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禁忌
苏轼不可能来杭州了,就算来了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而修建苏堤在王静辉心中却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除了能够疏浚西湖使其更加美丽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这道湖堤不再是以“苏堤”命名,而是命名为“公主堤”!
就在王静辉夫妇徜徉在西湖美景之间的时候,李慎在杭州各地转悠了好几天,终于又回到了杭州城正式进行了权力交接,正式就任杭州知府了。令王静辉非常可惜的是,李慎并不像自己在楚州当军州事那样在任知州的同时还挂着厢军正印,这兴修水利的最佳途径便是动用厢军来干,或是在农闲的时候雇佣本地农民来干。
不过想要在这个时候来雇佣本地农民来修建湖堤显然是不可能了,若是在这里推广双季稻现在离收割还有两个月倒是可以有空闲,现在杭州本地的水稻面临收割,就算你有钱也是白搭。王静辉无奈之下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汴都开封——大宋调动军队最是森严,无令调军那是死路一条,李慎若是挂着厢军正印还好调动,但此时要寻求厢军帮助,也只有等待汴都开封的回信了。
为了能够使“公主堤”早日开工,王静辉还特意动用了信鸽系统,用了十三只信鸽才将《乞开杭州西湖状》的札子传送完毕,同时还筹集资金利用杭州商人的力量做好先期准备。杭州商人一听驸马要修湖堤,名字居然是“公主堤”后,便知道这是驸马为公主所修的,对于水利和风景他们并不在行,但他们仅仅知道这道湖堤在驸马心中非常重要就足够了,本来纷纷要解囊捐献,但对此王静辉一概不受——这是他献给浅予的,中间哪里容得下别人来插手?!
对于西湖书院的建设,王静辉可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由于农忙期间不好进行建设,他还是将离自己宅院不远的两处大宅院简单的装修了一下,将自己从汴都开封华英书院带来的那些学生先安顿进去。
随后王静辉利用他在士林中的声名,将这两浙路上颇有名气的一些名家通过发请柬和信件的方式聚集到杭州——在这个时代办书院还是要以儒家为本,没有这些大儒来壮门面,恐怕这学院开得也不会很顺利,至于书院慢慢的转型,这就需要长期经营了。
小王驸马在杭州西湖开设书院的消息传播的很快,两浙路上的大多数名家在接到王静辉的邀请信后,都欣然来往——汴都开封的华英书院作为大宋名气最大的书院,虽然开办时间比较短,但却集中了大宋最有名望的学者云集其中,文坛泰斗欧阳修甚至就住在华英书院中。显然小王驸马在杭州开办书院其实就是华英书院南方版。
不过更令江南士林欢迎的是驸马王静辉同时也开办了医学专业,对于以前便想前往汴都开封学习医学的士子来说,这确实是方便了不少。虽然华英书院的医科专业学习的人不少,不过相对于这个时代整个士林的数量相比,那还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不过即便如此,这为所的读书人都提供了除考科举之外的生路。
一头是众多科举无望的读书人,一头是枢密院对军医的庞大需求,在王静辉看来最好的办法便是开办医科学院来专门培养医学人才,尽管在中国中医传承历史上都遵循的是带徒弟的方式,即便是千年以后的中国也是如此,至少王静辉自己的医术绝大部分是来自于家族传承,这种情况直到建国后才有专门的中医学院出现才有了极大的改观,不过那个时候西医早就一统天下了。
王静辉自然不会坐看这一切的发生,与西医相比中医更注重整体系统性,这给中医的传承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好在枢密院需要的中医所面临的实际问题主要是战场厮杀所造成的外伤,接着给枢密院培养军医人才的同时,他也在仿照后世中医学院的运作模式来完善现在的医科学院,若是真的能够走出一条更加良好的传承中医知识的道路,那随着时间的发展中医肯定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王静辉来开医科学院能够吸引众多人来报名学习,除了这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之外,便就是王静辉自己就是大宋有数名医之一,尽管这几年来他已经很少出手了,但却被杏林中公认的青年第一国手,其培养的徒弟胡全汉等人都在汴都开封极有名气了。有这么一个高手坐镇,他自己就是一块招牌了,所以杭州西湖书院要开医学专科的消息一经发出后,各地无心科举的读书人都纷纷朝这里集中,没过几天便招收了二百多人。
在开办西湖书院的同时,王静辉还干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掉下巴的事情——大宋的第一所女子学院也在西湖边上诞生了!王静辉最开始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为了给妻子解闷儿的,不然浅予在汴都的时候还可以跑到曹老太太那里,但是在杭州除了身边的侍女和红月之外,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静辉自己忙也就算了,但是万万看不得自己老婆也跟着自己受委屈,思来想去干脆建所女子学院,浅予是跟着她哥哥一起长大的,皇帝赵顼的老师同事也就是浅予的老师,那些人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学问大家,若不是王静辉来到这个时空后,记忆力变得如此变态疯狂读书,否则连他自己在见到浅予的时候也会感到自行惭愧。浅予这么好的学识得不到发挥就实在是太可惜了,干脆让浅予也来教学生,一来让老婆也可以有事可做不至于太憋闷成为“林黛玉”式的人物;二来是王静辉担心后世女性“裹小脚”蔚然成风,那难免自己的女儿或是孙女也要跟着受罪,好在这个时代“裹小脚”仅仅刚刚开始,要想将其扼杀在摇篮里也不是不可能,先从自己的“西湖女子学院”开始,后面他还有杀着;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理由——改变女性的社会地位,想想连制药这种活都由男人来做,未免在他眼中有些怪异的感觉,不过仅仅在他旗下的产业中引入女工还远远达不到要求,只有根本上来缓步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让女性也参与到社会生产中来才是解决之道,他选择社会“禁忌”让女人来入学堂学习知识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不过王静辉心中这个“很好的开端”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有些太超前了,招生告示一出,立马招来当地士林的群起攻之,随后江南士林也闻风而动,不过反对王静辉的人多少还顾忌到人家是驸马,当今天子面前的红人,虽然被“罢黜”在外,终归是天子的亲妹夫,难保哪天东山再起也未必不可能。有了这层顾忌,反对的声音多少还比较“好听”点,没有到指名道姓互相谩骂的地步,不过即便如此王静辉也感到有些压力。
王静辉虽然待人温和,但心中却是非常执著的主儿,为了达到目的,他也不在乎和司马光对着干,更何况是办个“女子学院”这点儿小事?!遇到江南士林的反对后,他干脆指使李管事“借用”了开办在杭州商务印书馆分店的报纸印刷作坊,在“江南版”的《大宋明镜报》上加了副刊(江南和汴都开封有着不近的距离,“江南版”的《大宋明镜报》内容和北方版没有什么区别,也是同期号,不过时间上稍有差异),专门来刊登了自己的辩词,并且还在后面附上“欢迎有异议者投稿”!
驸马这一“挑衅”的举动可把江南士林得罪的不轻,刚刚开始运行起来的西湖学院也开始卷入其中,里面任教的大儒们不再亲自登门拜访,改由在报纸上打嘴仗,不过其旗帜是自然是反对王静辉办“女子学院”,让外人看来倒是更像“窝里反”,弄得王静辉有些哭笑不得。
西湖学院的反戈一击确实让王静辉有些无奈——他办西湖学院,几乎集中了两浙路上能够数得上字号的大家,江南读书风气重,其中两浙路尤为甚之,可以说西湖学院刚刚开始运行,但里面的老师都是江南士林的精华,他在家门口就承担了莫大的心理压力。
妻子浅予自然知道丈夫的心思,知道驸马办这所女子学院最大的动机便是为了调节自己的生活,心中尽管非常心动,但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有些太出格了,便出言相劝,希望王静辉能够退让,办不办这所女子学院都是无所谓的,犯不着为此而得罪士林。
王静辉听后却“嘿嘿”的笑道,安慰了自己的妻子后说道:“这点困难算什么?!若是连这点儿都做不到还能成为驸马?!”
赵浅予和王静辉在一起生活这么久,虽然中间有很长的时间是分居两地,但却是非常了解自己丈夫的,知道王静辉心中的鬼心思太多,搞不好会弄得江南士林如文彦博在党项俘虏问题上一样下不来台,知道丈夫决定的事情是很难回头的,对此也是淡然一笑想看看丈夫有何下文。
转天,在《大宋明镜报》江南版的副刊上,人们除了看到江南士林中一些名人写的反对文章之外,还看到了小王驸马的一篇文章——《百善孝为先》!西湖书院中的大儒们看到这篇文章后半天说不出话来——驸马从孝行的角度说明了父母都是应该孝顺敬爱的,不可能只孝顺父亲而不管母亲——为什么只有父亲能够接受教育而母亲却不能?!
这篇文章是王静辉在开始筹建女子学院的时候便想到肯定会受士林的口诛笔伐,所以便炮制出这篇文章来反驳对手的。在宋朝是儒学最为昌盛的时代,但是儒家最是尊重孝行的,就是皇帝也不例外,在这个时代的政治圈子里面,无论是大宋也好,还是其敌国辽国和西夏都出现了令男人也都非常汗颜的杰出女政治家。
王静辉正是利用了儒家最为尊崇的孝行而攻击另外一个弱点——对女性的歧视,任何一个士林中人都没有胆量来站出来,除非他敢说他不是……
“这实在是有些胡闹了!”皇帝赵顼在皇宫中说道,不过他是笑着说这番话的,旁边也有大臣随侍,自然清楚皇帝并非是真的发怒。
“驸马那个‘西湖女子学院’招到生源了吗?!”皇帝赵顼随口问道。
皇帝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在问王安石和司马光等大臣的话,旁边的一名内侍躬身说道:“驸马在西湖边上建的这所女子书院也招到了不少人,都是杭州本地富商的女儿,不过……”
“这驸马还真有本事,还真的让他建起女子书院了,你刚才话说了一半,不过什么?”皇帝赵顼笑呵呵的说道。
那名内侍继续说道:“不过负责教这些女子的老师是蜀国长公主!”
皇帝赵顼听后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诡异,连刚刚端起茶杯准备喝口茶润润喉咙,结果也忘了喝,“这些御史实在也是太多事了!”
此话一出,福宁殿中的几位大臣和内侍都强忍着笑意,要不是皇帝赵顼在场,他们早就笑破肚皮了。这个小王驸马宠爱蜀国长公主的事情在大宋统治高层内部早就不是秘密了,大家都很识趣的避免这个话题,免得皇家的脸面不好看。在他们看来王静辉之所以开办女子书院无非是怕公主寂寞,纯粹是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情,时间长了驸马还是要回到汴都的,那女子书院也就不了了之了,偏偏江南士林“眼拙”看不出此中门道,让驸马动了火假戏真做了,而且办女子书院的举动招起士林反对让那些日夜盼望升官的御史从中看到了机会,不知死活的上弹章,这不是拂了皇家的面子,皇帝怎能不会生气?!
满朝大臣最得皇帝赵顼宠信的就数王安石和驸马了,司马光也能勉强算上一个,这三个人即便相互之间的政见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只有一个老婆,连个小妾都没有。王安石若不是因为儿子风流洒脱的缘故,恐怕也会和另外两人一样,家中也不会有一个歌妓,至于驸马家中那一队数量客观的公主侍女,谁都知道那是曹老太太硬塞进驸马府的。
作为一个年轻人,驸马没有纵情声色犬马,这让皇室感到非常满意,知道内情的人也很佩服王静辉的专情,前几日上奏章说要修建湖堤来疏浚西湖,连名字都想好了——“公主堤”,这种事情都做了,办个女子书院来给公主解闷儿,那还算叫个事?!
福宁殿中的几个参知政事想到这里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他们都不明白这个王静辉是应该说他聪明好呢,还是个纯粹的傻瓜,不过所有人都认为驸马能够这样做是最好的。以驸马之才学,免得到时候生出更大的祸端。
驸马和江南士林这场嘴仗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没有两三个回合,士林中就找不出反对的声音了,看了双方几篇经典的辩词之后,让人感觉到这更像是一场闹剧。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士林的意见再大,西湖女子书院还是闪亮登场了,蜀国长公主赵浅予便是这所书院的山长兼老师,当然还有“半个”老师红月——因为她还要照顾驸马夫妇的小郡君。
有了老师自然会有学生,凭借着驸马的面子,杭州商人在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西湖女子书院,他们没有这么多忌讳,除了结交驸马之外,便是认为老师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蜀国长公主,有这样的老师来教导自己的女儿,自然会变成大家闺秀,到时候出嫁的时候也是高人一等——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自己的半个娘家便是蜀国长公主,有这样的来头,就算夫家在厉害,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自然会少受气!
在王静辉的眼中,自然心中很清楚这些把女儿送到书院中读书的杭州商人,不过他绝对没有想到有浅予当山长兼老师,还有这么一个好处,在李管事私下和他说了之后,差点儿没有被口中的茶水给呛着。
“这样也好,反正女子书院总算是成立了!招收女工,让女性公开进入书院接受教育,自己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也是能够让这个时代的社会所容忍的底线了,在往下闹下去,恐怕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王静辉心中默默的想到。
想想理学的创始人程氏兄弟还时不时的到华英书院去讲课,而朱熹还不知道能不能“如约出生”,不过王静辉可以肯定的是,今天他所做的一些事情肯定能够稍稍改善女性的社会地位,以后几百年之后当历史学家来“翻老账”的时候,备不住自己还能够弄个什么“女权启蒙先锋”什么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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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持平
王静辉虽然比较胆大妄为冒着风险来建立女子学院,但在管理上却丝毫不敢疏忽,若是其中爆出了什么丑闻,那自己可就彻底完蛋了。由于入学的人数较少,也就不到二十个,在女子书院的管理上,还是非常容易的。西湖女子书院从上到下,甚至连火夫都是女性。
“当年我驻扎在山里面的时候,全团上下连耗子都是公的,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自己居然建立了女子书院,这下可到好全反过来了,上下连苍蝇都是母的了!”王静辉在心中自嘲的笑道。
上午王静辉就去给医科学院的学生上课,而赵浅予则给女子学院的女生上课,下午的时候两人多半会在一起或是泛舟西湖,或是在家中下棋,这样的日子可真是令王静辉夫妇两人逍遥的很,不过皇帝赵顼的手谕很快便到了,是传给杭州知府李慎的——命李慎掌厢军正印为军州事,疏浚西湖的工作将会马上展开!
伴随着皇帝诏书同来的是给驸马的信件——王安石上呈了农田水利法,而王静辉对兴修水利情有独钟,在楚州的时候大张旗鼓的兴修水利,在这个问题上皇帝赵顼希望能够听听驸马的意见。
王静辉接到信后心中也是很奇怪——王安石所提出的农田水利法确实是良法,根本就没有必要来听自己的意见,到底这封稍微有些“蹩脚”的信想要传达什么意思呢?他不知道王安石上了农田水利法之后,就遭到了曾公亮和一些河北籍官员的强烈反对——农田水利法中规定“无论吏民,皆需同役……”这条极大的刺激了保守派官员的利益;而朝廷中唯一在声望和恩宠上不下于王安石的司马光也颇有微词,但还没有像曾公亮等人一般这么反对——兴修农田水利是要花钱的,更何况是在全国范围内?!朝廷财政虽然略有盈利,但还远未达到支撑如此工程的水平,而当王安石提出以广惠仓和常平仓为担保后,更是把本来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中立态势的司马光给逼到了反对派一方,这嘴仗的官司到现在也没有定下来。
皇帝赵顼本人是非常倾向王安石的,不过在王静辉的“持平”、“渐进”思想的影响下,他并没有强行通过王安石的农田水利法,而是想让一直热衷于修水利的王静辉来出面摆平这件事——朝廷最近几年大规模兴修水利工程都是在驸马任楚州军州事的时候做下的,加之驸马在朝臣当中一直口碑不错,更重要的想的全面,有驸马来出面说话,那反对的声音将会小的许多。
这段时间为了毫无心理负担的陪伴妻子,他让涅心将汴都开封关良所传来的信息都暂时封存了,朝中的动向对于他来说是比较模糊的,但他敢肯定的一点便是王安石失去了他的限制后,若是发动变法肯定会遭朝臣的一阵反对。当涅心将所有的封存的情报拿过来的时候,王静辉翻看后对现在王安石的处境有了大致的了解,司马光怕花钱,而北方籍官员出于自身的利益来反对变法。
不过对于兴修农田水利,王静辉是绝对赞成的,毕竟不要说在这个时代水利工程对国家有着重要的影响,就是在千年以后的后世,中国也从来没有降低兴修水利的强度,水利工程的好坏对于一个农业国来说关乎国运,在这点上王静辉是绝对不含糊的。
在通篇研究了王安石所提出来的农田水利法条文后,王静辉心中就知道这封回信该怎么写了——赞成农田水利法,但要挑它的毛病,避开北方籍贯的官员的利益问题,再写一封信给司马光,打消这个守财奴的保守想法。
在王静辉的眼中,王安石的农田水利法有两个至关重要的软肋——缺乏大局统筹和资金来源问题。在农田水利法的条文中,光是泛泛的说要大举兴修水利,但小渠也是水利,运河河防也是水利,地方官员为了报功,肯定舍难取意,到处挖小渠,那对农业生产来说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只是一个变法条文中致命的软肋,官员为了迎合变法肯定用到处挖渠的方式来糊弄王安石和皇帝,这就是劳民伤财了。
王静辉知道自己这封信肯定要在朝堂之上公开讨论的,便干脆用札子公文的形式来回信。一想到王安石那个倔老头儿的脾气和北方尤其是河北籍官员的势力,这札子的口气可是非常关键,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夸奖农田水利法是良法,但在变法条文中缺乏大局统筹方面大做文章,不过札子的重点却是在批评王安石不应该把兴修水利资金的来源来动常平仓和广惠仓的主意。
动用常平仓也就罢了,那是打仗的需要所积累的,但广惠仓可是自己一力建议朝廷建设国家应急系统的重要基石,若是让那些官员找到借口动用广惠仓到处挖沟,一旦发生自然灾害,拿什么来赈济灾民?!尤其是北方河北诸路,再过两年那场罕见的大旱灾加蝗灾就要到了,在这种自然灾害下没有广惠仓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王静辉赞成农田水利法,但却留下了两个大窟窿给王安石,一方面来鼓励王安石推进变法,发挥他对旧有制度的破坏性,但还不能让他从中搅局,打广惠仓的主意是王静辉万万不能够容忍的。这两个窟窿也是自己讨好北方籍官员的,让他们用这两个缺点来攻击王安石,老王同志肯定会想办法来弥补这两个窟窿。
不过王静辉也怕老王同志找不到钱来解决问题,到头来不是给反对者来个“征诛”便是摞担子辞职不干。他还是在奏章中出了一个主意——广惠仓万万不能够动,常平仓可以动用一定的限度不要超过五成,用这五成的钱去兴修可以产生大量淤田的水利工程,把这些淤田给卖掉来继续兴修水利形成良性循环。再者便是自己愿意以兴国银行出资专门投资那些可以产生淤田的水利工程来缓朝廷之急,也同样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最后便是大规模使用党项俘虏,以降低兴修水利的成本。
给农田水利法找资金的具体方式,王静辉在给王安石和司马光的信中说的非常明白,这也是这两位“大家”都能够接受的道德底线——让他们看看俘虏的好处,省的下次再有俘虏的时候还要阻拦自己!
王静辉用资金来源问题给王安石补上一个大窟窿,剩下的统筹问题就看这位仁兄自己来解决了,若是连这都办不到,那王安石要栽跟头就怪不得自己了。
赵公公按照王静辉的意思写好分别给皇帝赵顼、王安石和司马光的信后,便委托赵公公将这些信件用枢密院的六百里快脚送出去,自己的信鸽系统成本太高,鸽子载重有限,这么厚的信件恐怕要把自己手中的鸽子全放出去才可以勉强够用,要是自己有急事,那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反正枢密院的渠道不用花自己的钱,不用白不用。
对于汴都开封的事情,王静辉暂时不用操心,就让王安石自己在那里去折腾破坏去吧,反正到时候新法实施依照朝廷惯例肯定是限制在一定的区域内先用上一两年,这段时间足够两家吵得不可开交,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正好可以窝在江南陪老婆顺便再慢慢的做些实事。
眼下在王静辉眼中最重要的是亲莫过于疏浚西湖修建“公主堤”了,皇帝赵顼加封李慎为军州事不算,还在信中隐讳的说了把两浙路的四万厢军想办法裁减掉,将广德军变成广德州或是干脆拆散合并到周围的府州,这劳动力可是大大的富余。估计皇帝赵顼已经被厢军这个大包袱给愁坏了,想必两浙路的监司和帅司的大头头们都已经接到皇帝让他处理厢军问题的手谕了,就是不好意思让王静辉这个除了一个光秃秃的驸马都尉以外什么头衔都没有的家伙来出面处理厢军问题。
晚上王静辉请李慎过府一叙,专门来商量“公主堤”的有关事宜。对于李慎,王静辉的要求很简单——出劳动力,出兴修水利的人才,整顿杭州的农田水利,先从这西湖开始,至于钱财资金方面,“公主堤”是他自己来掏腰包,农田水利的启动资金可以朝他老子从兴国银行中来借调,用所产生的淤田来偿还。
李管事在旁边说道:“这淤田恐怕换不了债,到时候兴国银行的其他股东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会有怨言的,还是我来给慎儿掏这笔钱吧!”
王静辉笑着摆摆手说道:“珍泉兄所虑倒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杭州不必楚州,这兴修水利未必能够有这么多淤田来还债。不过这样也好,兴国银行是咱们在楚州开办的,干脆联合杭州的商人再开一个银行,到时候慎儿推广青苗法的时候也能够用得上。而且现下修建西湖湖堤正好是一笔大买卖,先让杭州商人掏腰包把钱垫进来,不出几个月这笔钱便会成倍翻番,银行说话的口气也就壮了!”
李管事笑道:“莫非改之又做出了什么新东西?!”
王静辉摆摆手说道:“新东西哪里这么容易做?!不过要赚大钱也未必需要制作玻璃器物,眼下这西湖湖堤正好是一处赚钱的买卖!”
李管事疑惑的说道:“改之,这疏浚西湖是件好事,但中间可以淤田的地方太少了吧?!”
“淤田又能够赚几个钱,珍泉兄忘了我现在住的这座宅院是花了多少钱了,差不多是三十万贯!这还是别人让步贱卖的结果,就是五十万贯在这等风景绝佳的地方也未必能够买到这么大的宅院吧?!”
李管事一想到几年前王静辉在汴都开封东区购置的一条街道,经过一番折腾后仅两三年的租金便可以顶得上所有投资了,这西湖风景优美的地段早就被杭州本地的富商给分瓜干净了,若是王静辉弄出一道湖堤改变了原有的西湖面貌,那就等于又开辟出一块风景绝佳的住宅地。这件事若是真的能够顺利完成,那赚得钱可不是修建一道湖堤所能够抵消的,仅仅王静辉的这所宅院便可以足够修建三四十条这样的湖堤。想想湖堤周围有广大的地区都是农田,变成宅院的话将会是多少钱?!
李管事笑道:“改之,计将安出?”
王静辉笑着说道:“珍泉兄,先借着楚州商会的名医成立一家银行,结构模式就仿照楚州的兴国银行,若是杭州商人不愿意出血,那你我两家便联合组建这家银行,等待投资见到效果后,再高价出让股份也是一样的。用这家银行的资金将修建公主堤周围适合建宅院的地方尽可能的买下来,等湖堤一修好就卖宅基地!”
李管事说道:“这摊子是不是铺得太大了?杭州商人现在正投入巨资准备现在江南的九个大城开办肥皂作坊,每个作坊都要同时雇佣一百多人以上,还要筹建一个火碱生产的大作坊,现在杭州商人全都给套在肥皂生意上了,哪里有什么余钱来参股银行?!”
王静辉疑惑的问道:“到现在肥皂作坊还没有开工吗?那个火碱生产作坊是干什么用的?”
“还早着呢!那个火碱生产作坊就在杭州郊外,专门来生产制造肥皂所用的火碱,这样有这么一个作坊来专门生产火碱供应其他肥皂作坊所用,只要防备的严密些,火碱的制作方法就不会外泄的这么快,这都是杭州商人所想出来的,我看不错!”
“看来我还真小瞧他们,用这种方法来防止肥皂制作工艺外泄,确实要比每地都开设一个肥皂作坊好的多!”王静辉笑着说道,他一开始设计的时候便想一口气将肥皂作坊铺遍全国,就是因为这肥皂的制作方法太简单了,不过现在看来这帮杭州商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居然想到集中生产火碱分批运送的方法,这的确可以大大延长肥皂利润的周期。
“珍泉兄,放心吧!这些杭州商人的本事大着呢!他们手中多会儿缺钱用?更何况我们还往里面投了四成股份,况且在杭州成立银行也会像兴国银行一般遍布大宋,这参股的股东也未必都是需要杭州本地商人,发个消息给汴都开封,相信那里想要入股的人更多!”
正如王静辉所想的那样,李管事太小瞧杭州商人的财力了,在这两浙路精华地区,长久以来的经济繁荣造就了无数个江南富户,在这里面还有王静辉早期的生意对手——以雕版印刷起家的范氏和楚氏,百年的财富积累岂是这么容易所耗空?不过自三年前王静辉公开了铅活字印刷机的原理之后,只把持着油墨的供应,诸如江南范氏和楚氏这些印刷家族大鳄早以摆脱生存危机,财富更是疯狂增长,就是生意地盘不敢深入长江以北,而商务印书馆的势力除了报纸之外也没有进入江南。有这样的富豪之家来领头,再加上海外贸易的南方航线极大的刺激了江南手工业的发展,这杭州商人家产也是日渐丰厚。
对于银行这样的新生事物大宋人已经不在陌生,几年来兴国银行策动了一系列大动作,主事的人又是汴都豪富徐氏,背后又有驸马的背景,任谁看到兴国银行都会眼红,最痛苦的便是楚州商人——王静辉当初以非常优惠的条件来请他们来参股成立银行,但是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参股,等到兴国银行因为海外贸易横行无忌大赚特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时机。有楚州商人做榜样,杭州商人自然不愿意重蹈覆辙,李管事把参股成立银行的事情一公开,杭州商人便把他给淹没了。
在杭州成立银行要远远比兴国银行容易的多,李管事也不用再给汴都开封那里去信了募集资金了,因为杭州商人参股的数量巨大,第一时间便有近六十万贯的资金表示要参股银行,这么大的外来资金是让李管事很高兴,不过也有很大的隐忧——若是徐氏和王静辉还想像控制兴国银行那样来持有新银行的绝对控股权显然是做不到了,虽然有那份钱,但往里填钱使得新银行的规模过于庞大,找不到新的投资方向那就会形成惊人的浪费,打击股东对自己的信心了!
听了李管事的汇报之后,王静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谁说我们一定要绝对控股银行?!你我两家有了兴国银行便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在这江南之地再控股一家银行,不过为了坚定杭州商人的信心,你我两家一家往里面投上十五万贯,表示一下意思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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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地产
虽然王静辉和朝廷上下关系比较融洽,除了那些想升官想疯了的御史谏官和自己过不去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自己手中积累的财富庞大,每年的收入他没有算过,但要让他拿出一千万贯他觉得自己也并不为难,要知道现在朝廷每年的财政收入才不到八千万贯,就是让皇帝一次拿出一千万贯也没有他这么痛快,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王静辉并不认为皇帝赵顼会干杀鸡取卵的傻事,虽说这个时代依然秉承了中国千年以来的“家天下”传统,但在个人财产上还是很尊重的,若不是发生天大的变故,很难夺走一个人的财产,贪官污吏多半采用诈骗的手法来套取富豪的财富。虽说他不用担心自己因为财富问题而掉脑袋,但正如他不愿意看到天下财富集中汴都开封一般,对于个人财富过度集中,他也是看不惯的,尽管他将自己的财富大量的向外以各种方式输出,但奇怪的是他捐出去的财产够多,每年赚取的财富却更多,如果说王静辉现在生活中有什么不是很如意的地方,他的个人财产便是他比较头痛的地方。
这次与杭州商人联合组建新银行却使他有了些新的想法——以往自己对开辟的新产业进行高度控股,若说以前在起始阶段的时候还是没有问题的,他要做事做很多的事情,这必然需要大量的金钱,现在他对金钱的渴求没有这么大了,完全可以降低控股的程度,应该放出更多的股份团结更多的势力来做事才是真的,这样所能够起到的作用更大。
给王静辉印象最深的两个商人便是后世的福特与胡雪岩,两个人的财富理念各有千秋,不过相比之下福特则要比胡雪岩要强的多,福特开创了“中产阶级”几乎影响到了一个国家的发展,而胡雪岩纵然财产比福特多上几倍又有什么用,国家要是完蛋了,个人再富有也是白搭,更何况这个国家都在对他的财产虎视眈眈,最终两个人留在历史的结局完全不同——胡雪岩就是个红顶商人,除了有钱之外一无是处,而福特则作为一个商人留名青史。
李管事听了王静辉的回答之后也是沉默了半天,他没有王静辉那么多千年见识,他的思维方式除了受到王静辉的长期影响之外,和这个时代的商人思维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却知道王静辉的图谋决非眼前的利益,心中有着更高远的目标,这就是两个人的不同之处,造成了两人境界的差距。纵使自己经商手段比王静辉高明百倍,到头来也是王静辉的跟班,否则他走不了多远。
对于王静辉为什么不肯绝对控股银行,李管事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为什么,但他隐隐觉得以大家联合参股合建银行在目前来看短期获利是很巨大,不过他知道王静辉一直主张“有财大家发”的原则,联合参股银行在远期看来确实更加有利于聚集人气,各方势力参与进来办事也方便的多,最著名的例子便是大宋皇家海运了,连皇帝和大臣一网打尽,碰上什么事情就是一路绿灯,地方官员的“脏爪子”也不敢在他身上打主意。
“改之,是不是要我联系汴都开封一下,拉几个大鱼一起下水?!”李管事低声说道。
王静辉想了一会儿说道:“珍泉兄,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拉上两三个来头大些的,最好能够和高太后有些关联的人进来,新银行的总股本就控制在三百万贯之内,中间的缺口还有两百来万贯,相信足够填他们的胃口了!”
李管事在心中稍微盘算了一下,他不明白王静辉非要找和高太后有关系的人入股,但这并不是难题,和高太后有关联的人多着呢,高家可是大宋的望族,他所知道的高尊裕在西北镇守边关,这个手中握着实权的高尊裕便是高太后的弟弟,这在大宋外戚当中很是个别,幕后有高家直接充当后台的商家不少,不要说拉上两三个,就是十个八个的也不难。
末了王静辉又补充了一点:“珍泉兄,最好出面的人是高家的嫡系,级别低了他就是有钱也不让他参股!”
李管事对王静辉这么苛刻的条件感到十分意外,不过联想到蜀国长公主是高太后的亲女儿,便猜测王静辉这是想要讨好丈母娘,但还是点点头说道:“这个不难,和高家有联系的不少,就是高家本家的子侄辈也有两三个直接抛头露面的!”
王静辉听后点点头表示赞许,他拉上高家的缘故无非是想给这家银行找个背景够硬的后台,就他所知道的历史,能够长久充当后台的河北籍官员没有一个合格的,唯独这个高皇后所属的高氏家族非常有力量,高皇后活的时间也够长,有自己来平衡高氏在银行中的力量不能做大。当然对于浅予的娘家母系家族,这也有结好的态势,总体上来说高氏家族是铁杆的保守派,对于和保守派修好也是一个表示。
王静辉摇摇脑袋——自己生意这么大,连他自己都想不过来,在做生意的时候还不忘要平衡朝中势力,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不过现在王安石在今后的几年里是如日中天,后面又跟着司马光的表演,必须把这两个老家伙全部耗过去,才可以慢慢的实现对北方的攻势。他现在辛苦一点,也是在经营未来的潜势力,以后做事也方便手脚施展。
李管事用信鸽系统把“引资参股银行”的消息传回汴都开封,剩下来的自有汴都坐镇的徐老来操持。不过后面杭州商人的参股热情可不是一般的高,前后募集了一百七十万贯的股本,加上驸马和徐氏的三十万贯达到了两百万贯,就这些资金已经足够了,要知道楚州的兴国银行刚刚起步的时候总股本才不过七八十万贯而已。
王静辉已经等不及汴都开封那里回信了,先用这笔银行股本逐步收购西湖的地产,大多都集中在即将开工的“公主堤”附近,那里现在还是农田,又是杭州商人的地盘,收购起来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都是以平价购买土地,甚至还购买了几个湖中小岛的地产。
王静辉略微估算了一把这些现在还是农田的地产收购费用不过是几十万贯,但若是等到“公主堤”一旦修成种上杨柳等植物美化一下,那地产将会成倍翻番,毕竟历史上的“苏堤春晓”可是西湖十景之首,他要是便宜的出卖这些地产,他的姓就横过来写!
现在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王静辉让李慎请来了府衙之中专管水利的官员,推荐了几个治水的伎术官员,让他们来进行规划疏浚西湖修建湖堤。王静辉知道后世的“苏堤”是用疏浚西湖的淤泥构筑的,所以放开了条件让他们干,只要在他所划定的范围用淤泥修筑湖堤即可,其他的事情就不管了。
为了赶工期,王静辉吸收了近万名厢军来疏浚西湖,并且还通过银行股本资金来为参与施工的厢军开出了优厚的报酬,饭菜也是供应的非常好。工程进度进展的非常快,王静辉布置好全局工作之后,便躲到书院中教书或是和妻子在一起,时常便装到杭州的大小名吃去解馋虫,但这可把杭州商人愁坏了,他们得知自己拿出来参股的资金被驸马用来兴修水利了,看着近万厢军声势浩大的疏浚西湖,他们连跳湖的心情都有了——即便是淤田也赚不回投入的资金啊!
杭州商人顾忌到王静辉是驸马的身份不敢说什么,便到处找李管事寻求一个说法,徐氏和驸马关系非比寻常,也许能够从中得知什么玄机,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杭州商人到现在已经不奢望能够在银行上获得什么收益了,能够收回原始股本便已经谢天谢地了。
李管事被他们缠得够呛,但还是紧守自己的嘴巴不肯吐露一字,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把全盘计划都说出来会不会坏了王静辉的大事。不过事情也不能总这么吊着,兴国银行因为自己可以做到绝对控股,即便股东有异议他也不用太在乎,但这所还没有名字正式挂牌营运的银行,其股本徐氏和驸马两家加起来也不过才一成的股份,要是不给出个说法,那自己的商业信用可就全完蛋了。
李管事找到王静辉说明了此事后,王静辉笑呵呵的说道:“现在告诉他们也没有什么了!反正我们需要的地产都已经到手,不用怕他们趁火打劫,借机抬高地价。今天晚上在我的府第,不,在杭州的九味居分店开几桌宴席,我也去亲自给他们一个合理满意的解释!”
李管事笑着说道:“本来他们可以反手两面赚钱,但现在也没有什么机会了,用得着改之出马吗?只要不坏你的大事,我来出面给他们一个解释就足够了!”
王静辉笑着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我还是要亲自和他们说明的,这是银行股东的规矩,不过现在银行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这次的生意有牵扯到了许多股东,免得他们从中作梗才如此从权,算是我钻了这个空子,但还是要把事情说明白的,免得以后有人破坏规矩!”
晚上杭州城内的九味居,听徐钲介绍说九味居在杭州的分店在杭州城中是最大的酒楼,也许是因为王静辉的名气,这名下的九味居也是跟着沾光,两浙路上的头头脑脑只要到过杭州的肯定要在这里摆上一桌。秉承九味居消费一向以来的“两级分化”,高级餐饮和低端顾客一网打尽,九味居自开业以来每天正点空座的事情很少发生,以至于只有提前两天订座才有位置。不过无论是哪里的九味居分店,只要王静辉到了附近后,肯定会预留出最好的房间,九味居上下都知道他们的老板就是因为好吃才开办九味居的,这也成为一件笑谈。
不过灯火辉煌的九味居却没有让参加宴会的杭州商人额头上的皱纹少了一丝,原因就在于这还没有挂牌的银行即将面临巨大的亏损。虽说修建湖堤和购买周边地产的总投入相对于近两百万贯的总股本实在是很少的一部分,但一次亏损近十万贯,这种事情发生在素有“财神”之名的小王驸马身上实在是让人沮丧的很,甚至有些人暗中打算这次就认赔了,下面的事情便是尽快脱离银行。
虽然有少数人生出了异心打算出局不干了,但绝大多数的杭州商人还是坚定的打算长期发展银行生意,其中重要的原因便是王静辉今天中午给他们众人所发放的请柬——上面明确的写出了今晚的宴会,王静辉要对最近的资金使用情况做说明,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可能连王静辉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请柬居然能够挽回他的声望和权威,不过在杭州商人眼中这份坦诚是难能可贵的——王静辉就算再不济也是大宋驸马,是士林中一个非常有影响的人物,有着这样深厚背景的人,即便是暗中吞掉他们股本中的一部分,所有的人也只有认栽的份,但是小王驸马居然还要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种举动实在是让这些杭州商人心中着实感到尊重,就冲这点,他们也要继续跟进。
菜已经上齐了,但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来看桌子上的佳肴,李管事在王静辉的授意下拿着账簿缓缓的向所有人进行报账——修湖堤要动用近万厢军,依照和杭州军州事李大人事先的约定,这些厢军每月要付出近二十万贯的人工费,由此产生的其他日常伙食供应等费用还有近五万贯,合计近二十五万贯左右;当然还有收购了近五万亩的农田,花费也在三十万贯左右——整个工程的造价夹杂其他费用在五十五到六十万贯之间!
待到李管事报完帐后,王静辉拍拍手让李管事先坐下说道:“整个工程目前进展顺利,估计一个月的工期是足够了,至于总体费用也差不多。可能大家最近对这个工程颇有微词,借着这个机会在下就给大家一个交代,免得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什么隔阂!”
王静辉见大厅中的杭州商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便继续说道:“本来根据楚州兴国银行的规矩,在进行整个工程之前,在下应该召集所有股东进行商议后,按照股本大小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进行表决后才可以实施,但这次买卖有着很特殊的地方——其中牵扯在座各位的利益实在是太多,生意中所购买的五万多亩地基本上都是隶属于各位的产业,要是把生意的最终目的提早报出来,难免会让各位有些为难,况且银行中股本的另外一百万贯是由汴都开封的股东提供的,这对于他们非常不利,所以在下才出此下策专断独行了一把,在这里在下先自行请罪,这笔生意所获得的红利在下将会分文不取作为惩罚!”
“难道这次生意还能够有赚头吗?!”杭州商人中的一个小声嘀咕道,虽然人多但大家都在专心听王静辉说话,所以这句话格外刺耳。
王静辉没有生气,只是笑着问道:“诸位都知道在下现在在杭州的府第是从其中一些人手中买来的,尽管各位给在下面子贱价出让,但也让在下花了五十万贯才拿下,估计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就是出价再高诸位也未必肯出让,在这里在下想问一句:为什么在下的宅子会这么昂贵?若是放在汴都开封,这样的价钱也是少有的!”
其中一个商人站起来说道:“驸马的宅子所处的地段是西湖美景的精华部分,只要不是急缺钱或是看在驸马的面子,正如驸马所说,我们是绝对不会出让如此美景给驸马的!”
王静辉拍手笑着说道:“这位仁兄说得精辟!不错,正是因为这西湖美景才会使在下的宅院如此昂贵!”他一打手势,旁边的侍从便手持一张图纸展开,王静辉用一根筷子权当指挥棒在上面指点说道:“大家请看:这便是西湖的大致形状,这便是此次工程的重点——利用挖出的葑泥构筑而成的公主堤!此堤一旦完工,不仅疏浚了西湖还创造一处绝佳的风景,我将会在这公主堤上遍植花木,大家想象周围的农田地价是否会受到影响?估计众位都会在此购地建房吧?!此番作为便可以使这五万多亩农田身价倍增,莫说投进去的六十万贯,就是再扔进去六十万贯,相信我们的投资回报也会非常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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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测度
对于这种造景抬高地价的方式,王静辉在后世看得多了,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原本想着因为自己的缘故苏轼不可能来杭州修建苏堤了,自己只是借过来除了想要疏浚西湖之外,还要让自己的老婆高兴,慢慢的要为杭州商人成立的银行找到资金增长点,不得已启动了地产计划,也许这还停留在纸面上的计划不可能打动他们,但王静辉却是知道后世能够紧靠着西湖的地产价格都是高得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更何况是紧挨着西湖十大美景之首的“苏堤春晓”?他都想自己再在这块新开发的地盘上兴建一座府第供夫妻二人养老所用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专门从事地产生意的行当,人们对于地产的概念还只是停留在很低的水平上,不过这并不妨碍杭州商人领会王静辉的意图,谁都知道西湖这方宝地只要风景好,又紧邻杭州城,能够建出的宅院价格都是可以堪比汴都开封核心区域的地价,这笔买卖若是想投资利润回报翻番并非是件难事——王静辉几乎把能够沾光升值的地产买了个精光,若是这道长堤真的成为西湖新景观,那赚得可不是一点两点。
杭州商人听后都在三五成群的和周围的人商量,凭直觉他们便知道这笔买卖肯定亏不了,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了,一个人笑着说道:“驸马为何不早把事情说明白,这样也不用我们在一旁瞎担心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仅仅修筑一条湖堤来改善周边的环境还是不够的,当然我们也可以卖出高价了,想汴都开封五丈河两岸数十里都是开封权贵们所修建的宅院,相比之下西湖美景胜过五丈河多矣。现在就这五万亩地的用法在下心中倒是有两个想法,想请各位股指教好订出一个准信。”
“驸马请说!”众人说道。
“这五万亩地随着湖堤的修成,地价必然成倍上涨,不过这地价能够涨多少,其中还是有很多讲究的!”王静辉笑着说道。
“直接卖了套现,至少在下要买下一块地来兴建宅院,如此好地方不买一块留给自己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一个商人大声说道,他的话引来了屋中众人的哄笑声,在笑过之余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笔小算盘,只要手头宽裕自己要买地是肯定的了,不知这小王驸马是不是要趁机从中宰上一笔呢?自己卖出去的可是农田,虽然是上好的水田,但和宅地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买回来的时候恐怕要翻上几番了!
王静辉用手压下众人的笑声说道:“这五万亩地实在是很宽裕,在下将这地分成了三等,凡是银行股东,都可以在二等地上获得一片宅地,若想要一等地那就要补交其中的差额,这也算是对大家慷慨出地的回报!”
王静辉说完后,大家才明白过来这地图上一些土地上标着“一等”、“二等”的字样,当然离西湖越近,这土地的等级也就越高,他们想了想肯定要在一等地上修建宅院,中间虽然要补交一定的土地差额,但这也算是优惠多了,能够坐在这里的众人都是商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知道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对着补交差额的款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正如这位仁兄所说的那样,直接出售套现是最容易,见钱最快的方法,但却是盈利最少的路径!”王静辉说道。
“难道这地价还可以继续升值吗?”众人问道。
“当然会继续升值!不过要让它这么慢慢升值,恐怕各位也没有那个耐心,要想加快地产升值速度就在下所说的第二条路了——继续往里面投钱!”
“还要向里面投钱啊?!”
“地价除了风景的因素之外,人气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这五万亩地也不算小,一等地和二等地都可以卖出去建宅院,但这三等地就不会有什么油水了,在下的建议便是在这三等地上兴建酒楼、书院、作坊、客栈、市场等,要知道这三等地的价格虽高,但也要比杭州城内的地价低,在这里投钱建酒楼一是风景好、离杭州城也很近,易于招揽顾客,只要把人气聚集起来,大家想想一等地、二等地的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想必再涨上一涨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再向里面投资也花不了多少钱,地价却能够快速升高,足够把投资收回了!”王静辉笑着说道。
“驸马高见!”厅中所有的人众口一词的说道。他们都知道驸马是个做生意的大行家,但联想到驸马的另外一个身份——士林大家,心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读书人永远也瞧不起嘴边上挂个“利”字的商人,不过这驸马开口闭口都是生意,做生意的门道比自己这帮老油条还狠,折腾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己又是从西湖边上长大的,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来发财呢?!
王静辉把整个西湖地产计划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其中原委叙说清楚,这不仅解决了杭州商人对他的怀疑,更赢得了他们的信任。解开了心中的疙瘩,王静辉与杭州商人之间的关系便更加密切,酒宴也进行的气氛热烈,席间众人请王静辉为银行起名,他沉思了片刻后便说道:“杭州南北交通便利,往来客商络绎不绝,随着杭州日益繁荣,新商户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以后银行的重点来钱生意便是在这些商户创业之初来从中挑选那些有着光明前途的小商户,给他们贷款,或是参股分享其中的利润!在下想咱们这个银行就叫‘大宋工商银行’吧!”
后世工商银行的英文缩写谐音是“爱存不存”,不过在这个时代王静辉所主导开办的两家银行都没有接受个人存款的业务,在王静辉看来个人储蓄无非就是把社会闲散资金集中起来放贷,而现在的楚州银行虽然开始的时候股本很少,但在短时间内依托海外贸易实现资本翻番,现在根本就缺钱放贷;而杭州的银行更为夸张,原始资本就很高,估计经过西湖地产后,资本也会实现大幅度的增长。考虑两家银行的现状,王静辉压根儿就没有想着开办个人储蓄业务。
在王静辉看来,这两所银行应该担负更多的社会责任,尤其是给农民和小工商业者提供优厚的贷款格外重要。这个时代终究还是农业为立国之本,若是农业垮掉了,那什么都白搭,估计王安石不久就要动用青苗法了,看这架势王安石对他的银行虽然有兴趣,但能否采用银行制度来推进青苗法还是两可未知之事,现在加上工商银行,大宋长江南北各有一个大银行组织,充分发展后再配合青苗法,免得老王同志的青苗法在投机分子手里祸害百姓。
至于商业这才是银行业务的重点,参股银行的商人都是奔着利益而来的,若是银行不能够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利益,那迟早都要散伙。王静辉不可能总是有新的发明来创造新的行业来谋取暴利,最现实的办法便是借贷或是参股那些有前途的产业,尤其是那些刚刚起步的小工商业者才是最佳出路。
“这倒是有些想后世的风险投资了!”王静辉一边给杭州商人谋划未来银行的出路,一边心中默默的想到这“银行”的功能。
繁荣商业一直以来是王静辉的主导思想,为此他组建了大宋皇家海运发展海外贸易,为的便是给大宋有些过剩的手工业找到产品倾销的出路。只有发展商业才能够短时间内增加朝廷财政收入,才能够吸收那些因为土地兼并而出现的大量失去地产的农民,从而稳定社会环境。
“父亲,王改之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正当王静辉给杭州商人的银行起名字的时候,大宋汴都开封的王安石府邸中王安石父子对坐看着王静辉写来的信件。
王安石对着桌子上王静辉写的信沉默了半天,他知道皇帝赵顼给驸马写信的事情,其实这几天朝堂上之所以这么安静,无非是正反两方都在等待驸马的回信,所有的大臣都知道在这封信没有回来之前,双方在怎么闹腾也没有多大作用,若是闹僵了,恐怕便是一派大员下马钓鱼的结局,驸马的回信无论是替谁说话,至少可以避免两败俱伤的局面出现。
相比之下王安石显得更为从容些——驸马兴修水利的态度非常明确,远的不说楚州那档子事,前段时间还朝皇帝要厢军来疏浚西湖,虽然所有的人都笑驸马是个情痴,为了公主要修湖堤,但他却不这么看——王静辉要厢军疏浚西湖用公主的名头不过是一个借口,其兴修水利的根本还是没有变的,加之他也常和驸马有来往,驸马曾经公开指出朝廷靠农业,农业靠水利!
不过当王静辉的信到了王安石手中的时候,王安石身上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驸马是很赞同兴修水利,并且立法鼓励,但是他却直言不讳的指出动用常平仓甚至是广惠仓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旦有灾害发生朝廷无力赈灾那将会动摇国本!
“人说驸马眼光长远,阿父也曾称赞他,不过在儿的眼中,王改之也不过如此!只要农田水利一旦完工,地方上哪里还用怕灾害?!”王雱不屑的说道。
“雱儿不要胡说!”王安石对王雱严厉的说道,心中却叹了口气——两个年轻人都是同样的年纪,但这见识与胸怀怎么差得这么远!
“阿父,难道儿说错了吗?!他王改之在楚州兴修水利便是不怕没钱赈灾,疏浚西湖不过是搏美人一笑……”
“雱儿!”王安石摇摇头叹息的说道:“王改之眼光长远不是为父所能及的,他不是反对农田水利法,只是担忧!对于以常平仓和广惠仓做抵押来兴修水利,为父确实是有些错误!想这几年大宋虽无什么大灾,但小旱灾、小水灾一直就没有断过,若是真的有一天突然有场大旱灾来到,那决不是说着玩的,这种事情又有谁能够担保不会发生?!”
“王改之这是全然不顾前段时间阿父出手给他解围的恩情,先前他得罪了司马光和文彦博,若不是阿父解围,他能够全身而退到杭州去逍遥?!现在又站在司马光一边来编排新法,如此反复实为小人!”
“朝中除了圣上,谁能够奈何得了王改之?!他本就不在乎官位高低,如果把他放出汴都那他正求之不得,圣上也在琢磨着什么时候把他再弄回汴都!”王安石和皇帝赵顼相处几年时间,作为皇帝的宠臣,自然大致能够猜到皇帝心中的意思——王改之想尽办法的脱离权力中心,而皇帝则看重他的才能想留在身边,可惜驸马心思难测,否则援引为变法先锋将是他王安石的一大助力。
“不管怎么说,王改之这封信虽然有些反对新法,但还是提出了解决的办法,从人到钱基本上都想到了,想必司马君实也收到了他的信,至少司马君实不会因为朝廷财政用度不足而反对了,这也算是帮了为父的忙。雱儿,根据这封信写道札子,明天圣上肯定会召集大臣在福宁殿议事,为父正好可以借这封信让圣上早下决心!”王安石默默的说道。
王雱在一边想要说些什么,但总觉得喉咙里面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最后悻悻的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去根据王静辉的信件来写札子去了。在王雱走出去的时候,王安石则是走到书架的一旁从中抽出一叠文稿——这是他所能够得到所有和王静辉有关的文稿,在没有事情的时候,王安石总是要把这些手稿拿出来翻读,其中一部分是王静辉亲自写的,看着那实在不堪入目的字体,王安石眼中又浮现了那个穿着整齐的年轻人,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总是闪动着一种让王安石看不明白的东西……
正如王安石所料,皇帝赵顼在接到王静辉信件的第二天果然在福宁殿召集了中枢两府的重臣来商议农田水利法。与王安石相比,皇帝赵顼对驸马的回信心中十分满意——支持但要拾缺补遗,这点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皇帝赵顼知道司马光所领导的保守派、王安石的变法派外加一个驸马的中立缓进立场,他们三者之间根本是不可能调和在一起,尤其是失去驸马的制衡之下,保守派和变法派简直就是对立。
经过这几年和驸马的朝夕相处,皇帝赵顼对自己这个妹夫的性格了解的非常清楚了——驸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始终不愿意和司马光与王安石正面相对,对这两个人保持了非常尊重的态度,这并非是一般读书人对两人的尊重,更像是学生对老师的尊重。不过驸马非常明显的有自己办事的风格,对大局把握的也非常准确,若说在治国策略方面,驸马和司马光之间更为接近,虽说这并不符合自己的心意,但驸马嘴上说是慢慢来,不过手上从来就没有慢过,几年之中所进献的各种策略基本上已经使帝国为之头痛的西北安定下来,党项人经历了两次失败之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帝国的财政也一举扭转了十几年亏损的局面,相信只要四五年的时间,大宋将会有足够的实力来火并党项。
本来对王安石这次上奏农田水利法,皇帝赵顼心中觉得还是非常满意的,本想很容易的便可以获得通过,但没有想到却在中书省便搅成了一锅粥,想到妹夫临下江南的时候,就再次提及大臣之间要尽量保持缓和的关系,便没有直接强行通过。这次寻求驸马的建议所得到的答案也是非常有见解,不仅支持了农田水利法,并且还从中挑出了几个严重的漏洞,使得农田水利法更具有实际意义。不过与寻求支持相比,皇帝赵顼心中还是觉得王静辉能够早些回到自己身边是最佳的,没有这个妹夫,他对调和王安石和司马光之间的关系还真有些吃力。
在福宁殿会议上,王安石向皇帝赵顼又重新递交了修改后的农田水利法,经过所有人的穿越后,司马光第一个表示了同意——前段时间王静辉是和他有些别扭,但在司马光的眼中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驸马已经到了杭州,他也知道这是驸马在有心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既然新的农田水利法将他所最为关心的资金问题解决了,他就没有必要再掺和进这趟浑水之中,平心而论农田水利法确实是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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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语成畿
司马光的临时倒戈使得反对派阵营中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支柱,不过此时王安石所修改后的农田水利法对他们的利益侵害已经不是很严重了,关键的“无论吏民,皆需同役……”这一条虽然王安石并没有放弃,但皇帝赵顼却御笔勾画掉了——王静辉给他的信中明确的指出了这才是王安石遭到保守派反对的核心问题,农田水利法为良法,只要把王安石的这条新法略加修改就更加完美了,越是提早实施帝国便越早受益。至于中间所受到的保守派反对,完全可以先绕过去再说,这是属于免役法的范畴——王安石所呈上的免役法有很大程度上受王静辉的影响,已经在大宋三路实施两年多了,如果顺利状况良好的话,明年将会推行到全国,先把正事办了才是正经事。
皇帝赵顼昨天晚上也到了慈寿宫请教了太上皇赵曙,父子两人也同样认为驸马暂时搁置矛盾的做法是正确的,便在今天福宁殿会议上,特别的把关于“无论吏民,皆需同役”的条文暂时删除。
皇帝赵顼知道自己收到信的同时,司马光和王安石也会收到信,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三封信各有侧重。老王同志根本就没有想到王静辉给他找到财源的同时,还建议皇帝赵顼给他来了这么一手,尽管心中很反感,但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再拖下去了——再过几天水稻收割就要开始,剩下的便是农闲时间,若是不在此不搞定这件事,那今年兴修水利的计划就泡汤了。纵使有些遗憾,但王静辉更希望能够看到农田水利法的效果,好用取得的成绩来坚定皇帝赵顼变法的信心——变法派必须要尽快做出成绩给天下人看看!
福宁殿的会议虽然受到王静辉的信件很大的影响,但他却并不关心结局,因为他知道农田水利法肯定是要通过的,就算自己不给皇帝赵顼写信,结局也是一样,否则太上皇赵曙提拔王安石留给了儿子做宰相不就白打算了吗,皇帝赵顼尽管受到自己的影响很大,但作为一个皇帝,他还是有些嫩了点,王静辉能够做到对赵顼影响,他王安石也可以做到,只不过深浅程度有别罢了。王安石是皇帝赵顼用来主持变法的不二人选,把王安石惹毛了来个辞相,那皇帝赵顼是万万不干的,到头来还是加剧新旧两党的对峙,自己的这封信不过是在两派之间和稀泥罢了。
杭州大宋工商银行组建的事情自是由李管事来代替他全权负责,经过所有人的表决同意后,大家都认为应当借鉴楚州兴国银行的制度,而这些对于李管事来说则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把事情交给李管事去做,王静辉和杭州商人都会非常放心。
疏浚西湖的工程还在进行,从湖中挖出来的淤泥都直接用来筑堤,而周边五万多亩稻田已经开始收割,这片田地上的农民不会因为失去土地而流落四方,对于这些农民早有了合理的安排——除了安排在由于疏浚西湖所产生的淤田之外,他们将会摇身一变进入杭州商人所开办的肥皂产业作坊中去,全部内部吸收消化了。
在疏浚西湖的工程正在进行的时候,杭州商人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像被列为三等地的地区进行先期投资,甚至在一等地也通过“内部价格”购入了几块地皮,几家客栈酒楼占了个先手在这里正在兴建,打算借“公主堤”的风光来捞上一笔。
大宋南方航线是在去年秋季开始开通的,杭州正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港口,现在综合优势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但随着海外贸易的繁荣,这一地区的人口势必会形成爆炸式的增长。王静辉和李慎也碰过头,鉴于楚州的阜阳、盐州两地新建的两个港口城现在规模几乎都超过了除了楚州城以外最大的城镇,杭州城势必要想办法提前扩张,除了向临近港口的方向进行扩张之外,最重要的一个扩张方向便是西湖方向。
李慎身上挂着厢军正印,他可以有调动厢军的权力,当然消化裁汰厢军也成为他的重要任务之一——这是皇帝赵顼给他手谕中明确提出来的。不过李慎可没有王静辉能够发明新事物的能力,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仿照楚州那样成立厢军工程兵和厢军保镖,工程兵是为了配合杭州城的扩张,所需人数最为众多,在疏浚西湖工程完毕之后,这近万人的厢军将会就地直接从厢军序列中被裁汰,成为工程兵进行独立的运营,当然这“工程公司”在试运营过程中还是要从朝廷财政中得到俸禄的,如果能够实现自负盈亏,那他们将会彻底变成平民。
近万人的工程兵这个人数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李慎也曾对此提出过异议,认为一次裁汰这么多的厢军未免有些不切合实际,就算短时间内杭州城扩张会产生大量的工程供这些工程兵来去做,但时间一场上哪里给这个“工程公司”去找饭碗?
王静辉却从书架上将王安石的农田水利法拿出来笑着说道:“谁说以后就没有活干了?!汴都开封的王介甫这不是给咱们送活来了吗?!”
“老师,王介甫的农田水利法固然是良法,但未必能够讨得了好,不过有这么一部新法,确实是方便了许多,但是这和厢军工程兵有何瓜葛,毕竟说穿了这农田水利法不过是役法的一种,厢军在这上面是帮不了什么忙的!”李慎说道。
“谁说帮不上忙?!慎儿,什么事情都要两面的去看,尽量引导事情的发展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你父亲给你的那些账房也都替你把杭州的帐都给理过一遍了,说说今年杭州的税收是农业税高还是商业税高?”王静辉笑咪咪的说道。
“老师这可是说笑了,自然是商业税高,杭州本就是通达之地,在没有皇家海运在杭州设港的时候,这里的贸易已经是极为发达了,与大宋其他地方相比,商业税早就占到了六成以上,现在海外贸易发展的这么好,估计今年的商业税可能会占到八成!”
王静辉点点头说道:“王介甫的农田水利法固然是良法,不过也要看谁来用,用不好会害死人的!像杭州这样的地方农业本来就是从属地位,商业才是主流,要是真的按照农田水利法去做,难道让全杭州的人都跑到地里面去挖水渠?!那今年的税收还要不要了!”
李慎听后略微一思索后,点点头说道:“正如老师所言,要是按照王介甫的法子去做,那学生这里可就有难了!”
“现在不是‘如果’而是马上大难临头!现在虽然朝廷还没有决定到底是那些地方来试行农田水利法,但我总觉得两浙路肯定列为首选,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来限制王介甫的农田水利法在杭州的实行,不然慎儿你可就惨了!”
王静辉比李慎大了将近八岁,以王静辉的眼光李慎不止是他的弟子,以后世的观念来看李慎也算得上是他的弟弟,所以平时两人独处的时候,他说话都是很随意的,不过李慎谨守师徒之道不敢逾越。李慎笑着说道:“老师可能是多虑了,按照惯例朝廷若是试行新法,总是京畿路搭配上一个离汴都很近的路来进行,两浙路深入江南多有不便,朝廷哪里会想到这里!”
“常理是常理,但圣上和那中书省的几个老家伙可没有忘记我!你又是我的学生,更是跑不了!当年楚州离汴都也不算近了,但太上皇还是想着在淮南东路来试行免役法,以此来推算也不为过,就算到最后没有临到自己头上,但像杭州这样的地方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要受农田水利法的影响,那海外贸易怎么办?这不是耽误事嘛!”
李慎听后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皱着眉头说道:“即便如此,那有何厢军有何联系?”
王静辉笑着反问道:“若是你父亲有笔大生意可以赚上一万贯,但这个时候要告诉他要修水利,当然也可以上交一百贯免去这活,你父亲该如何选择?”
李慎笑了笑,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王静辉所说的“王介甫给厢军工程兵送活”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躬身笑着说道:“多谢老师指点,学生已经明白了!这农田水利法既然说穿了是役法,学生自然可以按照免役法来行事,让百姓交钱免役,将这笔钱交给厢军,然后由厢军来完成这农田水利的修建任务!”
王静辉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过中间还是有些差别,这交上来的钱完全可以和厢军对半分,想想杭州人口超过七万户,这要是把免役钱收上来将会是多少?一半已经足够让这一万厢军收入翻番了!知府收上来的这一半免役钱完全可以再返还给百姓,或是干脆让那些四等、五等户免交这笔钱,变相减轻百姓的税务负担!”
见李慎点头表示明白后,王静辉继续说道:“我朝百姓身上所负担的赋税远远高于汉唐时期的百姓,纵使大宋百姓比之汉唐百姓要富足的多,但也撑不住这么重的负担。自古以来都是官逼民反,只有将百姓的赋税降低下来,才能够保证治下百姓平安不会有王小波、李顺之徒从中作乱!”
李慎点头说道:“老师以前曾和学生说过多次,不过现在看来降低百姓赋税最好的办法便是发展商业,用商业税来抵农业税。杭州治下百姓十有七成是农民,但赋税不过占了财政的两成,就是这两成还要看老天的脸色,要是遇上灾年便是很麻烦的事情,到不如权力发展商业,若是商业税能够翻上一番,完全可以把这七成人口的赋税降低一半,这将是杭州百姓之幸!”
王静辉点点头说道:“话是这么说,道理是这么讲,不过中间要实现这一目标可并非是易事!慎儿你有此想法便已经胜过那王介甫多多,但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去做事,也许终究有一天你能够做到这一点!”
李慎躬身说道:“多谢老师教诲!”
王静辉对农田水利法在什么地方试行估计的完全没有错误,在汴都开封福宁殿会议上决定通过王安石的新版农田水利法之后,紧接着便是在什么地方试行新法的问题。京畿路是肯定要列在首位的,这已经是朝廷的惯例,同时也是为了能够使朝廷中枢以最快的速度来了解新法制度是否妥当的考虑。不过试行新法绝对不止京畿路一路,问题便是出在还要选择一路上——北方籍官员显然是不愿意看到新法先在自己的地盘上试行,这会给他们固有的利益带来很大的麻烦。
“臣建议能够现在两浙路试行农田水利法!”王安石上前说道。
“两浙路?!”所有的人都在心中默默的想到。
“这是不是太远了?!这也不利于朝廷掌握新法的试行状况,况且也不合朝廷体制,臣建议还是在河北西路试行!”司马光说道。
司马光此言一出,福宁殿中众多北方大臣心中大骂司马光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君实先生此言差矣,河北诸路暂时不适合适用新法,概因为朝廷即将会在河北诸路进行屯田,若是朝廷政策多有变故,终究会影响屯田事宜!臣也赞同介甫先生提议在两浙路试行新法,驸马都尉现在正是在杭州,世人都知道驸马向来赞同兴修水利,更是善于治水,楚州两年造福一方,至今楚州百姓还供着驸马的生祠!两浙路虽然远些,但有驸马在那里必能够试行顺利,还能够及时发现问题拾缺补遗!”韩绛说道。
“圣上,臣亦以为介甫先生和韩大人说得有理!河北东路自太祖立国以来便是军事重地,现在加上即将开始屯田,其中更是不可轻易试行新法!驸马大才若是放任江湖未免是朝廷的损失,在两浙路试行农田水利法,杭州军州事李慎正是驸马的学生,驸马自是不会放手不顾,这也好让驸马能够继续为朝廷在地方上效力!”曾公亮上前说道。
三司使韩绛和参知政事曾公亮身后的韩家和曾家都是河北赫赫有名的官宦世家,隐隐成为河北籍官员集团的首脑,农田水利法虽然已经被皇帝赵顼有所删节,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新法首先在河北路实行,若是开了此例,谁能够保证农田水利法不是王安石想出的最后的新法条例?以后新法一出炉便先在河北诸路实行,那还让他们活不活了?!
他们都知道司马光以巨大的声望虽然是隐隐成为旧党领袖,但这个榆木脑袋对于利益方面的事情并不在行,他们拿司马光是无可奈何的,只有尽力争取。他们也知道驸马王静辉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虽然在农田水利法上驸马是赞同的,但并不代表对此没有意见,这从王安石大幅修改农田水利法条例便可以看得出来,与其放在河北路,还不如把战火引向两浙路,驸马既然支持水利法,自然有办法来应付,先看看驸马怎么做再去想对策。
王静辉在离开汴都开封前和皇帝赵顼两人私谈的时候,提到最多的便是尽量保持朝中利益和势力的均衡,驸马对于皇帝来说是亦师亦友,皇帝赵顼自然是记得很清楚,看到现在的局面也知道北方官员是无论如何也会找出托辞来阻挠新法在河北诸路试行,他也知道王安石也急于想要发动变法做出成绩,若是在这第一条新法上便拂了面子,恐怕后面不好收拾。
“农田水利法便先在两浙路、淮南东路试行以观其效果!”皇帝赵顼平衡了一下现状说道,淮南东路虽说距离汴都不近,但也是紧邻京畿路和两浙路连接,这两个地方都是驸马待过的地方,兼顾了距离和试行新法的需要,福宁殿中的所有大臣听后都没有异议,非常痛快的通过了农田水利法试行的地点。
当李慎将朝廷试行农田水利法的圣旨拿给王静辉看的时候,他立刻就傻了眼:“这不是真的吧?!淮南东路也要搭上?!”王静辉被这道圣旨气得心中直骂,“这纯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淮南东路的楚州是长江以北海外贸易的大本营,搞不好会把对高丽的海外贸易给搅黄了!”
“正如老师所料,这两浙路也是农田水利法第一批试行的地盘了!”李慎皱着眉头说道,尽管早先便有了思想准备,但接到这份圣旨的时候,他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这良法到了他的手中竟成了烫手的山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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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讼师
“无妨,慎儿,其实任何的条例措施只要是人制定的终究是有缺陷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良法在贪官手中依然能够成为盘剥百姓工具的原因!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事到临头,你就用我们早已商定好的‘对策’来应对,再过两天疏浚西湖筑堤的工程就基本上完工了,剩下的无非是种树栽花之类的扫尾工作,这用不了这么多的厢军的,正好就地转化成工程兵,对外便叫‘杭州工程集团’!”尽管王静辉和李慎的心情是一样的,没想到自己这张臭嘴是说什么来什么,不过事到临头再怎么说都是无用,若是连自己的阵脚都乱了,那李慎该怎么办?!
“老师,学生以为还是先不要将这一万厢军全变成工程兵,从中抽取两千先组建类似楚州那样的押火保镖的镖局,这样更加稳妥些!”李慎从旁说道。
“呵呵,慎儿这个想法不错,至少镖局是铁定赚钱!”王静辉笑呵呵的说道,李慎的一点一滴的进步他都瞧在眼中,以往跟随在自己身边也曾经有意识的锻炼他,不过现在人家可是大宋新科状元了,也该自己学着走路了,在自己的护翼下李慎虽然平稳,但终究还是个木偶,这可是不是王静辉所乐意见到的。
转天农田水利法在两浙路即将试行的消息在刚刚发行的第二期《杭州商报》上刊载,并且后面有杭州知府对农田水利法的详细说明。说起这份《杭州商报》,这绝对和王静辉没有一点关系,这是杭州商会发行的,若说两者有关系,无非是杭州商人看到王静辉所办的《大宋明镜报》受到了启发而已。
《杭州商报》虽然仅仅才发行了两期,但其是由杭州商会所运作,连报纸发行也是杭州的印刷巨头楚氏、燕氏、钱氏联合承接的,以往江浙的这三家印刷巨头在大宋印刷业中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但王静辉的商务印书馆依托铅活字印刷机,以很短的时间便迅速壮大起来,后由王静辉和韩琦的商议后,便以长江为界形成南北对峙的状态。
虽说这三家昔日大宋印刷业霸主现在不敢跟王静辉作对,但心中对商务印书馆还是耿耿于怀的——商务印书馆的生意虽然没有渗透到江南,但《大宋明镜报》和《梅雪》却是由商务印书馆直接在江南发行的,这让这些江南同行格外扎眼。
在杭州商会组建后,这三家巨头便找上李管事,表达了他们要办报纸的想法,希望李管事能够在驸马那里先通通气,试探驸马的口风。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王静辉不仅没有反对他们办报纸,还将这三家的代表请到了家中一起商议了报纸的事情。
王静辉对报纸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虽然大宋目前只有他一家《大宋明镜报》,但他还是希望大宋能够多几份报纸,在杭州的印刷商人找上门来试探他的口风后,他立刻意识到这将会是一个机会——杭州商人不缺钱,并且在本地和两浙路有着极为强大的影响力,他们完全有实力办一份报纸。
鉴于这里的特殊情况,王静辉建议他们办报纸的时候,在内容上偏向商业,这不仅符合杭州现在日渐兴盛的经商之风,也是为了能够形成良好的商业循环——以广告来保证报纸的生存。
这三家管事的代表听后眼前不禁一亮——杭州地理位置离政治中心汴都开封比较远,论门路也没有商务印书馆的硬,若是走和《大宋明镜报》一样的路子难免是要处于下风,况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玩得起政治的,他们商人更是要小心谨慎,莫谈国事,避开暗礁为上。要是走商业化的道路,杭州有这个基础,若是办好了也会开出一条新的道路,这也避免和驸马的《大宋明镜报》撞车,双方都和气生财各取所需,这可是一件美事!
三家代表在其所属的集团中地位不低,但也还没有到立刻拍板的地步,不过王静辉的一些建议是非常中肯的,经过他们的转述,三家真正的主事之人合议了一次之后便决定办报方针,大宋的第二份报纸《杭州商报》就此诞生。《杭州商报》是杭州商会来出资的,各家可根据需要来付费刊登广告,发行量虽然比较少仅仅才两三千份,但成本低廉,到也能够过得去,最重要的是这份报纸找对了路子,杭州商会对此期望很大,这也算挽回了江南没有报纸的遗憾。
虽然农田水利法与商业没有很大的联系,但杭州知府亲自出面让他们来宣传新法条例,他们哪里敢不给这个面子,况且新法条例牵扯很大,在这一期的《杭州商报》中说不定能够将销量推高一截。
几天之后,疏浚西湖的主体工程基本上已经完工,杭州厢军镖局率先成立,人数有两千多人,他们还是持有厢军的武器,其规格制度完全是按照楚州厢军镖局所建立。杭州因为是大宋皇家海运南方航线的中心,所以贸易推动商业走向繁华,中间来往的货物金钱数量巨大,为了保证安全,选择镖局是最好的选择。厢军镖局虽然是由厢军转化而来,个人素质也许没有以前那些老牌镖局这么高,但由于手中持有的是厢军装备,这是普通镖局所不具备的,加上收费低廉,所以受到来往杭州贩货的老板的欢迎。由于经济发达,保镖这块的买卖可不是一家能够吃得掉的,所有的镖局都有自己的客户群,所以并没有引起激烈的竞争。
剩下的八千厢军除了有一千多人还要继续进行工程的扫尾工作,其他的人都被编入了杭州工程商号。不过这厢军所成立的工程商号并没有立刻投入市场,李慎拿这些人先去修桥修路。杭州商人想要在这五万亩土地上谋取最大的利益,就必须要尽心开发其中的三等地,中间少不了要兴建各种房屋、道路、桥梁,这么多的工程可不是雇佣农闲时间的农民所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的,正好这七千多厢军暂时有了活干。
尤其是王静辉在设计开发西湖边上这五万亩地的时候,就明确的要用水泥来充当主要建筑材料,厢军工程商号为此专门建立了同时五百人开工的水泥制作作坊,还有烧制红砖以取代现在广为应用的青砖,以满足原材料的需求。王静辉的这一设想使得水泥在这个时代迎来了第一次大规模应用的高潮,一时间西湖周边热火朝天,干净坚硬的水泥路面从杭州城一直延伸到杭州商人的“经济开发区”。而李慎在考察了水泥和红砖应用之后,便下令在他做治下的杭州地界上兴修水利、道路、桥梁都要广泛采用水泥,厢军工程商号尽管再次扩大了作坊的规模,但一时间所生产的水泥和红砖还是供不应求,这厢军工程商号盈利已经是板上钉钉。
李慎接到朝廷即将在两浙路试行农田水利法的旨意之后,并没有急着将此法真正实施,反正现在各地都是水稻收割的季节,就算要兴修水利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趁此时间,《杭州商报》、《大宋明镜报》江南增刊都长篇累牍的介绍农田水利法的各项条文,坊间甚至专门印刷了许多小册子进行宣传。
最让王静辉大跌眼镜的是这个时代居然有专门的学校来学习朝廷律法!他和李慎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农田三水利法原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只是想让百姓来衡量一下农田水利法对自己生活的影响,到时候厢军工程商号在正式运营的时候好收钱代劳做些思想准备,没有想到有些学校已经将农田水利法印成册子,专门叫人学习上面的条文,这不禁让王静辉大开眼界。
在儒学一统天下的时代,能够出现这样专门学习朝廷律法的学校是极为不正常的,这都是因为儒家向往的“无讼”,这与学术潮流不符的学校却是在和儒家传统对着干——专门培养类似讼师一类的人物帮别人打官司!在仔细了解之后,王静辉才知道这些“法律学院”闹了半天是见不得光的,虽然官府曾经屡次查抄,但还是挡不住这种学校的存在。
李管事经营生意走南闯北所见过的稀奇事极多,王静辉在向他请教后才知道他眼前的杭州还不算什么,最牛的便是江西,人家那里这样的学校就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开花,甚至一所学校中居然能够聚集几百人来学习律法,而且还有模拟辩论,那场面才叫一个壮观!
“不是吧?!”王静辉心中暗暗的笑道,不过这可是李管事年轻的时候亲眼所见,他完全相信李管事的话,但是这也有点太离谱了吧——宋朝是儒学最为兴盛的时代,就在这么一个信仰“无讼”儒家最为兴盛的时代中还有这么多原始“讼师速成学院”,这也未免太过好笑了点。
王静辉知道春秋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中有一个学派是名家,里面的邓析、公孙龙便是这个学派中最为出名的人物,其中尤其是邓析聚众讲学,专门学习传播法律知识,还替别人打官司,这个邓析很可能便是中国土生土长的讼师鼻祖,至于后世清末民国乃至改革开放后的中国的律师都是基本上受西方法律教育成长起来的,虽然也是讼师的同行,但在渊源上就差的太远了。
不过王静辉却知道这名家虽然位列“百家”之中,但却并非如同儒家、道家、法家等这些名传千古的学派所那样显赫,后世的人若是没有读过专门的作品,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名家学派的存在,这完全得益于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后,那恐怖的记忆力配合“无书不读”的精神才让他知道了以前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同时名家学派的发展是命运多桀,尽管在春秋战国百家争鸣时代,名家的邓析依然被执政子产所杀,这都是因为诉讼活动与社会所不相容。其实名学就是类似西方逻辑学的一种学说,无论是死去的邓析还是剩下来的公孙龙、惠施甚至还有墨子,在他们的努力下名学一度被发展到一个很高的水平,但令王静辉遗憾的是这种相当具有科学精神的学说却同时遭到了儒道两家的双重攻击。
在中国古代,打官司首先要向官衙呈递诉状,陈述案情。由于普通百姓大多不识字,无法用文字来表述案情,于是就只好请那些掌握一定的法律知识,了解诉讼的基本程序及其堂奥的人来帮助。在当时,如果没有懂法律的人给予帮助、指引和交涉,普通人要进行诉讼将很困难。尽管王静辉在后世所看到的古装电视剧中有不少民众拦路喊冤和击鼓鸣冤的场景,但是按照古代诉讼制度的要求,告状要先写状词。没有状词,案件将不被受理。可是写成被官员认可的状词并非易事。即使案件受理,如何与衙门打交道,对于那些“足未尝一履守令之庭,目未尝一识胥吏之面,口不能辩,手不能书”的乡野村夫和市井百姓来说,无异于登天之难。因此,普通民众进行诉讼要寻求别人的帮助便成了常态。久而久之,这些专门帮助别人进行诉讼的人就从社会中相对分离出来,成了专门的一种行业,这便是“讼师”。
邓析被子产所杀,这似乎预示着几千年当中其徒子徒孙的坎坷命运,讼师往往是仕途落魄,为求生存之人,社会评价甚低,亦不为法律所承认。讼师是非法的,为政府所严禁,一经查出,便要治罪。以刑去刑、追求无讼是中国古代传统诉讼文化的基本精神属性之一,讼师的活动恰恰与统治者的息事宁人、追求礼让的无讼观念相违背,所以中国古代历代统治者都严禁讼师的代理活动,把讼师蔑称为“讼棍”,认为他们是“挑词架讼、搬弄是非”之徒,认为他们凭借其如簧巧舌常常“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是非无度”。统治者对由讼师控制诉讼的状况感到不安,官府对于讼师的痛恨,可想而知。因此,这个时代对于鼓励怂恿他人兴讼或代为拟写诉状的“讼师”,不仅发动社会舆论对之大加挞伐,更是在法律上设专条予以打击。这还不算完,王静辉了解到对于撰造刻印传授诉讼的书,“照淫词小说例,杖一百、流三千里”。讼师不被国家认可,没有法定的权利,既不能在诉状上署名,也不能直接参与诉讼,属于“地下”职业。这也决定了他们的社会地位很低,没有任何政治上的出路。
讼师的地位之低下实在是让王静辉目瞪口呆,尤其是他在以前生活的时空中少年时就看过周星驰所言的电影,还有众多港台片中讼师的光辉形象,甚至一度有过要学法律当律师为民伸冤的想法,但这个时候事实却告诉他这个时代的“律师”地位不仅比不上伎术官远,照这么看随时还有掉脑袋的可能性,这大大颠覆了他“一张利口行天下,洗尽百姓不白冤”的理想。后世的律师都要力争在前面加上一个“大”字,而现在的讼师却根本见不得光,都是开着书铺做掩护,就是这些学校因为害怕官府来抄没也是没有定所,即便是在李管事嘴中开这种“讼师速成班”最火的江西也是如此。
王静辉沉默了,他想到历史上王老头儿发动的变法,虽然动机是好的,但中间的那些贪官污吏和政治投机分子却借此机会来欺压百姓,难怪只有大臣的奏章说什么“百姓不便,乞罢新法”,却没有关于诉讼案件增加的现象,原来这个时代的“律师”早就被他们给收拾干净了。
虽然宋朝以文章教化立国,但在这个时代能够读书受教育毕竟还只是少部分人,和广大的人口基数相比根本就不成比例,甚至是整个一个大家族才有能力供应少数几个族人来受教育。就是这样的教育条件,百姓的权益若是受到了侵犯写不出状纸就不会得到伸冤。尽管讼师有些行贿受贿的不良行为,但这总比没有强的多,在学术上王静辉可不是一个儒家,尽管士林中人因为王静辉质疑经典而被冠以经学大师的名头,但这家伙对儒家是彻头彻尾的不信任,在加上后世的一些朴素的法律思想,王静辉认为讼师是非常有必要存在的,当然讼师这个行业是需要严格规范才行。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要想改变讼师的地位可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连伎术官员地位问题,他才刚刚争取到一个主动地位,要提改变还远着很,讼师就更不用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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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燃烧弹
不过讼师对于王静辉来说有着非常大的诱惑力——科举无望的读书人正好适合这个职业,而且相对与医学,读书人要想成为一个讼师更加容易,至少行业门槛没有这么高;不过劣势也是非常明显的——中医至少还受到皇家的推崇,而讼师连个正当社会地位都没有。
“嗨!”王静辉独自在窗前叹了一口气,讼师的事情是半道插进来的,原本他也没有想过这个方面,因为在他的想象中讼师的社会地位是理所当然的,但没有想到其中是这个结果。在此之前王静辉甚至还想在华英书院和西湖书院中专门开设法律专业,但现在看来幸好自己当初事忙没有什么时间来干这件事,不然自己岂不是成了朝廷的眼中钉?!看来这件事还需要周密的安排和计划,至少也是自己回到汴都开封之后才能够具体实施,毕竟只有得到皇帝和大臣的支持,在推动这件事的时候才能够受到最小的阻力,说不定还能够借助王安石的力量来做这件事。
想到讼师,王静辉就更加愁起来——伎术官员地位问题自己还没有解决呢!在汴都专门制作钟表的作坊在他离开的时候才刚刚开始筹建,当然在提高伎术官员收入问题上,他已经和皇帝赵顼达成了协议,并且王静辉相信钟表作为奢侈品所产生的利润虽不如玻璃产业这么夸张,但实现技术官员收入翻番还是没有问题的。关键便是技术官员的社会地位问题,这才是最难以解决的,实现的路径只有一个——进行重大发明革新,由自己及其旗下的《大宋明镜报》为喉舌进行广为宣传,日积月累自然会有成效。
王静辉跑到杭州来韬光养晦已经快两个月了,在他离开汴都开封的时候,只是拿出了火炮的图纸并且开列了一张没有时间限制的“路线图”,这些东西交给沈括和苏颂来领导,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干到什么程度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火炮对于这个时代的技术官员来说实现起来绝对是困难重重,里面有太多的课题有待解决。
观念可不是王静辉与司马光和文彦博在报纸上打上一天两天的嘴上官司便可以解决的了的,随着定边军大捷的新闻开始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自己又离开了汴都开封,这就使得人们慢慢的开始忘记这场关于伎术官员地位的大讨论,人走茶凉在这方面便是真实的写照!
现在王静辉身在杭州,要想继续把这壶水烧热烧开,那就必须采用一些手段了——进行大威力武器的开发,拿出一样武器来让皇帝的热情保持在一个水平上,直到最终火炮研发成功,给予这个制度最后的冲击。
六天后,通过枢密院的六百里快脚,汴都开封的沈括接到了一封王静辉从杭州发来的信件。打开这封厚厚的信件,沈括先看到的是一幅大图,下面的小字标识着这幅图的名称——分解石油机关图!
通过旁边注释的小字,沈括这才知道所谓的“石油”便是人们常说的猛火油、石脑油,对于他来说这并不陌生。(历史上石油是由沈括最先命名的,但这至少是1076年王安石变法失败,沈括被诬蔑贬官到宣城,三年后1079年为抵御西夏,沈括知延州,即为延安府的时候才见到石油,并且对石油矿藏进行了考察后才命名的石油名称)
沈括知道大宋武库中有一种武器就叫猛火弹,其中着火的原理便是用了石油燃烧的道理,不过对于石油,此时的沈括并没有太多的认识,除了知道石油能够燃烧之外,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王静辉的来信让他不禁大开眼界——原来黑乎乎的石油居然可以分解,按照驸马信上所说的办法,如果真的能够从石油中分解出那种“汽油”的话,用瓦罐装盛投掷点燃,那威力比震天雷还要大!
王静辉被逼无奈,他想要保持皇帝赵顼对伎术官员问题的热度,就必须不断的用有益于大宋发展的新发明来刺激皇帝,只有让皇帝赵顼意识到大宋的伎术官员手头上所做的事情对战争会起到怎样的改变之后,他才会真正下决心来改变伎术官员的社会地位问题。现在他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便是用石油提炼汽油了,事实上他也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东西,但石油炼化的分裂塔原理他还是知道的。
王静辉给沈括的信中所画的图便是分裂塔,由于炼化石油的原理是用加热石油分解出其中的组分,再利用其不同液化点来制取各种油品,中间有着非常大的危险性,所以王静辉还特意在信中告诫沈括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将会酿出非常大的灾难——在炼化石油的过程中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摧毁!
为了沈括和苏颂能够专心进行石油炼化,王静辉还在信中特意告诉他应该去找什么人寻求帮助——缺钱就去找自己名下产业的账房总管刘账房和徐氏的总店;寻求军方帮助就去找枢密副使郭逵,或是干脆去找枢密使文彦博,石油是大宋制作猛火弹的重要原料之一,所以实验中所需的石油就通过枢密院来获得,在此之前可以进宫面圣——他已经向皇帝赵顼呈送了一道札子,相信这个好战的皇帝为了大幅度提升大宋军队的战斗力,会毫不吝啬的支持新型大威力武器的研发。
事实上正如王静辉所想的那样,皇帝赵顼在收到他的信件之后没过两天便召见了沈括和苏颂,对研制武器的事情做了一番了解,并且还从内库中拨出了十万贯资金来专门给沈括和苏颂做实验费用,所需的石油也由枢密院来配合供给。
王静辉把他所知道的东西都详细的写在信中,其中提炼汽油的原理就这么简单,不过他并不奢望沈括和苏颂能够按照这张图真的提炼出汽油,估计是多种油品的混合物,而且现在手中的汽油除非是做燃烧弹等武器,否则还真没有什么大用处,毕竟内燃机的活可不是他所能够搞定的,在说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离制造内燃机也差得很远。
沈括和苏颂的进度很快,主要是因为王静辉把其中的原理说的很明白,他们理解起来也不费事,就是开始的时候对这种说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而已。一个月后,在充足的财力、物力、人力的支持下,在金明池中的一个小岛上,所有的设备都已经安装完毕,石油也加入了密封锅炉中。由于王静辉特别强调了其危险性,所以沈括和苏颂在这方面也不敢怠慢,除了沈括和几个工匠在场之外,其他的人都远远的退开。
按照王静辉的设想,当石油组分汽化之后,进入蒸馏塔冷却,到达液化温度的时候凝结成液体,他需要的便是这种液体做燃烧弹。实验进展的非常顺利,而且也没有出现他所预想中的危险事故,沈括此时就站在三米多高的蒸馏塔下,看着一些颜色为黄褐色的液体从蒸馏塔的导管中流出——根据王静辉的书信介绍,沈括知道这便是他们做试验所要得到的最终产品了。
待接满一罐后,沈括便叫人用封酒坛一样的方法将其密封起来——王静辉不知道用这样方法炼化出来的产品可不可以叫做汽油,但就算其中含有杂质再多,那其挥发性也是非常强的,密封不利就会导致他们以前干得活都白干了,所以也特别嘱咐沈括要注意产品的密封性。不过沈括确实是一个好奇宝宝,他还是从中舀出一碗液体,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王静辉在书信中所说的那样,这个“汽油”可以在片刻之间挥发的干干净净。果然沈括并没有等上多久,这一海碗的液体在很快的时间内便挥发的一干二净,并且他还闻到了一种刺鼻的味道。
在得到“汽油”后,沈括和苏颂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种液体是否真的如王静辉所说的那样有巨大的破坏力。还是在这个小岛上,当然沈括也非常忌讳手中的坛子万一真的威力超强别把蒸馏塔那套设备给毁了,所以便在小岛的另外一端来实验这个坛子的爆炸威力。
沈括和苏颂不知道,他们在金明池的小岛上试验新武器的威力差点儿闯下了大祸——此时正好是金秋时节,来金明池观景游玩的汴都居民不敢说是摩肩接踵,但也是非常热闹,尤其是过几天便是九九重阳节,在金明池进行龙舟赛是老传统了,可以想象这个时候金明池周边有多少人。
正在金明池周边游玩的汴都开封居民和达官贵人突然听到一声“轰”的巨响,便看到湖中一个小岛上升起了一道火龙,紧接着便是一阵浓烈的黑烟,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大宋皇帝校场阅军的时候,汴都的居民便见识过震天雷的威力和声响,但和眼前的景象相比可差远了,这阵声响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沈括和苏颂就在距离爆炸地点不足二十丈远的地方,头上的官帽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被眼前爆炸的场景所惊呆了——方圆一丈以内基本上都被炸平,周遭远处的树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几个火源在燃烧,沈括一联想石油是可以燃烧的,估计是液体飞溅到树上继续燃烧。
正当沈括和苏颂大眼瞪小眼被爆炸后的场景所惊呆的时候,一队禁军跑了过来,虽然沈括和苏颂现在衣着不整,但还是可以从他们身上的官服可以看出两个人的官位。
“两位大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指挥使是来探察情况的!”一名禁军说道。
沈括认出这名说话的禁军正是负责保卫他们进行实验的禁军军官,再一看那名新来的指挥使身上的衣服居然绣有一头张牙舞爪的猛鹰——这个标志对于沈括来说并不陌生,这正是御内直班的标志,也就是说皇帝或是皇族的重要成员就在附近!
沈括朝那名指挥使拱手说道:“本官正在这里实验新武器,没有想到这个东西威力这么大,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是否惊扰到什么人?!”
那名指挥使也看到周遭的现状,顾不得先和沈括说话,连忙指挥手下扑灭四处还在燃烧的火苗,说道:“圣上就在据此不远的龙舟上,刚才的爆炸声圣上听见了,便差遣在下来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颂和沈括一听,知道原来今天皇帝赵顼也出游了,他们在刚得到“汽油”后便想知道这个东西威力怎么样,就近实验没有想到会惊扰圣驾,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连忙说道:“大人可否带我们面圣解释,这里的实验圣上应该是知晓的!”说完便通报了自己的官职姓名。
指挥使沉思片刻便说道:“请两位大人随在下移步,圣上也许会听两位解释!”
苏颂临走的时候指着炼化石油的那套设备对指挥使说道:“此物为驸马提供图纸,圣上下旨命我等监造,刚才的武器便是由此物生产,实乃大宋机密,还请指挥使派人严加看守,不得让旁人接近!”
“可是小王驸马?!”指挥使反问道。
“不错!除了小王驸马之外,天下谁还能有如此奇思妙想?!”沈括肯定的回答道,然后立刻派人到炼化石油设备那里告诉众人熄灭火炉,刚才他已经被汽油弹的威力吓坏了,想到王静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不敢大意,免得自己刚到皇帝面前,这里再发生爆炸,那可就要糟了。
指挥使对驸马王静辉可不陌生,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身边可是有不少自己的兄弟来当保镖,可见皇上对小王驸马有多看重,而且最近京师阅军中所出尽风头的震天雷、弩炮都是出自驸马之手,这些可都是大宋的机密,估计刚才所产生巨大爆炸声的武器也是他的杰作,不用问也可以想到那绝对也是大宋的机密。刚才的爆炸声几乎惊动了金明池周边所有的人,难免会有一些人因为好奇想要过来看看,若是走漏了消息,那可是天大的麻烦,所以连忙将自己的人也留在了这里协助警戒,严防不相干等人来此窥探虚实。
沈括和苏颂经过刚才那名御内直班指挥使通报后,很容易的便见到了皇帝赵顼,对于新武器,这个年轻的皇帝一直以来兴趣都是很高的,尤其是京师阅军不过是几个月前刚刚发生的事情,皇帝赵顼兴致一来便要摆驾到那个小岛上察看新武器的威力。
沈括和苏颂知道自己的麻烦算是暂时解除了,不过明天一旦御史知道是他们两个人在金明池闯得祸后,少不了会有几个弹章要等着自己,最有效的办法便是现在把皇帝给哄高兴了,那就不用怕御史谏官的弹章了。好在刚才炼化石油后还有三四坛汽油,但是有刚才的“事故”借鉴,两人同声反对皇帝上岛实验,害怕再引起京师居民骚动,还是将实验的地点换个更加稳妥些的地方才好。
皇帝赵顼点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不过当他看到那两个“汽油弹”的时候,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沈括他们是用空酒坛来装汽油的,坛子上面还有个斗大的“酒”字呐!
苏颂人老成精,知道皇帝赵顼以为他们两个合伙骗他,便连忙解释其中的原委,说这里面只是装着汽油,直接引燃便有刚才爆炸威力,不过现在还不具备实战能力,还要等到回去后再想办法完善这种炸弹,才能够装备军队。
皇帝赵顼听后脸色才好了些,不久上岸后,一行人带着两个酒坛子前往城东天龙禁军驻扎的营地,在禁军的重重保护之下,来到一个小山谷,这里环境清幽,因为是属于天龙军的驻扎属地才没有人来打它的主意。
在沈括的指挥下,禁军士兵将酒坛的泥封拍掉,用一条毛巾往里面沾上液体之后密封坛口引出毛巾——这是王静辉设计的简易燃烧弹。当然在实验的时候怕毛巾燃烧过快而引爆汽油坛子,所以在还是用一段火药引子,点燃后,那名禁军便急速跑回。
这一次的爆炸威力因为山谷的树木而显得更大——小岛上可没有这么多的杂草树丛,时至秋天正是山林最容易着火的时候,这么一个燃烧弹放在这里引爆,很快还在众人惊叹其爆炸威力的时候,周围的一大片灌木被引燃。
火越来越大,最后众人也顾不上救火,狼狈的从山谷中跑了出来,后面大群的天龙军连忙开进去救火。虽然狼狈,但皇帝赵顼的心情却非常高兴,当场就赏赐沈括和苏颂白银千两,责成尽快完善这种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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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水利
“哈哈……”王静辉在书房中拿着信大笑着,旁边的赵浅予看丈夫这么高兴也凑了过来问道:“夫君为何如此高兴?”
“浅予,你看看吧!”王静辉把信递给赵浅予,这封信是沈括写来的,信中不断抱怨他为什么不把炸弹的威力和他们说清楚,害的他一天当中两次狼狈而逃。王静辉哪里知道沈括是用大酒坛子来装汽油,还直接用这么多的汽油一次引爆,要知道在后世二战当中,苏联人用个酒瓶子来装汽油制作成简易的燃烧弹,一个便可以解决一辆德国坦克,更何况现在用的大酒坛?没有伤到他们,王静辉心中已经感到万幸了!
“夫君是为沈存中他们试制成功新武器而高兴吗?”赵浅予说道。
“武器试制成功固然是值得高兴,不过沈存中他们一天被闹得两次灰头土脸,以至在皇上面前都是如此,这不过是有些好笑罢了!”王静辉坐在茶几旁说道。在杭州西湖过夏天是在惬意不过的了,至少他在西湖旁的住宅中专门有一处深入西湖湖水,房子都是建在湖面上的,这样一来在炎炎夏日当中,身处水阁之中显得格外惬意,他不禁为自己来杭州躲风头的决定暗自赞了一声,正想着是不是每年都要在这里过夏天。
赵浅予说道:“夫君为何自己不回汴都去做这件武器呢?”
王静辉怜爱的刮了一下赵浅予的小鼻子,笑着说道:“是皇帝来信催咱们回去了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汴都固然繁华乱眼,但那潭水太深,为夫沾上了恐不好脱身!”
赵浅予说道:“不是皇兄写信,是父皇来信说要我们今年早回去些时候,到时一起过年!”
“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呢,一个月的时间够咱们慢慢的从杭州走到汴都了,不着急!不过倒是最近听说汴都开封那里王老头儿又上书青苗法了?好像搞得司马光与文彦博老大不乐意。”王静辉淡淡的笑着说道。
赵浅予听后笑着说道:“介甫先生性格虽然执拗了点,但我看夫君的脾气也很大,到现在还记挂这君实先生。”
“王介甫是开源,司马君实是节流,两个人在一起——嗨!这可真够难为皇上了!不过在为夫看来两者皆有可取之处,不过就是比王介甫慢些,比司马君实快些罢了!”
“夫君不打算给皇兄写信吗?”
“我写信又有什么用处?!汴都中书省的两个巨头会因为我的信而停止争论吗?!还是算了,有些事情都是要顺势而为的,若是王介甫不开这道口子,就算有良策执行起来也是枉然!”
“夫君此话何解?”
“现在汴都的局势就犹如一个一天要吃三张饼的饿汉,但他的老婆就愿意给他一张饼,争来争去双方都不愿意妥协,此时若是给那个饿汉两张饼,说不得那个饿汉就同意了。呵呵,这王介甫就是那个饿汉,而那个老婆便是司马君实,而为夫就是那个给两张饼的,话要是说开了,要是真的给了饿汉三张饼,就算不被撑死也会消化不良!”王静辉轻轻的抚弄着茶杯盖慢慢的说道。
赵浅予心思玲珑,一听这话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寓意,笑着说道:“你这给两张饼的多会儿才愿意现身啊?不过家中贫穷,只能够做出一张饼,另外一张饼的面朝哪里去寻找?!”
王静辉放下手中的茶杯抱过赵浅予轻轻的抚弄着妻子的秀发说道:“家里虽穷,但仔细找找还是能够找出面来的,不过是需要些时间罢了!为夫这么早就回去,难免要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圣上非要把为夫手中最后一个铜子也给榨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赵浅予说道:“现在汴都开封那里已经成了一锅粥了,御史中丞杨绘因为弹劾王安石变法生事,被王安石不依不饶,皇兄无奈之下为了安抚王安石把杨绘罢黜了。”
“杨绘?就是那个老是纠着我的小辫子不放的那个老家伙?呵呵,他的手下可是不怎么样,连我的家事都要插手,他不觉得自己的手伸得太长了?!”王静辉撇撇嘴不屑的说道,自从他出现在大宋统治高层会议之时开始,御史谏官的弹章就不断的飞往皇帝的御案,连王静辉带着蜀国长公主上街都被抓着不放,搞得他内心十分火大。王安石想要扫除障碍完成“一言堂”好全力推行变法,对此王静辉心中虽然有些不赞同,但能够借着王安石的手把御史台和知谏院的那些长舌妇给清理一番,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要死啦!”赵浅予用手轻轻捶着王静辉的胸膛,一想到那些御史谏官,赵浅予心中就非常不好意思,结果王静辉还说得那么露骨,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羞得她满脸通红。
“娘子,以后咱们回到汴都逛街的时候,至少不用担心御史给我在圣上那里上眼药了!哈哈……”王静辉笑着说道,结果便是赵浅予脸红得都可以烧开水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太上皇赵曙来信催他们回去,王静辉便能够想到皇帝赵顼的来信也就不远了,别的不说,再过两个月便是春节了,在这个极为重要的节日里,身为皇室成员,那是绝对躲不开的,所以王静辉知道自己夫妇两人在杭州逍遥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过完年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到这风景如画的西湖来畅快的游玩?!”王静辉怀中抱着妻子默默的说道。这公主堤的工程早已经完工,经过疏浚后的西湖显得格外明媚,尤其是王静辉在公主堤上遍植各种花木,使得一年四季当中公主堤的都能够看到花,看到盎然的绿色,在后世“苏堤春晓”可是一大名景,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够回来看看。不过现在即便还没有到西湖最美丽的春天,现在很多杭州游人都知道疏浚后的西湖,公主堤是一个绝好的游览之地。
“夫君莫要感伤,其实我们依旧有很多机会来这里的!夫君胸中自有一天地,强国安民不正是夫君的理想吗?”赵浅予看到丈夫似乎有些出神,便轻轻的安慰道。
“娘子可知这公主堤最美丽的时节便是春天?待到为夫了却君王恩的时候,你我便常驻于此可好?!”怀中的妻子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王静辉,窗外便是烟雨迷蒙的西湖秋景……
王安石的农田水利法在杭州完全变了模样,李慎将王安石单纯的役法变成了税法加役法的组合,即家财多的不愿意耽误时间的人家就交钱,家境困难的可以服水利法的劳役,然后将钱交给厢军工程商号按照杭州水利官员的安排来统一规划进行施工。自然厢军工程商号现在有干不完的活,李慎在这几个月中就是兴修道路,疏浚水利,再有就是降低赋税,在治下地区也仿照王静辉那样进出只用缴纳一次费用即可。
杭州本是经济发达地区,李慎有意在政策上对商业活动进行倾斜,使得本就很繁荣的杭州经济继续高速增长。由于杭州是大宋皇家海运南方航线的一个重要起始港口,使得李慎不用像王静辉那样一开始启动地方经济发展的时候还需要自己来掏腰包,日渐发达的海外贸易使得他不用担心手中的资金会出现匮乏。
由于杭州的商业发达,杭州城区的地价几乎是一日三变,为了降低成本,杭州的中小商家把目光都投向了杭州商会现在正在开发的那五万亩土地上,连接两地的是一条宽敞的水泥马路,即便是下雨天不仅能够跑马车,还干净无比,骑马乘车不用一刻时间便可以到达。一等土地他们是买不起的,那是高档住宅区和高级酒楼客栈的用地,这些地皮杭州商会的巨头们都盯着紧着呢,就算你出得起钱,人家也未必会卖给你,所以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三等地和二等地,所造成的后果便是地皮以极快的速度达到了价值翻番升值,几个月前所投入的改善交通环境的资金一次性全部回笼,这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卖出去将近五分之一的地皮,手中三分之二的地皮他们打算盖上房子来卖——这也是王静辉的主意,不仅仅是出于利润最大化的考虑,更是要考虑到将这里建成杭州城的附属卫星城或是干脆合并到杭州城的一部分,这一切的规划越早做越好。
杭州和别的地区不同,它不仅有发达的水系,还面临大海,海堤也是水利工程中的重要一部分,修海堤这种工作,王静辉在楚州的时候也曾干过——范仲淹为了有效地抵御海潮侵袭,他在黄海边修筑了一段长达一百四十里的海堤,盐城百姓为了纪念范仲淹的功德称之为“范公堤”。
范公堤的前身是常丰堰,为当地保护农业和盐业的发展,由唐代的淮南西道黜陡使李承指令地方官员修筑而成,从阜宁阜城至大丰刘庄南,全长一百四十余里,后有人继续延筑海陵(今泰州)境内。但是朝廷一直不重视海堤的维护,盐业发展也始终受到海潮侵袭的威胁。经过数百年潮涌浪激,到了北宋初年常丰堰已经名存实亡,失去了防潮能力。北宋天禧五年,范仲淹来到东台西溪担任盐监官后,建议修复常丰堰,虽然朝中大臣指责范仲淹越职言事而强烈反对,但是他据理力争,朝廷终于同意批准修复。后来,修复常丰堰的工程出现了重大事故,朝廷遂令停工,又派淮南转运使胡令仪实地查勘,决定是否继续兴工。胡令仪认为修堰之事“必成之”,也竭力支持范仲淹的意见。范仲淹因母丧回籍,江淮制置发运副使张纶在胡令仪的支持下,终于在天圣六年春,完成了对这条海堰的修筑,使盐城、兴化、海陵等县的田土皆能耕种,三千户百姓陆续回到家乡,生产得到恢复,朝廷的盐利收入也明显增加。盐民们为赞颂范仲淹的功德,将该堤称为“范公堤”。而同样为造堤做出巨大贡献的张纶和胡令仪,也被人民惦记。在范公堤沿线的东台、大丰和阜宁等境内,修建了许多供奉着范仲淹、张纶和胡令仪的“三贤祠”,以示纪念。
王静辉当年在楚州任职的时候听说在自己治下的地方还有这样伟大的工程,尤其是修复倡导者是他所敬重的范仲淹,自然到那里的“三贤祠”亲自带领当地官员去拜祭这三位有着远见卓识的贤者,并且从自己的家产中专门拿出来十万贯修整了三贤祠,以示对其敬仰之心。
范仲淹带领泰、海、楚、通四州的民工4万多人开始了修复常丰堰,据说范仲淹为了新堤址的选择颇费心思。在科学技术尚不发达的时代,普测海岸十分困难。一日,范仲淹去海边勘察,在一个渔民家中喝水时,看到渔民喂猪的桶沿漂着一圈赫色的稻糠,灵机一动想出来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在大汛期间,范仲淹发动沿海百姓将喂猪用的稻糠遍撒海滩,大潮一到,稻糠随着海浪涌进。落潮后,稻糠则附着在沙滩上,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糠线。范仲淹于是命令民工沿线打桩,新堤址就此确定。
王静辉在范仲淹的基础上重修海堤要比前人容易的多,范仲淹重修常丰堰据此不过才几十年,虽然当地人没有什么钱来进行维护,而当地官府也没有把这道至关重要的海堤放在心上,但范公堤大致还是保持了原样,王静辉只是在此基础上拨下重金加固而已。尽管王静辉在范公堤上并没有费多大功夫,但却是保住了因此受益的盐民的饭碗,盐民们原本打算把王静辉的塑像也立在三贤祠之中,但被他阻止了,不过在他离开楚州之后,盐城的百姓还是上请薛向之,由薛向之上书朝廷希望加上小王驸马这“一贤”,所以这以前的三贤祠现在已经变成了四贤祠。
面对钱塘江,王静辉可是大大的皱眉,他不懂水利,但在后世他听过一句极为著名的话——“黄河斗金,钱塘斗银”!王静辉不知道古代劳动人民在钱塘江上花了多少钱,但通过余杭县志,他得知在唐朝的时候在浙江一带总共兴修大型水利工程有十处,其中八处便在这附近,据他所知唐朝在全国兴修的大型水利工程总数不应该超过三百处,这个比例让他有些背心发凉。
尽管前人也留下了钱塘海防,但这里的海防形势可比王静辉在楚州的时候恶劣多了,至少范公堤周遭的海情没有钱塘潮这么凶猛。通过县志王静辉了解到这里的海情在最近的几十年中没有形成什么大的祸患,但这江浙可是南方的米袋子,搞不好哪天来上这么一次,那整个南方的粮食供应就要发生很大的起伏。宋朝的内患农民起义给王静辉的感觉是南方要多于北方,老百姓若是吃不饱肚子,造反是肯定的,这钱塘江海防事关重大,不过周围的人被几十年来没有发生过大海潮给麻痹了。
凡是事关老百姓肚皮的问题,王静辉是最关心不过的了——中国自古到今除了异族入侵会造成改朝换代之外,剩下的便是肚子问题了。王静辉可不会对钱塘江抱有侥幸的心理——乾隆多次下江南,几乎次次都来海宁,这除了和传说中乾隆皇帝的身世有关之外,就是为了这一带的海防,这里可是清朝时期全国的米袋子,若是这里完蛋了,那乾隆的皇位就可不大乐观了。
在王静辉的授意下,李慎虽然对杭州富户为了抵消农田水利法的徭役而征收了重金,但若是和这钱塘江相比,那可就显得非常不足了,加之“钱塘斗银”的说法,最终使他决定自己亲自出马来搞定这件事——用自己的财富来修整钱塘江海防。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了金钱是万万不能的!”王静辉一直信仰这个准则,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家产再多也不够填这“钱塘斗银”,不过他可以借助大宋的人才,他完全有能力来调动大宋最顶尖的水利专家来想出一个对付钱塘海潮的办法。
除了保持对钱塘江海防的日常修护之外,王静辉并没有急着下手,他派人将杭州的地方志有关水利的地方全部摘抄出来,并且还让李慎派出人手,去广泛的访问当地居民,详细了解这钱塘江海潮的情况,并且还做了详细的记录。对于这些原始资料,王静辉非常看重,他想要把这些东西带回汴都开封,在那里他要集合全大宋最顶尖的人才来攻克这一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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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回归
皇帝赵顼的信还快便来到了,这远比王静辉预计的要快的多——王安石捅了一个大窟窿,他那历史上有名的青苗法、市易法终于闪亮登场了,虽然有些条文和王静辉所记忆的不同,估计是受到自己的影响,但换汤不换药,不然也不会招致众多大臣的诘难了。
王安石新法条文所扰动的风波在王静辉眼中并不算什么,大宋财政已经比历史同期水平要好的多,只要不动用广惠仓触及到他的底线,什么都可以挽回,不过更加引起他的注意力的是王韶已经秘密到达秦州——这是皇帝赵顼来信当中最主要的内容,他派遣王韶知秦州就是想要趁着西夏内部空虚,内讧不止的情况下火速处理掉西夏以南、河煌一带的吐蕃部落问题,从而实现西夏腹背守敌的战略目标。
王静辉和王韶几年前共上《平戎策》的时候,对于河湟一带的吐蕃诸部发展变化的形势和收复河湟的意义,进行了深刻而又精辟地分析。如果他们所提出的军事目标能够实现,不仅可以直接加强对西夏的防务工作,改变北宋在宋夏战争中的被动地位,更加重要的是可以提高变法派的政治声誉,显示变法运动的威力,从而促进改革的进行——这是王安石翻出《平戎策》力主王韶领军具体实施的最主要的动力。
《平戎策》已经不是历史上王韶所上呈的《平戎三策》了,而是《平戎五策》,早先的时候皇帝赵曙对此就十分重视,想要实施,不过被王静辉给拦住了——大宋的财力不足,而且党项当时的实力没有被充分的削弱,搞不好会成为大宋的泥潭,不如先对西夏进行经济和文化的渗透后,打下根基在进行图谋,所以这才拖到了今天。
王安石心中的算盘非常明显,王静辉也知道王韶和王安石走的非常近,算起来还是自己把王韶介绍给王安石的,现在王韶站在变法派一边,这也是王静辉感到无可奈何的事情,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但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他和王韶的关系依然很密切。至于王韶通过军事胜利来为变法派争取生存空间,王静辉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保守派的风头实在是太大,用王安石来杀杀他们的威风也是符合自己的意图的。最重要的便是王韶的军事行动将会真正使得西夏陷入危境,王静辉已经容不得西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必须在这几年之内彻底解决西夏问题,或是灭国或是打残,反正党项人必须从历史的舞台上退场,不然有这么一个政权在西北来威胁大宋,以后大宋向其宿敌辽国发生冲突的时候,终究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
“夫人,咱们该收拾东西回汴都开封了!”王静辉收好信件对妻子说道。
“夫君肯回汴都了吗?不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吗?”赵浅予笑着问道。
王静辉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说道:“没有办法,开封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用不了几年西北的党项人将会被彻底荡平,我们必须做些准备,这样关乎我大宋国运的事情,我是万难站在一边的!”
“真希望我大宋能够永远繁荣昌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受异族侵扰!”赵浅予默默的说道。
王静辉笑着说道:“夫人的愿望在目前来看可不是这么好实现的,不过夫君答应你会尽我所能辅佐皇上!”
“夫君净是嘴上文章,若是抱有此心,现在哪里还会在西湖?”浅予打趣的说道。
王静辉听后差点儿被茶水给呛着,尴尬的说道:“事有经权通变,进退之道,为夫这样做虽然是后退,但却是为了今后大踏步的前进!”
浅予听后嘴角撇了撇不置一词,搞得王静辉有些灰头土脸的,不过,这只是夫妻间的笑谈,无论是王静辉还是赵浅予,他们心中都明白对待朝局和国家大事绝对不可以用“虽千万人,吾亦往矣”这样的做法。
王静辉夫妇虽然要离开杭州回到开封,但这几个月来在杭州所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随着他们的离去而中断的。杭州商会集体投资的肥皂生意已经开始运营,大宋三十个人口超过二十万的城市都有大型肥皂作坊同时开张,每个作坊中所容纳的伙计都不会少于两百个,另外长江南北各有一个火碱制作作坊,在此做工的伙计都超过了三百人的规模。这只是一个开始,按照肥皂投入市场的反应和王静辉与杭州商人的计算,只要是人口超过两万的城镇皆可开设肥皂作坊,肥皂的价格基本上被维持在二三十文的水平上,肥皂虽小,但也架不住两倍利润和出货数量大。
在王静辉的授意下,杭州商人还从黑衣大食人手中高价买来了香水,经过几次实验之后,还制作出了香水香皂——太皇太后大寿,杭州军州事李慎将一车香水香皂发往汴都开封,在经过宫中女性的使用后大受欢迎。这个时代的女性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但大户人家也不是轻易能够见人的,不过这香水香皂因为加入了香水而造价不菲,所面向的客户主要还是权贵之家的女眷,皇宫的高墙深院挡不住女人爱美的天性,经过一番口口相传之后,在汴都开封,这种售价为三百文的香皂对于富户来说根本不算是问题,每天在汴都城外肥皂作坊中生产的一百多块香皂被抢购一空,其他人口密集的城市多半也是如此,这大大的增加了肥皂的利润空间。
为了进一步将肥皂的利润空间扩大,这帮杭州商人还真是不遗余力,在王静辉的启发下向肥皂中添加香水后制成香水皂后,就尝试着将各种香料添入其中,最让王静辉乐道的便是橄榄油在肥皂中的应用——等他拿到添加橄榄油的香皂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橄榄原产地就在中国!以前他在奏章中老是看到什么“忠果”、“谏果”之类的词,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都是橄榄果的别名,这是因它先苦后甜的特别韵味有同于古代忠臣苦谏的性格而称名的,这倒是让王静辉开了眼界。在高端肥皂产品中,因为香水价格实在是昂贵,并且王静辉也知道论起对皮肤的好处还是添加橄榄油的香皂最好,所以便建议以橄榄皂的生产为主,香水皂的原料问题也要想办法从那些大食人那里套出来其制作工艺,至于怎么套那便是杭州商人的事情了,他相信不久就会有原产中国的本地香水出现。
杭州西湖学院手中握着肥皂的四成红利,办学的经费自然不是问题,徐氏在这所学院中安排了几个得力的账房来控制办学经费的用途,其书院内部管理完全由一个“先生理事会”来负责运行。西湖学院集中了江南最有名望的大儒,虽然在声势上还比不上有欧阳修坐镇的北方华英书院,但亦是人文荟萃吸引了大批学子前来就读。王静辉除了创建了“先生理事会”制度之外,为了最大限度的接济贫困学子,还创立了奖学金制度,只要肯用功,完全可以靠着奖学金来完成学业。
当然,为了发展会计、术数、物科等学科,还有一个杭州商会联合捐赠的“商会奖学金”,获得奖学金的人在三年完成学业之后可进入杭州商会商家中工作——这些学科都是冷门学科,王静辉开办这些学科令士林中人很是迷惑,只有少数智者才能看到其中的深意,为了分流大宋读书人,只好用优厚的物质条件来打动学生选择科目学习了。
至于西湖女子学院,在征得了学生家庭的同意后,所有的女生都随蜀国长公主北上,她们将会在汴都开封完成学业——王静辉的这份坚持也大大出乎赵浅予的预料之外,她虽然不知道丈夫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她非常高兴能够在丈夫、孩子、亲人之外找些事情来做。王静辉把女子学院搬到开封,不仅仅是为了能够找些事情给妻子解闷儿,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看到自己顶着重重压力建立起来的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女学因为自己回到汴都而烟消云散,正如他一贯的信条——“再坚固的大坝,只要在上面轻轻的开一个小洞,整座大坝迟早有一天会全线崩溃!”改善女性社会地位问题在中国这个古老的国都是个非常艰难的事情,但他并不在乎自己能否看到那一天,只要开个头,剩下的事情还是要看后人如何了。
“慎儿,你能否在杭州军州事这个职位上取得多大的政治资本,完全取决于杭州百姓生活过得怎么样,这老百姓生活水平如何关键就在这粮食上。不管日后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参与过深,踏踏实实的修好水利工程,大力推广双季稻种植。”王静辉马上就要出发回汴都开封了,李慎作为和他关系非常密切的人,尽管李慎已经慢慢长大成为大宋官员行列中一个起步非常高的“特殊官员”,但他还是要千叮咛万嘱咐一番。
“学生自当谨记老师教诲!”李慎说道。
“为师和你父亲正在暗中收购杭州的田产,趁着这阵愈演愈烈的经商风潮,当地的土豪都有心分一杯羹,他们控制田产的力量有所削弱,正是收购的好时机。这些收购到手的田产会按照其他地区我们收购的田产一样的模式来运作,这也可以稍加减轻土地兼并所产生的不良后果。”
“改之,这件事情还是由徐氏来进行好了,你又何必破费?”李管事在旁边说道。
“珍泉兄,此中关系到朝廷社稷,若是有变,我来保住这些田产也方便些,免得你们徐氏也陷入其中。慎儿,这江浙虽是鱼米之乡,但粮食的产量在大宋总粮食产量中的比重并不是很高,不过为师也曾估量过,就算不是种植双季稻,这里的粮食产量也可以占到全国的三成产量!杭州交通发达,这商业方面至少稍微放的宽松些,便可以足够保证税收增长,你只要在粮食上面做足文章,那你的才干才会得到皇上的赏识,这才是真正的出头之道!”王静辉说道。
王静辉所说江浙粮食产量能够达到全国的三成,这并非是他杜撰而来,而是他知道江浙在后世清朝的时候是名副其实的米袋子,全国粮食将近一半是江浙所得。王静辉认为宋朝的农耕水平和清朝的相差不远,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达到三成的水平未必不可能。清朝鼎盛时期人口要比现在多,两个时期的农业种植水平也相差的不太多,在北方屯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到效果,若是能够充分开发江浙的农业,那将会对社会稳定具有非常大的意义。当然前提是这里的田地不能过分集中在当地土豪的手里,一定要纳入自己的粮食体系当中去!
“朝廷应该不会侵占民田吧?!”李管事有些忧虑的问道。
“至少现在应该不会!珍泉兄,你也读过不少书,应该知道一个人过于富有虽然可以带来很大的荣耀,但同时也承担了相应的风险!你我两家已经是大宋富豪中的翘楚,就算是皇帝的内库也未必能比咱们两家的产业多不到哪里去!现在慎儿考中状元,前途自是不用说,你我的生活也不可能比现在过得更加优遇,家产上保持这个水平就可以了,剩下来的就是利用做生意的机会大力捆绑来自各方面的势力,不管他代表是商人也好,或是官员也好,甚至是皇帝都可以,只有把这个盘子做得越大,大的让皇帝也吞不下的时候,那才是长久之道!”王静辉笑着说道。
王静辉知道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富豪能够荣耀一生而去的,大多数都是被统治者当做猪猡一样养肥在设计宰杀,这种状况即便是在后世现代中国也不能避免,长久的历史积累使得中国人骨子里面特别仇富,这也是和中国商人发家后大多为富不仁所致。他不用担心自己有生之年会被皇帝给收拾了,但这种历史积累本身就是畸形变态的,只有慢慢改变这种状况,才能够激起国人对创造财富的雄心,而且这种雄心必须是对外的,这样下来……
李管事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王静辉这种言论了,其实他也在思考如何能够让徐氏长久的发达下去,但是他没有答案,到目前为止他跟着王静辉一起除了赚钱之外,便是一起花钱——大力投入社会公益事业,其动机也是很简单,他把王静辉看做是孟尝君的冯禐。不过几年来拼命散财,不仅让徐氏的产业疯狂扩张,更给徐氏带来了很高的声望,这是出乎徐氏的预料之外的。
王静辉夫妇离开杭州是很特别的——夫妇两人驾着一叶扁舟优哉的荡舟西湖,从东湖上岸后,在夕阳的照耀下两人坐上马车悄然离开杭州前往汴都。
王静辉夫妇途径楚州的时候,楚州知州薛向之上船拜访王静辉——他终于撞墙了,楚州水利工程自王静辉任上便已经得到很好的修整,薛向之唯恐劳民伤财便对水利法执行不利,挨上了御史的弹劾。薛向之在感叹自己倒霉的同时也颇为羡慕李慎刚到杭州便赶上这么一个好时候,杭州水利修的有声有色,有驸马在旁支持,自然是新法执行得力,便向王静辉讨教如何渡过难关。
“换?!”薛向之惊异的问道,王静辉给他的建议只有一个字,却让他直挠头。
“不错!庆云兄,其实楚州水利工程还有些潜力可挖,但余地已经不大,要想对付朝廷的压力,那只有对一些工程进行升级——使用水泥来筑坝!”
“那不是劳民伤财嘛!”
王静辉很满意他的回答,楚州现在非常富足,根本就不用担心财政问题,若是薛向之讨好变法派,自然可以轻松应对,但他没有这么做,这让王静辉非常佩服。
“庆云兄理解有些偏差,‘换’是指对那些险要堤坝用水泥加固,另外便是阜阳等地的盐业,那里的晒盐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比之煮盐可节省更多的人工成本,庆云兄可继续对‘范公堤’修整,并且使用水泥广建盐田,这样一来不都是你的功劳了吗?!”
“改之,这些在下会去做的,不过还要劳烦改之回汴都之后向圣上奏请这里的实情!”薛向之说道,王静辉想了想便答应下来,毕竟在这个地盘上当官并非是件容易事。
为了参加上海年会,戒念必须加班来腾出假期,更新有些异常,实在抱歉,请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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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阵地
“庆云兄,现在宰相陈升之因为年老所以退下去了,圣上让王安石为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了真宰相,王相的立场就不用在下多说了,你也对此了解。平心而论王相变法初衷是好的,都是为了大宋富国强兵,王相虽好,但并不能够保证他所启用的那些变法先锋们就是纯洁的,中间难免有些人像借此投机,以后的变法条文也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推出,庆云兄可要三思而后行!”王静辉说道。
“改之的意思在下懂了,在下听闻除了农田水利法之外,朝廷正打算推行市易法和青苗法,这条文大致上也比较清楚,但是楚州这里的情况就是如此,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在下身上难免又要背上几道弹章……”
“庆云兄莫非是生了退隐之心?”
“不瞒改之,在下还真有些这种想法。”
“呵呵,庆云兄这一去到不要紧,但这楚州百姓又该置于何地呢?要知道楚州现在一天比一天兴盛,朝中盯着楚州的人可不少,都在等你交辞呈呢!”
“……”薛向之有些语塞。
王静辉又接着说道:“其实这些条文在下也多少知道些,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多条文都很宽泛,可以预料在变法实施的过程中难免有不肖官会钻其中的空子,来祸害老百姓。庆云兄,此时你后退,他日上来做到你这个位置的人是个贪官,那楚州的百姓该怎么办?受御史弹劾不过是个人之事,但若你退出陷楚州百姓于水火,你又与心何忍?!”
薛向之听后沉默了半天朝王静辉躬身说道:“改之之言令在下醍醐灌顶,向之受教了!不过改之既有此言必有应对之法,还请赐教!”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不肖官员既然能够利用变法条文来钻营,难道我们就不可以么?!在下虽然结识庆云兄时间不长,但素来敬佩兄之人品耿直。圣上对王相恩宠有加,不过王相变法在朝中又受到抵制,这就会使得王相的变法一派对称新法不便的奏章风声鹤唳,难免要对其压制、打击,庆云兄不可硬抗,也应该利用新法条文的空挡来想办法削弱对治下百姓的不便!”
薛向之皱了皱眉头说道:“话虽如此,但这样做确实很困难,王相还派了好几个提举到处看新法的执行状况呢!”
王静辉说道:“对于新法,王相肯定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试想大部分的州府都上奏折说新法不便,但你给他一道札子说清楚这里的实际状况,对新法有所改动但不反对新法,估计王相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甚至王相会很欣赏你这样的做法!”
薛向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静辉又继续说道:“青苗法是王相在任地方官的时候就试行过的,估计将会第一个被通过。我在楚州任上也曾经试行过青苗法,从王相的奏章上来看其中也是借鉴了一部分,但庆云兄是知道当时情况的,楚州百姓对青苗法根本就不是很热心,楚州境内农田水利工程搞的这么好,基本上都是旱涝保收,哪里会借贷官府的青苗钱?!新法试行多半也会选择淮南东路,到时候青苗钱发的少了,那些提举自然会在王安石那边吹风,这个新法执行不利你是跑不了的!”
“那该如何应对?总不成让在下把青苗钱强行摊派下去吧!楚州这里赋税去年都达到三十万贯了,海外贸易一年比一年兴盛,今年最保守的估计,赋税也会超过六十万贯,难不成让我把青苗钱贷给商家,发放到城市中去?!”薛向之沮丧的说道,他知道王静辉说青苗法在淮南东路试行的可能性非常大,眼看着自己在农田水利法上栽的跟头还没有爬起来,这青苗法又来了,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庆云兄所说的不错,在下的建议正是把这青苗钱贷给城镇中的商户!”王静辉笑着说道。
“改之,你疯了!”薛向之被王静辉的话给吓了一跳,这青苗钱本是扶助农民发展生产所用的,朝廷财政还不是很宽裕,王安石的变法札子上明摆着就是动用常平仓的钱,到时候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呵呵,庆云兄不要惊异!兄可知兴国银行是怎么来赚钱的吗?”王静辉笑着问道。
对于兴国银行,薛向之并不陌生,起初他并不明白王静辉为什么要聚集如此庞大的资金,但紧随而来的海外贸易,还有西北屯田让他意识到这并非是做生意那么简单,而最近驸马在杭州又筹集了超出兴国银行原始股本的资金组建了大宋工商银行,显然这种类似钱庄的商户很得驸马器重,不过他还是想不出这与新法条文有什么关系。
王静辉继续说道:“现在楚州有两个港口,控制着对高丽、倭国的北方贸易航线,近三年来由此受到刺激的大宋商家在楚州开设商户作坊无数,这在朝廷决定再在北方设立港口之前是不会改变的。楚州虽有兴国银行,但其业务的重点现在偏向了西北屯田,这就导致其资本收缩,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对在楚州设立商户的商家放贷,这就形成了一个缺口,庆云兄当然可以利用这个缺口!”
“可是青苗法顾名思义便是为农户准备的啊!”
“楚州农户在没有天灾的情况下会借贷青苗钱吗?若是强行向其摊派,那便是人祸了!将楚州的青苗钱借贷给商家,在目前海外贸易如此兴旺发展的时候,当然不用愁收不回成本。当然庆云兄挪用了青苗钱放贷给商家这肯定会传到朝廷之中,王相是不会在意你将青苗钱用到什么地方,只要能够保证最后连本带利全收上来即可,不过可虑的是反对新法的官员,这就要看庆云兄的自辩奏章写的如何了!”
薛向之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改之此次北上返回汴都,是否会上呈圣上要朝廷来建立如同兴国银行一般的机构?”
王静辉听后不禁一愣,这个薛向之脑袋想象力可真够强的,对于国家中央银行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有限,加之手中有两个银行正在运作,也好从中吸取教训,为日后建立国家中央银行做些功课。薛向之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倒是问到他心中去了,不过对于中央银行这样的大事他不到有七八成把握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以去碰的,这种机构可不是一个小监司可以相比的,一方面是对大宋官员的职业操守感到非常的不信任;另外便是这个“中央银行行长”的权力怎么看都不会比三司使小,如此重要的职位到时候该如何定位?现在可是韩绛为“计相”三司使,身为河北名臣韩亿八子之一,他的几个哥哥弟弟可都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权利人物,自己还要在河北做些对辽国的布置,不可以让他生出权力被侵犯的感觉,得罪了韩绛那是实在不值当,否则难免会朝来新党的攻击。
“现在做这件事还太早,并且也不是很成熟,毕竟朝廷不同于一帮商人,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操纵起来,难免会涉及到各路英雄,恐怕到时候闹不好便是在下浑身张满嘴也应对不了御史的奏章!”王静辉笑着说道。
王静辉停了停说道:“庆云兄,其实应对王相的新法并非是直言上达,这样绝对不会有什么作用。王相新法重在理财,但以在下对往下对王相的理解他是听不进什么反对意见的,有些时候还是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才可以!”
薛向之沉默了半天才点了点头,他虽然也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但他更坚守自己的原则,要他去献媚王安石,他也不屑这样做,不过他更爱惜自己的羽毛,若是御史尤其是那些监督新法试行的提举官对他的弹章太多了,他也就坐不下去了,还不如干脆辞官归隐。身在名利之中,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也是他为什么来拜访驸马的原因,尽管王静辉给他指出的道路不是很好,但不失为一条好的应对之法,最主要的便是那番“阵地论”——自己要是退下去了,那楚州的百姓如何,虽说楚州今天的繁荣与驸马密不可分,但这其中也有他薛向之的功劳,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繁荣的楚州断送在别人手中?!
王静辉知道历史上王安石变法发布新法条文,各地所呈上来说新法不便、扰民的官员也未必各个都是保守派,都是王安石的对头,其中很多人不过是出于爱民的心思而劝王相收回变法条文的。估计到最后类似与苏轼、苏辙这样原本是王安石的追随者却变成了他的反对者,中间和王安石那死不悔改的倔脾气有着很大的关系。类似薛向之这样中间派别甚至是苏轼、苏辙、沈括等王安石的追随者都是他以后要争取的目标。
安抚了薛向之之后,王静辉夫妇继续北上,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到达汴都开封,在几辆马车的严密保护下在汴都城外三里远的码头上上岸,悄悄的进城了。
转天蜀国长公主奉诏入宫去慈寿宫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行前王静辉也要随行入宫——他要见的人是皇帝赵顼和太上皇赵曙,今天没有朝会,而皇帝赵顼又推掉了王安石和司马光入宫的要求,他们两个人还不知道驸马已经到了汴都开封。
“驸马王静辉可随时入宫觐见!”这是皇帝赵顼赋予王静辉特殊的优待,在宋朝所有的人都以出入禁从为荣,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这样的待遇的——司马光、王安石尽管可以很容易的见到皇帝,但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手诏;昌王、嘉王可以每三日入宫觐见一次,但他们不得参政,这只是一种显示皇族内部关系密切的一种优待而已,而昌王和嘉王也无心朝政,尤其是嘉王醉心医学,在王静辉不在楚州的时候,便频繁出入平民医馆。
在太上皇赵曙的行宫德寿宫,王静辉见到了自己的老丈人和皇帝赵顼。尽管王静辉在杭州的时候时不时的写了写手札向皇帝赵顼记述了他在杭州所做的一些事情,但听到个人自己重新讲述这些经历的时候,两个皇帝依然很向往,尤其是皇帝赵顼尽管一心想要做个有为之君,但听到驸马夫妇泛舟西湖的事情后,恨不得自己也能够摆脱朝政的繁琐,能够休息一段时间,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改之,党项人的战争赔偿基本上都已经交付,王韶已经知秦州开始按照《平戎策》进行准备了,前几天召回了一个部落归入大宋,但王韶来信说可能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够实现《平戎策》上的目标。”皇帝赵顼漫不经心的说道。
“圣上,臣听闻王相已经上呈市易法、农田水利法的新法条文?”王静辉问道。
皇帝赵顼心中现在有两件事情最为关心——王安石的变法和王韶的西进,两者之间王安石变法引来的麻烦最大,但既然驸马已经回来了,在这个问题上皇帝赵顼心中已经有了底气,相比之下王韶如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熙河从东南方向形成对西夏的战略保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大军一动,粮草现行,这军队在外面多待上一天,朝廷财政支出便是以万贯为单位计算,这对刚刚好转的财政形势是一个重要的考验。
听到王静辉并没有朝王韶的事情上说话,而是关心王安石的新法,皇帝赵顼并不在意,和驸马谈论事情谈话的主导权他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不过王韶的西进行动和王静辉有着莫大的关系,就算驸马现在不愿意谈论,过上几天见到司马光来发牢骚的时候,驸马绝对不会置身事外。
“改之,王相所上的新法正在中书政事堂商讨,不过……估计改之也知道这中间困难重重,几个执政各持己见。”皇帝赵顼皱着眉头说道。
“圣上不必为此忧心,有争吵是正常的,王相变法为的是改革长期朝廷所形成的不良习惯,变法中间不仅仅是朝臣对此的不适应,更多的还是因为各自的利益受到侵犯才如此,只要从中慢慢拆解不难消除。”
“改之如此说,那必有解决之法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谬赞了,臣那里有什么解决之法,即便是孔明复生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但臣坚信能够有一种方法使得两派都各自退让一步并且能够从中获得好处,不过这都需要耐心罢了。臣唯恐圣上失去耐心,日夜忧心影响到圣上的龙体安康,所以才有所问。”
太上皇赵曙笑着说道:“改之此去江南,顼儿没有了你这个好帮手,感到不便的很。”
王静辉听了后笑了笑:“我不过是个超级万金油罢了,待在汴都就是夹在变法派和保守派中间受罪,一天两天还可以,老是让自己来充当这一角色,自己会神经崩溃的。”
“臣不过是尽一个臣子的应当之份,为陛下分忧罢了。朝中人才济济,司马君实、王介甫等人都是当世大才,苏子瞻兄弟也是俊杰,圣上只要善加使用,大宋中兴指日可待!”
太上皇赵曙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但没有说话。皇帝赵顼说道:“现在朝中事务繁多,朕倒是真的很羡慕你和蜀国能够泛舟西湖……”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不必为此烦忧,待到他日天下大定,我大宋中兴之日后,圣上自然可以得以轻松。不过现在朝中有两件事是必须要急于解决的,久拖之下天下大疑,朝臣心中不安,与国不利!”
“改之是指王韶收复熙河和王相变法上呈青苗、市易二法吧?!”太上皇赵曙说道。
“父皇明鉴,正是两事!王韶收复熙河对我大宋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若是我大宋不为,那党项必为之,谁先得手,对方都不会好过,这不仅仅是马匹的问题——韩公已经回到河北镇守北方辽国防线,传统的西北防线相信党项人短时间内是不会来侵犯了,但是熙河若为党项所有,那将会在这个铁桶上又打出一个洞来,那大宋还是要陷入久拖不决的战争当中去,所以臣以为收复熙河为大宋现期内最重要的事情!”王静辉说道。
“朕也是以为如此,不过改之的意思是先放置王相变法吗?王相变法是关乎国运兴衰之事,亦不可费!”
王静辉说道:“圣上明鉴,王相变法即便短时间内看不到效果,也是为子孙谋福,断断不能废止、搁置!臣的意思是先因地制宜选取更加合适的地点去试行新法,若是为了几个新法条文久拖不决,那对王相也是一个打击!”
不好意思,这次又创了记录了,这还是我头一次超过7小时没有更新,以后尽量保证更新,谢谢大家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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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坚持
“改之的意思是两件事一起解决了?”皇帝赵顼说道。
“王韶的西进是最为关键的,所以优先排到第一位,无论是王相还是司马相公,他们都不愿意看到西北花费太多的金钱,时间对于大宋来说是最为重要的!臣已经仔细看过王相的变法条文了,虽然臣对其中很多地方有异议,但现在王相的札子已经呈上不短的时间了,朝中大臣对此都感到了不耐烦,若是任由拖下去,王相多半会辞官,所以臣建议在西北让王韶来试行市易法,不仅可以坚定王相变法的决心,给王相一个交代,还可以利用市易法平抑西北物价,为王韶收复熙河做好基础。”王静辉说道。
“难道在西北试行市易法朝中大臣便不会反对吗?”皇帝赵顼新奇的问道,可能是最近反对的大臣言词太过强烈,使得皇帝赵顼焦头烂额,就连个试行新法的地点的选择都很困难。
“西北没有那么多势力掺杂其中,这也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而为,只要那里的官员不要是贪墨之辈,想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选择西北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平抑西北的物价水平,其实打仗也是做生意,这成本越低自然越好。收复熙河的过程中,多数是需要王韶来说服当地的吐蕃部落,但对于一些死抗倾向党项的部落才会大举动兵,臣料想收复熙河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所以采用市易法来降低战争费用是一条可行之路!”
王静辉心中非常清楚市易法对他来说是一种危机——市易法确实是一种良法,但那是社会处于理想状态的情况下,说白了便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经济调控方式,用来打击非法无良奸商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不过即便是千年以后的后世共产主义也没有一统天下,更何况现在贪官横行的现在?!
虽然市易法肯定不能够解决大宋目前的问题,但王静辉知道历史上在王韶的主持下,西北试行市易法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这也是市易法最终能够能够普及天下的重要原因。打仗要花钱,现在收复熙河便是为了给党项头上加个紧箍咒,收复熙河在所难免,只有市易法能够最直接的降低此次行动的成本,王静辉也只好祭起市易法来缓解西北的问题了,至于王安石、司马光怎么看,那他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皇帝赵顼沉思了片刻,他知道王静辉话中的意思,对于新法改变就有势力格局的事情,王静辉已经不止一次和他说过,这也是令皇帝赵顼非常郁闷的地方——驸马王静辉明明是个政治白痴,但偏偏他能够一语道破中间的玄机,而他自己却对此有些浑然不知。
“爱卿可认为王相新法为良法?”皇帝赵顼问道。
王静辉沉思了片刻说道:“圣上,没有任何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臣也不知道王相新法试行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王相试行新法并非为他切身利益所左右,而是全心全意为大宋国运和百姓着想,有良人才有良策,天下有如此魄力者非王相所属,臣亦自愧不如!”
太上皇赵曙说道:“变法难道前途未卜,难道安石在《百年无事札子》中所说未必属实?!”
王静辉笑着说道:“王相没有说空话,大宋状况是百年积蓄而成,并非一朝一日所决,臣与王相不同之处便是如此,不过无论是王相、司马君实还是臣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前进——都是希望我大宋国力越来越强盛,百姓生活越来越好。事实上我们三人之间没有办法来判断到底是谁对谁错,这种事情都是很难说得清楚,只有后世之人反思之后才能够有个定论,圣上也是如此,中间都要担负大宋江山社稷的责任!”
皇帝赵顼说道:“自朕继位以来日夜忧心,国家社稷之重担使朕以精疲力竭,朕真不知道该如何在司马君实、王介甫和爱卿之间如何选择,爱卿可否教朕?!”
王静辉说道:“无论朝政如何,圣上最重要的便是保重龙体,这比什么都重要,只有圣上保重龙体,才能够继续领导大宋革除弊政。其实圣上明鉴,选择谁的建议全部存乎圣上一心,臣亦不得改变圣上的意志,但圣上只要以大宋百姓生活水平为重则可。圣上继位以来锐意变革,其中个中滋味如何,圣上心中自有决断,但臣仍然是那个十二个字:‘顺势而为、进退有据、平衡左右’!万万不可偏袒任何一人,这样很容易造成朝中大臣分歧严重,最后难免出现唐朝牛李党争之局面!”
太上皇赵曙听后点点头笑着说道:“驸马之金玉良言,顼儿今日可曾记牢?此乃老成之言!”
皇帝赵顼说道:“父皇,顼儿谨记于心。人说小王驸马乃是朕的智囊,大宋能够有今日之局面,爱卿功不可没!”
“圣上谬赞了!”
太上皇突然说道:“改之只将青苗法在西北试行,却没有试行青苗法,是不是心中有何想法?青苗法在西北试行也不是可以吗?”
王静辉说道:“王相之青苗法是要动用常平仓的,而西北各路常平仓则关系到王韶收复熙河之关键,若是西北官员从中懈怠来投机官位,那西北百姓则苦矣。这和市易法不同,王韶若想立功,那市易法必然执行监督得力,然则青苗法则不已。现在西北有近六万厢军在屯田朝廷若是把青苗法用在这些厢军身上,那必然会使地方案件不断增多,地方官宣判不利那便容易激起民变,王韶收复熙河依然成空,圣上应当慎之!”
皇帝赵顼听后点点头,在他看来先通过市易法试行区域来暂时安稳王安石,至于司马光等人,驸马既然这么有把握来说服他们也正好顺从了他和王安石的心愿,作为皇帝,他自然不愿意看到两个同样具有深厚影响力的大臣意见分歧如此严重。两个如此重要的大臣若是水火不容,那刚才王静辉口中所说的唐代“牛李党争”未必会是虚言,至少在皇帝赵顼的眼中,驸马是最不愿意看到朝中大臣分裂的,也许驸马胸中有着让他看不透的玄机,但最让他赞赏的便是“以和为贵”的想法。
大宋汴都开封东城云师巷参知政事司马光的府第,以司马光名满天下的名声住在这里显然是有些不合身份,但没有一个人认为不妥——司马光刚正严明同他的名声一样著名,尽管他的俸禄极多,本人也不善于交际,但他把自己的俸禄都用来接济宗族和一些年轻俊杰,当然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用来买书——宋朝的书价自商务印书馆开张以前是十分昂贵的,最近这几年大宋市面上的书籍价格才大幅降低,这都要归功于驸马所发明的铅活字印刷机的广泛应用。此时在大宋立国以来堪称最简陋的参知政事府邸中,司马光正在和一个特殊的客人在《资治通鉴》书局小楼中喝茶。
人称“贤臣”的小王驸马是司马光所不能忽视的人,在朝中能够进入这座连个火盆都没有的书局小楼的人,可以用手指头数出来,除了王安石、文彦博等人之外,驸马王静辉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一个外戚能够堂而皇之的走进参知政事的家门,这在十年前是很难想象的。不过在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被大宋统治高层所接受,即便连司马光这样的人都认为王静辉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人,其本身就是一个隐藏在重重迷雾中的传奇。
“君实先生,《资治通鉴》前二十三卷已经开始交付给商务印书馆,现在正在排版准备印刷,第一版将会印刷五千册,若是可以的话,在短时间之内将会再版,学生先在这里恭喜先生了!”
王静辉边说话边打量着房中的布置——除了书还是书,中间有四把椅子围绕着一张略显破旧的大书案,上面堆满了文稿——《资治通鉴》书局中除了司马光之外,还在太上皇赵曙的支持下招来了当时最为顶尖的历史学家刘班、刘恕和范祖禹一起来编写《资治通鉴》,当然他的儿子司马康也参与了这项工作。冬天的汴都开封格外寒冷,司马光又严令不准在书局小楼中点火盆,王静辉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司马光极为给面子的点了火盆,但还是把他冻个够呛,当然现在在王静辉的指使下,神火煤火行的工匠结合小楼的特点安装了水暖炉,就算是在冰冻三尺的严冬,书局小楼内部也是春意盎然。
司马光听后笑了笑,他知道这些不过是驸马到这里来的由头而已,《资治通鉴》开始分卷印刷成书固然是他所关注的,但他知道王静辉刚刚才从杭州回来,亲自到他的府第来拜访,绝对不是为了《资治通鉴》出版的事情而来的。王静辉这个时候回到汴都开封,司马光已经不是几个月之前那样对驸马有些看不过眼了,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另外一个人——王安石推出的新法所吸引,相比之前驸马那有些“胡闹”的提高伎术官员待遇问题,他更关心老友所提出的新法,尽管他是反对者,但王安石与他同僚的情分还在,他不愿意看到老友一步步的走向大宋官员的对立面上去。
“《资治通鉴》虽然还没有完全写完,但其中改之出力甚多,光在此多谢驸马了!不过驸马今日前来,并非为了《资治通鉴》出版吧?!”
王静辉苦笑的摇摇头,自己这拙劣的交际手段就如同自己的一笔臭字一样被人一眼看穿,“君实先生明鉴,学生此次来拜访先生确实是另有他事,只为介甫先生之新法而来!不知先生可否教学生?!”
“改之过谦了,其实改之心中已经有所决定,又为何来此呢?难道改之认为王介甫所制定的新法与国与民有利吗?!”
“君实先生,实不相瞒,在下已经知道了介甫先生的新法条文,昨日应召入宫面圣之时,曾建议太上皇和圣上能够在西北试行市易法!”
司马光听后眼中有些惊奇,又有些迷惑的看着王静辉,在他看来青苗法暂且不管,这市易法完全是对商人非常不利的新法。不管王静辉心中的真实想法是如何的,纵观驸马从出道到现在的一向作为,司马光可以肯定的是驸马绝对会反对王安石的市易法,这个时候告诉他王静辉不仅不反对,而且还赞成市易法试行,这就实在是太超乎他的想象力了,司马光甚至以为王静辉现在是不是疯了。
“君实先生也许会很奇怪学生为何赞同市易法试行,实不相瞒,学生是非常反对市易法的,但不可否认王相变法的初衷是非常好的,尽管这市易法将会大大的打击大宋商家的利益,虽短时间之内能够让大宋财政得到好转,但无非是杀鸡取卵之事!不过学生也同样认为有些事情可以变害为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难道改之认为市易法可以变害为利吗?这是与民争利,不过行得是汉之桑弘羊之辈之事,甚至连个名字都未作改动!改之也是深通经典,熟谙历史,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怎样的!”司马光现在有些火大,当他的家仆通报他小王驸马来访的时候,司马光还认为这是王静辉想要和他联手来压制王安石的市易法和青苗法,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
“君实先生当知现在大宋对外有收复熙河之任,内有王相变法之急。学生之所以赞成在西北试行市易法便是为了降低收复熙河之军费,对内则缓解了王相变法急切之心。若以公论,学生是反对市易法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的,诚如先生所言,介甫先生在市易法的问题上和汉之桑弘羊同出一辙,汉之教训既然已经证明了其错误,我们便不能走重复的老路。不过大宋地域广大,各地都有各地不同的情况,学生以为有王韶坐镇西北来推行市易法必将获得成功,除了能够改善那里百姓的生活之外,还可以降低王韶收复熙河军事行动的成本,君实先生以为如何?!”
司马光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难道改之只想让市易法在西北一地试行,然后再废掉吗?!”
王静辉笑着说道:“学生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来替圣上做这个主,不过事有经权通变,王安石的变法无论如其初衷是好的,不过好心干措施干坏事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也不知有多少教训。正如介甫先生在《本朝百年无事札子》中所说的那样,‘此是大有为之时’,君实先生留在朝中不仅仅是对介甫先生变法进行拾缺补遗,更是要顺势而为为朝廷社稷和天下百姓做些什么!”
听到王静辉如此说,司马光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尽管王安石的新法非常讨厌,但驸马刚才所提出的构想多少让他感到这是一种权谋的表现更多些,加之他看过王静辉很多策论札子,知道驸马可不是宋朝主流大儒心中所谓的“纯儒”,骨子里面偏向“杂学”倒是很明显。若不是驸马一向淡漠名利,他司马光恐怕就要拂袖送客了。
司马光这种心态便是宋朝官员对外戚的普遍看法,就连他们对待皇帝赵顼的兄弟昌王、嘉王也是如此。与其他朝代的皇帝直系后裔为了皇位你死我活的争斗不同,除了野史当中太宗皇帝有点不是很光彩之外,基本上宋朝没有出现过兄弟手足相残的事情,更没有唐代公主驸马祸乱一方的事情。王静辉倒是没有想到司马光对他的戒心非常大,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树立了一个强敌,他这么做也确实在有搞平衡的嫌疑,但总比王安石辞相或是保守派大员被贬一方闹成两败俱伤生死相见的结局要好得多。
“改之对变法又是有何想法?”
“其实实现大宋中兴未必要靠介甫先生这样进行变法,毕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凡事过猛反而会适得其反,徒耗精力而已。不过王相的方法自然也有很大的好处,所谓扬长避短,进退有据才行。君实先生,其实无论是介甫先生还是学生,都认为大宋已经到了不变不足以立足的地步,这是道同,其中的分歧不过是术不同罢了,都是为了大宋江山社稷,都是为了百姓,为何不能顺势而为呢?这不过是学生心中一丝愚见,还请君实先生指教!”
司马光和王静辉在房中都沉默了,其实他们中间的每个人都很坚持,无论是王安石还是司马光,甚至连王静辉也是如此。
作家峰会已经结束,今天刚刚到家,码出一章。几天不上网有很多书友的问题我也没有一直解答,明天我会抽空在新章节后面做个简短的回答,谢谢关心本书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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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王静辉从司马光的陋室中回到驸马府自己的书房中已经是深夜了,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从效果上看,司马光显然接受了他的建议,把市易法放在西北去试行,至于王安石那头自然有皇帝赵顼来去搞定,这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刚刚回到书房中的王静辉被赵公公告知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来拜访,在驸马府久候了很长的时间,但他外出到司马光那里回来的太晚才错过,不过王安国走的时候让赵公公转告王静辉一个消息——《大宋农书》已经编纂完毕,可以交付出版了!
王安国一直在华英书院来主持书院日常运作,王安国的学问不错,虽然达不到他哥哥王安石“通达六经”的水平,但论起学问来在这人文荟萃的汴都开封也算是能够排得上名号的,他平时也是书院的常驻讲学先生。王安国也确实了得,在他看来在华英书院才是自己最好的地方,原本因为王安石的缘故,皇帝赵顼还要加他为官,但王安国还是拒绝了。
自治平四年开始,王静辉在当时皇帝赵曙的支持下,重金召集了全国各个地方的农业方面的人才,聚集在华英书院中齐心合力编纂一部属于宋朝的农书,这是一项颇具纪念的事件——也许在当时的人看来这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但在宋朝统治高层的眼中,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驸马王静辉、王安石和司马光的眼中更是如此。治平五年皇帝赵曙因为身体原因退位,居后为太上皇常驻德寿宫新皇赵顼继位后,皇帝赵顼对于位于华英书院中的《大宋农书》书局关注并没有太上皇赵曙这么关心,但出于对驸马的恩宠,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力支持,在人才和参考书籍上给予了大力支持,但远不如司马光和王安石这两位持国给的帮助大,再加上王静辉在此事上令人匪夷所思的固执,促使着《大宋农书》的编写工作一直没有受到干扰,反而在前后共计三千有余的各方面“农学专家”的合力之下,一直保持着高效的工作,终于在熙宁元年腊月完成了全部编纂工作。
当初就是王静辉上书太上皇赵曙下令编写《大宋农书》的,并且提供了充沛的资金来保障这件事的进行,此时《大宋农书》已经编纂完毕,他心中兴奋程度可想而知,但是看到天色太晚了,所以赶去华英书院的想法才作罢。第二天一早,王静辉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并且差人通知王安石和司马光《农书》已经编纂完毕的消息后,便急匆匆的坐上马车赶往汴都郊外的华英书院。
在《大宋农书》书局设立在华英书院开展实质工作之前,王安国对《大宋农书》并不上心,“士农工商”农虽排名在前,但那只是形式上的排名而已,况且有孔老大不善农的先例在前,千百年来士大夫虽然口头上对农很重视,但都是不屑与此的,王安国也并不例外。不过王安国自有其过人之处——在他的眼中,王静辉从来就没有做过毫无意义的事情,即便当时看不出来,但事情发展下去总会有令人难以想象的效果,做生意如此,在政事上也是如此,尤其是看到王静辉裁汰厢军的手法后,更是坚定不移的跟在王静辉的身后。他看到王静辉出任楚州军州事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水利,第二件事便是四处搜罗人才来试种、推广双季稻,这两件事都与农业有关系,再加上“食为天”这几年在大宋各地发生灾害的时候的作为,他认识到粮食对于大宋的重要性。王静辉上书编写农书后,他身为华英书院的实际主事人,更是给设在书院内的农书书局给予了极大的照顾——由于参加农书编写的“农业专家”有很多目不识丁两脚粘泥的农民,为了避免书院内部士子学生对他们的歧视,还特意将书局和参与者的住宿安排在书院的一角,免去了一些麻烦。虽然王静辉忙于其他事务,但对于农书的编写十分重视,王安国给王静辉的私人书信中,每次都不会忘记写上农书编纂的进度,在编纂完成后更是趁夜来驸马府报信。
王静辉在王安国的指引下来到《大宋农书》书局所在的地方,在一间非常宽大的屋中,他看到了几张桌子拼凑成一起,上面铺着白布,整齐的码放着一堆书,上面还盖着红绫,只是在一角掀起露出书本,几个参与编写农书的重要人物和低品级官员站在周围。
王静辉站在桌前将红绫掀起,便听到旁边王安国说道:“改之,此《大宋农书》编纂完成,共计一百三十余卷,一千五百余篇,如此规模庞大的农书能够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编纂完成几近乎奇迹!”
王静辉听后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想当年他开设商务印书馆所刊印的第一本书《太平御览》有千卷之多,不过那也是太祖皇帝集合了大宋最优秀的文人合力毕其十余年之功才完成的,这还是直接引用了众多现成的典籍直接编入其中的结果。想象一百三十余卷的《大宋农书》只是参考了以前的少的可怜的典籍,剩下的几乎都是依靠三千多“农业专家”口述综合编纂而成,能够在不到三年的时间中完成,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王静辉拿起其中的一本,随便翻了翻,见到上面的文字都是以白话文写成,每隔几页便有好几幅图案作为标识说明,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是他力争而来的,农书是为农业而服务,语言直白利于传诵,而有大量的配图则是使人更好的理解这本书的内容。
旁边的以为绿袍官员说道:“此《大宋农书》在内容编纂上按照分门别类的方式,将畜牧、养殖、水稻、小麦等单独分编成单册专门介绍。”
王静辉点点头说道:“当初在下建议各位如此安排的原因便是全套《大宋农书》若是出版购买,那价格一定很高,但是可以按照各自的需求购买单册,这样也可以有助于农书的推广,使各位的工作成果得到应有的作用!”
周围的官员们大都是伎术官员,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王静辉在他们开始编写《大宋农书》的时候专门从楚州写信回来安排农书的整体编纂结构次序,他们所能够参考编写的农书唯有北魏人贾思勰编著的《齐民要术》,本来也想依照《齐民要术》的结构来写的,不过碍于驸马的面子才如此安排,毕竟这部农书是由驸马王静辉来首先上书提倡的,价值编写农书的过程中也是驸马来掏腰包并且安排了非常宽松的环境。
“不以外行干涉内行”是王静辉的基本信条之一,毕竟自己不是个神仙,尽管有人说他是“生而知之”,但他知道这种评价不过是人们的恭维罢了。其实王静辉这次横加干涉农书的编写结构也是处于推广方便的缘故,他看过贾思勰的《齐民要术》,虽然规模上没有办法和他现在所见到的《大宋农书》相比,但十卷九十余篇的书籍刊印出来的书籍也是厚厚的一摞,查找不便不说,就是购买也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大宋农书》不仅仅是王静辉拿出来要显摆的,更是要投入使用,要广泛传播以提高大宋的整体农业水平的,中看不中用是他一向所鄙视的。在综合考虑了一番后,王静辉写信给负责编写《大宋农书》的书局官员,要求他们在编写的时候一是尽其完善,不要那些“略叙于此”,而是尽量详细的解释,并且还配有大量的图例;二便是要求要将所有的内容“模块化”,这样的要求直接就导致了《大宋农书》各卷之间差异极大,专门论述水稻种植的《禾谱》卷可以达到十卷五六本的规模,而关于淡水养殖的《鱼谱》只有可怜的一卷一本,而且这一本的厚度也是非常薄的。
这样各卷之间的规模差异曾经让参与整体编纂的伎术官员非常的不适应,直到现在全书完工,心中还存着这个疙瘩,所以才有刚才那名伎术官员隐讳的提出了不满。王静辉把心中的设想这个时候才解释给他们听,也不知道这样能够起到多大作用,但这些官员心中就是存下不满也不能够拿他怎么样。这样的结构安排完全就是为方便推广普及,种水稻的只需要《禾谱》,买来《鱼谱》或是《马谱》等卷不说花费巨大,就是应用的时候也用不到。
参与农书编写的伎术官员和“农业专家”之需要尽力把书写好写明白就可以了,至于推广还是王静辉的事情,不过现在他给出了当初如此做的原因,却让所有的人都茅塞顿开,尽管他们还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关节,但心中还是认为这样的编纂结构确实有利于推广——买书的人只需要其所需的,又不是专门做农学的通才,做通才的事情是他们这些伎术官员的事情。
王静辉将手中的农书放回到原位说道:“各位大人,随着海外贸易的兴旺发展,本官也安排了一些人专门在贸易船队上搜集所到海外诸国本地的一些大宋所未有的农作物品种的种子、植株和果实回来,可以预见将来在海外的农作物将会越来越多的引种于大宋。这部农书到现在也只是暂时的,将来这些海外农作物引种后观其效果也将会编入农书中,这还需各位大人费心了!”
“引种海外作物?!”所有在场的伎术官员心中都泛起了问号,不过随之也就明了了——大宋自仁宗时代为了解决旱灾问题大规模在江南引种了占城稻,虽说也是水稻,但说起来也是海外物种,到现在在大宋也不是长的好好的吗?皇帝的后园等园林中都广泛种植海外物种,其中也有些要大规模推广在大宋种植的,这也不在少数。
王静辉命人将《大宋农书》小心装箱,将其放在自己的马车上带回了开封城,在书房中写了一道奏章便前往皇宫面圣。宫中的小黄门见到驸马后,安排好王静辉在花厅休息后立刻着人通报皇帝。尽管昨天驸马还来面圣,但对于驸马频繁出入宫禁,皇宫中的人都习以为常,朝中“一日入宫”、“三日觐见”这些规矩不适用在驸马身上——驸马是皇帝最得宠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驸马要求面圣必须尽快的传达,这是皇帝赵顼亲口说的,任何人也不敢怠慢。
“圣上,臣特来报喜!”
“呵呵,改之,喜从何来?!”皇帝赵顼也没有正二八经的换装帝袍,只是随意的一身便服坐在养心阁中,这是皇帝的御书房所在地,尽管外面雪花飞舞寒气逼人,在这里还是温暖如春。
“圣上,治平四年臣上书朝廷编纂《大宋农书》,时至今日已经近三年时光,到今日臣可以向圣上交差了,一百三十余卷的《大宋农书》已经全部编写完毕,商务印书馆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圣上一声令下便开始排版印刷发行!”
皇帝赵顼的心情不错,今天早上他召见王安石专门讨论了新法——主要是讨论了市易法,并且告诉王安石驸马将会出面说服朝中大臣在近期将市易法放在西北试行。尽管这样的结局并不能够让王安石满足,但总比新法条文无休止的处于朝中大臣之间相互牵扯的好,本来在家中正准备写辞官奏章的王安石,准备暂时将那份辞官奏章束之高阁了。
“哦!”皇帝赵顼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所关心的是军国大事、变法革新,小小一本农书在他看来不过是底下官员赖以进身的工具罢了,当然驸马并不稀罕官位,他实在是不能理解王静辉对农书有着如此关注:“爱卿辛苦了!朕将厚赏所有参与编写农书的官员!”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些参与农书编写的官员也正好赶上了好时候,钟表作坊已经开工了,头批所生产的钟表已经在月前售出,所获不菲,圣上可以从中抽调来重赏这些伎术官员!”
“呵呵!”皇帝赵顼笑了笑,看看摆在养心阁中一角的自鸣钟——驸马摆弄出来的钟表几个月前便做出了原型,并且随后还制作了几座献入宫中,这东西用来计时确实方便准确的很,自己只要一抬头便可以看到现在是什么时辰,并且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铃响来示人,确实有意思的很。不过这钟表作坊所用的工匠可都是从皇宫中调用的,虽是能工,但这钟表制作繁杂,真正出产钟表还是在上个月,驸马以前曾信誓旦旦的要靠此来给大宋的伎术官员提高待遇,不知道能不能够办到,自己最近忙于政事,倒是把钟表的事情给忘记了。
“钟表作坊已经开始运营了,这可真是够慢的!爱卿曾和朕说过要‘以农立国’,这农书编纂完成,这些伎术官员理应厚赏,不知道这钟表作坊的钱是不是够用?!”皇帝赵顼笑着问道,在他眼中这钟表确实挺有意思,但能够赚多少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圣上可不用担心,现在朝廷花钱的地方众多,能够省去一分便是一分,这钟表作坊原是臣提议用来提高大宋伎术官员收入的,到现在生产出售自然可以满足。钟表作坊虽然在月前刚刚开始出售钟表,但获利还是挺多的,据臣前些日子问起的时候,徐氏回应说现在钟表已经出售完毕,获利在二十万贯左右,圣上可随意调拨!”王静辉嘴角微微翘起慢慢的说道。
皇帝赵顼听后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驸马赚钱的本事再次让他大吃一惊,不过更让皇帝赵顼心中直翻腾的是王静辉在伎术官员问题上的执著——钟表生意不过是刚刚才开始就能够有如此大的利润,但驸马却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给伎术官员提高待遇:“改之为何如此看重伎术官员?!”
王静辉肃容对皇帝赵顼说道:“臣本布衣,承蒙圣上不弃得以重用。臣的经历圣上是知道的,臣不过是靠了几个比较新奇的物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玻璃器物和活字印刷机关发家致富、改良纺织机械和发明榨油机械用以裁汰厢军,后来的肥皂作坊用以吸纳各地失去土地的农民,这些事情看起来是十分困难的,但其核心不过是几件从来都没有过的新奇物事而已,我大宋人才济济,要想做出来也并非难事,但自古到今又有几人能够看重伎术官员的重要?!圣上,臣改良的火药配方提高了火器的威力,从而在两次宋夏冲突中发挥极大的作用,当未来的一天,在开封的城头上树立几十门火炮便可以轻松抵挡数万敌军之时,大宋又可以减少多少军费?!”
今天写得太晚了,为此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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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摊牌
皇帝赵顼沉默了,这些话王静辉今年没有少提,尤其是在和司马光打嘴仗的时候,看到报纸上的那些文章,他也曾十分心动,不过一直生活在歧视伎术官员环境中的皇帝赵顼却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以至于忽略了王静辉飞速崛起的根本——技术!
“爱卿可否教朕,这技术于大宋现在面临的弊政有何益处?!”皇帝赵顼说道。
“圣上,这个问题臣说不好,这些道理臣已经讲过很多遍了,尤其是臣去杭州的之前便和君实先生在报纸上辩论过,想想现在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记得了!”王静辉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到王静辉如此说,皇帝赵顼脸上不禁一红,他当初应允王静辉不过是出于对驸马的宠信而已,即便是许下了诺言也是仅仅提高伎术官员的收入,但对其社会地位问题上,他还真没有什么切实的行动。
“圣上,我大宋自太祖立朝百多年中不抑土地兼并,开始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百年积累下来时至今日便可以看出其弊端——大量的农民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
“改之难道想要抑制土地兼并么?!”
王静辉笑了笑说道:“圣上虽然宠信臣、爱惜臣,臣心中是非常明白的。昔日汉朝晁错建议要削藩,结果引来杀身之祸,其本意没有错,但行动的方法却是错误的,更加错误的是晁错欲陷袁盎于死地、置皇帝于危境,所以晁错的悲惨结局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这怨不得旁人!土地兼并是历朝历代所不能够避免的一大弊政之一,几乎所有的朝代对此都采用了抑制的方法,这就如同古时治水重堵一样;而太祖皇帝高瞻远瞩,虽然没有想出对此的应对之策,但却反其道而行之,不抑土地兼并,恰恰能够走出一条通路来,这便是取自大禹治水的疏导之策。臣若是建议圣上采取抑制土地兼并的政策,恐怕政令未出汴都,臣就要身首异处以谢天下了!臣曾于圣上提过,王相变法将会改变整个大宋的利益分配,刚刚开始便遭到了朝中大臣的激烈反对,若是臣对土地下手,那招来的祸患可比王相大上千百倍,若是真的能够解决问题,臣即便舍去这颗头颅亦无可,但这不过是徒劳牺牲而已,于局势毫无益补,所以时至今日抑制土地兼并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此道不足取!”
“改之,你说的倒是没有错,但朕却是糊涂了,难道现在土地兼并不是朝廷弊政之一吗?”皇帝赵顼疑惑的问道。
“圣上心急了!臣还没有说完呢!其实对于土地问题解决的办法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便是朝廷征服更多的土地,不过现在看来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朝廷统治的疆域过于庞大,受限于落后的交通,地方不知中央,中央政令难以管制地方,弄不好会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稍有不慎便是大祸,所以征服更多的土地未必是一件好事!”王静辉笑着说道。
皇帝赵顼点点头表示同意,尽管在天下人的眼中都认为国家的地盘越大越好,但是只有少数人清楚这地盘大了也会导致翻船,以前王静辉和皇帝赵顼在闲谈的时候,没有少听驸马对此问题的阐述,初时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细细思量之后才知道事实确实如此。
“那么第二条路呢?”
“发展工商!同样是一亩地,用来种田一个人足够可以种上十几亩地,但要是用来建作坊、酒楼、客栈,那便是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在其中做工来养家糊口,更重要的是种地要看天吃饭,旱了、涝了都会有麻烦,搞不好便是颗粒绝收,但工商则不同,只要东西能够卖的出去就不愁了。臣初来乍到刚到汴都的时候,看到全城百姓无论贵贱居然无一家燃薪,日常皆靠泥炭,看到供应汴都开封泥炭矿藏的地方,那里聚有三万人在挖泥炭;臣更闻南方铜矿等矿藏处大的可聚集近十万人一起参与劳作!圣上可以算笔帐,现在朝廷向西北屯田,第一年六万厢军被裁汰去种田,现在已经有所收获,那需要的土地又是多少?每人九十亩!臣私下窃以为真正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大宋土地问题的方法只有发展工商!”
皇帝赵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改之想法比之王相可更加让人惊奇,尽管没有试过,但却能够自圆其说,让人挑不出破绽来。”皇帝赵顼转而笑了笑说道:“难道改之想要在大宋也来一次王相那样的变法来实验吗?!”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臣没有王相那份魄力,再说臣头上还有祖宗家法在看着,哪里有此想法。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大宋已经朝这个方向在前进了,而且效果还不错!”
“改之何意?!”
“圣上,臣在楚州的时候用榨油机和纺织机械已经聚集了很多无地农民一起生产,其生产出来的食用油和棉布不是已经行销大宋,就连辽国人的饭锅里面也是用的楚州商人所生产的食用油吗?而且通过海外贸易,商人为了谋取更大的暴利将大宋的布匹大部分贩卖到高丽、倭国、南洋诸国了!接下来的肥皂生产将会吸纳更多的人进来,算上一算,仅这几样不起眼的小东西可解决了大宋不少人的饭碗问题!”
皇帝赵顼想了一会儿畅快的笑道:“原来改之已经在这几年中完成了布局了,诚如政事堂的相公们这么推崇爱卿,爱卿果然有春风化雨的本事!”
王静辉躬身说道:“圣上,其实臣的布局还缺少重要的一个子儿,这就要看圣上了!”
“爱卿还缺什么?尽管说来!”
“伎术官员的地位!”
“嗯?!爱卿可真是固执的很,爱卿曾说王介甫和司马君实是倔老头儿,依朕看来,爱卿心中固执之心不下两位先生!”
“圣上说笑了!”王静辉偷偷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儿——自己诽谤王安石和司马光的外号可不能够这么传出去,否则两个老家伙非要和自己拼命不可,“圣上如此做有亏君子之风!”
皇帝赵顼听后脸上一红——这个外号还是在驸马府中的人传出来的,本来是一个笑谈,驸马嘴上没有把门的,正好用来戏弄一下,不过想想这可是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自己掺进来是让驸马难堪了。
王静辉看到皇帝赵顼一脸尴尬的表情便岔开玩笑说道:“臣之‘固执’实为不得已而为之,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大宋的伎术官员不可胜数,只有把他们的聪明才智调动起来,不断的发明进取才可以把臣所开出的道路开拓的更为宽广。不仅仅是新奇的物件,还有通道——大宋的海运、河运、陆运等等都需要他们来解决,并且中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以看到效果。”
“我们可以等待!”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等待?!”王静辉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词是从皇帝赵顼的嘴里面说出来的,“圣上,我们是有很多时间,但大宋却没有这么多时间!党项人经过大顺城和定边军两次重大挫折之后,主力消耗殆尽,只余李清之泼喜军一部对大宋还有些威胁,但在党项人内乱之时,李清亦无可作为,况且臣还有一后着对付李清,李清实不足为患。我大宋正是要趁这几年难得的太平机会大力发展,争取在三五年之内趁着党项人元气大伤之际彻底解决西北问题,这才是上策!要加快我大宋国力发展,除了要靠王相变法图强之外,还要我大宋的伎术官员大力拓展新式武器和新式商品来为大宋谋取国利!”
“李清不为患?!”这样的话皇帝赵顼还是头一次听到,往日询问的时候,不仅郭逵这样正面和党项人作战过的将领也直摇头,就连王静辉也承认李清是个劲敌,怎么这个时候变成“不为患”了?
皇帝赵顼知道王静辉从来口不出虚言,好奇的问道:“李清治军严谨,是为夏主谅祚亲自提拔,朕听闻郭逵曾夸奖泼喜军也是战力非常,爱卿有何良策了代朕除了李清?!”
王静辉摇摇头,说道:“李清不过是强弩之末,臣有的是办法来对付他,不过最简单的方法便是造谣!臣听闻党项梁太后自谅祚在大顺城死后,便开始淫乱宫闱,党项民间亦知,但碍于梁氏在党项实力庞大不敢名言,梁太后也是甚为忌讳,圣上只需要让那些‘党项和尚’多嘴几句,还怕李清不除?!就算李清自此不敢回兴庆府,在此党项内乱之时,李清身为一个汉人也要被梁太后视为眼中钉,而李清颇有华夷之防,一直和其国内的党项贵族不和,圣上或可策反,或可陷害,李清迟早要把人头丢在西夏!”
“就这么简单?!”
“有些事情战场上办不到的,那就在战场之外做文章!昔日秦赵大战,秦军不过就是一句谣言便活埋了四十万赵军,赵国自此一蹶不振,今日用在李清身上亦不足为奇!”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人说小王驸马温谦如古之君子,现在却有如此诡异奇谋……”
“为我大宋百姓永免刀兵之祸,不为蛮人奴隶,臣这颗头颅都可舍得,区区名声又有何用?!”王静辉正色说道,“不过圣上应早下决心,提高伎术官员的地位,免得到时候水烧开的时候,却发现无米下锅!”
“朕是辩不过爱卿的,不过朕相信爱卿之策能中兴我大宋。朕今天就应了对爱卿的许诺,不过正如爱卿时常之言——饭要一口一口吃,伎术官员地位低下也并非是一日两日之事,便是我大宋历代祖宗也是如此,朕需要时间一步一步的来,不过朕答应爱卿,这不会让爱卿等上太久!”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皇帝赵顼终于开始下决心全面提高伎术官员的地位,这不仅仅是因为在今天他终于弄明白驸马长久以来所布局的原因,解决了许多令人非常棘手的问题,更是因为从驸马的经历上看,伎术官员在推动大宋国力发展上有着重要的作用。王静辉的坚持未必是正确的,但这种坚持却打动了皇帝赵顼,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交锋,皇帝赵顼想要看到能够将守城士兵降低一半却依旧能够稳守城池的火炮,他想看到伎术官员创造的社会财富,这一切都要以提高伎术官员社会地位,激发其奋发向上之心为前提,以前他还可以敷衍王静辉,不过一旦走到不得不做出决策的十字路口前的时候,皇帝赵顼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大宋熙宁元年腊月十五,皇帝赵顼在和驸马见面畅谈国事后的第二天,便向中书、门下两省发布诏谕——伎术官员可配鱼。中书省政事堂的相公们接到诏谕后心中为之振动,以往这样的诏谕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振动,但在政事堂中的人都是宦海沉浮中最后的优胜者,他们从中嗅到了皇帝有意提高伎术官员地位的味道,联想到驸马王静辉和司马光在几个月前的嘴上官司,可想而知皇帝赵顼终于在这个问题上偏向了驸马王静辉,提高伎术官员地位,这条诏谕只是第一步而已!
“圣上,这只怕于礼不和!”
司马光手持诏书语气平和的对皇帝赵顼说道,但目光却集中在特准进入政事堂的驸马王静辉。经过几个月之前司马光、文彦博与驸马王静辉在《大宋明镜报》上的一段嘴仗,天下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提高伎术官员地位待遇的倡导者是小王驸马,王静辉作为倡导者被皇帝赵顼特准随同一起去中书省政事堂。不过此行对于王静辉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这是最后一战,也是开端之战!
“自雍熙元年开始,内外升朝文武官皆佩鱼。服紫者佩金鱼袋;赐紫服者则给金涂银;赐绯服者亦有特给。甚至连京官、幕职州县官赐绯、紫者,亦佩。但是,伎术官却没有这项待遇。大中祥符六年五月,真宗皇帝下诏规定:伎术官见佩鱼者,特许仍旧。自今未至升朝官,赐绯、紫者,不赐鱼袋!”司马光博学多闻,对于本朝典故烂熟于心,旁征博引之下使得众人在心中认为这确实是驸马有些多事了。
宋代,“服绯、紫者必佩鱼,谓之章服。”而伎术官即便是赐绯、紫者亦不能佩鱼。按照宋人的说法:有服而无章,殆与吏无别。可见,伎术官地位之低下,简直不能与士大夫同日而语,只能同胥吏相提并论。王静辉靠着强大的记忆力自然知道司马光所说的都是事实,并且他也做足了功课,对宋朝的官职体系下了一番功夫。
“君实相公,学生以为提高伎术官员地位待遇之后,可更好的激发其潜能,发明出更大威力的武器,这与国有利之事为何不谋?!”
“哼!不过是子无须有的火炮而已!”
王静辉听后笑了笑说道:“火炮正在试制当中,这本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学生也不敢用此说事。不过还请诸位相公能够听在下算上一笔帐——当今天下土地兼并一日甚过一日,大量农夫无地可种,每每盗贼不断,大宋律法诸位相公都知道,平常百姓谁愿意为贼?!不过是迫于生机被断,无奈之下不得已才为贼!”
“难道提高伎术官员地位便可以避免百姓为贼吗?”
“非也,但却是其中解决问题的关键!诸位相公都知道在下喜欢做些稀奇之物,但诸位相公可曾想过这些稀奇之物背后的寓意如何?!”
王静辉从袖子中拿出一块橄榄皂肃容对所有人说道:“这是在下杭州的时候发明的,用来清洗衣物和清洁洗澡之用的肥皂。按照大宋常规每户五人计算,一户每月至少要用一块,大户人家更多,要满足一个五万人的城市所用的肥皂,必须建立一个三四百人的肥皂作坊,但大宋超过二十万人口的城市就有三四十座之多,汴都开封的肥皂作坊更是在千人以上!可以预见靠这小小的一块肥皂,大宋便可以吸收几万人的闲散劳动力,换句话说若是用在厢军身上,便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裁掉几万厢军,这还不包括销售、采购原材料、各地运输等等所相关的从业人员。诸位相公,当冗兵成为大宋的三大弊政之一,朝廷无可奈何的时候,各位可曾想过用着小东西来解决大宋的大问题?!在下只是一个脑袋,若是大宋所有的伎术官员的脑袋全部思考起来,那做出的东西更多,解决的问题就更大,诸位相公以为如何?!”
各位读者,不是戒念想这么晚更新,在下也喜欢温暖的被窝,不过没有办法,谁叫我码字慢,尽力保证更新中!请各位读者体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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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三策之辩
“啪啪!”一个掌声响起,众人望去却看到王安石在那里鼓掌:“精辟!王改之此策不愧是奇思妙想!某以为自己精于为国理财,但今日才知这不过是个笑话,驸马才是国士!”
皇帝赵顼笑着点点头,不过司马光却说道:“难道改之就没有想过粮食吗?百姓都进入作坊做工,那还有谁来种田?如此下去粮价必然飞涨,百姓进入作坊所挣得的金钱还不够买粮度日,那又该如何?一旦发生天灾,那将不堪设想!”
王静辉笑着说道:“下官和君实相公一样担心粮食问题,对于粮食问题下官另有三策来解决,只要朝廷日常重视对常平仓,尤其是广惠仓的管理,不使其过度亏空便可。至于君实相公所担心引起粮食减产的问题,在下却不敢苟同——君实相公以治史严谨素为大宋士林所推崇,自然可知自有史以来粮食的亩产产量一直是向上的,秦汉亩产不过一两石,唐时达到了三四石,反观我大宋亩产普遍都能够达到四五石,现在楚州所推广的双季稻却能够使亩产普遍达到了七八石之多,在在下的试验田中,由专人精心护理的稻田甚至可以达到亩产十石的水平!”
王静辉停了一下说道:“可见粮食亩产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趋势,完全在于农业耕种水平的提高、生产工具的不断改良,再加上高产作物的广泛推广才导致如此趋势的出现。君实相公可知前日《大宋农书》一百三十余卷终于在三千多人全力参与下编制完成?!下官相信,今后大宋的伎术官员完全可以靠着前人的经验和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明出更加先进的农业生产工具,并且广泛推广《大宋农书》也会将大宋的农业水平带上一个新的台阶,这些都需要伎术官员的努力,所以在下力主朝廷应该提高伎术官员的地位,而不是把伎术官员和胥吏甚至是娼妓相同!”
“一百三十余卷的《大宋农书》?!”在场的所有政事堂官员心中都直犯嘀咕,这才想到这是三年前驸马上书朝廷所编写的,没有想到这部农书居然集中了这么多人来编写,更没有想到的是长达一百三十余卷的农书居然这么快便已经完成了。
与其他人不同,王安石和司马光是所有人中对《农书》编写进度最为关心的人,他们心中自然清楚这部农书的意义决非简单的邀功工具,更何况这部农书是由驸马所提倡编写的,在这上面花费的精力、财力更是巨大,依照驸马的为人是绝对不可能看着这部农书编写完成后就等着飞尘堆积其上,一定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部农书推广出去。
不过在王安石和司马光的眼中,显然刚才王静辉所说的解决粮食问题还有三策最为显眼,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所关心的,更是皇帝赵顼所关心的问题,只要有了充足的粮食供应,那很多社会问题将会迎刃而解,现在大宋各地大大小小的旱灾水灾已经弄得大宋统治高层有些焦头烂额,若不是驸马早先预定下的广惠仓再起作用,并且驸马本人及其与之有关联的大宋富豪商家如同散财童子一般的四处调拨粮食前往灾区赈济灾民,恐怕各地的小型起义已经烽烟四起了。
“爱卿所说的三策是做何指?怎未听爱卿说过?”皇帝赵顼笑着问道,在这件事当中,恐怕也唯有他心态最为轻松,对于伎术官员的地位问题他本就不是十分关心,若不是驸马在这个问题上反复说服,他也未必会下这个诏书,双方无论谁占了上风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而政事堂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可就远没有他这么轻松了,以前对待王安石变法的问题上,几乎就是阵营分明,但现在若是在司马光和王静辉之间做出选择,则是一件让人感到非常痛苦的事情,无论是新党还是旧党,他们都不愿意得罪王静辉,一方面在王安石眼中驸马确实是一个人才;而另外一方面则是王静辉是个取之不尽的钱袋子。
“千百年来,中华都是以农立国,就算强如汉唐,若是没有粮食,那王朝的崩塌也不过是在弹指之间的事情,臣对此不敢大意,所想的三策还并不成熟,但若是细细思量也是行之有效。”
皇帝赵顼嘴角一翘,笑着说道:“若是爱卿的三策真的能够解决大宋的粮食问题,那朕就作主通过爱卿这提高伎术官员的奏章,就算门下后省的慎政大臣驳回,朕亦不改如何?!”
“圣上不可!礼不可废,若是开此先例,则如蚁穴溃堤!”司马光说道。
“圣上,臣认为倒是可行!正如驸马所说,粮食问题关乎朝廷社稷安危,若是能够得到解决,那将会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事情,至于礼不可废,臣觉得君实相公有些过了!”王安石在一边淡淡的说道。
司马光还要想说些什么,但皇帝赵顼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此事就这样定下,诚如驸马所言,若是没有粮食,即便强如汉唐也是无用!”
王静辉说道:“一策是臣根据王相的农田水利法所想出的,便是在修建水利设施的同时进行大量的淤田工程,这是见效最快的方式,结合朝廷裁汰厢军政策,可实现大规模裁汰厢军节省朝廷财力的效果。臣多次来往楚州与汴都之间,曾对汴都到泗州淮河岸共计八百四十余里的河段进行过观察,仅仅是在这一河段上进行修缮,便可以一次性得淤田一万七千余顷,这些将会都是一等上田,一名厢军分配三十亩,便可以解决一万厢军的裁汰问题,每年增加粮食一百三十万石!这仅仅是汴河一路而已,只要悉心规划,在实施水利法的同时结合淤田工程,不仅能够实现王相变法的初衷,还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裁汰厢军,又可增加粮食种植土地,增加产量,此策是为第一策。”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这水利法也是王相所出,不过这一策爱卿在楚州就曾用过,算是爱卿赢!”
“介甫相公农田水利法虽好,但如驸马所说要修整汴河这八百里河道,恐怕需要的人手也是不少!”
王静辉笑了笑不可置否,接着说道:“大规模修建水利工程是需要很多人,隋朝虽然强大,但也是因为一条运河便断送了江山,但下官自有解决之法——君实相公难道忘记两次宋夏冲突下官买下的党项战俘吗?下官手里可是有近十万的党项战俘,他们在西北烧杀抢掠,现在成为战俘难道也要下官好酒好菜的招呼他们吗?!大宋有千条河流、万里长路,下官是绝对不会闲人少的!就算战俘不够用,还有厢军,据下官在杭州时所见,江南富庶之地百姓情愿交钱让人代役也不愿意去修整水利设施,正好可以在这些地方组建厢军工程兵,专门收钱来修正水利设施,杭州军州事李慎已经开始这么做了,颇受杭州百姓欢迎,同样也是一举两得,朝廷何不顺势而为?!”
“爱卿的第二策如何?”皇帝赵顼笑着说道,他看到司马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道也是越来越浓,只能抢先催促王静辉接着往下说。
“臣的第二策便是在南洋!”王静辉肃容说道:“大宋皇家海运船队南方航线虽然仅仅开始了一年有余,但已经发现南洋人少,岛屿却是众多,很多岛屿都是适合耕种的,楚州便可以种植双季稻,据臣所知在南洋一年两收实数平常,甚至可以做到一年三熟,况且南洋物产丰富,有众多大宋所需之物,可以着厢军前往开垦无主之地,既可不用轻启战端便可以为大宋平添土地,还可以为后续的开发奠定基础,同样也是裁汰厢军的一种重要的手段!”
王静辉一说起南洋,在座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尤其是南洋的物产——最重要的便是矿产:铜!自王静辉几个月前跑路到杭州之后,生怕朝廷统治高层把南洋给忘了,便每隔几天便把自己整理有关南洋的物产资料汇集成札子一封又一封的寄到汴都开封,甚至动用自己在大宋皇家海运船队的影响力,专门派人从南洋收集一些奇特的动植物,然后送往汴都。这些介绍南洋状况的札子便成了王静辉手中的炸弹,不断的轰击着大宋君臣的神经,保持了南洋在大宋君臣心中的“新鲜感”,他们实在很难想象在被他们视为蛮荒中的蛮荒之地,居然还蕴藏着如此丰富的资源。现在大宋统治高层成为中国历史历代朝廷中最有意思的一群人——他们每个人都可以随意拿出一些南洋的新奇事情来聊做谈资。
不过与南洋相比,所有人心中现在都已经明白了——驸马所有的策略当中,把粮食、厢军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在解决粮食问题的时候,顺便也要捎带上裁汰厢军。一直以来困扰几代宋朝君臣的“冗兵”问题一直找不到妥善的办法来进行大规模裁汰,但在驸马手中,裁汰厢军几乎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裁汰厢军的手法和途径也是多种多样——工程兵、农垦兵、邮政系统、客栈系统等等。在座的众人一一回想起这些方法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这些裁汰厢军的途径实在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每一种裁汰厢军的途径都有着广阔的前景,在裁汰厢军的同时还不忘为朝廷创收,这一增一减无形之中极大的缓解了大宋的财政压力,更要命的是这些都是既可以在短期内看到效果,还可以长期持续经营下去的策略,随着实施时间越长,效果也就越大。治平四年的时候在厢军上朝廷财政不过才减少了百万贯,但三年过去后,仅在减少厢军军费开支上,大宋财政支出便减少了七八百万贯之多,并且这还不算随之而来因此而增加的各种花样繁多的税收。
想到这些,政事堂中的大宋君臣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照驸马这样干下去,全国近五十万厢军会不会有一天被驸马裁汰的一个不剩?!不管怎么说,冗兵作为压迫大宋财政最为严重的一项弊政,能够减少一个就减少一个,没有一个人会嫌厢军人数少,就是连禁军,在西北战线压力大减的状况下,也是太多了。
“开发南洋也可以算是一策,诚如爱卿在众多札子中所说:‘大宋的版图不能没有南洋,更不能失去南洋!’”皇帝赵顼笑着说道,对于一个金矿,就算是远在天涯海角,大宋君臣也不会嫌远,正如商人见到利润如同苍蝇见到血肉一样,王静辉丰富的南洋物产是大宋君臣所不能抗拒的诱惑!
“驸马的第三策如何?”曾公著笑着问道,王静辉虽然在朝廷政事上与他合作甚少,但曾氏家族的经济利益却和王静辉联系的非常紧密,在见到驸马给曾氏家族带来的丰厚利润回报后,曾氏家族甚至在曾公著的建议下,已经开始向王静辉旗下产业“食为天”以平价甚至是贱价出售其在河北的地产——在粮食和田地上,曾氏家族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若是继续发展下去肯定要和驸马撞车,与其得罪这个财神爷,还不如在这个问题上做出让步。
事实上,经过几年的“较量”,不光是曾氏家族这么想,很多河北籍官员都有着这样的想法。传统上趁着灾荒年间囤积粮食谋取暴利,在驸马的“食为天”悄然渗透河北之后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并且王静辉也向他们发出了善意的邀请——以田产作价参股其旗下其他产业,利润远比贩卖粮食要来得高、来得安稳,河北籍官员大量出售手中的地产造成的一个结果便是王静辉成为河北最大的地主。
“第三策又是绕道这份诏书上——提高大宋伎术官员的地位和待遇水平,激励伎术官员发明更多、更先进的农具,有了这些农具,可以大大降低农民的耕作劳动强度,用更少的人耕种更多的土地。在获得了先进的农具之后,可以更加精细的耕作田地,有助于提高田地亩产;有了伎术官员,完全可以改良现有的农作物品种,培育出更加耐旱、耐涝、耐寒、高产的农作物,水稻、小麦等主要主食农作物亩产也会因为有更加优良的种苗得以进一步提高,配以日渐增多的土地,即便人口增多,大宋也完全有能力保证粮食的供应!”
“伎术官员发明新式农具倒是可行,但要是如改之所说的高产量的新种子,这恐怕有些……”王安石有些迟疑的说道。
王静辉笑着说道:“王相所疑惑的事情下官明了,其实古时桑树远没有今天百姓种的桑树好,其原因就在于在漫长的岁月中,百姓采用了嫁接等方式不断的改良桑树的品质才达到今天的水平,还有很多农作物都是如此,水稻、小麦也是遵循了这个规律,不过改良农作物品质是个漫长的过程,朝廷应该有足够的耐心。不过从海外引种新品种的农作物却是一个比较快捷的方式。自真宗朝引种了占城稻之后,在大宋占城稻的成熟时间已经由三个月缩短到两个月即可成熟,并且还有耐旱、抗寒等品种,真宗时代的占城稻到现在已经变化极大了,大人应该可以看到这中间对于大宋的意义!”
王安石听后马上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不仅仅是王安石,其他人也是如此——身居高位者有几个能够懂这些农业知识的,即便如王安石、司马光这样的有着“亲民”名声的官员也是一样!王静辉自开始决定出山改变历史以来,对粮食的渴求简直到了疯狂的程度,广泛的搜集资料来恶补这方面的知识,他也曾幻想学习后世的袁隆平搞个杂交水稻出来,但可怜他只知道“杂交水稻”的名字,至于其中的原理是一窃不通,只有退而求其次来搜集有关短期速成的水稻知识。今天在政事堂参加会议的人倒是不少,但若是论起农学,却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王静辉的,以至于有些人还头一次听说有两个月就可以成熟的水稻品种。
皇帝赵顼拍拍手掌说道:“诸位爱卿不用再议论了,朕心意已决,这道诏令必须通过!不仅如此,日后朕还要继续提高伎术官员的地位和待遇!驸马,回去后好好将今天提出来的三策写成札子,朕阅览之后也会交由政事堂讨论执行!”
继续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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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沈括改行
大宋只有很少人知道这次政事堂特殊的会议细节,但随后中书省、门下后省一路通过的诏书颁布天下的时候,这份最初的诏书已经被修改的很厉害了——修改是因为王静辉在政事堂上与司马光辩论引出的粮食三策所致,皇帝赵顼和王安石等重要官员都认为伎术官员在今后会有更大的作用,既然已经可以允许配鱼,就顺理成章的在其他服饰上进行松绑。
宋代官员公服的颜色,北宋前期因循唐朝旧制,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绿,九品以上服青。最高一级伎术官为从六品,才勉强可以服绯。何况朝廷还明确规定:伎术若公人之人入品者,并听服绿。
这份诏书中将伎术官员的最高一级调整为三品,勉强可以服紫,算是跟上了“时代潮流”。以前身穿绿袍的伎术官,在“朱、紫纷纷”的官场中,不免有地位低下、狼狈不堪之感。不过这份诏书在官服上所动的改动十分巨大,就连王安石本人也觉得有些太过了,但在皇帝赵顼的坚持下依然通过了。
这样一份诏书的公布对天下的影响可想而知,尽管新的体制才刚刚执行,伎术官员的官服还没有做改动,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获得“配鱼”资格,但底下伎术官员已经士气高昂,摩拳擦掌准备立功获得“配鱼”的资格了。
有意思的是在昭文馆做编修的沈括在看到这份诏书后,竟然有意去转行做伎术官员——做馆阁文官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累了,沈括虽有名利之心,但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显然是疲于奔命,这使得他生出了退却之心。在大宋士林中的普遍观点看来,一入馆阁便是进入康庄大道——能够经常见到皇帝,升迁的机会是很大的,身为馆阁成员,腰间一枚金鱼袋,要是放在外地,就是一大郡地方长官见了也多少要给面子的。
不过现在的沈括却不这么想,他现在跟着王静辉来做事,参与的项目都是大宋顶级机密之事。虽然不清楚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最终威力如何,但却从驸马的嘴中感觉到他做的东西几乎已经超越了以前他所见过的所有火器的威力,并且能够参与进这个项目的人都是大宋顶级的伎术官员,这些人大都和他一样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有着共同的语言。以前进馆阁就是为了接近皇帝以求得快速提升,但现在沈括在这个小型机构中,只要能够取得一点点进展,都会被驸马拿去变成实际产品,由此而获得的功劳也记在他自己的头上,受到皇帝召见简直如同在家吃饭一样简单。现在朝廷统治高层对伎术官员的身份进行了松绑,作为一个伎术官员同样有能力穿紫当上高品级官员,实在是没有必要留在昭文馆那样的地方。
沈括把想要离开昭文馆的想法告诉了王静辉,王静辉沉思了片刻说道:“存中兄,这个问题你可要想清楚,毕竟身在馆阁,他日前途无可限量,而转职去当伎术官员专门从事火炮的研究试制,则是前途未卜,就连在下也很难肯定何日这火炮才能试制出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王静辉知道沈括虽然身为名利中人,但向往科学的心却是明摆着的,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在历史上成为赫赫有名的大科学家,不过事关沈括自身的前途命运,这个选择他不能帮沈括来做决定,据他所知正如历史的发展,主持变法的王安石渐渐的把目光投向了沈括,有意让他出任大宋的计相——三司使,这可是一个高位,尽管后来的结局王静辉心中也十分清楚,但他不想太过干涉沈括的发展。
沈括听后毫不犹豫的说道:“待在馆阁又有何好处,还不如摆弄些实际的东西为大宋中兴做出自己的贡献,括身无长处,但却拜读过驸马所有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心中对改之的言论深以为然,这个自是不必多提!”
王静辉犹豫的说道:“据在下所知王相有意提拔存中兄为大宋三司使,存中兄不可自弃!”
“括无意迎来送往,还是踏实点做些实事吧,若是他日火炮研究成功,我大宋能凭此物西灭党项,北平契丹,这远比出将入相要强的多!”
“现在最高的伎术官员品级只有四品,还是绿袍,存中兄这次损失可就大了!”王静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如这样,火炮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现在做的更多的是钢铁冶炼方面的事情,在下手头上有一个工程马上就要开始,正好要借助存中兄的智慧来解决其中的难题,若是一切顺利受到圣上的嘉奖,存中兄便可以由四品升至三品也未必是难事,这也可多少弥补存中兄的损失!”
“这个……好吧,改之,括听你的,这个工程是什么?”
“存中兄当知两次宋夏战争中,大宋所俘虏的近十万党项人被在下所购买,他们在在下的手中就是修路疏通河道,现在正在京东东西两路修建从胶县到汴都开封的驿道,现在已经接近完工,下一步就要把这些人调往京畿路和淮南东路,准备进行疏浚汴河的水利工程……”
“改之,这个工程虽然很大,但好象能够用到在下的地方比较少吧?!”
“存中兄先听在下把话说完。在下听说存中兄青年时期任沭阳县主簿的时候,就主持了治理沭水的工程,组织几万民工,修筑渠堰不仅解除了当地人民的水灾威胁,而且还开垦出良田七千顷,改变了沭阳的面貌,那时存中兄只有二十四岁。在任宁国县令的时候,存中兄积极倡导并且主持在今安徽芜湖地区修筑规模宏大的坚固的万春圩,开辟出能排能灌、旱涝保收的良田一千二百七十顷,同时还写了《圩田五说》、《万春圩图书》等关于圩田方面的著作。”
“这些都是不足外人道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惜朝廷当时并不重视,若是放在现在,或有成事的可能,就连那两本书也没有多大作为,改之谬赞了!”沈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存中兄不可自弃,在下有幸拜读了两本大作,认为这两本书对大宋水利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应当加以大力推广,尤其是王相主持变法,现在已经颁布农田水利法的当口,这淤田与水利和农业都有着重要的意义,怎可束之高阁?!所以在下想要将这两本书推荐给圣上,由商务印书馆刊印发放到大宋所有的县府中,作为必读之书,存中兄以为如何?”
著书立说是每个识字的人所梦想的,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够刊印发行的都是文人书籍,像沈括所著的这两本书很难推广出去,沈括虽然写了这两本书,但自己也没有指望能够以此流芳百世。不过要说能够真的有本事办到此事的人,王静辉必然是唯一的选择,他有这个财力、也有推广的渠道,若是王静辉真的一道奏章捅到皇帝那里,这两本书很可能就会成为每个大宋地方官所必读的书籍之一,他沈括想不出名都很难。
“这能行吗?!”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沈括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走如此好运。
王静辉肯定的点点头说道:“若是存中兄不反对,在下这就写奏章入宫面圣!”王静辉早就打算把沈括写出来的书全部出版发行,不过正好碰在这个当口自然是最佳时机。其实在这个时代任何知识的推广都是极为缓慢的,就是天下大儒,诸如后世所推崇的“朱程理学”的创始人周敦颐、程颐、程颢等人的学说在大宋目前来说也是非主流的,更不要说有关技术方面的了,大宋仁宗皇帝亲自下令播种占城稻已经几十年了,但在王静辉下手推广之前,大宋仅仅有三路种植占城稻!
“不、不……括都不知该如何感谢改之了,刚才改之所说的汴河水利工程有何难处,括定当不辞!”
“呵呵,存中兄言过了!需知存中兄的这两本书对朝廷社稷来说意义重大,当今天下土地兼并严重,兴修水利也是耗资巨大,若是能够在兴修水利工程的同时多多淤田,那不仅能够降低水利工程的成本,更可缓解土地兼并所带来的种种问题,为大宋粮食增收做出贡献,这是何等功劳?!在下向存中兄许诺——只要存中兄所写出的各种利国利民的书籍,在下都会视其功用大小向圣上推荐,并且这些书不管圣上如何对待,具都出版发行天下!”
王静辉走上前去面对沈括说道:“这些都是后话,也是在下和存中兄的一个约定!现在的汴河疏浚工程对大宋来说十分重要,要知道南方的赋税和各种汴都开封所需的物品都是要经过汴河才能够抵达京师的,若是汴河有警,恰巧又赶上危机时刻,那大宋国本将会被动摇,所以称汴河为大宋的生命线也不足为过!当然为了确保不容有失,并且降低其中的风险,在下在京东东路的胶县修建了大型的港口,并且动用大批人力来修筑从胶县到汴都开封的驿道,就是为了大力发展海运,让南方的物品在杭州、泉州、楚州装船通过海运运抵胶县走陆路到达汴都,这样也可以降低汴河运输的风险。”
沈括发热的脑袋很快便降温到正常,听了王静辉的话后,沉吟半晌说道:“改之的意思在下已经明白了——虽然改之发展海运来分担汴河的风险,但短期内还是要靠汴河的漕运来维持。改之是想在疏浚汴河的同时,还要淤田吧?!”
“存中兄真乃解人!在下发展海运确实是分担汴河的风险,也确实是想淤田,不过却不是想要海运彻底替代汴河漕运,要知道靠着汴河漕运吃饭的百姓少则也有十万之数,贸然变动会砸了许多人的饭碗,在朝中与此有利益关联的大臣也不少,断了他们的财路也是给自己找麻烦,搞不好在他们的暗中策动之下,就是激起民变也未必不可能,这会伤大宋元气的!汴河疏浚要淤田,更要使汴河漕运变得更加有效率,这个问题就要靠存中兄来解决了!”
王静辉知道,汴河水利工程在历史上正是由沈括主持修建的,为了治理汴河,沈括亲自测量了汴河下游从开封到泗州淮河岸共八百四十多里河段的地势。他采用“分层筑堰法”,测得开封和泗州之间地势高度相差十九丈四尺八寸六分。这种地形测量法,是把汴渠分成许多段,分层筑成台阶形的堤堰,引水灌注入内,然后逐级测量各段水面,累计各段方面的差,总和就是开封和泗州间“地势高下之实”,这在世界水利史上是一个创举。仅仅四五年时间里,就取得引水淤田一万七千多顷的显著成绩——王静辉在政事堂夸下海口说治理汴河能够得到淤田一万七千余顷正是因为他在后世对沈括的经历非常了解,这个数字也就照搬过来了。在对地势高度计算时,其单位竟细到了寸分,可见,沈括的治学态度是极其严肃认真的。
不过历史上沈括来主持汴河水利工程的时间是熙宁五年,也就是公元107年,历史发生了变化,皇帝赵顼继位比历史晚了一年,现在才公元1070年的春天,时间提前了两年。王静辉要想动汴河,那最好的选择便是把历史上主持此事的沈括给弄来解决才是最佳方案——这就如同后世的足球俱乐部一样,谁进了我的球,我就把那个球员买过来再进对手的球一样,既然沈括打定主意要走伎术官员这条路,王静辉便是最佳的“足球经理”,而他也知道沈括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球员”,有了沈括在手,无论是进王安石的球门还是司马光的球门都易如反掌,现在他就要祭起这名头号球员来进司马光的球。现在沈括想要当伎术官员连王安石的三司使都不要了,正好顺了他的心意,也同时避免沈括在仕途上的损失。
沈括想了一会儿说道:“在下来主持这项工程没有问题,但疏浚汴河的最佳时机应该是深秋至初春,这样对汴河漕运影响也会小些,现在工程开工,恐怕在时机上欠妥!”
“存中兄所言及是,不过现在胶县至京师的驿道已经完成,在下对海运方面也做了充足的安排,这就可以弥补一部分损失。同时在下建议存中兄能否考虑用‘分层筑堰’的方式来将汴河分成几段来疏浚,这样也可以保障部分航道的畅通,同时疏浚后这种方法可以让更大的船舶在汴河中游弋,也会极大的提高汴河的运力。再加上所投入的人力不仅有十万党项俘虏,还有朝廷的厢兵,在下也可以出钱来雇佣百姓参加工程,这样也可以极大的加快汴河水利工程的进度,存中兄以为如何?”
王静辉边说便用笔在稿纸上画出“分层筑堰法”的示意图,对于其中的细节他是一窃不通的,但在河道上筑坝以提高水位,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现在拿过来给沈括做参考,以沈括的脑袋自然明白如何把这简单的示意图变成现实的东西,这就不劳他来操心了,到时候他只需要提供金钱和其他方面的支持即可。
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后便大量的阅读历史方面的书籍,从中对于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发展也有了新的认识,他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有船闸了,并且宋朝的皇帝一向注重漕运,在全国各地修建了很多船闸,使得很多地方来往的船只不再依靠纤夫而能够顺利通过,不过汴河水深流速也比较平缓,王静辉来往南北通行汴河数次,知道在汴河上的船闸很少,也就是一两座的样子。对此沈括自然要比王静辉这个外行清楚的多,王静辉不过是因为知道汴河落差有十九丈之多,所以才暗中鼓励沈括多修船闸,除了能够减少兴修水利对漕运的影响之外,还能够在疏浚之后大大提高汴河的运力。
王静辉的讲解尽管和粗糙,但对于沈括这个科学奇才已经是足够了,沈括很好的理解了他的意图,还提出了种种解决的办法。不过沈括的补充完善可吓坏了王静辉——自己可是个冒牌货,一个真正的水利外行,在专家面前说多了显然增加了自己暴露其本质的风险,所以在连连夸奖沈括后,便露出了要送客的架势,免得自己穿帮在沈括面前丢脸。好在沈括很知趣,在讨论了一些细节之后便告辞了,这倒是让王静辉暗中擦了一把汗,沈括再不走,他可就要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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