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条件
“请!”邺城皇宫,司马昭冷冷的看着黄皓,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阁下便是司马昭?”黄皓有些已获得看了一眼司马昭,有些不明白刘毅为何非要司马家父子的性命。
“不错!”司马昭被黄皓的目光看的有些不爽,皱眉道:“有何指教?”
“不敢。”黄皓当然不会直言,那是嫌命长,不过心中却是有了几分推测,跟着司马昭大步进入皇宫。
已经十一岁的曹芳也开始懂事,尤其是这一年来,魏朝朝廷过得并不好。
“在下黄皓,奉天子之命前来,见过安平侯!”黄皓微微颔首,对着曹芳行了个半礼。
“放肆!”曹芳坐下,数名大臣喝骂道:“此乃我大魏天子,阉宦安敢无礼?”
曹芳却摆了摆手,看着黄皓道:“安平侯?这可是你家天子给朕的封号?”
看着曹芳那稚嫩的脸上,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感,黄皓心中胆气却是大了几分,微微颔首道:“不错,只要安平侯愿意归降,安平便为封邑,陛下有言,保曹家三代富贵。”
“荒唐!”一名大臣皱眉道:“我家陛下便是归降,也该以王公之礼相待!”
“请诸位清楚一件事情!”黄皓见众人虽怒,却没人有过激的举动,心中大定,说话也硬气了几分:“魏朝乃篡汉而立,此乃叛国之罪!陛下不忍黎民遭难,才允了侯爵之位,否则,以当年曹丕所犯之罪,足以让曹家以及尔等这些人夷灭三族!”
“况且!”见众人不说话,黄皓淡淡的道:“这一年来,我大汉已然平定各郡,如今昔日的魏朝,便只剩这孤城一座,诸位还有何资格要求更多?”
“这……”一名大臣皱眉道:“邺城之中,尚有十万大军!”
“那又如何?”黄皓指了指四周道:“司空所立之城墙在此已有一年,守城兵马也不过三万,尔等十万大军为何不出?”
三万?
司马懿闻言面色变得难看起来,群臣面色也不太好看,他们一直以为这城墙后面是大汉二十万大军在驻守,方才不敢轻动,如今听闻只有三万,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司马懿看向黄皓道:“汉使如今自爆其短,就不怕我等十万大军立刻出城,平灭尔等?”
“呵~”黄皓闻言看向司马懿笑道:“若是如此,司空也不会让在下说此事,军事在下不懂,但想来司空既然让在下如此说,这十万大军恐怕司空并不在意!”
群臣闻言集体无言,若是一年前的话,自然有一战之力,要知道司马懿手中可是有着汉军的精良装备在。
但放到一年后的现在,邺城粮草、水源已经见底,军心动荡,城中百姓更是不断暴动,这十万大军,有一半得拿来稳定治安,拿什么去跟汉军拼?
况且就算打出去又如何?一年了,这天下还有多少人记得魏朝?
他们甚至不知道如今外面的天下究竟如何了,凭借一城之力,无险可守,无粮可调,怎么跟已经富有天下的大汉作对?
“也罢,朕……”曹芳想要说什么,却见黄皓目光看过来,胸口一滞,嘴里有些发苦,默默地点头道:“臣愿意归附大汉,献上邺城。”
“不忙!”黄皓将手中一卷书信递给一旁的宦官道:“还有一些要求,请陛下过目。”
如今的邺城跟一年前已经没法相比,城内人心涣散,民心思定,真的已经没办法如一年前那般众志成城与汉军决一死战了,曹芳甚至担心若自己不同意,那刘毅敢再关自己几年,默默地接过书信打开看去。
“马均是何人?”半晌之后,曹芳与黄皓对视一眼,随即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周群臣。
“马均乃我大魏名匠,城头的发石机便是出自马均之手。”司马懿躬身道:“这一年来,正是因为马均在城中开凿出几处井水,方才令邺城不至于断水,臣此前有提议,拜马均为匠作大将,只是未曾被应允。”
“那便将马均送往城墙处吧。”曹芳笑道。
“喏!”司马懿点点头,这恐怕是刘毅的主意,不过事到如今,司马懿也没办法阻拦,刘毅要马均,大魏或者司马家都留不住,不说其他,就个人意愿来说,马均也没有誓死效忠大魏的理由,毕竟在大魏,马均虽然算得上第一名匠,其在这方面的才能不在刘毅之下,但却始终未得一官半职,若投大汉,司马懿敢肯定,马均立刻便会受到刘毅重用,不说少府之位,但一个匠作大将肯定有,甚至假以时日,前途辉煌,这是大魏朝给不了的。
当下,司马懿命人前去通知马均,先将马均送出去。
以如今局面,大魏投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曹芳下令散朝,虽然只是一个邺城,但这里有太多公卿权贵,接下来,还要商议这些人的安置,黄皓也没走,刘毅除了最后的受降之外,其他时候不会出现,这一切,都由黄皓来做。
当夜,曹芳摆下酒宴款待黄皓,并让黄皓留宿于皇宫之中,由大魏第一美男子何晏作陪,其间相谈甚欢,黄皓喝的很尽兴,喝到不省人事方才散场,为表亲近,曹芳亲自将黄皓扶回宫中。
“真要如此做?”房间里,只剩下黄皓、曹芳与何晏,三人哪还有之前的醉态,曹芳看着黄皓道:“太尉与司空虽有嫌隙,然当时是各为其主,下官也知司空名声,当不是嫉贤妒能之辈!”
“此乃司空之意,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入邺城,司空只给了在下两道命令,其一便是马均,其二便是司马家!”黄皓看着曹芳肃容道:“至于这其中有何恩怨,在下便不知晓了,在下也只是个传话者。”
“那何不请司空入城一叙?”一旁的何晏看向黄皓道。
“非是不愿,司空说了,他九成确定,若他入城,司马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司空性命!”黄皓摇了摇头,以他对刘毅的了解,就算没这回事儿,刘毅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入城,甚至这个理由都有可能是刘毅编的,毕竟都这个时候了,自己一个宦官这帮人都不敢为难,更何况刘毅?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刘毅是贯彻始终呢。
不过黄皓也只敢腹诽几句,可没胆量说出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至少在刘禅时代,想要扳倒刘毅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时期,黄皓对刘毅的态度就是拉拢,交好。
“但太尉于朕……于大魏有功,这杀功臣之举……”曹芳叹息道。
“恕我直言,大魏本就不该存在!”黄皓看向曹芳,阴惨惨的道。
“使者所言甚是!”何晏连忙道:“只是这城中兵士,皆由司马懿执掌,我等便是想要害他,也做不到。”
司马懿在很多方面,跟刘毅有些像,对自身的安全看的很重,就算是曹芳如今想要杀司马懿也不易。
“在下此番带来的四名护卫便是助安平侯成事所用。”黄皓微笑道:“他们四人,身配强弩,明日朝堂之上,安平侯只需下令,他们四人会在第一时间将司马懿父子射杀!”
“这……”曹芳有些迟疑。
一旁的何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水。
“事成之后,在下会助安平侯稳住朝局,另外司空如今已经在开凿大门,我大汉军队过几日便能入城,到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安平侯又有何顾虑?”黄皓看着曹芳,微笑道。
“如此,便有劳了!”半晌之后,曹芳默默地点了点头,相比于曹家三代富贵以及能得活命而言,司马家的存亡在曹芳心中自然就有些轻了。
次日一早,曹芳再度朝会群臣,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朕已经答应天使,举朝归附大汉,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曹芳看着群臣,表情带着淡淡的冷漠。
“司马懿、司马昭!”
“臣在!”司马懿皱了皱眉,默默地出列,司马昭也跟着出列,朝着曹芳躬身行礼。
“杀!”曹芳重重的一拍桌案,站在两侧的四名汉军侍卫迅速取出强弩,根本不给司马懿反应的时间,四枚利箭瞬间贯穿两人的胸膛。
“陛……”司马懿愕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曹芳,朝中群臣也瞬间乱了。
黄皓适时踏出一步,朗声道:“司马懿出征期间,曾书信司空意图出卖曹氏,其子司马师更早已投入我大汉,按照司空之意,两国交战,不敌投降本也并非十恶不赦,但司马氏父子却包藏祸心,实非人臣之态,故尔设计杀之!”
刘毅!
司马懿瞳孔微微一缩,想要说什么,但紧跟着一枚利箭贯穿了它的头颅,只能不甘的倒地。
群臣大乱,不少人纷纷喝骂,甚至开始召集人马想要击杀黄皓。
“诸位公卿可知,擅杀汉使的罪过?”黄皓却也不惧,淡然道:“西域曾有一国杀我汉家使臣,不过一月,一国便被司空夷为平地,海王诸位莫要自误!”
第六百六十三章 最好的结果
司马懿的死并没有造成太多波澜,在开始的愤怒之后,更多人选择了妥协,毕竟大魏都没了,眼下这大魏群臣自然要考虑以后,固然有人想要报仇,但为司马懿报酬的结果,可能是整个家族的灭顶之灾,最重要的是,如今邺城之中,司马家的两位主事者,司马懿和司马昭都死了,所谓人走茶凉,在昔日的友谊和自家的身家性命面前,还愿意站出来的终究不多。
军队的平复比想象中的都要快。
接下来,就是收编问题了,刘毅凿通了城门,命城中的军队一批批出城缴械,然后等待安排,直到所有魏军全部卸甲出城之后,刘毅又命魏延入城巡查一遍之后,方才亲自入城,接受曹芳投降。
十岁的孩子,看起来却像个小大人,至少从表情上,看不出喜怒,这样的小家伙才更叫人得慌。
接手邺城,第一件事做的就是安抚民心,放开水源,同时又从周边调来大量粮食赈济邺城百姓,邺城被困一年,再怎么苦,那些世家大族手中终究还是有余粮的,真正遭罪的,还是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小门小户,本就没多少积蓄,战乱一到,抗风险能力自然不能与那些世家大族相提并论。
根据初步的计算,这一年或者说今年后半年这段时间,邺城饿死的人口有近三万多,而事实上,邺城各大家族以及皇宫的存粮若是都拿出来,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但你要是因此去怪这些人,也没理由,粮食是人家的,拿出来分给百姓自然是仁善之举,但不拿出来,似乎也不能怪人家。
赈灾不能完全赈灾,正好刘毅如今正在处理冀州和幽州的基础建设,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刚归降的魏军在请示朝廷之后,便都发往各地开始修桥铺路,兴建场地,同时邺城也需要翻新,之前的城墙也没必要拆除,正好将邺城作为冀州的重镇,进行扩建。
“司空!”魏延来到刘毅身边,将两个盒子命人拿上来道:“这是司马氏父子的首级,另外司马氏一门已被黄皓族灭。”
“司马家啊。”刘毅点点头,看向魏延道:“派人去长安将此事报知陛下吧,司马家族灭,我担心那司马师,若是可以……一并弄死吧。”
“喏!”魏延答应一声,随后有些犹豫道:“都督为何如此对待司马家?”
“这魏朝大大小小的士族,皆以司马氏或者说司马懿为主,他们在,这些世家哪怕归顺大汉,也依旧可以拧成一股,除掉司马家,魏朝这些士族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刘毅笑道。
“还是司空看得远。”魏延点点头道:“末将这就去办。”
看着魏延离开,刘毅默默地走出大堂,看着那无垠苍穹,心里面确有些空落落的,司马家的灭亡,在刘毅心中还代表着另一重含义,他的确有些担心司马氏在投降大汉之后,逐步掌握权力。
虽然以如今的局势,已经没有多少让司马家发挥的空间,但这是个心结,刘毅不希望自己辛苦一辈子打造出来的大汉盛世再生波折,天下初定,不该在争权夺利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的精力,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但如今司马氏的灭亡,却也让刘毅突然生出一股难言的寂寥之感。
曹操、刘备、夏侯兄弟,关羽、张飞还有周瑜、鲁肃、吕蒙,再到如今的司马懿、司马昭,那些自己所熟悉的名字在不断消失,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终究时代演变,老一辈的人逐渐故去,被新人添补,直到自己也化作滚滚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名字。
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抛开,蒸汽时代的大门,已经被自己打开了一半,天下虽然已经初定,东吴虽然还未收复,但也只是时间问题,看朝廷的态度,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讲时代彻底推进到蒸汽时代,让华夏屹立在世界之巅,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次,总该留下点什么。
西域的火车也该着手建造了,但在此之前,先得把中原这边的基建工程做完才行。
接下来的时日里,随着曹芳被送到长安,魏朝群臣也被重新分配,刘毅被封为太傅,但天下建设的事情还是由刘毅主持,除了地位与二相持平之外,对刘毅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不过刘禅却没有就此收兵,在彻底收复魏朝之后,延熙五年六月,刘禅以刘诚为帅,关兴、张苞、赵广为将,挥兵五万屯驻于寿春,同时江夏水军开始在潘阳一带游弋。
这一仗,算是大汉训练年青一代,无论是刘毅还是庞统又或是赵云、魏延这些老一辈将帅都没有参战,完全由年轻一辈主持战局。
七月到八月这两月是双方争斗最激烈的,刘诚与陆逊在东陵亭一带斗了不下十次,陆逊当年临危受命,将势如破竹的汉军挡住,更是差点让关羽和张飞团灭,其能力自然不俗。
刘诚少年从军,十二岁起就征战西北,屡立战功,从一小卒一步步晋升到骑都尉,后随庞统征战中原,更是独领一军,以弱击强,曹爽三十万大军最终几乎是被刘诚一人所败,尤其是在这两年,声名鹊起,威震中原。
两人这次对决也颇为精彩,在兵力差距并不大的情况下,刘诚借着兵甲之利稍占上风,但陆逊也借着当年自大汉得来的装备,最重要的是借助水战,并未被刘诚彻底碾压。
九月开始,东吴收缩防线,放弃广陵,退入江东想要依托长江天堑来抵御汉军。
刘诚却也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开始在广陵建设水寨,同时命江夏水军顺江东下,跟陆逊在建业一带隔江对峙。
这一仗相比于灭魏之战,在观赏性上来说可就漂亮太多了,双方各逞奇谋,互相引诱,试探,这段时间里施展出来的手段,完全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作战,而且江东之地,水道纵横,刘毅设计的船虽然强悍,但却很难驶进这些水道之中,而陆逊又在沿江地带钉了大量木桩使得大汉水军难以直接靠岸。
而刘诚也没有冒进,而是选择稳扎稳打的方式,逐步蚕食吴军的有生力量。
从九月开始,双方陷入了对峙,在抛弃广陵之后,谨守江东的吴军占据地利优势,汉军虽然能够靠近江岸,但因为水下被钉了大量削尖的柱子,汉军的战船无法靠近,也就失去了自身的优势。
“子信,这么下去,根本过不去啊!”关兴来到刘诚身边,看着对岸的箭塔和烽火台,这种战斗,不是人数的问题,而是大多数汉军不习水战,而精通水战的汉军,也就荆州水师可用,但沿江都被陆逊用这种方法给挡住了,根本过不去。
“差不多了。”刘诚坐在楼船的最高处,看着远处的东吴水寨,心中默算道。
“什么?”关兴不解道。
“从前年开始,孙权已经开始不断以船只将东吴人口送往夷州,你不知道?”刘诚疑惑的看向关兴。
“这……”关兴眼皮跳了跳,苦笑着摇头道:“真没听说。”
“陆逊是在拖延时间。”刘诚看着远处的水寨道:“我想用不了多久,这里便是一座空营了。”
“我们就看着?”关兴不解的看向刘诚道。
“自渡江之后,陆逊就只守不攻。”刘诚闻言苦笑道:“他这样的人,选择只守不攻,想要攻过去可不容易。”
道理吗,就像刘毅选择只守不攻,连司马懿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一样,陆逊完全放弃进攻的机会,只求自保的情况下,刘诚在兵器并不能如同对魏军那样做到碾压的情况下,也拿陆逊没辙。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关兴皱眉道,他们这次的任务是逼东吴投降,现在孙权要走了,这算什么情况。
刘诚摇了摇头道:“急也没用,就算强攻,我军损失惨重,撤去江岸防御,看能否引得陆逊掉以轻心,陆逊若来攻,必然要拆除那些木桩,届时我军水师可顺势而下攻进去。”
“那他若不来攻呢?”关兴觉得这方法不怎么靠谱,人家都摆明了要走了。
“那就只能再等几个月,开春之后再攻入建邺!”刘诚想了想道:“孙权能走,但它不可能把整个东吴的人都拉走,我们要的是江东之地,是江东的人口,他们要走的话,其实对我大汉来说,也是件好事,只是陆逊父子若是走了就有些可惜了。”
关兴点点头,陆逊确实是个不错的统帅。
“先撤军,看看陆逊反应再说!”
“喏!”
……
数日之后,江东水军大营,陆抗带着一封书信来到陆逊身边,将书信递给陆逊道:“父亲,是那刘诚送来的书信。”
陆逊闻言接过书信,默默地看过去,良久,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刘伯渊是怪才,其子却是奇才!”
“父亲,可是要招降?”陆抗疑惑的看向陆逊。
“嗯,不过有些不太一样,放走吴王,引荐你我父子入朝,幼节,你如何看?”陆逊微笑着看向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儿子。
“孩儿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陆抗沉默片刻后道:“孩儿不想远遁海外,终生不回故里。”
“是啊,这是最好的结果……”陆逊默默地点点头,看向对岸道。
第六百六十四章 壮士暮年
“东吴降了,东吴降了!”延熙五年,冬,这样一则消息开始在大汉各处城池传播,岳阳,黄府,远远地便听到黄荣兴奋地大喊着冲进来。
“咳咳~”躺在病榻上的黄忠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张脸开始泛红。
“多大点儿事儿,激动个什么劲儿!”刘毅伸手扶住黄忠,帮他顺气,一边没好气的道瞪着冲进来的黄荣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的还是咋咋呼呼的。”
黄荣连忙低头,他在西域驻守多年,平魏之后,刘毅到了岳阳这一带准备主持长江大桥的建设,见黄忠精神大不如前,所以特命人向朝廷请命,让黄荣回来,一来照顾黄忠,二来成家立业。
“太傅莫要怪他。”黄忠拍着刘毅的手笑道:“不想老朽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我大汉兴复,此生无憾。”
“无憾什么呀?一百岁都还没到呢,以后路还长着呢,大汉还有发展空间!”刘毅摇头笑道:“这天下重归一统啊,只是开始,等再过十几二十年再说无憾,多看看我大汉将会何等兴盛,不好么?”
“对,太傅所言极是。”黄荣连连点头道。
“孙权投降了?”黄忠摆了摆手,看向儿子道。
“没有,孙权带着东吴不少世家还有人口远渡海外,听说是去了夷州,投降的是陆逊,在孙权离开后,就向子信兄长投降了,如今已经去往长安。”黄荣摇了摇头道。
“这样也好,省了不少事儿。”刘毅闻言摸索着下巴道,夷州就是后世的太晚,算是一处宝地,不过大汉如今正在发展内部的阶段,还不适合再对外扩张,中原、江东的基建尚未完成,远航水军也不太成熟,没有被逼到孙权那样的绝境,没必要再航海技术还不成熟的时候去夷州,先让孙权好好发展一下,等大汉有了能够纵横大海的水军之后,再动夷州的念头不迟。
“但子信此番奉命灭吴,只有陆逊的话,这功劳可不多。”黄忠叹息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能不打仗,和平解决,有什么不好的?”刘毅摇了摇头:“非要弄到生灵涂炭?”
“还是太傅仁义啊。”黄忠笑呵呵的道。
“老将军言过了,我只是不想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年纪轻轻有太大功劳,这对他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刘毅虽然如此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颇有几分自豪。
“嘿~我这儿子若有子信一半能耐,便是让我折寿二十年,我也愿意。”黄忠瞪了黄荣一眼,一脸遗憾道。
“爹,我也不差。”黄荣一脸无语道:“再说,折寿二十年的话,您也未必有啊!”
“滚,怎么说话呢?”刘毅瞪了黄荣一眼道。
“太傅见谅,这孩子从小便被老朽我宠坏了,非是不孝,只是我父子之间平日里说话就这般无忌。”黄忠连忙拉住刘毅,摇了摇头道。
“小时候那叫童趣,现在再这么说,就是无知,我大汉以孝治天下,百行以孝为先,就这句话,若是传出去,仕途能给你直接毁了!等这边事了,好好去书院再读三年的书!”刘毅皱眉看着黄荣道,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这话,别说以如今的大环境就如刘毅所说那般,就是私下里说,也觉得有些刺耳,这是儿子跟老子说话的方式?
扭头看向黄忠时,却见黄忠已经睡着了。
唉~
刘毅叹了口气,跟黄荣合力帮黄忠躺下之后,又盖上了被子,才从房间里退出来。
“医匠怎么说?”离开房间后,刘毅方才拉着黄荣询问道。
“太傅,医匠说我爹这是天人五衰,按理来说,他一身暗伤,活不到这个岁数的,如今,也已经走到尽头了。”之前还一脸没心没肺的黄荣,此刻声音里带着几许哭腔。
“你平日就这般跟你爹说话的?”刘毅叹了口气,随即瞪眼道。
“一般就是这么说。”黄荣点了点头。
“改,老将军最后的日子里,让他舒心些。”刘毅有些庆幸自己来了,否则黄忠的最后一面他都见不上。
“喏。”黄荣擦了把泪,点头道。
“这里不是军中,我说的也不是命令!”刘毅叹了口气,拍拍黄荣的肩膀道:“别哭丧着脸,看着闹心,我这几天便留在这儿。”
“是!”黄荣担心道:“莫要耽误了太傅大事。”
“大桥非一日可成,有马均在那边看着,我放心。”刘毅摇了摇头,离开黄府之后,默默地回到自己再岳阳的居所,虽然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但这里的家,定期都会由岳阳衙署派人过来清理,倒也能住,只是偌大的院落,空荡荡的,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些得慌。
天下一统,对刘毅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抛开朝中所有的事情开始安心的发展基建,建立书院,搞民生,促进农业和手工业以及商业的发展。
长江大桥设在江夏和长沙之间,不过这工作有很高的技术含量,不是你招人过来就能做,也幸好,灭魏之战得了马均这样一个人才给自己出了不少主意,若是单凭自己的话,可设计不出这样一座横跨长江的大桥。
不过首先得把蒸汽船做好,刘毅如今来到岳阳,倒也不只是为了看看黄忠,第一艘蒸汽船,就准备在这岳阳铸造,设计图纸他都已经跟马均设计好了,如今已经正式开工。
接下来的时日里,刘毅除了每天跑一次港口之外,大多数时候,倒是都在黄忠府里待着,一直到快到年关的时候。
“怎敢劳烦太傅搀扶?”黄忠的院子里,黄忠在刘毅的搀扶下,在院落中的亭子里坐下,看着满园枯萎凋零的植物,黄忠叹了口气。
“我是位高,又没残缺,怎么不能扶?”刘毅坐在黄忠对面,喝着茶,笑道:“你要想去哪里看看啊,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想去哪就去哪!”
“不了,该去的,都去了,这天下,我这一生跑了大半,如今也累了。”黄忠摇了摇头,看着这院落笑道:“太傅可记得当年你建此城的时候,这岳阳可没多少人,再看现在,偌大岳阳,都成了南来北往的枢纽之地,我这院落,司空可知那些人出价多少?”
“按照如今的市价来说,少说也得五千万吧?”刘毅笑道。
“哪够?”黄忠此刻笑的像个财迷:“这可是太傅亲自所建,虽然不大,但老将打听过,其他人家里可没有升降梯,地下粮仓这些东西,那可是太傅亲自设计的,如今这房屋宅院,只要挂上太傅之名,少了亿钱可不行!”
“你卖了?”刘毅看向黄忠道。
“那不能,我黄家虽然无甚钱财,但这院子,可是太傅给我的第一座,虽然太傅在成.都、襄阳、江陵、汉中、长安、洛阳都给我备了府宅,而且都比这里大,但此处啊,是老将过得最开心的时候,哪里都能卖,但这里不能,这里以后,是我黄家的祖宅!”黄忠嘿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看着刘毅道:“也多些太傅这些年,无论到哪,都没忘了我这个老部将,说实话,当初我也不过一降将,是司空不嫌我老朽,将我荐于先帝,这份恩德,老将来世也还得记得。”
“别老说这些不吉之言,日子还长呢?”刘毅摇了摇头道:“先活到他一百岁再说!”
“老将也想,不过如今天下一统,太傅之前没让老将上战场,是对的,不过天下太平了,这世上也用不到我这老骨头了,我那劣子有幸得司空指点,如今也有个人样了,老朽……此生也无憾了。”黄忠笑道。
“有时候,我就在想啊,当初若我没有出仕,现在会不会轻松一些,至少不用看着一个个老友离世。”刘毅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虚的。
“那不行,这天下可无我黄忠,但若无司空,会少了许多精彩,大汉也未必有今日之盛。”黄忠摇头笑道。
“扯淡,这世上,没了谁,日子一样照过,什么都是虚的。”刘毅看着夕阳落下的地方道:“走吧,到最高的地方看看,当初我记得我和夫人在这里,最喜欢看的,便是这洞庭湖的夕阳,很美的,一晃眼,三十年过去了,我见过塞外孤烟,见过黄河之汹涌,见过大海之磅礴,但走了一圈下来,发现还是最喜欢这洞庭晚景。”
“老将敢不从命!”黄忠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着刘毅插手一礼,虽然身形佝偻,但腰杆却始终笔直。
刘毅招来车架,带着黄忠踏上岳阳城的城墙,看着夕阳下,波光勋勋的洞庭湖,远处的船厂中,一艘钢铁船只轮廓已经形成,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传所不惜,洞庭湖上一艘艘舟楫泛于湖面,令人心神宁静。
黄忠站在刘毅身边,府览着这一幕夕阳美景,咧嘴笑道:“在岳阳这么多年,老将今日才知,这洞庭之美!”
“以后有的看。”刘毅说完,却不见回答,扭头看时,黄忠已经默默地趴在女墙上,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第六百六十五章 故乡
黄忠的后事办的很隆重,毕竟是两朝老将,刘禅亲自命人前来代替天子祭拜,荆州一带的将领、官员多半也来了,黄忠这些年除了征战,就是在书院里讲授兵法,训练士卒,这荆襄一带的中低层将官,多半在其门下听过课,下葬当天,热闹是真的热闹。
只是人都走了,再热闹又有何用?
刘毅在帮忙料理完黄忠的后事之后,就开始如同机器一般工作,每日不是在船厂就是坐船前往江东或是广陵一带督促建造,一批批的钱从朝廷运来,被刘毅投入建设,同时也因为大量钱财的投入,使得这一带的商业开始富足起来。
“太傅,休息一下吧,再这般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年关过后,马均到了船厂,一来是为看这几艘挖泥船的进度,另一方面也是长江大桥的先期准备工作已经结束,上千名工匠等在两岸,准备进行下一步动工。
“趁着还有些精力,尽快吧,我可是答应过我那夫人,有生之年,要带她看更广阔的的世界呢!”刘毅摇了摇头:“再说,这每天的事情都是定好的,今日事当今日做,每天都留个尾巴给明日,日积月累之下,那得耽误多少事儿。”
“太傅所言极是。”马均苦笑着点点头道:“如今下官算是明白大汉这些年为何发展如此快速了。”
若都如刘毅这般工作狂,大汉这些年从三国最弱一路走到三国最强最终平定天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看现在大汉几座重镇,跟灵帝时期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啊。
“莫说这些奉承话,人老了,容易当真的。”刘毅咧嘴一笑道:“不过这船已造好,专门为建这长江大桥所造,接下来长江大桥的督建工作就由你来,我确实要休息一段时间。”
“太傅要去何处?”马均笑道:“我让人安排护卫。”
“如今也算功成名就,也该荣归故里去看看当年那些人了,不知道还能见到几个。”刘毅笑道。
其实他在这个时代,是没有故乡的,不过昔日的墨城、卧龙岗、渔乡,都能算是他的故乡吧?去年黄权也死了,崔州平在荆州当了这么多年的刺史,如今却是要去长安接替太尉之职了,以崔州平的资历和能力来说,也算合适,这次正好去拜访一下故友。
“确实应该,太傅自去,此处下官定然好好看顾。”马均笑道。
“有劳了。”刘毅点点头,让马均去安排人手,自己则带着护卫去往渔乡,岳阳的孤宅,哪怕如今岳阳太守给他添了不少家丁侍女,依旧感受不到那种家的感觉,或许渔乡会舒服些。
其实渔乡如今已经不再是乡了,这里算是岳阳最近的一个县城,因为当年刘毅做了城墙的缘故,也是一处颇为繁华的城池,不过回到渔乡之后,能够看到的熟面孔却不多。
渔乡县令在得闻刘毅到来之后,连忙出来迎接,多了几分奉承和谄媚,却少了几分人情,刘毅在县令的陪同下,在城中走了一圈,但见到的熟人却不多。
“太傅离开这渔乡,也有二十多年了。”渔县令苦笑着看向刘毅:“早年那些人,有的已经故去,有的也已经搬去了岳阳住,这里多是这些年来,过这边来做工的定居下来的。”
“也对,挺好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岳阳终究是这荆南第一城,选择去那里,也没什么不妥。”刘毅从渔乡书院中出来,点点头,自己想找的东西终究没找到啊,这渔乡可是容易出人才的地方,想来当年那些人,家中多多少少积攒了些富贵,去岳阳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在岳阳也没见到什么熟人。
“县令不必理会老夫,我家就在这里,去忙你的吧。”刘毅带着护卫进了自己昔日的故宅,打扫的倒是颇为干净。
“太傅若有需要,下官随时听令!”县令连忙躬身道。
“嗯,去吧。”刘毅来到凉亭里,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挥了挥手,示意县令离开。
当年旺财还在,悟空那泼猴也在,这院落虽然不大,但却颇为热闹,自己一双儿女,也是在这里降生的。
摸索着当年旺财居住的狗窝,刘毅想起当年刘明调皮,旺财可是操碎了心,刘明抱着旺财的孩子玩耍,旺财焦急却又无奈的表情,现在想想,彷如昨日,只是如今,女儿也嫁人了,旺财也被埋在了大宛……
在阁楼里住了一宿,次日一早,刘毅带着护卫架船离开,直奔墨城,但墨城的情况跟渔乡也差不多,没见到什么熟人,刘毅怀着有些失落的心情,回到了江夏工地。
“太傅,快看谁来了?”马均见到刘毅,连忙上前笑道。
“夫人?”刘毅看着马均身后的吕玲绮,原本失落而孤寂的心突然间暖了起来:“你不是帮诚儿照看孩子么?”
“诚儿的孩子,我托赵夫人照看,还有姐姐在,不碍事的。”吕玲绮摇了摇头,已经满是华发,苍老的容颜,已不复当年美貌,但那股慈祥和眷恋,却让刘毅的心一瞬间变得无比充实。
“为了儿女忙了大半辈子,妾身现在只想多陪陪夫君。”吕玲绮微笑道。
“好啊,明日带夫人去卧龙岗看看,那算是我与孔明的故乡,只是房子当初卖给了崔州平,不过可以去孔明老宅借宿,过两日再去看看崔州平,他要去朝中做司徒了,我也该送送他!”刘毅笑道。
马均突然发现,很少笑的刘毅,今天突然笑的多了。
原本刘毅没准备再去卧龙岗,但见到自家夫人之后,突然改了主意,那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落脚之处,自己认识诸葛亮,认识刘备兄弟三人的地方,也算是自己半个根了,是该去看看,至少也让自家夫人认认门儿。
当夜,夫妻二人在江夏休息一夜之后,次日一早便乘船去往襄阳卧龙岗而去。
相比于墨城和渔乡来说,卧龙岗这些年的变化却是不大,一来地方偏,二来当初刘毅在卧龙岗时水平还不够,唯一建造的也就是那间卖给崔州平的房舍,如今仍就算是崔州平的产业,倒是让刘毅找回了不少当年的感觉。
更让刘毅惊喜的是,不少当年的乡亲如今活着的还有不少,只是多已白发苍苍,当年那个抠门儿的三老却是已经故去。
隔壁那王大哥也有了儿子,他还记得当年王大嫂在自己门前面壁思过,忏悔没给王家添了一儿半女的事情,如今儿子都已经二十多了。
只是看着那有些神神叨叨的老妪,刘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
“我跟你说啊,老兄弟,当朝司空知道吧,刘毅,灭魏的那个!”老妪拽着刘毅的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显然没有认出刘毅来,或者说,她已经不可能认得任何人了。
“太傅莫怪,俺娘几年前在俺爹死后就变这样了。”憨厚的青年倒颇有几分当年隔壁王哥的模样,有些敬畏的解释道。
“无妨。”刘毅叹了口气,也不挣脱,坐在老妪身边笑道:“知道啊,大嫂,怎了?”
“当年就住在隔壁这里,我当初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一般人,你看那院子里雕刻的那条龙,跟活的一样。”老妪神神秘秘的道:“现在我那伴儿去了,有些话,也不怕老兄弟你笑,当年啊,我可是这卧龙岗第一美人呢,别看那司空现在位高权重,当年可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是……是吗……”刘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当年的卧龙岗第一美人?谁评的,自己怎么不知?
“娘,别说了!?”儿子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在地上对着刘毅就磕头道:“太傅勿怪,俺娘她……”
“无妨,不要这般,起来吧。”刘毅摇了摇头。
“阿姊,那后来呢?”一旁的吕玲绮倒是饶有兴致的坐在老妪身边询问道。
“那司空啊,别看挺有名声,当年呐,可坏着呢,曾月下想要跟我……”老妪捂着脸笑道。
王家大朗面色有些发白,不管这事儿有没有,当着正主的面这么说,这一个弄不好,得夷灭三族吧?
“不会吧?”吕玲绮惊讶的看了刘毅一眼。
刘毅:“……”
我特么也得下得去嘴啊!
“可是我已经有了我家那死鬼,这种事儿,做不出来的,不过也能理解,当初的司空,正值年少,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又遇到我这样的~我跟你说,不只是我啊,那司空求欢不成,还……”
看着自家夫人津津有味的听着自己当年的风流韵事,刘毅突然觉得回这卧龙岗是个错误的决定。
摇了摇头,任由夫人去打听那些野史,刘毅跟几名老者闲聊。
“太傅莫要怪她,她这一辈子也挺苦的,好不容易有了盼头,男人却死了,整个人也直接疯了。”一名老者跟刘毅在一旁听着,一边叹息道。
“没那般小气,也挺好。”刘毅摇了摇头,笑着将那王家大朗招来道:“听说你也是个匠人?”
“是。”大朗躬身道:“没机会读书,就去城里学了门手艺。”
“可有兴趣做我弟子?”刘毅笑道。
“啊?”王家大朗愕然的看向刘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愿?”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拜师啊!”一名老汉踹了他一脚骂道。
“哦~拜见恩师!”王家大朗连忙五体投地,给刘毅磕头。
“起来吧,没那么多规矩,先收拾一下,带着你娘去江夏吧,这是我的令牌,有这个,那边的人会把你带到工地去,过几日我回去,再正式拜师!”
“多谢恩师!”
“走吧,陪我在卧龙岗转转,好久没有回来,认不得路了。”
“是……呃……喏~”
第六百六十六章 孤舟
刘毅夫妻并未在卧龙岗久居,盘桓两日之后,便起程去往襄阳。
襄阳在刘备政权中,很长一段时间内并非荆州刺史府所在,当初赤壁之战刚结束,刘备的势力也仅限于江陵以西以及荆南四郡,后来关羽攻破襄阳,但当时的荆南已经发展的颇为不错,江陵重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是荆州刺史府所在。
再往后,南阳大战,整个南阳被打崩,急需大量的政治和资源倾斜来尽快恢复南阳民生,也是在那时,荆州的治所才迁往襄阳。
虽然大汉这些年疆土不断拓展,最终一统天下,但荆州对于大汉来说始终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无论战略还是经济上,哪怕是现在,天下重归一统,荆州依旧是大汉主要的粮仓,经济的繁荣度上,绝不比长安差。
崔州平在这里当刺史,一当就是二十多年,这其间也并非没有入朝参政的机会,当年刘禅初步稳定朝政,随着关中拿下,荆州也不再像此前一般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
不是说不重要,而是大汉只有两州的时候,荆州是大汉唯一对外作战的跳板,不能失,但随着后来关中拿下,大汉地位日益巩固之后,荆州对大汉的战略意义自然有所削减,反倒是在经济上,在刘毅尚未打通丝路之前,荆州成了大汉最主要的经济支柱。
当初刘禅有意让崔州平入朝,担任京兆尹,只是当时朝局不稳,江东蠢蠢欲动,若当时调走崔州平的话,新上任的荆州刺史未必就能在短时间内捋清政务。
也因此,崔州平一直待在襄阳,治理荆州,但无论其名望还是能力,在这些年早已得到朝臣认可,此番司徒空缺,由崔州平出任司徒,朝中无人反对就能看出来。
“你呀,若非我即将起程去往长安,是否都见不到你?”汉江之上,一叶扁舟随波逐流,看着江面风景,崔州平扭头看向刘毅,笑问道。
“我也挺忙的。”刘毅看了崔州平一眼道:“再说,当时你准备接任司徒,这荆州很多事情要跟公琰交接,我若来了,定被你抓壮丁,我自己都有一大堆事情,哪有时间来帮你?”
公琰,乃蒋琬表字,算起来如今也不年轻了,如今被外放到荆州做刺史,估计再有两年,还是会被召回朝中出任要职。
“小人之心!”崔州平瞪了刘毅一眼道。
“别说没有这个想法,君子,你我相识三十载,这种事,可骗不了我。”刘毅看着崔州平打趣道。
“呃……不说这个,你我也有二十年未见了吧?”崔州平无奈的摇摇头,早年的时候,他若要骗刘毅还很容易,但现在,想要诓骗刘毅看样子是不容易了。
“十七年零六个月。”刘毅摸索着颌下山羊须,看着江面叹道:“当年我奉命来建南阳,曾来过一次,此后就再未见过了。”
“是啊,当年你来过一趟之后,后来去了南疆,攻入关中,重回二都之后,又去了河套,再后来,又去了西域,伯渊,你这一生,当真是精彩纷呈呐!”崔州平看着刘毅,如今细数刘毅过往,崔州平也不得不赞叹一声,他是看着刘毅从一个胸无大志的匠人,一步步成长到今天的。
当年的刘毅,有些能力,也有些聪明,但若跟如今的刘毅比,就差太多了。
不夸张的说,如今大汉能有今日之局,说有刘毅一半的功劳也不为过,看看如今的大汉,恐怕当年灵帝时期的洛阳,都未必及得上如今的襄阳、江陵或是岳阳这些城池,如今的城池跟当年的城池基本是两个概念,更别说刘毅彻底将西域纳入大汉版图,将大汉的疆域拓展到大宛。
“算是吧,这些年,要说精彩,也挺精彩的,但若让我选,若能生活在这个时候,当个小工匠,找个能相伴一生的妻子,悠然过完这一生,其实也挺好的。”刘毅靠在船舷上,看着远处带着婢女帮自己二人煮酒的棋子,笑道。
“还是那般胸无大志。”崔州平摇头笑道,当然,这也只是揶揄,实际上,刘毅这种拥有过辉煌的人,谈这出世之心还行,没有过刘毅这般经历的说这个,就有些不负责任了。
当年刘毅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人活世间,又岂能事事如意?尤其是有能力的人,刘毅最后还不一样是出仕,助刘备父子光复大汉,才有了今日之盛?
“说起来,时间过得还真快,当年我可不敢想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一天。”刘毅接过吕玲绮递来的温酒,笑着说道。
“多谢嫂夫人。”崔州平对着吕玲绮颔首微笑,随后看向刘毅道:“说的不错,如今回想起来,当年你我等人在卧龙岗中畅谈天下,犹如昨日一般,可惜,石广元、徐元直还有孟公威他们已经作古。”
“就算再聚又能如何?”刘毅看着天空笑道:“就如这江水,有些东西,走了,就不可能回来了,前几日我亲自帮汉升将军下葬,也不知道,哪日会轮到你我。”
“说到这个……”崔州平皱眉看向刘毅,又看了看吕玲绮道:“你们夫妻怎的感觉比我年轻了十多岁一般?感觉跟我儿一般。”
崔州平按年龄来说,比刘毅大一些,但也就大了两三岁,如今时隔十几年再见,崔州平自己已经满头华发,刘毅夫妻虽然也衰老了许多,但感觉上也就五十岁不到的样子,吕玲绮也是这样,这让崔州平很不是滋味,现在两人并肩走出去,说是父子都有人信。
“老贼,休想占我便宜!”刘毅瞪眼道。
“嘿,话说回来!”崔州平摸索着下巴看着刘毅道:“我儿如今也已年过不惑,子信如今方才二十出头,尚未而立,这差距也太远了些吧?”
真拿年纪来算,刘毅跟崔州平差不多,但刘诚跟崔州平孙子同岁,这上哪说理去?
“那孔明之子比之我孙儿还小了两岁,这又要如何说?你那孙儿年纪再大,建了我儿,也得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声叔父!”刘毅不屑道。
“接下来有何打算?”崔州平摇了摇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说话。
“打算?”刘毅想了想道:“这中原的基建方才开始,各地要铺路,还有西域铁轨也要铺设,还有海船,这些事情,没有二十年也下不来,若到时候我夫妻还活着,我准备带着夫人去大夏、大秦那边去看看,这天下很大的,若还有时间,就乘船出海,游历诸方。”
“你倒是洒脱,你那儿孙就不管了?”崔州平对于刘毅这个想法有些不赞同。
“管什么?这么说吧,你对你祖父可有印象?”刘毅反问道。
“有啊。”崔州平莫名其妙的看着刘毅,这年月十几岁就结婚生子,一般三十多岁就能当爷爷了,他生于富贵之家,一般活个六七十没问题,他祖父离他其实也不算远。
“那你祖父的祖父呢?”刘毅反问道。
“呃……”崔州平摇了摇头,就算十几年一代,祖父的祖父,自己出生的时候估计也该没了,能有什么印象?
“这就是问题了,我不可能一直护着他们,人的路,得自己走,我能为他们提供一个不错的出身,但日后如何,那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和造化,我又不能长生不死,能护三代已是不错,至于再往后,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人这一生,其实仔细想想,有几时是为自己而活?”刘毅叹道。
崔州平闻言,学着刘毅的样子靠在船舷上,皱眉思索到:“少年时,为父母之命,出仕后,为朝廷,人到老来,又要操心儿孙之事……不过这也算是天理伦常吧,没人能跳出去的。”
“所以啊,等到这些事情都做完,我孙儿也该有所作为了,若成才,那后代自然兴旺,若不能成才,我一垂垂老朽又能如何?倒不如把剩下不多的时间留给自己。”刘毅洒然道。
“不说这个,老说这死的,不吉利。”崔州平摇了摇头,不想再探讨这问题,看着刘毅笑道:“伯渊,你也很多年没有视作问世了,可有想过留一手?”
“才尽了!”刘毅笑着摇了摇头,上辈子能记住的诗词本就不多,这几十年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再说,他本来也没必要靠这个来彰显自己。
“伯渊之才,世所罕有,如今天下纷乱半百栽,重归一统,此时伯渊若无诗词传世,实在可惜!”崔州平摇头叹道。
“真不会了,你知道的,这些年我研究的都是数术、阵法、阴阳五行之学。”刘毅想了想,看着远处逐渐在视线中清晰起来的长江口道:“不过就唱一段吧,不是我写的,不过倒是颇为应景。”
“洗耳恭听。”
“夫人,拿琴来。”刘毅看着吕玲绮笑道,他这些年偶尔也会学些书法、琴棋,不说有多精通,但还过得去。
“叮~咚~”
悠扬的琴声随着刘毅略显沉浑而沧桑的声音在夕阳下回荡: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第六百六十七章 航海
和崔州平相聚的三天时间,大概是刘毅这些年最轻松的三天,不谈什么天下,多数也只是打趣几句,聊聊过去,说说子孙,缅怀一下那些逝去的故人。
这与跟老婆一起是两种感觉,那种放开一切束缚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告别了崔州平之后,刘毅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延熙六年(公元242年)开始,刘毅带着吕玲绮开始在长江上奔走,十几艘蒸汽船先后造成,长江大桥的进度也开始正式开始,同时刘毅还在曲阿建了一座海船场,专门铸造各种型号的蒸汽船。
因为蒸汽机本身体积庞大的缘故,所以做出来的蒸汽船相比于原本最大的楼船都要大不少。
到了次年的时候,蒸汽船开始在沿海一带航行,同时刘毅的弟子,开始配合刘毅在中原各地帮忙兴修水利,铺设轨道车。
延熙八年,大汉的海上水师成功跨越渤海,抵达三韩之地,同年又抵达了扶桑,正式开通了海上贸易,对于这些番邦的态度,无论刘毅还是朝中公卿都觉得暂时以经商贸易为主,毕竟大汉如今的疆域已经十分广阔,朝廷如今在治理上已经开始感觉吃力,若是再将疆域扩大到海外,先不说攻打费事,单是隔海治理对如今来说麻烦就不少。
与其耗费兵马粮草,倒不如开通贸易,尤其是刘毅在延熙八年的时候,让人拿了一船的玻璃珠从三韩之地和扶桑换来了大量的金银以及海上珍宝之后,不少人仿佛看到了一条财路。
玻璃珠这东西,对于大汉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物什,如今基本县级城池中,不说家家户户都用上,但也很常见,但在刘毅烧制出玻璃前,这种东西叫琉璃,价值连城!
刘毅的这个做法,打开了不少人的思路。
大汉这两年在刘毅的主持下疯狂搞建设,虽然每年税赋不少,但几乎全部投入了中原等地的建设中,别说刘禅,朝中大臣们每年领的俸禄都是拿粮食,拿布匹来当俸禄,虽然不少,但谁家用得着那么多粮?
大多数还是这些臣子们拿来卖,现在在刘毅的操作下,百姓手中的钱可不少。
如今却是看到一条财路,不说以前的丝绸、瓷器,就说最近这些年出现的新兴物什,放到大汉之外的那些国家,那可都能当珍宝来卖。
延熙九年开始,就有大量商贩或是世家开始派人往外跑,而刘毅也在这一年,向刘禅请示后,将一批蒸汽船出售给一些世家大族。
不过因为蒸汽船需要消耗大量煤炭的缘故,就算能买得起船,也未必烧得起煤,刘毅又在岳阳和江夏的造船厂中跟马均等一众大匠研究出适合航海的大型帆船,造价相对蒸汽船来说比较亲民,一般豪商也能买得起,而且天工坊出品,无论美观、实用或是坚固程度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顶尖级别的。
利益的趋势下,大量的商贩开始投身到航海之中。
不过航海术在这个时代来说,属于探索阶段,当年出海的船只,最终回来的连一半都没有,在延熙十年的时候,扶桑和三韩派来了使者,为此,刘禅还特地将刘毅召回朝中议事。
“太傅!”刘禅与刘毅走在皇宫的花园里,皱眉道:“这三韩和扶桑相继派了使者前来告状,言我大汉不少船队在扶桑和三韩肆意劫掠,想要朕为其做主,太傅对此事有何看法?”
“不知诸位公卿如何说?”刘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询问道。
“有些分歧,不少人觉得这些人玷污我大汉国威,当调集海军缴杀;另一些则觉得这些人并未违背我大汉律法,不该出兵剿灭。”刘禅看向刘毅无奈道:“最重要的是,朕觉得两方都有道理,所以特地请司空回来商议此事。”
“这事其实并不难断。”刘毅想了想道:“若那三韩、扶桑不是悬于海外,陛下可将他们当成昔日的匈奴、西域,我大汉子民在境内安分守法,但却在当年的西域或是匈奴、鲜卑杀人劫掠,陛下会否会降罪?”
“自然不会。”刘禅摇了摇头道。
“道理相同。”刘毅笑道:“而且,如今我大汉鞭长莫及,所以未曾攻过去,但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如今这航海正处于新兴阶段,我大汉对航海术的研究正在摸索,这些人常年居于海上,时日久了,对航海术定然有更加深入的见解,这些可都是我大汉以后走向更大局面的经验,有钱都买不到,所以臣请陛下三思。”
“但太傅可曾想过,这些人若劫掠成性,回到大汉之后会否……”刘禅担忧道。
“不怕陛下笑话,臣还有臣妻早年未曾辅佐先帝时,曾当过一段时间山贼,陛下可知道,山贼是如何生存的?”刘毅笑问道。
“这个朕也有耳闻。”刘禅呵呵笑道:“不过英雄莫问出身吗,太傅可否详细说一说。”
“山贼、悍匪,其实可以看做一个小城,他们对附近的居民是十分友善的,有些时候甚至会帮衬一二,而换来的,就是附近百姓的庇护,官军来剿灭的时候,百姓一般会护着他们,或通风报信,或故意给官军错误信息。”
看着刘禅吃惊的目光,刘毅笑道:“百姓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杆秤,若是与官府合作,那山贼打不过可以往山里跑,官军会走的,但山贼很可能卷土重来,官军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百姓自己如何面对山贼的血腥报复?”
“但若不管的话,岂非纵容这民匪勾结,若他日成了势力,反过来威胁我大汉又该如何?”刘禅问道。
“也不是完全不管,我们可以尝试着将这些人合法化,制定一套规章制度!”刘毅思索道:“在沿海一带设立几处海军衙署,这些海贼可以作为预备军,我们可以帮他们处理劫掠来的财物,但需要上缴五成所获,另外可以在这些海贼里选择一些实力强悍的,收为己用,为我大汉处理一些大汉官方不适合出面解决的问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不能对我汉家商船进行任何方式的攻击,必要的时候,还得出手援助,对于那些不愿意受我大汉管理的海贼,则派军队剿灭,也算给这些藩国一个交代。”
“这……”刘禅微微皱眉。
“当然,这只是臣的建议,毕竟这大海太大,我大汉海军如今还远不足以横行四海,与其将精力浪费在剿灭这些海贼上,倒不如将其收为己用,为我大汉出力,同时我大汉又不必为他们支付军粮等物资,还能平白获得不少进项。”刘毅笑道。
“太傅所言确有道理,但朕也不可能给一帮海贼封官吧?”刘禅苦笑道。
“不用正式封官,给他们几个称号便是,代表着可以劫掠除我大汉之外的任何国家或是势力,我大汉需要他们的时候,得为我大汉出力,但平日里,却不能享有大汉官员的待遇,我大汉最多也只是合作关系,帮他们提供销路,除此之外,若真有合适人才,也可以吸收入我大汉正规海军之中。”刘毅思索道:“当然,这需要一套完整的法案,这个臣不是太懂,陛下还是跟诸葛丞相他们商议吧。”
刘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也好,太傅此番归来,朕还未询问那长江大桥进展如何了?”
“工程尚未过半,预计还得五年。”刘毅摇了摇头道:“不过这大桥一旦建立起来,对我大汉而言,好处颇多,更容易沟通南北,将两岸资源整合,等这长江大桥建好之后,中原各地的基础建设也可以告一段落,臣准备去西域,主持铁路的建设,若这条铁路能够建成,陛下到时候要去大宛可能比去洛阳都要快。”
“太傅如今已然花甲之年,本该颐养天年,何苦还这般劳碌,这叫朕如何忍心?”刘禅苦笑道。
“正因为时日不多,臣才想在有生之年,多为后人留些东西,令我大汉成为这天下万邦之巅,令万邦来朝!”刘毅笑道:“人这一生,很短的。”
“太傅真乃国之栋梁也!”刘禅叹息一声道:“不过这次回来,太傅还是休息几日,朕这些年,攒了很多话想跟太傅请教。”
“陛下既然有命,臣怎敢不从?”刘毅笑着点了点头,他也很久没回长安了,也想去看看自己的乖孙儿,还有几位老友正好借此机会聚一聚。
“陛下,太傅!”黄皓小跑着来到两人身前,躬身一礼道。
“何事?”刘禅看向黄皓问道。
“执金吾邓艾正在宫外,求见太傅。”黄皓躬身道。
“跑来皇宫见太傅?邓士载这是要与朕抢人呐?”刘禅挑了挑眉笑道:“可有说是何事?”
“其母病危,想要见太傅一面。”
“呃……”刘禅闻言哑口,看向刘毅的目光有些诡异,刘毅和邓母之间的关系……在朝廷中,尤其是皇宫里有着很多版本,刘禅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
“陛下,臣有些私事处理,请容臣告退。”刘毅面色微变,连忙对着刘禅一礼道。
“无妨,司空自去。”刘禅点头道。
“臣告退!”
看着刘毅行色匆匆的背影,刘禅摸索着下巴,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刘毅是出了名的宠妻,一生未曾纳妾,但却与邓艾之母不清不楚,很多人都觉得可能刘毅的妻子比较凶悍,毕竟那可是将当朝几个顶尖猛将从小打到大的人物,刘禅当年见了吕玲绮都有几分怂,但若真是如此的话,为何吕玲绮几十年来跟那邓母之间关系一直亲如姐妹?
女人难懂,太傅的女人……不但难懂,而且可怕!
刘禅摇了摇头,背着双手,去找新纳的妃子,他准备好好探讨一下女人……
第六百六十八章 延熙十六年
邓家的宅院当年也是刘毅亲自设计的,但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
上一次见邓氏是何时?
十年或是更久?
记忆中邓氏的样貌还停留在当初邓艾娶关凤的时候,那时候关羽还活着,只是再见时,在他眼前的,却已是一风烛残年的老妇,额头上的皱纹已经很深,眼窝深陷,已经很难再与当年那风韵犹存的妇人联想在一起。
“家主~”
看到刘毅的瞬间,原本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的邓氏似乎突然多了些精神,挣扎着想要起来,一旁的关凤连忙将她扶住。
“好多年没见了,嫂嫂……”刘毅叹了口气,伸手揽住邓氏,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摇头道:“还是这般精神。”
“妾身能在走前再见家主一眼,也便知足了。”邓氏侧头,仔细的端详着刘毅的样貌,似乎要将他记在灵魂之中。
“莫要胡说,以后日子还长呢。”刘毅摇了摇头,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上次说完以后,黄忠就没了,他现在有些讨厌说这种话了。
“妾身自己的身体,是知道的。”邓氏摇了摇头,有些干瘪的脸上露出几许遗憾:“有句话,妾身一直想问家主。”
“嗯,嫂嫂问吧。”刘毅点点头。
“若没有艾儿,家主当初会纳妾身为妾么?”邓氏定定的看着刘毅。
刘毅胸口一堵,沉默良久后道:“会吧。”
但如果没有邓艾的话,两人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年轻时的邓氏知书达理,很懂得体贴人,而刘毅也不否认曾有一段时间真的动过类似的心思,只是……终究是没有发生的事情,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就算再来一次,两人还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除非老天能把他安排到邓氏嫁给他夫君以前,两人还得有交集。
“妾身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艾儿和家主,家主虽未纳我,但妾身却一直将自己当做家主的家人,望家主莫怪。”邓氏笑道:“如今也要走了,礼仪廉耻,妾身也不想再守了,家主还记得当年给妾身刻的木人吗?”
刘毅默默地点点头。
邓氏从怀中将木人取出,看得出来,是经常打理的,那是当初刘毅帮邓氏雕刻的一枚木人,如今再看,当年的邓氏真的很美。
“妾身一直都带在身边,未曾有半刻离身。”邓氏叹了口气,颤抖着手将刘毅的手掌掰开,将木人放上去:“现在留给家主,也算留个念想。”
刘毅郑重的将木人收入怀中笑道:“稍后,我雕刻一个更好的。”
“有这个就够了。”邓氏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将身体靠近刘毅的怀中。
刘毅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推开。
“家主可知道,当年妾身看着家主这般抱着夫人,心中有多羡慕?”邓氏靠着刘毅,悠悠道:“算起来,跟在家主身边的日子并不长,但可能是妾身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候了。”
“没了嫂嫂,家里乱了好长一段时间,小环那丫头嫂嫂知道的,担不了大事儿。”刘毅笑道。
“妾身还想回故乡看看,可惜走不动了,妾身走后,家主可否将妾身棺椁藏于故乡?”邓氏突然问道。
“好啊。”刘毅有些宠溺的点点头道:“不过那天怕是要等很久呢。”
“不久了,妾身这一生很苦……真的,有时候,女人要的,并不是富贵,只可惜……”邓氏靠在刘毅怀中,闭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神色很安详。
屋内哭声一片,刘毅默默地将邓氏的身体放好,拍了拍邓艾的肩膀后,便离开了,没有回家,也没去找朋友,默默地走去天工坊,开始帮邓氏打造棺椁,最后一面……还真是最后一面。
延熙十年(公元246年),对于大汉来说,正处于一个飞速发展的阶段,但对刘毅来说,这一年并不好,七月的时候,邓氏离世,到了九月,赵云也在家中撒手人寰,昔日刘备麾下大将到这一年,死的也差不多了。
刘毅离开长安是带着邓氏的灵柩一起走的,那是他对这个女人的承诺,他要带着她魂归故里。
延熙十年末,当魏飞带来魏越的死讯,被藏于九原的时候,刘毅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长江大桥的工程一直没有停止过,刘毅在将邓氏的棺椁在南阳择地下葬之后,日子变得忙碌起来,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
长江大桥从延熙六年开始建造,一直到延熙十五年竣工,足足花了九年时间,不过对刘毅来说,这个速度还算不错,比预期的十年提前一年完成,而在这九年的时间里,刘毅完成了中原地区包括冀州、幽州以及并州和江东的木轨铺设,九年间,大汉各州郡兴建了上百座书院,同时兴建了十三座船坞,其中有三座是专门生产蒸汽船的船坞,其他的基本都是生产海船。
大汉在这九年的时间里,航海经验在不断丰富,到现在,基本已经成型,每年各处船坞获得的收益加起来有近百亿,同时大汉还维护着一支完全由蒸汽船组成的海军扶桑、三韩以及退守夷州的东吴在这九年中,陆续向大汉献上降书,属于大汉的属国。
至于技术上的支持,刘毅一直攥着,并数次回朝说服刘禅,可以贸易,但大汉的造船术、农业、工业技术必须抓在自己手里。
延熙十六年(公元252年),在结束了长江大桥的建设以及中原地区的基建之后,刘毅带着妻子回朝,准备北上去西域将准备了十多年的西域铁路计划提上日程。
“太傅!”长安,皇宫。
已经四十五岁的刘禅看着刘毅,苦笑道:“太傅已是古稀之年,何苦还要如此?朝中还有很多大事朕想跟太傅商议。”
“世人都说老臣是不败统帅,其实臣这一生,从不认为臣是什么厉害的名将,臣最大的本事,就在这里。”刘毅伸出双手,哪怕已经过了七十,但他一双手却是保养的极好:“朝廷大事,有孔明、士元还有州平辅佐,朝中这些年来人才不断出现,老臣就算回来,其实于天下也无益处,倒不如去为我大汉巩固江山。”
“要不……太傅歇两年?”刘禅有些无奈道:“这国库中……”
“大汉这些年税赋应该不少吧?”刘毅疑惑的看向刘禅。
“是不少。”刘禅不知道怎么说:“府库中有各国珍宝,珍珠玛瑙,还有各国献来的珍贵之物,但……太傅要钱的话,怕是需得等上一些时日,至少也等今年的税赋收上来,朕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这刚刚结束了中原各地的建设,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太傅这次要在西域加开两条铁路,而且不但要到长安,还要通往洛阳甚至一直到育阳,预算朕看过了,如今大汉的铁矿和煤矿经过十多年准备,倒是不缺,但唯独雇佣工匠的钱,还差点。”
“还差多少?老臣家中也有些积蓄,若是不够,可以跟孔明他们商议一下。”刘毅看着刘禅询问道,因为这次的铁路在刘毅的计划中很重要,所以他准备按八级级别的水准来建设,确实耗钱,但一分钱一分货,这条铁路网若是建成的话,对大汉的地方治理会轻松许多。
“这……”刘禅小心的看了刘毅一眼道:“两千亿……”
“……”刘毅看着刘禅,确定不是在逗我?整个铁路线的预算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八百多亿,就缺下两千亿?
“太傅!”刘禅拉着刘毅的手大吐苦水道:“这些年随着中原各地轨道不断铺设,城池不断兴建,还有各项水利设施的建造,的确令我大汉在这些年越发富足,赋税也逐年增加,但不说每年维系军队还有给官员的俸禄,大部分钱都重新投进建设之中,如今这些钱,也是朕在收到太傅报表之后先从各处朝廷产业中挤出来的,等到今年末,海上的收益应该可以凑够千亿,再加上各地赋税,至少能让太傅开工。”
刘毅沉默半晌之后,对着刘禅一礼道:“是臣有些急了,望陛下恕罪。”
“太傅不可!”刘禅连忙扶住刘毅摇头道:“不说父皇临终遗言,就这大汉,若非太傅这数十年来奔波,如何能有今日之景象?这皇宫之中,四季如春,如今莫说这里,便是河套那边,这些年也很少有冻死之人,朕查过史料,当年从长安去敦煌,最快也需一月方能赶到,但如今呢,从这里去大宛都不用一月,这天下万民,包括这朝中百官,包括朕,如今能安居于长安却能清楚掌握天下之事,皆乃太傅之功,朕能受所有人请罪,唯独太傅跟朕请罪,朕受之有愧。”
刘禅就没有一点忌惮过刘毅吗?
那不可能,尤其是当初刘毅灭魏,声势可说攀升到顶点,而当时刘毅的影响,不说朝中左右二相都与他相交莫逆,当时大汉大将,有多半是刘毅教出来的,更兼父子手握雄兵,当时的刘毅若要反,刘禅真挡不住。
但刘毅在灭魏之后,便迅速交出兵权,没有丝毫逗留,便开始在各地奔波,兴建城池、修桥铺路,十多年来,在长安待的时间加起来,可能都不到一月,而且也从未有过刘毅在地方弄权的声音出现,而刘毅本人,基本不是在工地,就是在去工地的路上。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当年那些老将大多已然故去,新将领跟刘毅关系都不太大,刘禅地位越发稳固,那份忌惮自然也就渐渐消失了,何况刘毅如今已是年过古稀,想做什么都不好做了。
到如今,刘毅几乎淡出朝野,虽有太傅之名,却基本没有太傅的实权,唯一抓着的,也是各地少府,没这个权,刘毅也没法做事,这样一个臣子,几十年如一日,刘禅很难再生疑,要说这朝中群臣之中,谁是刘禅最放心的,那肯定是刘毅。
当然,这也跟人的一些心理有关,远香近臭,离得远的,总觉得好,离得近的,做的再好也会莫名的厌恶。
“陛下言重了。”刘毅摇了摇头道:“也罢,老臣就在长安城歇息些时日,等到今年赋税上来了,臣再走,老臣的孙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若有合适的,还请陛下帮忙出面。”
“一定。”刘禅笑着点点头道:“到时候,朕亲自主婚!”
“多谢陛下。”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三国终章
孙子的婚事,还真有眉目,已经说好了人家,刘毅亲自操办的,不过说实话,跟孙子之间的感情,其实远不如跟自己儿女那般亲,毕竟他们的童年,几乎都是听着刘毅的传说渡过的,而刘毅跟他们相处的时间真不多。
在长安的这段时间,刘毅虽然也上朝,但很少参加讨论,他放开政事已经有十多年了,对于如今的朝政状况不是太了解,甚至朝中除了少数老臣之外,都是一些生面孔,昔日的故人,朋友也好,政敌也罢,大都作古了,就算还活着的,哪怕是政敌,刘毅看着都很亲切,毕竟同个时代的人,能活到现在的,真不多。
没事的时候,刘毅会带着夫人,去漪澜轩之类的地方看看,如今长安的娱乐项目很多,当然,也看看年轻姑娘,男人嘛,不管到了哪个年纪,对年轻漂亮的女子,哪怕没想发生什么,都想多瞅两眼的,这也算不上什么劣习,吕玲绮也不会管,甚至会跟刘毅讨论哪个女子比较好看之类的。
毕竟一辈子都过下来了,对于自家男人什么性格,吕玲绮很清楚。
延熙十七年(公元253年),刘毅带着自家的夫人还有大量的钱走上去往西域的轨道车,一千多亿的钱,光是用现在的轨道车拉,都得上百辆才能拉,而且为了保护这些,还有专门的军队随行,单是随行人马便有上万,两名大汉年轻一辈的将领随行护卫。
从长安到大宛的甬道当年已经建好,这条路,主要是铺设铁轨,并不费事,加上制作铁轨,最多三年便可铺成,最重要的还是另外三条路,也是为加强大汉对西域的控制力所建,从长安到天山的,还有一条则是从长安到敦煌,至于最后一条,则是从长安到洛阳再到渔阳、北平一带的。
如今大汉的条件,也只够建这三条。
刘毅在敦煌、张掖、扶风以及河内设了冶炼厂,开始铸造铁轨。
他不在西域的这些年,西域倒是也发生过一些事情,便是大秦也就是落马大王子率军找上门来,一来是想要将自己的弟弟彻底杀死,以绝后患,二来也是看看大汉的实力。
这一仗具体如何打的,刘毅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十万大军有五万多留下来,被发往各地作为矿工挖矿,那位大王子如今被囚禁在长安的天牢里,至于卢瑟和小王子并未返回大秦,如今是地地道道的汉民了。
刘毅回到大宛的时候见过一次卢瑟,汉语说得已经贼溜,大宛如今已经成为大汉在西方的重镇,往来大汉的各国商贩基本都会走这里,也造就了大宛的繁华,同时刘毅当初在大宛建立的长城,也挡住了康居和贵霜的骑兵,这两国都是以游牧为主的国家,与鲜卑、匈奴性质差不多,但却远不及当初的鲜卑和匈奴强盛。
而且随着交通的不断便利,丝绸之路也成为了大汉每年主要财富来源之一,因为玻璃的普及,如今想如同与扶桑和三韩一样拿堆玻璃珠就能换来金银的事情是不太可能了,但烧制的玻璃制品却依旧在西域有着不错的销路。
如今的西域跟昔日的西域有所不同,昔日的西域如今是西州,如今所说的西域是指大宛以西的疆土。
这一次,刘毅在西域一待就是十年,从延熙十七年一直待到延熙二十七年,西域三条铁路竣工,同时刘毅还在这十年间,造出了十三辆火车。
大宛到长安的铁路已经开通,刘禅曾亲自坐着火车去过一次大宛,蒸汽火车再加上属性加持,时速在一百五十里左右,从长安去大宛,六千多里路,不到两天便能抵达,比木轨车从长安到洛阳都快,也正是因此,刘禅对于刘毅之后建造洛阳到北平的铁路十分支持,甚至希望再开一条从长安去往徐州的铁路,却被刘毅拒绝了。
如今大汉境内四条铁路已经是极限,再多,大汉目前也承受不住,而且铁路的出现,还得颁布相应的法令,等人们明白了铁路的重要性之后,才适合大范围铺设,以替代如今的木轨。
毕竟早年的木轨,寿命其实不高,哪怕有属性加持,最多用十年也得替换,蜀中的木轨如今已经替换了两次,不过不是刘毅主持,而是刘毅的弟子们主持的。
延熙二十七年(公元263年),刘毅坐着火车抵达长安时,刘禅亲自带着群臣出迎,但看着满朝文武,刘毅无奈的发现,熟悉的面孔更少了,庞统在四年前病故,刘毅甚至没有赶回来,诸葛亮如今也高卧病床,已经很久没有上朝。
崔州平也在三年前病故,是刘毅亲自送的最后一程,这一次,刘毅在西域铁路完工之后便立刻赶回,也是听说诸葛亮病危,立刻踏上归途的。
“太傅,不可多礼!”刘禅看着刘毅要行礼,连忙上前躬身道。
“陛下,好多年未见了,能看到陛下身体硬朗,臣心中甚慰。”刘毅拉着刘禅的手,笑呵呵的道。
“太傅这些年为我大汉劳碌奔波,能看到太傅如此健朗,朕才是真心欣慰。”刘禅看着看起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刘毅,心中多少有些犯嘀咕,这刘毅一家子似乎都不怎么显老,已经八十四岁的刘毅,怎么感觉上说六十四都显得有些大?听说当年制作玉玺时,这位太傅还折了二十年的寿命,刘禅不明白刘毅怎么做到的。
当下一边陪着刘毅往回走,一边询问一些养生之道。
“陛下这些年,房事有些过度了。”刘毅看了一眼刘禅有些黑的眼袋,笑道。
“呃……不说这个,太傅此番回朝,可要多留些时候。”刘禅有些尴尬的笑道。
“老臣确有休息休息的打算,这朝中故友不多了,老臣这次回来,一是思念陛下,二来,也想看看孔明。”刘毅叹息道。
“丞相如今身体确实有些……”刘禅闻言叹了口气。
与刘禅叙旧一番之后,刘毅便直接去了丞相府。
“父亲这些时日已经很难起身,太傅勿怪。”接待刘毅的是诸葛瞻,这小子跟了刘毅两年,如今官拜廷尉,年仅三十六岁便能官拜九卿,多少跟诸葛亮有些渊源,不过能力上来说,比不上他老子惊才绝艳,但也不是真的无能,只是性格有些傲。
“行啦,我与孔明相交已近六十年,还在乎这些虚礼?”刘毅摇头道:“但凡他还能动,以他的性格,便不会失了礼数。”
诸葛瞻将刘毅送到诸葛亮房中,还没进屋,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不是太好闻。
“伯渊来了。”诸葛亮在诸葛瞻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看着刘毅的面容,不禁摇头道:“伯渊果然是我们这些人里活的最久的。”
“早就跟你说,该放权的时候就放权,你这就是把自己活活累死的,这才八十多。”刘毅嘿笑道。
“照你这般说法,士元又怎算?”诸葛亮有些哭笑不得,人活七十古来稀,他现在已有八十二,这不叫短命吧?
“他那是喝酒喝的!”刘毅没好气的道:“都听我的,哪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刘毅没好气的道。
“能见大汉在我等手中复兴,民富国强,此生也无憾了。”诸葛亮笑道。
“当年汉升老将军去的时候,说大限将至,我跟他说日子还长,结果他就没了,后来邓家嫂嫂说这话,我也说日子还长,结果……”刘毅靠在诸葛亮的床榻上,看着蚊帐笑道:“当年云长还有翼德他们去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落泪了,后来汉升、子龙、叔至、士元、州平一个个撒手归去,也难受,但似乎麻木了,今天你要跟我说时日无多,我不会再劝,说了也不顶用,寿数这东西,也不是你我能定的,何必自欺欺人?”
“至少也该宽慰宽慰我吧?”诸葛亮好笑道。
“你需要我来宽慰?”刘毅反问道:“要不我给你点个七星灯,看看有没有办法再给你跟老天借他个几百年的寿命。”
“你呀,怎的中年时候挺会说话,怎的到了老来,感觉又如当年在卧龙岗一般,口无遮拦?”诸葛亮左右找了找,找到他那把羽扇笑道:“你给我的扇子,已经换了五把,有一事我一直不明。”
“那就问啊。”刘毅笑道。
“你给士元的扇子,功效总有不同,但我的换了这么多,但效果却似乎就没变过,这是为何?”诸葛亮摸索着扇子询问道。
“这个效果适合你!不舍得换!”刘毅忍不住笑道。
“果然是你!”诸葛亮拿扇子朝着刘毅一扇,卷起的风吹得刘毅须发乱舞,但表情却极为冷静,诸葛亮扇自己很多次,但看别人这般模样还是第一次,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何可笑?”刘毅一脸淡定的问道。
“我终于知道为何别人当初看我那般憋着了。”诸葛亮点头道。
“无聊。”刘毅摇了摇头,不屑道。
“今后有何打算?”诸葛亮觉得挺有意思,不过也没再说,只是问道。
“建完了铁路以后,我准备带着夫人去西域各国看一看,总是听说,却一直没能亲眼去看那异域风情,这些年闲来学会了不少语言,正好能用得上。”刘毅笑道。
“我也想去看看,但怕是没机会了。”诸葛亮带着几分向往道。
最近这些年,随着大汉航海业和西域贸易的不断成熟,大汉对于世界的认知也有了不同,这天下很大,大汉也只是其中一隅尔,最新画出来的地图,在夷州以南的海域,还有一片陆地,不过具体情况,如今却不太清楚。
“其他地方不好说,大宛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到。”刘毅笑道。
“不了,我还有些东西要写,你做出来的那些东西虽好,但法度方面需要跟上,否则会成为祸乱之源,得提醒陛下!”诸葛亮摇了摇头。
“你呀,一辈子也为自己活啊。”刘毅叹息道。
“做完这件事以后吧。”诸葛亮摇了摇头道。
“自然有年轻人去做,你何必跟着掺和,大汉又不是没人了!”刘毅无语道。
“我知道,但总担心他们做不好。”诸葛亮叹息道。
“你高兴就好。”刘毅无奈道,他劝了诸葛亮一辈子,现在也懒得劝了,劝了也没用。
两人一直说了大半天,方才结束。
诸葛亮终究没有熬过这一年,在冬天的时候,修完了新典便溘然长逝。
刘毅这一次没有哭,只是在办完诸葛亮的葬礼后,提着一壶酒,在诸葛亮坟前坐了一天,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往事,第二天,便辞别了刘禅,去往洛阳开始新建铁路。
这边的铁路虽然尚未开始修建,但当初在西域的时候,这边已经开始冶炼铸造铁轨,修建甬道的是刘毅的弟子。
相比于西域的铁路来说,这一条要快了很多,但也复杂了很多,沿途所经过的郡县很多,并不是只有一条,而且光是火车,就要准备二十列,比西域加起来都多,而且还要有几座横跨黄河的桥,虽然相比于长江大桥会简单许多,但也是大工程。
马均这些年一直在各地建造堤坝,与刘毅有着师徒之名,也正式拜过师,但马均的发展,刘毅基本不管,任由其自由发挥,这些年从黄河到长江,各地都有马均设计的堤坝,为大汉梳理水道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这次的铁路,是五道并行,虽然没有西州铁路长,但实际耗费的铁矿也不少。
从延熙二十八年(公元264年)开始,一直道延熙三十六年(公元272年)这条铁路网方才完工。
“太傅!”长安,皇宫,七十岁的刘禅拉着刘毅的手道:“何故请辞啊?”
“该做的,也都做了。”刘毅拉着刘禅的手道:“其实当年孔明去的时候,臣已有致仕之心,只是当年这铁路尚未完工,臣必须做完,如今能为大汉做的,也都做完了,臣想带着爱妻,去西域看一看西域诸国,很多年就答应的,再不去,怕就去不了了。”
“朕……”刘禅咳嗽了一下,看着刘毅比自己还年轻的容貌,苦笑道:“悔不该不听太傅良言,这些年,朕这身体日渐衰败,怕是也没几年好活了,朕相让长孙继承帝业,这满朝文武虽多,但朕最信任的还是太傅,朕想让太傅来辅佐朝政。”
“陛下,非臣不愿,只是臣不理朝政已经很多年了,就算臣留下来,也帮不了太子。”刘毅摇头道:“而且,如今朝中,又有几人还记得老臣这把老骨头?陛下……”
沉默片刻后,刘毅拉着刘禅的手,叹息道:“臣送走了先帝,送走了云长、翼德,送走了孔明、士元还有州平,臣真的不想送陛下,真的,臣想在最后这段时光,陪陪妻子,看看外面的世界,望陛下恩准。”
刘禅叹息一声,苦涩的点点头。
数日后,刘毅在刘禅和刘诚、刘明等人的护送下,踏上了去往大宛的火车,大宛是第一站,他准备去落马、贵霜等国看一看。
……
多年后,岳阳湖畔的码头,一对老年夫妇从船上下来,看着熟悉的岳阳城。
“今年是多少年了?”刘毅看着身旁的夫人笑问道。
“延熙四十八年了吧?”吕玲绮有些不确定的道。
“延熙?”一旁路过的少年疑惑的看着夫妇二人道:“老丈,延熙三十七年就换了年号,如今已是大正三年了。”
“哦……大正?”刘毅点点头,没听过的年号,看着眼前的岳阳城笑道:“也没太多改变么。”
一边说,刘毅在码头旁摆了个摊位道:“好久没来了。”
“老丈,您这是……”少年看着刘毅疑惑道。
“老朽是个木匠,雕刻些小玩意儿讨生活。”刘毅笑呵呵的道。
“哦?您这般年纪还要出来讨生活?您的儿子呢?”少年不解道。
“不在了。”刘毅叹了口气,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自己儿子如果活着,也有八十了吧?
“抱歉,要不您给我刻一个如何?”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怜悯,蹲下身来到。
“好啊,刻什么?”刘毅笑道。
“就刻个名牌吧,我的名牌旧了,正想换个新的。”少年从自己腰间摘下名牌笑道。
“刘栋?皇亲啊。”刘毅看了眼名牌,取出一枚木块飞快的雕刻起来。
“不是,我祖上乃当年太傅刘毅,老丈的手艺可以啊,与我老祖父也不差。”少年看着刘毅的雕工,有些惊讶道。
一旁的吕玲绮闻言却是一颤,看着少年道:“你老祖父是……”
“当今丞相,刘诚,不过已经归隐在这岳阳城里,丞相也只是虚职。”少年微笑道,言语间并无太多傲色。
“不错。”刘毅点点头,名牌已经做好,只是在完成名牌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声音突然响起。
“恭喜宿主,技艺达到凡俗极致,是否接受匠神之位?”
九级了?
刘毅有些发怔,直到眼前少年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歉意的将木牌递给他。
“多少钱?”少年看着手中的名牌,颇为喜爱,取出钱袋道。
“不用了。”刘毅摇了摇头。
“不行,必须给的。”少年摇了摇头,从前袋中取出一枚银制的五铢钱递给刘毅道。
“多谢。”没有心思去理会那银制五铢钱,刘毅收起了摊位站起身来,与那少年告辞。
“夫君,诚儿……”吕玲绮拉着刘毅的手臂。
“相见不如不见,别打乱他的生活。”刘毅摇了摇头,带着吕玲绮来到一处僻静之处静静地看着洞庭湖,脑海中的系统却被他调出来。
何谓神位?
“长生不死,青春永驻,位列仙班。”
“那我夫人呢?”刘毅皱眉道。
“宿主一世所积攒功德、造化只够宿主一人蜕凡。”
“那我不要了。”刘毅默默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系统的声音,只是静静地陪着夫人看着湖光景色,眼看着一位位好友、亲人离去,刘毅很难想象如果自己一个人面对这无尽孤独的岁月又是怎样?
沉默许久之后,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再度出言:“宿主也可选择一人,共享功德与造化之力,却需经历红尘洗涤,积攒功德与造化之力,宿主是否愿意?”
刘毅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向吕玲绮:“夫人,我有一问。”
“嗯?”吕玲绮疑惑的看着刘毅。
“若有机会长生不死,位列仙班,但只有夫人一人,夫人会如何选择?”刘毅看着吕玲绮,认真的问道。
“夫君何出此问?”吕玲绮拉着刘毅的手,摇头道:“若无夫君,便是长生不老,也不过是枯渡岁月,又有何意义?妾身宁愿陪夫君一同终老。”
看着妻子已不再美丽的脸庞,刘毅脸上的笑容仿佛带着光一般……
后记
公元2019年,元旦。
随着近期一支考古队成功打开昭烈皇帝墓陵的消息传开,一款名为国家宝藏的真人脱口秀节目也成功的火了。
这款真人秀的模式其实并不新颖,一个主持人,一名嘉宾以及相关的专家组成,原本是没什么看头的,但因为这一期是要讲述季汉传奇,所以有不少这个时期的历史迷纷纷打开电视观看。
“据华夏社最新消息,考古队于今年终于在不损坏墓葬的情况下,打开了季汉开国之君昭烈皇帝墓葬外围的机关,历经两千年的墓穴,难以想象其中的机关大半都可以使用,从中出土许多玻璃器皿以及许多汉代时期建筑。”
“众所周知,华夏在大汉时期就已经步入了蒸汽时代,目前已知的战神祠、武侯冢以及英灵殿等季汉早期的墓葬和庙宇中所存放的各种机关设施,当时先祖对力学、光学的运用已经研究到极致,并在此之后,进入了长达七百余年的蒸汽时代。”
主持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的神色,声情并茂道:“最令人震惊的是,在关羽、张飞墓穴中挖掘出的尸体竟然历经千年不朽,据专家研究发现,汉朝时期,我们的祖先们应该掌握了一种已经消失在地球上的能源,正是因为这种能源的存在,令季汉初期的一百年间,我华夏的科技水平突飞猛进,遗憾的是,这种能量在到公元412年时,开始逐渐消失,季汉也自此开始由盛转衰,此后也再未出现过类似能源的工艺品或是建筑,但即便如此,也造就了一个辉煌的时代。”
“最让我无法理解的事,以当时的技术,是如何建造出能够横跨长江的大桥,而且足足有十座之多,其桥身之坚固,可与古城长安、洛阳以及江南的岳阳相比肩!”一旁的嘉宾微笑着感叹道:“而且据我所知,当时的季汉所造的弩弓不但可以连发,而且射程也极远,可说冠绝当世,曾数次在阿富汗地区与欧洲各国作战,季汉名将刘诚更是凭借弩阵,创造过以八千弩兵破十万罗马雄兵的奇迹。”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当时大汉对力学的研究颇为精湛,而且也已经有了机床的雏形,从目前出土的汉弩来看,季汉的造弩技术突飞猛进是从赤壁之战时期开始,当时的大匠刘毅可说是颠覆了那个时代的社会构成,让大汉社会从士农工商分级重新回到春秋时期并列的格局,此人可说是撬动时代的人物,季汉的制弩工艺也是从他出现开始进入了突飞猛进的阶段,从建安十四年算起,也就是公元209年一直到延熙二十八年也就是公元264年,此人一直活跃在季汉的朝堂上,而且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五十五年呐!”嘉宾咋舌道:“那刘毅究竟活了多久?”
“据季汉书记载……”专家思索了一下道:“刘毅跟季汉开国三相年轻时曾是好友,也是居住在卧龙岗之中,早期是个木匠,但却能跟卧龙凤雏这等高士论交……”
“老师,等等!”嘉宾打断道:“据我所知,在季汉之前的东汉和西汉时期,士农工商分层严重,可说是等级森严,刘毅既然是木匠,为什么能够跟这些人相交?”
“这个据说刘毅是墨家传人,不过这个不可考证,因为在经历了秦朝之后,墨家就迅速衰落,到东汉末年时期,当时的文献没有任何记载着墨家的存在,这跟法家不同,汉代的明君虽然尊奉儒家,但实际上治国却多用法家,所以法家在汉代是有着足够的生存空间的,但墨家在刘毅之前,已经基本销声匿迹了,是刘毅著作了天工十二卷之后,墨家才重新崛起,不过根据我的看法,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刘毅兴起的墨家,其实跟春秋战国时期的墨家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研究机关的吗?”嘉宾茫然道。
“墨翟创立的墨家,机关术只是旁支,其核心思想是兼爱非攻,而且有着大量教化世人,化小爱为大爱的思想。”专家摇头道:“但刘毅不同,观其一生,不但在数术、土木建造、实用物理上有着非凡的造诣,同时还是一名出色的统帅。”
“统帅?”嘉宾疑惑的看着专家道:“三国时期的统帅我知道的有曹操、周瑜、陆逊,季汉这边若说统帅的话,老一辈的诸葛亮和庞统,后来有刘诚、姜维、邓艾刘毅也算?”
“当然,根据魏书还有后汉书等那个时期的典籍,刘毅有个很有意思的称号,叫不败将军!”专家微笑道。
“这……不会是季汉自吹自擂吧?”嘉宾玩笑道,因为没有断代的缘故,那段历史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比较出名的有武力第一的吕布,季汉五虎上将以及十八骠骑,但刘毅并不是太出名,一般也只有读过正史的人知道刘毅的存在,四大名著三国演义中,刘毅只是一笔带过的一个人物。
“季汉书可从没有这么写过,这个不败将军的名号,是魏国还有吴国给刘毅起的。”专家摇头道:“其实如果读过后汉书的朋友不难发现,刘毅有着很高的军事才能,赤壁之战以后,他在不到两月的时间里以两千人平定荆南四郡,此后又参与了汉中之战,再到后来季汉出蜀时,配合关羽拿下了洛阳,此后更曾在河套收服了匈奴,彻底灭绝了当时已经十分强盛的拓跋部鲜卑,在之后便是入西域,一直从居延城打到大宛,乌孙被打的北逃,大家所熟知的是刘诚八千破十万的故事,却不知刘诚有机会打这一仗,就是因为他父亲刘毅平定西州,并亲自督造了三条铁路,使得长安到大宛有足够的补给,这才让刘诚能在六十岁高龄的情况下亲自率八千强弩一战破十万罗马大军,自此大汉之威威震整个欧亚大陆,无人敢缨其锋。”
“老师,等等!”一旁的主持人突然一脸惊讶的问道:“刘毅是刘诚的父亲?”
“对啊,这个不但季汉书有记载,我记得三国演义中也有介绍,就是在先帝发兵平关中那一节中,刘诚在先帝平定关中之后离家独自从军。”专家看了两人一眼道。
主持人有些尴尬,三国演义中只有这么一段,谁能记得。
“这么说起来,刘毅比刘诚还厉害?”嘉宾惊讶道,要知道目前大火的三国游戏之中,刘诚那可是当之无愧的橙将啊,只有早期的吕布,还有三国君主以及诸葛亮、庞统、周瑜和郭嘉等少数几人达到这个水平,这几乎是公认的,感情刘诚他爹也这么厉害?
“这个不好比较,父子二人都是一生未逢败绩的英雄人物,而且两人也不可能交手。”专家摇了摇头:“不过刘诚能有历史上那般厉害,跟刘毅的培养脱不开关系。”
“此话怎讲?”嘉宾忍不住问道。
“刘毅不但是出色的古代科学家、军事家,同样也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专家笑道:“据现存的资料显示,当时刘毅为了对抗士人阶层,曾大力兴办学校,目前还在的岳阳大雪、成.都大学、长安大学还有洛阳大学等我国著名学府,都是刘毅一手创建。”
“怎么这事儿跟对抗士人联系上了?”主持人笑问道。
“之前说过,刘毅是匠人,拿我们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草根出身,虽然凭借着个人魅力得到了诸葛亮、崔州平、庞统的认可,但对于当时的士人阶层来说,刘毅他就是个草根,是没资格位列三公的,而且当时魏朝提出了九品官人法,也就是九品正中制,在现在看来,这套法案肯定是落后的,但在当时来说,是在大汉的察举制之上进一步优化的方案,很贴合当时的国情,我们知道,当时季汉其实并没有魏朝强大,只有荆州和益州两个州,而且地方豪强割据,刘备的到来,肯定威胁到这些地方豪族的利益,而这个时候魏朝踢出了九品官人法,也会使得季汉内部出现动荡。”
专家喝了口水道:“刘毅开办书院其实在赤壁之战以后就开始了,但是因为没有人支持,所以也只是在乡野间教一教弟子,但在九品官人法推出之后,机会就来了,为了震慑那些地方豪族,蜀汉必须有一股新的力量来平衡,这个时候刘毅提出让有功将士子弟获得学习的机会,只是这一条,就彻底摧毁了九品官人法对当时季汉的影响,当时读书可不像我们现在,读书是士人的权利,就算有钱都未必有资格读书,对很多人来说,能够读书,那可是很了不得,这个政令一出,等于是把整个军队都拉到自己这边,而刘毅也有他的底气,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创造了造纸术和印刷术,这两样结合可是了不得啊,为什么季汉的军队强悍,可不只是因为兵器强,更重要的是,对于那些军人来说,刘毅这一招给了他们奋斗的目标。”
“你可以读一读魏书,不难发现当时的魏军和吴国的军队对于季汉军队都是畏之如虎啊!”专家说到这里感叹道:“刘毅在教育这一块,有着很强的前瞻性,而且他本人也会培养人才,你看看他手底下出来的将领,没一个平庸之辈,像关平,之前在关羽身边基本没有存在感,但自从跟了刘毅几年后,就能独当一面,到了季汉后期,更是季汉为数不多的顶梁柱,还有邓艾,你去看季汉书,那可是从小跟着刘毅,另外关羽、张飞、赵云、魏延、庞德这些名将,都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刘毅来教,而且这些人还都成才了,从这点来看,刘毅在教育这方面,是很有一手的。”
嘉宾有些不解道:“老师,既然刘毅这么厉害,为何三国演义里对他基本不提?”
“有两方面原因。”专家笑道:“第一吗,罗贯中是个儒家,在刘毅之后一直到后来的唐、宋、明,儒墨之争几乎贯穿了整个历史,刘毅之后的墨家,就像现在的科学家,喜欢研究东西,我们华夏能在一战和二战之中免于战乱,各国不敢来惹,这都得靠墨家,但罗贯中是个儒生,他肯定不喜欢刘毅,虽然不敢直接黑,但在三国演义这本书里,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想要把刘毅给淡化。”
“那第二个原因呢?”嘉宾询问道:“按照老师之前说的,刘毅参加的战役可不少。”
“不但不少,灭魏以及吴国的投降都跟刘毅有直接的关系。”专家笑道:“这就不得不说刘毅打仗的特点了。”
“不败将军?”嘉宾好奇道。
“是不败,而且刘毅还是名将杀手,大家所熟知的夏侯渊、曹洪都是死在刘毅手中,此外乐进是被刘毅生擒之后被杀,另外张、曹仁、曹真、曹休的死,都跟刘毅有关,另外他还生擒过吕蒙,蒋钦、周泰之死也跟刘毅有关,另外司马懿是刘毅灭了魏国之后,让曹芳杀死的。”专家道。
“这么厉害?”嘉宾愕然的瞪圆了眼睛,这曹操和孙权帐下能打的武将感觉都被刘毅祸害了一遍。
“是很厉害,但却很难让他的对手服气。”专家笑道。
“这些人心胸也太窄了吧,那这么多精彩的战争,罗贯中就忍心不写?太小气了。”嘉宾有些不满道。
“这还真怪不得罗贯中。”专家摇头道:“刘毅这个人,擅守,前面也说过,刘毅这个人是个工匠或者说科学天才,他在早期最擅长的不是制造兵器,而是土木工程,他造的城墙不但坚固,而且速度还很快,水泥就是他发明出来的,他在战争中也很好的利用了自己的天赋,只要对敌,就先建营寨,箭塔什么的,加上他造出来的弩、弓射程都很远,能够压着敌人打,所以每当对战,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派人去探查敌情,第二件事就是建造,只要敌人不来攻,他就会一直建造,而且他一辈子都在研究防守的兵法。”
喝了一口水,专家继续说道:“我们看三国演义,最精彩的就是两军打仗,双方或是各逞奇谋,或者比用兵,但刘毅他不一样,他打仗一般只做两件事,探察敌情,然后防守,他不会想进攻,他会跟你比耐心,磨你的性子,直到你心浮气躁,然后再激你过来打他,然后仗着他的城墙、见他大量杀敌。
而且他这个人坏呀,他不出兵,但会挑拨你过来攻,攻城比守城难,伤亡也要大,这是常识,最典型的一次,就是夏侯渊、曹仁、乐进三个人带领兵马打他,结果他不出来,给夏侯渊送了个女装,结果夏侯渊毛了,最后被刘毅打的损兵折将,狼狈逃回,乐进就是在那一仗折在他手下的。”
“老师,这好像也不算出奇,历史上擅守的武将也不少。”嘉宾疑惑道。
“是不出奇,但能贯彻始终的可不多,这才是刘毅最厉害的地方,哪怕是他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他做的第一件事也是防守,最经典的就是伐魏之战,当时季汉兵分两路,一路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庞统和刘诚,另外一路就是刘毅,他在当时的河内对阵司马懿。”
“司马懿真的败给了刘毅?”嘉宾有些接受不了。
“司马懿确实很厉害,他早在这一仗的八年之前,就预测到了这一仗,并请当时还是魏朝人的马均在风陵渡设计了水坝,用了八年的时间,做成两道水坝准备水淹汉军,若这计策真的成功了,那历史或许会被改写,但可惜,司马懿遇上了刘毅。”
“当时的季汉虽然兵马不如魏朝多,但装备精良,而且人人奋勇争先,而司马懿在河内的兵力也并不见得就比刘毅的人多,相同兵力的情况下,季汉的军队一般都是碾压敌人的,但刘毅不一样,他去了黄河边,第一件事就是防守,思索司马懿会怎么进攻,防守有什么漏洞,还做了地动仪,测量水位,反正你能想到的事他做了,你想不到的他都想到了,就这样,司马懿准备了八年的计策,被刘毅破了,而且之后还找到了魏朝建立的堤坝,在黄河做了机关,把河道给改了,结果第二次大水发下来,刘毅没事,司马懿的营寨却被自己的计策给淹了,这一仗,等于是马均和刘毅这两位三国时期最顶尖的名匠之争。”
“这就是细节决定成败么?”嘉宾有些感叹道。
“这个不好说,不过刘毅对自身的安全很看重,而且他统帅军队,敢放权,也敢部下足够的信任,其实元帅是做什么的?不是你能征善战,而是你得知道什么人能做什么事,而且可以放权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刘毅究竟会不会打仗,这是个谜,在历史界有很多争议,但他是一位出色的元帅这点,却没人反对。”
“老师。”嘉宾疑惑道:“有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刘毅一生既然这么厉害,完全符合功高震主的条件,为什么无论刘备还是刘禅都那么放心用他?”
“这就是他会做人了。”专家点头道:“其实自古以来,这种开国功臣能够善终的都不多,但刘毅是个特例,古代君王为什么会猜忌这些功臣?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功臣有造反的能力,这个能力不止是他们的个人能力,还包括他们的人脉、财富以及威望,但刘毅不一样,每一次打完仗,刘毅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交还军权,而且他虽然跟诸葛亮、庞统、崔州平乃至关羽、张飞的关系都不错,但却从不结党,一般打完仗刘毅做的事情最多的就是建筑,搞民生,他从荆州一直建到汉中,又从汉中建到蜀中,后来建到云南,再后来就是关中、西凉、西域到中原,刘毅一生,基本上大半时间都是在工地或者去工地的路上,基本不参与朝政。”
“你觉得有谁会忌惮一个科学狂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吗?”
“难怪,不过照您这么说,这整个华夏基本上都有刘毅的建筑,这得多少钱?”嘉宾突然问道。
“这个说不好。”专家想了想道:“季汉一朝,从刘备治理开始,百姓的生活就不错,渔牧业兴旺,还出现了最早的化肥,而且刘毅有个很奇怪的习惯,他不像历史上很多朝廷大兴土木一般是征发民夫,而是采取雇佣制,给的薪水还不低,以当时的物价来说,相当于我们现在一天五百块左右,所以当时的百姓也很喜欢为朝廷做工,季汉一朝百姓至少在刘备和刘禅两代君主治下是幸福的,但据史料记载,这两位皇帝可说是最穷的皇帝。”
“啊?”嘉宾愕然,国富民丰,怎么皇帝就给穷了:“这不可能吧,不收税么?”
“收啊,而且季汉的赋税尤其是在商税方面并不低,而且每隔几年还会查抄贪官,也导致两代皇帝之下,贪官近乎绝迹,但这些钱,都被刘毅要去搞建设了,目前有记载的记录中,刘毅每次面见皇帝做的事情就是要钱,从洛阳到今天北京的铁路算是刘毅最后一个工程了,在这长达五十五年的时间里,刘备和刘禅两代君主手中基本没有存过什么钱,有了钱,没多久就被刘毅给拿走了。”
“这么说起来,刘毅能遇上这样的两位明君也是他的幸运。”嘉宾笑道。
“但刘备和刘禅能够遇到刘毅这样的臣子,又何尝不是幸运?”
……
看着电视上絮絮叨叨的专家,吕玲绮靠在刘毅怀里笑道:“老公,难得见到个靠谱的专家,竟然被他说的对了七八成。”
“你得感谢这千多年来没出现历史断层,否则指不定三国演义能被当成正史。”刘毅搂着自家媳妇,忍不住有些感叹,这时间过得还真快。
“罗贯中那小子胡乱瞎写,当年就该直接把他劈死!”吕玲绮不满道。
“挺有意思不是吗?你看最近这三国文,我都快成了圣人了。”刘毅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笑道。
“老公~”吕玲绮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苏起来。
“又想?”刘毅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婆:“能不能不叫老公,这在以前都是叫太监的。”
“时代不一样了吗~”吕玲绮依着刘毅:“要不今天你别动,我来?”
“你说你……”刘毅目光一亮,抱着吕玲绮站起来朝着卧室走去,嘴里絮絮叨叨道:“这都快两千岁的人了,怎么跟小丫头一样,无不无聊?”
“无聊你怎的跑的这么快?”
“这不寻思的早点完事儿吗?你这兴奋劲儿都是一挥一会儿的,不如先把你给喂饱了,免得一明天再烦我!”
“死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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