合花,外面罩层镶着银色暗纹边的白色袍子,袖口是一圈精致的淡青色的花纹。

    最适合他不过。

    然而,衣服毕竟是次要的,重要的还是赶紧运转功法长出新皮肤…

    苏尧卿穿着新换的服饰,给浣音传了个消息让她派人进来收拾屋子,自己却按下琉璃盏,进了修炼室里去。

    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找个地方长蘑菇,哦不是,长皮肤。

    事实上他是一个比较爱慕虚荣的人,爱听别人的赞美。虽然说不至于为此沾沾自喜,但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别人的肯定始终是件好事儿。

    修行一途如大道独行,他人的观点其实并不会影响他,也许以前会,可现在却是不会了。

    他与沧云界因果早生,迟早也是要为之走这一遭,他那段托身女胎爱慕男子的经历也迟早会被人知晓。

    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让人说说又不会损伤根基,怕个甚么?

    何况他日后还是要回归宗门的,青云宗虽然算不上特别好的安乐窝,可是对他和师尊也不薄了。

    他最后虽说是为顾师兄自爆了,却也不过是他自己心里就想求个解脱罢了,与师兄也无甚太大关系。

    苏尧卿心如明镜,他这一死怕是要给顾师兄留下心魔了,想想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顾师兄除了在感情上拎不太清外,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话说回来,博陵公子卿其实是一个很爱护自己的人,重点表现在他珍惜自己的长发也赞叹自己的容颜。

    他一直觉得,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何谈爱护他人?

    因此,现在苏尧卿变成了血膜小丑人了,他觉得心里难过了。

    感觉自己好丑,丑到自己想哭…

    接下来的三天里,没有任何人再见过公子卿。

    当天,苏氏族长动用私库从苏氏府库里取出一道雷灵,转眼就送到了公子卿的青山院中。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公子卿天之骄子,族中重视,好东西不少。

    消息灵通的人更是知晓,公子卿应该是要修炼那本从藏书阁四层得来的体修功法了,也许是为了十几天后的授礼仪式做准备。

    几乎所有人,目光都聚在了青山院上,心中都倒数着授礼仪式的日子。

第24章 小胖子

    离授礼仪式只有不到七天,博陵府周围愈发热闹起来。

    对于很多小修士和世代居住在博陵府的普通人来说,苏氏公子卿的授礼仪式都是一场不容错过的大礼。

    “即使没有邀请函,凑近点也许就被哪位大人物看中了?”一名中年修士站在博陵府东街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如是说道。

    他旁边正在摆摊的女子翻了个白眼:“可不敢,爹,你记住咱们是赶着人多来卖点符文的,别瞎想些有的没的。”

    “哈哈哈!”女子话音刚落,一个路过的小胖子就笑了起来:“大妹子,你那么真实,你爹会难过的。”

    女子闻言也不恼,眼睛一转,极快地扫了扫胖子的穿着,眼神明亮:“这位前辈!来看一看我们的符吧!有些不错的呢!”

    小胖子摸摸肚子,有些犹豫地说:“也好,你这妹子这么实诚,应该也不会骗我。”

    女子无语:“前辈您说哪里话,您是前辈,我可不敢冒犯您。”

    “那可不一定!”小胖子回了一句,心里想着昨天在一个老头那儿买了枚据说出自上古遗府的异兽蛋,结果他刚拿回去准备给娘看看,却没想到娘还没说什么呢,生命迹象居然就消失了。

    “前辈您看,这是霹雳符,我爹好不容易制成的呢!”女子指着左边的几张符,“谁不知道公子卿可是十成满值雷灵根的天才啊!你买了这张符,可就和公子卿挂上钩了!”

    小胖子听得津津有味:“真的?买了这张符就和公子卿挂上钩了?那我岂不是可以进去参加仪式了?”

    女子顿了顿,眼角有点抽抽:“也,也许?”

    “太好了,这个,霹雳符,有多少给我包多少!”他好像很兴奋,价钱都不问,张口就说道。

    女子却有点犹豫了:“前辈,要不然您再看点其他的吧?”

    “不,就要这个,你放心,我有钱。”小胖子却不以为意地拍拍衣服:“我就想看看公子卿是什么模样的,就愁进不去呢!”

    女子却叹了口气,顿了几秒,还是诚挚地说:“前辈,其实我是骗您的。”她顿了顿:“你要是拿着这个就想进苏府,会被赶出来的…”

    小胖子呆了一下:“不会吧,不是说博陵苏氏挺不错的吗?他们还赶人?”

    “你这样拿二阶符就想进去,只赶人不打你,是真的很不错了。”女子叹了口气,也不说您了,她总感觉眼前这位前辈有点缺心眼。

    小胖子犹犹豫豫:“那你还是给我包起来吧。”他说着,“我觉得你没有骗我,就当是我谢谢你吧。”

    女子一听,喜上眉梢,赶紧地把八张霹雳符用张干净符纸包在一起:“承惠,一张四百灵石,给您打九折,算您两千八。”

    “那么贵?”胖子有点惊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剩下八百了…”

    女子听了脸色一垮,总感觉这人是来捣乱的:“前辈,二阶霹雳符,珍宝阁都是卖五百灵石的,我这个质量虽然比不上珍宝阁,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四百灵石已经不贵了。”

    胖子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要不然,你别打折了,我就要两张就好…”

    “可以可以,还是给您打九点五折。”女子表情变得极快,仿佛有好几张脸似的:“七百六十块灵石。”

    胖子听了,赶紧点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储物袋:“给你,你点点。”

    灵石是菱形的,一块标准的灵石边长都是五厘米,数目过大的话往往就会用一个低阶储物袋装着,免得不好进行交易。

    女子接过储物袋,神识往里一扫,愣了一下。

    “不对吗?”胖子看她半天没有反应,有些着急,又有点不好意思:“少了多少?我补给你!”

    女子闻言又看了胖子一眼,眼里情绪复杂,几次张口又闭上,最后还几次看了看仍在旁边一副期待着奇遇,正襟危坐的父亲,这才说道:“前辈,您这儿都是中品灵石,一张霹雳符只要四百下品灵石……”这辈子都能遇见过那么多中品灵石,这前辈脑子好像不灵光,好想吞了这些钱。

    她在胖子迷茫的眼光中有些艰难地说着:“您只需要支付我一枚中品灵石,我再补您差价就可以了……”

    她安慰自己,虽说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千块下品灵石,可一般都没有人这样换的。真的换下来,一块中品灵石可是可以抵一千两百多块下品灵石呢,还是那么标准的中品灵石,是她赚到了!

    她心里不断建设着,好像这样就可以不去想手上这储物袋里几百块的中品灵石。

    “啊?这样啊!”胖子接过储物袋,摸摸脑袋:“那我拿四块灵石给你就好啦!你是不是就可以把全部的霹雳符给我啦!”

    他说着,手上就出现了几块灵石,女子大急。要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拿出中品灵石,那岂不是引人觊觎!

    她正着急,一个人影却突然出现在小胖子旁边,按住他的手,遮住了灵石。

    胖子一愣,转头对来人喊道:“小舅舅!”

    来人中年模样,一身劲装,虎背熊腰,不怒而威,他瞪了一眼小胖子,转头对女子说道:“多谢小姑娘。”

    他指间微动,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并没有感到灵气波动,那四枚中品灵石却出现在女子遮在衣袍下的手中。

    女子脸含感激,连称不敢,笑容满面地递过几张符和一个储物袋。

    中年男子摇摇头,指了指小胖子:“他既说了四个灵石换八张符,不用。”

    女子笑容灿烂,也不推脱,赶忙把递出去的储物袋收起,送走了两人。

    两人走后,她也急忙收拾摊子,拖着自家老爹走了。

    “舅舅,你怎么在这里?”小胖子接过中年男子递来的符,随手收起,转而问道。

    “我刚好在这边店里交接工作。”他瞥了瞥满脸堆笑的胖子,只觉得侄子越长越丑,小时候多眉清目秀的。

    他有些不忍直视,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你要买东西为什么不在自家店里拿?”

    小胖子笑呵呵说道:“大哥说,只有这些路边小摊才有真的好东西,家里面的东西都不咋样。”

    中年男子一听,怒上眉梢:“好啊!你大哥呢!去哪儿找好东西了?”

    胖子缩缩肩膀,硬生生在脸上挤出一个滑稽的讨好表情:“大哥看到王家七娘子了,追上去了。”他开心说着,极得意地拍拍储物袋:“他让我在这儿寻宝,他给钱!”

    中年男子摇摇头:“嘿,这小子!还挺坚持的。”

    他拉拉胖子:“走吧,跟我一起,别乱买东西了。”

    胖子连连点头又摇头:“可是,叔父,不买点好东西,那我怎样才能见到公子卿啊?”他苦恼地说着。

    “你想见公子卿干嘛?”中年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而且,你娘带你来不就是来参加授礼仪式的吗?”

    “因为公子卿,很厉害啊,听说他才十二岁,就筑基成功了。”胖子老老实实回答着第一个问题,他有点羡慕地说:“我都二十五了,才练气十二层…”

    中年男子拍拍他的头,鼓励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叔父还是三十岁才筑基成功呢。”毕竟修行这一条路还真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这个还真不好比。

    胖子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我也觉得我很厉害了,所以我才好奇他怎么那么快啊!”

    他有些向往地说:“肯定是长得特别漂亮,也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他仿佛在中年男子难看起来的表情中察觉到了危机,转而呼了口气甩锅:“大哥说长得漂亮的人都厉害,就像王七娘子。”也很好吃…

    “你到时候看了不就知道了?”中年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方才那无语的心情,直接忽略掉胖子的一些话。

    “可是大哥说,参加授礼仪式的客人都是要送礼的,自家没有好东西,是进不去的。”胖子如是说道,十足的诚实,仿佛刚才甩锅在他大哥身上的人不是他。

    “你大哥骗你的!”男子哭笑不得说:“你也不要想那么多,等着就是了。你放心,你是可以进去的!”

    “那好吧。”胖子老老实实回答。

    两人走进了东街上一座高大华丽的店铺,上面正写着珍宝阁!

    苏氏祖宅,正厅。

    “世叔见谅,那么早就来打扰。”青衫男子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哪里!崔家主亲自拨冗前来,我博陵府欢迎至极,自当扫榻相应。”苏族长笑着说,看向男子身后不停往后院瞟的少年:“这是贵公子吧?都那么大了!”

    “见过苏爷爷。”少年往前一站,躬身行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着。

    “哈哈哈,切莫多礼。”苏族长叫起崔云舟,和蔼地说:“你是在找尧卿吧?”

    崔云舟点点头,看了自家父亲一眼,又低下头说:“很久没见老大了,有点想他。”

    崔父额角跳了跳,有些无奈地开口:“舟儿自小就和公子卿要好,世叔勿怪。”

    苏族长哈哈大笑:“怎么会?尧卿也是想他的呢!”他在崔云舟亮闪闪的眼睛里笑着唤人:“去将崔公子带到青山院去。”

    他顿了顿,转头对崔父说:“让孩子们自己玩去。”

    崔父笑着颔首。

    “谢谢苏爷爷,云舟先行告退,父亲和崔爷爷慢聊。”崔云舟笑着说道,跟着前方带路的丫鬟出去,颇有点迫不及待。

第25章 光头公子

    却说苏尧卿,他其实早在那日之后第三天就成功生出了一张白皙透亮的皮。m.www.uu234.net

    这经《玄霄九天》淬炼后新长出来的皮肤光泽极好,还颇为坚硬。在苏尧卿运转功法下,只有上品灵器或者筑基后期的修士全力之下才能伤他一二,他很满意这坚固性。

    修仙修的也是长生,防御力强一点实在不错。

    只是可惜,可能是因为皮肤太坚硬了,苏尧卿悲催地发现,他那一头及膝的头发和斜飞入鬓的眉毛却是长不出来了。

    对着镜子里光溜溜的脸庞和脑袋,他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府里供养的炼丹师没有研究过生发类的丹药;六叔这几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找也找不到人;祖父干脆说他没办法;师尊教给他的丹方里没有促进毛发生长的:他真的是没有办法可想了。

    苏尧卿无奈,三天前他长出了皮肤,却发现毛发长不出来了。当时他就派人去找了小叔,结果听说小叔外出会友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摸摸光溜溜的头,心里暗叹,光头真的是检验一个人颜值最好的方式了。

    还好他五官经得起考验,就算是没有头发,也是个唇红齿白精致无比的小光头,比几天前那红扑扑血淋淋的样子好看多了。

    可他不光没有头发,还没有眉毛啊!

    没有办法可想,他也就将毛发这事儿抛在脑后,浣音说要给他画两条眉毛,他也拒绝了,没有就没有吧,看久了也觉得挺好看的,还方便。

    索性离授礼仪式也没有几天了,授礼仪师结束后,他恐怕在家族里也呆不了多久了,干脆趁着这几天多陪陪亲人。

    父亲事儿多,常常不在家,母亲却总是在的;小叔出去会友了,大伯这个武痴却是更愿意宅在练武场哪儿都不去的;祖父再忙也总会让他跟在身边,或是教导或是亲昵,这样温馨简单的日子,真的是让他心都温软了。

    总归,家族是他温暖的港湾,是他这一辈子也不愿意放下的责任和温暖。

    话说回来,他这几天天天往母亲祖父大伯那儿钻,他变成光头这事儿,恐怕对他略有关注的家族人都知道了…

    每次遇到长老或者执事或者族中长辈,他们那时不时瞄向他头顶的视线真是让他忽略不能。

    有些长辈更是直接问他,是不是想转佛修,那一脸可惜的表情,就好像他真的转头就要破门而出斩断俗缘遁入空门了…

    苏尧卿在耐心解释之余,也觉得哭笑不得。

    更是重新翻了不少的草药单方,捡起了那零零散散的炼丹知识,期冀自己能早日找到方法。

    毕竟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授礼仪式了,到时候记录大典的灵影石往外一散开,那可不是家族人为此惊叹了…

    求人毕竟不如求己。虽然家族在为自己留意,供养的炼丹师也投其所好言称愿意一试,苏尧卿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了啊,毕竟还是自己的头发…

    想想也是哭笑不得。

    苏尧卿又叹了口气,他也不是全能的。

    沧云界四十多年,他一味追求修炼进阶,居然白白浪费了师尊这样大好的炼丹指导力量,只对草药有些疏了解,这还是为了避免出现过宝山而不识的情况…

    这几天翻看了不少相关资料,他真的是再次生生意识到炼丹师到底有多赚钱,苏尧卿盯着手中玉简的目光几乎要燃烧起来。

    这玉简是苏氏藏书阁一楼的一门基本炼丹修道之书。

    苏尧卿在沧云界的见闻和沧澜界的情况始终有差别:毕竟一个世界是逐步落后,术法神通都往减少灵气消耗的路子上走;而另一个,百花齐放,万紫千红,术法神通最重视的不是灵气消耗问题,而是发展衍化,分门别类,五花八门。

    两者之间修行的路子不一样,许多基础部分也不同;甚至有些地方,大相径庭,天壤之别。

    就比如这枚玉简上写着的化炼丹废料为混沌原气这个在沧澜界人尽皆知的基本常识。

    苏尧卿虽然不是炼丹师,但有个炼丹师的师尊,自然知道炼丹废料是什么。

    炼丹师所炼丹药,除等阶不同之外,同一等阶的丹药还有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之分。

    而导致同一等阶的丹药出现不同品次的原因,正是这炼丹废料。

    废料越多,品阶越次,丹毒越多,效果越差,也对人体危害更大。

    因此,沧云界众多炼丹师,无不是想方设法去除炼丹中所产生的废料,以提高成丹率或者丹药品次。

    这些杂质废料,或是因为草药问题而产生,或是因为火候,或是炼丹炉,亦或者是炼丹师的手法,甚至是炼丹环境、天气等都有可能!

    炼丹之事,采天地之精华,熔于一炉,催使灵力提炼精华进而凝成丹药。

    因为凝的是天地精华,故而品质上层的丹药甚至会引动雷劫,待得日后保存在合适的环境之中,细心蕴养,甚至可能使丹药产生灵智!

    相传最早发现的上古药兽的来源也多如此,草木炼丹,丹破成兽,是为药兽。

    药兽生来就对草药灵丹等亲密十分,战斗中甚至可引动天地灵物相助,战力惊人;更能协助其主炼制丹药,大大提升成丹率和丹药的品质。

    简直是炼丹师们梦寐以求居家旅行必备的最好灵兽。

    当然,那是传说中的药兽,珍惜而强大,估计早已绝世。

    当世的药兽,往往是灵兽或妖兽,伴灵药而生,食草木而活,若是因缘际会之下有可能觉醒草药天赋,成为药兽。

    不过这样而成的药兽,也只是相较于上古药兽要多很多而已,与其他灵兽相比,仍然可遇而不可求,而且进阶极慢,战力奇低,也只对草药有些亲和力罢了。

    提这药兽,也只是为了说明炼丹之事是采天地精华熔于一炉而成,这之中产生的杂质,往往会影响丹药品质。

    但这枚他从藏书阁一层复刻的基础玉简上,居然写着这些杂质若是在严苛条件下可能凝成混沌原液!

    这是一种设想,却不乏有人成功。玉简上刻录的成功之人,无不是财力雄厚,花了大番功夫才勉强凝出一丁点原液,证实了这种说法的确可行罢了。

    苏尧卿咂咂嘴,他对这个严苛条件极其感兴趣,虽然这枚玉简上没有写出;对混沌原液更是感兴趣,哪怕这样形成的混沌原液效力定然是远远比不上真的混沌原液。

    不过名为混沌,固然是含着自然之力,哪怕是次品,也是感悟自然,催发生机,治伤疗病的最好灵物。

    比知同为自然精华的帝流浆自是远远不如;可同样比之帝流浆,也少了只有草木禽兽才可从中获益这一限制。

    指不定他就能借此长出头发,更甚至让变为器灵,却实为天狐的云朵儿受益!

    尤其是后一条原因,简直让苏尧卿都快控制不住想去尝试尝试了。

    可惜这个方法的确耗费巨大,他现在实力不够,财力也算不上雄厚,也只能先想一想,把这个方法记在心里,期待日后尝试。

    真正让苏尧卿眼热的,是成为炼丹师的各种优势。

    苏尧卿这才知道,以前他和师尊明明过得那么穷,为什么其他峰上的师兄弟和师姐妹都从不相信,就连一些师叔师伯也爱来他们无名峰那些灵丹草药。

    合计着,这是觉得有师尊这一炼丹师在,他们的穷都是表面上的啊!

    苏尧卿无语。现在想想,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顾师兄来向师尊学习炼丹之术,只会给师尊一些珍惜植物或者送些隐秘消息来当做束。

    他不止一次跟师兄提过换成灵石之类,结果师兄总是哑然失笑,师尊知道后更是黑着脸让他不要再提此事。

    苏尧卿在还是苏静安时,有个炼丹师师尊,也不怎么用丹药,自是求不到其他炼丹师身上。

    而公子卿三年前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也没关注过炼丹师的待遇之类。

    毕竟于他而言,见过的炼丹师不少,知名的也多,对着他也没什么傲气凌人,丹药什么的更是应有尽有。

    他虽然记住了祖父说的不准用提升修为的丹药,但各类效用的灵丹妙药他却是从来不缺的,储物袋里更是不少。

    他曾经与族中长辈走失,就以储物袋中丹药换过灵石,结果被人狙击,慌不择路之下跑入海泽,并因此为避海兽入了崖山岩洞,这才得到了沧澜镜。

    他当时虽知道定是自己露了财,这才招人觊觎,却也只以为一下子拿出一瓶极品聚灵丹还是太过醒目。

    现在可算是知道了,他的确没有猜错。

    事实上他已经自认小心只拿出一瓶聚灵丹了。

    但却低估了极品丹药的影响力,极品之数,往往是千百颗上品丹药才出,他这一出手就拿出一整瓶,虽说是用的小丹瓶,但也整有三十之数,又实在迷踪海那种人员混乱的地方,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富贵惯了完全不识人间烟火了。

    原来在三千世界各个小世界,这炼丹师都有专门认定等阶的地方。名儿也不稀奇,就叫做炼丹工会,并因此产生了一个叫炼丹师联盟的群体。

    这些炼丹师对外炼丹,收取报酬,三份草药交送炼丹师,只要求一份丹药,还不包质量,此外还附送大笔灵石当作报酬。更是被各方势力奉为上宾,地位不低。

    毫无疑问,三千世界这方宇宙里,炼丹师无不是豪富一方,敛财能手!

    而在沧云界,丹道凋敝,炼丹师多敝帚自珍,也无什么炼丹工会。

    师尊白白担了大师之名,却一无二三好友,二无震天声名。

    偏偏还死要面子,愣是端着高人风范。虽说也是从未亏待过他这个唯一的弟子,但还是无法像其他炼丹大师一样敛财聚富。

    这才使得苏尧卿一度认为两人很穷很穷。

第26章 崔云舟

    苏尧卿随意想着,眼睛明亮,心里不合时宜升起了想当一名赚钱的炼丹师的想法。

    这样的话,他给云朵儿赚身体就更加容易了!何况云朵儿所需本来就有许多是灵丹草药,他若是真有意于此,还可以自己掌掌眼。

    不过也只能想一想,他可以涉猎其中,却不可能专注于此。倒是可以将之当做副业,多一门手艺多门出路。

    苏尧卿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孜孜不倦地翻阅着草药丹方,越看越发现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

    知道得越多,才会发现自己有多么浅薄鄙陋,才会知道这片蕴养了亿万生灵的天地是多么伟大博爱,才会懂得修道之途的艰辛与美好。

    苏尧卿微微一笑,心里总觉得万千欢喜。

    就在这青山院中,原来也有许多以往被他忽略到的灵花灵草,虽然不稀有,但也格外富有生机。

    他这边想着,那边崔云舟也在苏氏仆婢的带领下到了青山院。

    “好了,你下去吧。”崔云舟挥挥手,特别自在地自己钻进了青山院里。

    他以前也是青山院常客,可惜苏尧卿这次醒来其实没太想起过他,对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小伙伴禁制开得全全的。

    崔云舟若是老老实实登门拜访,或者在下人的带领下还不会有什么。

    偏偏他自认自己和苏尧卿关系亲密,不待青山院下人阻拦,就横冲直撞绕近路想往通向苏尧卿房间的小路钻。

    因此,当崔云舟木愣愣被禁制弹开时,他真的感觉很委屈,委屈到想哭了。

    苏尧卿在崔云舟一进青山院就发现了,他的神识本就强大,更别说这以他为中心,完全受他掌控的青山院禁制。

    只是神识甫一看到这个小少年,他是真的没认出来这是小时候那个小胖子,也就反应了一下,小少年就横冲直撞碰上禁制了…

    因为这条小路是直通向他的卧室,长辈们一般都不会走这条路,他干脆就把这边的禁制全部开启了。

    这下子就很尴尬了…

    苏尧卿不敢多想,赶快起身出了门,他太了解这个小胖子了,即使他现在是个眉清目秀的俊秀少年,恐怕还是那样的性子。

    果然,等他到地方,就看到小少年双膝盘地坐着不起来了,左近的青山院的奴仆都跪下低头不敢起来,浣音也行着礼不敢动弹。

    苏尧卿才刚刚将这幕纳入眼内,崔云舟就看到他了。

    他眼睛一亮,直接蹦了起来,一边喊着“老大”一边朝苏尧卿冲了过来。

    苏尧卿几乎是下意识闪开了。

    以前这小少年还是个胖子,也爱来这一套,他小时候反应不够迅速,没少被扑到,总是把衣物弄脏。

    亏得他那么洁癖的一个人,还能容忍这小胖子!

    崔云舟被闪开也不恼,极其自然地停住了脚步,又走到苏尧卿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控诉:“老大!你居然开禁制了!我的心好痛!说好的青山院任我出入呢!”

    苏尧卿顿了一下,先对着跪了一地的奴仆挥手让他们退下,也招手让浣音起来。

    在众人离开之后,他才没好气说道:“崔云舟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很熟,乱叫什么老大!”太让人一言难尽的称呼了!他应该是尘埃不染,万物不萦心的公子、先生之类的!

    “老大。”崔云舟有些无奈,看向苏尧卿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老大,你忘了吗?上次我帮你捉弄王晗玉的时候,你说了以后你罩着我的,这才几年,你就不认账了吗?”

    他语气控诉,活像修瑜老祖控诉苏尧卿是个负心汉。

    苏尧卿心里一动,想起了小时候不懂事捉弄王家姑娘的事情,感觉有些奇异。

    但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我是说过,可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你就不能别这样叫吗?”其实他当初的意思是,以后崔云舟就是他的手下了。不过现在只感觉啼笑皆非,人家堂堂崔家小公子…

    “老大你别不认账!”崔云舟却不依不饶:“你明明说我是你手下的,你现在是不认了吗!”

    他目光委屈:“大哥上次就是把他的朋友骗去断魂林宰了,我才不要当你朋友!”

    苏尧卿面色未变,心里却咯噔一下。崔云舟的大哥崔云锦,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目光投向崔云舟,小少年眼神诚挚,仍是一片清澈。

    苏尧卿摇摇头,扬了扬下巴:“走吧,跟我去书房里说话。”

    崔云舟蹦蹦跳跳跟着苏尧卿往书房走去,还好奇得伸手想碰苏尧卿的光头,公子卿哪是那么轻易就能让他碰到的?躲了好几下,苏尧卿才无奈开口:“崔云舟你听不听话!”

    他疾言厉色。

    崔云舟撇撇嘴,有气无力:“好吧,你是老大。”

    苏尧卿顿了顿,决定为了保护自己的光头容忍这个称呼。

    事实上,崔云舟比苏尧卿还要大几个月,现在已经是练气九层了,苏尧卿若是不想让他碰到自己的脑袋,多的是办法。

    可惜苏尧卿对这个小伙伴总是超乎想象的耐心,看他不死心的样子,想了想还开口安慰道:“光头有什么奇怪的。”

    崔云舟一本正经反驳:“光头是不奇怪啊,可是老大你不是最爱美了吗?光头哪儿有那么好看!”他绕到苏尧卿前面,正对着苏尧卿,脚步不停,倒退着走路,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苏尧卿稍后一点的位置:“不过老大光头也很好看就是了。”

    他含糊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老大你修炼了什么铁头神功之类的。”

    苏尧卿不想说话,不仅不想说话还想把这个人扔出去:“不,你想多了,只是意外罢了。”

    崔云舟这人有点死脑筋,他也不想糊弄他,说到这儿也不想多说,干脆闭口不言。

    苏尧卿在前面带着路,事实上无须他带路,崔云舟对青山院十分熟悉,要不是他自认是苏老大的跟班儿,他早就冲到前面去了。

    “进吧。”苏尧卿抬手推开门,往旁一站,对着崔云舟扬扬下巴。

    崔云舟二话不说地进去了,东翻翻西看看,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苏尧卿见怪不怪,极为淡定地坐上椅子端起茶杯喝了口,闭上眼睛感受着灵茶中富含的灵气。

    “老大,你的秘籍呢?”崔云舟翻了好一会儿,啪嗒啪嗒凑到苏尧卿眼前,眼含疑问。

    “哦。神功大成后,我就把秘籍毁了。”苏尧卿睁开眼睛,看着少年凑到眼前的这张大脸。心里默默想着,果然不管多眉清目秀,角度一错,整个人都丑了。

    崔云舟咂咂嘴:“那就好!”

    说完,左右看了看,除了一张隔得有点远的软榻,没有发现可以坐下的地方。

    他干脆把一旁放置着的琉璃瓶盏装饰品扫在地上。

    而他就在这装饰品落地的声音中,淡定地把装饰品下放着的凳子拿来,摆在苏尧卿面前,乖乖巧巧坐着。

    苏尧卿好似没听见声音一般,目光沉静地望着崔云舟。

    少年蜕去了小时肥胖的身材,意外的眉清目秀,动作虽粗鲁,眼神却是干净得过分,直直望着苏尧卿的目光是一片坦诚和亲近。

    “老大,你记住一定要保持这个好习惯!”他叮嘱着。

    苏尧卿可有可无点着头。

    崔云舟说的好习惯正是他刚才随口说的把“秘籍”毁了这个。

    哪儿来什么“秘籍”,不过是顺着这个少年说下去罢了。

    苏尧卿看着小少年不停说着话,心思却飘远了。

    和苏尧卿不同,崔云舟虽是清河崔氏的小公子,天赋也极强,但是他在崔氏的处境却很奇怪。

    苏尧卿以前不知道原因,对他也没关注过。

    直到五岁那一年,崔氏族长千岁寿辰,苏祖父带着苏尧卿去了。

    崔族长有很多子嗣,嫡出子女却只有三个。

    崔云舟正是族长夫人所生,崔家嫡小公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

    这样好的出生,其兄长又是内定的下任家长,其亲姊更是嫁入了琅琊王家,还生下一对天骄子嗣,在王家地位非凡。

    按理说,崔云舟即使自己天资不好,凭借这样的出身和这样的兄姊,也可在崔家享受尊荣。

    可是苏尧卿遇到崔云舟的时候,他的处境却很难说得上是好。

    那个时候崔云舟还不是现在这样的眉清目秀小少年,而是一个小胖子。

    苏尧卿和苏祖父当日去清河曲祝寿,就如今日一样,长辈有事相商,他就被安排去和崔家的小公子玩耍。

    他虽然自小顽皮,却也懂得分寸,跟着崔氏安排为他引路的下人,就往崔氏后花园转悠去。

    而就在路过一座假山的时候,他看到了崔云舟。

    崔云舟正用手挖着地上的土,旁边是一个血淋淋的动物尸体。

    苏尧卿没认出来那是什么动物,只觉得过于血腥,看着崔云舟面无表情的脸也觉得不适。

    但看着小胖子胖乎乎的手都挖出血来了,他还是挥退了阻拦他的崔家下人,不忍心地上前阻止。

    出乎他的意料,小胖子很听话。他问他为何要在这儿挖土,小胖子就指指地上的尸体,一字一顿地说道:“它为我死了,虽然是个畜生,但还算忠心,我就送它一程。”

    苏尧卿很难忘记小胖子当时的语气和表情,他说得淡淡,话语中不见一份伤心,眼角却流下眼泪。偏偏目中还是一片干净,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资格留在他的眼中。

    修仙界的孩子都很早熟,苏尧卿四岁就上了仙灵榜,天资聪慧自是不提。

    然而再如何聪慧都只是一个小孩子,看着小胖子面无表情说出“畜生”这样的字眼,又听闻这只动物是为他而死,心里当即含了一抹不快,生硬地说了声“哦”就走开了。

第27章 初见

    第二次见面是个意外,苏尧卿当时正躺在崔家一座假山上面睡觉,一阵吵闹打架声吵醒了他。顶 点 X 23 U S

    他生来娇惯,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吵醒,气得不行。低眼看去却是一群少年和孩子围着一个人在打。

    苏尧卿从小就梦想着当个大侠,哪里能忍这种事情,当即在假山上抄起石头就砸了下去,大喊一声:“光天化日,以多欺少,成何体统!”

    并无比帅气地跳下去,挥着石头就往那些人身上砸。

    苏尧卿那时还小,是真的打不过那么多孩子,尤其是其中还有不少比他大了许多。不过他也不是一时脑热就上去了,跳下去前先行催动了祖父给他的护身符。

    这还是苏祖父担心他与外人起冲突给的,只是一个修士给没有灵力的凡人庇护的惯用小技俩,没有灵气的凡人也可以使用。

    苏尧卿加持着护身符的防御之力就往下冲,任那些孩子怎么打也没伤到他,他自己却举着石头往那些孩子身上砸,倒是没少打到其他人。

    这是清河崔氏,这些孩子都是崔氏的小孩子。但苏尧卿自认自己理直气壮,替天行道最为了不起,打架的时候还没少用已经觉醒的神识作弊,给那群人使个绊子,居然还真跟那群人打了个平手。

    那群人当中就有崔氏大公子,崔云舟的亲哥哥。他认出了苏尧卿这个博陵苏氏的小公子,本来是不想打的。

    但是喊了好几声,苏尧卿却打得太起劲,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谁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打着打着,崔云锦也就真打出了火气,后来发现打不赢也占不了便宜,这才连忙解释。

    “苏小公子,这是误会!”崔云锦也被打得有点惨,他虽然比苏尧卿大了十几岁,资质却算不上好,当时估摸着也不过练气中期的修为。

    练气中期,也只相当于一个比较健壮的凡人罢了,连武功高手都算不上,法术也不怎么用得出来。

    苏尧卿听这声音也发现了这可不是清河崔氏的长公子?当即心里一个咯噔,隐隐觉得自己闯祸了,转头一想,打了那么久都没有人出来阻止,这些人肯定是做了手脚。心中略安,脸上却一本正经:“误会?你们那么多人打人家一个人,这还是误会?”

    他表情严肃而正直,落在被打的那个人眼里就像是正义无比的英雄。

    崔云锦却说道:“你真的误会了!”他这样说着,却也不先说明怎么误会了。

    苏尧卿心里想着这人怎么不直接说事啊,暗喜自己正好可以将错就错,先把这群人揍一顿再说。

    苏尧卿和崔大公子自然早就见过面,只是两人都是霸道性子,着实对彼此印象不好,能借着这事打他一顿,苏尧卿只觉得幸灾乐祸。

    心里想着,他表面却无比正经:“我不信!也不想听你们的狡辩,就是你们欺负人!”他作势又要打。

    崔云锦也是无奈,在自家花园里,谁想到会遇到这事儿?自己这方的攻击力都不怎样,苏尧卿又有宝物在身,这岂不是只能一直被打而无法还手?

    他不知道苏尧卿戴的只是一个大乘修士出品的护身符,而且这护身符的效力也要过了。只没有察觉到符气息,又没感觉到灵力波动,误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

    幸好苏祖父大乘修士不同凡响,符催动产生的微妙波动一瞬即逝,根本没被崔云锦他们察觉。

    苏祖父也是想着,毕竟是来别人家里做客,还给自家孩子套上强力防御宝物,一方面这是对主人家的不信任,另外一方面,宝物苏尧卿也用不起啊!佩戴上一枚自制的护身符,又能为自家孙子抵挡伤害,又能在催动的一瞬间就被他察觉。

    崔云锦被打得疼,再看苏尧卿除了衣服和头发乱了一点,其他一点伤也没有。以己度人,立马觉得博陵府肯定是给自家小公子佩戴上了那些无须灵力也可自动防身的好宝贝!

    这样的东西虽然稀罕,但对五大家族而言并不少见!

    苏尧卿自己也默算着护身符怕是快失效了,心里急急地想先把这群人打趴下来再说。

    这时,眼看大乱斗一触即发。被打的那个人却突然开口了:“是我让他们打我的。”

    苏尧卿愣了,这还有主动找打的?他看向趴在地上那人,却赫然发现,这可不就是昨天那个挖土埋尸体的小胖子?

    这正是崔云舟!

    崔云舟老老实实说:“你的确误会了,是我让他们打我的。”

    “看吧看吧,苏小公子,我们别打了,崔氏和苏氏向来是世交啊!”崔云锦也赶紧说着,他身边那群以他马首是瞻的孩子也点着头附和。

    苏尧卿看了看小胖子,心里有点气。被打成这样还主动说这样的话,肯定是个窝囊废,那天挖土的时候不是很能耐?

    这一功夫的时间,护身符效力也快过了,这边的动静不小。虽然这群人把其他人搞走了,但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查看,更何况他催动护身符,祖父肯定也知道了。

    现在一下子变成自己不在理了,可不是闯祸了?

    苏尧卿当机立断做下决定。

    “啊?看来真的是误会?”他扔了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睛转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们在干坏事呢!”

    他笑了一下:“我想着,苏崔两家世代交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做下这等恶事,这才赶快来阻止。”

    他笑容好看,又用的崔云锦刚才说的话,语气正直,好像崔云锦他们打一个人就真的是罪大恶极之事。

    崔云锦龇牙咧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尧卿却格外友好地接着说道:“哎呀,看我刚刚下手太重了。”他把手伸进衣袖里,掏着东西:“我这儿有手帕,刚好可以给你擦擦。”

    他边说边走近他们。崔云锦和一群孩子站的极近,脸上都挂了彩。

    看着苏尧卿要递手帕的样子,崔云锦脸色别扭并不想接,但看着这孩子才到他的腰那么高,比他小了那么多,他们一群人却打不赢,总觉得有点丢脸。

    而且这小公子满脸笑容还挺好看,想着他四岁就上了仙灵榜,前途非凡。崔云锦还是笑容扭曲地伸出了手,准备接过苏尧卿的手帕。

    却不想,苏尧卿掏出的不是什么手帕,而是一把白灰!他把白灰往靠得紧紧的一群人身上洒去。

    趁着一群人咳嗽不停,揉着眼睛的时候,跑到小胖子崔云舟身边,小声说:“你别怕,我给你出气了。”

    他看一看远处往这边走来的人影,转过身来正对着崔云舟,掏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弯刀往崔云舟衣服上划拉出一道口子,又咬牙将自己的手撞上假山。

    做完这些,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对着错愕的崔云舟说道:“等一下你别说话!”他的脸色都变成惨白,额头还挂着汗,再次叮嘱:“什么都不要说!”

    想了想,又伸手狠狠揪了一下崔云舟的手臂,在小胖子依旧清澈的眼光中开口:“笨蛋,快哭!”

    崔云舟眨了眨眼,无辜地说:“哭不出来。”

    苏尧卿翻了个白眼,干脆拉起他的胳膊放在他脸下,飞快说到:“咬自己!”

    崔云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照做了,一口下去好像咬的不是自己,都流血了,眼睛里才含起了泪。

    苏尧卿满意点头,一只手按上小胖子胳膊上出血的牙齿印,受伤的那只手还颤颤巍巍抬起来给崔云舟擦眼泪。

    崔家主和苏族长被人通知公子们起了争执,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苏尧卿可怜兮兮地捧着胳膊给崔云舟擦眼泪,一边还有一群大孩子在那儿干嚎。

    苏尧卿甚至还扯出了一个脆弱可怜的笑容,颤颤巍巍地说:“祖父,胳膊好疼…”

    就在崔云舟全程无言且震惊的目光中,苏尧卿变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被一群大孩子欺负了的小可怜。

    而崔云舟则是那个被小英雄救了的小家伙。

    那群大孩子硬生生变成了欺压弱小,恃强凌弱的坏孩子。

    “爹,不是这样的!是他打我们!”崔云锦目瞪口呆听苏尧卿说完“真相”,赶紧说道。

    他那群跟班自然也是如此。

    可惜。

    “可不敢,尧卿毕竟年幼,费尽力气才勉强阻止这场恶事。”苏尧卿捧着胳膊苦着脸说:“为此还受了伤,哥哥们可是除了衣服乱了点,什么伤都没有受。”

    崔云舟这才发现,那群人身上的伤全部不见了,连个印子也没有留下,苏尧卿按着他牙印的手下,他的胳膊上也是完好无损。

    最后的结果,苏尧卿在苏祖父无语的目光中,在崔族长意味深长的眼神里诚挚无比地接受了一群“施暴者”的道歉,还白得了一份丰厚的道歉礼。

    就是这样,苏尧卿和崔云舟认识了,并且让崔云舟深深为这个比他还小一点的男孩子的“足智多谋”震惊了,自此开始了紧跟苏尧卿身后的跟班日程。

    苏尧卿回忆归拢,看着眼前目光澄澈一如往昔,却在不停巴巴啦啦说着话的少年,忍不住笑了笑:“阿舟,好久不见。”

    崔云舟一愣,正在说的话一下子止住了,看了一下苏尧卿,又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老大,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苏尧卿好笑地摇摇头,弹了他额头一下:“老大就老大吧,反正你也是我的小弟。”

    崔云舟捂着额头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十足的欣喜。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大厅就来人请崔云舟回去,苏尧卿在少年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与他约定明日一起去外面逛一逛,这才让少年听话走掉。

第28章 一僧一道

    因为博陵府已经陆陆续续迎来了不少客人。关系亲密的世交或盟友,比如崔氏,就被苏族长安排在了祖宅里休憩。

    家中多了不少客人,苏尧卿作为主人,也少不得去代为招呼客人。比起前些日子忙了不少,也就没有再日日往祖父、母亲和大伯那儿跑了。

    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这颗光溜溜的光头真是太抢镜了,尤其是苏尧卿又白。

    现在天气正好,他要是出去了,这光头都能在光下折射阳光。

    招待客人也就罢了,其他时候他还真不太想出去溜达。

    当晚苏尧卿还出席了一个小型宴会,正是为了欢迎崔家父子前来举行的。参加筵席的人也算不上多,多数都是他们这一脉的长老。

    筵席上,苏尧卿在崔云舟挤眉弄眼的表情里目不斜视,风度翩翩,姿态极佳。只偶尔会借着举杯投箸的间隙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安静一点。

    宴会结束后,天色已经不早,崔云舟还想凑上来和他说话,却遭到了崔父无情镇压,泫然欲泣地被拎走了。

    苏尧卿送完客人之后,才回到青山院,想起白日答应了崔云舟,明日和他一起出去玩耍。

    沉吟一下,还是让浣音给他准备了一顶隔绝神识的道士帽,争取做到尽量将有可能落在他头顶的视线变少一点。

    不过想来,博陵府最近十分热闹,人来人往。那么多的人,兴许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实在是被注意到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苏尧卿心里想着,仍然捣鼓了一些草药抹在头皮和眉骨上,然后打坐运转着《玄霄九天》,一遍遍刺激着头皮和眼眶周围。

    他这样做已经有了几日,今天隐隐感觉毛发似要冲出皮肤,自然不愿放弃。

    第二日他从打坐中起来,伸手一摸,果然摸着了一小点青色发茬。

    苏尧卿揽镜自照,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一起长出来的黛青色的浅淡的眉毛。

    何首乌效果果然不错,再加上他三年前带回来的未用完的晦妍草,正好有促进促进毛发生长的效用。

    不过他这皮肤太坚固,单单使用药草或者族中炼丹师研究出来的丹药,效果几近于无。

    他研究了几日,发现用功法配合着草药,再在需要长出毛发的地方用灵气循环草木催生诀,效果不错。的确可以催动着他的毛发生长。

    虽然委实慢了点,他花了好几日才长出些许。但离授礼仪式还有个六天,如今长出一层发茬,之后的就简单多了。

    没多久,崔云舟也来了。

    出人意料的,崔云舟居然也顶着颗闪闪发光的光头,还把眉毛也给刮掉了。

    “老大,你放心,这样我们就都一样了!”他笑嘻嘻说着,抬手就摸了一下光亮亮的头,抬头一瞧却发现自家老大已经长出了一点发茬。

    “呃…”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没事,我觉得光头挺凉快。”

    原来他昨天敏锐地发觉苏尧卿对自己变成光头之事并不太喜欢,却又不知为何没有长出新的头发。

    不过因苏尧卿的确不想多说,他也就善解人意地不提,只心里想着,估计是出了什么差错,让老大只能无奈地当个光头了。

    出于“有难小弟担,有不爽小弟扛”的小跟班准则,他昨天晚上就果断剃了毛发。

    今天早上崔父看到后,气得不轻。

    凡人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修士也是从凡人中脱身而出的,虽然很多修士对凡人多有看不起,但一些观点还是认同的。

    就好像这头发之事。

    除非不可抗力,比如说苏尧卿功法运行这种原因,修士一般也是不落发的。

    且不说有一些邪修最爱收集修者肌肤指甲头发之类来做恶事,便是修士自己,也往往有感于父母养育之恩,不会轻易落发。

    因此苏尧卿才会被族中长辈询问,是否要改修佛:因为在沧澜界几乎是公认的,自行落发等于斩断尘缘,出家为僧。

    而崔云舟却自己落发了…

    苏尧卿一时不知道是气是恼,他简直可以想象出崔族长的样子!

    几年前他就在崔族长心知肚明的眼光中坑了他大儿子一把;昨天筵席上崔族长落在他头顶的视线可是并不遮掩的,现在小儿子来自己这儿溜达一圈,回去就自行落发了…

    说是这样说,苏尧卿心里却意外地觉得熨贴。

    幸好崔云舟和他情况并不相同。今日让他把草药或者一般的丹药带回来,倒是很快就能长出新的头发。

    他有些无奈:“既如此,我们今天就在青山院待着吧。”

    两个光头出去实在是太醒目了,他也不耐烦解释。更何况崔云舟虽然对着他各种听话乖巧,但实际上还是一个视他人如无物,性格有些暴虐的人。

    崔云舟自己被人指指点点觉得无所谓,但若是苏尧卿被人说三道四,这家伙能和那些人打起来。

    “啊?不要啊!”崔云舟哀叹一声:“我特意从爹那里顺了一个储物袋,我们出去走走,看上什么,就当小弟孝敬给老大的!”

    他手上出现一个做工精细的储物袋。苏尧卿一瞥,哪里还不知道,这储物袋说是“顺”来的,其实不过是崔父给孩子的。

    苏尧卿还是摇摇头,不为所动。

    “老大!再过段时间,博陵府人就越来越多了。”他有些可怜又有些谄媚地说:“你肯定也会越来越忙,小弟就只是想孝敬孝敬你啊!”

    他的语气完全就是“呜呼哀哉”,整个的悲叹不已。

    一番软磨硬泡下来,苏尧卿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就同意了。

    小伙伴对他好,他自然不会一味固执己见,看崔云舟那么渴望出去溜达溜达,他奉陪就是。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苏尧卿站起身来,绕到屏风后面去。再次出来,身上的法衣已经换了一种样式。

    其实修士换衣服都是很快的。不过名门子弟自侍身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然是过得优雅从容,精益求精。

    苏尧卿也是名门世家养育出来的最标准的贵公子,这套礼仪和讲究学了个十成十,与沧云界的日子那是过得天壤之别。自然不会让自己在他人面前进行换装行为,这才避到屏风后改换装束。

    “走吧。”再次出来,苏尧卿已经换了一身青色朴素的道服,头上用小术法固定着青峨道冠。还用了个障眼法,让人不注意看不易察觉他那稀少的头发。

    和崔云舟一起,他不得不遮一下自己的光头,免得万一受到的注意多一点,这小子就撸起袖子上去打人了。

    苏尧卿还是个五尺身的小少年,将法衣换成了小道袍,打眼看去就是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俊秀道童,这幅装扮并不少见,在外也不算醒目。

    崔云舟啧啧赞叹:“老大你真好看。”他绕着苏尧卿转了两圈,忽然摇身一变,身上穿着的衣物就变成了一袭僧袍,头上也跟着出现了几个戒疤。

    “嘿嘿嘿,一僧一道!”他摸了摸下巴,咕咕囔囔着。

    苏尧卿任他施为,也不惊讶,法衣多有随心意变化的功能,再正常不过。

    等到苏尧卿和崔云舟相携着往府外而出,一路上的仆人奴婢倒是目不斜视极为有礼,可遇到的同龄人与长辈却多是一脸惊讶,也不掩饰。

    苏尧卿甚至又遇到了上次问他是不是要遁入空门的长老,长老这次看他的眼光全是谴责。活脱脱是在谴责他将崔家小公子带到弯路上去了的样子…

    其实修士哪儿有那么容易被障眼法骗过。不过长老仔细一瞧,崔云舟虽然不是正宗的小和尚,但那头发的确是没有了,想到昨日宴会上这还是个有头发的小少年,今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尧卿拉住横眉竖眼的崔云舟,恭敬有礼地问好,然后才赶紧带着崔云舟走了。

    这些时日,博陵苏府都是正门大开,迎接贵客。苏尧卿和崔云舟两人从侧门出来,就瞧见了正门刚好迎进一波人。

    苏尧卿带着崔云舟穿过侧门,往正街上走去。

    “老大,你…”崔云舟正想说些什么,苏尧卿却直接打断:“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

    一句话堵得崔云舟说不出话来。

    “走吧,去看看博陵府现在有多热闹。”苏尧卿许久未曾见过博陵府的风光了,他回来这许久,因为各种原因也没想着来看看自己家族所在的地域。

    仔细想来,上次出府还是几年前参加珍宝阁的拍卖会呢

    现在一看,因正街上坐落着苏氏祖宅,井然有致,虽热闹却不会显得杂乱。

    “老大我们去哪儿呀?”崔云舟对博陵府算不上熟悉,他一般来秦州都是住在苏尧卿的青山院里,不爱出去闲逛。

    “去…”苏尧卿左右环视了一眼,手指指向右边:“东街。”

    他说完,当先就往东街走去。

    东街是博陵府除正街外四大街之一,在这儿出没的往往都是些散修与凡人,沧澜界名声不错的珍宝阁也有分店在此。

    而其他街道上,有的是专精世家名门的买卖,有的则是各大工会联盟所在。相较而言,苏尧卿更喜欢去看看散修和普通人的生活。

    “东街?我们是去珍宝阁吗?”崔云舟赶快跟上苏尧卿,问道。

    “唔,先去看看吧。”苏尧卿头也不回,语气淡淡。

    一“僧”一“道”就这样往东街而去。

第29章 仙缘难求

    东街上,照样是人来人往。m.www.uu234.net

    苏尧卿和崔云舟两个小少年,一个小沙弥,一个小道童,还都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十足的可爱好看,倒是引来了不少人善意的目光。

    “小哥哥,给你糖糖!”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女孩,估摸着七八岁,眨巴着眼睛,举着手里面的糖人,凑到苏尧卿面前,笑着说。

    “你把糖给我了,你就没有吃的了。”苏尧卿笑了一下,弯下腰直视小女孩,摸摸她的荷包头。他任小女孩抓着他的衣角,即使他觉得有点不适应,但上次突然哭起来的族妹让他长了记性。

    小女孩皱着眉头想了想,语气软糯,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尖细:“没关系的,宝宝已经吃过了,给小哥哥吃,好吃的糖糖!”她有点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糖人,塞给苏尧卿:“哥哥真好看,我喜欢哥哥。”

    苏尧卿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接,有些为难道:“可是,这里只有一个糖人,我们有两个人呢。”他指了指崔云舟,又指了指自己:“还是小妹妹你自己吃吧。”

    小女孩歪着头,疑惑地问:“可是,娘亲说的庙里的小和尚是不能吃糖糖的。”

    “嘿,小家伙,谁说的?”崔云舟凑上来,接过女孩手中的糖,一口咬下去:“其实我是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的小和尚,才不怕呢。”

    小女孩有些愣愣,看着崔云舟把糖人的脑袋咬掉,又看了一下笑着的苏尧卿,有些不开心地说:“你都没有给小哥哥留果果!”糖人是个飞天仙女的样子,脑袋上的发饰有几颗小小的山楂粒,女孩最喜欢吃了。

    崔云舟无所谓的说:“没关系,你这个糖人也不怎么好吃。”他随手就要把糖人扔掉,苏尧卿赶紧拉住他,接过糖人,在女孩疑惑的视线中说着:“这个小和尚哥哥是不好意思了,他害羞了,才这样说的。”

    女孩理解地点点头,还待说些什么,一青年妇人就赶紧上来拉住她,就欲往地上跪去。

    “两位仙童,勿怪勿怪!”她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孩子不懂事,仙长请息怒!”她拉着小女孩的手非常用力,无视了女孩轻声呼疼的声音,好像面前这两人会将她的孩子抢走一般。

    苏尧卿赶快弹出一道灵力,阻止她往下跪的趋势,皱了皱眉头。

    在他印象中,苏氏是严令禁止族人欺压百姓的,博陵府的百姓也不会如此害怕修道之人。这个妇人上来就欲下跪,而且她的口音一听就是博陵府本地人,怎会如此惶恐?

    心里存疑,他想到最近博陵府人来人往,可外来人员又怎敢公然违背博陵府的规矩?他含了一丝不虞,开口问道:“婶子勿急,我是博陵府中修行人,当不得婶子大礼。”

    妇人一听,先是松了一口气,才顺着苏尧卿施展的灵力站了起来:“两位仙童原来是博陵府人,是我太紧张了。”

    她似乎看出来苏尧卿的疑惑:“这几日因为公子卿的授礼大典…”她语气中带着自然而然的骄傲,苏尧卿一看即知,这个妇人不认识他,却单纯地以身为博陵府人而自豪。

    她接着说道:“咱们博陵府人越来越多了,有些仙长不太喜欢我们这些人,虽然顾忌着苏氏的威名不敢明目张胆做些什么,但若真的得罪了他们,暗地里也没少教训我们…”她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贱命一条,也就算了,可孩子还小…”

    她拉着女孩的手很温柔,语气中是满满的疼爱:“仙长的手段变幻莫测,妇人家旁的邻居妹子,就是因为一不小心冒犯了仙长…”

    她叹了口气,没有接着说下去。

    修士在这些普通人口中被称为仙长,是普通人羡慕尊敬向往又畏惧害怕的存在。

    苏尧卿不太能理解,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四岁就觉醒神识登上仙灵榜,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

    在沧云界也是自小师尊捡了回去,早早觉醒神识,他似乎是为修行而生的。

    因为知道自己也会成为修士当中的一员,知道自己天资不凡远超常人,他自幼骄傲,从不曾有过这种羡慕又畏惧的情绪。

    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女孩,似乎是被两人是仙人这件事吓到了,不太敢说话,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变成了好奇敬仰。

    苏尧卿其实也知道,三千世界中,有灵根能修炼的始终是少数,大部分的人甚至连灵根都没有,主坑度过短暂的一生。

    可他向来见到的普通人或是蝇营狗苟,或是乐天知命,很少有像眼前的小女孩一样直白地流露出羡慕这类的情绪来。

    而畏惧?这他却是知晓的。

    他曾经听说过,有些邪修或者魔修,为了修炼一门功法,就有可能屠杀一整座城市的凡人,或者生生捉来孕妇在她们活着的时候剖开肚子取出未降生的孩子来修炼。

    他在沧云界也遇到过不把普通人当做人看待的正门修士,斗法不分场合,一个术法下去哀鸿遍野,幸存的人甚至不敢大声哀嚎,生怕引来祸患。

    这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可,便是修士,六岁之前,体内灵根未塑,谁不是凡人?万千世界中,若是无凡人,又何来修士?

    这个世界也许终有一日会灵气衰竭,修士也会变成普通人,再也无法修炼术法,修道神通;可是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无数的凡人。

    人类社会,以人为本。这“人”,不应该是被称做“仙长”的修士,而应该是这些数目众多,各有特色的普通人!

    苏尧卿对着妇人身后怯生生冒出脑袋的小女孩笑了一下,将手里没脑袋的糖人摇了一摇,语气中带着一丝哄骗:“这个糖人已经被我们吃过了,就送给哥哥们好不好?”

    这个女孩子观骨龄已经有七八岁,博陵府执事堂每年都会为六岁的孩子检测灵根,若是有灵根,哪怕是五灵根,这位妇人也不会如此。

    想来,对于这个母亲而言,便是孩子没有灵根,无法成为更厉害的人,父母也是希望她能平安顺遂,万事如意的。

    父母之爱,莫过于此。

    他心里想着,手中闪现出一枚下品灵石,他递给小女孩:“这个就当作哥哥们给你的谢礼好不好?”

    不是不想给更好的东西,但是怀璧其罪,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块下品灵石已经是很稀少很好的东西了。

    博陵府周围的凡人还好一点,多多少少都能拿出几块下品灵石,一些穷山恶水的地方,甚至还有不少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修者。

    而给小女孩这一块下品灵石,又能感谢她,又能给他们一点帮助,还不至于为他们带来祸患,是他能想到的最体贴的方法。

    这快下品灵石,还是他从惯常赏赐给下人的储物袋里掏出来的。

    “谢谢哥哥。”小女孩看看自己的娘亲,见娘亲没有阻止,这才伸出手接过,还像是收到了鼓励一般,小声说着:“哥哥,其实糖糖真的很好吃的,尤其是上面的果果。”

    苏尧卿笑着点头,直起身子对妇人说道:“婶子,博陵府内不容修士随意欺压凡人,哪怕那是外来的修士。”

    他顿了一下:“婶子可清楚方才所说之事?可还记得那个修士的模样?”

    妇人在他的鼓励目光下,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那就去执事堂禀告!”苏尧卿斩钉截铁:“博陵府人,皆是苏氏百姓,受苏氏庇护,无须为安全问题担忧!”

    他在妇人怀疑的目光中接着说道:“哪怕那是外来者,哪怕那是大修士,凡人的性命也不容轻贱!苏氏的威名不容堕!苏氏所立下的规矩绝不容破!”

    妇人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小女孩却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我回去就跟姨姨说!我们去告状去!”她挥挥小拳头,皱着小脸,特别富有正义感说着。

    “真棒,你真是个小英雄!”他笑了一下,亲手拿出一枚防身符,挂在女孩子脖子上:“哥哥给你的,你要随身带着,这是可以保护你的。”

    他说着,又递出几枚交给妇人,在妇人感恩戴德地道谢声中对女孩说到:“把它放在你的衣服里面去,不要露出来,哥哥希望你能把它藏起来,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他笑了一下,目光温和,特别好看。

    直到小女孩和妇人走后,苏尧卿才转过身又递了个护身符给崔云舟。

    “小和尚”的表情果然明朗起来,苏尧卿顺手就把手上的糖人塞进他嘴里:“吃掉。”转身就接着走向不远处密密麻麻摆着的地摊。

    崔云舟老老实实吃掉,也不对刚才的事情发表意见。

    他一直就知道自家老大向来最讨厌他人随意欺压伤害普通人和弱小,故而当年才会如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

    老大明明是天资非凡的天骄修士,却从不觉得自己比普通人强上多少,反而对那些贱如蝼蚁的凡人多有尊敬,真是让人想不通。

    不过即便想不通,崔云舟也不会反驳,于他而言,老大就是老大,老大不喜欢的事不做就是了。

    即使他一直觉得没有必要,不过在老大数次“关爱”之下,也学会了收敛脾气,不轻易伤人性命。

    这里的“人”,特指凡人。

第30章 缘故

    东街上的小摊子很多,不过好东西却很少,倒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让苏尧卿直呼见识太浅。m.www.uu234.net

    “前辈,这是何物!”苏尧卿蹲在一个摊子面前,崔云舟跟着他蹲下,兴致勃勃挑拣着。

    “缘,妙不可言。”摊主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修为苏尧卿看不透,因而才称呼前辈。这老前辈微微睁眼看了一下两人,接着又闭上眼睛,语气浅淡地说道:“小道士,你可悟?”

    悟?悟什么?问个问题也扯到道上面去了?

    苏尧卿顿拿着东西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该赶快放下,有些无语。藏书阁一行领悟神通后,他已然明悟大道无处不在、无所不包。

    可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老道士是在故作高深,做高深之举,行故弄玄虚之事。

    他对这类人全无好感,对这东西也就不感兴趣了:“道可道,非常道。是小道着相了。”他放下东西,转身就准备离开。

    “唉?”老头听到脚步声,也不瞑目思考了,赶紧睁开眼睛笑着说:“道友请留步!”

    他在苏尧卿看过来的目光中摸了摸胡子,语气亲切:“贫道观道友你骨骼清奇,清气盈身,目露奇光,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好苗子,便为你解说一二。”

    他这样说着,仔细一看,发现苏尧卿身上居然好似有筑基修为,看面相还如此年轻,虽不知到底年龄几何,想来也是天骄之辈。眼睛一转,顿时就起了心思。

    却说这道士为何未能明确知晓苏尧卿的骨龄和修为,原来这看破骨龄和修为之术,有伤人和,天道不许,未曾传下法门。

    后世修士出于各种原因研习得出,却不敢声张,并未曾将这法门宣扬出去。世家贵族底蕴深厚,这类法门基本都收入门墙之内,其他的无根基无后台的修士,往往只能模糊感应,不知真相。

    老道话音一落,还不待苏尧卿说些什么,仍然蹲着的崔云舟就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问道:“那,这是什么?”

    他敲敲石头,侧耳贴在上面听了一下:“怎么那么大?还没有生机?是矿石吗?”

    老道士神情严肃,赶紧阻止:“和尚住手!此乃贫道于上古遗府中获得的一枚异兽蛋。”他目光含着哀叹:“可惜时日渐长,蛋中生灵气息几近于无,这生命特征也快消失了。”

    崔云舟不信:“你骗人的吧?再消失也不应该一点动静也无啊?而且…”他瞥了眼老道士,有些不屑地开口:“就你?还能有上古遗府的异兽蛋?”

    老道士神情严肃:“秃驴怎敢这般说话!修行之人自有机缘,你这样说,可是冒犯于我?”他微微释放出威严,朝着崔云舟压去。

    崔云舟毕竟才练气九层,哪儿是这个连苏尧卿都要称号前辈的道士的一合之将?

    蹲着的崔云舟一没留神,一下子就坐了下去,眼中还泛出了红色血丝。

    苏尧卿怎会坐视不理?他一个踏步就站在了崔云舟之前,为他抵挡了部分冲击。

    他的神魂强度堪比元婴中期,对着老道的威压,自身并没有多大感觉,想来这老道士最多也不会元婴期罢了。

    老道士表面淡定如初,心中却也是惊讶,只想着面前这人定然是身价不菲,有宝物在身。他也不过是给个教训提升一下自己的高人形象,且还打着别的主意,想来面前这两人也该知道尊重前辈了,也就顺势收起了威压。

    不是没有想过这两人天资非凡,定然有些背景,也有长辈大能护持。他一个散修敢于如此,也是有着自己的判断。

    他注意两人很久了:这一僧一道相貌非凡,年纪都不大,一路走过来,看了不少摊子,问了不少东西。尤其是这和尚,下手买东西特别爽快,还被人宰过不少灵石,想来倚仗的大能前辈也没有在附近。

    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给两个修为不如自己还出言不逊的小修士一点教训罢了,又没有真的对他们做什么,便是他们的师长找来了也是自己占理。

    老道士也不过是一个居无定处的散修,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卷铺盖走人了。

    生活在底层的修士自有自己生存保命的哲学,欺软怕硬也是其中一种。若是这两人的师长就在眼前他自然不敢这样做,然则不然,那他怕个什么?为了可能有的危机,就放弃宰人一顿?那他还吃什么?

    他心里想着,面上仍然是仙风道骨,高人风范。对这些背景不错的小修士而言,恐怕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更能说明自己并非普通修士,也能建立起自己的高人形象。

    他想得很好,当日他也是这样骗了珍宝阁那小胖子,哄骗着他买了同款的“异兽蛋”。不过他不知道那小胖子是珍宝阁的人,现在都还在找他,只在当日交易成功后消失了两三天,自觉没有其他危机了,就换了个装扮再次出现在东街之上。

    奈何他这次遇到的是崔云舟和苏尧卿。

    老道士自认自己也只是给一个警告,并没有下狠手。

    事实也是如此,要不然肯定先会触动崔云舟身上的防御法宝。而不是在猝不及防之下,使得崔云舟被威压冲击得坐了下来。

    可是,崔云舟并不会这样想。

    崔云舟是清河崔氏嫡公子,天资也是不凡,是九成纯粹度的金灵根,虽然在苏尧卿面前是一副小弟模样,但面对其他人,哪是那么好相与的?更何况他脾气还不好。

    他的表情凶狠,目中仍是一片纯澈,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他笑得张扬,说话显得格外刺耳:“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气息微粗,身上的气势暴涨。苏尧卿眉头微皱,呼吸之间就下了决定,他掐起灵诀往博陵府执事堂传了一道消息,转手在这个摊位四周摆下了高品阶的隔绝法阵。

    周围顿时升起了一阵白雾,将三人所在之处围绕。

    “切勿使用灵力。”博陵府内禁止使用法术斗殴,苏尧卿心里叹息,却也不曾阻止崔云舟,只拉着他胳膊叮嘱了一句,就放开了他。

    崔云舟表情狠戾,转过来看着苏尧卿的目光却诡异含着孺慕,他听话地点点头,转向老道士而去,身上的僧袍变成了一件兽皮短衣。

    他就像一只矫捷的豹子一样冲老道士暴射而去。

    老道士也是被这事情发展弄得有点懵,但看崔云舟横冲直撞打过来,注意到他没有使用灵力,只是个练气小修士就敢如此,也不由真的动了怒。不过他也知道博陵府禁止动用灵气斗殴,只笃定自己的身躯强大,哪是一个小修士可以撼动的,伸手成掌往前一推,就欲卸去崔云舟的拳头所带来的力道。

    然而,此时的崔云舟也不是那么轻易好打发的,竟生生扛着老道士的掌风打了过去。

    招招凶狠,次次都往人体紧要的部分袭去,好像是要在老道士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老道士毕竟境界高,身体虽然强大,但攻击招式老套,威力不足,一被崔云舟主动攻击,就先失了先机,只能被迫化解力道,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而崔云舟却是越打越猛,慢慢的,他开始在老道士身上留下了一些伤。

    苏尧卿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头。

    他一直都知道崔云舟的问题,这也是他能容忍崔云舟一些无理放肆行为的原因。

    当年他和崔云舟因意外结识,后来崔云舟总是喜欢跟着他,他却对这人只有冷漠、懦弱、胆小怕事的印象,虽然因立场原因帮了他一次,却暗自认为这样的人没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无奈崔云舟跟得太紧,对他也一如既往的诚挚,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含着亲切和信任,也从未伤害亏待过他,苏尧卿也就慢慢软化了。

    直到有一次,他终于问起k了崔云舟。

    他还记得,他是这样问的:“你是崔氏嫡公子,为何被人打了也不敢反抗?”

    崔云舟当时乖巧回道:“不是的,我没有。”他说着:“只有他们先打我,我才能够还手。”

    苏尧卿还记得当时的崔云舟小胖子眼神清澈而明亮:“我不能主动出手,我会打死他们的。”

    他说着打死,目光却并无任何波动。

    苏尧卿后来才知道,崔云舟神智懵懂,心智更似动物,下手从来没有分寸,在四岁就曾打死过和他开玩笑的族中兄弟。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崔族长就下了硬性命令,不准他擅自出手,除非受人欺凌殴打,才可还手,还手也不可伤人性命!

    崔云舟之所以让那群人打他,正是因为那群人中的一个孩子,活生生剥了崔云舟养着的一只猫儿的皮,崔云舟欲给猫儿报仇,却不敢违背父亲的话,只能做此选择。

    很难说苏尧卿知道此事时是怎样的心情,无怪崔云舟在崔家地位尴尬,连亲生兄长也不欢喜,族人更是多有漠视。

    想来在那些人的眼中,与其说崔云舟是族中天骄,不如说他是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危险人物。

    更何况崔云舟还有打死族兄的前例,虽不知这件事是怎么摆平的,但想来崔云舟为此事也承担了不少责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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