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收官
王静辉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韩相既然知道我给颍王出的主意,就应该知道那所谓的‘下策’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实在是有违圣人之道,但事有从权,还望韩相能善加使用。虽知韩相关心提拔晚辈,但改之真的无意步入仕途,还请韩相谅解!不过想我一介小小郎中,无权无势,若此事走漏出去,牵连我个人是小,耽误韩相大事就是罪过了,还请韩相代为保密!”
韩琦听后也知道王静辉的苦衷,便点点头答应下来,保证他给颍王赵顼出主意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王静辉心中虽然对这样的保证并不看重,但也没有办法,只有事到临头再想办法了。“回去之后要多准备几道护身符才行!”王静辉心中暗暗的想到。
王静辉又转移话题和韩琦讨论了一会儿沙盘的制作和使用上的一些说明,根据自己那一点儿可怜的军事知识向他解释了一下如何在沙盘上进行兵棋推演和模拟对抗的要点后,便起身告辞了。
在回到自己的书房后,王静辉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宰辅韩琦已经承诺立刻着手建立城市防疫体系,而濮议角斗按照王静辉的估计也会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一并解决。在他的眼中如果濮议真的能够在年内解决的话,那今后自己所读过的历史恐怕就要全都作废了,没有长达十八个月的濮议角斗,英宗赵曙可以腾出双手建立起属于他自己威信之下的统治阶层,原本属于后仁宗时代的英宗执政时期恐怕真的要变成名副其实的英宗时代了,这就足以改变太多人的命运。
这就使得他王静辉也不能再靠从二十一世纪所学到的历史知识来钻空子了,但他根本就在乎这一点,因为他最为关心的便是城市防疫体系的建成,这对他有着莫大的意义,毕竟这次行动是他第一次开始影响历史,不仅比较顺利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还顺带解决了困扰历史上英宗整个执政期的濮议争论。
想到这里王静辉摇摇头笑着想:“就历史意义来说自己的这个防疫体系要远远比不上平息濮议争论的大,不过解决濮议毕竟自己实现目标的副产品,自己也不在乎当什么官,所以对自己无用。倒是这次得罪了慈寿宫的老太太,她可不是好惹得主儿,自己要多加防备了……”
大宋治平二年五月初二,宰辅韩琦上书英宗:近年来大宋屡遭天灾侵袭,瘟疫四起,百姓困苦不堪,为体恤百姓,建议构建大宋境内的防疫体系,以及时控制和医治瘟疫……
韩琦的这道奏章让朝堂上还沉迷于濮议争论的百官都摸不到头脑:韩琦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写这么一道奏章?皇上和宰辅韩琦认输了?!尽管御史台和两制官员以及依附他们的百官对宰辅韩琦这道奏章的用意纷纷猜测,但最后的结论毫无疑问是韩琦示弱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英宗的退让会让韩琦到哪里去钓鱼的问题了!这使得这段时间把所有精力全部都用在濮议角斗上的百官都从心底畅快了一回:执政时间长达七年的韩相也在自己面前低头求饶了,这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不过凭良心而言,韩琦当宰辅的时间内做的好事不少,朝堂上的威望也高至极点,去年提议开立校正医书局不是最近终于出版了医道典籍《素问》了吗?这次韩琦提议构建的防疫体系看上去也不错,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拦,更何况这道奏章很可能是韩琦当宰辅的最后一道奏章了,还是放过他吧!
就这样韩琦的这道奏章居然毫无异议的通过了庭审,韩琦也没有背弃对王静辉的诺言,由户部拨款在汴都开封先按照王静辉给他的奏章中所言的方法建立一个城市防疫体系,设汴都防疫局,以汴都内的大小医馆为依托,购进囤积防疫所需用的各种药材,然后由校正医书局出面颁布王静辉去年所写的《瘟疫》一书各个医馆坐堂郎中必读之书。
这也是顺便给王静辉提提气,这也就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在这个朝廷推行构建防疫体系上他唯一的好处,连韩琦当时上书朝廷的奏章的署名都是韩琦自己本人,当然韩琦也私下叫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信上面也对他做了一项许诺:将会把朝廷所有颁布的大部头的书籍交给商务印书馆来承接,不过校正医书局所颁布的医书经典将会有朝廷官办印刷作坊承印,只有王静辉修订的医书经典才会有官办印刷作坊和商务印书馆一起承印。
对于韩琦给他在信中的承诺,王静辉也不太在意了,不过能多赚钱的事情自己送上门来,他也不会拒绝。不过做为对宰辅韩琦好意的回敬,王静辉在给他的回信中详细叙述了商务印书馆所采用的铅活字印刷术的巨大意义,并且把向辽国输出书籍的用意也详细给韩琦解释清楚,并且请求他对商务印书馆向辽国和今后要向西夏输出的书籍给予一定的方便,最后向他保证在五年以后,商务印书馆将会把铅活字印刷技术完整的交给朝廷,以此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与韩琦给他的好处相比,王静辉的回赠可就要大方的多了,他之所以这么答复韩琦,也是因为他从韩琦的来信当中感觉到韩琦非常注意自己的商务印书馆了,正是由于商务印书馆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凭借着先进的技术不仅快速崛起,并且还斩断了以钱、燕两家为首的江浙印刷作坊在北方的市场,大幅削低了书籍的利润。很难说像钱、燕这样的老牌印刷业巨头兼大富豪与朝廷当中的高官有什么关系,但韩琦的来信足以使他正视这方面的问题,放弃商务印书馆的巨额利润固然有些让他心疼,但相比被整个同行业的人敌视要好的多,更何况技术垄断并不能促进技术进步,王静辉更希望看到这个时代技术方面有更大的进步,再说商务印书馆已经形成了品牌规模,在《梅雪》发行进入正轨后,已经没有哪家印刷作坊能够在北方市场给它带来什么麻烦了。
不知道是韩琦由于忙于平息濮议的布置,还是怎么了,王静辉回信之后,韩琦就再也没有来过信。不过这样反而让王静辉更安心,对于将来会产生的损失,他虽然会有些心痛,但他作为从一千年后来到宋朝的人来说发财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说别的比较复杂的东西,单单是镜子一项就会比商务印书馆厉害的多。“想当年这可是威尼斯人把法国人逼得狗急跳墙的利器啊!”王静辉在书房中独自一人呵呵的笑道。
正当所有的官员都在猜测韩琦会到哪里去钓鱼的时候,英宗赵曙把韩琦和欧阳修召进宫中议事,在见面的时候,欧阳修从袖中取出两份诏书交给赵曙。赵曙看过两份诏书后留下一份,然后将一个在殿外等候的太监叫了进来,把另外一份诏书交给这名太监,太监接过诏书后也不打开看一眼便推出殿外。
第二天,各位中枢大臣和英宗赵曙议事与垂拱殿,到了正午时分,太后派来一位宦官传达诏书,传达诏书的太监正是昨晚从赵曙手中接过诏书的太监。欧阳修和韩琦等人打开诏书一看后与英宗赵曙相视而笑——这份诏书正是昨天晚上欧阳修写得两份诏书中交给太监的那份,不过诏书上多了曹太后的亲笔签押。
“吾闻群臣议请皇帝封崇濮安懿王,至今未见施行,吾载阅前史,乃知自有故事。濮安懿王潐国夫人王氏,襄国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可令皇帝称亲,濮安懿王称皇,王氏、韩氏、任氏并称后,特此手谕!”
当司礼太监那尖细的鸭公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在垂拱殿里渐渐消逝后,百官的脸上可谓什么样的神情都有,不过颍王赵顼此时的脸上更为有趣。韩琦等奉到此诏,立刻转送英宗。英宗赵曙看过后说道:“称亲之礼,谨遵慈训,追崇之典,岂易克当?所有称皇称后诸尊号,朕不敢闻,令内外臣民知之!此诏!”
这时底下的官员才开始反应过来,不过已经大势已去,十天前他们手中还奉为尚方宝剑的太后手诏居然成了今天击败他们的法宝,这对于他们来说可真是够讽刺的。不过这还不算最后的结束,御史吕诲见苦劝赵曙不成,便缴纳敕诰,在家称病待罪;包括司马光在内的所有台谏官员都全部自动请辞;连英宗赵曙在濮邸时的幕僚王猎、蔡抗均反对他称亲之举,这是英宗赵曙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使得他又立刻感到头大如斗。
在宰辅韩琦和欧阳修的帮助下,英宗赵曙在严厉处置了于是吕诲,让他到蔪州散心,范纯仁通判安州,吕大防到休宁县当县官,还拉拢反对濮王称亲的主力人物王圭,答应他许以执政之位,可谓是软硬兼施才最终完全平息了濮议之争,前后两个月,这可比王静辉那个历史时空中长达十八个月的濮议角斗短多了。
王静辉才茶楼中一边品茶,一边听着茶客们在一旁三五成群的议论着濮议角斗的最终结果。当他听到吕诲、范纯仁、吕大防三个御史被英宗修理的消息后,也感到无奈,毕竟这三个人是无辜的,他们没有什么错,只是想提出皇帝行为不妥的地方,就这么被放逐京师之外,实在是有些很可惜。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不这么逼迫英宗赵曙和韩琦、欧阳修等人,也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还是曹老太太的一纸诏书管用,不知道要是她老人家知道背后这个馊主意是我出的,那我瘦弱的肩膀是否能够抗得住呢?”王静辉一边喝茶一边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自己肩膀的承压能力……
大宋英宗二年六月二十九,在朝堂上闹得风风雨雨的濮议还没有过去十天,王静辉投资在汴都郊外的书院所有的建筑终于全部完工了。韩琦、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人果然没有食言,在他们努力动员下,不少名噪一时的大儒都来到这个名叫“华英书院”的书院来授课。说起这个“华英书院”的名字,是王静辉起的,但这书院山门上的牌匾可是大有来头——英宗赵曙亲笔题写的书院牌匾,这也是王静辉请韩琦帮忙才得到的。
可惜王静辉在文学上只知道唐宋八大家中的六个还有一堆词人外加上朱程理学的开山人程氏兄弟外,这些所谓的“大儒”竟然很少知道,这不禁让他很是汗颜。不过王静辉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听了苏轼的介绍后还认出一个来:周敦颐。
此时的周敦颐还并不是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推崇,学术地位也不高,在这个还是纸质传媒独霸天下的时代,他的学术思想传播的范围还很有限,不仅是他,就是他的弟子程氏兄弟在生前也没有享受到理学大家的学术待遇。现在的周敦颐有四十八岁,本来辞官后准备在九江讲学的,不过他和苏偶像的老爹有过交往,苏洵对他的学问很是佩服,听到苏轼说王静辉要在汴都城外建一所专门供贫家子弟读书的书院还正缺一些学俱佳的教书先生时,便写信给周敦颐请他来汴都讲学,并把书院的来历介绍给他。周敦颐看到苏洵的来信后就二话不说赶到汴都王静辉的华英书院来教书了。
听到苏轼说起周敦颐的来历后,王静辉突然想到苏偶像的老爹苏洵好像就是今年驾鹤西归的,本来想着找个机会给苏洵检查一下身体的,不过这段时间忙着修订医书和向朝廷推荐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事情,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不说苏洵本来就是唐宋八大家中的一个,王静辉还梦想着自己的《梅雪》编辑阵营中有着剩下的六个唐宋八大家来组成空前绝后的明星阵容,如果少了一个岂不是让他遗憾死?
想到这里,王静辉便问道苏轼:“子瞻兄,听闻伯父苏公进来身体不好,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话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必不敢推辞!另外子瞻兄也知道我是个郎中,对看病救人还是有些心得的,如果苏公身体不舒服,我们等今天书院这边的事情一了便到伯父那里,怎么样?”
苏轼听后脸色一暗说道:“多谢改之还能惦记家父身体安康,不过家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们请过‘同安堂’的头牌坐堂郎中许天易给家父看过病,不过那许天易说家父得的是不治之症——肺痨,现在家父身体更差了,每夜都无法安然入睡,痰中多带血丝!想必改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还是算了吧!”
“什么?!”王静辉有些失态的说道,不过他马上就从苏轼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苏轼拉到一旁说道:“子瞻兄,伯父的病真的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苏轼有些悲痛的说道:“现在已经是越来越严重了!改之,你也是郎中,我听许天易说你的医术也很高明也许会有办法,若能减轻家父的病痛,子瞻感激不尽!”
王静辉听后也没有什么反应,在苏轼旁边走来走去不断的在思考着:自己手头还有不到十五支青霉素,还有其他少量的抗生素药品,但除了青霉素以外其他的那些抗生素数量太少,自己也不是抗着药房回到宋朝,那点儿东西根本就不够用。如果使用青霉素的话,就要看苏洵命够不够大,对青霉素的反应如何了……
盘算再三,王静辉便不管华英书院的事情了,反正这里有欧阳修之辈的文坛领袖在这里抗着,多自己也不多,少自己也不少,他向欧阳修说明了一下要随苏轼回家给苏洵看病,就劳烦他照顾一下了。欧阳修一听立刻答应了下来,韩琦那里他去解释。王静辉搞定书院这里的事情后便拉着苏轼上车往城中赶,先到平民医馆取出自己的那套吃饭的家伙后就由苏轼引路直奔苏府。
在去苏轼家的路上,王静辉还询问了苏轼家中还有没有人在苏洵犯病之后有咳嗽现象,当得到苏轼肯定没有的回答后,他的心中还是稍微放心了些:这肺痨就是肺结核的俗称,还分为开放性和非开放性两种,开放性的肺结核可以通过打喷嚏等飞沫传染,而非开放性的则不转染。开放性的肺结核虽然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王静辉最怕的便是苏洵得肺结核连带着苏轼、苏辙一锅端,那可就麻烦了,虽然史书上说苏轼兄弟还有很多年可以活,但也没有说他们不是得肺痨死的。
经过一路奔波王静辉和苏轼终于到了苏府,此时的三苏还没有做什么大官,所以要比韩琦的府第可要寒酸多了,但布置的也是极为有情趣。王静辉这次是为了救人而来,也就没有细细打量园林的优劣,跟着苏轼就直奔后院苏洵的房间去了。
第四十七章 人口贩子(上)
当王静辉在苏轼的引领下步入苏洵养病的房间的时候,他才看到唐宋八大家中的第五位苏洵正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休息,旁边有个丫鬟在一旁服侍他。王静辉看到苏洵还在睡梦中,便阻止了苏轼想要叫醒他的举动,来到苏洵的床前仔细观察他的五官病态,看看旁边痰盂中苏洵所咳出的痰液,果然有一些血块掺杂其中。旁边的丫鬟把一把椅子搬到王静辉身后示意他坐下,他也没有客气,将医疗箱放在身旁脚下,把手指搭在苏洵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诊脉。
不过在王静辉给苏洵诊脉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心中疑惑的想到:“不对啊!苏洵现在虽然病的很重,但远远还没有到立刻要毙命的情况,要是按照现在的药物调理治疗至少还能够撑一年左右,难道是我记错了?”
苏轼看到王静辉在皱眉头,还以为老爹的病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双眼垂泪了。苏轼流泪弄出了声响,王静辉回头一看原来是苏偶像掉泪了,心中马上明白是自己在思考的时候面部表情一定不好看,所以让苏轼有些误会了,立刻轻声说道:“子瞻兄,我们到外面说话。”说完便拉着苏轼向外面走去。
走到屋外,王静辉对苏轼温言说道:“子瞻兄可是为伯父的病情难过?”
苏轼凄然说道:“在下知道改之你已经尽力了,家父病情糜烂如此也是天数使然……”
王静辉对苏轼说道:“子瞻兄莫及,我又不是说没有办法!”
苏轼不愧是心思敏捷之辈,立刻就听出了王静辉话中的意思,开口说道:“改之你有办法?!不会是安慰我吧?”
王静辉看苏轼那激动的模样,生怕把他给急出病来,肯定的说道:“子瞻兄,愚弟这里还有一种药,是家师生前亲手专门制作为了对付肺痨的,可以说是绝对的对症!不过这种药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有的病人会对这种药物有很大的反应,如果使用不当反而会加重病人的病情。伯父的病情虽重,但有我给伯父开药并且按时服用的话,一年时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苏轼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改之,感谢你对我说了实情,事实上那许天易诊断的时候就说过家父的病情不可能维持多久,既然改之你这里有药,说不得我也要给家父试上一试!不过还要等我弟弟回来看看他的想法。”
王静辉说道:“子瞻兄不用着急,也是我说得不明白,病人是不是可以适应这种药物也是可以实验的,不用冒风险让病人服用,只要做个小小的皮试,看看病人的反应就可以了,这中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皮试?”苏轼疑惑的问道。
王静辉解释道:“这种药和以往我们所见到的药物完全不同,它不是以往病人吞服或是擦拭,而是使用特殊的工具直接将这种药物注射进病人的血管内,在病人的血液中奏效!”说完便从医疗箱中取出青霉素和注射针头等,交给苏轼观看,上面一切能够暴露王静辉从后世来的标记都已经被他给小心的刮掉了。
苏轼接过注射器和青霉素,注射器倒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而青霉素可就不一样了,它可是封装在完全密封的玻璃里面,这让苏轼都有些匪夷所思:玻璃他也见过,有不少朋友请他用玻璃茶具喝过茶,不过他也知道玻璃算是昂贵之物。苏轼眼前这支青霉素针剂让他很迷惑:先不说那犹如白开水般透明的药物他没有听说过,就是怎么把这青霉素装到这个完全找不到一丝开口的小玻璃瓶中就够让人迷惑半天了。
其实别看王静辉是玻璃的“发明者”,但他也不知道具体是采用了什么办法这么无痕的将药剂密封到针剂瓶中。“大体上是采用加热针剂瓶做到的吧?改天让宏叔他们试试,说不定还能开发一个新品种呐!”王静辉心中腹诽着。
正当王静辉在堂屋给苏轼解释苏洵病情的时候,苏辙回来了,他今天由于有朋友相邀所以就没有去华英书院,苏轼看到我打招呼说道:“改之,你怎么来了,稀客啊!”
苏轼在一旁说道:“子由,改之今天过来是为了给爹爹治病的,他说父亲的病情还有希望!”
苏辙听后也非常兴奋,说道:“那就全赖改之施展回春妙手了!我和哥哥感激不尽!”
王静辉不好意思的说道:“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医者应尽的本分,不用谢什么,更何况你们还是我非常崇敬的人,只要事后子瞻兄赠我幅字画便可了!呵呵……”苏轼兄弟听后也不禁莞尔,几个月来围绕兄弟心头的阴云仿佛也被吹散。
王静辉又继续说道:“等伯父醒来后,我还要给他做更细致的诊断,不过我想最好还是把伯父转移到我的平民医馆来,在那里伯父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因为这肺痨之症非常难缠,我这里虽然有比较好的药物来治疗,但就怕病症会反复发作,那就麻烦了,所以在我那里伯父在治疗后还要观察一段时间以确定病症是否完全治好,这样也彻底解决你们的心头之患!”
这个时代病人得病后大多是到医馆看病,在家休养,就是病人的病情严重也不过是把郎中请到家中看病,像王静辉这样把病人接到医馆内接受治疗这还是非常少见的,即便是平民医馆内也建设了专门独立的病房,但除了在医馆内做手术后在住院部休养的病人外,几乎就没有怎么使用过。古人这个习惯在王静辉的眼中是非常糟糕的,如果是一般的病症在家治疗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是瘟疫,那岂不是一人得病全家都要跟着受牵连?在给韩琦解释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时候,韩琦也对奏章中要建立专门供隔离病人所用的房屋提出疑问,但王静辉以“得了瘟疫的病人如果由专门的郎中来照顾都会死去,那他的家人就更不行了,至少郎中还会注意自己不会这么容易被病人给传染上,但病人家属可没有这么好的本事,多半会在照顾病人的时候很可能也会染上瘟疫,那岂不是全家死绝的惨事?!”为解释,终于说服了韩琦建设专门供隔离治疗瘟疫病人的建筑群。
看到苏轼兄弟在把苏洵接到医馆去治疗这个问题上还有些犹豫,他便耐心的解释道:“子瞻、子由兄,伯父患的是肺痨,其实这种病不仅难于治疗,并且它还会传染给家人,你们来照顾他风险实在是太大,而我作为一个医者至少还知道如何来保护自己!另外,说道肺痨传染,在把伯父转移到平民医馆后,你们的家人如果谁要是有咳嗽、感冒、发烧等症状,立刻到我这里来检查,否则对你们的身体很不利!伯父到了我那里后,你们还怕我会怠慢了他吗?”
第四十七章 人口贩子(下)
苏轼连连摆摆手说道;“改之,你误会了,这倒不是我们怕你会怠慢老父,改之古道热肠当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但我和子由身为人子不能在父亲患病的时候守候在旁照顾,心中实在是不安!这还要请改之谅解。”
王静辉听后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这个缘故,这个好办!我平民医馆那里地方大的很,就是住上诗歌二十个也不算多,你们大可以全家搬到那里,不过在伯父的并没有完全治疗好之前,你们之间接触的时候可要遵守我定下来的规矩,否则你的家人也会得肺痨的可能,这点儿还王两位苏兄注意!”
苏轼愕然说道:“全家搬去?!”
王静辉笑着说道:“不错!放心我那里会准备好一切的,你们住过去不会给我造成什么麻烦的。子瞻兄,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最近收了一些孩子,他们多是孤儿,是我在去年的时候在街上收养的,我打算亲自给培养他们,不过你看我老是俗务缠身哪能抽得出这么多时间?子瞻兄学问冠盖天下,能够给他们指点一二便是他们的大造化了,还请子瞻兄帮忙,我代这些孩子谢谢你了!”
王静辉的心中可是临时盘算好了:有苏轼、苏辙兄弟二人来培养那些孩子学问,要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货色可要强得太多了,虽然要是比背书本,就是N个苏轼绑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那种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东西可不是背书能够解决问题的。就是尤其是李慎那个小神童,他可是将来百分百要去考科举的,能够让他拜在苏门下,那是最好不过的,对李管事那里也是个绝好的交代:天下除了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少数人以外,有谁能够比苏门三父子更厉害?!
苏轼、苏辙就这样让王静辉以给苏洵治病为由拐到了平民医馆,王静辉心中简直是乐开了花:有什么买卖能够有如此划算?后世著名的苏门三学士被自己以如此便宜的价钱给拐带到自己的地盘上,如果自己手中有能够立志做学问或是想通过科举步入仕途的人才,交给他们来代为培养,那岂不是容易的多?王静辉这个无赖甚至还在恶意的想欧阳修、司马光之流哪天有个头痛闹热的病别人治不好,也到自己这里来住两天,那就是在完美不过了……
正当王静辉还在堂屋中正在YY的时候,伺候苏洵的丫鬟走进来告诉他们三人:苏洵醒了。王静辉三人立刻就进到苏洵的房中,苏洵正在咳嗽,苏轼立刻扶助苏洵,用手轻拍他的背部,来舒缓苏洵的痛苦。王静辉也走到苏洵床前,从医疗箱中取出体温计和听诊器,说道:“苏先生,在下是子瞻兄的朋友王静辉王改之,听说苏先生身体有些不适,我想给先生检查一下身体,还请您要多配合我一下!”
苏洵由于刚刚经过剧烈的咳嗽,所以脸上还有些潮红,也不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王静辉看看苏轼,苏轼说道:“改之请吧!”
王静辉让苏洵把体温计含在口中,然后揭开他的内衣用听诊器来检查他的心肺情况,没有办法,没有现代化的医疗器械,王静辉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还好苏洵现在的病虽然比较重,但转移一个地方养病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给苏洵做皮试,能不能改变苏老爷子的命运就看这一棒槌了!
王静辉从医疗箱中取出青霉素的皮试液,给苏洵做皮试,过了一会儿看到苏洵做皮试的地方没有什么反应,他有不放心的问问苏洵身体有什么不适应,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长舒一口气,对苏轼说道:“伯父对这种药物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应该可以使用。不过为了保险期间,我想现在就把伯父转移到平民医馆那里,等明天再给伯父注射药物,子瞻兄意下如何?”
苏轼说道:“全凭改之你来安排,家父的病就全仗你施展妙手了!”
王静辉点点头说道:“没有问题,子瞻,我会注意的,现在我就叫人去让医馆的人准备一下,下午便把伯父接过去!”说完让苏府的管家去平民医馆带话,而他则在这里开出一剂安神助眠的药方让苏府的下人去熬制。没有办法,他早把安眠药全都送给颍王赵顼了,不然也会临时找替代品了。
想起颍王赵顼,王静辉才想到濮议虽然现在平息下来了,但他在赵顼那里还有段尾巴没有处理干净呢,怎么来调和好自己和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之间的关系,对他是十分重要的,不过他一想到赵顼那个一脸“正直”的表情,脑袋就头大如斗。
除了弥合自己与赵顼之间的关系外,还有一个问题最让王静辉迷惑不解:韩琦知道自己给颍王赵顼出主意那肯定是英宗赵曙告诉他的,否则第一天自己去找他的时候,他早就接见自己了,不过问题是谁把这件事传到英宗的耳朵里的呢?
王静辉正想得出神,突然被苏轼给排醒,原来苏轼还以为他忙活了一个早上有些累了,所以先让王静辉到厢房中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就准备吃饭了。王静辉的思路被打断,再加上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索性干脆先把这件事放着,等有时间的时候在想办法来解决他和赵顼之间的问题。
下午的时候,王静辉在苏轼的家中终于等来了平民医馆派出专门接送病人的马车,王静辉和苏轼兄弟三人小心的将苏洵从房间中抬出来安置在马车上,在嘱咐好驾车人要平稳些后,王静辉和苏轼就在车厢内照顾苏洵顺利的到达平民医馆。此时平民医馆内早就接到了王静辉的通知,专门收拾出一套小院落供苏洵养病使用,其他房间也可以使苏轼等人方便过来居住照顾苏洵。
当安顿好苏洵后,王静辉趁着苏洵还在熟睡当中,便邀请苏轼和苏辙兄弟两人到自己的书房中一坐。苏轼看到王静辉把一切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也不禁对王静辉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在诗词上的造诣远远超过自己,就像当年欧阳修向众人推荐他一样,他心中对王静辉的才华只有惊叹和佩服,倒没有一点嫉妒。这次有机会来到王静辉的书房,看到王静辉书案上一些还没有写完的书稿,尤其是当他看到上次赵顼来找王静辉后遗落在这里的《兵者说》的策论的时候,他对王静辉在这么多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更是感到惊奇。
王静辉看苏轼手中拿着那篇他原本送给赵顼的《兵者说》,笑着说道:“小弟行文比较粗糙些,倒是让子瞻兄见笑了!”
苏轼摇摇头说道:“我不懂军事,但也能够看得出这篇策论写得非常出色,若是让家父看到,他也会视你为知己!这本策论是上呈圣听吗?”
王静辉摆摆手说道:“不是,这只是自己心血来潮写写而已,若是有朋友看到了说声好,小弟便心满意足了!”
苏辙笑道:“改之倒是豁达的很,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如此佳作我想推荐给父亲看看,他定是满意的很!”
王静辉说道:“伯父即便是经过治疗后身体状况好转,但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静养,观察一下治疗效果怎么样才行,最好这半年的时间内千万不要使他过度劳累,以防引起病症的反复发作。况且伯父年龄比较大了,所以就是回到家中的时候,两位苏兄你们也要注意伯父的饮食起居一定要有规律才行!不过让伯父来评点一下小弟的文章,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还是等伯父身体好转以后再说吧!”
第四十八章 治疗(上)
第二天早上,当王静辉来到苏洵所住的院落的时候,苏轼早就按照王静辉的嘱咐,脸上带着一个大口罩守候在苏洵的身旁。王静辉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苏洵的身体状况,询问了他的身体感受如何后才肯定昨天给苏洵做的皮试结果是他对青霉素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王静辉默默的想到:“只要苏洵对青霉素没有不良反应那就万事大吉,虽然说用青霉素治疗肺结核并不是最合适的药物,但以现在这个时代病菌的耐药性来说,有什么病菌能够抗得住青霉素的大棒呢?不过可惜这次带来的抗生素药品实在是太少了,恐怕治好了苏洵自己手里就没有料了……”
给苏洵注射了青霉素后,王静辉让专门司职熬药的人给苏洵熬制了安神润肺的药汤,让苏洵得到更好的休息以减轻他的痛苦,让苏轼稍等片刻给苏洵服用,自己则到药房去考虑给苏洵配制治疗肺结核的药方。因为自己手头上的抗生素就这么多,这些药品都有一定的保质期,不可能永久性的保存,所以即便都用在苏洵身上王静辉也不会感到可惜,但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按照短期肺结核治疗期来算至少也需要三四个月,在这段时间内靠他所带来西药是绝对不够的,虽然这个时代的病菌抗药性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病菌那么变态,但他手头上的这些抗生素可都不是对症药品,必须借助中医手段来进行治疗,这样才会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为了给苏洵治疗肺痨,王静辉可算是竭尽全力,这也是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如此全面的运用自己的中医药知识来治疗肺结核这样的顽症,他唯一庆幸的便是肺结核杆菌还没有这么变态的抗药性。不仅在苏洵日常服用的重要方剂上他按照后世中医理论中对肺结核的四种分类准备了四套不同的药方,准备看看苏洵到底适合哪一种,而且还在苏洵的三餐中也完全采用了药膳的方式来安排他的日常饮食。
王静辉放下鹅毛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眼前这几张从服用药方到日常膳食安排,感叹道:“治疗这么一个肺结核病人就算刨除西药抗生素的因素外,那需要多少钱啊?!”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就是放到后世有现代化的医疗手段的支持,每天还不是有无数人死于肺结核吗?
王静辉突然有中想法:将他给苏洵治疗肺痨的过程写成一本专门讨论肺痨治疗的医书,虽然治疗肺痨的费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但有了这本医书在加上以后无数中医的继续完善,肺痨终究会有一天成为一种可以治疗的病症,这里面的意义可比治疗苏洵的意义可大多了。中医治疗肺结核等病症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像抗生素那样让病菌的耐药性变得越来越变态,要是算笔大帐的话,西医固然疗效明显,但后患太大,要是这么算起来还是中医最划算。
王静辉写好给苏洵的治疗方案后,把管家王福和坐堂郎中的领头人物胡郎中叫来。这个胡郎中就是那个坚持观看王静辉给人第一次做手术的郎中,他的全名叫胡全汉,字予成,由于其性格坚毅,年龄不是很大也好学,王静辉很看好他在医学上的天分,平时便把自己新写的“医学著作”都拿出来给他看,并且互相切磋,使胡全汉的医学水平进步很快,尤其是他是平民医馆除了王静辉以外第一个开始做外科手术的郎中,尽管只是个小小的鼻息肉摘除手术。虽然胡全汉比王静辉要大上七八岁,但他还是对王静辉持师徒之礼,王静辉和他谈了好几次心,奈何这个家伙在医学上是个才子,但在这方面脑子里面少了根筋,弄得王静辉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由他去了。
王静辉见管家王福和胡全汉都来了,便嘱咐管家王福:苏洵平时的日常饮食都要听从胡郎中的指挥;而对胡全汉,他则是把刚写好的关于苏洵的肺痨治疗方案递给胡全汉说道:“这是一个肺痨患者,目前肺痨也只有缓解治疗,但这次病人特殊,我除了用这药方上药来治疗他外,还使用了一些特殊的药物,奈何这些特殊药物是我师傅驾鹤西游前制作的,我也没有制作方法,不过我想只是靠这药方上的药来治疗就可以了,那些特殊药物不过是加快了治疗的速度而已。予成,我想说这个病人如果痊愈的话对我们很重要,你的任务就是和哪几个郎中还有我对我写的这份治疗方案进行讨论完善,并且你还要把这个病人日常所服用的方剂还有日常饮食情况事无巨细的全部记录下来。如果这个病人真的治好了,那我们下一步就是把你所记录的一切材料整理分析,我将会把这些最后的整理结果和治疗经过结集成书出版。予成,以后身上的事务可就又多了一项,但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胡全汉听王静辉这么郑重的嘱咐一件事还是头一回,他也知道苏洵的名头,但更让他注意的便是苏洵所得的肺痨这种不治之症如果真的在平民医馆给治好了,那随之而来的杏林中的声誉是很大的,更何况王静辉要把这个治疗过程写成书,自己也是参与者,这份荣耀也够他骄傲的了。所以他立刻回答道:“师傅请放心,我会亲自把这件事办妥的!”
王静辉又听见胡全汉喊他师傅,心中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毕竟自己的脸皮已经练的不是一般的厚实了,居然连红都没有红。王静辉又交代管家王福和胡郎中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后,他们就退下去办事去了。
现在快到了给孩子们解答学业中疑问的时候了,只要王静辉没有什么要紧事情,他会第一考虑到这些孩子。当他来到后院这些孩子学习的地方的时候,王静辉看到苏轼也在这里,并且身旁围着一大群孩子,正由他来给孩子们解答学业上的疑问。看到这一场景,王静辉心中偷偷的笑了:“这个苏子瞻还真是敬业啊!”
苏轼看到王静辉走进来后,就站起来对他说道:“改之,你还是赶快过来吧,这些孩子问的问题有些我解答不了!”
王静辉笑着对苏轼说道:“有什么还能难道我们名重天下的苏大才子?”
苏轼说道:“这些经史典籍的问题对我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你写的《数论》和《医学初步》可就不是我所能给他们解答的了!你怎么安排他们学习这些东西呢?”
王静辉走到苏轼身旁从旁边一个孩子手中拿起一本他写的《数论》说道:“子瞻兄,这些孩子除了一个友人托付给我的以外,他们以前都是四处流浪的孤儿。如果他们都能通过科举考试谋取个一官半职来立业也就罢了,但你也应该看到能够金榜提名的人也不过是那几个,而应考的人多如过江之卿。我想他们能够金榜提名固然很好,但如果他们走不过这独木桥,就凭他们从小在这里学习的知识将来或是进入我名下的产业也好,或是到外自食其力也罢,他们都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好好的生活,也不枉我收养他们!其实你看到的这些孩子只是我收养孤儿当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孩子在离华英书院很近的地方的一个庄园中学习生活,我不过是挑选其中的佼佼者带在自己身边亲自培养罢了!”
第四十八章 治疗(下)
苏轼听后也沉默了半天,王静辉说得他都明白,毕竟能够站在金榜题名的金字塔顶端的读书人很少,一旦科举之路坎坷,家境好的还好说,那些原本家境就很贫困的读书人会因此更加困苦。王静辉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甚至在苏轼的心中还十分赞赏。
苏轼说道:“改之胸怀悲天悯人,真是菩萨心肠,我当尽力帮助你把这些孩子培养成才!”
王静辉笑着说道:“悲天悯人不敢当,我这个人比较懒散,遇到自己看不去的事情总是伸手管管,不过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够照顾好这些孩子,也算是小小的功德吧?这些孩子能够在学业上得到你子瞻兄稍加点拨,当可让他们终身受益无穷,在下先在这里代这些孩子谢过子瞻兄了!”说完便朝苏轼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样的举动是发自他内心的,可不是他做作。
苏轼连忙把王静辉扶起,说道:“改之你热心帮我医治家父病患,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这点儿小忙对于我只是举手之劳,哪能当的起你的感谢?这样的话以后休说了!”王静辉听后不禁和苏轼相视一笑,两人分工给这些孩子解答学业中碰到的问题,一会儿孩子们就满意的各自散去了。
王静辉从小就对苏轼非常崇敬,现在居然和苏轼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对于他来说更是像做梦一般。他非常清楚苏轼的生平遭遇,对于这么一个在号称人才济济的两宋王朝中还能独领风骚的大文豪医生却是仕途坎坷,他也感到十分惋惜。历史上的濮议进程已被改变,苏轼今后的命运对于他来说更是不可琢磨,不过他对眼前这位苏偶像可是知之甚深。苏轼的那份关心百姓疾苦的心思固然让人崇敬,但政治上却缺乏进退审势的眼光,以他那“一肚子的不合时宜”的性格,迟早都是被调到哪个地方去钓鱼的命运。王静辉可不像仁宗那样认为苏轼有宰辅之才,他最多是个御史台老大的命,与韩琦那样政治上老油条相比,他可差的太多了。
苏轼可不知道眼前和他正在交谈甚欢的王静辉心中对他的前途还有这么多想法,只是觉得与王静辉的交谈中,这个比他小了七八岁的年轻人可不简单,诗词造诣自是不必说,现在王静辉都快被人认为是大宋诗词第一人了,那经史典籍中的章节句子也是被他捻之即来,端的是博学多问。这使得他一改往日别人对王静辉的评价:王改之诗词固然是精妙无人可比,但其文章练达可是差的远矣!汴都的读书人都知道王静辉善于诗词,但文章策论却是不见一篇,今天苏轼在王静辉的书房看到那篇《兵者说》的策论后,就感到外界传闻失实,王静辉的文章只不过是没有流传出去罢了,现在和王静辉交谈过程中,他发现王静辉博学多闻远胜于他,这样的人怎会写不出好文章?
两个人聊着聊着,话题便从文章学问转变到对大宋现实状况的议论,这也是当今知识分子的通病,苏轼也不能免俗,更何况他的成名作便是《进策》、《进论》这样的文章,这使得苏轼现在的口气比较和王安石的政治立场比较相近。苏轼这种政治立场对与王静辉来说并不陌生,毕竟苏轼的“寒暑论”是在他为父丁忧后返回汴都的路上看到王安石新政对底层百姓的生活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后才开始形成的,这个时候他确实有点像王安石的“急进”论调。
对于大宋现在的状况,两人都持相同的观点,这个不用王静辉多费口舌,苏轼也能看到这一点,不过苏轼是急进,而王静辉此时想对苏轼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也不急于一次性就把苏轼说服。
这和王静辉当初给赵顼说明大宋弊政时的情况完全不同,此时苏轼的急进虽然也要比王安石的“大变”要柔和的多,但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王静辉在阐述历史上原本属于苏轼的寒暑论的时候,更加强调了国家在处于变革时代的时候更是应该注意到底下普通老百姓的民生状况的改善。
“子瞻兄,一种已经运行了几十年甚至是百年的制度在革新的时候不是上位者在奏章上写出一个更好的制度所能轻易改变的。这么说你可能不以为然,我给你举个不太准确的例子:现在大宋在北方和西北方分别与辽国和西夏对峙,大批的军队驻扎在两国交界的地方严阵以待,这些军队每天都会消耗很多的物资,物资又是由后方运送过去的,这当中的过程损耗极为严重,如果朝廷有一天会改革这种运送物资的制度,子瞻兄会以为如何?”
苏轼回答道:“若是朝廷行使的是良法,当然要坚决执行了!”
王静辉摇摇头说道:“子瞻兄,你可以想想靠着这条运输线吃饭的人到底有多少,其实路上的损耗真的有这么多吗?当然不会,物资在运送过程中,一路上官员的手该抬多高,这都是有定例的!这些官员的背后又有朝堂上的大臣在后面倚为靠山,各种利益结合掺杂其中。即便是良法也要谨慎而行,否则你会遭遇想象不到的困难,我大宋现在就犹如这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猛药对症的话固然会使国力在短时间内有所提高,但必不长久就会陷入困境,以后的情况就又是很难说了;如果不变革,那就是慢慢等死;唯一善法便是温和的改变,如和风细雨般的慢慢改变大宋现在的境地。”
看着苏轼听后陷入了沉思当中,王静辉松了口气:“毕竟苏偶像是历史上寒暑派的代表人物,他几年后的政治主张改到现在让他来接受,应该是比较容易吧?”
正当王静辉和苏轼还想继续谈论下去的时候,管家王福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拜贴躬身呈送给王静辉,“东家,这是颍王府的人刚刚送过来的,颍王府送贴子的人送到后便立刻离开了!”说完见王静辉没有什么表示便退了下去。
王静辉打开拜贴,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希望王静辉能够到颍王府赴颍王赵顼的晚宴。拜贴上就这么寥寥数字,后面跟着一个颍王赵顼的签名,王静辉根本没有办法以此来判断颍王赵顼在唱的哪出戏。
苏轼看到王静辉翻开拜贴后就在一旁沉默不语,看到他正在思考问题,所以也就没有再停留,向王静辉告辞后便回到父亲苏洵养病的院落中去了。
吃过午饭后,王静辉也没有什么事情着急去做,便独自一人关到书房中面对这张突如其来的贴子发起呆来:赵顼请自己赴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赵顼的贴子让他想起英宗赵曙是怎么知道他给颍王赵顼出主意的内容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搞清楚这件事的来由。
当时在场的只有王静辉和赵顼兄妹,王静辉当然不会怀疑宋朝有什么无孔不入的情报特务组够织在他身边,中国军事上对情报很重视,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宋朝历史上有过什么特务组织,更何况自己在人们眼中不过是个才子加富商而已,有什么可监视的价值吗?能让英宗知晓此事的人肯定是赵顼兄妹了。
第四十九章 弥合
“难道是她?”王静辉心想当时赵顼听了自己的主意后火冒三丈,在那种情况下能在英宗面前不骂自己就算不错了,也只有蜀国公主才有可能给自己说好话,应该是赵浅予将这件事透露给英宗赵曙的。不过一个公主去为这件事到皇帝那里做说客,可能吗?
其实王静辉对赵顼的请帖想的太多了,这次邀请王静辉是英宗赵曙专门找赵顼谈过后才有这次宴会的,这也算是赵顼主动向王静辉抛出的橄榄枝。虽然王静辉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臭,以至于所有听过的人还以为他发烧了,完全不是他以往的表现,而英宗赵曙关心的是王静辉之所以出这个主意是不是有步入仕途的打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将会给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然后找个机会打压下去永不录用。这也是为什么英宗赵曙还要让韩琦试探王静辉的原因了,不过这个家伙偏偏最讨厌当官,韩琦刚开口便给拒绝了,在这点上王静辉显然让英宗赵曙和韩琦感到十分满意,对他的戒心也就有些释然了。
当然同样关注韩琦去试探王静辉结果的还有颍王赵顼,他的心中对王静辉的意见还是很大的,认为王静辉给他出这个主意不过是谋取更高的官职而已,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英宗赵曙也是这么看待王静辉的,为此两父子还与蜀国公主打了赌,不过从韩琦那里出来否定的消息后,这两父子都面面相觑,真是不知道王静辉这个才子脑子里面是不是进水了,倒是蜀国公主轻而易举的赢得了四块南唐李廷圭父子所制的墨。
宰辅韩琦十分明确的向英宗赵曙和颍王赵顼说道:“王静辉所出的计策不过是想快速平息濮议角斗给国家带来的动荡,使他的城市防疫体系能够尽快的落到实处而已,他本人现在又缩回到自己的平民医馆里面当郎中去了。这样的人决不是高官厚禄所能打动的,臣建议皇上能够说服这样的人才来为国家出力!”
而现在最吸引颍王赵顼目光的便是韩琦最近差遣人制作的汴都附近的地形沙盘了,这也是王静辉建议韩琦制作用于军事的,目前手头资料欠缺,所以只做了一个汴都方圆四百里的地形沙盘。王静辉当时给韩琦说沙盘的时候,害怕这个宰辅弄不明白,所以专门写了一封信给韩琦来说明如何在沙盘上进行兵棋推演和模拟军事对抗等等。
韩琦根据他的建议集中人力在皇宫中制作了这么一个沙盘,由于枢密使富弼在这次濮议中站错了队,反对英宗追封濮王,所以虽然不至于离开中枢到外地去钓鱼,肯定会被赵曙记着这笔帐,但“富韩”岂是白称,韩琦仍然把沙盘的事情和富弼全盘托出,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这个沙盘能够这么快做成,也少不了富弼的功劳。
此时英宗赵曙和颍王赵顼两父子就站在这差不多五平米大小的沙盘旁,颍王赵顼说道:“这个沙盘对军中意义重大,王静辉此人不仅精通诗词和歧黄之术,对军略也是有所涉及,前一段时间他给我的一篇《兵者说》的策论写得尤为出色,可惜我把那篇策论忘在他那里没有带回来,否则父皇可以看看。”
现在的颍王赵顼已经对王静辉没有这么大的意见了,在经历了濮议角斗后,看到自己的父亲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毫不犹豫的采用了王静辉的计策,一举在这次争论中翻盘,然后又对御史台和其他官员一番打压拉拢,这使得他很快在政治上的观点发生了极大变化。英宗赵曙也在其中言传身教,对他身上那股读书人的酸腐之气进行了一番教育。当然这些并没有使这个二十岁年轻气盛的颍王有多少改善,赵曙也自己也曾年轻过,所以干脆叫人给赵顼送去《史记》本纪第八汉高祖卷和列传三十二淮阴候卷,让赵顼想明白了再来找他。赵曙没有想到自己把儿子关起来读书会有这样的效果,第二天赵顼便进宫向他陈述自己在王静辉这件事上所犯的错误。
英宗赵曙让赵顼读书的目的无非就是告诉他身为帝王怎样对待有才能的人,而王静辉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正医书局的七品编修,若论权势连一个九品地方官都不如。淮阴候韩信有才不是造反的材料,而他王静辉又怎么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有违逆之举?汉高祖刘邦不过是一流氓耳,若没有张良韩信之辈辅佐,哪来得汉家天下?更重要的是王静辉曾经给他的一篇策论中就引用过汉高祖刘邦实力不断增长的故事来说明一个道理:政治只讲求最后的结果,而历史也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当时赵顼还对这一论调有些不以为然,但看到濮议这么艰难的事情居然也会峰回路转,这不由得他对这个结论有了更深的思考。
在明白了这一关节后,赵顼对王静辉的看法就没有这么敌视了,又经过了宰相韩琦对王静辉试探,虽然输给妹妹蜀国公主几块李廷圭墨很让他心疼,但王静辉做了这么大一次布局,居然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防疫体系奏章,这又让他回想起以往和王静辉交往当中的事情,想到这才是王静辉做事的本色。
赵曙看到儿子那垂头丧气的样子笑着说道:“恐怕是因为一时气愤难平而忘了此事吧?”赵顼听后一阵脸红,赵曙又接着说道:“王静辉给出主意虽然是有悖圣人之道,但顼儿你要明白这个道理:我们皇族中人行事要果断。如果濮议真的拖上一两年,那我大宋江山可真是后果难料!更何况王静辉给你出计策也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那道构建防疫体系的奏章,从整个事情上来看,他为了这道奏章可真是费尽心机了,这样的人你要留在身边,将来会有用的!”
赵顼听后朝对面的赵曙一躬身说道:“孩儿受教了!我已经给王静辉下帖,请他晚上到颍王府去赴宴,到时候我会注意的!”
赵曙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晚上你妹妹蜀国公主也去吗?”
赵顼有点犹豫的说道:“皇妹还不知道我要宴请王静辉,我想皇妹不适合去了,虽然每次她都是身着男装,但以王静辉的精明来看,恐怕早就知道妹妹的身份了!”
赵曙笑着说道:“我的孩子就你们这么几个,唯一和你年龄相近的便是灏儿,我听说他曾宴请过王静辉,这个才子还在宴会上令人惊奇的连作近三十首诗词佳作,想必他早已猜到老是跟在你身后的浅予是公主了……”赵曙停下来想了想又接着说了一句让赵顼掉下巴的话:“还是告诉浅予吧,如果她想去就让她换上女装,不要老是穿男装,传出去有损我皇家颜面!”
赵顼听后楞了一会儿说道:“父皇,这样妥当吗?如果让御史台的人知道了,恐又要生出事端!”
赵曙笑着说道:“浅予身着男装和你出宫要是被认出来才会招惹御史台的非议,让她穿上女装恢复公主身份去赴宴才更为妥当!至于王静辉,他就好自为之吧……”
蜀国公主赵浅予从颍王赵顼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有些忧喜参半,不过她还是决定穿女装到颍王府参加宴会。她虽然并不是经常有机会见到王静辉,但每次见面在她心中都留有很深的印象,王静辉给她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这并不仅是由于王静辉在诗词方面的才华,而是他淡薄名利、扶危济困、博学多闻在吸引着这位年轻的公主。不过皇兄赵顼和父皇赵曙在这方面虽然有所感觉,但采取的态度却有些耐人寻味。
说是颍王府的宴会,不过参加的人只有颍王赵顼、蜀国公主和王静辉三个人而已。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王静辉便乘坐马车来到了颍王的府邸,这次他来赴宴也是抱着弥合他与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之间的关系来的,如果英宗赵曙身体状况不是他所能够解决的话,那两年之后就是颍王赵顼来继位称帝,和未来的皇帝搞好关系,这个重要性王静辉本人当然清楚的很。这次他带来的礼物便是赵顼最喜欢的策论,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给蜀国公主准备礼物,几首“新作”的诗词和一副精制的玻璃跳棋。
不过当王静辉看到酒席旁边只有颍王赵顼一个人的时候,心中居然有了一丝失落,他走上前去给颍王行礼说道:“殿下近日可好?”
在王静辉的眼中,颍王赵顼在经过濮议事件后明显的要比以前成熟多了,他笑呵呵的走到王静辉身旁说道:“王兄,前日本王对你多有误会,还请王兄多多见谅!”
王静辉说道:“无妨,无妨!这也是我行事考虑不周所致,当时殿下教训的对,改之受教了!”
赵顼和王静辉都不想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的纠缠,毕竟这是一段让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很愉快的经历。正当他们转换话题的时候,旁边的一个侍从高声说道:“蜀国公主殿下驾到!”
王静辉听到侍从的通报声后,脸色一变:“难道以前看到的那个赵予不是蜀国公主?最糟糕的是那个女孩如果是向王妃,那乐子可就闹大了!”他正在惊疑当中的时候,一身宫装打扮的蜀国公主出现在门前。
当王静辉第一眼看到蜀国公主的时候,先是松了口气:这个女孩就是以前化妆成男装打扮跟在赵顼身后的赵予,不过当蜀国公主换上一身宫装打扮的时候,王静辉又犹如在梦中一般: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纯粹的高贵典雅的古典美人?
虽然王静辉惊异于蜀国公主的美丽,不过还好这家伙还有很强的自制力,没有看到美人就变成了一座塑像,当蜀国公主走近他的时候,王静辉躬身行礼温声说道:“参见蜀国公主殿下!”
蜀国公主赵浅予也向他回礼,说道:“王公子好,以往为了方便与皇兄外出所以扮成男装,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王静辉听后心中自有一番别样风味,虽然他在隐约猜到这个跟在颍王赵顼后面的女扮男装的女孩是蜀国公主的那一天就暗自在心中警告自己两个人之间相差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不要搞到最后误人误己无法收场,但每一次见到蜀国公主的时候,她那若有若无的魅力就不知不觉的在吸引自己……
正当王静辉和蜀国公主之间进行“心电感应”的时候,旁边的颍王赵顼却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此时换上宫装的蜀国公主站在王静辉的对面确实是让人感到两人是一对佳偶,女的风华绝代,男的才高八斗,端的是郎才女貌。不过唯一遗憾的便是两人相差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蜀国公主赵浅予是当今皇上的长女,而王静辉虽然不至于是个白丁,但校正医书局七品编修的官职实在是微不足道。
颍王赵顼想到这里也不禁为此感到惋惜,父皇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不过两人之间的地位相差如此之远,恐怕就是两人心中都有这种心思,最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赵顼不禁轻叹了一声。
赵顼的轻叹生不过是他一时无意发出,但却惊扰了旁边正在互视的两人,蜀国公主也在为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而感到脸红,看看对面的王静辉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明亮透彻,仿佛能够一下望透自己的心底。王静辉感觉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所以对蜀国公主说道:“公主殿下,这次受颍王殿下之邀,也没有什么好的礼物带来,不过却有一件好玩儿的事物送给公主殿下,希望殿下能够喜欢。”说完看看旁边的颍王赵顼。
赵顼见王静辉看自己,马上很上道的把管家叫来,很快王静辉送来的礼物就摆在他们面前,王静辉打开后,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跳棋子立刻填满了蜀国公主的双眼,她好奇的将跳棋子摆在檀香木棋盘上,王静辉很快就教会了赵浅予如何下跳棋,还和跃跃欲试的蜀国公主玩了几盘,要不是颍王赵顼在一旁有意无意的走动,蜀国公主还真是想再和他多下几盘跳棋。
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就这么几项,属于女性的就更少了,王静辉今天特意准备了跳棋当作礼物送来,原本就是为了讨好蜀国公主,不过蜀国公主的棋瘾还是让他感叹道:跳棋真是现代人回到古代结交MM的最强法宝啊!
颍王赵顼看到他们玩跳棋正起兴,但他对这东西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更何况这次王静辉来他这里很知趣的带上礼物,那给他的呢?从管家呈上的礼单来看就这跳棋一样,赵顼也不在乎王静辉能够送给他什么奇珍异宝,他最盼望的便是王静辉的策论了,这点王静辉该不会给忘了吧!所以他耐心的等着王静辉和蜀国公主下棋,找个机会在他们眼前多晃荡两下,他们果然收起棋子了。
王静辉也感到赵顼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虽然他对赵顼在他正在和蜀国公主下棋的时候在眼前乱晃很恼火,但没有办法,谁让他在颍王的地盘上,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后,王静辉从衣袖中掏出两本小册子递给早在一边等得望眼欲穿的颍王赵顼,说道:“颍王殿下,这两本小册子是我的一些愚见所写的一些策论的合集,如果殿下感到对您有所帮助,不妨看看。”
这两本策论合集是王静辉向颍王赵顼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文化侵略”和“文化输出”的观点,还有就是对北方辽国和西夏的发展简史,以及为什么这两个国家能够与大宋形成今天相互对峙的状态。
这次王静辉一改以往策论只是单一的针对一个问题讨论的路数,而是他最近仔细研究了苏洵、欧阳修]、司马光的策论后所采取的新写法,以往他的策论并不能像苏洵他们写的策论那样形成一个系列来详细的阐述命题。这两本策论可是他费尽心思才写成的,也是为了弥合他和赵顼在濮议上所产生的分歧才如此尽力。
赵顼看到这两本册子后,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说道:“改之,我盼你的策论犹如久旱大地盼甘露一样,还是你知道我最需要什么,我想你的策论当不致使我失望!”
王静辉笑着说道:“颍王殿下,您过奖了,这些东西不过是我发发牢骚而已,能够如殿下法眼已是让我受宠若惊了。不过殿下切记一点:这两本策论极为重要,里面的东西如果落到有心人眼中恐怕会给我给大宋招来些麻烦,所以请殿下细心保管。如果殿下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话,您大可以把他烧掉。殿下请切记!”
第五十章 进策
见到王静辉如此郑重,颍王赵顼也对手中的这两本策论合集感兴趣了,虽然以往王静辉也曾嘱咐过他要好好保存自己的策论不要外泄,毕竟是因为那些策论的观点有许多与现在读书人所持的主流观点相悖,自己看看也就罢了不便流传。不过这次看王静辉的样子,这两本策论中肯定写了写非常重要的东西,以至于让他这么慎重。
濮议角斗只持续了两个月便平息下去了,虽然英宗赵曙在国家领袖的地位上还是有些不稳,但曹太后的政治影响已经大大减弱,他也可以多少干些实事了,王静辉在决定给赵顼写策论的时候就仔细分析着现在北宋的政治风向,虽然他不是学政治的出身,但他对北宋的历史很清楚,多少能够感觉到历史上这个原本属于后仁宗时代,现在开始有些变化了。
在选择策论的内容时,王静辉想到历史上发生的熙宁变法,他便把一些国家调控的经济理论有意识的夹杂进去,不过他还是重点以自己的商务印书馆为例,详细清楚的介绍了自己的“文化政策”,这种“文化政策”也是分为对内和对外的,对内是帮助国家选材,让优秀的作品能够以最快的方式流传开来,还有保护经史典籍;而对外便是向辽国还有以后的西夏输出儒家文化,当然少不了和尚和道士念的经书。
赵顼对王静辉的“文化政策”的对内部分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样的做法还是国家受益多,商务印书馆不过是搏了个好名声和多赚些钱而已;但他对王静辉的文化政策中的对外部分就有些不明白了,就问道:“王兄,难道向契丹人和党项人卖书也能削弱他们的国力吗?
王静辉笑着反问赵顼道:“殿下认为是读书的契丹人厉害,还是只知道持刀劫掠的契丹人厉害?”
赵顼听后一时语塞,蜀国公主看到赵顼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有些好笑,因为皇兄在皇族子弟中是出了名的好学,但在王静辉的面前每次争论问题的时候老是不知不觉的吃憋,她微笑的问道:“王兄是想用圣人之道来抹平那些蛮族的唳气吗?”
王静辉肃容说道:“非也!无论是现在的契丹人和党项人也好,还是秦汉时代的匈奴也好,他们以前的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都是牧马放羊逐水草而居,所以我们把他们统称为游牧民族,而我们中原历朝历代都是以农耕为主,就叫做农耕民族。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也就决定了之间所建立的政权方式不一样。游牧民族要想入主中原就必须学习农耕民族的政权组织方式,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是辽国还是西夏的朝廷高层中都有汉人身为高官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们不会治理一个庞大的国家,必须借助汉人的才智来治理国家才可以!”
颍王赵顼皱着眉头说道:“那王兄向北方辽国贩卖我大宋的书籍,岂不是助辽国人吗?!”
王静辉笑着说道;“是不是帮助辽国人来提高治国的水平也要看我们向他输出什么样的书籍才可以!每个能够成气侯的游牧民族建立类似于中原这样的国家的时候,他们的皇帝第一件事便是仿照汉字来建立他们自己的文字,以同化统治下的汉民,我这样做就是偏偏不让他们如意,他们虽然建立了自己的文字想同化治下的汉民,但也不知不觉的被我们汉人所同化,至于到底谁能笑到最后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殿下怕契丹人他们从书本上学习到治国之术对我大宋不利,但我想问一句,在我大宋文风鼎盛的今天,可谓是历代所未有,有苏子瞻、欧阳永叔等这样的大家,但精通治国之术的人又能有几人?连我们汉人自己都做不好,更何况那些半条腿还在马鞍上的游牧民族了!”
赵顼反驳道:“虽然治国之士难寻,但也难保契丹人读了王兄所贩卖到辽国的书籍成就了这么一个英才呢,那岂不是我大宋的麻烦?”
王静辉说道:“殿下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不过殿下却忽略了辽国的政权组织与我大宋有很大的差别,你说按照我大宋模式培养出来的人才能够适用于辽国吗?我想辽主即便是再英明无比,他也不愿意看到辽国从上到下都是宋朝的翻版吧!游牧民族在北方建立政权,迅速汉化确实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其国力,但并不是每一个都会为这样快速提高国力而感到高兴,这样的变革会侵害到其本族固有的权力圈子,这些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必然会反击,这样就会形成国家的内耗,这就是我想要的!其实辽国的情况也很特殊,辽国现在已经立国一百五十多年了,在我做这件事之前,它本身已经汉化的非常严重了。殿下应该可以从百余年前辽国的力量与现在的力量相对比就能够看得出来,辽国的力量正在被慢慢的削弱,它已经走过了最辉煌的顶点,我做得不过是再把它向前推一把加快它衰落的进程而已!当然,向辽国输出我们的文化必须是要严格控制的,如钢铁冶炼、兵器制造、农业等方面的书籍和人才要严格控制,不能让这些书和人把我大宋最先进的技术传播给辽国,要加大佛经、道藏经典的输入,这些和尚道士除了念经以外,还会广建寺院招收信徒,他们不事耕作和生产,如果派遣多了也会对削弱辽国国力起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如果殿下能够建议皇上利用国家的力量向辽国派往大量的僧侣和道士,或在其中夹杂细作来获取辽国的地形、军事、政治方面的情报,这样就更完美了!”
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在一旁听得是面面相觑,没想到王静辉的商务印书馆居然还有这么多好处,在赚钱的时候还顺带把辽国黑了一把。赵顼神色古怪的问道:“王兄是否和辽国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这计策看似见效很慢,但一旦形成气侯,恐怕是兵不血刃的就把辽国给灭了!”
王静辉肃容问道:“殿下可知五代十国的时候,一个国家被另外的国家所灭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吗?”赵顼见王静辉问了他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静辉继续说道:“殿下当然不会知道,史书上也不过这么寥寥几个字而已,但这几个字当中却包含着多少耻辱和鲜血,恐怕谁也说不清了!不说平民百姓的遭遇会有多悲惨,就是皇族中人也会成为胜利者手中如货物般的战利品,被随意赏赐给士卒,或是在市集被挂牌买卖,其下场可以想象有多悲惨!景德元年九月,辽兵大举进犯我大宋,一直打到了黄河北岸,参政知事王若钦等大臣一时畏惧之下居然劝真宗皇帝南逃!殿下,如果当时真宗皇帝真的南逃,那被扔下的百姓和您的宗族该怎么办?他们是不是也会像那些亡国的人一样被放到集市上当作奴隶被买卖?!那现在的史书来记载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会不会也用几个字来记述当年的惨况?!”
颍王赵顼被王静辉的话给问的呆住了,而王静辉想得更多的是你赵顼的儿子孙子虽然没有落到辽国人手里,但却被金国给抓了个正着,孙女曾孙女都像货物一样被赏赐或是被卖掉。王静辉甚至还有些恶意的想到:这可是刺激颍王赵顼奋发图强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时常刺激刺激他这根脆弱的神经,也好让他教育一下他的儿孙们不要消极避战:如果战败,你们的妃子还有女儿不过是货物一般被人卖来买去!
天气虽然还不热,但赵顼和蜀国公主听后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幸运啊!如果当时没有寇准,那大宋的国祚可就全完了!赵顼走到王静辉身前向他行礼说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兄此言真是警世之言,赵顼在这里谢过了!现在父皇正在整顿朝制,王兄既然有此大才何不进入朝堂为国出力呢?如果王兄担心没有人代为引见,我想本王、欧阳先生、司马先生等人都会来向父皇进言的,王兄切不可用什么当官不祥之类的理由来搪塞本王!”
王静辉还在得意的时候听到赵顼这么说话,真是给他泼了一盘凉水:“失算啊!这不是把自己给套牢了么?!”王静辉不好意思的说道:“殿下,这只是我一个读书人的妄想罢了,岂能当真,如果殿下觉得有用的话当可以拿来采用,如果觉得是胡言乱语,那弃之亦可!这入朝的事情还是不用再提了,我现在在校正医书局当编修觉得很好!”
赵顼听后摇摇头说道:“王兄,我不明白以你的才能为什么不入朝报效国家?是不是王兄有什么不便之处,你大可以说出来。”
王静辉被赵顼问得很是心烦,就对赵顼说道:“殿下,咱们先不用谈这件事了,我想我应该考虑一段时间再给您答复,如何?”
王静辉不耐烦的样子看在蜀国公主眼中,也觉得现在就让王静辉做出决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就说道:“王兄,我皇兄是真心想借重你的才华,为我大宋百姓做点好事,我们也不着急,你大可以考虑一段时间再答复我皇兄。”说完便吩咐颍王府的管家准备宴席,结束了这段另双方都不是很愉快的谈话。
席间赵顼也多次谈及刚才看过部分策论中的内容,但都被王静辉所巧妙的回避了,不过王静辉和蜀国公主谈及诗词的时候,他却谈兴甚高,这点让颍王赵顼这顿饭吃的是郁闷至极。酒席间赵顼郁闷的表情,王静辉也是看在眼中,心想这个赵顼还是太年轻了,干事太过急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要多磨磨他的性子。与赵顼不同的是赵浅予和王静辉交谈的时候,她只觉得如沐春风。
现在的王静辉在诗词方面已经不是一年前靠抄袭后人诗词的大家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他也能作出几首比较工整的诗词了,但这样的诗词如果拿出去与他以往的“大作”相比,那非要人笑掉大牙不可,不过和别人谈论诗词的时候,他靠那恐怖的记忆力旁征博引,再加上一两句“神来之笔”,就是面对苏轼,恐怕苏偶像也会落荒而逃。
宴饮过后,王静辉又和蜀国公主下了几盘跳棋,看到赵顼又在身前晃动的时候,他就知趣的告辞了。他在临走的时候,还从袖子中又掏出几页信筏,上面有几首是他新作的诗词,不过这些词中也不都是王静辉“借鉴”后人的,有一首是他自己练笔的时候写的一首很令他满意的词,不过他可不敢把描写感情的诗词给蜀国公主了,毕竟上次蜀国公主的反应对他还是有些小小的打击的。
回到平民医馆,王静辉乐呵呵的到苏洵那里去看看他的病情怎么样了,在苏洵的院子中,王静辉碰到了苏轼,今天下午他的苏偶像就把家当给搬过来,准备长期在这里驻守侍候苏洵了,而苏辙也会在这里时不时的小住一下。王静辉对于这次拐带苏洵的行动十分满意,住进来一个,顺便附送两个,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在这个时代,尽管王静辉“借鉴”了不少苏轼的诗词,但苏偶像实在是太著名了,放在现在也是娱乐圈中罗大佑那样的教父级人物,前来拜访他的文人很多,幸好王静辉早就想到了这点,给苏洵准备了一套宽敞的院落,这原本是刘账房和管家王福给王静辉打算做起居用的院落,现在方便了苏轼父子了。
虽然青霉素对苏洵的肺结核并不是很对症的药物,但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青霉素就是万能的神药,对还没有产生抗药性的肺结核病菌来说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在加上王静辉给苏洵开的润肺安神的方子,可使苏洵少受了不少罪。不过自从他见到苏洵后不过两三天,除了给苏洵看病外,还没有和这个“大器晚成”的大文豪好好说过一句话。等苏洵的病情好转后,王静辉就打算和他聊聊,毕竟苏洵在对反应宋朝的社会问题的策论上的影响很大,他想向这个热血老头儿灌输点东西,借着这个大文豪的笔来阐述自己的想法,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王静辉为了能让苏洵更高兴些,有利于治疗肺结核病症,打算将苏洵所有的著作让苏洵父子在养病期间整理出来,由商务印书馆结集出版发行。王静辉给苏洵号过脉后,把苏轼从苏洵病床边拉到外面的厢房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轼,苏轼听后非常高兴,毕竟能够让自己的文章著作发行天下是每个读书人最大的野心,苏轼父子也不例外。不过王静辉把想要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的苏轼拦住,告诉他现在苏洵身体还很虚弱,不能接受好或者坏的消息的刺激,等他的身体状况更为好转后,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洵,这样也有利于治疗,苏轼连忙点头答应下来,连夸王静辉心思缜密。
正当王静辉处理完苏洵这边的事情后,由苏轼送他出去,但在院中遇到一个正在端着药碗的妇人,王静辉奇怪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是王管家叫你来这里的吗?”
苏轼在一旁解释道:“改之,这是拙荆王氏,她和我一起搬过来来照顾父亲。”
王静辉也没有在意,只是对苏轼嘱咐道:“现在伯父的病情还很难说传不传染身边的人,所以在照顾伯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带着口罩是必须的,出来后也要勤洗手,每天都要沐浴!子瞻兄莫要怪我罗嗦,像肺痨这种病医治起来是十分麻烦的,所以在此之前我们能做到的就是预防!子瞻兄切记!”
苏轼听后也非常感动,对王静辉在此时伸出的援助之手非常感激。王静辉对苏轼又说道:“伯父患病已久,等改天有时间还要请子瞻兄把所有在伯父病中照顾的人都找过来,我给他们检查一下,这种病发现的越早就越好治!”苏轼也答应下来。不过王静辉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次无心的举动却挽救了苏家另一条命。
王静辉正在看望苏洵病情的时候,颍王府的书房内,颍王赵顼正在捧着王静辉今天送他的那两本策论合集细心的读着。虽然王静辉写策论的时候用的鹅毛笔写出来的字一直就让颍王赵顼深恶痛绝,这个才子诗词做得好,但就是这个毛笔字写得慢不说,字体也是不堪入目,不过好在其文章写得好看,赵顼也就不在意这么许多了。
第五十一章 难眠
不过当颍王赵顼读完其中的一册策论合集后,就明白王静辉为什么要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注意策论的保密了。王静辉在这一册的几篇策论中详细分析了对辽国进行“文化加经济双重软攻势”的操作方法和好处,如果辽国人知道了这本策论的内容后,那他的商务印书馆就不用想再做辽国的生意了。
这还不算是最要命的,王静辉在策论中指出辽国现在正处于由游牧转变为农耕的生活方式,辽国的政权结构也在趋向于大宋的模式转变,但在长城外的游牧民族虽然名义上是属于辽国的,但辽国对他们的控制并不是很严密,甚至其中一些实力比较强大的部落有可能会把刀锋指向辽国人。所以王静辉建议朝廷如果有可能的话向辽国派出细作,收集有关辽国的一切情报,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向辽国的北方部落派出秘密使者,给辽国人培养内部对手来空耗辽国的实力。
这一手可真是够毒辣的,不过王静辉还在策论中指出战争并不见得非要杀伤敌人、攻城掠地,因为现在的辽国和西夏与秦汉时代的匈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们立国时间比较长,获得了土地后已经转变成为半农耕半游牧的社会形态,北地辽国属下的汉民经过契丹人一百多年的统治也逐渐“契丹化”,由于厌恶战争对辽国的政权也有了些归属感,这不像大宋境内的读书人认为大宋的军队一旦攻入辽国就会受到欢迎。大宋对辽国的战争是历朝历代所未有过的,所以在有把握战胜辽国之前对其进行“文化灌输”是十分有必要的。
这本策论上所说的观点确实让赵顼大开眼界,这也是王静辉字斟句酌后才写下的,他知道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对军事非常热衷,可以说是北宋后期最热衷于收复燕云故地的皇帝。但现在北宋的实力就在那里摆着,只能进行防御而不能采取进攻,所以他在写给赵顼的策论中也是极力给赵顼灌输不能轻易开战,要开战就要一战定乾坤的思想,这样也是为大宋多少留有一些元气吧。在大宋社会变革没有成功,国家实力没有显著增长前,任何对辽国和西夏的贸然军事行动,都会使已经捉襟见肘的北宋政府财政面临崩溃的危险。不过这样暗示性的影响能对赵顼起多大作用,这可就说不好了。
虽然已经时至深夜,但赵顼对阅读王静辉写得策论的兴趣是丝毫未减,也许正是由于王静辉写策论的风格明显偏于“野路”,属于非主流派别,再加上言词犀利、眼光独到,使得赵顼对他的策论爱不释手,阅读的时候竟然忘了时间。
与赵顼兴致勃勃的阅读王静辉的策论不同的是,蜀国公主赵浅予难以入睡是因为她要用赢回来的李廷圭墨来誊抄王静辉的诗词。对于蜀国公主来说,王静辉的字实在是有些好笑:堂堂一个本朝诗词第一人的字体虽然算不得难看,但实在是与他在文人圈子里面的地位有些不相配。王静辉的字连蜀国公主自己都看不过眼去,所以就用这李廷圭墨再次仔细的用簪花小楷誊抄一遍。
这李廷圭墨是南唐天下第一造墨高手李廷圭所制,虽然当初宋灭南唐的时候,整船整船的将李廷圭墨运会汴都开封,太宗皇帝赐给近侍内臣使用,但经过百年的消耗,就是皇宫内禁所藏也是稀有了,这李廷圭墨若不是打赌赢了皇上,还真不好去寻找,用它来誊抄王静辉的诗词也算得上是蜀国公主有心了。不过这李廷圭墨虽然珍贵,但这盈尺长的一块墨极为耐用,就算蜀国公主再能写也是用不了这么多墨的,她从中选出两块吩咐侍女仔细包好,打算送给王静辉,希望他能够用此天下第一墨写出流传千古的好文章来。蜀国公主看着包好的李廷圭墨,脸上也不禁升起两朵红云:这个呆子能否理解自己的心意呢?
而此时的王静辉正坐在平民医馆书房中书案前,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呢。皱眉是因为今天颍王赵顼劝他入仕的口气可不止是不耐烦了,可以说是有点强硬,这让王静辉心中很不舒服:“靠!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连做官都要强逼着,真是没有天理了!要是让一千年后的那些削尖了脑袋想当官的伙伴们知道了,那还不要扁死我?!”
其实现在王静辉对当官也没有什么抵触了,毕竟历史上的濮议已经提前被英宗给摆平了,今后历史发展的方向谁也说不清,不知道王安石碰上了英宗赵曙,是否还能进行大规模的变法吗?他虽然不知道王安石和他在历史上提拔起来的那些奸臣中的牛人今后的命运如何,但身为一个现代人对这个社会看不惯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如果自己入朝当官,增强宋朝的国力那是肯定的,但这样还不是走上了变法的道路?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人家王安石在变法的时候还有一堆亲手培养出来的学生给他壮门面,自己又有什么人来支持自己做后盾?!况且仁宗时代的庆历新政刚刚过去不到三十年,此时的官员在变革中所通过的法案也许还会像庆历新政中的那样以吟诗作对定胜负也说不定,自己又没有王安石的威望和魄力……想来想去,王静辉感到自己实在是没有用,多少有些开始佩服还在金陵丁忧讲学的王安石那个老家伙了。
当官的事情自己还是玩不转,还是少粘为妙,不过颍王赵顼的步步紧逼也实在是让王静辉有些烦不胜烦,而且最重要也是最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对赵顼身旁的蜀国公主有些难以自拔了:自从宴会后从颍王府回来,王静辉的脑袋里面都装满了蜀国公主的一颦一笑,连在他给苏洵看病的时候,脸上还露出笑容,让旁边的苏轼误以为父亲的病情大大好转,白白高兴一场,好在王静辉知道苏轼的想法后继续装糊涂,要是让苏偶像知道自己给他老爹治病的时候还想女人,那苏轼肯定会郁闷死。
现在最让王静辉郁闷的便是如何解决自己与蜀国公主之间的问题了,虽然这个家伙还不清楚蜀国公主对自己的感觉是怎样的,但这个无赖还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蜀国公主对他很有感觉,所以摆在他面前的便是如何跨越两个人之间看似不可能逾越的鸿沟了。
“要么有个好老爹或者是个好家世,要么就是自己在朝中当个顶级的皇朝打工者,可是当官也是风险性极高的职业,更何况肯定会由于政见的不同而结仇,到时候恐怕还没有娶到蜀国公主,自己一个不小心老子就要到海南岛去钓鱼了!除此之外,迎娶蜀国公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想到这里,王静辉就痛苦的抱着脑袋:“老天,为什么你给我一个可人,偏偏她又是个公主?!这不是折磨我吗?!”
想来想去,王静辉也并没有想出如何来填补他与蜀国公主之间的地位差距,索兴睡觉,可这家伙偏偏每天只用睡两个时辰就可以了,还没有等到天亮,实在睡不着的他只能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又开始写还没有完成的下一部医书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英宗赵曙结束了今天的朝会回到福宁殿,那里儿子颍王赵顼正在等着他,传话的宦官说颍王殿下有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呈送皇上。赵曙一结束朝会就立刻赶往福宁殿,由于他知道昨晚儿子赵顼在颍王府内宴请王静辉的事情,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隐约猜到赵顼之所以这么急着见自己,八成是和这个心思难测的才子有关。
“啪”的一声,这是英宗赵曙用手掌拍击福宁殿御案的声音,此时英宗赵曙脸色微红,虽然已经经过一上午的朝会有些疲惫的他,但看着儿子赵顼给他的王静辉的策论合集,两眼之间隐不住的有一丝欣喜的神色,刚才拍桌子的声音便是他在读到策论中精彩的地方也情不自禁的击打御案来发泄心中的畅快。
颍王赵顼在一旁看着父亲的表现说道:“王静辉在策论中说道:辽国现在正在处于国力下滑的阶段,而此时大宋对辽国的关系应该采取他策论中所写的‘软对抗’为主,等到辽国衰弱到极点的时候,在伺机出兵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一战毕其功!父皇,您再翻阅这本策论,依儿臣之见,这本策论相对来说对我大宋的意义会更大些!”
英宗赵曙放下手中的那本策论拿起另外一本开始翻看,但他眉宇之间的忧色也越来越浓厚。赵顼在一旁说道:“王静辉曾和儿臣谈及他的师傅曾在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辽国甚至与辽国以北的地方曾到达过汉时苏武牧羊的北海,西去到过西方大食,南下到过南洋以南的一个大岛,对天下地理非常熟知。这本奏章中就记述了部分北方和西北的一些风物,但很是模糊,不过王静辉从他师傅口中肯定汉唐时期曾经繁荣一时的高昌、敦煌、楼兰时至今日几乎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已经变成了茫茫沙海。王静辉从他师傅对北方和西北的描述中由此得出这些原来是汉唐时期匈奴、突厥等游牧民族盘踞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发生沧海桑田的景象,不过与沧海桑田不同的是,这些曾经繁华一时的地方,今天已经被沙漠所摧毁。而原来盘踞于此的游牧民族迫于生计不得不南下……”
英宗赵曙接口问道:“那王静辉的意见是这些游牧民族因为在自己家园过不下去了被迫南迁,以至于造成了五代十国的祸患和现在的辽国、西夏了?”
颍王赵顼在一旁躬身说道:“他虽然没有这么说,但其在策论和与孩儿讨论的时候多少都有这种意思!”
英宗从御案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旁长舒一口气说道:“难怪王静辉在策论中说道:我大宋收复北地恢复汉唐故土不过是出于天下儒生的儒家传统和皇家的荣誉使然,而北方和西北的这些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辽国和西夏是为了生存而必须占据北方和西北之地,两者之间各自的战争动机相差的就很远,所导致的战争结果也就是大体如此了!此话真乃诛心之言!”
颍王赵顼说道:“王静辉也和儿臣说过,他写策论所得出的结果不过是他一时狂言,算不得真的。不过依照儿臣与他这么长时间的交往来看,此人眼光远大独到,远非一般读书人可比,所说的话乍听起来好似胡言乱语,但多半事情的发展确实是如他所言,所以儿臣在昨夜读到这两本策论的时候就已经认同他这两本策论上之言了!”
英宗赵曙缓了口气说道:“你在这件事上做得好,那王静辉要不是想弥合你们在濮议上的分歧,我想他断然不会拿出这两本策论给你的,这种人如果不施以压力,他是不会吐出点东西的!”
颍王赵顼听后呵呵一笑说道:“父皇所言确实是说中此人性格特点,王静辉以前不知道儿臣是颍王的时候,还是肯把自己写的策论交出来给儿臣阅览,但自从他知道儿臣身份后,居然连张纸片也休想从他那里得到,直到濮议争论的时候才给我送来一篇《兵者说》来引诱儿臣到他那里去。可见此人确实是实在有些懒惰,不给他点压力,他是不肯干活的!”
英宗赵曙听了儿子赵顼说的话后才意识到自己把王静辉说成了做活的牲口了,父子两人相视一眼后在福宁殿中畅快的笑了起来,搞得殿外随时准备侍候的太监内臣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英宗父子笑过后,颍王赵顼又接着说道:“王静辉虽然主张在处理与辽国和西夏的策略上是防守,但他希望朝廷能够对他所谓对辽国的‘文化入侵’上再加上支持。”
英宗赵曙问道:“他在这篇策论上已经把他的主张写得很明白了,不就是朝辽国人那里卖书吗?他自己的商务印书馆也算得上是我大宋有名号的印刷作坊了,这点儿他完全可以自己做到,还需要朝廷给他什么样的支持?要钱还是要权?”
赵顼说道:“父皇有些误解了,王静辉想要朝廷支持他的行动不是要钱和要权,他是要求朝廷在卖给辽国的书籍中严格控制书籍的种类,凡是涉及到钢铁冶炼、兵器制造、农业的书籍一律对辽国还有以后西夏进行禁运,反而是佛经和道藏经典,契丹人和党项人那里要多少给多少,甚至是不惜亏本儿也要卖给他们!”
英宗赵曙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卖向辽国的书不是越多王静辉的商务印书馆不就赚得越多吗?”
赵顼解释道:“王静辉说这几类书籍如果卖到辽国去,那无异于通敌卖国,契丹人手中掌握的汉人工匠本身就已经够多的了,正是由于这些工匠的努力才使得辽国在军事作战时候所使用的兵器越来越接近我大宋的水平,如果再将这些书籍贩卖给辽国人,那他们的工匠就会按照书本做出更先进的武器。并且他还建议朝廷要把大量的僧侣和道士派向辽国,以消耗辽国的实力。”
英宗赵曙听到赵顼的解释后点点头说道:“这个才子可真是有心了!前段时间宰辅韩琦还对我说:王静辉有心将商务印书馆内使用的新式印刷书籍的方法交给官家来运行,不过要等五年之后。我听说他那个商务印书馆是他第一能挣钱的产业,我已经吩咐韩相对他的商务印书馆的生意照顾点,禁内馆阁里面那些无论是官家还是江浙书商都不肯印制的书籍交给他们来刊印发行,就是校正医书局里出版的医书,只要是他有份的医书也交给他来印制,多少算是补偿他点损失吧!”
颍王赵顼说道:“这个商务印书馆确实是王静辉第一能挣钱的产业,比他和城中徐氏珠宝行组建的玻璃作坊还能够挣钱,这个才子靠计策用个玻璃杯就耍了辽国第一富商萧远封五万两银子外加八颗稀世夜明珠,用来开的产业便是玻璃作坊、平民医馆和商务印书馆。其中商务印书馆在承印《太平御览》的时候据王静辉本人所言,他不仅没有亏本儿,还大赚了四十万贯。不过王静辉虽然富有,但从来没有走马章台留恋于秦楼楚馆之中,这也在当代文士当中也算是件奇事了。”
第五十二章 心意
英宗赵曙笑着说道:“我说这个才子怎么这么不愿意当官,原来是嫌当官的俸禄少了,朝廷哪能养得起这样的小富翁啊?!不过你刚才说他建议朝廷向西夏和辽国大量派出僧侣和道士是何用意?这恐怕不是为了契丹人好吧?像他样的人应该不会认为单凭这些和尚道士就可以使契丹人和党项人放下屠刀吧?”
颍王赵顼说道:“父皇所料不差,王静辉这条建议实在是暗藏杀机!他认为无论是佛道,其门下信徒都不事生产只知念经侍佛,而且各种佛道寺院由于其信徒多有豪强之辈的支持,所以寺院除了有很多的香火钱来支持外,还有很多良田。王静辉是想建议朝廷将大量的僧侣道士派往辽国西夏,让他们在那里广泛收取信徒和建设寺院以此来空耗敌国的国家实力!儿臣也才从中想到史书上记载的三武一宗灭佛的事情来,如果这件事真的能够运用得当,确实能够逼那耶律洪基行那大不违之事!”
英宗赵曙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佛教门徒众多,由于zhan有大量的良田和广大的门徒,也曾给国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史上也曾有过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唐武宗灭佛,后周世宗灭佛,这三武一宗灭佛虽然有些太狠了些,不过这也是当时这些佛祖门徒把他们逼得太过了,这僧人原本是出家艰苦修行以求圆满,但在这四个皇帝当朝的时候这些佛祖信徒都变成了大地主,百姓信佛以至于都不去种地了。王静辉居然能够想出这个法子来消耗敌国的国力也是难得,如果耶律洪基稍微不注意,那很有可能会着了这个大才子的道儿,恐怕被他给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赵顼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不禁笑出声来,说道:“王静辉此计后面还有杀着:在派遣僧侣道士到辽国和西夏那里传道的同时,他建议朝廷把大量的细作也安插进去。让这些细作来收集辽国地形地图、朝中动向还有就是辽国北方那些名义上属于辽国管辖但又自立为王的部落的情况。”
英宗赵曙说道:“嗯,这也是个好办法,辽国人说三天便能到达开封城下,大宋这里的道路对他们来说一点儿也不陌生,但我大宋朝他们派遣细作不易,对辽国的情况也不熟悉,让他们披着僧袍混过去倒是一个好办法!刺探辽国机密这是当然的,为什么还要获知辽国北方那些不服管教的部落的情况呢?难道想要挑拨离间让那些部落给耶律洪基找点麻烦?”
赵顼说道:”王静辉此计好处尚不止如此!他昨晚和儿臣说过:我们大宋挡了契丹人的活路,而契丹人却挡了更北方严寒苦地部落的活路,而且辽国正在走下坡路,必然对北方的部落加大赋税等来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大宋派过去的细作如果抓住机会就把在这团火上再浇把油,纵然不能毁掉辽国人的根基也能让契丹人无力南下,从而减轻辽国对我大宋边界的压力。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如果真的有部落能够和辽国分庭抗礼有取代辽国地位趋势的时候,我们的细作对他们的底细也会比较清楚些,不至于等到事到临头的时候对他们毫无所知!”
英宗赵曙拍案叫绝说道:“好!此计乍看起来没有什么,却是入口毒药,果然够狠辣!等到下次朝会我就把这本策论给那些大臣看看,让他们去实行!不过这个王静辉是不是和辽国人有仇啊?这样的毒计他都能想得出来,恐怕唯有不共戴天之仇才会为之?!”
赵顼听到老爹想把王静辉的策论交给那些大臣们观看讨论,连忙阻止道:“父皇明鉴:儿臣已经答应王静辉务必保证这两本策论的内容不被外泄。如果父皇看到此计甚好的话,可以把其中紧要的条目挑选出来,由儿臣或是宰辅韩琦、枢密使富弼这样的中枢大臣根据王静辉策论上的建议重新写成奏章交给大臣们讨论,千万不可把王静辉漏出来,不然这些大臣看到了可能又会上书父皇让王静辉入朝为官,或是上书要求惩罚他不符圣人之道。虽然儿臣已经苦劝王静辉入朝为官,但这个才子百般推托,说什么也不肯当官,如果朝臣力荐他又不应允,那可就有麻烦了!”接着有把王静辉昨天解释给他为什么要出此毒计针对辽国和西夏的原因说出来给英宗赵曙听。
英宗赵曙听后说道:“这个才子怎么就不肯为国家出力呢?难道朕是个昏君不值得他来辅佐?!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真宗要是真的听了参政知事王若钦的建议南逃,最后苦的还不是宗室和老百姓?!”
赵顼说道:“昨天宴请王静辉的时候,他已经答应儿臣考虑入朝从仕了,想必不久会有消息的!”
英宗赵曙笑着说道:“顼儿,难道你就不怕这个才子这次又是对你的推托之言?罢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他当你的幕僚吧!幕僚不是入朝为官,想必他会答应的!”
赵顼神色古怪的说道:“儿臣保证这次王静辉会认真考虑儿臣邀他入朝为官的建议的!”
英宗赵曙听后笑着说道:“是不是这个才子行事不检点让你抓住把柄,或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你吧?如果他真的能够入朝为官为大宋献出自己的才智,这样也不错,不过只要他有求于你的事情无伤大雅,还是放他一马吧!”
赵顼躬身说道:“请父皇恕罪!儿臣当初带着皇妹与王静辉多次想见,他对皇妹多有倾心,而蜀国公主也似乎对他颇为有意。这件事都是儿臣办事不周所致,还请父皇责罚!”
赵顼说完后,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福宁殿内的气温似乎立刻降了下来,英宗赵曙听后脸上闪出了一丝惊愕表情,随之就是一种释然,但他还是不断的在福宁殿内走来走去,赵顼看到英宗心中有些烦燥,所以吓得更不敢出声,心中直叫糟,不敢站直身体。赵顼也是在宴请王静辉的时候看出蜀国公主和王静辉彼此双方都有好感,他与蜀国公主兄妹情深,心中有心玉成此事,王静辉是个诗词名动汴都的大才子,虽然身上也也有官职,但毕竟还是非常卑微,这使得他很难办,除非得到父皇英宗赵曙对此事的支持,否则两人之间绝无可能。赵顼一时口快便向赵曙提及此事,但看到父皇如此表情,心中不禁一沉。
英宗赵曙好一会儿才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提心吊胆的颖王赵顼,淡淡的问道:“颖王,你可知道本朝公主都是赐婚给何等人物吗?”
赵顼听父亲直接称他的封号,更加不敢站直身子,回答道:“本朝公主都是由历代皇帝赐婚给朝中功勋政绩极佳的官员或是其子弟!”
赵曙看了看还躬身的赵顼和声说道:“顼儿,这里只有你我两父子,你还是站直身体吧!”待赵顼站直身体后,英宗赵曙接着说道:“公主按例由皇帝赐婚的驸马都是非常之辈,他王静辉虽是才学甚高,但无论是官职品级还是家世都距离这样的标准也实在是相差的太多,所以想得到我将蜀国公主赐婚给他,他还不够格!况且本朝家世比他好的世家子弟多如牛毛,虽然当中其才学比他差得远,但这样的赐婚不会遭到御史台和谏官的非议,而他可不行!”
赵顼听后身体一颤,父皇赵曙所说的他并不是不知道,但一来他被王静辉的才华所倾倒,二来自己的妹妹蜀国公主对王静辉确实是有心意,他不忍心自己的妹妹嫁给连面都未曾见过的驸马,所以抗声说道:“父皇明鉴,但您忍心将浅予赐婚给一个她并没有见过面的驸马吗?王静辉今日虽等同于布衣,但他才高八斗,终究有一天会出人头地也未尝不可知,所以儿臣还斗胆请父皇三思!”
英宗赵曙此时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看到你们兄妹这么友爱,重手足之情,朕也放心了!你刚才不是说王静辉今后会出人头地吗?那你就在我决定将浅予赐婚给别人之前,赶快让那个大才子出人头地吧!”
赵顼听后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随之就是如释重负,说道:“父皇请放心,儿臣相信浅予会找到自己如意的驸马的!”
英宗赵曙好似没有听到一样,说道:“顼儿,朕有些累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退下吧!”说完便朝赵顼摆摆手,缓缓的走向后面的宫室,赵顼也躬身告辞。
王静辉当然不知道发生在福宁殿中的英宗父子的对话,他此时正乐呵呵的看这蜀国公主差人送来的李廷圭墨,尽管他对这东西可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但这可是蜀国公主送给自己的礼物,足以使这个花痴高兴的找不到北了。他把送东西的人留下片刻,走到书案前写下了两首“新词”,然后又赏给那人几贯钱钞,让他把封在信封中的两首新词给蜀国公主送还回去。
王静辉的书法虽然在这个时代中不够给别人看得,但好歹在一千年后还得过奖,对书画历史上曾经有过记载的李廷圭墨可是有所耳闻,不过他来到宋朝后,看到了很多人的书法,尤其是苏偶像的书法后,他在这方面的自信心极受打击,索性将鹅毛笔一用到底。看到蜀国公主给他送来的李廷圭墨后,他在考虑是不是要苦练书法以博得蜀国公主的欢心了。
而出了福宁殿的赵顼立刻到蜀国公主那里,看到走进书房的赵顼,赵浅予对颖王赵顼的来到显得很是慌乱,连忙收拾了一下书案上的诗词手稿,问道:“王兄,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你不是正和父皇在福宁殿讨论政事吗?”
颖王赵顼早就在赵浅予收拾书案的时候看到上面的诗词手稿是王静辉写的了,再看到旁边有块被削掉一角的李廷圭墨,就一切了然于胸了。赵顼笑着说道:“皇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新作了,可以拿出来给皇兄看看么?”
蜀国公主赵浅予看到赵顼那揶揄的表情,红着脸说道:“皇兄取笑了,我哪有什么新作?不过是誊抄名家的诗词而已!”
赵顼笑着说道:“本朝名家的诗词有谁还能胜得过才子王静辉王改之?皇妹不会在抄写王静辉给你的诗词吧?”
赵浅予的心思被赵顼点破,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再遮盖,拿起王静辉的诗词手稿说道:“王改之的诗词虽妙,但他的书法可不要说和三司使蔡大人相比,连与他同名的苏子瞻的书法也要胜他多多。我将他的诗稿再次誊抄一遍。”
赵顼说道:“刚才我和父皇还谈及他,他才高八斗,父皇还想着给他赐婚呢!”
蜀国公主听后脸色一白,心不在焉的问道:“是哪家名门淑媛能得到如此垂青?”
赵顼看到蜀国公主的脸色不好看,也就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说道:“我刚才建议父皇把蜀国公主赐婚给王静辉,不过父皇认为他官职卑微,家世不显,所以就拒绝了!”
蜀国公主听到赵顼这么说,脸上一红轻声说道:“皇兄莫要拿小妹取笑!”
赵顼反问道:“难道皇妹对他不满意吗?我看王静辉对你可是颇有情意呢!要不要我去说服他断了这个念头?”
蜀国公主默默的说道:“王静辉才名虽高,但却不想做官,父皇说的也是对的,他的官职卑微,家世不显,就算父皇赐婚引起御史台非议,这又当如何?”
赵顼说道:“不想当官并不是永远不当官,他现在也不是七品编修了吗?官职卑微并不代表不能出将入相,王静辉才华出众,自不可能就此埋没一生的!我观皇妹你对他有意,而王静辉又对你有情,如果就此拆散免不得让你们二人神伤,所以我才在父皇面前提及此事。然再过一年,太后和父皇肯定会将你赐婚给朝中某位大臣的子侄,皇妹如果对此有意,我当说服王静辉为此争取,如果是皇兄我看走了眼,那就当此事我没有提及过!是进是退,全凭皇妹一言,我当为你争取!”
颖王赵顼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话全说了出来,弄得蜀国公主赵浅予又羞又急,心中不禁为有这么一个为她着想的皇兄而感动,殊不知颖王赵顼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这一段时间来他见识了王静辉的计谋见识,虽然开始的时候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想通后也不禁对王静辉释然了,这么一个堪比张良陈平似的人物,他当然不可能放过。当他发现王静辉似乎对蜀国公主有意的时候,便想撮合他们,想以此来让王静辉出仕为国效力。
当然,极重手足之情的颖王赵顼也不会把自己的妹妹当成工具,若是蜀国公主对王静辉没有意思,他也断然不会撮合此事,不过好在这两人对对方都有好感,在他的心目中有如此结果,那是最完美不过的了,剩下来就是王静辉的问题了。虽然以前这个家伙不肯当官的理由总是弄得他很是恼火,但现在看来有什么能比得过心上人的魅力呢?赵顼想到这里就微微的笑了笑。
蜀国公主说道:“谢谢皇兄为我着想,不过还不知道王静辉是怎么想的,他不喜欢介入官场陷入那些纷争当中去,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普通人,皇妹虽然生在帝王家,但也对他这样的生活艳羡不已,终归不能强迫他改变自己的初衷!”
至此赵顼才能肯定妹妹蜀国公主的心思是喜欢王静辉的,心中虽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还是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一样轻松。正当他还想对蜀国公主说些什么的时候,有一名宫中的侍女拿着一个信封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说道:“公主殿下,东西已经送去了,这里还有王大才子的一封回信……”不过当宫女看到蜀国公主旁边的颍王赵顼的时候,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颍王赵顼见状笑了笑,而蜀国公主赵浅予则是红透了脸庞,她没想到这样事情居然让皇兄撞了个正着,自然让她尴尬万分,尤其是刚才他们两个说起的事情与王静辉有关。赵浅予走到宫女身旁从她手中拿过信筏说道:“以后做事稳当些!”宫女见蜀国公主未有责罚,不禁笑着朝她做了鬼脸便又匆忙告退了。
赵浅予用裁纸刀将信封裁开,从中取出了两张信筏一看正是王静辉写给她的两首新词,虽然王静辉从颍王府夜宴中就隐约觉得蜀国公主赵浅予对他有一丝情意,不过这次他怕犯上一次的错误惹佳人生气,在作词的时候用了更为隐讳语言来表达他对公主的思念。
第五十三章 争取
蜀国公主对精通诗词,怎会看不出来王静辉在词中所寄予的心情,看过后脸上微微一红,而赵顼此时恰巧看到她的表情,所以知趣的说道:“王大才子的诗词妙绝天下,皇妹还是仔细欣赏吧,为兄告辞了!”说完便笑着走出去,弄得蜀国公主又好气又好笑。
蜀国公主看到赵顼走出去后,便把王静辉写的那两首新词工整的抄在稿纸上,看到书案上已经积累了王静辉不少的诗词,她的心中也不禁感叹:苏子瞻或是其他词人虽然也可以在短时间内积累如此多的作品,但没有一个能够像王静辉这样做出的诗词作品首首都保持了很高的水准。她可不知道王静辉的身后可是站着无数名“后世”著名词人为他撑腰。
蜀国公主将她誊抄的王静辉的诗词集装订好,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慢慢翻看,心中却想着那个对于她来说浑身上下都是迷一样的才子,不知不觉都有些痴了,走到书案旁用笔写下了一首词,待到墨迹干透的时候这好封在信封中差一名宫女送给王静辉。
下午王静辉给孩子们正讲解《物论》的时候,管家王福打断了他的讲课,将一封信递到他的手中,他看到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迹便认出是蜀国公主的信无疑,心中一片激动,在吩咐孩子们自己自由温习功课后,便急匆匆的赶到自己的书房,关好房门用裁纸刀小心的把还散发这清香的信封裁开。
“碧海无波,瑶台有路。思量便合双fei去。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绮席凝尘,香闺掩雾。红筏小字凭谁附?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
蜀国公主写给王静辉的词并不是她新写的词,是一首晏殊的《踏莎行》,王静辉自从开始“抄袭”后人名家的诗词后,便开始对诗词下了一番苦功夫,晏殊这样的名家的诗词他当然会牢记于心,这首“碧海无波,瑶台有路”的踏莎行他当然不会陌生。这首词写得是离愁别很,它的愁恨的原因在于“轻别”,由思量“轻别”而懊悔,由登高远眺显“痴情”,婉转含蓄,神韵卓绝,当属晏殊最出名的代表作之一。在信筏的末端,还有“赵浅予寄君”五个字,这显然就是蜀国公主的名讳了。《宋史》虽然对蜀国公主评价很高,但在列传中同样没有提到她的名字,而王静辉在读《宋史》的时候又直接把宗室的表给直接跳过去了,直到刚才,王静辉还以为蜀国公主的名字叫赵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赵顼兄妹时候她的化名。
王静辉读过蜀国公主赵浅予写的词后,把信筏平放在书案上,看着信筏默默无语。这首词用在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有些不大相称,但词中所表达的意思却是非常清楚:对于蜀国公主与他之间的命运既感到担忧,又显得非常有情。
蜀国公主担忧什么,王静辉就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为什么:他的地位实在是太卑微了,卑微到他与蜀国公主在一起几乎没有未来。其实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王静辉大可以把自己脑中所有的才智都发挥出来,来迅速提高大宋现在的实力,但这样做一是把炸弹交到一群“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的绵羊手里,很可能使“炸弹”的制作方法外流,到时候会反过来害了宋朝;另外一方面是自己对未来的一种恐惧感,他虽然对宋朝的历史比较熟悉,但正是由于熟悉宋朝的历史才不敢使他对官场敬而远之,生怕自己成为王安石“新党”的打击目标。
“即便是自己真的步入仕途,那得到高位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宋朝虽然是个封建社会,但对官员的考核升迁都是有一定严格要求的,任何人想越过这条规则都成为一种妄想,至少在现在这个历史阶段的宋朝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皇上站在自己的背后也会犹豫半天,生怕引来御史台和知谏院的非议。要是等自己从官场上摸爬滚打半生后获得宰辅的地位,恐怕蜀国公主也会真的如历史记述的一样早就嫁给王诜那小子了忧郁一生了!”王静辉静静的想到。
看到蜀国公主赵浅予给他的这首词,王静辉想得更多的已经不是做不做官的问题了,而是怎样以最快的速度来达到驸马的标准,这才是最重要的。原本他想答应颍王赵顼入仕的想法,他出于这样的考虑而选择了放弃。
正当他有些苦闷的时候,王静辉看着蜀国公主送来的信筏,突然灵光一闪,心中大致有了主意。他立刻从书案上取下空白拜贴,在上面填了自己的名字,把管家王福叫进来让他将这张拜贴送到颍王府去,说今天晚间,他会到颍王府拜见颍王赵顼!没有策论作为引诱颍王的钓饵,有的只是王静辉一颗为了追求自己幸福的决心,今天晚上,他必须为了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将来一生的幸福而去拜见颍王赵顼,也是同时为了改变历史上这位很受史学家敬重的蜀国公主一生令人扼腕的命运。
当王静辉的拜贴送到颍王赵顼手中的时候,赵顼也在发愁:一是父皇英宗让他根据王静辉所呈上的策论中的精要部分来写一道奏章,好名正言顺的获得中枢大臣的讨论的通过,这看似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由于王静辉在策论中的观点可不是这个时代满口仁义道德的儒生所能认可的,必须重新小心的加工再改造才可以,但他又怕失去了其原有的意义,所以一直没有动笔;二是当然为了他的妹妹蜀国公主的终身大事所考量,自己该怎么把妹妹对王静辉的心意向他表述出来,从而劝他入仕。
这两件事情可都是非常讲究技巧的,奏章自是不必说其是对大宋今后一段时间与辽国西夏之间战略关系定下的基调,而妹妹蜀国公主的心意由于还是不能肯定王静辉是不是会为了心上人而放弃自己悠闲的生活而入仕,他可不能轻易的开这个口,否则这个才子若是个倔驴的脾气,那岂不是失了皇家的面子?
当颍王赵顼接到王静辉的贴子后,他联想到王静辉与蜀国公主之间互赠礼品和诗词几知道王静辉来到他这里肯定是为了蜀国公主。想到这里他会心的笑了,自己心烦的这两件事王静辉都是始作俑者,他来之后什么事情都会好办些,颍王赵顼叫来侍从去宫中请蜀国公主晚上早些到他这里来,有事相商。
蜀国公主虽然是从小生长在深宫内院,性格虽然温婉,但在给王静辉写那首晏殊的《踏莎行》的时候,心中却完全是决绝和坚定:如若王静辉收到后没有反应,那她就会将这段感情长埋心底,以后永不提及;如果这个才子也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决心去填平两人之间那看似不可能逾越的鸿沟,那她自会在父皇太后那里争取一番,哪怕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她也认了。
蜀国公主赵浅予依约按时比王静辉早到颍王府见到了自己的皇兄赵顼,赵顼把王静辉的请帖给她看过后笑着说道:“你们两人还真是有些心有灵犀呢?!”
赵浅予看着拜贴虽然心中很激动,觉得王静辉这个时候主动来拜访皇兄赵顼,为的不是别的,很可能为的就是自己,但她还是淡淡的说道:“皇兄莫要取笑我了,王改之哪次来见你是为了儿女私情?皇兄莫要想差了!”但她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她内心中真实的想法。
赵顼虽然看破,但也不取笑她,说道:“是与不是,待会儿他来了自有分晓,你还是坐在屏风后面听听便知道了!”
兄妹两人正在说笑着,颍王侍从进屋来通报说是王静辉到了,要不要接见。赵顼让侍从立刻把王静辉给请进来,在王静辉没有进屋前,蜀国公主赵浅予便依着赵顼的主意做到了书房屏风后面来偷听王静辉到颍王府的来意。
见到王静辉走进书房,颍王赵顼从书案前站起来走到他的身旁说道:“王兄可是我这里的稀客,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些为难的地方还要请教王兄呢!”
王静辉这次是纯粹有求于颍王,所以便谦恭的说道:“殿下睿智,碰到的只是一时的难题罢了,我有什么能够帮得上殿下忙的地方,请尽管提出来,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颍王赵顼也是不客气,拿过那份让他伤透脑筋的奏章交给王静辉,把事情的来由跟他说了一遍,王静辉也根据赵顼的实际需要,从新就奏章的几出漏洞给颍王赵顼解释了一番,得到了王静辉这个“原创”的火力支持,他写其奏章来是下笔有神,很快就完成了。然后颍王赵顼对王静辉说道:“父皇已经看过你所写的策论了,父皇对你的策论非常满意,不知道王兄有没有想好要步入仕途为大宋出力呢?”
王静辉笑着回答说:“谢谢颍王殿下对在下的提拔,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入仕的打算!”
颍王赵顼听后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这次他的心中已经不光是对王静辉不肯入仕而不满了,而是王静辉对蜀国公主的一片神情弃若蔽履;而坐在屏风后面的蜀国公主更是花容失色,脸色苍白,心若死灰。
王静辉看到赵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后,向他躬身一礼说道:“颍王殿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殿下帮忙,不知殿下可否伸出援助之手?”
颍王赵顼阴沉着脸说道:“既然是不情之请,你还是不要说了!”
王静辉说道:“这件事恐怕还真的需要殿下你来帮忙,我也就不瞒殿下了,我对蜀国公主非常倾心,但也自知自己的地位卑微配不上公主殿下。如果依殿下之意入朝为官,敢问殿下我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升到五品官员?”
蜀国公主坐在屏风后面又听到王静辉问赵顼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继续凝神听他们两人的对话。颍王赵顼说道:“本朝考核吏治严格,要想升一级最少也需要三年的时间,由底层官员升至五品非要至少十年之功加上非常机遇才可能!王兄不是不打算入仕吗,怎么提及此事?”
王静辉说道:“如果依照殿下的意愿我现在入朝为官,即便有你和皇上的厚爱,也不过是个七品官员,我大宋有多少这样的官员,多我一个也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如何能够显出我的本事?等到我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十年后,公主殿下恐怕早已赐婚给别的世家子弟了!我自对公主倾心,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让她屈尊下嫁给我这个七品官员,我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蜀国公主听了王静辉这一番话后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幻当中,心中甜丝丝的,不过她也想到王静辉说的话是真的,不光是她,就连颍王赵顼也没有想到王静辉入仕后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升官到他们认可可以娶蜀国公主的地位。
颍王赵顼知道王静辉既然想到这一点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问道:“王兄可有什么好办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王静辉看着赵顼那个着急样,仿佛娶蜀国公主的是他赵顼一般,笑着反问道:“殿下可知人生有四喜吗?”
赵顼最恨王静辉的地方就是这个才子太会钩起人的好奇之心,都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来说笑,不过他可没有听过什么“人生四喜”,所以只好耐着性子问道:“敢问王兄,何谓是‘人生四喜’?”
王静辉说道:“所谓人生四喜便是: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露、洞房花烛夜、还有金榜题名时!”
颍王赵顼和屏风后面的蜀国公主听后不禁心头的疑云尽散,此刻他们才明白王静辉的用意,心中不禁叫绝,蜀国公主想到皇兄赵顼可是知道自己在屏风后面偷听的,脸色更是变得通红,好在没有人看到,才不觉得尴尬。
赵顼说道:“好一个金榜题名时!王兄果然是好手段,以王兄大才,想必那个状元郎应该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有状元郎才能配得上我妹妹!不过今年的科举考试以纪念馆结束了,如果再等就要后年了,王兄真的要拖这么长时间吗?”
王静辉笑着摆摆手说道:“科举考试时间相隔的太远,不过并非只有科举考试一条路可以是金榜题名啊!在下记得本朝入仕共有三条路可以选择:科举、制举和萌补。科举在下是赶不及了,而本人又非世家子弟,所以这萌补也不算,但制举贤良科是不定期开考的。我记得上次制举考试是在四年前的仁宗朝,但仁宗皇帝大行,朝廷中之后事又多有变故,所以这制举科也就在这四年当中中断下来了。我还记得制举科御试前又加‘阁试’,通过后才是御试即殿试,内容要求更严,考试成绩分五等,上二等向来不授人,第三等却与进士科第一名相当,这也算得上是个状元郎了吧?”
颍王赵顼也笑着说道:“原来王兄果然早就筹划好了,这制举上二等确实是向来不授人,而第三等与进士科第一名相当,当然算得上是状元郎。那‘阁试’、‘御试’虽然难考,但以王兄大才当然是轻而易举,探囊取物一般。状元郎的荣耀确实也可以当得起父皇赐婚,王兄果然是好计算!”
宋朝官场上的惯例之一便是,进士科第一人及第状元郎,往往不到十数年便可以升至辅相,这样升官的速度简直可以与做直升机有得一拼。宋朝的士人尤以登台阁,升禁从为荣。“宁登瀛,不为卿;宁抱椠,不为监。”这样的歌谣真实的反应了那个时代的人心趋重科第,更艳羡台阁,所有的军方人士就算是收复了燕云十六州的荣耀也未必能比的过状元郎。王静辉在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还在想:“幸亏老子不是到了秦汉时空,否则要娶公主的话也只有上战场去积累功勋了,那样的速度比在底层做官也快不了多少,等到自己有足够地位的时候,公主恐怕早已香消玉陨了。”
听到赵顼的话后,王静辉说道:“不得已而为之,我为公主倾心,当然不能让她受得半点委屈,我要让她为我而骄傲!不过这还需要颍王殿下的帮忙!”
颍王赵顼大方的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说来听听吧!”
第五十四章 上邪
王静辉说道:“殿下,我虽然对公主殿下倾心,但这也是单相思算不得数的,不知道公主的心思如何……另外这制举科考试也不是像科举考试那样有固定的时间,所以什么时间开考自然要朝中有人向皇帝陛下上书才可;还有便是如果我真的得尝所愿取得制举科第三等,皇帝陛下能不能够在那个时候下旨赐婚,这些还都要请颍王殿下在旁帮助。”
颍王赵顼笑着说道:“呵呵,王兄考虑的可是很是周密啊!浅予那里我自会为你们撮合,她对您也是很有意的,这个你到不用担心了!开制举科也不是很难,几年都没有开制举了,我想朝中大臣肯定会有人站出来上书父皇开制举科的,不过今年开制举科据不大可能了,想来明年开制举科倒是很有可能。父皇也很重视你的才华,同样也很疼爱浅予,希望你能为朝廷所用,你和浅予两人有意的话,我想到时由我上书父皇赐婚,父皇也不会多做为难的。”
王静辉听到颍王赵顼这么配合,心中也多少有了底,从赵顼的表现上来看,蜀国公主的心思恐怕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只要蜀国公主对他有意,那他将会全力以赴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王静辉朝颍王赵顼躬身行礼说道:“多谢颍王殿下成全!”
颍王赵顼笑着说道:“好了,我与浅予手足情深,自然希望她能够嫁给一个她喜欢的人来伴她一生,以后如果你们两人真的在一起好好待她,也不枉我为你们两人周旋一场。王兄,我还有要事出去一下,你还在这里和浅予下几盘棋吧!”
王静辉听赵顼这么说还纳闷呢:难道蜀国公主也在这里?!不过当他听到屏风后面的一声娇呼便明白赵顼早就把蜀国公主安排在屏风后面听他们两人谈话了,脸色也不禁一红。而此时赵顼也呵呵笑道:“浅予,替本王先应酬一下王兄,我先去看看你的嫂子了!”说完便走出书房。
当颍王赵顼走出书房后,王静辉依然所在书案的对面,而蜀国公主赵浅予也未曾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两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中,谁也看不到谁,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但一想到对方也同样坐在这个书房的角落中,两人的心中也浮起了从来没有过的甜蜜。
还是王静辉先站起来,不过他没有走到屏风后面去见蜀国公主,而是走到书案旁拿起笔在稿纸上写了一会儿便轻声走出书房了。蜀国公主坐在屏风后面,王静辉站起来的时候,她也不禁为之心动,脸上就像发烧一般滚烫,但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到王静辉走到屏风后面,心中很是奇怪,也不好意思走到屏风外去看他做些什么。幸好借助屏风扇叶中间的间隙,蜀国公主看到王静辉在书案前用毛笔认真的写着什么,脸上一片肃容但眼中又夹杂着千种温柔,不一会儿写完后,便把毛笔放回原处轻声走出书房。
王静辉走出书房使得蜀国公主赵浅予心中不禁长舒一口气,心中轻松了许多,但又有一丝失落,不过王静辉在书案上写的东西肯定是留给她的,蜀国公主走出屏风来到书案前看到了王静辉留下的两张信筏。
第一张信筏上是一首新词:“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蜀国公主看后脸上一红,词写得好,写得妙,赵浅予也在心中为这样的好词而喝彩,但觉得这个才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不过词中所流露出来的绵绵情意却让她为之心动。当看到第二章信筏上的内容的时候,蜀国公主赵浅予不禁轻声惊呼一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首《上邪》的著名情歌,蜀国公主当然耳熟能详,不过王静辉把它留在纸上的用意却是来回应蜀国公主白天送给他的那首晏殊的《踏莎行》,以此来表示自己对这份感情的决心。蜀国公主仔细的看着这首《上邪》,上面的字体虽然没有蔡襄那样的笔力,但也是铁画银钩,一字一画都仿佛是表达着王静辉那心如铁石般的决心。在《上邪》面前,那首王静辉的那首《鹊桥仙》显然就落了下乘,蜀国公主更喜欢看到的便是这首《上邪》,渐渐地她那双明眸留下了清亮的泪珠……
大宋治平二年七月初五,这一天例行的早朝结束后,在皇宫福宁殿中,英宗赵曙、颍王赵顼、大臣韩琦、富弼、张昇、文彦博、郭逵、欧阳修、赵槩、曾公亮等人在这里进行了一次对宋朝来说意义非凡的会议。
这次闭门会议的核心便是由颍王赵顼上书英宗赵曙的一道奏章,当这道奏章在几位大臣中间传递了一圈后又回到英宗手里的时候,宰辅韩琦和参政知事欧阳修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愕的成分。他们韩琦和欧阳修两人都在这道颍王赵顼的奏章里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以诗词名动汴都的才子王静辉王改之。
对于他们来说,王静辉已经不陌生了,这个才子在平息濮议争论的时候所体现出来的才智让他们二人感到惊叹,韩琦和欧阳修是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来接触王静辉的,不过王静辉都向他们两个人兜售过“文化侵略”和部分“经济干扰”的理论,正是这些内容让他们两个人从赵顼的奏章上看到了王静辉的影子。两人再联想到颍王赵顼和王静辉交好的情况,马上就能断定赵顼是在王静辉的影响下才写出这道奏章的,并且从奏章的内容上看出这个才子的影响还是非常成功的,基本上体现了王静辉的想法。
汴都开封的人口有一百多万,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面可以隐藏很多东西,但对于像韩琦这样政治上的老油条,王静辉和颍王赵顼交往对他来说完全不是秘密,这种交往也同样落在了很多人的眼中,只是不清楚程度深浅而已。韩琦和欧阳修都多多少少知道点王静辉对辽国和西夏的想法,所以才从赵顼的奏章中看到这种交往远不止诗词学问上的交往。
由于大宋军事政策先天性的缺陷导致了它在对辽国和西夏的军事对抗中很少有能处在上风的时候,所以立国一百多年来大宋的对外军事政策向来是以防守为主,这种思想也深刻的影响到了福宁殿中的君臣,当然除了赵顼这个年轻的毛头小伙子是积极的态度以外。不过赵顼在奏章中通篇也贯穿了军事守成的态度,做为大宋将来的君王,这种态度还是得到了参加会议大臣们的赞许。
当然以这篇奏章光是得到大臣和父皇的赞许是不能够让赵顼满足的,他对现在大宋对辽国和西夏的军事状况心中很是窝火,但王静辉把现实说的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虽然有些打击了他的雄心,但也由不得他的意志而改变。不过王静辉虽然把赵顼心中的门给毫不留情的关上了,但又从另外一个角度给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通过这扇窗户,赵顼可以看到除了战场上的刀枪血光之外,还有别的办法来打击对手。王静辉之所以能够完成说服赵顼这个“热血愤青”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向辽国和西夏输出佛教和道教,以不流血的方式来消耗敌国的实力,这个主意也得到了赵顼他老爹英宗赵曙的肯定,这才使得赵顼那颗不甘的心转向了别的地方。
显然赵顼这份奏章在众位大臣当中轻而易举的便获得了很大的市场,因为这里面没有几个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辽国在真宗年间那次兵临城下留给宋朝君臣心头的阴影尽管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还是没有消除负面影响。赵顼这道奏章最大的卖点便是不与敌国真刀真枪的干架,而是在自己的强项上面来影响敌国,给辽国人暗中下拌子,这样的计策成功率即高又没有受到敌国军事报复的风险,这样的好事已经多年N年没有出现了,他们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这些大臣也都不是白痴,他们中间都是眼光长远之辈,也能看到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异想天开的主意似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按照奏章上内容和步骤去做,所耗费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为零,而一旦成功其收益对于大宋来说是不可估量的,况且对辽国发展有限度的贸易还会顺便挣几个小钱,来舒缓一下边疆紧张的财政。
不过最重要的便是这些大臣从颍王赵顼和英宗赵曙的嘴里面,他们读到了商务印书馆那近似恐怖的印书能力:只要王静辉愿意,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凭借着廉价书籍打垮任何一家印刷作坊,连以前称雄大宋百年的江浙印书商也不例外。大宋官商背景深厚至极,这些大臣背后多少和一些商人有来往,印刷行业由于其利润极高,当然也在此列,他们早把商务印书馆列入自己的视线范围了,先前有韩琦给他们通气不要妄动,而今天皇上和颍王又再一次强调了这一点,也使这些其中对商务印书馆有想法的官员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英宗赵曙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王静辉虽然掌握这商务印书馆这样的利器,而没有为了追求金钱把大宋所有的书商逼得跳海,反而把这个祸水北引给辽国,这种顾全大局又打击敌国的做法让他很是欣赏。除了能够在商务印书馆上面征得大量的赋税外,更重要的便是王静辉与自己的儿子颍王和女儿蜀国公主的关系。按照颍王赵顼向他的汇报,王静辉现在已经铁了心的想追求蜀国公主,加上自己女儿对这个才子也是颇为有意,王静辉在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列为驸马的有力竞争者之一了。
颍王赵顼这道奏章很快便被群臣全票通过,至于以后这件事情的具体运作则由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共同分工领导,他们则是在运作的时候不断补充修正就可以了。对外则是同一口径来保密,不过这道奏章既然已经摆到这些大臣面前,英宗父子也不指望他们能够完全保密,至少他们没有看到过王静辉策论的真本,对总体布局还不是很清楚,就算泄密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道上书给英宗赵曙的奏章也给年轻的颍王赵顼带来了第一笔政治资本,在这些朝堂大佬的眼中看他眼神都不一样了。唯独韩琦和欧阳修似乎知道这本奏章创意的来源,而没有过多的表示外,其他大臣都评论颍王是个年少老成的皇子,纷纷恭喜英宗赵曙有这样有才干的皇子,大宋中兴指日可待。
王静辉不知道赵顼正在福宁殿高兴,他现在正在平民医馆专门给苏洵养病的小院子里面为接触过苏洵的苏家人挨个诊断是否有感染肺结核的病症。在这个时空中还没有二十一世纪那样先进的检查身体的医学设备,全凭医生给病人把脉来判断病情,再好点也就是借助王静辉发明的听诊器来检查心肺功能。这样简陋的条件下来给病人检查身体几乎对诊断肺结核感染没有任何有效的作用,王静辉这样做也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
“哪怕有显微镜也可以通过观察受诊者的痰液来判断是否被感染肺结核啊!”王静辉对这样的手段来检查苏家人身体感到极为不满意。现在王静辉与徐氏合办的玻璃作坊,在王静辉教会工匠烧制玻璃的工艺方法后,由于他实行对发明创造重奖制度的催化,这些工匠充分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经过不断的努力,这些工匠们已经可以生产纯净度很高的玻璃制品了。
玻璃产业在王静辉的产业布局当中是重中之重,虽然玻璃的意义没有印刷术这么大,现在看来也没有商务印书馆的赚钱能力强,但王静辉打算在商务印书馆确立了印刷界的地位后,便要广泛把铅活字水力印刷技术传播出去的。像铅活字印刷术这样具有变革性的发明,在外人眼中它是王静辉的超级赚钱机器,他能够在大宋书商面前嗓门这么粗全靠铅活字印刷术所赐,王静辉当然不能让这样的技术烂在他一个人的手里。玻璃产业便是王静辉长期而又稳定的财源了,围绕着玻璃产业,今后还有更赚钱的东西——把法国人逼得跳楼的镜子。
虽然能够生产出纯净度很高的玻璃毛坯,但对于制作显微镜或者是望远镜这样东西,王静辉心中实在是没有底气,他只知道向玻璃熔液中加入铅可以增大玻璃的折射性,可具体怎么操作就难了,除此之外还有玻璃毛坯的磨制,这东西他更是一窍不通……
“算了,等有空的时候跟那些工匠说道说道,加上高额奖励,也许他们真的能够把显微镜和望远镜给干出来,现在是指望不上了!”王静辉收起了他的狂想,细心的给苏家人诊断。
下一个轮到王静辉诊脉的是一个妇人,非常漂亮美丽,王静辉对她也有印象——她就是那天在院子里面碰到的苏偶像的夫人,王静辉和气的向她打招呼,旁边的苏轼显然对她更是殷勤,不过这一切在王静辉给她诊脉后的就发生了变化:她的脉相告诉王静辉苏轼的夫人身体有问题,是不是感染了肺结核他不敢确定,但他能够确定苏轼的夫人的心脏有大问题。
王静辉问道:“苏夫人,最近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适?胸闷、气短,有时候心口会轻微的有些疼痛?”
苏夫人还没有回答,旁边的苏轼就急切的说道:“王公子果然是医道高明,拙荆王氏最近身体是有些不好,心口有些发痛,还想找你来看看呢?”
王静辉从屋外召进一个女子,这是平民医馆为了方便给女性患者使用听诊器诊断而专门培养的女护士,她在王静辉的指挥下在布帘的另一边移动听诊器端头在苏夫人胸口的位置,而王静辉则在布帘的另外一边仔细判断。
其实王静辉不用听诊器,只是使用诊脉的方法便能够非常确定的判断苏轼的老婆患有心脏病了,不过这可涉及到自己敬重的苏偶像的老婆,王静辉不能不再次用听诊器来获得苏夫人心肺功能的情况。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残酷,苏夫人就是患有令王静辉头痛的心脏病。
第五十五章 难治
这可是非常让王静辉头痛的事情,但他还是不露声色的告诉苏轼夫妇,苏夫人只不过有些着凉外加劳累而使身体有些不适,待会儿他会开出药方的。把苏夫人送出去之后,王静辉立刻把也想跟着出去的苏轼叫住:“子瞻兄,请留步,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谈。”
看着苏轼疑惑的留下来,王静辉走到门前看到苏夫人向苏洵养病的院落走去后,他把房门关好,对苏轼说道:“子瞻兄,实话告诉你吧,嫂夫人患上了一种非常难缠的病症,我们学医的人把与心脏有关的病症习惯上统称为心脏病,嫂夫人正是患上了其中的一种,不过具体上是哪一种我还需要详细的诊断后才能确定。”
苏轼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他一听自己的妻子患上的病症居然是和心脏这么重要的器官有关的病症,也知道非同小可,连忙问道:“改之,那还等什么?刚才为什么告诉我们夫妇是受了风寒?现在我就把她叫来让你给她详细诊断!”说完便向屋外走去。
王静辉立刻把他拦了下来,耐心的说道:“子瞻兄,嫂夫人不管是患上的哪一种心脏病,都要务必注意病人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保持心情愉快和平稳!你现在告诉她,如果引起她内心焦躁困苦,那对我今后给嫂子的治疗是十分不利的!”
苏轼听后神情呆滞,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王静辉看到自己的苏偶像在听到自己的老婆患上心脏病后的样子也是感慨万分,他和声安慰苏轼道:“子瞻兄,嫂子虽然很不幸患上了心脏病,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方法!心脏病在现在的条件来看想要完全治愈的可能几乎没有,但我们有的是办法来延长嫂子的寿命,如果治疗得当的话,嫂子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不过……”
苏轼听后兴奋的问道:“改之,你说的是真的吗?!弗儿真的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不过什么,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说,是不是诊金上困难?我虽然不富裕,但也多少有些积蓄……”
王静辉听到苏轼称他的老婆为“弗儿”,立刻就想到苏轼那首怀念他老婆的《江城子》中“十年生死两茫茫”著名的词句,后来的王朝云正是王弗死后才嫁给他的。他心中想到:不会是自己记错了吧,今年苏轼家中死的人是王弗,明年才轮到他老爹苏洵,怪不得苏洵的病情虽然严重,但绝对可以撑过今年的。还好苏轼遇上了自己,否则他在这两年当中一定不会好过。
王静辉朝他摆摆手肃容说道:“子瞻兄误会我了,我平民医馆就算是给素不相识的人治病,这诊金也是全免的,只在抓药的时候才收取成本费用,如果患者家中困难我们也照样会给他医治,更何况苏兄是我敬重之人,我哪能收取你的费用呢?!我这里还有一种药对嫂子的病情有很大帮助,不过子瞻兄你切记:要想完全治愈嫂子心脏的病症几乎是不可能,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是尽量让嫂子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嫂子身患这种病症,万万不能生育,否则母子皆为不保,甚至就算嫂子冒着生命危险把孩子生下来,孩子也会有和她母亲一样的病症,这是肯定的!”
苏轼听了王静辉的话后,觉得自己太着急了以至于误会了王静辉的人品,所以也不禁一阵脸红,不过他听到自己的妻子不能生育的时候,感到有些为难的说道:“难道改之你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王静辉想到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凭借着先进的医疗器械设备和高明的医生,心脏病患者如果要想正常生育也是件及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连刨腹产都是件不可能的宋朝?而王弗现在的状况很可能随时会心脏病突发而死亡,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心脏移植,在现在这样的条件下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只有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法来延续王弗的生命,要想生育是连门都没有。
王静辉肯定的回答苏轼说:“这个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改变,除非嫂夫人冒险,那也是九死一生,那样的话最好的情况也是母亲和孩子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且即便保住了嫂夫人,她也是元气大伤,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子瞻兄,在这个问题上小弟身为医者决不说谎,放在天下任何一个名医身上,他们对此也都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改变,还请子瞻三思!”
看着苏轼伤心的样子,王静辉也没有办法,自己手里就这么两瓶速效救心丸作为急救药物储备。若是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药只要有钱几乎是要多少有多少,但现在就显得格外宝贵,它可是天津达仁堂的招牌药,日本人为了它的配方也没少下功夫但没有得手,现在王静辉除了知道救心丸中含有川芎和冰片外,要仿造难度实在是太大。速效救心丸虽然对心脏病有奇效,但也只能做为急救和缓解病症的作用,要想治愈心脏病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要保住苏轼老婆将来生孩子时的生命安全,那就更加是天方夜谭了。
苏轼听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一切就按照改之你说的去做,要多劳改之为拙荆的病费心了!”
王静辉说道:“给嫂夫人治病还需要你的配合,我先给她用一个月的药看看效果如何,在这段时间里要注意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保持她心情开朗。如果我开的药方效果不错的话,在告诉她实情让她来积极配合我的治疗。”他知道苏偶像一生对这个原配夫人王弗恩爱非常,要不然也不会有“十年生死两茫茫”的词句了。不过现在王静辉既然已经发现了王弗身患心脏病,虽然不能治愈王弗,但要保证王弗病情稳定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难题的,恐怕苏轼那首闻名后世的《江城子》又要推后N年了。
给苏轼交代完王弗病情注意的要点后,王静辉在书房中冥思苦想的给王弗开了一张药方,同样是由胡全汉负责,不过他也向胡全汉下了封口令,务必不能在这个时候来刺激王弗,否则王弗病发,就是神仙也难救。
给苏家人检查完身体后,王静辉又仔细的给还在病床上的苏洵诊断,不过苏洵现在看起来不错。在给他打了一针青霉素后,虽然药不对症,但青霉素在这个时代效果非常不错,再加上王静辉开的方子对路,现在的苏洵的痰液中已经没有血丝了,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现在也可以在床上看书了。苏洵和家人在王静辉给他把脉后一个劲儿的感谢王静辉,毕竟苏洵的身体是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恢复着,这使得王静辉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在嘱咐了苏洵要注意休息后,王静辉离开了苏洵养病的小院子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下午的时候,王静辉和往常一样给这些孩子讲课,而苏轼由于得知妻子王弗身体有病后,便没了这个心思而被他早早的劝回去陪伴王弗去了。这些孩子除了徐氏李管事的儿子李慎是个超级天才外,其他的孩子也是王静辉在他所收养的孤儿当中经过严格选拔出来的好料子。虽然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教育观点这些孩子的底子和知识结构远远称不上扎实,但王静辉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毕竟这个时代不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那样崇尚科学,在周围各位儒家经典的包围下,他能够教授孩子们数学、物理、医学知识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静辉写的《数论》已经完工,而讲述物理知识的《物论》尽管还在写作中,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将《物论》前三卷拿出来给孩子们当教材了。现在商务印书馆已经准备《数论》的排版工作了,出于这类书籍并非是热门,所以王静辉自开印刷作坊头一回准备亏本儿印书,如果卖不出,他就将这些书籍全部弄进他正在修建中的图书馆里面去供有兴趣的人免费阅读。
无论在中国历史上那个朝代,读书人能够通过科举而谋份出身的人毕竟属于极少数的,不过由于宋朝皇帝对医学的偏爱,使得读书人在走不通科举之路的时候,多数顺便就转行学医做郎中了。这么庞大的基数使得有宋一朝名医辈出,医学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王静辉创立的华英书院也把医学作为必修科目。
因为就读华英书院的学生主要都是贫家子弟,而王静辉也不能供他们考一辈子科举,在王静辉的计划中,这里便是培养他所需要的科学人才的摇篮。不过他现在也不能把《数论》和《物论》堂而皇之的搬上华英书院的讲坛,一方面没有合适的老师,另外一方面这样做会引起很大的反弹。在那些正统的儒家学者眼中,“科学”是可有可无的学科,出人头地唯有孔孟之道。王静辉在这些孩子中先进行前期的准备,然后在华英书院中实行,继而向整个大宋社会渗透,并且用自己的“发家史”来传达这么一个消息:如果你学习科学并且精深此道的话,那明天的大宋百万俱乐部中将会有你的一席……
学生提问的问题虽多,但这些问题对于王静辉来说还是小儿科的水平,何况教科书便是他写的,哪有被难倒的道理?所以他在一边回答学生提问的时候,还有时间在那里YY幻想怎么来不动声色的动摇儒家根基来改变中国的命运呐。
正当王静辉在学生的提问中幻想大宋的明天的时候,管家王福又再一次敲门打断了他的幻想,由于自己事务繁多,自从开始授课以来几乎就没有顺顺利利的上完一堂完整的课,这使得他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适合干教师这一行。
王静辉接过贴子打开一看后面的落款居然是宰辅韩琦,贴子上邀请他去相府一叙,他的心中泛起迷糊来:“韩琦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防疫体系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里王静辉的心中就直发冷:这可关系着很多人的性命啊!在汴都开封这样拥有快两百万人口的城市中没有现代化的治疗手段的支持,那么一小规模的瘟疫如果得不到控制,那将会引发天大的灾难。由于王静辉感到自己的到来使这个时空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很难说原本在历史上原本上没有多大规模的瘟疫会有什么变化,关于这场雨涝后的瘟疫,历史书上又没有太多的记述,搞得他也有点紧张了。
夜色刚刚降临汴都这个世界第一大城市后,王静辉就乘坐着马车来到了宰辅韩琦住宅的大门口,随身的书童将王静辉的拜贴呈送给韩琦的门人后,门房也不向内通报立刻就放他们进去。
还是由门房将王静辉交给韩府的管家后,由管家带他穿过韩琦那大的有些夸张的园林去见韩琦。王静辉在看见韩琦的同时也发现欧阳修居然也在这里,两个人似乎正等着王静辉的到来,对这样的排场他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晚生见过韩相、欧阳大人!”
今晚韩琦和欧阳修的兴致似乎不错,非常客气的让王静辉落座,弄得王静辉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知道今天赵顼根据他的策论写成奏章上书给英宗皇帝,并且交付群臣讨论,使颍王赵顼获得了很大的政治资本,给这些两朝老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会后众臣散去英宗唯独留下韩琦、富弼和颍王赵顼三人。
富弼和韩琦在仁宗朝的时候由于两人的功绩被人们合称为“富韩”,是大宋高层中一言九鼎的人物。不过富弼和韩琦早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现在明显韩琦受到英宗恩宠要比富弼更强一些,这也是因为富弼趟了濮议这滩浑水的结果,尽管这样富弼仍然在朝中众臣当中有着不下韩琦的号召力,这是英宗所不能忽视的。所以英宗将王静辉写给颍王赵顼的策论除了要给心腹韩琦阅览外,也一定要交给富弼看一看。尤其是富弼在濮议争论后也意识到自己在濮议上站错对而得罪了当今皇上,虽然英宗赵曙没有像处理吕诲、范纯仁那样让自己到外地去钓鱼,但终归在皇上的心中自己是比不过老搭挡韩琦了,所以他就每隔几天便一个以足疾为由请辞的奏章呈上去,搞得英宗如烫手的山芋一般不知怎么来平息这位重臣对他的不满。
英宗赵曙将王静辉的策论让颍王赵顼拿出来给富弼和韩琦阅览,虽然王静辉的名字被用墨涂去了,不过韩琦手里有王静辉曾经用鹅毛笔写给他的信,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手上这本策论就是出自王静辉的手笔,和他在福宁殿的猜测无二。
韩琦和富弼把两本策论粗略的看过后交还给英宗,两个人的表情也有所不同:韩琦是因为从策论的笔迹和内容上早已判断出作者是谁了,所以没有什么吃惊的;而富弼则是一脸的惊异,因为这本策论与刚才他看到颍王赵顼的策论可以说从内容上如出一辙,或者干脆就是父子继承的关系。
富弼也注意到颍王赵顼奏章虽然把这本策论在内容上重新加工了一下,但这种加工主要是给策论的核心内容披上了一套华丽的外衣罢了,而刚才他看过的策论对大宋敌国则是赤裸裸的阴谋,没有任何仁义道德可言,可以说得上对大宋的敌国是杀气腾腾了。不过这对于在多年处于大宋与西夏和辽国斗争的最前沿的富弼来说,对这样的策论内心中甚至是生出了一些好感。
在富弼的内心中始终有一种隐忧:凡是有作为的新皇登基,总是要在他开始执政的期间要点上三把火显示一下君临天下的威风,最能体现这种威风的做法便是对敌国用兵。深知大宋现在弊病的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大宋是经不起大规模的军事消耗的,而早上刚刚看过颍王的奏章后,他的这颗心算是放了下来:英宗赵曙既然把颍王的奏章拿出来让掌管帝国的文武重臣讨论,就说明皇上非常赞同颍王奏章中的想法,而颍王赵顼奏章中使用对敌策略都是不花钱的软对抗,虽然等它见效要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这样的策略既容易成功,而且也为气喘吁吁的大宋争取了一定的恢复时间。
细心的富弼还发现颍王奏章和这本策论两者的笔迹完全不同,甚至是这本被涂掉姓名的策论书写所用的笔都不是他所见过的,到好似是用尖细的木棍削成笔直接蘸墨写成的,这就是说颍王的奏章的真正来源就是这本策论。
第五十六章 因势利导
富弼上前行礼对英宗赵曙说道:“启奏陛下,这本策论要点清楚明了,策划周详,能够写出这样策论的名家肯定是大才,敢问陛下此策论系何人所作?还请陛下能够为大宋招揽此贤才!”
就在富弼说话的时候,富弼、英宗赵曙和颍王赵顼都注意到宰辅韩琦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好似已经清楚了这本策论是谁写的一样。英宗父子认为韩琦在试探王静辉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些接触,可能能够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猜到策论是王静辉所写;而韩琦的表现落到富弼眼中的时候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富弼认为英宗赵曙已经提前把这本策论的作者告诉了韩琦,这样与韩琦有着同样地位的富弼就感到英宗赵曙这样做就是亲疏有别了,心中郁闷的很。不过自仁宗大行后,韩琦为人精明老到,确实要胜富弼一筹:嘉祐年间,富弼入相而韩琦当时为枢密使,他们两个人的官职和现在正好调个,不过富弼的中书有事,他往往都要和身为枢密使的韩琦相商。两人原本共同策划了给曹太后施压撤帘还政与英宗赵曙,不过在太后还政的时候,富弼正好在家丁忧,突然听到韩琦促请曹太后撤帘,富弼就曾惊讶的问韩琦:“弼备位辅佐,他事或可不闻,这事何妨通知,难道韩公独恐弼分誉么?”韩琦也解释道:“此事当如出太后意,不便先事显言。”从此两个人心中就有了隔阂,直到刚刚结束的濮议争论中,富弼和韩琦又站在了两个对立面上,不过英宗的胜利使得韩琦在赵曙心目中的地位有上升了一层。
不过这次富弼可是误会了韩琦和英宗赵曙了,赵曙虽然有些恼怒富弼在濮议争论中和自己唱对台戏,但他在英宗赵曙心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而英宗赵曙也从蜀国公主的口中听到王静辉所评论濮议中反对派的初衷,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够称生父为皇伯以收拾天下的人心,维护朝堂百官的团结,他也非常理解反对派的想法,所以对御史吕诲、范纯仁和吕大防的处罚非常轻。而前一段时间富弼上书建议英宗赵曙建储,赵曙为此特加富弼为户部尚书,以此向富弼示好,这次又把老是称“足疾”请辞的富弼请过来看王静辉的策论,这也表示了赵曙对富弼的看重。而且赵曙心中也有个想法:不是听说王静辉的医书不错吗?那就让这个才子给富弼的脚治治病,免得每隔几天他老上书以这个理由请辞。
英宗赵曙听富弼推荐王静辉入仕,心想:好在这个才子打算报考制举科了,否则朝中的大员看到他的策论都上书推荐他,那也是个麻烦事。笑着说道:“富公莫急,此人会与你同殿为臣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倒是富公、韩相看过这本策论有何想法?你们二人说来听听?”
富弼和韩琦异口同声的说了一个字:“好!”话声刚落,他们两个人互视对方一眼然后笑了起来,韩琦给富弼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来。富弼也不客气说道:“禀奏圣上,国家积贫积弱之状,时日已久,积重难返。臣所能参奏者,还是那句老话:愿圣上专治内政,二十年内,口不言兵。而此策论最大的妙处便是在不动用国本的情况下对辽国和西夏进行不亚于战争的打击,所以老臣认为此策论的作者胸中锦绣非老臣所能及,老臣当避路,放他一头地也!”
韩琦也笑着说道:“富公的想法也是老臣的想法,还请圣上招揽此贤才!”
英宗赵曙笑着说道:“既然你们对此策论的作者评价这么高,我也不瞒你们了,它是出于王静辉王改之之手。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入仕,还要等等看。”
富弼问道:“可是那个在东阳郡王府‘一杯酒一首诗词’的那个才子王静辉?臣听闻他的诗词冠盖汴都,没想到他的策论也写的如此之好!怎么有如此才学之士为什么不招揽他呢?也免得世人说朝廷漏才。”
英宗赵曙说道:“富公口中的才子便是这本策论的作者,这个才子眼界可高的很,等着朝廷开制举科的时候自己来参加考试入仕,不受朝廷的提举!不过倒是富公可以去把他寻来,这个才子不仅诗词做的好,还是个名医呐,他或许可以治好你的足疾!”
一听英宗赵曙在揭他的老底,以富弼的脸皮厚度也不禁微微一热,说道:“臣年老体衰,足疾乃是多年落下的顽疾,既然王静辉深通医道,说不得老臣还要劳烦他一下了。”
而旁边的颍王赵顼则说道:“父皇继承大统两年来还没有开过制举科,儿臣建议父皇明年开制举科,以示对天下读书人的恩泽!”英宗赵曙听后笑着看了赵顼一眼后转过来看韩琦和富弼,韩琦和富弼当然知道这是皇上询问的目光,但颍王说的有道理,制举科确实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考试了,新皇继位也应该考一次了。这制举科也是天下读书人进阶入仕的一条重要途径,开制举科也是皇恩浩荡的显示,他们两个没有理由反对,所以韩琦和富弼都附和了颍王的建议。
这次把韩琦和富弼单独留下来的会面时间不长,英宗赵曙也是只想让他们两位大臣看看这本策论,熟悉一下王静辉而已,毕竟王静辉现在也只是在诗词上有名气而已,而策论一项被人认为是评价一个读书人才能高低的重要指标。况且王静辉将来要参加制举科考试,没有朝廷中的重臣出来为他作保,那是万万不能的,赵曙也希望眼前这两个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大臣能够出面为王静辉参加制举科考试作保。
韩琦在与富弼从皇宫外分手后,便找到了欧阳修,因为在濮议争论中是王静辉出的主意,韩琦来操作,那道有曹太后签名的诏书却是由欧阳修来写的,所以欧阳修自然知道王静辉很多事情,况且他还是商务印书馆发行《梅雪》月刊评审团的头头,文人首领和王静辉说起话来自然比他这个宰辅要方便的多。
欧阳修向韩琦询问今天早上在福宁殿中传阅的那份颍王的奏章是否和王静辉有关系的时候,韩琦给欧阳修一个肯定的回答,并且把英宗赵曙单独召见他和富弼的事情还有王静辉策论上的内容也和欧阳修详细的叙说了一遍。
以前王静辉在欧阳修的眼中不过是个晏殊类的好诗词的人物,不过在濮议当中,他从韩琦的嘴里得知王静辉出的主意居然是更改太后手诏,这可真是让他对王静辉另眼相看,这时韩琦说王静辉居然能写出那样水准的策论,更是让他惊讶万分,不过他很奇怪为什么王静辉的策论没有在读书人当中像他的诗词一样流传开来。
当欧阳修把心中的疑惑和韩琦一说,韩琦笑着反问欧阳修:“永叔兄,你觉得颍王殿下的奏章如何?”
欧阳修疑惑的说道:“颍王那篇奏章很好啊!可以花很少的费用来对抗辽国和西夏,成功的把握也很大,即便不成功,那其中也没有什么风险。怎么了稚圭兄,难道颍王的奏章有什么问题吗?”
韩琦笑着说道:“永叔兄,颍王的奏章对我大宋来说是绝好的,但对辽国和西夏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王静辉此人有张良陈平之才,但他写给颍王的策论却是天下读书人都受不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唯有这样的计策才能最好打击我大宋敌国的同时,还能避免失败所带来的风险。这样的策论只有经过颍王的手笔写出来,才能让天下的读书人信服!”
欧阳修听后才明白了韩琦的意思,满脑子都是儒家经典的欧阳修现在也是很困惑,在这个时代他接受的都是圣人教化,哪能明白国家利益至上呢?不过他也是参与更改太后手诏的重要人物,但他认为非常事必须非常之举才能解决,但对于韩琦口中王静辉那“非常策论”也感到了迷茫。
宰辅韩琦看到欧阳修迷惑的样子继续说道:“永叔兄,其实有些事情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与其辽国和西夏强大后来杀我大宋百姓,占我大宋江山,那我更愿意采用王静辉的办法让他们更痛苦些,圣人之道并非万能啊!”
欧阳修听后,眼睛才恢复了清澈一扫刚才的迷茫:韩琦这个曾于辽国人较量过的少数宋臣说得对,与其让自己大宋的百姓生活在敌国的屠刀下,还不如现在下手想办法来削弱敌国。欧阳修问道:“稚圭兄,今天圣上把你和富公留下来单单是为了看王静辉的策论吗?”
韩琦摇摇头说道:“不是,今天圣上对我和富公说的话中说王静辉肯定会入仕,不过这个才子将会考制举科!颍王提出明年开考制举科以示圣上对天下读书人的恩泽,我和富公都同意了。不过在老夫看来,这次制举科是圣上想专门为他开的,今年大试刚过,王静辉就算要考也要等到三年以后了,现在开制举科正好让他赶上了。参加制举科考试的读书人必须有朝廷重臣的担保,皇上把这件事一起说出来,看来是想让我和富公给他担保了。今天我请永叔兄过府一叙也正是为了此事,永叔兄可愿意和我一起为这个才子做保人吗?”
欧阳修笑着说道:“以王静辉之才不入仕为国效力真是可惜了,能够给这个才子做保人我没有问题!”
韩琦笑着说道:“永叔兄,那这件事我们就说定了!等过段时间皇上在朝会上宣布开制举科的时候,你我二人便联合给这个才子作保,到时候就怕富公性子一拗,又得罪了皇上啊!我已经叫下人给王静辉送请帖去了,等晚上他就会过来,你我就在这里等他吧,把给他做保人的事情告诉他,另外还有他上次那个城市防疫体系中还有些疑问之处还需要问问他……”
当韩琦、欧阳修和王静辉在书房中做好后,王静辉问道:“不知韩相将晚生召来有何指教?是不是韩相奏章中的城市防疫体系又有什么变动?”
韩琦说道:“改之,你在给我的奏章中对城市防疫体系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最近实施以来速度很快,城市防疫体系所需要的药材、钱粮储备已经开始,现在速度比较慢些罢了不过总归还算顺利。不过老夫有个疑问:按照你给我的奏章中所言,必须今年在汴都建成一个比较完整的城市防疫体系,为了尽快完善这个防疫体系,老夫已经通过朝廷将汴都城内所有医馆药房的郎中都在紧急的研习你所写的《瘟疫》一书,下面的官员反映上来说这太催人了,各医馆和药房的郎中对此意见很大,而且他们对你在书中所记述的一些东西也感到很迷惑。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这个速度放慢些,等到明年构建完成?”
王静辉听后想到果然是城市防疫体系出了问题,这速度是要求的快了些,不过也没有办法啊。王静辉为了确保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历史知识在这个时空中还能继续有用,他大量阅读了许多史书,确定了这个时空的历史和自己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几乎是一模一样,更何况英宗赵曙亲政和濮议都已经如期发生,虽然现在还没有下大雨的迹象,但他坚信这八月的雨涝灾害肯定会如期降临汴都开封。
不过王静辉下午对着韩琦的请帖思考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他写给韩琦关于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中有一处硬伤:速度。他太高看这个时代国家政治机器的效率了,即便取得了韩琦的全力支持,仅仅在汴都开封构建一个能够在发生瘟疫时起到监控、防止作用的简易防疫体系,以这个时代的行政效率而言都是很紧张的。
面对韩琦的疑问,王静辉没有多言,他从袖子中掏出了几页写满字的稿纸双手恭敬的呈送给韩琦。韩琦很疑惑的结果王静辉手中的稿纸,拿到眼前粗略的一看,不过他马上就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了。
如果你说古代中国历史上的皇帝最怕什么,你可以举出多种答案,但最有威力的答案不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而是国家内部的造反起义。这样的观点在北宋没有被北方游牧民族政权干掉前,在皇帝和大臣当中是非常流行的,不过如果是纯粹的武装起义,在宋朝君臣当中不会受到什么重视,毕竟太祖、太宗创立的能够招降一切武装反叛力量的厢兵制度,起义不会对宋朝有什么影响。但如果起义的背后有什么白莲教一类的邪教在支持,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王静辉递给宰辅韩琦的这份策论正是用佛道两教的兴起和东汉末年黄巾首领张角创建“太平道”的故事来写的策论,在策论中他陈述佛道两教之所以快速兴起传播,一方面是因为其本身教义吸引徒众;另外一方面便是这些传道的僧人和道士起初本身也精通医道,百姓入教很大程度上相信他们能够解决自身的病痛的干扰,但佛道两教没有什么政治野心,所以不会为患。不过他又用张角创立“太平道”的故事来说明,一旦发生大范围的瘟疫流行,极可能会被已经不见天日的邪教徒众利用,从而兴风作浪形成气侯,而此时建立防疫体系却能极为有效的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
这是王静辉冥思苦想一个下午才想出来的一个好办法,一旦国家统治高层顺着他设好的“套”往里钻,那国家力量来构建防疫体系的力度肯定会上升到一个空前的高度,这就是王静辉所需要的效果。并且以“邪教”为借口,他以后还可以打着“维护国家社稷安危”的旗号来大力推行科学,谁让这些邪教招揽徒众最有效的两个方法就是喝符水来包治百病和一些类似魔术的“法术”呢?王静辉见正在看策论的韩琦的眉头越皱越紧,心想任你韩老头儿奸猾似鬼也好,还是英明无比也罢,总之你也要喝我这盆洗脚水!
旁边的欧阳修也看见韩琦的脸色有些不对,还以为王静辉给韩琦的稿纸上写了什么妄言呢,所以也好奇的凑过去看王静辉策论中的内容,不过他和韩琦一样,也是越看越心惊。
王静辉看火候差不多了的时候,对正在思考的韩琦说道:“韩相,能够发生东汉末年黄巾作乱的事情无非就是东汉君臣昏庸导致了民不聊生,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会有人站出来犯上作乱,另外就是百姓疾苦,而张角之辈便乘机用什么声称可以包治百病的符水来收买人心,使得他的势力能够快速增长,最终成为祸患。如果当时能够有比较完善的卫生防疫体系来支撑的话,张角也不能发展的如此顺利!”
第五十七章 天机
王静辉停了停,用眼角偷看了一下韩琦和欧阳修,发现他们都竖直了耳朵听自己讲话后,才继续往下说道:“当然当今我大宋君臣清明,自不是张角那时候的汉灵帝君臣所能比的,但如果发生了一定范围内的瘟疫流行,势必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在野便是张角一流的异端邪教,如果在朝的话……那便会借着瘟疫流行的当口来职责圣上和大臣在某件事上的失德,从而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王静辉清楚的记得历史上曾经就有人借着汴都开封被雨涝灾害所侵的机会,向英宗赵曙和韩琦等“皇考派”发难,这给当时还处于濮议下风的“皇考派”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虽然现在历史上持续十八个月的濮议争论已经提前被“皇考派”们给摆平了,但如果八月的雨涝灾害如期而至的话,那“皇伯派”的支持者也会借着“天意”的名头来小小的折磨一下英宗赵曙和韩琦。如果再加上瘟疫流行,那对于那些残留的反对派们来说就更加美妙了,所以王静辉在说给韩琦听的话中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个信息:你和赵曙赶快努力吧,如果真的有瘟疫发生的话,那还可以依靠防疫体系将瘟疫的规模控制到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不然的话,你就准备接受御史台老大们的弹劾奏章吧!
而此时的韩琦和欧阳修,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宰辅,另一个是参政知事,看了王静辉这篇策论后,就没有王静辉那么轻松了,别的不说,他们可是这次濮议争论中的关键人物,如果真的如王静辉所说在这个濮议初定的当口不巧有瘟疫爆发的话,那所有的折子都会冲他们两人去的,到时候处理不当难免要落个去职的下场。
宰辅韩琦说道:“嗯,改之这篇策论论证严密,写得好!我会再写一道奏章上书圣上,请求加快城市防疫体系的建设!”
王静辉说道:“韩相明鉴,其实第一次在汴都开封这样天下第一城中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确实所遇到的问题多,而且实行的时候也是困难重重,不过同样也算是一个样板,抢在今年雨季来临前先建成一个可以运转的防疫体系,也会积累不少经验,以后在整个大宋国土上扩大推行的时候,也好有个参照。”
宰辅韩琦还是看着王静辉给他的策论,有些紧锁眉头,不过他还没有忘记提出其他问题:“改之,下面的官员反映说很多郎中在读了你的《瘟疫》一书后,对其中的一些内容感到非常不解,最大的疑问便是你在书中所提到的:瘟疫是由一些人眼看不见的小虫子所引起的,这和前代名医著作中有很大的差别……”
王静辉请韩相让管家把他带来的礼物送上来,很快韩琦管家就带着一个小包裹来到书房,王静辉打开包裹,里面装的便是一套玻璃茶具。这套玻璃茶具可不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其透明度几乎与王静辉卖给萧远封那只几乎不相上下,由于王静辉和徐氏定下的策略便是走高端路线,而不是扩大生产进入普及,所以就是旁边的韩琦和欧阳修看到这样的茶具,也对其不禁心动。
王静辉将将桌上的温水倒进杯中少许,然后从韩琦手中拿过策论的稿纸平放在桌子上,对韩琦和欧阳修说道:“两位大人请看!”他们两个人对着盛了水的玻璃杯往下看去,策论上的小字体在他们的眼中放大了许多,他们看过后都有些疑惑,不知道王静辉是什么意思。
王静辉解释道:“两位大人,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有我们看不到想不到的东西,我在《瘟疫》一书中所写到的引发瘟疫的虫子就是必须借助工具才能看得到的。两位大人刚才也看到了字体在盛水的玻璃杯下会变大,但这样程度的放大还远远不够,晚生正在制作一种玻璃镜片,它可以把沙尘放大无数倍,自然也就可以看到引发瘟疫的小虫子了,不过这需要时间!现在我已经做出了可以将物体放大六七倍的镜片,如果年老的人眼睛看东西不好使的话,可以借助这种镜片来翻看文书,如果两位大人有兴趣的话,你们也不妨试试看。”
自从王静辉把制作凸透镜和凹透镜的任务布置给玻璃作坊的宏叔后,宏叔凭借着无尽的财力和徐氏时代积累下来的珠宝加工手艺,居然取得了另王静辉十分惊讶的成果,虽然离显微镜、望远镜所需要的镜片差的还远,但已经能够制作放大倍数在十倍左右的放大镜了。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这些工匠的智慧实在是让王静辉刮目相看,他当即给宏叔去信,让宏叔从他的分红中扣除四百贯钱钞,奖励这些与制作放大镜有关工匠,并且还许下了诺言:谁能够制作出他满意的镜片,会得到一千贯的奖励!
王静辉的许诺虽然到现在也没有兑现出去,但玻璃作坊中那些有制作放大镜经验的工匠们已经在奖励的刺激下,正在日以继夜的改进磨制玻璃毛坯的工艺,并且按照王静辉的提示向玻璃熔液中开始试验加入微量的铅粉。在见识了放大镜后,王静辉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聪慧的工匠在今后不长的时间里把显微镜和望远镜的镜片给制作出来。一千贯的奖励足以使一个三口之家过上小康的日子,但对于有百万身价的王静辉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但就显微镜和望远镜在军事、医学和天文上的革命性作用来说,就是让他付出一万贯的代价,他也非常乐意。
经过王静辉这么以解释,韩琦和欧阳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韩琦笑呵呵的对欧阳修说道:“改之这里倒是有不少新奇之物,永叔兄,有了这种能够放大字体的镜片,你以后看文章就不用这么吃力了!”
王静辉也笑着说道:“两位大人乃朝廷重臣,每天要阅览的奏章多不胜数,放大镜虽小但确实能够减轻大人阅读奏章之苦,等晚生设计的老花镜能够制作出来后,它要比放大镜更为好使,因为它是专门为年长者眼花而设计的。”
放大镜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件非常新奇的玩意儿,三人的话题也渐渐的聊到这些能放大物体的镜片上去了,不过王静辉的心思还是放在即将到来的雨涝灾害上,他对宰辅韩琦说道:“韩相,这防疫工作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除了我在奏章上所述的那些要点外,还有许多工作等着我们去做。晚生观城内水沟湮阏岁久,夏季高温正是蚊蝇滋生之地,晚生在《瘟疫》中曾说过,这种地方最容易造成疫症发生,要是今年雨水多的话,那很可能就会在汴都城内发生瘟疫,后果堪忧,还请韩相和欧阳大人明鉴!”
现在王静辉也只能尽量给韩琦他们多打预防针,让他们对今年夏天雨季的情况能够严肃对待了,果然韩琦说道:“改之说的好,这些沟渠淤塞不堪必须要清理了。不过现在夏天都已经过了一半了,这天气也非常好,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了吧?”
王静辉听后肃容说道:“韩相不可被现在这种天气所麻痹,可知‘天有不测风云’?晚生也曾和师傅学习过一些星象之术,但也能观星而知大致的天气变化,今年到现在为止雨水还算是正常,但晚生观天象得知八月必有大雨降至汴都,所以斗胆请韩相早作准备!”
韩琦和欧阳修听后都愣住了,而刚才书房中谈兴甚浓的三个人都闭口不言,王静辉是因为在等韩琦的反应,而韩琦和欧阳修则是听了王静辉那观星象而知天气的话后就呆住了。王静辉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现在城市防疫体系的进展实在是让他不是很满意,而史书上记载的这场大雨连皇帝老儿的皇宫都给淹了,那平民受到的损失岂不是更大?想来想去,他想到《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在火烧赤壁的时候就是观天象来指挥鲁肃草船借箭的,他不知道诸葛亮是否真的有能耐来预测天气预报,但借着这个名头总算不过分吧?他也只有借着观星象的理由朝韩琦通风报信了,至于韩琦信不信,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宰辅韩琦虽然是北宋名相,但他可没有和王静辉一样接受现代化的教育培养。儒家说“天道远”不可信,但孔老夫子也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话,虽然王静辉所说的理由是“夜观星象”,在他眼中这和“鬼神”之说是有些区别,他也不能否认这世上真的有能够靠观天象便能测风云的能人奇士,毕竟在中国历史的各种典籍上,都有这种人的存在,他也不能否认,不过他心中对此非常怀疑,但韩琦心中还是犹疑不定的问道:“改之,此言当真?!”
王静辉此时已经走到这般田地,后面也没有什么退路了,他现在的想法很矛盾:一是盼望老天真的在这个时空中发生了转变,没有雨灌开封的场景出现;另外一种想法就是期盼着八月的大雨如期降至,只有这样才能维护自己在周围人一贯对他的好感。韩琦一旦相信他所说的话,那剩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肯定会建议朝廷全力防灾,到时候大雨未至,不仅王静辉再没有机会娶蜀国公主来做老婆了,恐怕还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小命来平息朝中众臣的愤怒。
“这可真是进退两难啊!”王静辉此时心中哀叹着,不过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大雨未至,自己的脑袋被那些大臣拧下来泄愤,自己也顾不得了,在这么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里面,一旦发生雨涝灾害,不仅淹死的百姓不计其数,紧随而来的瘟疫更是会夺去更多人的性命。
王静辉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波澜,庄重的对韩琦和欧阳修说道:“两位大人,在下所学的观星之术乃是先师所传下的密法判断极准,尤其是对引起大灾的情况更是预测准确,不过极为折寿不可轻用而已。近日晚生心中极为不安,观星所知八月必有大雨降临汴都。在下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极为骇人听闻,但为了汴都百万百姓的性命,晚生愿以项上头颅作保,望韩相和欧阳大人早做准备!”
王静辉此时心中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自己说的天花乱坠,韩琦和欧阳修也不见得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便把自己的退路一封,用自己的脑袋作保了,毕竟大灾一至,那尸体可就满城了。
不过宰辅韩琦乃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人物,虽然王静辉说的如此决绝,但在他的心中仍然还是很难下定决心。虽然韩琦和王静辉接触不多,但从他所知道的王静辉是绝对不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的,尤其是他还用了自己的脑袋来担保下个月肯定会有大雨降临汴都,但光有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韩琦在书房中来回的走动,突然他停了下来高声对屋外叫到:“屋外何人当值?”
韩琦的老管家打开门进来躬身说道:“相公书房待客,老奴怕下人服侍不周,所以仅老奴一人当值,相公有何吩咐?”
宰辅韩琦看见身前躬身的管家,原本凌厉的眼神马上就缓和了许多,对管家说道:“韩安,你在韩家从小长大,也跟随我做了二十年的管家,你还是到后堂小院中独自住一个月,那里备好米粮,要是韩府传出什么我不愿意听到的话语,你就不用出来了!另外叫外面的人备轿,老夫要进宫面圣!”
韩安躬身平静的说道:“老奴服侍相爷几十年当知道相爷的规矩,老奴这就收拾东西到后院!”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韩琦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挥手示意管家韩安下去。等韩安走出书房后,韩琦对着还在有些发愣的欧阳修和王静辉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走漏风声,两位还是和我一起进宫面圣,请求圣裁吧!”
王静辉躬身说道:“晚生也因为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身旁无任何人知道,今日说来,全凭韩相作主!”说完后他听欧阳修也保证此事不会被泄露。
韩琦听后点点头,随即三人乘轿直奔皇宫面见英宗赵曙。由于王静辉的官职太低还不能够像宰辅韩琦和参政知事欧阳修一样能够进宫和皇帝议事,所以被安排在外面听宣召见。
皇宫福宁殿中,英宗赵曙正坐在殿中的御案后,而宰辅韩琦、欧阳修和刚才也碰巧在这里的颍王赵顼站立在御案前,英宗听完韩琦的陈述后,面色阴沉的在思考了一会儿对韩琦说道:“韩公,此事当真?!”
宰辅韩琦可以说是英宗赵曙在朝廷百官中最为信任的人,当初仁宗驾崩,当时的曹皇后传韩琦和欧阳修等人共议皇子即位事宜,当时还是皇子的赵曙听到曹太后让他继位的时候,竟然变色的说道:“曙不敢为!”还是韩琦抓住他胳膊说道:“承先继志,乃得为孝,圣母言不可不从!”然后就把黄袍披在他身上。就这样英宗赵曙成了宋朝第二个黄袍加身的皇帝,这中间英宗对韩琦的信任也不是一句两句能够了结的了。
宰辅韩琦上前躬身说道:“此事实在是让匪夷所思,但又不可不信!”
英宗赵曙好奇的问道:“韩公此言何意?”
韩琦回答道:“圣上,首先这观星象以测风云古已有之,只是这种人比较难寻罢了,所以说王静辉精通此道也不是说不可能;其二便是此事无论准确与否都与他无害也无益,他虽然也是朝廷官员,但七品校正医书局编修比之九品官都不如,他又三番五次的谢绝朝廷授官,准备自己去靠制举科,所以说就算事成也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不过相反他还以性命作保,以他平民医馆一向扶危济困的作风,这样做也不稀奇;最后便是一旦王静辉一语成谶,那他的性命是小汴都百万百姓的身家性命是大,万万不可不防!老臣以为天下人无非为利而来往奔波,此事对王静辉来说没有半分好处,相反还要搭上一条性命,这样的傻事任谁都不会去做的,除非……除非他所言定能成真!”
宰辅韩琦说完后,福宁殿中一片沉默。韩琦身为百官之首所说的话极为有分量,但最有分量的解释就是:汴都雨涝对王静辉没有半分好处,他还要冒丢命的风险,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重视!况且王静辉给殿中四人的印象非常好,尤其是颍王赵顼,他知道王静辉已经死心塌地的要追求蜀国公主,并且为此去考明年的制举科争状元让妹妹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在这样的当口,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王静辉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人,更何况他还要搭上一条命。
第五十八章 忧虑
颍王赵顼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韩相说的有道理,此事对王静辉无半分好处,还要让他冒着天大的风险,他如果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来趟这滩浑水,所以他必有所其他原因,我看还是先把他传上来问清楚再做打算。如果他所言属实而我们有没有去做什么事而预防,那到时灾害真的降临汴都,会死伤无数的!”
韩琦和欧阳修听后点点头附议,英宗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就依各位爱卿所言,先将王静辉宣上殿来问清楚再做打算!”说完便传司礼太监把还在宫外等候宣召的王静辉带进来。
不一会儿王静辉就被带进福宁殿,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他还是第一次进入皇宫看到英宗,面对自己内心中准定未来的岳父大人的时候,他有点儿发蒙了:不知道面见英宗的时候该怎么行礼。他和颍王赵顼交好但也只是行躬身礼,遇到韩琦等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知道看见英宗该行什么样的礼节。颍王赵顼以前曾跟英宗赵曙说过王静辉似乎很不愿意行跪拜礼,所以当英宗看到王静辉入殿看见他后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就大度的说道不用行跪拜礼了。
待王静辉躬身谢礼后,英宗赵曙又仔细询问了王静辉一遍他观星象测风云的事情后,问道:“你能肯定八月必有大雨将至吗?如果预防雨灾,朝廷该怎么去做?”
王静辉此时已经没有刚刚见到英宗赵曙那股新奇劲了,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圣上明鉴:下官所用的观星之术乃是先师所传,只有在大灾将至前才会引动心神感应,施术之人才可以根据感应来观天象以避其灾祸,此术巧夺造化十分灵验,不过极为折寿,就是我也不可轻用。”
王静辉现在已经开始为了调动国家力量进行防灾,不得已来哄骗皇帝了。他也曾经考虑了由于他来到这个时空会引发蝴蝶效应而使历史改变,王静辉也认同这点,认为自己的介入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但还不至于到连天气情况都会跟着改变的境地,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雨涝灾害,他在回答英宗赵曙质疑的时候语气非常肯定。更重要的是,这一历史时期中国正处于自然灾害频频爆发的高峰期,这次如果使用“观星术”来作为解释的话,以后他还可以正大光明的拿出很多次灾害预警消息,就不用像这次这样这么费力了。
王静辉看到英宗赵曙在御案后正在凝神听他说话,然后继续说道:“下官虽然是朝廷官员,但大多数时候更是个为人治病的郎中,至于朝廷怎么防灾,下官对这些事情是不怎么在行的,也不敢妄言来扰乱圣上和各位大臣心中的防灾计划。不过身为一名医者,下官对如何防疫倒是十分在行,我认为现在距离大雨到来的时间不多了,朝廷应该紧急疏通城内的各条水道、沟渠以利于排水;将粮食、药材等物资除了要储备充足外,还要特别注意防水,防止发生水侵霉变。”
英宗赵曙听后点点头说道:“疏通河道、沟渠确实当务之急,这点儿没有错;囤积粮食药材防水也是要加紧办的,你还有什么建议吗?”听到英宗赵曙这么说话,殿中颍王赵顼等其他四人都不禁有些惊讶:难道皇上居然相信王静辉的话,也认为一个月后必有大雨降临汴都?!
不过此时的英宗赵曙倒不是全因为王静辉“观星象”得知的预言,他和韩琦考虑的差不多,都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才不得不早作预防。自然灾害和瘟疫都是被认为上天对皇帝不施行仁政或者办错事而降下的惩罚。濮议争论虽然以英宗赵曙胜出而平息了,但他也敏锐的认识到,如果王静辉口中的雨涝灾害如期发生,而自己有没有做有效的预防的时候,那在政治上会让他和韩琦陷入极大的被动。御史台和知谏院会以这次雨涝灾害为由来攻击自己对濮王追封的正确性,甚至会让已经煮熟的鸭子也飞了,这是英宗赵曙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静辉这个时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只要你英宗赵曙相信就好!”他也不多想继续说道:“从医者的角度来说光是做到上面这两条还是不够的,毕竟如果真的发生雨涝灾害,灾害过后,那些淹死的牲畜和人的尸体都必须及时处理,否则必然会引起大范围的瘟疫!所以下官建议朝廷能否利用城中的军队在灾害过后立刻在全城将这些尸体收拢起来,并且建成焚尸炉进行火化,这样才能最低限度的减少瘟疫爆发的可能性!”
颍王赵顼在旁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建焚尸炉火化?难道土埋不可以吗?”
王静辉说道:“颍王殿下有所不知,正是这些动物和人的尸体如果不能进行及时有效的处理才会酿成瘟疫的流行!如果雨涝灾害来的急来的猛的话,所淹死的动物和人必不在少数,在处理这些尸体的时候,下面的人员会为了图轻省便捷不会进行深埋,那些尸体照样会孳生病菌流行成疫!最为保险的办法便是火化,只有火化才可以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来处理尸体,并且还能防止这些尸体传出病菌!收集尸体不能只是收集家畜和人的尸体,就是连老鼠、猫、狗之类的尸体也必须收集上来。并且将这个汴都城划分成小的区域,分别派出专人来负责呈报所辖区域住户的人员死亡情况和死亡原因,这样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发现患上瘟疫的人。一旦发现有人患上瘟疫,必须进行隔离治疗,以防止瘟疫传染给他人造成瘟疫流行酿成大祸!”
英宗赵曙说道:“你提的这几条建议都不错,朝廷会让人处理的。不过瘟疫真的能够控制并且治疗好吗?”
王静辉说道:“依照现在的医学水平来治疗瘟疫确实很有困难,但在水灾后发生的瘟疫不过两三种而已,而最为常见的一种疫症便是‘霍乱’,此疫症靠患病者呕吐和排泄等污秽之物污染水源以大规模快速传播,一旦染上此病的患者便上吐下泻不止,直至使人脱水而死。不过此疫症也不是不能救治,除了给病人正常服用药物外,还需要让病人喝掺杂了盐或者糖的开水,其患者的衣物要用加了盐或者碱的开水沸煮后才可以再次穿着,依照这样的方法,只要病人在得病前身体不是很瘦弱而且患病后能够及时发现,基本上都能够救治过来。所以在预防水灾过后的瘟疫时,也要储备大量的盐、糖和碱面,这些东西都是在治疗和防止传染瘟疫的时候非常有用物资,还有就是针对瘟疫而进行对郎中的专门培训也是很有必要的。圣上,瘟疫有很多中,虽然难以治疗但也不是说没有办法防止和控制,在下著有《瘟疫》一书对其进行详加阐述,按照上面所述,基本上对大多数瘟疫疫症都会有效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宰辅韩琦在一旁说道:“王编修说的关于盐、碱等防治瘟疫的一些物资已经开始在臣所上书的城市防疫体系开始实行的时候囤积了一些,不过只是糖由于价格较高而且存放不易,所以不变储备太多;并且关于对郎中的防治瘟疫的培训也开始进行了一段日子了,主要是以王编修所著的《瘟疫》一书为教材。”
英宗赵曙听后点点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王编修的话我暂且信了,不过此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所以朝廷是不会通告天下的,这件事只是由你们几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可再向外泄露,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骚乱和麻烦为有心人所乘,到时候你王编修的脑袋恐怕等不到大雨降至汴都,就早已人头落地了!不过这防灾之事可是刻不容缓,韩相,此事朕就托付与你,你可以借着别的事由来暗中操作此事,这诸位爱卿都清楚了吗?”
王静辉听后心中也是一片感叹:“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进行防灾工作,但能够有限度的进行也是非常不错的成果了。”不过英宗赵曙对他脑袋的那几句话也是让他出了身冷汗,看着英宗赵曙脸上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对他笑,王静辉回过头看看颍王赵顼的时候,才明白英宗赵曙已经知道他和蜀国公主之间的关系了:”等老子过了这一关就闭门读书拿状元,赶快把浅予娶回来!”
宰辅韩琦突然有些为难的说道:“圣上,府库中的存钱已经不多了,如果要是为了防灾,那势必会有一笔不小的支出,还请圣上裁断!”英宗赵曙听后也是紧锁眉头在那里沉思。
王静辉听到韩琦的话后,看到韩琦在那里也有些叹气,显然这个北宋名相现在是真的缺钱花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当口提出来。王静辉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走到这一步,当然不会放弃,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圣上,这雨涝灾害是在下预言的,致使朝廷突然增加了一部分额外的花费,而使圣上为难,微臣心中实在难安,但防灾一事势必进行,否则灾情一起,那朝廷到时候会花费更多的钱来赈灾,对大宋的财政更为不利!微臣稍通商道,也略有家资,此事也是因为微臣而起,所以微臣愿捐出三十万贯给朝廷来进行防灾和建立城市防疫体系,还请圣上成全微臣的一片心意!”
宰辅韩琦听后心想:“这个才子果然是富有啊!拿出三十万贯连眉头都皱一下,不过有这三十万贯来办事,朝廷都不用出一分一厘都可以办成了。”
颍王赵顼在一旁说道:“父皇,城内沟渠淤塞严重,韩相正可以借此来大规模的调集人手清理河道沟渠而不引人注目,王静辉所捐三十万贯正好可以弥补朝廷在清理沟渠时所花的费用,还请父皇成全王编修的一片忠心!”
英宗赵曙说道:“难得你有这一片忠心,朕就成全你了,不管八月有没有大雨,朕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了。韩公,有着三十万贯,防灾的事情可是足够了?如果不够再从府库中拨出一些来使用。”
宰辅韩琦轻松的回答道:“圣上请放心,有着三十万贯防灾和构建城市防疫体系已经足够了,还会有很大的富余,老臣会善用这笔捐款,不会辜负王编修对大宋的拳拳忠心的!”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早已是繁星点点了,王静辉和宰辅韩琦与欧阳修告辞后,便乘着马车慢慢的向平民医馆驶去。回到书房,他就立刻扑在书案上继续写《物论》,想到英宗老儿虽然给自己一个保命的口头承诺,但实在是难以让他安心,也许历史真的会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连自己这个现代人都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宋朝,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惊讶的?所以他在车上的时候便决定尽快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都变成铅字,好让这些知识在自己的脑袋搬家后能够继续流传下去,也许蝴蝶效应能够在这些书中发挥神奇的作用来改变中国历史的宿命。
正当王静辉在书房中奋笔疾书的时候,管家王福神情古怪的带了一个身罩黑色外套的人进了书房,王静辉一眼就认出了来客居然是蜀国公主!这实在是让他感到太意外了,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蜀国公主的来意,肯定是她的皇兄颍王赵顼把发生在福宁殿里的事情告诉了她。
蜀国公主见管家王福退出书房后,便脱掉了她的大外套,露出了一袭白色的宫装,她面色有些担忧的说道:“改之,你太莽撞了!”
王静辉心中此时只有一片温暖,直到此时蜀国公主才对他显出一片柔情。王静辉放下笔,走到她的身旁柔声说道:“你都知道了?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蜀国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改之,你在这件事上有些太心急了!你可以找皇兄商量一下再和父皇说明,这样会好的很多,至少可以让皇兄出面,在防灾工作中可以更为隐秘不让那些大臣知道。不过你现在先和韩琦与欧阳修说了,难保这件事还能这么隐秘下去,如果到时候八月的大雨未来,那你岂不是要遭受满朝大臣的诘难?纵使父皇宽宏饶你性命,但你也会被发配充军的……”说道此处,蜀国公主不禁暗自垂泪了。
王静辉听后心中也是懊悔不已,蜀国公主说的对,如果像她所说的那样去做,赵顼肯定会代为包庇好,而韩琦和欧阳修的嘴巴的可靠性终究还是差了点。不过当时韩琦对他说城市防疫体系进展太慢的时候,他光顾着着急了,所以便把这个杀手锏拿了出来,现在回过头来仔细一想,还是蜀国公主说的方法最好。
王静辉柔声说道:“浅予,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当时我也是有些着急才没有考虑周全把事情告诉了韩琦和欧阳修。”
蜀国公主听后脸上也是一红,轻声说道:“事已至此,懊悔也无用了。改之,你的观星之术测得准确吗?如果没有把握,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和皇兄代为向父皇说和,也许会管用的!”
王静辉听后摇摇头说道:“八月必有大雨降临汴都,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此时向你父皇求情,那到时大雨如期而至,这汴都百万居民的性命就很难说了,所以现在就是砍头也决不能退后一步!”他现在和蜀国公主说得斩钉截铁,但他浑然忘记刚才还在像写遗书一样狂写《物论》了。
看见王静辉说得那么肯定,蜀国公主的也不好再劝他向父皇挽回,不过她倒是被王静辉的话所感动的两眼冒出了崇敬的目光,而此时的王静辉心里还正后悔没有按照蜀国公主说的那样去做呢。
虽说王静辉打消了蜀国公主的疑虑,但她的心中对此还是存有很大的疑虑,蜀国公主问道:“改之,这世上真的可以通过观星象便可以测风云吗?”
王静辉没有说话,走到书房窗前推开窗户转身朝蜀国公主说道:“浅予,这个世界上不是有很多事情连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吗?就如同我遇到你一般……”他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后,所经历的事情真是让他感慨万分,来到这个时空后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蜀国公主赵浅予,并且还爱上了她,这人间的事情还真是很难说。蜀国公主听后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