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飞军夺城
或许是天公作美,庞德和于禁领兵出征的时候,正赶上谷城一带大雨,这样的天气原本是不适合行军的,雨中赶路,一场大雨过后,光是因风寒而死的人,都会很多,这年月,一个感冒都有可能要命,所以,谷城那边的戒心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是最容易松懈的,不会有人认为这样的天气里会有认行军。
“令明,此时行军,确可避开谷城兵马,但……”雨幕下的天色有些昏暗,于禁头顶着斗笠,披着所以,目光却看向庞德,这样的天气里行军,非战斗减员是很严重的。
“文则将军不再我军中,恐怕不识此物厉害。”庞德指了指头顶的斗笠,看着于禁笑道:“在雨中行了这般久,可曾感觉到丝丝寒意?”
“这……”于禁闻言摇了摇头,还别说,穿上这蓑衣之后,感觉不到太多的寒意,甚至哪怕雨水顺着脖领流下去,也似乎很少沾在身上,多数顺着蓑衣滑了下去,到现在为止,除了脚上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浸湿之外,身上却没有沾到多少雨水。
“这蓑衣……”于禁也终于发现了异常,惊讶的看向庞德,又看了看后面浩浩荡荡,闷头赶路的部队,每人身上都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若都是这种的话,雨中赶路却也并非不可。
“军中待的久了,文则兄会发现很多奇异的。”庞德对着于禁笑道,天工坊这些年做的军备可不只是刀枪弓箭或是头盔铠甲,一些应付各种天气、御寒的衣物,军中都有配备,哪怕是到了冬季,在北方作战,都不用太担心冻疮的问题。
原本,一场大雨应该是阻碍行军的不可抗因素,但对于汉军来说,却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庞德借着雨幕掩护,只一日,便越过了谷城。
雨水自然对行军造成了限制,不过相比于大雨带来的掩护而言,这样的限制并不足道,过了谷城,距离洛阳便只剩三十里,以汉军的行军速度,半日便可抵达。
或许是走出了下雨的范围,也可能是雨停了,庞德与于禁商议了一番之后,为避免曹军生出戒心,他们决定连夜赶路,日出之前,赶到洛阳,伺机夺城。
虽然知道洛阳空虚,但洛阳有多少守军这边也打探不到,曹魏显然也在防着情报泄露,所以在战争开始之后,无论是关中还是洛阳乃至河东一带,所有城池都实行了宵禁、戒严等一系列措施,这些高压措施下,不少汉军安插在河洛一带的细作都被揪出来了,还留着的,能探听到的,也只是一些无法瞒住的消息,比如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即便是这些情报,到现在,能送出来的也很少。
曹操生前本身就对情报非常重视,自然也有一套反情报的理论,依着这套理论来抓细作,战时更是采取宁杀错不放过的准则,在情报的获取上,自然也就受到极大的限制。
当然,这些年蜀中是一直采取这样的错失,以保证蜀中情报不会外泄,刘毅在南中的这几年,蜀地的发展一直不被外人知道,除了蜀道难行的原因,也有朝廷主动封锁消息的原因在里面。
摸黑赶路自然比白天行军要慢得多,三十里的路程,一直从傍晚到寅卯交替之时,方才抵达洛阳城外。
“这四周地势平坦,无遮掩之处,万余人马,等到天明必难掩藏行迹。”黑暗中,于禁看着远处洛阳城郭,再过最多半个时辰,天色便会亮起来,到时候,天一亮,他们这些人马必然无所遁形,也就是说,必须在天明之前发起进攻,否则他们这般藏行匿迹连夜赶路而来意义就没有了。
庞德点点头道:“墨侯来时,命我带了一支兵马,来自南疆之地,听墨侯所言,这支人马能够借助兵器攀爬城池,我带一支人马拌做曹军去试试能否诈开城门,这支南军则设法攀上城去,文则将军安排些人伏于洛阳各门之外,拦住想要出城报信的贼军,我若能诈开城门,文则将军则趁机率军涌入如何?”
无当飞军来自南蛮,但如今随着云南那边被刘毅不断开发,是不准再有南蛮之说,所以对于南中出来的军队,军中多是以南军相称。
“将军小心,若事不可为,可先行撤退,至不济,我等也可强攻!”于禁点点头,同时嘱咐道。
“此战若不能得胜,我军未有攻城器械,面对此等坚城,如何能破?”庞德看了一眼远处那足有五丈多高的城墙,摇头道:“此战,必胜!墨侯不会骗我!”
无当飞军到目前为止,也只有陈到在攻打徐晃的时候亮过相,虽然惊艳,但长安与洛阳如今已经被断开,消息难以传递,哪怕是作为汉军的庞德,对于无当飞军究竟有多厉害也不是太清楚,现在也只能相信刘毅所言没有夸张吧。
于禁闻言不再言语,当下点头道:“令明放心,城门一开,我必率军赶上!”
“此物拿着!”庞统将一枚竹筒望远镜递给于禁。
“这是何物?”于禁茫然的看着手中的竹筒,也不像是令箭啊。
“此物墨侯名为竹筒望远镜,在此处看洛阳城门如在眼前。”庞德将望远镜的用法跟于禁说了一遍。
于禁有些诧异的拿起望远镜,往城门看去,之前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难此刻,借着这望远镜,却能清晰地看到城楼上巡夜的将士,多数已经倚着女墙睡着,看来洛阳守将对防御并不是太上心呐!
不过于禁更惊讶的是这望远镜的功效,有些惊叹的看着这望远镜道:“此物当真神异。”
“某先去了!”庞德没有再说,点了百来号人,带了斗笠,披上蓑衣将兵器藏在蓑衣下,往城门而去,同时千名无当飞军犹如夜幕下的礼貌一般,悄无声息的潜入夜色之中,于禁看到这些人每一个身上都背着一圈绳索,猜测应该是攀城用的,毕竟他也不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徒手攀城。
拿着望远镜,从望远镜中看到庞德带着百来人就这么举着火把往洛阳城门方向走去。
城头的守军虽然多半昏昏欲睡,但终究还是由那么一两个清醒的,发现了这支人马,连忙叫醒了袍泽。
“站住!”眼看对方已经来到护城河外,守城的城门校尉被将士叫醒,看着这些人皱眉道:“尔等何人?为何在此?”
“某乃谷城校尉庞明,昨日谷城遭袭,奉命前来求援!”庞德对着城头沉声道,眼角余光却有些惊讶的看到那些无当飞军一个个似乎从身上取出了什么东西穿在脚上,竟然踏水而过,这般诡异的一幕在夜幕中看到委实有些渗人。
“庞明?”守门校尉闻言眉头一皱:“此前两位将军离开时,曾留下口令,既是谷城前来求援,当知口令!”
庞德闻言有些麻爪,他哪知道什么口令,信口胡诌道:“这个自然知道,只是如今军情紧急,请先容我见了将军再说!”
目光的余光,却是愕然的看到那些无当飞军中,有人讲绳索甩起来,前段似乎有什么重物,一根根绳索朝着城墙上飞去。
“混账,你分明不知!”那守城校尉怒道。
“谁说某不知!”庞德陡然扯开嗓子咆哮道,将守城魏军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那你快说,否则,休怪本将无情!”说完,一挥手,一排弓箭手迅速张弓搭箭,对准了庞德等人!
“嘿!”庞德退后了一步,冷笑道:“欺人太甚,这城,某不进了,谷城有失,看你作何交代!我们走!”
说着转身便走,他已经看到那些无当飞军借着那数十条绳索,一个个飞快的往城墙上爬去,那速度,当真如履平地。
守城魏军将领也未阻拦,但心生狐疑,正自疑惑间,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惊回头是,却见城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道黑影,犹如鬼魅般往这边冲来,人手一柄短刀,所过之处,直接割喉,魏军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些人,但却无一人能够拦住对方,惨叫声响起时,这些人已经靠近敌楼。
“大胆!”守将见状大怒,连忙拔刀,同时喝道:“响号!”
说话间,已有三明飞军欺身而上,守将挥刀便砍,但见寒芒一闪,手中斩马刀一轻,竟是直接被对方以短刀削断,紧跟着另外两人一人一刀刺进他手臂,另一人直接割断了他的咽喉,武将左臂摁住自己喉管,不甘的瞪着这些冷漠而过的人,受伤的手臂想要拉住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的身影,却也只是徒劳。
吊桥被飞军将士迅速放下,城门口的魏军也在这段时间被人清理干净,城门被缓缓打开。
直到此时,庞德都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一座坚城,竟然如此轻易便被攻破!
后方,于禁已经挥军赶到,城中也响起了号角声,那是属于曹军的警号,不过此时城门已然打开,大量的汉军汹涌而入,胜负在城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已经定下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绝地
洛阳守军不过三千,当城门被打开,上万汉军将士汹涌而入之后,凭这三千守军,想要将上万汉军赶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庞德入城之后并未急于与魏军将士厮杀,而是迅速命人占据八门,防止魏军趁乱出城报信,如此一来,城中的魏军没了退路,死的死,降的降,也有一部分藏于民宅之中。
汉军的规矩,破城后是不能扰民的,而且眼下的主要目标是击退魏军,攻略整个河洛之地,同时也要收拢民心,所以庞德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搜索,在攻破城池之后,并未改换旗帜,依旧打着曹魏的旗号,派人前去伊阙关方向打探消息。
“若下洛阳,必守成皋,此地尤为重要。”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于禁看向庞德,沉声道:“如今成皋于曹魏腹地,守军必然不多,敢请将军于我三千人马,外加百名飞军,末将可为将军再下成皋!”
成皋便是虎牢关,是洛阳守备关东之地的主要门户,当年董卓守住此处,诸侯百万大军不得西进,若是以正常手段攻城的话,想要拿下此处,就算是汉军装备精良,没有三五万人也难以攻破,于禁想趁着虎牢关如今还属于曹魏腹地,不会有太多防备的情况下,先拿下虎牢关,如此一来,洛阳就稳了,至于平县、偃师等地,虎牢关一下,这些人只要不傻,必会自己撤走,到时候将轩辕关、玄门关一封,洛阳就彻底落入汉军帐中。
于禁既然投了刘备,自然也希望能够立上一功,洛阳的功劳,刘毅显然是给庞德的,但虎牢关之功,于禁想自己争取一下。
洛阳已下,庞德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阻挡曹休回城,这个七千人足矣,在思虑片刻之后,庞德点点头,允了于禁的要求,分出三千人并两百飞军给于禁,另外又从洛阳府库中找出三百副魏军的衣甲,于禁毕竟曾侍曹魏,要诈开城门,显然比庞德更容易一些。
至于放权给于禁,一是七千兵马守城已经足够,二来,虎牢关在此番战略中并非主要的,能拿下自然是好,此处若下,曹魏再想打进来可就不容易了,但若拿不下,大不了以后以洛阳为基础防守,等消化了关中之地以后,再下虎牢关,还怕拿不下来?
当下,于禁点了三千兵马疾行军赶往虎牢关,庞德则继续打着魏军的旗号暗中打探曹休动向。
当夜,关羽趁夜突袭曹休大营,曹休大败,大量魏军逃往洛阳,也就有了此前一幕。
曹休眼看着洛阳被占,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幸得周围亲卫扶住,才没有从马背上栽下来。
“大将军,洛阳已失,此刻我军士气低落,不好攻城,可先退往偃师,再做计较!”一名魏将担心曹休想不开直接攻城,劝说道,后面关羽还在吊着呢,若此时攻城,只会被关羽跟洛阳汉军夹击。
“虎牢关,速速派人去往虎牢关,先行占据虎牢!”曹休虽然惊怒,但头脑还算清醒,洛阳一丢,偃师是不可能挡住汉军的,但虎牢关却不能丢,若虎牢关也丢了,魏军等于连先手都没了,以后就算想要攻回来,虎牢关这个坎就不好过。
“喏!”几名副将连忙派人前去虎牢关报信,曹休也不去偃师,径直率军绕城而走,退往虎牢关方向,只要虎牢关不失,守住此处,就还有机会把洛阳夺回来,只是谷城的兵马是带不走了,不过若是在虎牢关能够稳住脚跟,倒是可以联络谷城大军夹击洛阳!
眼见曹休要退兵往虎牢关方向,庞德自然不愿,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他已经看到关羽旗号,一边命人换了洛阳旗帜,一边率军杀出,与关羽一起夹攻魏军溃军,收降魏军无数。
正午时,在偃师与关羽合兵一处。
“末将庞德,参见君侯!”三军稍歇,庞德亲自来见关羽。
“令明不必多礼!”关羽从马背上下来,身形有些佝偻,连夜厮杀,一直坐在马背上,此刻下马来,腰身一时间直不起来,伸手将庞德扶起,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此番能下洛阳,令明功不可没!”
“全赖墨侯调度得当。”庞德谦虚道。
“洛阳城中还有多少守军?”关羽点点头,询问道。
“尚有两千守城。”庞德答道,他见曹军已成溃败之势,所以只留了两千人守城,自带五千兵马前来追缴溃军。
关羽思索一番道:“洛阳既下,不容有失,我观那曹休是退往虎牢关,令明且回城守御,某自领兵继续追赶,若有机会,便攻占虎牢。”
虎牢关是当年他们兄弟三人的成名之处,如今绕了一圈,几十年过去,又杀回来,却是感慨颇多。
“末将领命!”庞德躬身答应一声,随即道:“末将昨日已命于禁率军前往虎牢关,伺机夺城,此刻或许已经夺得关城。”
“于禁?”关羽闻言挑了挑眉,随即点头道:“也好,那某去追缴那曹休,令明小心谷城方向魏军。”
“喏!”庞德答应一声,与关羽道别,自领兵马押解着大量俘虏的魏军往洛阳而去。
另一边,曹休带着残军,路过偃师时带了偃师军队一并退往虎牢关,只是此前五万大军,先是被关羽杀溃,在洛阳时,洛阳的失陷让军心彻底溃散,溃军、降军无数,此刻哪怕合了偃师守军,加起来,身边竟不足五千人马,好不凄凉。
若是停下来整合,还能收到一部分溃军,但关羽对他一直紧追不舍,曹休怎敢有片刻停留,这一路人困马乏,米水未进,一路上,不断有人掉队,或是投降,或是走不动了,曹休也无力再去理会,只想抵达虎牢关,再行休整。
关羽自知道于禁已经去往虎牢关之后,便不再步步紧逼,甚至停下来吃了顿饭才继续追击,魏军人困马乏,汉军厮杀了一夜,同样累的不轻,关羽放缓了速度,让将士们也能缓一缓,若于禁能够占得虎牢关,那虎牢关外,将是曹休绝地,他得养足精神,此战最好能够将曹休这员曹家大将给斩了。
当年曹操对他的恩义,华容道时已经还了,曹家篡汉,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国仇,再无私情,这一次,关羽可没准备再给曹休机会,只要有机会,就定要斩杀曹休,断曹魏一臂。
曹休一路赶到虎牢关下,见城头尚是魏国旗帜,心中松了口气,正要派人前去叫城,却见城头的魏国大旗突然动了动,被人从城头尚直接扔下来,换上了汉旗,同时女墙后突然涌出大量汉军,对着城下的溃军便是一通乱射。
曹休只觉两眼发黑,一口鲜血喷出,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虎牢关的攻占并没有太多波澜,虎牢关守将可没有洛阳守将那般机警,于禁以三百将士拌做曹军,轻易的便骗开了城门,虎牢关守军只有八百,城门一开战斗也就基本结束了。
众将眼见曹休落马,连忙抢上,扶起曹休。
接连败北,丢城失地,此刻连虎牢关都丢了,再加上一天一夜,米水未进,此刻怒急攻心之下,曹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只是眼下的局势,也容不得他昏迷,是以强撑着朝着城头看去。
于禁走上城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曹休,抱拳一礼道:“文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曹休看到于禁,微微一怔:“文则将军?”
随即却是大怒,戟指于禁破口骂道:“背主之贼,你如此做法,如何对得起昔日先帝之恩!?”
“我乃汉将,谈何背主?”于禁看着曹休,沉声道:“曹公于我有知遇之恩,然我于禁也从未背弃曹公,当年襄阳兵败被俘,某受五年牢狱之苦,却从未有一刻言降,这五载光阴,你可知我是如何过的!?”
说到最后,于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这五年里,关羽虽然没有真的去苛责于他,但在牢狱之中,可并不只是被困那么简单,哪怕狱卒不为难他,但牢狱中的囚犯对于禁可没那么客气。
“我为曹公守忠五年,然尔等却是如何待我家眷?”于禁红着眼睛道:“若非老仆携幼子投到荆州,我还不知我已家破人亡,妻子被占!”
曹休呼吸一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于禁家中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人走茶凉,于禁是降是死,都无人知晓,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可能已经投降或是死去的人,而得罪人。
“事已至此!”于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曹休道:“多说已是无异,陛下待我恩厚,我当以死想报,若想过此处,便从某尸体上踏过去!”
曹休看了看身后残兵败将,心中苦笑,别说现在人困马乏,就算不是,凭这三四千人马,想要攻占虎牢关,不啻于痴人说梦。
“将军,不可意气用事,可走玄门关,先去往许昌再做计较!”一名曹军将领低声道。
曹休点点头,正要退走,远处却是烟尘四起,曹休面色一白,关羽的追兵,也在此时到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关中之争
虎牢关下,关羽的大军赶到,前有关羽大军,后有雄关阻路,曹休仅存的人马已是陷入绝地。
汉军阵中,一将策马而出,来到阵前,朗声道:“曹休,尔等已无退路,还不投降!莫非真要让你麾下这些将士尽数战死于此?”
曹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提起了手中长枪,作为魏国大将军,同时亦是曹氏宗亲,任何人都可以降,但唯独他不可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策马来到阵前,用尽力气喝道:“唯死而已,有何惧哉?关羽何在,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廖化冷笑一声,他所率的是关羽的先锋部队,关羽还在后方,再说,关羽如今是三军主帅,如何轻易来阵前搏杀?虽然关羽喜欢,但作为部将,其实并不希望关羽冲在阵前的。
“汝势穷力孤,如何有资格见我家将军?”廖化冷然道:“既然不降,便受死吧!”
曹休闻言大怒,厉声喝道:“小将安敢欺我?将士们,随我突围!”
他看出了廖化这一支兵马人数并不多,全力突围的话,说不定还能突围而出,当下,率领兵马便往前冲。
“放箭!”廖化一声令下,一排射手手持一张张连弩来到阵前,这些弩箭都是汉军天工坊中研究出来的新式弩箭,不但可以十箭连发,而且威力不凡,八十步内,能洞穿板甲,百人持弩,便能射出千人弩阵的效果,此刻廖化军中冲出三百名弩手,分作三排,每百人一排,射空弩箭之后迅速后退,第二排上前持续发箭,以此类推,当第三排射空弩箭之后,第一排已经填装完毕,只要身上的弩匣不空,可以持续不断的射击。
此处地势算不得宽广,百人以弩箭封锁,魏军成片栽倒,曹休冲在最前方,他身披铁甲,弩箭倒是无法完全射穿,手中长枪连挑,将射来的弩箭拨开,一马当先冲入阵中,搅乱了弩阵。
有道是一夫拼命,万夫莫挡,此刻曹休身陷绝境,却也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本事,他一生征战无数,武艺虽无法与那些顶尖猛将相比,却也不差,此刻在乱军之中,一杆大枪幻出点点寒光,杀法骁勇异常。
廖化亲自上阵与曹休斗了十几合,若非身上铠甲坚固,差点便被曹休刺死在马下,凭着这份血勇,以及亲卫将士的拼死相护,曹休竟是硬生生从廖化带来的三千先锋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不过三千余曹军,最终随曹休杀出来的,只余三十多人,而且人人带伤,其余的,不是在乱军中被汉军杀死,便是选择了投降。
只是当突围而出的曹休,看到前方那迎风飘荡的关字大旗时,原本劫后余生的心情瞬间消散无踪。
曹休回视四周,仅存的三十多骑同样一个个面露绝望之色。
惨笑一声,默默地举起手中的大枪,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对着关羽的大军咆哮道:“大魏……必胜!杀!”
策马狂冲,他没有再理会身后那些犹豫不前的魏军,能够陪自己到这里,这些人已经算是尽了忠义,这最后一段路,曹休不想再带他们去送死,但仍旧有几人跟上来。
不足十人的冲锋,面对千军万马显得有些单薄,却自有一股气势在里面,阵中的关羽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身旁的旗官挥动令旗,厉声喝道:“放箭!”
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瞬间将那不足十人的骑阵笼罩,曹休身中数十箭,在箭雨过后兀自冲出了十几步,方才连人带马一同栽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清理战场,通知廖化,返回伊阙关,于禁暂时驻扎于此!”关羽目光落在曹休身上,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若此时势穷力孤的是自己,大概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又命人专门收敛了曹休的尸体,准备好好安葬一番,不为昔日曹操的恩情,单是曹休本身,也值得自己如此做。
洛阳之战,至此算是落下了帷幕,当然,还有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比如谷城原本准备伏击刘毅的兵马,再比如伊阙关外,如今应该还在跟关平对峙的司马懿,都算是遗留问题,不过洛阳与虎牢关的先后失陷,这河洛之战到此刻,魏军已经很难再有反转了。
司马懿的计策不能说错,只是有些低估了关羽,对关羽的认知还停留在南阳之战的时候,另外曹休的失败也是此战的关键。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汉军无论装备还是兵源质量,比之魏军都强出了不止一筹,也因此,关羽才能以少胜多,破了曹休大营,也因此,庞德和于禁能够以极小的代价攻破守备空虚的洛阳,计策固然重要,但实力的差距已经开始变得明显时,再好的计策也没有用。
毕竟在战前,没人想过兵力最为雄厚的曹休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从刘毅将关平派给关羽到曹休战死虎牢关外,实际上用时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天,但这五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却已经足以决定整个天下的局势,包括仍然烽烟遍地的关中。
张飞大军出街亭,一路将战线推进到陈仓时,曹真只能调集了张的败军去往武功汇合徐晃防守,七月初八,杜袭说服了烧当、破羌两大羌族汇合守卫西凉的四万魏军,合兵十万南下。
曹真闻讯大喜,这是关中兵马第一次达到十万之众,当下留了夏侯领八千人守长安,亲率五千长安守军赶往武功汇合了杜袭带来的十万大军,准备迎战张飞。
“怎的只有七万兵马?”曹真赶到武功时,却发现兵马与杜袭报来的并不相同,皱眉问道。
“回大将军!”杜袭叹道:“那烧当、破羌二族虽答应出兵,却不愿与我等同行,执意自天水、陇西一带出兵,约定与我军两路夹击汉军。”
曹真闻言默然,烧当和破羌执意如此,恐怕不只是因为想要两路夹击吧?更重要的恐怕还是想要劫掠天水、陇西诸郡,但眼下,曹真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劫就劫吧,此战若能击退汉军,自然会让他们将吞下去的都吐出来!
再说,天水、陇西等地,如今已经不能算是魏军的了。
“此外,南匈奴出兵两万来援。”杜袭道。
“嗯,倒是有心了。”曹真点点头,倒没有太多惊喜的感觉,毕竟南匈奴算是魏国属国,一直向魏称臣,如今关中战况紧急,他们出力也是应该的,曹真还觉得少了,只是如今形势危急,曹真也不好去责难,毕竟人家出兵意思了不是。
总共也只有七万兵力,张飞在此,加上黄忠、陈到的兵马,兵力几乎是魏军的两倍,更别说,这次汉军出川,战力极为彪悍,同等数量,都未必能赢,更别说人家是自己两倍了。
“南中蛮族可有回复?”曹真看向杜袭询问道。
杜袭摇了摇头:“派去的人至今杳无音讯,但算算时日,此刻也该到了南中了。”
曹真有些糟心,这开战才一个多月,连两个月都不够,接过陇右之地没了,陈仓、县也丢了,当初曹操临终前让西凉布署十万兵马,当时朝中还有人觉得没这个必要,如今看来,十万都少了。
“大将军,洛阳方向还未有回应?”一直沉默的张问了一句。
“没有。”曹真摇了摇头,刘毅挡在函谷关,消息根本传不过来,眼下洛阳那边是个怎样的情形,他们这边很难探查到。
张闻言,眉头紧蹙,现在的关中兵马感觉上像一支孤军,这次将西羌、南匈奴的兵马都招来,能集结的力量都集结了,但张感觉,要凭此胜汉军不够,若无朝廷支援,这一仗,很难打。
“将军放心。”见张愁眉不展,曹真勉强笑道:“朝廷应当已经派了援军,只是被困于洛阳而已,如今的函谷关可不同昔日,并不难攻,我等再坚持些时日,文烈当可攻破函谷关来援!”
但那刘毅善守,想要攻破他的防线可不易!
张仍旧心忧,不过却没说出来,这个时候,不能老说丧气话打击自家士气,只是心底里,对曹休能否攻破函谷关心存疑惑。
“公明将军尚在守备武功,那陈到听说颇为厉害,子绪,你先领七千骑步兵前往武功支援公明将军!”曹真看向杜袭道。
“领命!”杜袭躬身一礼,接过令箭道。
曹真继续道:“汉军虽然强悍,但却无骑兵相佐,将军可领匈奴骑兵,袭扰张飞粮道,令其不能全力来攻。”
如今魏军对汉军的优势,也只剩下骑兵了,而且这一带地势开阔、平坦,正适合骑兵驰骋,能够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也是最能威胁到汉军的兵种。
“喏!”张点点头,没有多言,毕竟他败了一阵,丢城失地不说,麾下兵马都折损过半,如今在这里,底气不是太大。
“其余众将在此随我守营,无我军令,不得擅自出战!”
“喏!”
第五百一十四章 张飞叫阵
对于汉军来说,关中的形势算得上一片大好,武功这一仗只要打赢了,关中就彻底定下来了,而这一仗赢得概率很大,不只是因为两倍于魏军的主力部队,更因为汉军一直藏着的底牌已经动了,虽然刘备那边没有明说,但从最近传来的命令上来看,并不难猜。
刘备写给张飞的信中,不必急着跟魏军决战,只需将魏军主力拖在武功些时日便可。
奇袭长安的策略,是庞统力主的,刘备下这道命令的意义,没人比庞统更清楚,见张飞不解,庞统笑道:“将军不必担心,此战将军只需牵制住曹真主力,我军便可得胜。”
“一天天神神叨叨的,一点儿都不痛快!”张飞对庞统也没脾气,安性格来说,庞统是个急脾气,但真的遇到大事时,却能沉得住气,不跟你说打死都不会说,你拿他还没折。
庞统微笑道:“将军放心,如今局势,不出十日,必有分晓。”
张飞郁闷的点点头,他觉得就是强上,十天也差不多能把魏军给打溃了,现在这样做,当真是多此一举啊。
“我去巡视军营。”张飞站起身来,不想再跟庞统废话,他想出去透透气,却见姜维快步进来。
“将军,军师!”姜维见到张飞要出去,微微一礼,随即道:“西凉张任将军急报,破羌、烧当二族聚齐十万大军犯境!”
“嘿~”张飞心中正自生着闷气,粗声道:“来的正好,我当亲自率军去教训教训他们!”
虽然西凉现在大半还在曹魏手中,但事实上,若这一仗赢了,那就都是自家的地盘儿了,以后跟西羌打交道的时候会很多,不如趁现在多教教他们做人。
“将军乃三军主帅,怎可轻离!”庞统站起来,拉住张飞苦笑道。
“我留在这里有何用?”张飞不满的瞪着庞统道:“什么都不与我说,哪像个三军主帅?”
庞统无语,这张飞当真是越老越像个孩子,摇了摇头道:“这羌族人数虽众,却不过小患,孟起将军就在西凉,在羌族之中颇有声望,只需他领一支偏师前去,羌族自退,何须将军亲自前去?眼下最要紧的,乃是曹真主力。”
“打又不让打,只让我牵制,这三军主帅做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伯渊来做,他最喜欢这般做。”张飞环眼一瞪,气哼哼的道。
“那让将军去拿函谷关,也是守城。”庞统笑道。
“……”张飞看着庞统,自己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你至少要告诉我究竟有啥计划吧?这三军主帅当得不明不白,还真不如当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将军可忘了临行之前你我之约?”庞统看着张飞,沉声问道。
张飞虽有统兵之能,但性格冲动易怒,庞统在出兵前,曾与张飞约法三章,第一就是没有庞统准许,不能喝酒,第二则是不能随意鞭打将士,当兵也不容易,冲锋陷阵舍生忘死不说,完了还容易被主将打,这个有损军心,第三就是庞统提到这约法三章的时候,张飞必须无条件遵从庞统。
这主帅当的,确实不痛快,但没办法,张飞带兵能力没的说,但性格的缺陷也很明显,很容易被人抓住攻击,作为主帅,有这么明显的缺点,若没个制约,无论刘备还是诸葛亮都不会放心。
张飞面色发黑的坐在自己的帅位之上,闷闷不乐,庞统看向姜维道:“伯约,你且去请孟起将军过来议事。”
“喏!”姜维古怪的看了张飞一眼,点点头,前去传令。
很快,马超挑帘而入,对着张飞抱了抱拳道:“将军唤我何事?”
“破羌、烧当二族举兵来犯,如今正值与魏军决战之际,将军不能轻动,孟起将军久在西凉,是以请孟起领兵前去平叛,不知孟起将军需要多少兵马?”庞统微笑着询问道。
马超闻言想了想,询问道:“此二族乃大族,他们若动,从者必重,不知此番来犯者有多少兵马?”
“号称十万,但以我观之,当在五六万人左右。”庞统笑道。
“若张任将军可配合我,负责守境的话,一万兵马足以。”马超沉声道。
一万对阵五六万,听起来有些狂,但对马超来说,这叫自信,他从小跟羌族打交道,深知羌人战法,马超离开羌族才几年,他的名头,还是有用的,更何况现在以汉军的装备以及兵员素质,这一万兵马,能当三万魏军来用,马超觉得自己这样说,已经很保守了。
“将军确定?”庞统挑了挑眉,在他的预算中,给马超准备了两万兵马,现在马超开口只要一万,直接把预算砍了一半。
“军师放心!”马超起身笑道:“某自幼生于西凉,这大半生都在与羌族作战,两族人马虽众,却是乌合之众,一战可溃!”
“如此……”庞统看了张飞一眼道:“予将军两万兵马,不可大意。”
汉军现在兵马充足,这关中之战在庞统看来,胜势已经锁定,不必如此紧巴。
马超点点头,也不多言,起身道:“那事不宜迟,末将这便出兵!”
“统便在此为将军准备庆功宴,将军得胜归来之时,这关中之战,也该定了!”庞统起身相送。
张飞也站起身来,拍了拍马超的肩膀道:“早些回来,你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喝酒了。”
“好!”马超应了一声,告辞离开。
庞统见张飞跟着马超一起往外跑,连忙叫道:“将军何往?”
“我去魏营探探虚实,若有机会,也挫挫魏军的士气!怎的,这也要拦我?”张飞皱眉道,这主帅当的,当真有些闷,左右无事,去杀几个魏军将领消消气也好。
“伯约,你随将军同往。”庞统看向姜维道。
“何意?”张飞不满道。
“将军毕竟身系三军安危。”庞统无奈道:“伯约武艺不俗,且精通兵法,若有意外,也可有个照应。”
张飞目光看向姜维,这段时间姜维在治军、统兵之上表现确实出众,不但庞统对他另眼相看,张飞也颇为喜爱,当下点点头道:“也好,伯约便随我同去吧。”
“喏!”姜维答应一声,跟着张飞一起出营,点了三千精锐,直奔曹军大营叫阵。
曹真此刻正与众将商议对策,突然有守军来报,张飞带着三千兵马在营外搦战。
“张飞?”曹真闻言皱眉道:“此人乃汉军主将,怎亲临前线?”
张道:“将军,此人看似莽撞,但实则颇有机谋,不可小视!”
当初张飞急行军绕击自己后方大营的事情,让张吃了个大亏,之后与张飞也有过几次交手,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最多勉强自保,所以对张飞,张不像其他人那样,觉得只是无谋匹夫。
曹真点点头,张飞算是自己的前辈了,当年曹操都被张飞给吓退,要说张飞无谋,那不是看不起人家,是看不清自己,不过张飞亲自跑来,若能趁此机会拿下张飞的话,此战就多了几分胜算。
毕竟张飞是汉军主帅,张飞若有什么意外,很容易便能挫动汉军锐气。
正自思量间,帐下一人出列,朗声笑道:“张将军又何必涨他人志气?那张飞再厉害,此刻孤军前来搦战,若能趁此机会将其斩杀,必能挫动汉军锐气!末将不才,愿领四子前去擒杀那张飞。”
张回头看去,乃是西凉大将韩德,这些年久在西凉戍边,擅使一柄开山大斧,颇有勇力,其四子随韩德征战沙场多年,也是各个弓马娴熟,只是那也只能在西凉称雄,与张飞相比……张不是太看好,忍不住劝道:“张飞成名多年,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将军不可大意。”
韩德闻言却是大笑道:“将军莫被那张飞威名所吓,一七旬老朽,便是当年再勇,如今又能有几分力气?将军稍待,待我前去斩了那张飞首级,为将军报仇!”
张闻言,面色不大好看,本是好心相劝,这韩德却拿自己痛处说事,当下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曹真见有人请战,韩德之名他也知道,这些年在西凉杀出来的威名,而且韩德所说,也颇合曹真心意,当下笑道:“那我等便出营观战,为将军助威。”
曹真的想法跟韩德差不多,若说张飞统兵打仗厉害,这曹真信,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仗了,那威名不是假的,但若说厮杀,一个年近七旬的老朽,又能有多大本事?
“末将领命!”韩德朗笑一声,当下提了自己大斧出了营帐,叫来自己四子,领军出营,准备去战张飞,西凉的威名算不了什么,这一次,他们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威名。
张飞策马立在营外一箭之外的地方,有专门骂阵的人在营外叫骂,这是张飞军中专门成立的,挑选嗓门儿大的人专门负责骂阵。
正叫的欢时,却见魏营辕门大开,一支魏军从辕门中杀出,来到营外列阵,张飞顿时乐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阵斩四将
魏军大营外,韩德带着四子,各自手持兵器,列于韩德两侧,三千西凉军在身后摆开阵型,这些西凉军都是在边疆戍卫多年的老兵,这般拉开阵型,自有煞气弥漫开来,魏军的战力其实并不差,只能说,汉军太强,刘毅在各处设下的军营,大都有突破极限的属性,短时间或许看不出太多变化,但几年下来,这变化还是蛮大的,或许实战经验不足,但本身的战斗力却已经超出一般士兵的范围,再加上装备的优势,也就造成了汉军只要数量不是相差太悬殊的情况下,都能压着魏军打的事实。
虽然之前在帐中口出狂言,但韩德本身也不是鲁莽只知冲杀的性子,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张飞,双方相隔一箭之地,这么远的距离,要说能看到张飞怎样的面部表情还是长相那是扯淡,大概能够看到一名皓首武将立于阵前,韩德更多的是看汉军阵型。
张飞身后,三千汉军排开成一个方阵,这是最基本的阵型,但也是最容易指挥的阵势,随时可以调整。
汉军自出川以来,每战必胜,攻无不克,原本没上过战场,新兵的状态,已经逐渐发生了蜕变,此刻三千汉军的气势形成一个整体,哪怕是韩德这种沙场宿将都生出一股难言的压抑感。
这些汉军不可力敌!
只是一眼,韩德的直观感受就是这些汉军不好对付,那种沉重的压抑感,无论是西凉的羌兵,还是匈奴兵都无法带来的,尚未动手,只是双方对阵,士气上就被对方压制了,这让韩德对汉军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韩德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狂话已经说出,三军阵前,更不可能更改,当即策马上前,看向张飞的方向厉声喝道:“反贼安敢犯吾疆界?”
“?”张飞浓眉一挑,直接破口大骂道:“这天下乃大汉天下,何时成了你家的,我乃汉将,尚未责问你们,尔等乱臣贼子,篡国之贼,安有脸皮说此言?”
张飞一开嗓,那可是如同平地炸雷一般,哪怕是站在辕门上观战的曹真等人,都感觉有些耳鸣了,心中各自惊异,这张飞的本事如何尚未可知,但这嗓门儿不减当年啊!
韩德见张飞出阵,心中一喜,想要在话语上激怒张飞,把张飞骗到阵前,然后三军齐齐放箭将其射杀,当下冷笑道:“大汉气数已尽,魏主仁德,合该代汉,尔等倒行逆施,违背天理……”
“天理是你家的?你怎知我违背天理?若真违背天理,为何自某出兵以来,说过城镇,无不望风而降?所遇魏贼,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尔等对天理是否有所误解!?”张飞嘿然笑道,他虽看似易怒,但那也得看怎么挑?比骂战,张飞还真没怕过谁。
四个儿子却没有韩德这般老辣,在西凉习惯了悍勇无敌的感觉,怎能容一个老匹夫在这里大放厥词,当即拍马舞枪冲到阵前,厉声喝道:“老匹夫,只会逞口舌之快?可敢与我一战?”
韩德见状大惊,连忙道:“我儿不可鲁莽!”
只是话音落下时,韩瑛已经冲到了镇外,策马去战张飞。
张飞身旁,姜维举枪便要出阵,却被张飞拦住了:“伯约只管在此为我掠阵,看我如何收拾这些不知死活的小辈!”
说话间,策马而出,却并未发起冲锋,坐下大宛马小跑着往前跑,眼看着韩瑛舞枪冲来,就要跟张飞来一场大战,却见张飞的丈八蛇矛陡然抡起来,也不往前刺,而是当做棍子一般甩出去。
空气中,响起一阵轻微的气爆之声,迎面而来的韩瑛只觉胸口一滞,一股狂猛的气息扑面而来,下意识的便换攻为守,将长枪往胸前一架,准备架住张飞这一矛,然后再伺机反击。
“咣~”
枪矛碰撞,韩瑛双目陡然一瞪,整个枪杆形成一个弓形向内弯来,撞击在韩瑛胸口的铠甲上,护心镜都裂开了,整个人更是如同被巨锤撞到一般,直接被这股巨力从马背上给撞飞出去。
战马还在前冲,并没有发现主人丢了,一直冲到汉军阵前,被姜维一把勒住,止住了冲势,让人牵回了阵中,心中却是惊叹于张飞刚才那一甩,看似莽撞,但姜维武艺、眼界都极高,看出张飞那看似简单的一甩,却蕴含了颇高的境界,大概就是举举轻若重那种,那韩瑛不知厉害,竟然主动去接?
却说韩瑛被张飞一矛直接被从马背上给震下来,倒飞出丈许,但因为战马前冲,视觉上,感觉像被直接砸飞出四五仗的感觉一般。
张飞也不再往前冲,勒住战马,做出气喘的语气:“嘿……小娃娃……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某面前叫嚣?”
韩德正自惊骇,但听得张飞这般说话,料想张飞年事已高,虽然爆发力强悍,招式老辣,但体力毕竟不济,韩瑛还在地上痛苦的往起爬,心中估量片刻后道:“张飞气力已衰,尔等快去擒杀他,救你们大哥!”
韩瑶等人自然也挺除了张飞的气喘,早已按耐不住,闻言各自答应一声,飞马而出,三将来夹攻张飞。
“放肆!”姜维也听到张飞气喘,心忧张飞安危,当下便想抢上。
“回去!”张飞扭头瞪了姜维一眼,脸上带着一丝阴险的笑容,让姜维一滞,想不出平日里看似粗犷的张飞,怎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但下一刻,随着张飞策马冲出,姜维懂了。
但见两军阵前,张飞见到三将先后杀来,咧嘴一笑,双腿一夹马腹,飞马而出,手中丈八蛇矛犹如毒龙般探出,狠狠地戳在韩瑶的胸口,直接将韩瑶捅了个对穿,而后将长矛一抡,在还未死透的韩瑶惨叫声中,将他的身体拖起来,直接砸向四子韩琪,一百七八十斤的重量,再加上惯性,直接将韩琪连人带马给砸倒在地。
战场之上,仅余韩琼一人还在往前冲,但眼见顷刻间兄弟便没了两个,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急忙勒住战马想要跑,但哪里跑得掉,张飞策马上前,也不动兵器,直接一巴掌拍在韩琼的头盔上。
“嘭~”
一声闷响声中,韩琼双目一突,脑袋直接矮了寸许,腔子里发出渗人的骨骼摩擦声,战马继续前冲,韩琼却再没了动静。
“魏军就是派这帮饭桶来战我?”张飞犹如一尊魔神一般,驾驭着大宛马依旧是迈着小碎步来到挣扎着刚刚从战马身下爬出来的韩琪身边。
韩德看的目龇欲裂,一把抄起弓箭,厉声喝道:“屠夫住手!”
说话间,一箭射向张飞面门,却被张飞随手挥矛隔开,大宛马来到韩琪身后,张飞一勒马缰,马儿人立而起,那两只碗口大的马蹄狠狠地落在韩琪的背上,正要爬起来的韩琪重新被铁蹄按在地上,背后的骨骼、盔甲整个凹陷下去,身体如同缺氧的鱼儿一般剧烈的挣扎了片刻后,没了声息。
汉军阵中,姜维眼见韩德放冷箭,怒哼一声,抄起马背上的强弓骂道:“反贼安敢暗箭伤人!?”
说话间,一箭犹如流星赶月般射出,那韩德还在心伤四子之死,正要再射一箭,却被姜维一箭射穿了头颅,动作僵在了原地,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摔下来。
后方的魏军眼见须臾间,五名将领被杀,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往回跑,辕门之上,观战的曹真等人也是惊骇莫名。
张飞却没放过这个机会,将长矛一挥:“放箭!”
身后阵中,有弩手冲出,抱着弩弓前冲数十步,对着混乱的西凉军便是一通乱箭射出,杀得西凉军鬼哭狼嚎,疯狂往回跑。
辕门之上,曹真也反应过来,连忙喝令放箭。
连弩的射程相对汉军强弓来说有些近,此刻要射杀西凉军,自然也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之下,只是一通连射之后,就被张飞叫停撤退,对方的箭簇多半射空,射中的,也很难射穿弩手身上坚固的衣甲,三百弩手毫发无伤的退回阵中。
张飞连斩四将,胸中那口郁气得以发泄,只觉神清气爽,带着弩兵回归本阵,扭头看向魏营暴声笑道:“哈哈,就这等本事,也敢自称正统,三爷今日爽快了,先行回营,哪日心中不快,再来斩尔等几员将领,哈哈,土鸡瓦狗,说的便是你等!”
说完,带着姜维领了兵马,潇洒的扬长而去。
曹真面色阴沉的看着院门外狼藉的战场,担心张飞有诈,不敢追击,直到张飞一行人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方才有些无语的道:“此人今日前来,究竟为何?”
张等人无言以对,或许真的就像张飞所说的一般,就是为了过来杀几个人爽爽,只是这种理由,对于一个主帅来说,未免太过儿戏了,也需后面还有什么伏兵吧,只是己方没有中计,这个理由,比较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君心难测
张飞一脸畅快的回到营中时,却正看到庞统在跟黄忠坐在一起,有些意外:“汉升将军来啦?”
“陈仓战事已了,末将前来复命。”黄忠起身,躬身道。
如今关中之战,局势已经日趋明朗起来,汉魏两家大军在武功这一带集结,这一场大战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整个关中之地的归属,黄忠了结了陈仓之事,如今陈仓已经算是后方,自然也没必要再屯集重兵把守,是以黄忠请命调来这边助阵。
毕竟以黄忠的年纪,比张飞、关羽都大了十几岁,这一仗之后,恐怕再难有机会上战场了,自然不想错过这一场大战。
张飞大概是能够明白黄忠迫切的心情的,刚刚斩了几员魏军将领,心情正好,当下准备设宴与黄忠喝一杯,不过喝酒的事情,却被庞统给否了。
毕竟眼下决战在即,汉军虽然占据优势,但若因此而掉以轻心,为曹真所趁的话,那可就太冤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该警惕,庞统是绝不容许大好局势在自己这里出了岔子。
黄忠也不是太同意这个时候喝酒,三人坐下来聊些关于这场战争的事情,黄忠说到郝昭的时候,不免有些唏嘘。
“可惜了一员良将,若能收降,却是我大汉之福啊。”黄忠对于郝昭的死,依旧有些叹息。
“忠臣良将,确实难求。”庞统赞同的点了点头,曹家执掌天下远不止六载,事实上曹操执掌天下的时候,其实已经算是中原之主了,曹丕若无曹操打下的基础,如何能够称帝?不过这对大汉来说,首先便是要粉碎的。
末了,庞统笑道:“曹魏虽有良将,但我大汉亦是不少,汉升将军也不必因此而介怀,人各有志。”
“却不知洛阳那边战况如何?最近从粮队那边传来些消息……”黄忠点点头,看向两人笑问道。
虽然主战场是关中,但洛阳那边也颇为重要,刘毅占据函谷关却没能把弘农与潼关拿下,黄忠从陈仓过来,离汉中最近,听那押粮官说最近朝中有人开始上表刘备,弹劾刘毅作战不利之事,甚至传出要换帅的消息。
毕竟刘毅独领一军,却在其他各路都已经完成各自任务的情况下,没能最好的完成战前定下的任务,让一些嫉妒刘毅地位或是利益相冲之人找到了扳倒刘毅的机会。
“汉升老兄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庞统眉头一挑,张飞却是沉下脸来,看着黄忠。
“只是听闻朝中有人上表陛下言墨侯作战不利之事!”黄忠摇了摇头,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太了解,但连押粮官都知道的话,至少背后有人推动,甚至在民间和军中舆论上给刘毅造成了不利。
“放屁,伯渊若是不行,换成他们谁能胜任?”张飞一拍桌案骂道:“再说,若非伯渊之功,我军如何能够这般声势浩大的触动二十万大军伐魏?”
轨道车的出现,的确为大汉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再说以刘毅的本事,没有去攻潼关和弘农郡,肯定有他的原因,这帮人没事在后方扯什么后腿?
“将军息怒!”庞统连忙劝道:“陛下此时并未下令,这些消息也是小道传来,说明对方没能力说服陛下撤换伯渊,是以想以这般方式来给伯渊施压,将军不可因此事乱了阵脚。”
“莫要让我知道是谁,否则……”张飞恨恨的骂了一声道。
“将军放心,伯渊行事沉稳,陛下也是睿智之君,这等事情,不会影响陛下的判断。”庞统笑道。
“一次两次不行,那十次八次如何?”张飞冷哼道:“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的嘴脸,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伯渊物实,久不在朝中,否则怎会有这些糟心事?”
张飞看似粗犷,实则有他的心细之处,别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不管事儿,但要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那就有些小看张飞了。
庞统叹了口气道:“也是该让那些人消停消停了,我书信孔明与伯渊,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动则矣,若动,需将对方摁死!”
朝中有争端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两人便可成江湖,若朝中真的一派和谐的话,那刘备该头疼了,但这一次,乃是大汉光复中兴最重要的一战,有人在此时给前线将士上眼药,这就有些过了,若不惩处,可不只是寒了刘毅的心,军中将士心中恐怕也会有所不满,毕竟刘毅的虽然很少治军,但若论影响力,上到关羽、张飞、赵云、陈到这些刘备身边最早的亲信武将,下到关兴、张苞这些二代,跟刘毅关系都不错,更别说还有魏延、黄忠、孟达、魏越这些人几乎都是刘毅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也都是中流砥柱,就算刘毅不说什么,这些人恐怕也会有不满。
看看张飞现在要吃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不过也是此时,庞统发现一件很可怕,但一直以来被人忽略的事情,刘毅在刘备麾下的影响力,有些大啊!
甚至超出了关羽、张飞这些老将,庞统有些明白为何刘备这段时间虽然没有理会那些声音,却也没有将之镇压了,坐在刘备的位置上,或许感觉到的东西更多吧?
庞统突然有些不敢想了,现在没人能知道刘备在想什么,毕竟所处位置不同,想的东西也会不一样,孔明一直不做声,或许便是因此吧?
“最好如此!”张飞倒是没想到庞统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想了那么多,只是闷闷不乐的道:“快些击败这曹仁,等定鼎了关中,某亲自回去,看看谁这般不识好歹?”
庞统心中有事,闻言只是强笑着点点头,众人接下来吃了一顿宴席,只是各自心中有事,这一顿吃的有些无味。
庞统最先告辞离开,一路上心事重重,若刘备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那他倒希望刘毅这次被拉下来,或许能省许多事端,大汉好不容易有了今日之局,若因此事出现内患的话,实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
就在关中之战进入决战阶段的时候,上庸这边,却发生一些不快。
“府君,若将府库中存粮送往前线的话,上庸这边会出现亏空!”太守府里,仓曹掾吏进来,对着刘封躬身道。
“那军粮呢?”刘封闻言,胖胖的脸上表情有些难看,刘毅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他们说,这不合规矩,需要向朝廷请命,他们只负责墨侯这一路人马的粮草供应!”仓曹掾吏躬身道。
洛阳之战结束的消息尚未传来,刘毅为了稳妥,做了两手准备,命人通知李严,告知这边情况,要求李严多发一份军粮给关羽那边,不过李严显然拒绝了。
混账!
刘封冷哼一声,他知道,就算事后追究下来,这件事也怪不到李严头上,毕竟李严是按规矩足份足量的供应刘毅这边,至于关羽那里,是南阳的事情,李严没有义务去帮忙,但就是有些恶心人,要是关羽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朝廷追责时,刘毅这里都得担责,反倒是李严没有任何责任。
没有明面上为难刘毅,但这个时候来这么一手,这李严当真有些不顾大局!
“先将府库之中的粮草送过去,另外命人给我备马,我要去汉中,亲自去见陛下!”刘封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怒声道。
“喏!”仓曹掾吏连忙躬身道。
“府君!”郡丞连忙上前阻拦道:“此事乃是李严与墨侯之争,府君还是莫要参与其中为好。”
“哼,我私自调动上庸粮仓,也是罪责,为免有人事后拿此事来说事,我现在便去向陛下请罪!”刘封冷笑道。
郡丞闻言只能点头,命人去给刘封备马。
很快,刘封颤巍巍的来到府外,早有人备好了战马等待刘封。
“我走后,前线的粮草不可有失,若有罪责,事后自有我来承担!”刘封看着郡丞,嘱咐道。
“喏!”郡丞叹了口气,躬身一礼道。
刘封准备翻身上马,多年未曾骑马,加上体型肥胖,一时间,竟是没能翻上去。
本来很严肃的事情,此刻再旁人看来,确有些好笑,却又没人敢笑。
“看什么?还不过来扶我上马?”刘封回头,瞪了一眼那些想笑又不敢笑的亲卫道。
“喏!”
几名亲卫连忙上前,合力将刘封送到马背上。
“走!”刘封拽着马缰,喝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往前冲了几步,两只前蹄突然咔嚓一声折了,惨嘶一声,栽倒在地。
刘封虽然这些年荒废了武艺,但底子还有一些,灵活的一个翻滚,从马背上滚下来,并没有受伤。
“……”看着这段前蹄,无助嘶鸣的战马,刘封有些无语,也有些闹心,现在的自己,连马都不能骑了?
“府君,正好有发往汉中的粮车,不如乘坐粮车前去汉中?”一名亲卫小心的建议道。
刘封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带路!”
“喏!”
第五百一十七章 刘封请罪
汉中,皇宫。
刘备的背已经有些驼了,但自各路大军出兵以来,刘备的精力却是少有的旺盛,每日都会召集群臣上朝议事,对前线的战报也是时刻关注,只要前线传来任何消息,刘备都会第一时间查阅。
对于刘备来说,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或许就是拿下长安,定鼎关中,为新汉立下稳固的根基,一统天下或许有生之年无望,五十便能知天命,刘备如今,已经七旬高龄,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不断消逝,但若能为大汉立下关中基业,再加上有贤臣辅佐太子,这一生,能够看着自己亲手打下的基业在自己手中焕发生机,也就够了。
这些天来,前线的捷报不断传来,先由陈到破县,后有张飞下天水,街亭破张,再然后是黄忠攻破陈仓的消息,刘备脸上的笑容,这些天就没有停止过。
“好!好!好!”皇位之上,刘备此刻正在翻阅着手中的战报,关于洛阳的,洛阳攻陷,关中几乎可说是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只凭关中曹魏本身的力量,以眼下的局势来说,赢定了。
原本在计划中,只要拿下关中,封锁函谷关便算胜利,如今刘毅和关羽联手破了曹魏援军,斩杀曹休,连河洛之地也落入掌中,算是意外之喜了。
诸葛亮微笑着看着战报,虽说以洛阳的位置,他们会面临当年董卓同样的困境,补给太长,若是十年前,诸葛亮绝对不建议拿下洛阳,甚至函谷关都不要,只要能够拿下潼关就可以了。
但眼下,轨道车的出现让这条补给线不再如之前那般成为困难,况且南阳也在手中,如此一来,洛阳不但不会成为刘备势力的累赘,反而会成为大汉的桥头堡,他日东征中原,洛阳将有很重要的意义。
“眼下关中之战虽未决出胜负,不过洛阳已下,魏军再想支援关中却是不易。”诸葛亮笑道:“如此一来,伯渊只攻函谷关,未去弘农之事,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最近汉中一带,关于刘毅自恃功高,出工不出力之类的流言穿的沸沸扬扬,如今这洛阳情报传来,算是为刘毅正名了,哪怕此战主要是靠关羽大破曹休,逆转困局,但以诸葛亮对刘毅的了解,这其中,刘毅出力肯定不小,这是刘毅送来的战报,以刘毅的性格自然是捧关羽,要等关羽那边的战报传来才行。
“伯渊随朕二十载,其为人朕岂能不知。”刘备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有些事情,我大汉这些年压得太过,有所反弹孔明当初也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却弹在了伯渊身上。”
诸葛亮自然明白刘备说的是什么,这些年,在刘毅的影响下,大汉大力提拔工匠地位,同时又在各地开设书院,可让有功将士子弟入书院读书以激励参军。
不过无论是兴工还是对有功将士的这种嘉奖,虽然没有明着影响士人的地位,但刘毅兴工,尤其是轨道车的出现,令各地运输顺畅,境内物资流动大兴,也让朝廷在这轨道之上,赚的盆满钵满,在经济上不再过度依赖各地豪绅。
而有功将士子弟的读书,使得朝廷选材也不再局限于世家,这也使得出仕之途变得更加激烈,毕竟朝廷的官位是有数的,尤其是朝廷这两年开始组建独立于官场之外的监察贪腐的机构,有了更多的选择,但事实上,入仕的概率却是比以前少了。
这种宏观上的问题,大多数人是看不出来的,但能看出来的同样不少,这是在整个政策上加大了士人阶层的竞争力。
而刘毅在云南搞出来的新田法就实实在在的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了,那些新垦的田地归朝廷所有,租种百姓只有使用权而无买卖权,虽然暂时威胁不到士人的利益,但若以后百姓要出售的田地都转给朝廷,时日一久,私田会越来越少,毕竟没有人能够保证一个家族可以长盛不衰,但这样的制度,固然保护百姓的利益,但对士人阶层来说,等于限制了土地兼并的可能。
所以除了一些真正着眼于大局,着眼于天下的人来说,刘毅现在在荆蜀两地的士人之中,是被排斥的,在这股力量面前,刘备眼下为大局着想,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士人的力量在眼下来说,是不可能摒弃的,作为帝王,他在寻找一个平衡点。
刘毅搞出来的这些东西,其实两百年前,王莽也搞过,不过王莽失败了,但制度本身而言,其实并不错,刘毅既然搞出来,刘备也想借力推动,只是阻力之大,有些超乎想象。
幸好,这次刘毅靠着洛阳之战挽回了名声,那些人就算想要发作也发作不了,刘毅不但不会有事,而且这次还能升迁。
但接下来,刘备有些担忧,关中一定,要经营关中,刘毅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留在这边,这些势力的交锋,恐怕避免不了。
士人如今不乱,最主要的是,刘毅的这条政策,让刘备将军心死死的抓在手中,天下再乱,只要这条政策不变,军心就会被死死握在手中,朝廷的这条政策,是任何一个世家都无法给予的。
而如今大汉正规军和地方军的战斗力相差悬殊,临时组织起来的武装人多都没用,世家的私兵跟正规军根本没法比,天工坊供给军队的兵甲每一副那都是有记录在案的,并且至少有四五个环节相互监视,世家就算想要伸手都伸不进去。
军队和各地的书院,是刘备最大的底气,但刘毅作为核心人物,他遭人嫉恨的原因不是什么功高震主,而是刘毅所掌握的能力,帮刘备一点点把那无形束缚的枷锁给打开,打破,尤其是南中这几年,轨道车的出现,各地书院第一批人才的选拔,成为刘毅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导火索,真正让人感受到威胁了。
为国做贡献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因为国和家的利益很多时候都是并不一致的,尤其是对大家来说,更是如此。
只是局面已成,诸葛亮很清楚,如今刘毅胜了,危机暂时解除,但问题却依旧存在,只是沉下去,因为刘备信刘毅,所以如今刘毅能被保住。
但若有一日刘备不在了,又该如何?新君是否能够如刘备一般毫无保留的给予刘毅信任?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诸葛亮自然是希望新君能够如现在这般,继续信任和重用他们这般老臣,但纵观历史,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
君臣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陛下。”侍进来,对着刘备躬身道:“有上庸太守刘封,在宫外求见。”
“封儿怎会来此?”刘备已获得跟诸葛亮对视一眼,好像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刘封了,具体多久,久到刘备都忘了,此刻听人说刘封来了,倒是勾起刘备心中的怀念,毕竟如今太子刘禅地位已经巩固,而且刘封这些年来,安安分分的待在上庸,听说连军营都很少去,刘备对刘封的那点儿戒心,也早就消除了。
“传!”
“喏!”
很快,刘封那圆滚滚,颤悠悠的身形,带着几分气喘从殿外进来,给人的感觉像是滚进来一个肉球一般。
“臣……刘封,参见陛下!”刘封喘了口气,朝着刘备一拜。
“噗~”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有些清晰,刘封腰臀处的衣摆随着刘封这么一拜,直接被迸裂了,看的刘备和诸葛亮眼皮跳了跳,也多亏大汉不兴跪礼,否则,以刘封现在的模样,这跪下来可就起不来了。
“你是……封儿?”刘备仔细的看着刘封,两边的脸颊都往下吊,眉宇间,依稀能够看出几分熟悉的感觉,但跟记忆中那英武逼人的刘封根本是两个模样,刘备有些不确定。
“臣正是刘封!”刘封弯了弯腰,有些憨憨的挠了挠头,这君前失仪,多少有些不好。
“我儿怎成了这副模样?”刘备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有些吃惊的看着刘封。
“这……”刘封地头到:“臣这些年耽于享乐,荒废了武事,加上酒色加身就……就这般了。”
“你……”刘备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疼,摇了摇头道:“坐吧。”
“呃……”刘封看了看地上的席子,有些为难,他这些年都是坐椅子的,不过如今桌椅虽然已经流行开来,但正规场合,还是以跪坐为主,苦笑着看着刘备:“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请罪,这坐就不必了……不敢坐。”
“何罪之有?”刘备重新跪坐下来,看着好好一员武将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有些心痛。
“臣私自开了上庸之粮给墨侯,特来请罪!”刘封倒也不说李严的事情,只说了洛阳方面的情况,原定的军粮不够,所以他开了上庸的粮仓给刘毅送去。
“为何不向正方说明?”刘备意外道。
“不合规矩!”刘封躬身道。
第五百一十八章 平定河洛
刘备是何等人,世故练达了一辈子,刘封这么一说,他算是看明白了,刘封哪里是来请罪的,这分明是来告状的。
“正方……”沉默片刻后,摇头叹道:“也是不知变通啊,不过事有紧急,此事也怪不得你。”
刘封自上殿以来,一直以君臣相称,刘备哪还不明白刘封这是想要退了这父子之名,只是不便明说,而刘备……当年自己亲口提的,如今也不可能再返回去,所以也没说破,只是称呼上,不再以儿相称,也算变相的承认了这点。
“只是军粮之事,上庸贫瘠,府库存粮也无法支撑太久。”刘封躬身道。
诸葛亮微笑道:“刘太守此来匆忙,恐怕还不知洛阳之事吧?”
“哦?”刘封已获得看向诸葛亮,躬身一礼道:“请丞相示下。”
“伯渊已与数日前配合君侯大破曹休,接连占据洛阳、虎牢,君侯之围已解,不必为此担忧了。”诸葛亮笑道。
刘封闻言,松了口气道:“君侯果然神勇,既然如此,臣便告退了。”
“不急!”刘备摆了摆手,起身下来,拉着刘封道:“你这些年久在上庸,如今难得你我君臣相聚,便在汉中盘桓几日再走不迟,正方那边,朕会下诏让他专心负责关中之战,洛阳后勤之事,今后由你来负责。”
“臣领命!”刘封感激道。
看着昔日的义子如此表现,刘备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和心痛,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就这样吧。
……
伊阙关外,关平对于司马懿的攻势突然停止了。
两天的时间里,双方在阳人聚一带展开的攻防着实激烈,关平将新造的投石车推上战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不顾一切代价将司马懿军中那十几架投石车给砸毁。
这倒不是刘毅的命令,而是关平觉得,这十几架投石车若落入魏军手中,被仿造出来,那对大汉的危害可不只是十几架投石车的问题。
至于破司马懿,关平在第一天的战斗结束之后,心中就没了这个想法,司马懿将这大营防守的滴水不漏,而且对方手中也有一部分天工坊打造的兵器,司马懿调度得当,基本上,这两日的攻防战,跟寻常攻防已经差不了太多,装备上关平这边也占不到便宜,甚至在攻城器械的问题上还吃亏,毕竟刘毅弟子做出来的攻城器械跟刘毅本身带队做出来的攻城器械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数量上的优势虽然也能弥补一些,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是把投石车投入战场而不排兵。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攻破兵力还在自家之上的司马懿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关平就接到洛阳方向传来的命令,按照刘毅的计划,谷城的兵马可以先不管,先合力将司马懿这一支给端掉,最好能把司马懿给擒杀,最后再理会谷城兵马。
关羽已经自虎牢出发,准备从轩辕关出,与关平夹击司马懿。
因此关平选择停下来,一来休整一下,二来也是等候关羽到来之后,再一举攻破司马懿,他相信自家父子联手,定能击破司马懿。
不过正是这次停顿,让司马懿察觉到不对。
“大将军还未传来讯息?”观看过汉军军营之后,司马懿回到营中,招来岳琳和张虎询问道。
“未曾,我们派去洛阳的信使也至今未回。”张虎摇了摇头道。
“出事了,张虎,速速将军中缴获自汉军的器械搬运往郏县,乐琳,你去军中多布旌旗、草人,派出斥候截杀汉军布于这一带的斥候,不可让其发现我军撤离。”司马懿沉声道。
“这……”乐琳和张虎闻言一愣,有些犹豫道:“大将军,何至于此?”
“按理来说,汉军没了粮草,此刻不该停下来休整,而是拼命攻营才对,但此刻那关羽突然停手,说明对方并不担心粮草问题,另外洛阳境内,是我军的地盘,派去的人马怎会杳无音信,恐怕洛阳有变,我等先退往郏县,静观其变,而后再做打算!”司马懿沉声道。
“就算如此,洛阳情况不明,我军如今并不输于汉军,何必后撤?”张虎皱眉道。
“若洛阳真的有变,再撤恐怕就来不及了,不可心存侥幸!”司马懿摇了摇头:“此番缴获的汉军器械于我军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汉军的器械、兵装太强了,也难怪在与关羽作战的这段时间,魏军节节败退,连伊阙关都被关羽三日攻破,大魏必须围绕这个早做准备,否则,下一次遇上汉军,依旧是惨败收场。
“可大将军……”张虎想说若司马懿猜错,岂非将曹休给置于险地?
“退往郏县,依旧可以阻断汉军粮道,而且郏县背靠颍川,进可攻,退可守,若大将军无恙,我等依旧能够断了关羽粮道,若大将军有难,我等至少还能保留些元气。”司马懿面色一肃,沉声道:“此乃军令,有任何意外,皆由我一力承担,二位将军只管听令行事。”
若是其他统帅,哪里容得帐下将士这般质疑,不过司马懿终究不是常人,张虎、乐也非寻常武将,是以细细解说了一番。
张虎、乐对视一眼,只得听令行事,当下开始按照司马懿的命令,先将大型器械搬走,又开始以强化防御工事的理由,开始在营中各处布设旌旗,让对面军中的关平难以看清虚实,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将汉军斥候赶走或是围杀。
关平一时间也不知道司马懿作何打算,只是命人严加守备,等待关羽大军到来,合攻司马懿大营。
这般对峙,一直持续到次日天明,关平收到关羽的消息,已经到了,当下率军出征,准备攻营,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轻易的攻下了辕门,打开了营门。
“将军!”周仓快步来到关平身边,沉声道:“营中无人,营寨上插满了草人,贼军已然退往郏县。”
关平闻言,面色一变,连忙率军顺着汝水南下追击,却在梁县一带,遭遇了司马懿伏兵,折损了不少人马之后,无奈退走,回来后却正遇到关羽赶来的大军。
“末将作战不利,走了司马懿,请君侯降罪!”关平跪倒在关羽身前,沉声道。
军中无父子,在军中,父子二人一直是以官名相称。
“此人倒是机警!”关羽闻言,叹了口气,看着儿子肩膀上倒插的箭簇,摇了摇头道:“此战确实是你大意,先去找军医治好箭疮,再去领三十军棍!”
“君侯,这……”周仓闻言上前,想要劝阻,这三十军棍听着不多,但这军中的军棍跟平时县令打板子可是两回事,三十军棍下来,体质弱一些的,能直接打死了。
“嗯?”关羽冷目如电,瞪了周仓一眼,周仓顿时不说话了。
关羽对关平,一向严苛,不过或许也正是因此,关平的本事是最接近关羽的,尤其是这两年,无论武艺还是统兵水平,关平隐隐间,已是新一代第一武将了。
“末将领命!”关平点点头,站起身来前去找军医疗伤。
司马懿退往郏县,再打的话,战线会拉的更长,眼下得了河洛之地已然是超出预计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关羽还是明白的,因此对于司马懿,暂时并未理会,准备先平了洛阳之事,再看情形而定。
洛阳、虎牢、伊阙关、轩辕关等地先后为汉军所得,偃师、缑氏、平县、巩县眼见曹休战败,河洛大势已去,本身又无守军,纷纷投降。
关羽留下关平镇守伊阙关,自带兵与庞德两路发往谷城,同时刘毅也率军赶来与关羽会师。
“谷城守将王平,早年曾随曹操攻打汉中之后,被升为偏将,颇有些本事,可派人尝试说降此人。”大帐之中,刘毅与关羽并坐于帅座之上,从得来的情报来看,守将王平的名字让刘毅感觉有些熟悉,这不就是历史上蜀汉后期的大将么。
依照历史来看,这应该是大汉阵营的,所以刘毅本能的觉得此人可以招降,甚至以后可以大用。
不过让刘毅皱眉的是,王平并未投降,而是选择死守,与谷城共存亡。
谷城已是一座空城,要攻破谷城不难,但刘毅最中意的还是王平,不明白王平为何不降?
次日,亲自披盔惯甲来到城下,询问王平。
“墨侯好意,王平心领,然大将军待某不薄,如今大将军罹难,平岂能投敌?”王平站在城墙上,朗声大喝道。
刘毅心中有些明白了,历史上王平投降的时候,对曹魏并无太多归属感,甚至并不受重用,但如今,王平能独领一军,显然很受曹休重视,而且从刘备守汉中到如今,近十年过去了,归属感也早已建立,此时的王平,早已心属曹魏,而非向汉,这样的人,再想招降就难了。
想通了这一点,刘毅心中虽有不愿,但也不能一直耗着,当下回归本阵之后,不再阻拦,任由关羽发兵攻城。
王平为了伏击刘毅,倒是带了上万兵马,但此刻困守谷城,在努力抗衡了三日之后,谷城被守军打开投降,汉军趁势攻入,生擒了王平,河洛之战,至此终结!
第五百一十九章 长安破
夜色已深,身在长安的夏侯却并不平静,最近的局面对于曹魏来说始终处于不利的状态。
从最开始县之败,到后来陇右三郡、街亭、陈仓,魏军一直在败,虽有小胜,但于大局而言,那只是边角,拿在整个关中战场上来说,站在曹真身边的决策层这里,魏军的控制区域在这短短不足两个月的时间里,几乎只剩下京兆这一片。
西凉虽然还在手中,汉军也的确没有攻过去,但事实上,对于西凉,眼下也同样没有了魏军驻守,如果这一仗再败,京兆一失,西凉也只是汉军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这些并不足以让夏侯失措,大魏据有中原,只要反应过来,援军很快就能赶到的,但这也是夏侯真正担心的,从大汉出兵到如今,已有一月多,按时间来算,朝廷的援军早该到了,但到现在,函谷关被那刘毅夺了,依旧纹丝不动,大魏的援军也迟迟未至,虽然没有人说过此事,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所有人心中其实都已经有了猜测。
洛阳那边的战事,恐怕没有自家想象的那般乐观,关羽再加上一个刘毅,文烈兄长是否能够料理?这真不好说,或许从洛阳方向来的援军是赶不来了。
窗外的夜色静的有些吓人,走到门外,府览城中景色,万家灯火的场面在长安,看到的也只是一片黯淡,一如这关中的局势,让人看不到天明啊。
武功之战虽然还未正式打开,但前景令人堪忧,若朝廷援军还不能赶来,以汉军如今的表现,怕是难以支撑太久啊。
远处的夜色下,火光蹦了一下,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在这样寂静的夜色里,就有些刺眼了。
正自心忧眼下局势的夏侯愣了愣,皱眉凝神看去,却并无异样,或许,是哪个将士粗心大意,把火盆给掀了吧?
捏了捏眉心,最近关中局势越发严峻,搞得他都有些风声鹤唳了,就眼下来说,长安还是比较安全的。
武功不破,汉军想要绕过来跑两百里路来攻打长安有些不现实,除非有另一支专门针对长安的人马……
夏侯被自己突然出现的念头搞得有些心神不宁,他本身并不是那种太有能力的人,之前汉朝北伐,朝廷下诏让他回朝廷,也是为了保护,只可惜,函谷关被刘毅攻占,夏侯自然也就走不了了,曹真显然也没指望他能帮自己上阵杀敌,所以将夏侯留在长安。
统兵打仗不行,但治理的话,夏侯还是有一些这方面能力的,而且武功之战不决,长安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不过等这一仗打完了,曹真准备将夏侯送回邺城,夏侯真的不太适合待在前线,尤其是如今汉朝已经开始侵犯的情况下,留在这里反而容易帮倒忙。
仔细看了那边片刻,并未再发现什么异常,夏侯摇了摇头,准备回屋休息,想想就算真的有汉军打过来,自己或许能够击退汉军,向曹真证明一下自己并非无能,毕竟他也是读过兵书战策的人,只是一直以来,没机会展现而已,就像现在,他担忧洛阳局势一般,他能看得清楚局势。
摇头叹息一声,夏侯转身,准备回屋去睡,只是下一刻,远处的城墙上响起的号角声令他面色为之一变。
豁然回头,大概是南城方向,一段城墙上的火光开始亮的吓人起来,同时隐隐有厮杀声传来。
“快!响号,敌袭!”夏侯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有些慌乱,但同样带着些许兴奋的情绪,命令下的倒是不慢。
号角声带着几分急促在长安城中响起,曹真离开时,长安留了八千守军,也不算少,不过相较于长安城而言,还是有些单薄。
夏侯在姬妾的帮助下,穿上了铠甲,急匆匆的带着府中的亲卫往外跑,城门那边的厮杀声越来越激烈,各处守将也看到这边的情况,有了夏侯的号令,开始朝着南城这边汇合。
夏侯赶到的时候,城门已经被打开,火光下,能看到大量身披怪异藤甲的汉军冲进来,守城的魏军毫不示弱的冲上去,一刀砍下,对方毫发无损,魏军将士却多半被对方反杀。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城门口组织起来的防线已经被敌军彻底冲溃,那些汉军身上的藤甲刀枪不入,冲杀起来也异常的疯狂。
“这些人,怎的刀枪不入!?”看着那些疯狂杀入的汉军,夏侯有些惊悚,这样的仗,怎么打?
“将军,快让开!”一名曹军将领眼见夏侯僵在了原地,连忙扑上来直接将夏侯从马背上扑下来。
夏侯被摔得七荤八素,张口就要喝骂,但下一刻,却看到自己的战马身上已经射满了箭簇,倒在血泊中抽搐着。
一丝寒意自背后升起,瞬间蔓延向全身,面色也在这片刻的时间里变得惨白,也顾不得再抱怨手下将士救人的方法粗暴,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本能的向后撤。
战场比之想象的要残酷得多,一个不慎,作为主将都有可能被杀,这根读了多少兵书战策武关,当直面那残酷景象的时候,以往所学的知识在这一刻统统不见,剩下的,也只有对死亡的恐惧,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只想远离这一切。
厮杀还在继续,有魏军发现这些藤甲虽然刀枪不入,但却怕火,好几名汉军被魏军慌乱间本能挥动过来的火把给引燃,惨叫着倒在地上翻滚,火却越少越大,甚至引燃了四周的汉军。
藤甲军夜战很容易发生这样的意外,但这零星的火攻并不能对大局有任何帮助,尤其是在主将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甚至根本没有关注到这一点的情况下,发现这一点的那些人,也只是自己用一用,然后很快被拉开距离的汉军以弩箭射杀。
城门失守本就对守军士气有着极大的打击,此刻主将都没了主张,只是往后退的情况下,失败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远处后方已经收到信号的魏延带领着大量汉军杀入城门,这次负责突袭的只有两千藤甲军,诸葛亮在派魏延出征的时候,已经跟他说明了藤甲军的不足和缺点,是以这次魏延出兵夜袭长安,用藤甲兵也只是因为藤甲轻便,借助道具更容易攀上城墙,主力的八千兵马依旧是正常的衣甲,藤甲军在攻破城门之后,就会退出战场。
汉军的铠甲虽然不说如藤甲这般刀枪不入,但防御力却是惊人的,一般没个三五刀也砍不破,实用性上并不比藤甲差,更重要的是,没有藤甲这么明显的缺点,可以用作奇袭,但别真的把它当宝,这是当初刘毅对藤甲的评价,这点上,无论诸葛亮还是魏延,都是认同的。
厮杀还在继续,汉军在入城之后并不急着杀敌,而是一步步的开始占领一些要地,将魏军驱赶出城,以最小的代价占据长安,毕竟接下来,可能还要防守!
至于会不会增添了曹真那边的兵力,那就不必担忧了,长安一失,曹真该考虑的就是如何撤退而非怎么破敌了,这次带藤甲兵过来最重要的也不是奇袭长安,而是为了断掉魏军的归路。
这关中的魏军,按照一开始定下的策略,是都要留下来的,当然不是都要杀掉,而是填充关中人口。
关中这些年在曹魏的治理下有些缓和,民生也有了些许好转,但当年董卓之后,长达十几年的战乱所留下来的伤疮并不是这区区几年能够恢复的,建设永远赶不上破坏快。
夏侯此刻的想法已经从之前期待汉军来攻好让自己证明自己能力的想法变成了远离汉军,如同没头苍蝇一般,被魏延驱赶着,按照魏延的想法,一步步往西城方向赶去。
这个消息,自然要尽快让曹真知道,后路被断,进退失据,加上本身就不如汉军,接下来,曹真似乎除了逃也不可能有其他想法了。
在汉军的驱赶下,夏侯完全没有自主的被赶到西门那边,那里还没有失守,也是魏延给他留下的生路,事实上,以夏侯的表现来看,魏延若真想将这长安的守军赶尽杀绝,并不会花费太多的代价。
不过眼下吗,曹真那边的兵是越多越好,这样他们的军粮消耗的也会更快,接下来,就看那曹真怎么退了。
长安的攻陷,要比魏延想象中的更加顺利,到得天明时分,城中的战事基本已经结束。
“恭喜将军,长安一下,魏军败局已定!”随行的邓艾安排完城中的后续工作之后,来到魏延身前,微笑道。
立下大功,魏延心中畅快,看向邓艾笑道:“我有一功,欲赠予士载,却不知士载是否愿意拿了这一功?”
“哦?”邓艾看向魏延,微笑道:“将军有令,艾岂敢不从?”
第五百二十章 大溃败
“将军,匈奴骑兵日前追击汉将关兴所部,在雍县与汉军遭遇,不听号令劝阻,执意进攻,被汉将张苞以弩阵破之,损伤惨重!”
武功,曹真大营,张进来,对着曹真苦笑道。
之前关兴主动寻衅,他就觉得有问题,结果那匈奴骑兵不听号令,以为那关兴好欺,一路追击,结果在雍县被关兴布下的弩阵给杀得大败。
曹真闻言使劲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如此一来,曹军在机动力上的优势被汉军重创,接下来再想取得优势就更难了。
现在曹真的方针就是一个字,忍。
偌大魏国,不可能因为函谷关被封就彻底没招了,至少目前来说,魏国的战争潜力是优于汉朝的,眼下虽然不敌,但也不至于绝望,曹真忍,是为了等援军,哪怕张飞隔三差五的派人来寻衅,问候曹真乃至他祖上,他都可以忍,现在的忍,是为了未来的胜利,他相信大魏不可能丢下关中这么大片土地给汉朝。
但匈奴人不一样,虽然他们听命来援,但本身并不是直属,曹真要的是匈奴骑兵的机动力,就不能管束的太严,但不管束,性格暴躁的匈奴人又很容易中计,这次被关兴轻易诱走,以弩阵重创就是个血的教训,但若管束的太严,以曹真对匈奴人的了解,恐怕会有抵触和反弹。
就像一把握柄很短的双刃剑,一般人还真不容易驾驭。
“将军,由你统领这帮匈奴骑兵吧。”默默地叹了口气,曹真看向张道。
有张统帅,曹真也能放心一些,作为曹魏老将,出身于河间的张,对于北方的胡骑并不陌生,也带过骑兵,由张来统领,是目前最合适的。
“喏!”张点点头,答应一声,正要告辞离去,却见一名小校匆匆进来,躬身道:“大将军,夏侯将军求见!”
“子林?他怎在此?”曹真愣了愣,随即面色大变,豁然起身道:“快,将他带进来!”
夏侯作为长安守将,虽然安稳,但也不能擅离,如今夏侯出现在这里,那……曹真不敢往下想。
张也默默地留在原地,事情的发展似乎进一步恶化,若长安有失,那这里的决战将变得无比可笑。
根都没了,决战有什么意义?而且拿什么决?
很快,夏侯在将士的带领下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曹真面前:“子丹兄,长安……丢了!”
曹真只觉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被身后的张扶住。
张目光看向夏侯,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前日夜里,一支身披藤甲的汉军突然杀入城中,这些汉军身上的藤甲颇为古怪,刀枪不入,城中将士抵敌不住,被他们攻破了城门,我等拼尽全力,杀出城来,便往这边过来。”夏侯低下头,其实他也就记得这些,至于城破之后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跑,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出城了,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曹真痛苦的抓着头发,苦涩道:“汉军有多少人?”
“有……”夏侯有些慌了神了,汉军有多少,黑灯瞎火的,他哪知道,当时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汉军,讷讷片刻后道:“有三五万人吧?”
“呵~”曹真闭上了眼睛,然后一脚把夏侯踹倒:“渭水以南,一马平川,若是真有这般多人,行军速度必慢,绝非一日可抵长安,稍稍派出些斥候便可察觉,你这城,究竟是如何守的!?”
这显然是一支专门奇袭的兵马,既然是奇袭,就不可能太多,一万顶天了,上哪去偷这三五万人,再说刘备这次南阳、蜀中齐齐出兵,二十多万大军出来,哪还有这么多兵力?
曹真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指着茫然无措的夏侯骂道:“我不怒你骗我,我只恨你连骗都编不出个道理来,悔不该让你守长安!”
原以为长安在后方无事,而且又八千守军在,再怎么,也不至于一战而破,那他至少有反应的时间,将战场迁移到长安,以长安城之坚固,屯集粮草之丰,这么多兵马,守个一年半载总是能的。
只要长安不失,就有重夺关中的机会,大魏朝也能够耗得起,但谁能想到,坚固如长安,竟然连一天都没能守住,一夜便被汉军攻破!
汉军的确是强,但也没到无敌的地步,八千守军,差不多的将领,也不至于一夜便被人家攻破。
“大将军!”张上前,沉声道:“城池已破,如今责怪也是于事无补,当先思退策!”
这决战是不能打了,也打不动,夏侯都带着溃兵过来了,长安失陷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住,消息一旦散开,士气必然低落,现在最重要的是趁着张飞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行撤退,保住曹军主力,到了这个时候,能保多久便保多久吧。
曹真点点头,看向张道:“有劳将军率匈奴骑兵袭扰,保护我军撤退,必要时候……”
顿了顿,曹真看向张道:“可弃匈奴军自行逃走。”
匈奴兵在曹真看来并不重要,但张是真不能失,眼下曹魏的良将,老一辈的也就剩下张和徐晃了,年轻一辈人才是有,但远不及张、徐晃,至少很难独当一面。
“喏!”张明白曹真的意思,点了点头,径直前去点兵,虽然刚刚败了一场,匈奴兵士气正低,但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些了。
“轰隆~”
就在此时,营中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巨响,整个营帐都微微晃动,曹真沉声道:“将军自去,其他的,我来管!”
“喏!”张点点头,不看也知道,必是张飞来了,对方可能已经接到了长安的消息,眼下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犹豫了。
张飞确实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却要比曹真还早,魏延也是胆大,抵达长安之后,便派人去通知张飞长安已下,让张飞这边早做准备。
这也是长安给攻破了,要是没破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然,魏延敢如此做,自然也是有着几分底气的,刘毅临走前给他留下的好东西可不少,就是为了破长安用的,甚至还专门留下百名精擅攀爬的无当飞军,配合轻便的藤甲军,登上长安城头几乎没有费什么事儿。
张飞得到消息是在昨夜,夏侯毕竟是贵公子,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也没个意识先派人来跟曹真通气,让张飞有了一夜的准备时间。
此刻,魏军营外,一辆辆投石车排开,足有五十架之多,人头大小的石弹也不校对,直接对着军营轰击,同时弓箭手也开始朝着军营这边放箭,压得守营的将士抬不起头来,不时有人被碎裂寨墙的石弹命中,砸的血肉横飞。
张飞策马站在阵前,扯开嗓门儿大声吼道:“长安已下,关中已尽为我大汉收复,尔等本为汉民,此时还要执迷不悟么?”
他嗓门儿大,一开口,声传四野,气荡三军。
夏侯的溃兵进来,是有不少人见到的,也有认识夏侯的人,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对于长安的局势,如今已经开始传播,但还没到波及全军的地步,此刻张飞大嗓门儿这么一吼,加上那些已经知道消息或是有所猜测的人私下里相传,至少此刻守营的将士想不知道都难了。
曹真还没到辕门,就已经感觉到一阵阵骚动,远远地,也听到了张飞的声音。
“轰~”
破空而至的石弹,就在曹真一行人不远处的营帐上砸下来,曹真面色难看,不用去辕门也知道,军心已溃,当下也不再前行,招来一名将领道:“立刻去往武功,通知徐晃将军撤退,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人尽快退回邺城。”
“喏!”武将点点头,也知道此刻形势严峻,对着曹真一礼,转身便走。
“传令三军将士,以军侯为主,各自率军往蒲坂津集结,命人通知河东守军接应!”曹真一边往回走,一边喝道。
虽然知道这样一来,肯定会有大批人投降,但如果一起逃,更容易被张飞追杀,他现在要做的,是最大限度保住元气,经此一败,魏朝对比汉朝的优势,将不会如过去那般明显,他必须尽可能的保住魏军的元气,以为将来汉军更加凌厉的攻势做准备。
曹真命令下达之后,便遣散众将去集结人马,至于反叛,肯定会有,但定然不多,校尉以上的将领,家眷多在冀州,就算为了家眷,他们也不会反叛。
溃逃的开始有些出乎意料,连张飞都没想到曹真会走的这么干脆,连挡都没挡,不过这支曹军,他可没准备放走,当下奋起直追,只是让张飞没想到的是,曹军竟然是分散开走的,数万曹军三五百人或者更乱的往东逃,根本找不到主力或者说根本没有主力。
唯一集结在一起的,就只有张所率领的匈奴骑兵!
第五百二十一章 伏击与反伏击
章武六年七月二十八。
汉军终究还是没能挡住曹军,虽然溃败,但曹真化整为零的策略,的确让他保住了几分元气,这追杀溃军比之前的攻打都难。
曹军散的太厉害,有的甚至逃往朔方也就是南匈奴那边,加上张率领匈奴骑兵不断骚扰,汉军的追兵若是脱离大队伍,还会被张趁机吞掉,张飞对此也很无奈,汉军缺少骑兵的弊端在这场追歼战中暴露无疑,不过大势而言,这一路从武功到扶风又到冯翊郡,沿途郡县纷纷被汉军占领,京兆全境不断被汉军占领,重新竖起了汉旗,魏军的势力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迅速小腿。
当然,也只是占领城池,后续民心方面的安定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冯翊郡,莲勺。
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不断响起,一支千人左右的汉军被上万的匈奴骑兵不断限制着逃亡路线。
“结阵!”关兴站在一处凸起的小山包上面,四周虽有山川河流,但以眼下的行军速度,已经不足以去寻找有利地形了,千人迅速在关兴四周结成一个圆阵,远远地,便看到数支骑兵迅速朝着这边合围过来。
虽然大势之上占到优势,但张这支骑兵却颇为难缠,关兴几次设计,都没能诱到张,显然,张不是此前被关兴设计伏杀的匈奴将领可比,这次关兴亲自率兵迎战,却被张趁机打散,只带着千余精锐向后逃窜,却被张看准了关兴,死咬着不放。
作为刘备集团二代之中的杰出将领,关兴和张苞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太耀眼了,如今有机会围杀关兴,哪怕是张也难以忍住这个诱惑。
汉朝的二代之强,超出了张的预料,相比于关兴、张苞、赵广这些已经出名的二代之后,大魏这边,能够拿出手的,也只有乐琳和张虎,夏侯氏的夏侯霸、夏侯儒,算起来,其实也不少,但给张的感觉,都不如关兴、张苞这些人。
汉朝在下一代人才培养上,已经走在了大魏前面,如今又得了关隆之地,以后,肯定会更难对付,如今有机会斩杀关兴,哪怕将这一万多匈奴骑兵都拼掉,张都在所不惜。
这也是他在发现关兴之后,不顾一切疯狂追击的缘故,魏军能走的已经都走了,至于匈奴……关中一失,接下来匈奴是会向汉还是向魏这很难说,倒不如将他们的价值用尽,只要能够擒杀关兴,其他的,这些匈奴骑兵就算死光了,那也是值得的。
如果可以选,张绝对会毫不犹豫再拿出一两万的匈奴骑兵来换把张苞也一起留下。
不过这显然并不现实。
“呸!”山包上,关兴吐了口唾沫,看着朝着这边逼过来的匈奴骑兵,咬牙骂道:“这老狗,不会看上我了吧?”
饶是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四周的将士也不由轻笑出声,大汉对于男风其实也并不排斥,不过终究是有些不好拿出来说,关兴此刻揶揄,也让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连弩还有多少?”关兴从马背上跳下来,免得被对方当成首要目标给射杀,回头询问副将道。
“尚有三百余架!”副将躬身道。
因为是被对方冲散的,所以兵种分配并不均匀,关兴身在中军,弓手、弩手倒是不少,甚至还有十几个工兵,反倒是前排的刀盾、长矛手不多,还是由关兴的亲卫充当的。
“弩箭可够?”关兴问道。
“人携两匣。”
一匣十枚弩箭,两匣便是二十枚,三百弩手,弩箭便是六千枚,听起来似乎不少,但实际上朕用到战场上,这六千枚弩箭能射杀一两千人已经不错,并不是每一发弩箭都能命中敌人,也不是每一个敌人身上只会中一箭。
“弓箭呢?”
“有四百人,不过路上用了不少箭,如今估计三人能够分两囊箭。”副将躬身道。
“够了,先把狼烟放起来,张苞这混小子,要再不来,他哥就得战死于此了!”关兴把大刀往地上一插,从战马的背囊上取下了水壶,咕嘟咕嘟灌了一通,又狠狠地咬了几口肉干,大声道:“所有人,将身上能吃的都吃完,援军要不能及时赶到,这怕是我等最后一顿了。”
“将军,我军装备精良,未必怕他们!”一名小兵忍不住大声道。
“嘿,那战马冲过来,撞都能撞死你,骑兵跟步兵不一样,我们手里的弩兵太少,弩箭也不够,否则何必怕他们,嘿,张这老狗疯了?”关兴见对方已经开始集结准备冲阵,反而有些惊喜。
自己这边可是有着连弩兵在这里,张敢这么冲,怕不是昏头了?想要让这些骑兵送死么?
不过貌似这帮匈奴骑兵的死活,跟魏朝也没多大关系。
“老狗倒是歹毒!”想明白这一点,关兴笑了,管你什么心思,有便宜还能不占?
匈奴骑兵从三个方向集结骑阵冲向这边,留了一面,也是用来瓦解士气的,不过汉军如今接连胜利,已经打出了一股无敌之师的气势,关兴身边这些人,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眼前的困境还不至于让他们彻底丧失斗志。
弓箭手的箭射出去,虽然人多,但反而不如弩兵效果强,四百人的规模,也很难形成什么箭雨,更何况分作三方,每一方也只是一百多支箭射出去,单是视觉上,就很难给人太大的感受。
但伤害是实实在在的,匈奴骑兵的骑阵中,出现一丝丝骚乱,那是有人被射杀挡住了后方骑兵的去路造成的。
这样的距离,在骑兵进入射程之后,弓箭手也只能来得及射两轮,当然,这是在只有弓箭手的情况下,关兴这边可是还有三百弩手等着对方,手中握着的也是十连发的弩机。
在对方进入射程之后,关兴毫不犹豫的下令放箭,接连不断的弩箭射出形成短暂的箭幕,骑阵的冲势也如同此前关兴阻击匈奴骑兵一般,瞬间让匈奴骑兵的冲势缓了好几个档次,给弓箭手提供更多射箭的机会。
一个弩匣下来,匈奴骑兵已经开始调头撤退了,这一瞬间出现的伤亡,感觉上像是出现了断层一般,张也适时鸣金,让匈奴骑兵撤回,然后重新组织进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匈奴骑兵至少丢下上千具尸体,其实若是张好好打,伤亡不会这么惨重,但张显然是想要尽快消耗掉关兴这边的弩箭,他成功了。
看着迅速填装弩匣的弩手,关兴猜到了张的用意,却无可奈何,摆明了以多欺少,而且张显然没把这些匈奴骑兵的性命当回事,这就有些无赖了。
第二轮冲锋之后,接下来,就得玩儿刀了,关兴这边以弓弩手居多,真的近战装备就算再有优势也还是要吃亏。
张的第二轮冲锋并没有让关兴久等,再度朝着这边冲过来,又是一通弩箭封锁,将其击溃。
“弓箭还有多少!?”关兴看向身边的副将。
“两人一囊!”
“拆毁所有的连弩,弓箭手每人两枚箭,射完之后迅速毁掉弓,准备近战!”关兴道,这一路战斗中,他发现曹军在收集和抢夺汉军的兵器,目的为何,就不必多说了,他可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狼烟让关兴的眼睛有些不舒服,离得远了些,目光看向匈奴兵,这一次,张想要再发动冲锋显然有些阻力,匈奴人也不是傻子,白白的把人命往里填,张说服他们废了不少功夫,但还是开始了第三轮冲锋,但速度显然不如前两次。
“放箭!”
箭簇射出的时候,虽然威胁不大,但还是感觉对方的速度又慢了一截,照着这个速度,恐怕再射三箭都没问题,但命令已下,不可能再变了。
关兴翻身上马,准备冲阵了,这个时候没法逃,匈奴人的骑射本事可不弱。
远处响起了汉军的号角之声,关兴面露喜色,不过距离有些远,能不能撑住还两说,不过此战之后,这支匈奴人马是彻底完了。
两箭射过,弓箭手已经开始毁弓,两侧突然杀出两支汉军人马,关兴见状大喜,那是张苞和赵广的军队,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诱张入伏,然后围杀,只是负责诱敌的关兴不慎,将诈败变成了真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眼下已经顾不得为何号角声那么远,张苞和赵广却已经杀过来了,关兴策马出阵,厉声喝道:“将士们,随我杀!”
千余汉军纷纷提起了兵器,朝着明显因为两侧杀出的汉军而乱了方寸的匈奴骑兵杀去,不过相比这个而言,关兴的目标却并不在这些匈奴骑兵身上。
张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幕,拨马便走,关兴哪里能让他走,策马扬刀,厉声喝道:“休走了张!”
军队自有副将带领,关兴却是对着张紧追不舍。
那一边,赵广和张苞显然也看到了张,从两侧追向张。
第五百二十二章 士可杀不可辱
没能绞杀关兴,张心中有些遗憾,但牵制汉军的任务他算是完成了,给曹真大军撤退赢得了不少时间,曹真化整为零,大量的曹军涌向蒲坂津,此刻应该已经开始渡河,只要过了河东,便算安全,张也不必担忧局势继续恶化下去,所以在眼看匈奴骑兵被围的情况下,并未想着继续与汉军撕斗,而是趁着匈奴骑兵吸引汉军注意的情况下,调转马头便跑。
只是这个时候再想跑,却有些难了,张苞、赵广自左右夹攻而来,关兴也将军队交给副将,拍马赶到。
张作为魏朝三朝元老级别的人物,坐下战马自是不凡,但此刻关兴、张苞以及赵广坐下的战马,速度竟然犹在他的宝马之上。
蜀中虽无马源,但刘毅做的马厩可是有着神奇功效的,从西域这边购买来的马驹在刘毅做的马厩中成长起来,无论体型还是力量,都远超寻常战马,可惜数量不多,没办法组建骑兵,但从中挑选出来的优良战马,那奔跑速度,就算比不上当年名动天下的赤兔,也不差多少。
张借着精湛的马术想要将三人甩开,但三人却是死咬着不放,而且双方的距离也在不断接近。
“唏律律~”
眼看着已经脱离了战场,三人还在不依不饶的追击,张一勒战马,调转了马头,回头看向奔来的三人,冷声道:“无知后辈,当真不怕死!?”
张苞咧嘴笑道:“人自然是怕死的,不过老匹夫可没这本事!”
“小娃娃牙尖嘴利,却不知继承了汝父几分本事?”张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便被激怒,看着三人隐隐将自己围起来,冷笑道:“今日便让尔等识得何为英雄,尔等三人同上!”
“我三人联手,怕你没了机会,今日便叫某来让你知道,你已然老了!”张苞冷笑一声,手中蛇矛随着马身前窜陡然刺出,带起一股怪风涌向张。
好小子!
张目光一凝,也来不及感叹张苞这股子气势,当即将手中长枪往上挑去,原本是想将对方的蛇矛崩开,而后顺势将强势一转,直刺对方心窝,他停下来可不只是因为对方马快,而是因为难得这三员小将齐至,想要趁机将三人解决,哪怕解决两个也不错。
只是枪矛碰撞的瞬间,一股难言的缠劲儿涌上来,并没有如同想象中一般把蛇矛崩开,张苞的蛇矛好似有股子奇异的力道,如同蛇儿一般缠上来。
这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双方这一交手,张就知道坏了,张苞无论武艺还是经验,都不缺,自己根本没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击败更别说击杀。
一不小心,还可能落败,毕竟拳怕少壮,在武艺和经验都没办法碾压对手的情况下,继续拖下去,拖得越久机会就越渺茫。
两人走马盘旋,斗了三十余合,张苞却是越斗越勇,哪怕被张压着打,但那股子不屈的劲儿,却让张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
三十合一过,张明显感觉有些压制不住张苞了,不是张苞有什么临阵突破,而是他的体力开始不断衰减,而张苞却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这一刻,张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衰老的无力感!
关羽、张飞、赵云这些汉朝的老一辈武将虎威犹在,新一代的将领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不说追上,但这些人任何一个,无论武功、统帅,已经到了能够跟老一辈名将比肩的地步。
正自失神间,张苞突然猛地使了一个崩劲,张手中的大枪差点脱手而飞,虎口发热,心神也集中起来,但张苞却并未趁胜追击,而是策马跃出了战团,继续封堵张,却不再出手,反倒是赵广舞枪来战。
张不及细想,连忙挥枪迎上。
赵广的枪法相比于张苞的矛法来说,更显细腻一些,但同样狠辣,一看就是久在战场之上磨练出来的,武艺丝毫不逊张苞,一杆长枪出一朵枪花,与张来来回回斗了三十余合,如同之前的张苞一般,一枪退开张,跃出战团,对着关兴道:“该你了!三十合不胜,就换人!”
张有些回过味来了,这三个小家伙,竟然是拿自己当磨刀石?
“欺人太甚!”张双目有些发红,怒吼一声,见关兴冲来,咆哮着一枪刺出,对关兴斩来的大刀竟是不闪不避,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关兴也被张这等打法给吓了一跳,顾不得进攻,连忙举刀架住,但接下来,张一招一式,使得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顷刻间,关兴身上多了三个枪眼儿,张身上多了三道刀伤,张却是怒发张扬,仍旧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老家伙疯了么!?”关兴有些吃架不住这种打法,一边咬牙对拼,一边骂道。
“士可杀不可辱!”张眼中带着一股决然手中长枪呼啸而至,带起一蓬鲜血。
“不好!”张苞和赵广察觉到关兴刀法开始乱了,连忙从两侧抢上,一人架开张的枪,一人一枪刺入张胸膛。
张身子一僵,虎目圆睁,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手中的长枪掷向关兴,力气已散,长枪并无多大力量,打在关兴的护心镜上被弹了回来。
看着张无力落地的尸体,关兴却没有太多得胜的喜悦,有些茫然的看向张苞和赵广:“我等……错了吗?”
张苞和赵广将目光看向张的尸体,一时间相顾无言,应该是没有错的,但不知为何,他们跟关兴一样,高兴不起来,有种难言的负罪感。
后方的汉军已经赶上来,匈奴骑兵已经被打退,逃往北方,骑兵要走,步兵很难拦住。
看着张的尸体,关兴犹豫了一下,没让人枭首,而是直接将尸体给收敛了觅地安葬,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但心里会好受一些。
张这支袭扰的骑兵全军覆没,汉军后方的威胁不复存在,三人整点兵马,合兵一处,朝着蒲坂津方向杀去,那里大概是最后的战场了,大量的魏军都是逃向那个方向,只是不知道如今战况如何了。
……
蒲坂津是黄河渡口,河道在这一带相对宽一些,水势也会缓上许多,再往下走,便是黄河的拐角,水势会又变得湍急。
关中战败,大量的曹军往这边汇聚而来,但渡船却不多,曹真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曹军在这里聚集,有将领指挥人在四周搜索民船来充作渡船,有百来艘,一次大概能够渡个七八百人,民船的载重量并不高。
“可有通知河东太守前来接应?”曹真并没有急着过河,而是招来这边的武将道。
“已经通知了,正在对岸搜寻船只准备接应。”武将点了点头道。
“这一日可渡几回?”曹真看着那船只开始缓缓离开岸边,疑惑的问道。
“大概三回。”武将苦涩道:“以如今的速度,想要将人渡完,怕是需得十几日,但……”
汉军步步紧逼,恐怕很快便能追到这里。
“可否搭设浮桥?”曹真看着那河水,皱眉道。
若能架起浮桥的话,这些人马一日之间便可尽数渡河。
“军中并无太多工匠懂得此事,之前我等试过,此处水流虽然相对较缓,但我等搭设的浮桥也很容易被冲垮。”武将摇了摇头道。
想想汉军如今几乎每一支人马都配有工兵,之前不怎么重视,但这一仗之后,曹真想着自家军中是否也该重新进行一番整理了?
“安排人设营防守!”看了看四周,曹真道。
“如今三军思归,恐怕挡不住汉军。”武将答应一声,命人前去安排,一边叹息道。
本就是溃军,此刻又在渡口,都想着快点渡河,谁有心思留下来跟汉军作战?
“某当亲自留守此处,以镇三军!”曹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若按照眼下的方法去做,汉军杀过来,这西岸的将士一个都别想跑。
“大将军万钧之躯,怎可留在此处犯险?”周围众将连忙劝道。
“我意已决,不得再劝,子绪,你去往东岸,与那河东太守一同操办此事,多备船只接应三军过河。”曹真大手一挥,断然道。
这个时候他若先走,这边只会更乱。
“喏!”众将闻言,心中敬佩曹真大义,同时也不再多言,纷纷下去传令,在蒲坂津这一带开始伐木建营。
张飞的追兵在次日一早抵达蒲坂津,看着前方的魏军大营,张飞带着众将策马过来,指着魏军大营笑道:“那曹真小儿还有些本事,竟然让他带回来这般多的魏军!”
“将军,是否攻营?”黄忠策马上前,远眺一番之后,询问道。
攻营越快,能够留下来的魏军也就越多。
张飞看了看对方的营寨,点点头道:“命工兵打造器械,再派些人前去骂阵!”
这个时候,魏军大概是不可能出战的,但还是要骂,万一骂出来呢?
第五百二十三章 要哪个
“张死了?”张飞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小辈,似乎是在确认:“你们杀的?”
“是。”回话的是张苞,毕竟是他爹。
“联手?”张飞又看了看关兴和赵广,询问道。
“这……算是吧。”张苞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何意思?”张飞一拍桌案怒道,要不是隔着桌案,可能巴掌就直接打下去了。
“就是我等三人轮番与那张切磋,后来轮到安国时不知哪句话说错了,那张突然跟我们拼命,安国遮拦不住,我二人出手合力将其击杀。”张苞平素最是怕他爹,现在张飞一瞪眼,连忙乖乖的道。
“该你了,三十合若不能胜,便换我来。”张苞想了想,当时自己的语气也不算恶劣吧,而且是跟关兴说的。
“嘿~能耐了,这要换了我,死也要拉你们垫背!”张飞皱了皱眉,又瞪了张苞一眼,瞪的张苞有些莫名其妙。
“都下去休息吧。”挥了挥手,张飞有些不耐烦地道。
之前攻打曹真大营没能打下来,这会儿正有些憋闷呢,哪有心思管这三个兔崽子,至于张,死的虽然憋屈,但死就死了,还能咋的?对敌人,怎样的手段都不算过分。
“喏!”三人躬身领命离开。
庞统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有些欣慰的笑道:“我大汉后辈将领如今也不输曹魏名将,实乃大汉之幸也。”
“那张,也是个英雄,如今却这般死了……”张飞往后一靠,心中也有些惆怅,看着庞统道:“你说哪天我会不会败在曹魏哪个后辈的手中?”
“将军征战一生,鲜有败绩,怎会生出此念?”庞统意外的看着张飞,这可不像张飞说的话。
“那张一生,所经战阵不比我少,如今还不是败在后辈手中?”张飞倒不是替张可惜,毕竟双方要说交情,那是真没有,只是算起来,张跟自己是同一辈分的武将,征战一生,战绩辉煌,但最终却死在后辈手中,多少会让张飞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庞统闻言也只能摇了摇头,这不太一样,因为刘毅的关系,这些年,大汉对于这些新一代将领的培养很看重,像南蛮之战,还有荆蜀之地跟各族之间的战争,多是用年轻一辈,给他们更多磨练的机会,所以年轻一辈的成长很快。
但根据庞统所知,魏朝跟大汉不同,老一辈武将人才济济,虽然近几年随着老一辈武将相继去世,开始启用年轻武将,但更多的还是倚重老将。
其实在这方面,大汉也差不多,除了魏延、关平这少数几人之外,年轻将领中很少有让独当一面的。
但有刘毅啊,只要你敢给刘毅派过去几个年轻将领,不管多年轻,有没有经验,刘毅都敢用,而且还敢放手,像当初关兴被生擒的事情也没少发生过,刘毅只负责稳住大局,救人什么的,很少会亲自领兵,如今想来,或许正是因此,给了这些年轻人足够的成长空间吧。
“将军何必纠结于此?”庞统有些无奈的看着张飞,这张飞或许真的心有感触,不过在他看来,这是钻了牛角尖了。
“将军!”黄忠从帐外走进来,对着两人一礼道:“魏军渡河速度不快,只有百余艘民船,只是我军想要靠近不易,魏军防守很严。”
“魏军跑就跑了,不过这曹真若能留下是最好不过的。”庞统皱眉道。
“为何?我看这曹真也没多大本事?”张飞皱眉道,此前曹真一直是被压着打,实在看不出有多大能耐。
庞统有些无语,当时汉军是魏军的两倍,而且无论装备还是兵源素质,都高出魏军一大截,曹真能够与张飞形成对峙之势已经不易,你还指望他力挽狂澜,反败为胜?恐怕孙武在世都未必能做到。
平心而论,那曹真的本事其实并不弱,只是汉军装备的优势太强,加上失了先机,才压得曹真抬不起头来。
若没有装备上的优势的话,这一仗的胜负还真的有些难料,首先一点,汉军就算有二十万大军,也不可能都拿出来,后勤供给就跟不上。
“曹真是否无能暂且不论,但眼下曹真、曹休二人却是曹氏宗族的栋梁,如今曹休已死,曹真若再出意外,曹氏宗族便会被削弱,如此一来,魏朝内部或许会生乱!”庞统微笑道,是否会生乱,他也不确定,但有一点,曹丕留下的江山,远不如当初曹操留给曹丕时那般稳固。
当初曹丕接掌权利,几乎没费什么事儿,曹操给曹丕留下的财产太多了,张辽、徐晃、张这些大将当时可还没死,还有夏侯、曹休、曹真这些宗族英才。
文臣方面,陈群、钟繇、程昱,都是对曹氏忠诚度极高的。
但曹丕这些年来,虽然魏国被曹丕治理的国力日升,但朝中能用可用的忠臣良将,却是越来越少,曹操留下的忠臣良将病逝不少,经此一战,曹休战死,张也战死了,徐晃如今生死不知,若是能把曹真也留下,那当初曹操留给曹氏的这种无形财产就耗的差不多了,而曹丕这些年并没给曹睿攒下什么新的家底,加上九品官人法的推行,曹氏和夏侯氏的权利远不如曹操和曹丕初掌政权时那般强悍,曹真一死,那魏朝新主所能够依仗的曹氏宗亲,就只剩下曹爽这些人了,虽然也有不少杰出的,但相比于当初曹操留给曹氏的,档次掉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庞统希望能够留下曹真,如此一来,曹魏新主维持朝局,巩固政权都不容易,更别说来找麻烦了,也让大汉有更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一仗所得。
至于魏朝是否会发生内乱,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有内乱是最好的,没有也不要紧,只要给大汉几年发展时间,将关中、西凉彻底消化了,到时候,自然会想办法让他们内乱。
按照当初的计划,这一仗打完了,发展关中之地就是首要的头等大事,刘毅都把长安和洛阳的设计图做好了,汉中、葭萌关一带,大量的水泥、砖石堆积,就等这边平定之后,开始送往关中各地准备建城了。
“那就设法将他留下。”张飞点了点头,对此倒不是太在意。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就当张飞准备发兵之际,营外突然来了一名身披藤甲的汉军求见。
“邓艾?”张飞疑惑的看向庞统,邓艾不是跟魏延在长安吗?怎么跑来了这里?
“让他进来。”庞统点了点头,示意将邓艾派来的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身披藤甲的将士进来,对着张飞和庞统一礼道:“卑职参见车骑将军。”
“邓艾派你来有何要事?”张飞询问道。
“邓将军早在半月前已经来到此处,此番派卑职前来,让卑职将此信交给将军。”藤甲军躬身一礼道。
“半月前?”张飞一怔,随即点点头,示意对方把书信接过来。
邓艾半月前就到了,当时曹军已经溃败,开始逃散,邓艾先一步抵达蒲坂津,烧毁了不少船只,甚至跑到河东去毁船,否则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只找到百来艘渔船。
如今邓艾来信,他已经藏匿于上游,两千藤甲军,可以直接借助藤甲渡水,随时可以顺流下来截断曹军后路。
只是邓艾现在的问题是,若此时露面,虽然能够断曹军退路,但曹军人多,未必能够生擒主将,若是这边只要生擒主将的话,可以等曹军渡河渡的差不多了,邓艾出兵拦住曹军后路,当然,现在也可以,邓艾顺水而下,攻入曹颖,张飞趁机夹击,以曹军如今的士气而言,必破,但那样一来,能否擒住曹真就两说了,所以邓艾派人过来,一是跟张飞通气,二也是看看张飞这边的意思,要留魏军,还是要留曹真?
庞统看过书信之后大喜,微笑着对着来人道:“告诉士载,七日后辰时三刻挡住魏军后路!”
以魏军如今的渡河速度,七天之后,差不多还有五六千人,到时候邓艾两千藤甲军在水上一封,从水上攻入魏营,张飞这边也能在七日的时间里,做好万全准备,到时候两相夹击,只有五六千人的魏军,突围就别想了。
“喏!”藤甲军将士答应一声,对着两人躬身一礼后,告辞离去。
看着藤甲军离开的方向,庞统笑道:“我突然想到,这藤甲军虽然畏火,但若用之水战,却是一支劲旅。”
“水战?”张飞已获得看了庞统一眼:“魏军水军本就不强,仲业他们足以应对,何必再专门找藤甲军?”
“眼下或许无用,但日后可就未必咯~”庞统摇头笑道,此战之后,东吴的态度可就未必还愿意维持这个同盟了,这一次刘备出兵,约好东吴一起举兵,不过东吴在合肥那边似乎陷入了苦战,而汉军这边两月多便得了整个关中、西凉之地,孙权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那真不好说。
第五百二十四章 落幕
蒲坂津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多时间,随着大批曹军的渡河,张飞的反应却有些耐人寻味,每天还是会来攻营,但力度上不是太强,给曹真的感觉,就像是应付差事一般,虽然追到这里的汉军本身也不见得有多少,杀入关中的十几万汉军,如今到这里的只有两万左右,其他在干什么,曹真大概能够猜到,收服关中各地城池,甚至可能已经到了西凉那边去,魏军这一败,空出来的大片地方,需要时间来消化。
但以张飞的性格,也不该如此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有阴谋~!
这是曹真的判断,但具体是怎样的阴谋,他又说不上来,曹军渡河已经渡了大半,但张飞却始终不急,这本该是好事,但曹真却高兴不起来。
“大将军,将士们渡河已经渡的差不多了,如今营中尚有五千七百余人!”一名将领走过来,对着曹真躬身一礼道:“大将军也该渡河了。”
随着大批曹军渡河,守营兵马已经有些不足了,汉军若是强攻,营寨恐怕守不住,曹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让人敬佩了,至于剩下的……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的命显然没有曹真的命值钱,这种危局之下,也必须做出取舍来。
“嗯,下一趟,我们渡河。”曹真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轻松了许多,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了,真的最后一批走,怕是走不了了,那张飞不管打的什么主意,接下来这五千人,就当是送给他的功勋了。
取舍有些时候也是无奈之下必须做的事情,曹真为保元气,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大限度,如今随着魏军不断渡河,留在营中的魏军,情绪开始有些难以再控制,都担心自己成为那被留下的人,哪怕是曹真还在,也已经有些压不住这股躁动的情绪了。
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冷意,秋季已至,北方的空气里,那份凉意已经很重,早晚的气温差更是惊人。
渡口处的魏军在将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登上了渔船,准备渡河,因为这些天汉军的攻势并不是太强,魏军渡河也从未遇到过危险,所以登上船的魏军情绪一个个都很稳定,甚至能听到说笑声,虽然只有一河相隔,但给人的感觉,像一条生死线一般,而他们正是从死亡向生的方向过渡,这原本紧张、彷徨的心,也松懈下来。
这环境一安逸了,警惕性就会变差,张飞这些时日,正是给了他们这种安逸的错觉,曹真这里怎么想,下方的将士不知道,但对于普通士卒而言,心中大概已经生出一种思维,汉军那他们没办法,只要大营不破,就是安全的,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河中,眼看着便要到对岸,只要上岸,就安全了。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当上游方向有船队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戒备,而是想着这是不是河东方向搜集过来的船只进行支援的,或者可以把这支船队截下来,渡更多的军士过来。
一直到对方靠近,朝这边放箭的时候,魏军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汉军。
惊慌、恐惧的情绪瞬间慢严起来,并未离开岸边太远,岸上的魏军在焦急的呐喊,一排排弓箭手往这边跑,往河面上放箭,但对方的船顺流而下,速度飞快,眨眼间便冲过来了,船只更是直接撞上来,不少魏军直接被撞进了水里,扑腾着想要抓住什么。
至于这支汉军,也有人掉入了水中,但对方一身藤甲,根本沉不下去,调稳身形后,直接朝着魏军的渔船扑过来。
水战对于魏军来说绝对是弱项,当然,这支藤甲军也未见的有多强,汉军的水军基本上都集中在在荆州江陵、江夏还有岳阳这一带,此番北伐的军队中,并没有水军编制,但藤甲军的优点,就是不怕水,哪怕落水,不需将士会水,也能自己浮起来,而且刀枪不入,曹军将士也想反抗,但反抗不了,很快便被这支藤甲军击溃,船只也被尽数凿沉,曹军的后路,算是彻底断了。
曹真闻讯出来的时候,也只能看着那支藤甲军将渡河的船只一支支凿沉,却无能为力,没有船,他们没办法泅过去,而且,就算泅过去也没用,看那支汉军人马,分明精擅水战,而魏军到了水里,比当年赤壁之战时也好不了多少。
但撤退的希望,彻底绝了,看着那支并不靠岸,而是在四处游弋的汉军,曹真一时间手足冰凉,他现在有些明白张飞这些时日为何放着那些兵马过河了,对方是不想有太多的损失,眼下五千余人的营寨,对汉军来说,攻营就容易了,而对方的目标,显然就是自己。
“呜~”隆隆的战鼓声伴随着号角声中,张飞也开始发动了进攻,张飞的总攻,开始了!
“大将军,快走!”几名曹军将领连忙涌上来,对着曹真道。
“走?”曹真惨笑一声:“张飞攻营,后有河水拦路,我等还能去往何处?”
“出营向北七十里便是阳,我等可趁汉军攻营之际,退往阳渡河!”一名曹军将领沉声道。
至于这营中的魏军,现在也管不了了,败局已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住曹真以及一干将领。
生死攸关之际,曹真也没有再虚伪客套,能不被汉军抓住,那自然是最好的,当下点点头,带着众人撤出军营,望北而去。
曹真一走,本就军心涣散的魏军哪能挡得住汉军的进攻,不到一刻,便被攻破了辕门,走投无路的魏军,不少人直接跪地请降。
“将军,曹真逃往阳方向去!”混乱的大营里,黄忠策马来到张飞身边,沉声道。
阳相对偏远,眼下应该还没被汉军攻下,若曹真真的跑去了阳,那汉军这些时日的等待可就白费了,五千魏军,肯定是比不上曹真的价值重要的。
若非为了曹真,张飞也不会多等这么多时日。
“放心,士载已有安排,他走不了!”张飞冷笑一声道:“先收拾这些魏军,能收编的收编,不愿投降的,就地格杀!”
“喏!”黄忠答应一声,告辞离去。
蒲坂津的战事,在曹真逃往阳之后,结局便已经定下了,主将都跑了,还打个屁啊?
不过曹真,却也没有真的跑到阳,在出营奔出十里之后,便听两侧一声锣响,被数百名身披藤甲的汉军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身高七尺,浓眉虎目,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但却偏偏又有着一股儒雅之气,此刻拦在曹真这几十人的部队面前,微笑道:“子丹将军,邓艾在此等候多时了!”
邓艾?
曹真冷冷的看着邓艾,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目光在那数百名藤甲军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回到邓艾身上,没有废话,只是默默地拔出了宝剑。
已经不需要再多言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可能投降,而邓艾,显然不可能放他们离开,眼下也只有强行突围了。
邓艾抬了抬手,数百藤甲军迅速上前,形成合围之势,将曹真等人的去路挡住,到了这个地步,言语已经没有意义了。
“杀!”曹真咆哮一声,朝着正面扑过去,手中宝剑狠狠地刺向拦在他身前的藤甲军,虽然已经多年未曾亲自动手,但武艺却未曾落下,这一剑没能刺穿藤甲,但力道却让那藤甲军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什么东西?
曹真愕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没事人一般站起来的藤甲军,心中大骇,两侧的藤甲军也已经趁势逼上来,曹真咆哮一声,挥剑疯狂劈砍,却没有任何效用,六名藤甲军手持着藤盾护住脑袋,缓缓地围住曹真。
曹真渐渐有些难以活动,狠狠地一脚将藤甲军踹开,但很快又会被围住,最终被六名藤甲军挤在中央,再难动弹。
邓艾上前,朗声道:“曹将军,在下只问一遍,是否愿降?”
“休想!”曹真咬牙吼道。
邓艾点点头:“既然如此,便请将军上路!杀!”
“噗噗噗噗~”
几乎是同时,早已准备好的六名藤甲军将手中的刀刃自藤盾下方刺入曹真体内,鲜血不断顺着刀刃往外喷,曹真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次,待六名藤甲军退开时,无力的软倒在地。
“大将军!”四周曹军将领的怒吼声响起,但却无能为力,面对刀枪不入的藤甲军,莫说杀出重围,自保都不够,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十几人倒下,剩下的,也渐渐被藤甲军逼到角落,见到曹真战死,一个个愤怒的咆哮,想要冲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无情冰冷的刀刃。
结束了!
看着最后一名魏将倒在血泊中,邓艾默默地叹了口气,关中之战,加上最后追击曹真,用时不过三月,至此,算是彻底落幕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召回
洛阳,衙署。
皇宫旧址虽然还在,但不管能不能住,刘毅和关羽都不可能住到那去,这算是僭越,所以刘毅和关羽自平定河洛之后,就住在衙署中处理公务。
“这皇宫构建当初也不知道如何想的,不太合理。”刘毅摸索着下巴,对于战事,如今他已经不怎么管了,现在关羽在处理军务,刘毅就在研究洛阳和长安的城池结构什么的。
“墨侯说的是哪一座?”庞德坐在刘毅身边,感觉有些无聊,他对这个并不是太有兴趣,只是刘毅提起,他随口问上一句。
“两座都是,尤其是洛阳,南北两宫分别在南北,从北宫去南宫还要戒严,对民生也有影响,中间就算建下专门的甬道也不行,等于生生的把城池隔成了两座,布局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十二正宫,上应天干地支,但这南北两宫当初倒地是什么人想出来的。”刘毅摇了摇头,洛阳和长安的草图他已经送给刘备看了,不过如今仔细研究旧城,发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其实无论长安或是洛阳,当初的设计者能力都不差,只是这两都可非一日而成,是经过无数次改建有了今日的规模,但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这其中自然不可避免的会有很多问题。
不过这两座旧城,本来就是打算拆了建新城的,毕竟长安临渭水,洛阳有洛河,在旧城的基础上建新城,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安进去,倒不如推倒重建。
费用刘毅都算好了,两座城池,加上中间的木轨,只要三十个亿。
连通两都,对刘备接下来可是有着重要意义的,至少洛阳和长安之间的物资调配还有军队支援会很快,另外沿途还要设几座关卡,防止魏军从河东方向攻过来,三十个亿,很便宜。
当然,先得把汉中到长安这段路的木轨给铺起来,将蜀地的物资运出来才行。
“不是,墨侯,眼下战事尚未结束,曹军在许昌、荥阳屯集重兵,郏县司马懿也在积极备战,我等如今考虑这些,是否过早了些?”庞德看着刘毅又要算,连忙拦住,苦笑道。
你是此战主帅啊,看看人家关羽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又是安排防务,又是调配军资,你在这边每天研究这些,真的好吗?
“应该打不起来,关中之战,此刻怕是已经结束了。”刘毅闻言,摸索着下巴道:“魏主曹睿刚刚登基,政权不稳,如今又丢了关中、河洛之地,已经损失不小,若再开一场大战,我们耗得起,他耗不起,魏朝内部,恐怕也会有人反对再出兵。”
一场几十万人的战役,哪有那么简单,况且眼下虎牢关、伊阙关、轩辕关等重要关卡都被大汉夺走,曹魏若想夺回来,恐怕要举倾国之兵来攻,胜了还好,若是败了,曹睿刚刚登基,威信尚未立下就吃了这么大败仗,恐怕曹魏内部都会出现乱子。
刘毅记得这曹睿是个颇有手腕的人,如今年纪虽然不大,但颇懂隐忍之道,不会这么不理智的,在许昌、荥阳屯集兵马,也只是担心大汉还会往出打而已。
当然,该防还是得防,所以关羽现在很忙,但刘毅的任务已经出色完成,潼关、弘农这段时间也被张飞给拿下了,这场仗,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为何还要再关注这些?
其实不只是刘毅,大汉上层如今的侧重点,也已经不在战争本身上了。
一下子打下这么大的地盘,大汉的疆域几乎翻了一倍,这么大块地方,该如何治理,如今在朝廷内部已经开始围绕这些事情来讨论了,大量的荆蜀之地的官员,还有各个书院出来,经过一段时间历练之后被选拔出来的弟子,都被调往关中各地,或为县令,或为县尉,这么大一块权力真空带的出现,如今大汉的官员储备都已经告罄了。
这段时间,诸葛亮已经跟备商议,长安、洛阳两处书院的兴建以及这次有功将士家眷的统筹已经开始了,等这一仗打完,会有更多的将士子弟被送入书院就学、培养。
岳阳书院这几年培养出不少不错的人才,虽然江陵、襄阳同样也有书院,但似乎都及不上岳阳出来的人才多。
如今荆南之地的官员,已经基本都是岳阳书院出来的弟子所添补了,此外还有墨城书院出来的人才也不错。
总之,眼下整个大汉的储备官员都在赶赴各地的路上,同时张飞这次带出来的汉军,有一半开始前往西凉布防。
总之,眼下整个大汉都在为治理关中、河洛转,战争打到这里,双方恐怕都没有意愿在打下去,战争打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打,那是肯定会的,但肯定不是现在。
“墨侯,有关中使者求见。”门外有亲卫喊道。
“请!”刘毅点了点头,示意庞德坐下。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使者进来,对着刘毅躬身一礼道:“参见墨侯。”
“免礼吧,可是关中战事已了?”刘毅抬了抬手,询问道。
“正是,卑职此来,是受陛下之命,前来下诏。”信使躬身道。
“哦?”刘毅神色一肃,站起身来,自信使手中接过刘备送来的诏书。
诏书并不复杂,关中战事已经结束,刘备如今已经抵达长安,封关平为司隶校尉,主管洛阳防务,南阳防务交由赵广执掌,招刘毅、关羽以及一众有功将士回朝受封。
刘毅本就不是以征战为主,而关羽,已经年过七旬,虽然威望高,但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征战了。
这次关中之战,大汉地盘翻了一倍,大量新人被启用,同时老一辈的,如今都被召回朝堂,这也算是权利的交接。
关平性格稳重,而且早在刘备还在新野的时候,便已经跟随刘备,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战功卓著,而且性格沉稳,能力也不俗,由他接掌司隶校尉,镇守河洛一带足以服众。
除此之外,廖化、糜芳被留在洛阳为将,马良出任河.南尹,至于刘毅和关羽的封赏,诏书中并未言及,要等去了长安才会正式封赏。
刘毅觉得自己现在的少府就不错,专心管自己的这一摊子事,不过显然不可能,刘毅不往上提,其他人也没办法封,毕竟这次刘毅管的虽然不是主战场,但拿下洛阳之功,也不比关中战场上的功勋差多少。
更别说此番大汉能够出这么多兵马,后勤方面,轨道车的出现着实起了极大的作用,刘毅估计,自己和关羽的官职,都不会太低。
“待我与君侯汇合,便起程。”刘毅将诏书收起,看着那信使笑道。
“喏!卑职告退。”信使答应一声,躬身告辞。
“不急,休息一晚再走,说不定明日便能同行。”刘毅摆手,止住他道,关羽现在在什么地方,刘毅也不知道,最近关羽的确是挺忙的,年纪一大把,事业心倒是不减。
“多谢墨侯美意,卑职还要去往关平将军处传诏,不好耽搁。”信使连忙对着刘毅躬身道谢,但留下来是不可能的,他这次出来,可不只是通知刘毅,还有不少不准备往回招的将领要进行封赏。
“也罢,令明,你去帮他挑几匹马用。”刘毅点点头,起身道。
这次攻破洛阳,可是缴获了不少战马。
“喏!”庞德点点头,起身去挑马。
“多谢墨侯,卑职告退!”信使再度对刘毅拜谢一声,躬身退出。
看着信使离去的方向,刘毅伸了个懒腰,仗打完了,接下来,也可以把妻儿接来关中了,家人能够早日团聚,也是好事。
当下,刘毅便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去往云南送信,这一来一回,得个把月,到时候,自己也该到长安了。
要离开,很多事情都要交接,洛阳这边的天工坊要立起来,另外还有各种工坊,洛阳这边,伊水、洛水两道河流流过,能够借助的地方可不少,各处地方已经开始建设,不过都还未曾完工,除此之外,河.南尹的少府也要在刘毅这边备案,更别说军队的交接,洛阳这一带以后肯定是大汉出兵中原的桥头堡,但也不可能把这次刘毅和关羽带来的兵马都留下,一部分是要跟着回长安,然后发回蜀地的,毕竟蜀中的治安也同样需要维护,各处军区也得驻军。
洛阳这一带,预留的兵力是五万,外加一支专门的工兵,由周怀负责,直属于少府,这也是当初刘毅将周怀带在身边的原因。
关羽是在第三天回到洛阳,之前他去查看郏县地势了,若非朝廷相招,可能关羽直接就跟司马懿打起来了。
随行的还有关平,毕竟受封了司隶校尉,关平接下来将是整个河洛之地的军事最高官员,得坐镇中军。
“洛阳,乃四战之地,虽有八关守卫,但就如同我等此番攻入洛阳一般,曹魏若要反攻,其实八关很难防守,坦之可要认真了,洛阳若丢,我等这些时日可就白忙了。”刘毅见到关平,微笑着嘱咐道。
“墨侯放心,平定不辱命!”
接下来几天,权利交接的比较顺利,章武六年,八月十九,刘毅和关羽做完交接之后,率军离开洛阳,径直往长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