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兵临
蛮兵最擅长的就是在山地之间奔走,在刘毅下达了加速行军速度之后,行军速度涨了一截,两天的路,一天就能够赶完,让刘毅见识了一次蛮兵身体素质的强悍。
苦寒之地生长出来的人,除了骨子里那股狠劲儿之外,这身体素质也要强于常人,刘毅发现,这南中真的是块宝地,不但有大量未开采的资源,也是一处不错的兵源地,从这支并未如何训练的蛮兵身上就能看出,这若是认真训练一两年,配合军营、校场的属性,何愁不能练出一支强兵?
马谡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样长途跋涉急行军,刘毅身体强健,倒不是太累,但对马谡而言,哪怕夜里的军营拥有恢复精力的属性,但依旧有些吃架不住。
“来车里坐会儿,我骑马吧,莫要逞强。”刘毅看着马谡有些干涸的嘴唇,摇了摇头,让他别逞强。
虽然一路上也没叫过半句苦,但精力都用在抵抗疲惫上面,还怎么出谋划策。
“多谢亭侯!”马谡犹豫了片刻之后,跟刘毅道了声谢,刘毅从马车上下来,骑了一匹战马,他如今骑术已经不错,至少赶路还是能做到的。
将向导招来:“如今距离建宁还有几日?”
“照如今的速度,明日便能抵达味县。”味县位于朱提南方,算是两郡接壤之地,不过中间有三百多里的山脉,除了居住在山中的蛮族之外,再无其他人类聚集地。
“那要去滇池需几日?”刘毅闻言眉头皱了皱。
“从味县到滇池有两百里,道路也好走了许多,急行军三日便可抵达!”向导躬身道。
“夫君准备直取滇池?”吕玲绮见刘毅换了马骑,策马来到他身边,看向刘毅。
刘毅点点头道:“此番前来,是平叛,我们身具大义,若逐城攻打,此番急行军也就失去了意义,滇池一下,其余诸县不敢乱动,一动就是反叛的罪名。”
“若能抓住那雍治罪的话,倒是可以震慑。”吕玲绮微笑道。
“我倒不希望他被抓住。”刘毅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有些不仁道,但眼下南中的事情,要解决,杀人是不可避免的,那雍活着,能将那些人聚集在一起好处理,但若是一下子打死了,其他人必然龟缩回去,反而更难对付,朱提郡的方法用一次还行,但若再用一次就不太好了,朱提蛮族我们有恩义,能控制一些,这其余四郡的蛮族可没有这般容易控制,一旦乱了,那就是真乱了。”
简单来说,刘毅这次来,是要杀人的,而且要杀很多,他需要一个正当理由来杀人,所以他不想雍死的那么快,至少要把该拉的人拉走,让敌我从原本模糊不清的状态变成鲜明对立的状态。
“报~”一名斥候飞马奔来,来到刘毅身边,也不下马,这是刘毅的规定,将手中一份竹简递给刘毅道:“建宁急报!”
原本已经进入车厢休息的马谡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看向刘毅。
刘毅伸手接过竹简展开,这次的竹简内容并不多,但却让人很不快。
“亭侯?”马谡轻唤了一声。
刘毅摇了摇头,将竹简递给马谡。
竹简上记录的,是雍逼正昂反叛不成,将其杀害的全过程,要说义愤填膺,倒不至于,毕竟他和正昂没有任何交集,事不关己,要说多么悲痛,那有些做作,但心中确实有那么几分不太舒服,毕竟正昂在这件事上抵死不从,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刘毅不会做这种人,但心中对这种人确实颇为钦佩的。
“如此看来,那雍已经开始谋划反叛之事了。”马谡看向刘毅,沉声道。
“嗯。”刘毅点点头,这显而易见。
马谡想了想道:“虽有些不太好,然此事与我等有利,正可以此为由。”
“确实如此。”刘毅点点头,看了马谡一眼道:“只是你有些太冷血了。”
马谡闻言嘴角抽了抽,重新钻回了车内,这事儿跟冷血有什么关系?
……
雍在杀死正昂之后,心知已经没了退路,当下强行命人征调各家私兵,同时派人与朱褒、高定以及永昌太守王伉联络,希望三家可以一起用兵,不说消灭刘备,但至少也要割据南中自立,同时还向曹魏、东吴派出使者希望获得这两家的支持。
刘毅的兵马在过了味县之后,自然再难隐藏行踪,有人快马去通知雍,但沿途县城就如刘毅所料那般,并不敢贸然去阻拦刘毅的兵马。
正月十九,雍收到刘毅兵马犯境的消息,连忙派人从各地将兵马调回来,只是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够将兵马调来。
在收到消息的第三天,刘毅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而建宁城中,雍也只是临时拼凑起来一些家族私兵,建宁的兵马多散在各地负责镇压蛮人,并不会集中在郡城,雍哪怕说服了各家,也不过凑齐了六千人马,不知刘毅虚实的情况下,并不敢擅自出城作战。
“家主放心,那刘毅远来,而且一路急行,将士必然疲敝,已然无力攻城,今日必然不会攻城,我等只需据城死守几日,待各地援兵赶来,内外夹击,敌军自破。”幕僚笃定道。
一旁的鲁元也有些紧张,看着远处那烟尘滚滚中,出现在视线之中的军队,多少有些忐忑,不过听那幕僚分析,也觉得有理,当下心中轻松了不少,不管如何,刘毅之名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雍点点头,目光在哪远处的烟尘中看了看,刘毅的大军已经逐渐在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五千人的部队,带来的震撼并不是太大。
幕僚也有些疑惑,刘毅就带了这点人便跑来攻城不太可能吧?
“这定是刘毅的先锋!”鲁元沉声道,他是知道刘毅将犍为的兵马调来的,但那边究竟调来了多少人吗,鲁元并不知晓,但肯定不止这点儿。
雍点点头,他也比较倾向于这个可能,当下对一名将领道:“谨守城池,敌军若是来搦战,不必理他。”
反正在援军抵达之前,雍是不准备出兵的,刘毅毕竟是善战之人,不管他用兵风格如何,但人家打仗没败过这是事实。
“喏!”将领点头答应一声。
雍不再理会那支部队,在他看来,今日对方攻城的可能性不大,自己得赶快回城,去劝说那些人再将府中私兵给他一些,如今城中这点人总觉得不太踏实,至少也得万人吧。
……
滇池比之朱提,城池要坚固了不少,至少有砖瓦,不像朱提只是一座土城,刘毅在魏越和陈二狗的护卫下,来到城池前仔细观摩。
“亭侯,要打吗?”魏越看向刘毅。
“自然要打。”刘毅点点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你看那城墙上守军,防备并不是太严密,显然他们不觉得我们会立刻攻城,我等反其道而行之,打他个措手不及,你带人去安营,麻痹敌军,将我带来的那些攻城器械的部件拉来,立刻组装!”
现在的滇池应该是最弱的时候,如果休整好了再打,那自己这般急行军的意义就没了,滇池城墙虽比朱提高厚,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墙高过了两丈(汉一丈是2.23米),跟中原地区的城池相比,连个县城都比不了,这自然降低了攻城难度,再加上自己这次带来的兵马都是装备精良的蛮兵,配合攻城器械的话,趁着守军心情松懈的时候,最容易攻破城池。
魏越和陈二狗领命而去。
守军见这边开始安营扎寨,果然松懈下来,但事实上,刘毅却在命人迅速将云梯、冲城车组装起来,在日渐黄昏,守城将士已经开始准备换岗的时候,一家家云梯、冲城车开始缓缓地向城墙推移,同时全副武装的蛮兵也开始顶着盾牌朝着城墙方向推移。
“不好,敌袭!”
守将这个时候忠于反应过来,连忙命号手吹响号角,原本已经等着换岗的将士此刻手忙脚乱的站在女墙后,开始准备接敌,只是那种松散的状态一时间很难调整过来。
云梯搭建在了城头上,勾住了女墙,根本推不开,稀稀拉拉的箭簇落下来,就算射中了人,也多半是被盔甲给弹开,更多的却是被盾牌挡住。
等其余各城的兵马调过来的时候,刘毅的蛮兵已经踏上了云梯,朝着城墙发起了冲锋。
“吼~”
蛮兵发出狂暴的怒吼,一脚踏在女墙上,高高跃起,手中的盾牌借着这股往下的惯性,对着眼前的守城将士狠狠地砸下来,直接将对方拍的脑浆迸裂。
四周的守军多是自各大豪族招来的私兵,还未经历过磨合,互不统属,而且也没上过战场,哪见过这等场面,没想着联手杀敌,反而被对方威势所慑,开始四散逃命,更多的蛮兵趁机杀了上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一战而下
当雍得知刘毅攻城的时候,城墙已经被占领了大半,从城墙上退下来的建宁士卒没头苍蝇一般在城中四窜,城中百姓也是慌乱无措,一时间,整个城池乱成了一锅粥。
雍当时的状态是懵逼的,看着那乱哄哄的人群从府前的过道蜂拥而过,竟没几个人在意他这个城池的主人,那些乱兵多数是往各家跑,这个时候作为私兵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将敌人赶出去,而是回到各自的府邸去保护各家撤退,雍叫都叫不住,甚至有急眼的直接反手来上一刀,差点儿就把雍给砍了。
“疯了,疯了!”雍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对方人马也不过就五六千人的阵仗,自家这边还有坚城可守,怎么就突然被攻破了。
直到刘毅的兵马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雍突然懂了。
那并不是主力,只是几十个人组成的小队,队列却相当整齐,几十个人,追着不知道多少人的乱军满街跑。
守军之中并不缺乏勇士,偶尔会有人受不了这股憋屈,翻身去杀,却很快就被淹没,几十个人给人的感觉犹如一人,进退如一,反观溃军却是乱哄哄的一团,那感觉像一头猛虎在驱赶着羊群,猛虎并不着急撕咬,只是这么威吓着,不时冲上来咬掉一只跑得慢的,促使羊群更加慌乱。
哪怕不懂兵的人,也能感受到双方之间的差距,更何况雍还是懂兵的,所以他更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远处的号角声不断响起,代表着城墙彻底失守,鲁元已经慌乱的跟着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跑,很没用,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跑,也就不那么突兀,也没人会因为这个去嘲笑他。
雍很想来个拨乱反正,力挽狂澜,只可惜手下的兵不是太听话,尤其是对方的大部队开始逐渐出现在城中的时候,场面就更乱了。
幕僚拉了雍一把:“家主,先走吧。”
这个时候,逃命要紧,本就不是太听话的部队,现在彻底失控了,也只有直属于雍家的部队还能围拢在雍身边,但一个个脸上都是惶恐的神色,这仗还没怎么打,士气已经崩溃的不成样子了。
从刘毅突然攻城到城破再到军队失控,并没有太长时间,天还未完全暗下来,城池已经基本失守了。
雍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不甘心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不走,那就全完了。
“吼~”
在奔逃的途中,雍发泄般的发出一声怒吼,明明自己还没有将力量展现出来,就莫名其妙的输了,这种感觉,很憋屈,很难受,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回头大杀一顿,脑子里幻想着自己单枪匹马在对方军中杀个七进七出,将这些该死的军队杀个丢盔弃甲,最好能够找到那刘毅,把他给一刀解决了,那什么事儿都结束了。
只可惜,这种事儿,也只能想想了,他做不到,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主将是谁,刘毅的主力大军又到了何处?就算知道,现在的他,也只能跑,等他聚拢了自己的势力,再杀回来。
到时候,定要亲自斩下那刘毅的人头,一雪今日之耻!
心中想着这样的念头,雍在一群家将的护卫下上了马,城西方向还未出现敌军的影子,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为三缺一,但此刻,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打马朝着城西方向飞奔而去。
……
“张榜安民!通知关兴、张苞,约束部众,不得扰民。”刘毅在三百护卫的护卫下进城之后,立刻命令魏越和陈二狗负责张榜安民,这种时候,百姓受损那是必然的,战争是残酷的,尤其是这种时候,于民秋毫无犯是不可能的,但他要将这个损失压缩到最低,对于城中逃亡的那些豪族亦或是百姓,刘毅并不追赶,他现在要做的事安民,稳定局势,把建宁拿在手中。
“喏!”魏越和陈二狗答应一声,迅速离开。
“孟琰!”
“末将在!”孟琰上前一步。
“速速派人去往各县,建宁自今日起由我执掌,各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各县户籍、财政申报上来,若有违抗者从重处罚,此外令各地驻军前来滇池集合,不得有误!”刘毅肃容道。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雍的反扑了,刘毅要将目前能够握在手中的力量尽数调集起来。
“喏!”孟琰答应一声,飞快前去操办此事。
刘毅带着马谡来到衙署,此刻衙署中一片狼藉,正昂已死,衙署本就处于无人看顾状态,如今刘毅挥兵杀进来,衙署中原本的侍卫、仆役们早就趁乱卷了财物离开,这个时候也没人能追究这些。
也有几个老兵留在这里没走,刘毅安抚一番,让这些人继续留下,同时安排人清理衙署,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就要在这里办公了。
吕玲绮带着他的女兵在城中驱赶和收服那些溃军,作为私兵,他们对雍的忠诚度并不高,对于这草草建立的势力也没什么归属感,自家的主家又跑了,这些私兵大多被重新收编。
“亭侯,这些降兵怕是难以归心。”马谡一边整理卷宗,一边有些担忧的道。
毕竟这些人之前属于雍,或是各个豪族,如今便是被收编,忠诚度也不会太高。
“能打仗就行。”刘毅摇头笑道:“此前收服荆南的法子,可以再用一次。”
马谡恍然。
当初刘毅收服荆南,出兵时只有两千人马,攻下城池,然后将原本的将领罢免,提拔一些不得志的人担任基层将领,这样一来,这些基层将领就成了刘毅的心腹,会自发的帮助刘毅来稳定军心。
当然,这法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最适合的就是这种敌方势力不是太大,士兵归属感不强的时候,很容易就重新凝聚对刘毅的向心力,成为刘毅的铁杆支持者,在这方面,刘毅对人心的洞悉和利用是极为出色的,哪怕隔了十年再用,依旧有效。
“如此一来,我等手中兵力可以多出许多,只是接下来尚有、越、永昌三郡,兵力依旧不足!”马谡点头笑道,虽说是担心,但从表情上来看,却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这种本就在道义上站不住脚,而且内部构成混乱的部队,对付起来最是简单,只要这建宁被刘毅给理顺了,这南中就被平了一半儿,接下来,就算那雍能够集结出更多的人马来,马谡也不认为他有胜算。
占领建宁,就像一把匕首插进了敌人的胸腹,将永昌、、越给分割开,很难集结起来,接下来,要做的其实就是各个击破,比之对付一个整体更加容易一些。
刘毅翻看着卷宗,一边笑道:“四郡收服不难,但暗线传来的消息,那孟获已经在南中开始集结蛮兵,这才是最要命的,所以三郡需尽快攻下,这边稳定之后,我拟出兵先行破了朱褒,将郡收服,幼常留在此处督军,我留魏越、二狗二将留守,若敌军来攻,只需守住建宁便可,待我平了,再做计较。”
“亭侯放心,定保建宁不失!”马谡自信道,对于刘毅能否平顶并无太大的疑惑,那太守朱褒马谡也做过了解,并不算什么人物,刘毅亲自领兵去讨伐,马谡不认为朱褒能与刘毅对抗。
就是不太放心啊!
刘毅看了马谡几眼,最终没有把话说出来,虽然马谡这些年稳重了许多,也有了许多历练,但基本都是行政上的历练,战争的话,多是以随军参谋的身份随军出征,亲自领兵几乎没有过。
虽然平日里两人聊军事,马谡说的头头是道,甚至比刘毅都强,但战争毕竟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加上有历史为鉴,对马谡,刘毅内心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
“嗯,有信心是好事,魏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作战经验丰富,若有难决之事,多听听魏将军的建议。”想了想,刘毅对他道。
这次南征,其实对刘备集团的影响不算太大,就算马谡这里失败了,也不过是退守朱提,从头再来,结果能够承受,所以刘毅也只是嘱咐马谡不要太过自信,多跟魏越这样的老将商议着来。
马谡答应了一声,不过看样子,并不是很服气。
看着马谡这样子,刘毅突然觉得,就算这一仗他输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总比日后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被砍头的好。
“对了,通知关兴、张苞二将,不要追了,若是发现雍,别理他,避开,此人暂时还有用。”刘毅对着身边的亲卫道。
“喏!”
随着雍的退走,刘毅郡彻底占据了滇池,滇池以背,各城在收到刘毅的命令之后,纷纷上表,跟雍撇清了关系,当然,最大的收获,就是被雍氏占据的铜山,落在了刘毅的手中,这算是完成了刘备明面上给他的任务,接下来几日,刘毅都在恢复民生,整理吏治,并没有继续出兵的样子,但三日后,却从传来消息,朱褒造反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进退两难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如果朱褒不主动造反的话,刘毅还在想着如何对他下手,或许会如同朱提郡一般去郡,步步为营,将朱褒给一步步架空,但现在……朱褒的造反跟刘毅拿下建宁几乎是无缝衔接,大概这边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郡去,而朱褒显然也没想过雍会这么不堪一击,被刘毅一战击败逃遁。
但不管如何,他的造反,让刘毅不必再浪费心力在如何找茬的事情上面,现在问题简单了,既然敢举旗造反,那直接开干就行了。
“吁~”
刘毅缓缓拉住战马,缓缓举起右臂,在他身后,吕玲绮、关兴、张苞护住他左右,张苞将刘毅帮他做的长矛折叠起来背在肩后,手中高高擎着一杆大旗,上书安南将军刘的字样,在风中猎猎作响。
整齐如一的脚步声中。四千蛮军在刘毅身后缓缓展开,那一片赤色的铠甲犹如燃烧的火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座雄俊的山风仿佛一柄锋利的宝剑直刺苍穹,眼前的道路也仿佛被这座利剑一般的山风切成了两半,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开去。
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尚未回来,刘毅招来向导询问道:“何路可通?”
“回亭侯。”那向导躬身道:“我等如今已在境内,只是这郡地广人稀,那朱褒太守所在在且兰,据此上有百里之遥,顺大路向北走便可!”
刘毅点点头,这一带的确挺荒凉的,而且山势连绵不断,所谓的大路事实上跟乡间小道也没什么区别。
“张苞!”看了看天色,刘毅对着身后道。
“末将在!”张苞策马上前,躬身道。
“你带斥候去寻觅下寨之所,今日便到此吧。”刘毅对着张苞道。
还有百里的路程,以现在的行军速度,两日就可抵达,这种速度,刘毅都有些惊叹,别说在这山林密集,道路难行的地带,就算在平原地区,两日能走百里的部队,都是难得的精锐,这让他再一次确定了将来要拉一支完全由蛮兵组建成的军队,这样的族群,不当兵实在可惜了,留在南中是祸害,但若拉出去,那就是足以令天下畏惧的虎狼之师。
“喏!”张苞答应一声,命人去另一条路找寻斥候,自带人马往北探路,找寻适合扎营之所。
……
,且兰。
朱褒已经做好了响应雍的准备,并且已经举旗造反,将兵马聚集起来,只等雍派人来通知,而后率军与雍会和,共同攻向朱提,将那刘毅给赶出南中,只是等了几日,他没有等来雍号令群雄的人,却等来了建宁被刘毅攻破的消息,如同一盆凉水浇下,刹那间手足冰凉。
“那刘毅怎会如此轻易攻破建宁?”朱褒有些惊疑不定的询问着雍派来报信的人,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希望这是雍跟自己开的玩笑。
“回府君,那刘毅颇为奸诈,我军尚未准备好,突然杀入建宁,直奔滇池,我主准备不及,被那刘毅破了滇池,但请府君放心,我主实力未损,此刻已然率军与越太守高定合兵一处,斩杀郡将焦璜,派在下前来与府君说项,你我两家左右夹击建宁,斩杀刘毅。”
“好!”朱褒点点头道:“你且先去,我集结兵马随后便至。”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已经举旗造反,而且杀了郡内向汉的官员,此刻就算想回头也不可能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喏,卑职告辞!”使者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朱褒有些失神的看着对方离开,突然觉得这次如此轻易就答应雍是个错误的决定,刘备势力如今蒸蒸日上,声势越发强悍,这个时候选择举旗造反,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是眼下箭已离弦,后悔已是无用。
为了避免刘毅如同攻打建宁一般把自己的老巢也给端了,朱褒并未立刻就出兵,而是调集了足够的兵力防守且兰,并将心腹大将留下来守城之后,才自带兵马超建宁行军。
……
“朱褒出兵了?”另一边,刘毅的兵马已经来到距离且兰三十里处,却得到斥候来报,朱褒集结大军在且兰一带。
“不错,看规模,足有两万兵马。”张苞点点头道。
“两万!”刘毅揉了揉太阳穴,这四千蛮兵虽然骁勇善战,但就算能够击败对方,自身损失恐怕也不少,毕竟这是野战,正面硬杠还想分毫无损那是不可能的,但敌众我寡,就算这边兵强马壮,刘毅也不想让这些未来能成为精锐的兵马,在这种地方损失太多。
“对方可有发现我军斥候?”刘毅询问道。
“应当没有。”张苞摇了摇头道:“那朱褒并未派出斥候。”
“不派斥候?”刘毅挑了挑眉,就算是自己的地盘,但这警惕性也太差了些吧。
想了想,刘毅看向关兴和张苞道:“我记得,此前路过一处窄道,左边有林,右边有山,你二人各领一千人马,伏于山林之后,放过对方前部,待见到朱褒帅旗之后,左右杀出,直取那朱褒!”
“喏!”关兴、张苞闻言,答应一声,各自领命而去。
“夫人。”刘毅看向自己的妻子,沉声道。
“亭侯尽管吩咐!”吕玲绮肃容道。
“你带本部人马去且兰,看有无机会偷得城池!”刘毅笑道。
对方既然主力尽出,后方应该没有太多人马,但也并不绝对,所以天并没有下达严令,能够偷得城池最好,不能的话,也没关系,于大局无碍,只要能够擒杀朱褒,这一仗就稳了。
“喏!”吕玲绮肃容道,如今披上军装的她,行事作风与在家中迥异,那雷厉风行的样子,让刘毅多少有些不适应。
“孟琰!”看着自家夫人率领女兵离开,刘毅看向身旁的孟琰。
“请亭侯吩咐!”孟琰肃容道。
“没事,你负责保护我。”刘毅随口道。
孟琰:“……”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不妥,刘毅补充了一句:“稍后敌军乱起,你与我在后方摇旗呐喊,恐吓敌军,待敌军彻底溃乱之后,收拾败军。”
“喏!”孟琰深吸了一口气,抱拳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抢人头
朱褒自然没想到有人会在自己家门口设伏,斥候哨探并没有急着派出,紧挨建宁,但且兰距离建宁可足有四百多里的路程,朱褒希望尽快赶到建宁,与雍、高定合力将击败刘毅,他对刘毅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也只是想着将刘毅赶出南中,各地自立,至于打进蜀中,朱褒暂时没这个念想。
这处于群山环绕的夹缝之间,出城之后,入眼所见的就是群山,别说刘毅据此还有三十里,就算刘毅把兵马推进到且兰周围,不派斥候都难以发现,就算派了斥候,如果斥候经验不够丰富,或者疏忽一些,都不太可能察觉到。
军队在进入山涧之后,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开始出现变化,从山顶上看去,犹如一条长蛇般向前蔓延而行,但这种算不上长蛇阵,地形的限制让这样的队伍无法首尾相顾,尤其是在路过一些极为狭窄的道路时,更是如此。
但这样的地方也不适合设伏兵,因为同样无法容纳太多的伏兵,而且更容易暴露,当然,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在山上设伏,不追求擒贼先擒王的话,在这样的地方,滚木石往下一扔,能最大化的对敌军形成杀伤。
前提是你得能找到上山的路,而且刘毅的目标是平叛而非杀伐,说到底,这些兵马在名义上都算是自家的将士,伤亡太多,损耗的还是刘备这边的战争潜力,所以从一开始,刘毅的策略就是诛杀首恶,从者可视罪责进行减免,最大限度的保持的人口。
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能够聚集起两万兵马,多数都是将民间青壮年都征召过来了,杀伐太甚的话,很容易造成整个汉人的缺失,这不利于日后促进汉蛮融合。
……
“这些郡国兵,真他娘的慢!”张苞将嘴里已经被嚼烂的草根吐出来,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对方的军队今天抵达这里的可能性很低,这也代表着他们今晚上不能住在舒适的军营里或者城里,而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晚上。
也幸好是二月,哪怕是这里四季都能看到绿色植物的地方,蚊虫也不是太多,否则这一夜有的受了。
现在张苞真想找到那朱褒,拎着对方好好问问,一日行军不到三十里,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听说王上当年携民渡江,那速度都快追上这些人了。
“将军,要不回去歇息一番,明日再来?”随行的将领低声询问道,哪怕敌军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在交流中,依旧保持低声交流,不是重要的事情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刘毅选择花一个月的时间来着重训练这支蛮兵的纪律性如今看来还是很有成效的。
“放屁!”张苞低声骂了一句:“都给我好好地藏好,万一惊动了对方,还怎么伏击!?告诉大家,不准生火,夜里要接手的,给我爬着去,坏了大事,小心我抽你们!”
现在双方的距离也不过数里之遥,若那朱褒警醒些,派了斥候过来,这边有什么动静很容易被发现的。
“喏!”
那蛮将只得点头,爬回去传递命令,一千人马就这样静静的等在林中,也幸好这些蛮兵已经习惯了山地生活,有一套山地生活经验,换做噗通汉军的话,这一夜可就遭罪了。
“亭侯,我们为何不偷营?”刘毅带着人在后方,同样没有扎营,刘毅同样担心暴露目标,所以这一晚,他也选择了风餐露宿,孟琰安排好将士们之后,回到刘毅身边,低声问道。
刘毅默默地咬了一口肉松饼,闻言看向孟琰,摇头道:“不值得,这夜里最是容易炸营。”
“不好么?”孟琰不解道,对方炸营了,不是更容易击败?
“这地势,真的炸营了,两万人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我们这点人马,可能直接被人踩死了。”刘毅喝了一口水,吃着肉松饼,一边含糊不清的解释道:“最后的伤亡,可能跟直接与对方对阵差不多了,这些都是郡国兵,而且是叛逆,人心上对上我们多少都会有些底气不足,遭遇突袭的情况下,很容易选择投降,但若是炸营的情况下,死伤惨重不说,挡住对方的去路还容易拼命。”
孟琰闻言默默地点点头,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刘毅一开始说的很清楚,能招降的,能不杀就不杀。
这一夜,对于很少熬夜的刘毅来说,过得有些煎熬,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三军主帅,行军在外,多少都要起到一些表率作用。
晨曦初露,晨风带着一股寒气吹过群山,刘毅打了个寒颤,看着远处那肆无忌惮升起来的炊烟,带着两名护卫摸到高处,从腰间摘下自己的竹筒望远镜来,通过望远镜,能够看到那军营里已经开始造饭,想来出兵的时候不是太远了。
昨夜吕玲绮没有发动偷城,折让刘毅心中松了口气,自己的妻子对于打仗还是有一套的,应该发现这边并未打起来,所以没有打草惊蛇。
军队显然习惯了慢节奏生活,一顿早食,一直吃到日上三竿才结束,就算刘毅性子比较温吞,此刻也有些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万多人组团来旅游的。
在经过了一阵磨蹭之后,军队终于开始缓缓行进了,刘毅默默地将望远镜挂回了腰间,对着身旁的孟琰道:“准备吧!”
“喏!”孟琰插手一礼,前去集结兵马。
另一边,早已准备好的张苞看着远处缓缓行进,从眼前过来的大军,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眸子里隐隐有火焰在燃烧,这一夜他是凭着年轻,身体好,硬生生熬过来的,此刻,他心中对于朱褒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点,虽然双方并没有碰过面,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朱褒的仇恨。
没本事心还挺大,害的自己在这荒山野岭里喝了一晚上的风,他现在想杀人!
大军几乎是从眼皮子低下缓缓行过,张苞并没有动,犹如潜伏在暗中观察猎物弱点的猛虎,他在等敌人最弱的那一点出现。
朱褒的帅旗出现在视线之中,张苞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等待那帅旗在视线中挪动,等对方路过,没有出售,关兴在前面拦路,前面动手了,他这里才会从后方杀出,不给那朱褒任何逃生的机会,今天他要用自己的长矛,不在对方身上戳上十几二十个窟窿,难消这心头滔天的怒火。
一声锣响,前方出现了混乱,一支人马从斜刺里杀出,瞬间将大军切断,早已按耐不住的张苞见前方动手了,当下手中长矛狠狠挥落。
一拍箭簇腾空而起,落在慌乱的人群中,顷刻间便倒了一片,张苞翻身上马,双目中的火焰几乎真的燃烧起来一般,扯开嗓门儿咆哮道:“给我杀!”
憋了一夜的邪火,这一刻仿佛要彻底释放出来一般,坐下的战马似乎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四蹄撒欢一般跑动起来,身后的蛮兵露出身形,一个个手持着各自的兵器,发出一声声古怪的呐喊,紧紧地跟随在张苞身后,冲入了人群。
郡的郡兵处于茫然状态,本能的想要迎敌。
“滚!”长矛一甩,形成弓形,带起一阵尖啸,数根刺向自己的长矛直接被巨大的力道撞断,狂暴的力量砸在人身上,直接将靠近的将士砸飞出去。
主将如此勇猛,身后的蛮兵将士也受到了鼓舞,一个个咆哮着冲进人群,抡起手中的兵器便朝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郡兵往下抡。
这些郡兵常年与蛮人打交道,也不能说全无战力,但却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生猛的蛮兵,加上两面同时受到袭击,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至少在局部上,郡的郡兵并没有人数优势,士气又被压制,很快便被杀得溃不成军。
主帅帅旗下,朱褒看着瞬间陷入混乱的军队,以及那些赤色铠甲的兵马,心中有些慌乱,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地方会出现敌军埋伏。
“挡住他!”人群中,关兴一杆长刀,所过之处,刀光凌冽,无人能挡,尤为醒目,眼见对方直冲自己二来,朱褒慌忙指挥将士上前,想要拦住关兴。
便在此时,后方也乱了,张苞犹如一头人形猛兽一般在乱军之中横冲直闯,鲜血遮掩了他本来的面目,却更加狰狞。
前后夹击,朱褒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心腹将领带人上前,却被关兴手起刀落斩于马下,另一边的张苞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朝着朱褒杀过来。
“别抢,人头是我的!”关兴眼见张苞靠近,顿时不满,在斩杀敌将之后,连忙催马朝着朱褒杀过来。
“先到先得!”张苞在乱军中,得意的大吼一声。
“饶我性命!”朱褒惊恐的看着一脸狰狞笑容的张苞冲到近前,想要从马背上滚下来求饶,奈何张苞对他已是恨之入骨,哪会听他废话,手中长矛二话不说便刺穿了他的胸腹。
另一边,关兴也冲到了近前,手起刀落,不等朱褒脸上那表情转换,已经一刀斩落了他的人头!
“人是我杀的!”
“人头是我拿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夜幕将临
日头逐渐升高,但阳光却并不灼热,带着几分淡淡的温暖,驱散了寒意。
山谷尽头的大战已经接近尾声,关兴和张苞并未因为朱褒的人头而浪费时间,斩杀朱褒只是计划的一半,但这一半完成,剩下的一半也就不是问题了。
郡的郡国兵,除了少量正规编制之内的,大都是将民夫直接征召为兵士,这些人与其说是兵,倒不如说是装备了武器的民夫,战斗力姑且不论,向心力、士气以及战斗意识根本无法与正常将士相提并论。
一个士兵没有忠诚,但只要有足够的战斗意识和士气,依旧能够在战场上发挥足够的作用,但没有这些东西,哪怕再忠诚的兵,到了战场上也是无用的。
更何况,士兵的忠诚有时候比战斗意识、士气这些东西更难获得,至少朱褒是没有这样的能力获得这些将士的爱戴和拥护,所以在帅旗被斩断的那一刻,颓废的情绪就迅速开始蔓延,还在谷道之中的将士显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前方的混乱却是可以察觉到的。
关兴和张苞带着部队来回冲杀,不断击溃、歼灭那些意图反抗的力量,加速着溃败的速度,不少将士已经躲到路边跪地请降,混乱的战场上没人会顾及他们,但至少也没人会刻意去攻击他们,关兴和张苞不会,郡的将士同样也不会,甚至被这股情绪传染,更多的人选择退到道旁投降。
哪怕敌军并不是太多,但这个时候主帅战死的影响就出来了,一些将领主动带头投降的情况下,带来的影响显然比普通将士投降更大,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放弃反抗或是逃亡。
前方的战事自然被刘毅通过望远镜看的一清二楚,敌军已乱,不管那朱褒有没有被斩杀,局势已经被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升狼烟!”刘毅对着身旁的旗官沉声道。
“喏!”旗官答应一声,迅速跑到山头最显眼的位置,对着下方挥动手中色彩鲜艳的令旗。
很快,在山下的方向,一道浓浓的黑色烟柱袅袅升起。
“孟琰!”刘毅收起了望远镜,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沉声道。
“末将在!”孟琰躬身道。
“你且立刻率部出击,劫住溃军,以招降为主。”刘毅边走边说,郡兵溃败之势已成,朱褒死不死都无力再挽回败局了。
“喏!”孟琰答应一声,飞快离去,刘毅则不急不缓的在护卫的保护下从山上下来,山下的战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局势却越发明朗,尤其是孟琰率军从后杀出的情况下,更是加速了溃败的情绪。
完全挡住是不可能的,毕竟对方人多,不可能完全被拦住,刘毅也没想过在只有三千人,不进行大规模杀戮的情况下还能将这两万人的部队尽数俘获,那不现实。
看着山谷中厮杀声逐渐低落下来,刘毅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边,算起来,这大概是这些年来,吕玲绮真正第一次带兵,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够有所斩获。
虽说知道自家夫人本事不弱,但知道归知道,并不代表不担心,这也是刘毅不太希望吕玲绮出来的原因,就算是战神在世,但终归还是自家女人。
……
且兰城外,一名身形魁梧的蛮女猫着腰,如同猎豹一般窜回到吕玲绮身边:“将军,狼烟升起来了,我们是否动兵?”
吕玲绮摇了摇头,默默地用望远镜观察着且兰的城墙,赤色的流苏随风飘荡,美眸中少了几分平日的柔美和雍容,却多了几分凌厉,犹如鹰隼一般盯着自己的猎物,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仗,不能堕了夫君的名头,也不能坠了吕家的名头。
刘毅的狼烟并非是攻击的信号,而是告诉她那边已经动手并且占据优势的信号,白天为狼烟,夜晚的话是烽火,至于是否进攻,这要靠吕玲绮来判断。
眼下且兰尚处于戒备状态,城池上守城兵士齐全,虽说这并不是一座坚城,但吕玲绮麾下只有一千蛮女组成的军队,强攻并非上策。
“再探!”吕玲绮沉声道。
“喏!”蛮女匆匆离去,吕玲绮则继续观察,一是观察守军的布置,二是观察整个城池的弱点。
跟了刘毅这么多年,刘毅每天研究的就是城池的建造以及如何找到城池的弱点,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建筑,再坚固的城池,也有着它的防御盲区,吕玲绮跟刘毅夫妻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一点,多少有些研究,再配合守军将领本身能力并不出众的缘故,这防御盲区就更多了。
等待是漫长的,当日头西斜,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溃兵开始出现在吕玲绮这一部的视线之中。
“将军?”负责打探的女兵飞奔回来,看着吕玲绮,眼中带着探寻。
“卸甲,下山!”吕玲绮默默地摘下深航的甲胄,无论是她的银鳞甲还是这些女兵身上的赤甲都太过醒目了些,虽然刘毅嘱咐过她不得卸甲,但眼下想要接近城池而不让守军心生警惕,她们的甲胄都不能继续穿在身上,很容易被敌军察觉到。
“喏!”一群女兵二话不说,相互帮助下,将身上赤色的铠甲卸下。
一群女兵卸甲,听上去似乎很刺激,但真正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不会有太多人生出刺激的感觉。
吕玲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比较突出的部位,皱了皱眉,让人用腰带帮自己裹紧,呼吸变的有些困难,但这样不太引人注目,尤其是借着昏黄的夜色,很难分辨出男女来。
“稍后以什为一组,混入那些溃军之中,待敌军打开城门之后,立刻动手!”一边将自己的银枪折成九节,系在腰间,同时嘱咐着几名女兵将领。
几名女兵将领默默地答应一声,跟着吕玲绮一起,在地上抓了土往脸上抹,夜色下,除了吕玲绮之外,这群女兵只要不说话,不仔细看的话,恐怕就是不抹土,都很难把她们当成女人来看。
女兵的行动很迅速,那些溃兵冲出谷口的时候,女兵们和散开混进了这些溃兵当中,这种时候,就算有人注意到这些人,也不会去在意,逃命要紧。
吕玲绮看着渐渐接近的城池,身上的杀机渐渐开始往外溢。
后面有人撞了她一下,柳眉微蹙,扭头看去,却是一名装备比较精良的将士,应该是个屯将什么的,不过此刻已经跟自己的部队走散了,一个人闷头往前冲,已经撞开了好些人,大家见他衣甲,也是敢怒不敢言,此刻撞在吕玲绮身上,没有撞开对方却反而差点自己被撞倒。
抬头看去,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身材高挑的兵,直接破口骂了一通听不懂的方言。
吕玲绮没有说话,她怕暴露自己,在这种地方一开口,就都露馅了。
对方显然情绪有些失常,似乎要发泄心中的恐惧一般,吕玲绮不说话,他却不依不挠,甚至动手来拉扯。
吕玲绮漠然的看着他,也不多话,在周围士兵惊愕的目光中,突然伸手,在对方的脖子上敲了一下。
咔啦~
喉骨碎裂的声音里,那屯将愕然的瞪圆了眼睛,抱着脖子看着吕玲绮,眼中带着茫然和惊恐的情绪,嘶哑的叫了几声,身子缓缓地扑倒。
自相残杀,这在溃军之中是常有的事,有的是为了逃命,有的是想报私仇,反正军队一旦溃败,自相残杀、自相践踏这种事是常有的,在这乱军之中,会注意这个的不多,但四周的人,却是下意识的离得吕玲绮远了些。
城池已经在望,城墙上的守军开始戒备,号角声在山野间回荡,有人射箭想要震慑住这些溃军,但真正停下来的却不多,吕玲绮抬头看了一眼城墙,放缓了脚步,没有再前进。
下一刻,城头上射下来的箭雨瞬间射杀了一片闷头往前冲的溃军,终于将溃军给止住了。
吕玲绮混迹在人群中,几名女兵凑过来默默地护在吕玲绮身边,有人想往里冲,挥手就是一个巴掌直接将对方打趴下。
周围的溃军在大声呼喊,不满的情绪哪怕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能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已经昏暗的也谁啊,吕玲绮看着城头有人在交涉,四周不时响起呼喊声,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松动,吕玲绮默默地握住了腰间的银枪。
城门最终还是打开了,四周越聚越多的将士吵杂和不满的声音显然让守将有些不放心,同时也担心朱褒的问题。
没有吊桥,缓缓打开的两扇城门,黑暗中,犹如一头匍匐在大地之上的巨兽,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
吕玲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顺着人潮,缓缓地向城门方向移动,目中的杀机也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混在四周的女兵开始向她身边集结,各自手中的兵器也在夕阳最后一缕光芒下,反射出渗人的寒光……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安民
城门内,为了防止动乱,一名将领正在喝令进城的溃军放下兵器,吕玲绮默默地走上前,刀子一般的目光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叽里呱啦~
那将领见吕玲绮无视他直接往前走,眉头一皱,张嘴喝骂起来。
听不懂在骂什么,但肯定是在骂,吕玲绮回头,瞥了他一眼,突然将腰间的银枪抽出。
咻~
银芒乍现,冰冷的枪锋瞬间钉入了对方的眉心,对方愕然的瞪着前方,身体开始向后仰倒,吕玲绮一拉枪柄,将对方拉回来的同时,借力一推,银枪在脱离对方头颅的瞬间化作一道寒芒,瞬间掠过三名溃军的咽喉。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将那抹在脸上的泥土冲开一些,昏暗的夜色下,洗去泥垢的俏脸,却被鲜血所覆盖,犹如来自地狱的罗刹,妖艳而凶残,九节枪在她手中犹如一条灵蛇般在人群中甩开。
另一名将领见状咆哮一声,冲杀上来,吕玲绮一个转身,九节枪当空劈落,那将领连忙举起手中的长枪想要格挡,九节枪在碰触到对方枪杆的那一瞬间陡然折下,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枪锋直接钻入了他的脖子,吕玲绮却没再看他,转身一个鞭腿抽飞一人的瞬间,九节枪也随着她转身的力道带着一蓬鲜血掠过人群。
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在溃军之中响起,四周的女兵见主将动手一个个也不再犹豫,纷纷将手中的兵器朝着四周的士兵招呼过去。
这些女蛮兵的作战方式比之男人更加凶猛,一名女兵的兵器卡进了敌人的骨头里,拔不出来,身边有人想要趁机上前杀她,却被她一个巴掌拍死在地上,也不再去理会一时间拔不出来的刀,魁梧的身体直接对着迎面冲来的将士投怀送抱,但对方显然无法承受这份温柔,胸口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手中的兵器在跌落的瞬间被女兵抄起来,反手便将靠近的敌人持刀的胳膊给斩断一截。
溃兵本就士气不振,如今看到敌军竟然混在溃军之中,突然发难,很多人直接惊恐的朝着四方奔逃,冲乱了前来支援的袍泽。
溃军斗志已丧,吕玲绮在连杀十余名将士之后,显然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九节枪一合,合成一支九尺银枪,一声呼啸,带着数十名女蛮兵便朝着那些被溃军冲散的守军冲去。
噗噗噗~
一招凤凰三点头,三名守将哼都没哼一声,无力倒地,吕玲绮将银枪往地上一插,顺手抄起一张强弓,鹰隼一般的眸子看向四周,弯弓搭箭。
弓弦的嗡鸣犹如索命勾魂的声音一般,一名名守军在不断被射杀,周围的守军开始向这边冲,却被蛮横的女兵挡住并迅速绞杀。
附近的守军很快便在溃军的帮助下,被吕玲绮带着女兵彻底变成了溃军,这个时候,吕玲绮并没有分兵去守城门,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同样也知道人数不足的劣势,若是这个时候停下来,会给对手各个击破的机会,虽然她并不认为对手有这个实力,但跟在刘毅身边多年,吕玲绮听的最多的就是不给对手留任何一个可能的话语。
虽然心里并不认同,但潜移默化中,还是逐渐发生了变化,所不同的是,刘毅这样的理论主要是用在防守上,讲究滴水不漏,不给对手任何可趁之机,而到了吕玲绮这里,就变成了进攻,这源自于她骨子里来自吕布的基因,是一股狼性,只要抓住了对方的一点破绽就撕咬至死,不给对方任何翻身的机会,至死方休!
同样的理论,在夫妻身上却走出了截然相反的方向,令人惊讶,却又并不惊讶,刘毅是搞建筑、搞木工的,所以他考虑问题的时候,会从自己的职业出发,如何建城,能够将守方优势发挥到最大,而吕玲绮作为吕布的女儿,又经历过多年颠沛流离,厮杀四方的生涯,骨子里有股狼性,展现出来的,自然也是侵略性更强一些,只是因为嫁为人妇,这股狼性很大程度上被压制了,但当她再度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和学习,那股子狼性已经被她开发到极致。
这一夜,对于且兰来说,是场灾难,吕玲绮只带着一千女兵,完全放弃了防守,死死地咬着对方的生力军,不给对方任何集结的机会,从城西杀到城东,又从城东杀去城北,再从城北杀到城南,然后复又杀回城东。
强弓被她拉断了五张,哪怕手臂已经酸痛无比,但却犹如不知疲倦的雌兽一般疯狂追着敌人撕咬,到最后,将满城守军都杀的心理崩溃,纷纷跪地求降,满城再无人敢缨其锋芒之后,那股四溢的杀机方才缓缓收敛,开始安排人手收降俘虏,暂时关押起来,等待刘毅赶到之后再做处理。
天色微微亮起,经历了一夜惊心动魄的守军终于发现,自己的对手不过是一群女人的时候,却没人敢有半分不满的情绪。
这些身材比他们都要魁梧的蛮女,杀起人来那股恐怖的狠劲,已经足矣让他们心中那刚刚升起来的不甘和屈辱彻底瓦解。
“将军!降军已尽数关押。”几名蛮将收拾完参军,再次来到吕玲绮身边的时候,目光中的敬佩和崇拜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瘦不拉几,没有几两肉的女人,真的动起手来竟然如此凶猛,哪怕以前也知道一些这个女人不好惹,但真正见识到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蛮族崇拜强者的情绪此刻在吕玲绮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现在哪怕吕玲绮让她们立刻去跟另外一支强军交战,她们也绝不会有半点迟疑。
“去将我们的铠甲找回,组织百姓清理城池,将那些尸体掩埋或焚烧,血迹也要及时清理干净。”吕玲绮淡漠的点点头,接过另一名蛮将递过来的湿巾,将脸上的血污擦拭,露出原本白净的脸颊。
“喏!”蛮女点头答应一声,告退离去,执行命令,吕玲绮则让人为自己准备些热水洗浴。
之前战场厮杀还不觉得,但此刻战争结束,浑身被粘稠的血液还有污垢所沾染,这让长期生活在刘毅提供的优质环境中的吕玲绮相当不适。
且兰的百姓亲眼的目睹了这一夜的战争,对于这些母老虎的要求或者说命令,哪个敢拒绝?一个个乖乖的走上街头,在这些浑身鲜血都还没有清理的母老虎的指挥下,开始迅速清理着街头的尸体,在城外挖了个巨大的坑洞开始掩埋,埋不了的会堆积在一起焚烧。
人群中有人发出低低的抽泣,这些死去的将士中,有不少都是他们的亲人,但也只敢低低的抽泣,在这样战乱的年代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女蛮兵虽然打起仗来凶狠,但在战后,却对百姓秋毫无犯,这让已经准备好承受欺辱和剥夺的且兰百姓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觉得这些女人虽然凶恶,但还是不错的,当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但在整体上,那股排斥和仇恨的心里,却在蛮女们冷漠的遵循着吕玲绮命令中,出奇的消散了许多。
直到刘毅带着三将,指挥着蛮兵押解着俘虏来到且兰,朱褒战死,全线溃败的消息散不开,且兰或者说整个的战事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姨娘真厉害,一千人便破了城,还斩获许多,且兰城的百姓,如今听到姨娘的名字都害怕。”关兴和张苞走在路上,这几日最大的事情就是重编军,将一些老弱解散,一些家里的独苗或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放回去,并发放了不少钱粮,剩下的便收入军中进行训练。
也因为刘毅的这一番举动,使得百姓对刘毅的态度在这几日的时间里迅速攀升,毕竟朱褒担任太守的时候,可从没有这般为百姓着想过,更别说那些参军将士的家属还能分到一些田地,虽然不多,而且只是租,所有权还是归官府所有,但那低廉的租税却让这些且兰百姓迅速忘了他们的上一任太守。
毕竟朱褒在任期间,可没这么对待过百姓,甚至盘剥的颇狠。
这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对比,以前没有对比,在朱褒的恶政之下,能活着就不错了,但如今朱褒被杀,刘毅来了,人们突然发现,原来生活还可以这般轻松,自然很快便形成了对刘毅的拥护,至于朱褒……那是谁?
“那是,我这一身本事,有一半都是姨娘教的!”张苞有些骄傲的道。
“嘿~”关兴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亭侯说的不错,这人呐,师傅虽然重要,但自身的天赋也是很重要的。”
“你这是何意?”张苞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不善的看着关兴。
“就是你想的意思~”关兴嘿笑道。
张苞牙花子咬的紧紧地,瞪向关兴的目光里,带着一股凶意:“你抢我人头之事,我还未曾与你清算!”
“你那长矛,也斩不了人头!”关兴冷笑道。
“但我先杀的,凭什么战功要与你平分?”
“帅旗是我斩断的。”
“废话少说,可有胆量与我一战?”
“有何不敢,输的人可莫要去叔父面前哭诉。”
“我正想与你如此说!”
“走!”
“走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人心不齐
风呼啸着吹过湖面,清澈的湖面上,一圈圈涟漪来回波荡,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狼烟,从更远一些的地方一直蔓延到不远处。
雍远远地看着那熟悉的滇池,如今却已然易主,心中颇不是滋味,那一场败仗败的太快,得知刘毅兵马已进入建宁地界,开始召集人马再到刘毅攻城,这种箭总共用去的时间却不多,让他生出一种刘毅只是抢占了先机,等自己杀回来的时候,也会用这一招。
只是现实往往是跟幻想有所区别的,无论刘毅还是诸葛亮、庞统乃至已经故去的曹操,在一场战争开始之前,会做足够的准备工作,比如钱粮的运输,比如对情报的收集,细化到每一个核心人物的大致水平、行为以此来推测对方的习惯和心态,而后才是制定策略,并且也绝不会将事情算死,这世界上总是不缺乏意外发生。
所以,当雍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一座座险要的哨卡,布局紧凑的明岗暗哨还有一座座烽火台,他的部队还没有进入建宁,狼烟已经开始燃烧了,等他催促兵马赶到滇池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不该来。
“正礼兄,还要打吗?”高定策马来到雍身旁,看着那一道道狼烟,心中颇有些无语,这一路急赶,究竟是为何?
雍看了一眼身后,三军将士脸上的疲态是掩藏不住的,默默地叹了口气道:“退兵十里下寨。”
今天攻城有些勉强,对方根本没给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同时也让雍明白当初自己有多大意,当初自己若有这警觉性,如何能让刘毅如此轻易便夺了建宁,让自己如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
“那刘毅狡诈,我等需做好巡夜,防备那刘毅偷营。”雍补充一句道,当初刘毅不顾三军疲惫悍然攻城的事情,他记忆犹新,如今自己长途跋涉率军再度杀来,自然要担心滇池方向的偷袭。
高定看了雍一眼,点点头,开始安排人手安营扎寨,事实上,随着建宁的失陷,雍至少在各郡太守之间的威信不说荡然无存,但也绝对是大幅度下降了。
再说铜山现在都被刘毅给夺了,雍手中掌握的东西其实已经没有昔日那般让人心动了,不过高定确实不希望刘备的势力真的开始掌控南中,那时候想要再过现在这般皇帝般的日子就不可能了,朱褒也是类似的想法,这才是这次联盟没有因为建宁的易主而解散的原因。
当然,朱褒那个蠢货还没弄清楚状况就直接扯旗造反同样也有着促进作用,可惜那永昌郡因为道路闭塞的关系,不愿跟他们联手,甚至公然反抗他们的联盟,这让高定和雍非常不满,只是眼下首要目的是击退刘毅,永昌郡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只要能够退了刘毅,永昌郡也不可能是他们三大势力联合蛮军的对手。
至于雍,不管怎么说,他手中现在还有万余兵马,而且和南蛮交情不错,能够调动蛮兵,那孟获现在已经在集结兵马往这边来支援了,这些势力也是不能忽视的,所以高定如今对雍仍旧保持着足够的尊敬,至于以后攻破建宁,这利益却是需要重新划分了。
“正礼兄,那高定似乎不是与我等一条心!”回到自己这边,鲁元看了一眼高定大营的方向,皱眉问道。
“建宁已是,我如今声威大损,那高定早有觊觎铜山之心,这个时候不发作,只是因为忌惮我手中兵马以及南蛮的援军,此外刘毅的存在,眼下我双方也不得不联手对敌,此战之后,怕是少不得一番纠缠。”雍对于高定的心思却是摸得门儿清,毕竟大家在这边合作了多年,对于对方的脾性,多少心中都有些底。
“那……”鲁元忧心忡忡的看着雍,这根自己事先想到的不太一样,还没开战呢,先是丢了建宁,现在好不容易凑足了几万人,这还没开战呢,内部却已经开始互相算计,这样的联盟,真能击败那刘毅?
鲁元对于自己的选择,突然生出一股难言的后悔情绪。
…………
滇池县城的城墙上,马谡把玩着刘毅留下来的一个竹筒望远镜,这东西在刘备军中都是稀罕物什,据马谡所知,整个刘备势力,这被刘毅命名为望远镜的东西不超过十个,荆州那边,关羽手中有一个,此外就是汉中的魏延,以及跟刘毅关系不错的诸葛亮、庞统和张飞手中各自有一个。
当然,作为君王,刘备手中自然不会缺,听说有三个,不过是否是真的,马谡也不知道,但这东西在军事上的确妙用无穷,虽然刘毅只是临时借给他一个,但对马谡而言,这东西无异于是至宝。
远处的一道道黑色的烟竹不断升起,在视线中非常有规律的先后升起,那是代表着敌军犯境的信号,这代表着高定一方与雍的联军出发了,而且正在迅速的朝着滇池接近,只是在靠近滇池之后,却并没有发动进攻,似乎开始退兵了。
“魏将军,各地防御工事可曾完成?”马谡收回了望远镜,看着身边的魏越,询问道。
刘毅临走前洒下大把钱币雇佣了大概三千人来做滇池的防御以及四周的防御工事,如今城墙四周还设有高达三丈的箭塔,足有十六座,虽是木质结构,却极为坚固。
而且不同于城上建造的箭塔,这些箭塔长宽足有两丈方圆,内部分作三层,每一层都可以以弩箭射杀敌军,相当于十六座小型承包,与城池间又有桥板相连,若对方放火的话,可以将内部人手迅速撤回城中,如果不选择火攻的话,那想要攻城的敌军就不得不面对腹背受敌的窘境了。
马谡挺佩服刘毅的,看似简单的设计,却是直接让守城难度降低了许多,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刘毅是准备建造石质箭塔的,那样就算对方火攻都没用,可惜时间不够,但眼下的城防马谡倒是极具信心的。
“幼常放心,伯渊其他的不敢说,这些事情,何时出过疏漏?”魏越闻言朗声笑道。
“也是。”马谡把玩着手中的竹筒望远镜,摇了摇头:“不过亭侯的本事可远不止如此,只是不知他为何执着于匠艺。”
眼下不管刘备这边也好,还是曹魏或是东吴,哪个敢把刘毅当成一个普通匠人来看,在马谡看来,刘毅是一位出色的大才,只是喜欢匠艺而已,就如同诸葛亮同样也会研究研究工匠的东西,但总不能说诸葛亮也是个匠人吧?只是相比于诸葛亮而言,刘毅对匠艺的痴迷有些过了,固然也有强国之效,但他觉得最终还是该走正道为妙。
“这有何奇怪,伯渊出仕之前,一直在做工匠,你以为谁都是如你一般一出生便能读书?”魏越看了马谡一眼:“再说,匠艺怎么了?若非伯渊的那些匠艺,哪有如今的荆襄盛况?”
马谡打了个哈哈,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魏越较真,他是真心为刘毅好,但魏越说的也没错,双方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法自然也不同,那是没有正确答案的。
“你说我等今夜偷营能否成功?”马谡看向对方大营的方向,距离有些远,之前借助望远镜,也只是依稀看到而已。
“我记得伯渊说过,不要尝试同一个计策在同一个人身上用两次,这世上没人是蠢货。”魏越咧嘴一笑,摇头道。
“将军如此想,那对方会否也是如此想?”马谡点点头,对于刘毅的这句话,他还是表示认同的,但人心总会有盲区,更何况对方应该并非只是一路兵马,不是一路人,就不可能做到真的令行如一。
魏越闻言不说话了,在内心里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他有些被马谡说动了。
“用亭侯的话来说,我们偷营,只需一两千人,若失败,也不过折损这些人,但若是成功的话,就是以小博大!”马谡目光灼灼的看着魏越:“将军可有兴趣试一试?”
魏越闻言默默地思索着,眼下建宁兵力算是充足,在收编了那些驻守在各地的兵马之后,建宁的兵力大概在一万三千左右,两千人来试一试能不能搏一把大的,这仗就算输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便让二狗去吧。”思索片刻之后,魏越点点头,觉得这一把可以拼,他作为主将,自然不能轻易犯险,这种事,自然落在了陈二狗身上。
“嗯,将军久经沙场,调度方面,便由将军来调度。”马谡点了点头道。
当下,魏越将陈二狗招来商议今夜偷营之事,刘毅留下了两千蛮兵,但这是精锐,不可能都派出去,魏越派给陈二狗五百蛮兵,外加一千五百挑选出来的建宁精锐,准备今夜夜袭雍大营,能成功最好,不成功的话,及时撤离。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受挫
按照朱褒和高定的想法,他们是想等朱褒的大军到了之后,再一起攻打建宁,滇池的防御设施让他们有些望而却步,不是不敢打,而是不希望自家的兵力在这里折损太多,都希望对方先上。
这种利益的联合就是这样,两家各怀鬼胎,都想对方拼命自己吃肉,但谁都不是傻子,又怎会做这种自己拼命便宜对方的事情?
所以,当陈二狗率领着两千兵马趁着夜色悄悄摸进对方军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两座泾渭分明的大营有些傻眼,这不管攻打哪一座,另外一座大营的人肯定会从后方包抄,就算成功偷袭了,最终还是难逃被包了饺子的命运。
看着两家大营的距离,陈二狗灵机一动,派人在两家大营中间敲锣打鼓,鼓噪一番,对着两家大营各自射了一通箭雨之后,就带着人马往外退。
不过预想中两家人马打起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陈二狗躲在暗中,看着两家人马出营后碰了个面,就开始四处寻找起来,微微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两家会打起来的,谁知道这两家碰了个头之后,就开始往外找。
夜色如墨,雍和高定也担心中了埋伏,并没有探查太远的地方,在寻人未果之后,一群将士有些晦气的回到军营。
“将军,我们撤吧?”随行的副将从路旁的杂草中探出头来,看着渐渐回归平静的军营,两家军营这么摆,想要偷袭很难,今晚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陈二狗有些不甘心,出来一趟,总得有点儿斩获吧?
“不急,等一会儿,去他们营外敲锣打鼓,打完一通就跑。”陈二狗却是想起当年刘毅对付曹郡的法子,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到陈二狗自己都忘了过去多久了,现在他觉得还可以搞一下,至少不能让对方好过,不然自己岂非白来啦?
一群人不解其意,陈二狗也懒得跟他们说什么高深的道理,其实他也不是太懂,只觉得这一套当初差点把曹军给气死。
想到就做,多年从军的陈二狗没有太多的想法,在野地里趴了半个时辰左右,看着对方的军营渐渐安静下来之后,陈二狗便让一支人马出去敲锣打鼓,反正不能让对方安生下来。
当啷当啷~
寂静的夜色下,重新变得热闹起来,陈二狗这般来来回回搞了三次,雍和高定的眼睛都红了,这些汉军欺人太甚了。
“鄂焕!”高定咬牙切齿的看着漆黑的夜色,往远一些的地方,一片漆黑,看不到人影。
“末将在!”一名身高九尺,体态魁梧,面目狰狞的将领站出来,是属于那种单看面相就很吓人的那种。
“你带一支人马藏于营外,待会儿对方若再来,立刻杀出!”高定神色有些凶残,他是被这支苍蝇一般的人马快给气疯了。
“喏!”鄂焕没有多言,答应一声,躬身退下,带着一支人马藏在军营外面。
果然,没过多久,当军营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那支人马又来了。
“杀!”鄂焕一把抄起自己的方天画戟,在那支汉军惊骇的目光中杀出,方天画戟一搅,三五名汉军反抗都来不及便被斩杀,其余的人连忙想要逃走,但紧随而后的这些将士胸中都憋着一股怒火,对这支人马已经是恨到了极致,此刻逮到了,哪会让对方轻易离开,一个个凶狠的扑上去。
远处的陈二狗见状大怒,立刻带着人马杀出来,对着鄂焕的大军便是一通乱箭射过去。
若是寻常将领,黑暗中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但鄂焕显然不是寻常将领,根本没考虑那么多,见还有敌军触摸,当即弃了那些丢盔弃甲的锣鼓兵,直朝着这些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部队杀过去,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搅动风雷,犹如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牛般一头撞进了对方的军阵之中,刹那间惨叫哀嚎之声四起,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陈二狗第一次知道,这南中之地还有这般勇武的将领,连忙从腰间将弩箭摘下,对着鄂焕便是一箭射过去。
“噗嗤~”
黑暗中,血光迸溅,鄂焕身体一晃,看了看手臂上的弩箭,咬牙骂道:“卑鄙!”
动作却是不停,在人群中强横的转身,对着陈二狗的方向便杀过来。
陈二狗大惊,连忙将弩箭一丢,拎起自己的战刀便迎上去。
“咣咣咣~”
鄂焕单臂持戟,那鹅卵粗的戟杆,泼风一般砸下来,陈二狗硬扛了几计之后,感觉脑袋嗡嗡直响,对方哪怕是单臂持戟,力道都大的惊人,若非他的兵器是刘毅亲自帮他打造的,此刻恐怕早已被对方那狂暴的力量给砸断了。
坐下的战马有些吃受不住那股狂猛的力道,接连发出一阵阵嘶鸣,不住地后退卸去那狂暴的力量。
“死!”鄂焕双目中凶光凌冽,又是一戟过后,方天画戟陡然加速,绕过对方本能举起来的长枪,冰冷的戟刃在陈二狗胸口带起一流火花,坚固的铠甲救了陈二狗一命,但刘毅亲手打造的铠甲也被对方的力道给撕裂了,陈二狗更是直接从马背上被震得倒飞出去,跌落在人群中,生死不知。
周围的士兵眼见主将落马,而对方更是骁勇无比,哪敢再战,连忙抬起二狗的身体,一窝蜂的往回跑。
鄂焕皱眉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再看看自己的方天画戟,那锋利的方天画戟此刻一支小支已经断裂,对方铠甲之坚固,超出了鄂焕的想象。
又带着人冲杀一阵之后,见敌军已经溃不成军,军营方向也响起了鸣金之声,鄂焕这才放过了这批汉军,带着人马撤回去。
雍、高定联军见去了敌人,自是欢呼鼓舞。
另一边,当马谡和魏越看着被人抬回来的陈二狗时,都吓了一跳,陈二狗已经昏迷过去,但身上却并没有明显的伤痕,魏越连忙将随军军医请来。
“这铠甲和护心镜救了将军一命!”医匠费力的解开了那坚固的铠甲,胸口处的铁片已经碎裂,哪怕是护心镜,都凹陷了下去。
看着那凹陷进去的护心镜,魏越和马谡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可不是寻常铠甲和护心镜,军中将领穿的都是刘毅亲手打造的铠甲,坚固无比,刀剑难伤,这一次,陈二狗的铠甲竟然是被人直接斩裂,连护心镜都凹陷进去,这得有多大的力道。
陈二狗时从墨城出来的,魏越自然更关心陈二狗的伤势,此刻也顾不得管这些,连忙问那医匠:“先生,二狗他怎样?”
因为刘毅对医匠颇为尊敬的缘故,墨城出来的人,对医匠也都保持着敬意,一般都是以先生来称呼。
“不要紧,只是对方力道太强,加上胸口被重击,陈将军被震晕了。”探了探陈二狗的脉搏,摇了摇头道:“不过心脉受到撞击,这段时间还是安心调养为妙,最好不要再上战场。”
“这便好。”魏越闻言,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这仗还没打,就先折了一阵,多少有些不吉利。
马谡却是在一旁仔细看着那碎裂的铠甲和凹陷下去的护心镜,见魏越看来,马谡突然问道:“将军,亭侯打造的铠甲,军中可有人能够劈开?”
魏越闻言,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那铠甲上,作为刘毅身边最早的将领,对于刘毅的铠甲魏越还是颇为熟悉的。
看着那裂开的铠甲,魏越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道:“若是十年前,伯渊打造的铠甲某还勉强可以劈开,但这些年,伯渊技艺越发精湛,打造出来的铠甲也越发坚固,若说坚不可摧有些过了,但若是某来,全力施为的话,最多能斩裂铠甲,想要伤到护心镜却是极难,莫说是我,便是王上麾下众将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也不多。”
刘备麾下如今人才济济,比魏越强的很多,但强多少,魏越作为武将,心中有数,能做到这一步的,那都算是顶尖猛将了。
“更何况,就算能够斩裂,也不可能如这般直接撕开,对方力道之大,颇为惊人,不想南中还有这等猛将。”魏越说到最后,摇头一叹。
马谡招来几名溃军询问了详细过程之后,心中对于这猛将也颇为惊讶。
“不过,对方分开立营,想来并不齐心。”马谡皱眉思索道:“守城倒是不难,但若想退敌乃至败敌却是不易。”
虽然并不觉得对方有这样一员猛将,自家就束手无策,但战场之上,一员猛将的威力也的确不能忽视,可以说对方只是一个莽夫,但战场上,莽夫的作用真到了一定程度,也是可以扭转胜负的,这种例子,远的不说,从董卓进京开始算起,不知出现过多少。
“伯渊已经说过,我等能守住建宁便是大功。”魏越笑道。
马谡点点头,没有接话,刘毅是这样说的没错,但作为一名有志青年,他不希望自己只是完成刘毅要求这么简单,他也想建立奇功,毕竟诸葛亮在自己这年纪的时候,已经名闻诸侯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算计
次日一早,太阳照旧升起,又是一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天气,虽说是穷山恶水,但就气候而言,南中这边可算得上是天堂了,只可惜没有太多合适的耕地,否则的话,也是一处大粮仓。
昨夜虽然有些闹心,但将前来捣乱的敌军打了个丢盔弃甲,功劳也是自己这边立的,高定的部队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意思。
雍却是对鄂焕动了心思,这么一员猛将,放在这个年代,谁不想要?所以,一大早他就跑来高定的军营窜门儿了。
军营里,高定还没有起来,虽然昨天胜了一阵,但在朱褒到来之前,他和雍都不准备出兵,希望朱褒能够勇敢的顶上去,吸引敌军的火力,让他们能够趁机一举躲回建宁,所以,高定显然压根儿就没有出兵的意思,所以也没有早起的自觉。
鄂焕在空地上舞动着自己的方天画戟,但不知道是否是缺了一根小支的缘故,平日里舞动颇为顺畅的方天画戟,今天再舞动的时候,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很不得劲儿的那种,这让鄂焕相当郁闷。
毕竟这杆方天画戟跟了自己很多年了,而且在南中这样各种技术落后的地方,想要重新打造一杆趁手的兵器可不容易。
“鄂焕将军。”看到鄂焕的那一瞬间,雍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许多,如同菊花在风中绽放一般,脸上的皱纹都开了。
“雍将军?”鄂焕已获得看了雍一眼,不知为何,对方的笑容总让他觉得有些恶心,但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微微一礼道:“我家主公还在休息。”
“无妨,那便等等吧。”雍来到鄂焕身边,看着鄂焕手中的方天画戟叹道:“昨夜一战,鄂将军大显神威,当真令人钦佩,不愧是我南中第一勇士!”
南中第一勇士?
鄂焕已获得看着雍,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名号?而且自己并不知道。
“这南中诸郡,可没人是鄂将军对手。”雍笑着解释道:“这第一勇士之名,除了鄂将军,还有谁人可以当之?”
“未必就没有。”鄂焕觉得自己应该谦虚一下,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多起来。
实在是个很好懂的人。
雍笑着在心里摇了摇头,不过这样的人,一般比较认死理,不太好忽悠,只能想办法把那高定给坑死了。
“今日过来,是想与太守商议出兵之事。”雍心中改变了策略,他想先找机会把高定坑死,然后收服鄂焕就容易多了。
“不等朱褒太守了么?”鄂焕不解道。
“据此太远,如今这建宁虽然坚固,但城中将士多是我旧日故交,如今出兵,还有些可能策反他们,但若等时日一久,就未必了,所以在下此番来,希望高定太守能够尽快与我出兵。”雍摇了摇头道。
朱褒他是要等的,这是一把好枪,但不妨碍在此之前打上几仗,好将那高定给坑死,自己接收对方的部众和地盘,那样就算败了,他也有个退路不是?
鄂焕闻言,觉得也有些道理:“那等主公醒来,我便去请主公。”
雍微笑着点点头,跟鄂焕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拉近双方的感情,确保日后高定败亡之后,能够第一时间让鄂焕想到投奔自己。
时间便如此一点一滴的流逝,高定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醒来了,当看到雍的时候,高定也有些惊讶:“正礼兄怎在此处?”
“与你商议一番如何攻城。”雍微笑道。
“不等朱褒?”高定神色有些奇怪,他觉得雍跟自己想法应该差不多,找个愣头青往上冲,他们渔翁得利,怎么雍突然改了主意还是脑袋被马踢了?或者说……有阴谋?
心中疑云密布,脸上却是微笑的看着雍。
雍将之前跟鄂焕说的话再说一遍,希望高定能够助自己夺回建宁,好处也是放开了说。
高定心中更加确定雍又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否则雍怎么可能说出跟他共掌铜山的话?这东西,谁不想独吞?
“在下以为,还是等朱褒太守赶来共同攻打,毕竟如今这建宁城高墙厚,不好攻打。”高定虽然不知道雍打着什么主意,但还是觉得按照原计划进行的好,雍不好骗,但那朱褒应该不难骗。
雍有些无奈,只能点头,准备等朱褒赶来之后,再共商大事。
这般一等,就是五天,他们没有等来朱褒的军队,却等来了被刘毅攻破的消息,也就是说,的兵马是不可能赶来了,这让雍和高定都有些傻眼,仗还没开始打,就先被灭了一路。
雍和高定几乎是同时下令封锁消息,并将前来报信之人就地斩杀,若消息传出去,这仗也不用打了。
“攻城吧!”雍看着高定,叹息一声道:“既然对方攻破了,对方的主力并不在此,我等可以趁虚而入,否则弱等那刘毅率领主力归来,则万事休矣!”
高定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他怀疑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否则之前为何一直想要攻城,但既然知道,为何不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明日出兵。”雍见高定点头,拍板道:“你我各领自家兵马从东西两向攻城!”
“好!”高定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否则合兵一处的话,反而会互相掣肘,毕竟高定对于雍并不是十分信任。
谈妥了事情之后,雍和高定各自回营。
雍在回营之后,便立刻招来心腹,将一封竹简递给对方道:“你立刻去滇池,找到我等昔日部将,将这竹简交给对方,要快!”
“喏!”心腹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鲁元和郑主簿已获得看向雍:“正礼兄,莫非城中还有旧部?”
“还有一些,不过未必有用。”雍点了点头,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毕竟这种事做的有些不厚道。
鲁元总觉得对方有什么在瞒着自己,但也不好多问,当下点头答应一声,带着郑主簿离开,准备明日攻城之事。
……
这一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安稳的夜晚。
马谡在书房里看书,刘毅的天工开物一书他已经看了好几遍,其中对于数术和力的运用,水力的转换颇为详细,哪怕马谡并不认为匠人是正道,也不得不感叹刘毅这本书的意义,以往人们制作机关、弩箭也只是停留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境界,哪怕是制作弓箭的匠人,恐怕也说不出弓箭为何会有这样的力量,但刘毅这本书,却是详细的说明了弓箭为何能够有杀伤力,以及弓的角度如何才能让弓的威力达到最大。
他本就是极为聪慧之人,很多东西学起来都很快,何况马谡本身有着一定的数术基础,在明白了刘氏数字的含义之后,读起来就简单多了。
“将军!”一名亲卫来到门外敲了敲门。
“何事?”马谡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有人在他读书的时候打扰自己。
“婺源求见。”亲卫在门外躬身道。
“婺源?”马谡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仔细想了想方才想起来,此人乃是建宁将领,昔日是跟雍的,后来雍败走,刘毅招降各方军队,婺源选择了投降。
并非一个忠贞之士,不过却是能看得清形势,如今依旧担任校尉之职,但手中兵权却没了,对此人,马谡谈不上厌恶,但也绝对没有太多好感。
“让他进来吧。”想了想,马谡还是将手中拿精装版的天工开物放下,对着门外道。
“喏!”
很快,婺源在亲卫的带领下见到了马谡,对着马谡躬身一礼道:“末将婺源,参见将军。”
“免礼吧。”马谡点点头,示意对方起来说话:“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
“确有要事。”婺源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竹简,恭恭敬敬的递给马谡,躬身道:“末将今夜突然收到一份竹简,是那雍着人秘密送来的,末将不敢私自看信,是以特来交给将军。”
“哦?”马谡闻言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接过竹简笑道:“莫不是那雍准备动兵,想要你作为内应?”
“末将只忠于王上。”婺源连忙躬身解释道。
马谡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忠诚在这南中之地并不是主流,听听就好。
只是竹简上的内容,让马谡脸上竹简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半晌之后,鲁元抬头,看向亲卫道:“去请魏将军过来,有要事商议。”
“喏!”
第四百三十章 离间
魏越是带着陈二狗一起来的,陈二狗的神色有些颓废,不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更大的打击是精神上的打击,这场败仗吃的有些丢人,明明是学着刘毅的操作来的,但结果跟当初刘毅打却是南辕北辙。
墨城出来的人不多,混出名堂的总共也就三个,魏越、刘三刀、陈二狗,但这些年来败仗几乎没有过,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他今天败了,所以陈二狗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耻辱一样,墨城的耻辱!
魏越也是担心陈二狗钻了牛角尖,所以带他一起过来,本来陈二狗作为刘毅留下来辅佐马谡的将领,马谡让来商议军务,陈二狗也有资格参议。
马谡对此显然并不是太在意,在微笑着关心了一下陈二狗的伤势之后,便开始谈今天的正事,那卷竹简上的内容倒也不是什么太机密的东西,上面记录了高定现在有多少兵马,其中多少是越蛮族,有多少是汉人士兵,还有多少兵器,从军队的构成到布放以及后勤的补给、位置,事无巨细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包括明天对方准备攻打西城的事情。
“谁送的信?细作?”魏越不解的看着马谡。
“细作若是往回传信,不会通过婺源。”马谡摇了摇头道:“而且若是我们的细作传回来的书信,记录的该是雍的信息而非高定。”
“那这是……”魏越眯起了眼睛,看向马谡:“雍?他想做什么?”
“借我等之手,除掉高定。”马谡想了想道,眼下他也只能推断出这个理由,只是为什么?一时半会儿的,马谡也想不通。
“越郡竟有三万大军。”魏越也不想了,只是看着那竹简,皱眉道:“不如我带一支人马出城埋伏,待对方攻城之际,我率军烧其辎重?”
三万大军,他们守城还行,出城对攻的话,就算知道对方的所有资料,想要将对方彻底击溃也是不可能的。
“此法不错。”马谡微笑着点点头:“不过谡有更好的方法。”
“哦?”魏越看向马谡,他倒不觉得有什么方法能够更快破敌,毕竟对方人数在那里摆着,虽说是乌合之众,但自家这边,除了刘毅留下来的两千蛮兵之外,其余的兵马也未见的比人家强多少,真要拉出去打的话,胜负难料。
“我们将这竹简送回去。”马谡将那竹简卷起来,重新绑好,微笑道:“用我们的暗线。”
魏越闻言目光一亮,看向马谡道:“送给高定?如此一来,两家必然火并,我等可坐收渔翁之利?”
“嗯。”马谡点点头,他正是这个意思,不管两家谁输谁赢,他都是最后的赢家,不过马谡并不满足于此,看向魏越道:“派人密切监视两军大营,若两军火并,我军便待两军缠战之际,挥兵出击,将此二贼尽数击灭!”
“喏!”魏越点点头,神情带着几分兴奋,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带着陈二狗离开,兴冲冲的去准备了,至于安排人手送信的事情,自然是马谡派人取得,陈主簿这条线一直都是他跟着,刘毅这次选择自己去,把马谡留下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间谍若能用好,有时候真的不下雄兵十万。
……
深夜,雍大营,三军将士大半已经入睡,负责巡夜的将士精神头显然不是太好。
奇怪的鸟叫声从刚才开始就在营外不断响起,让人烦不胜烦,巡夜的将士发泄般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射了一箭,那古怪的鸟叫声停了片刻,然后更响了。
“莫要乱放箭!”另外一人皱眉不满的看了看同伴,有些不悦。
“喏!”对方是伍长,那放箭的将士点点头,只是听着那古怪的叫声,还是很不爽,一般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偷懒眯一会儿,但现在,被这该死的鸟叫声给闹得根本睡不着,心情烦躁无比。
一阵脚步声自后方传来,两人皱眉看过去,正看到郑主簿往这边走来。
“郑主簿,这般晚了,来此何事?”伍长皱眉问道。
郑主簿如今算是雍的客卿,雍对鲁元和郑主簿,还是不错的,所以这军中将士对于郑主簿也会保持一定礼节。
“有些事情要出营去办。”郑主簿从怀里取出一面铜牌,这算是雍麾下的通行证,雍别的不多,这铜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哪怕现在铜山易主也是如此。
守营将士也没多问,直接打开门放郑主簿出去,雍军的军纪只能说过得去,以往这些上层人物出营,只要出示令牌就行了,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出营,还是第一次。
一直到了营外,郑主簿方才松了口气,额头有冷汗不断往外渗,却也顾不得许多,擦了把汗水之后,快步朝着那怪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马将军?”看着眼前的马谡,郑主簿有些难以置信,怎么都没想过这回竟然是马谡亲自前来。
“嗯。”马谡上下打量了急眼郑主簿,微笑道:“这些时日,你所立下的功勋,已经足够赎清你的罪过了。”
郑主簿目光一亮,这些时日在雍身边待着,他能真切的感受到雍之流跟刘毅这边的差距,不说兵力的多寡,单说这上层方面,就没有太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当然,这也跟他在刘毅这边待的时间不长有关,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郑主簿却能确定,那就是雍不是刘毅的对手,哪怕加上高定也是如此,朱褒都灭了,如今更不可能。
“多谢将军!”郑主簿连忙下败。
“不急,还有一事要你去办,办完之后,可即刻来滇池见我,我会安排你今后的仕途,至少也是一县县令之职。”马谡微笑道。
郑主簿闻言,心中有些发沉,这最后一件事,怕是事关重大,否则也用不着马谡亲自前来,涩声道:“喏!”
马谡也不多做解释,从怀中取出一封竹简递给郑主簿道:“此物,乃是那雍之前派人暗中送来城中,详述了高定的兵力、屯粮之所以及军营的布置,你将此信交给高定,便算立功,接下来,便可设法脱身,来滇池复命。”
郑主簿闻言目光一凛,这件事,他并不知情,雍显然是连自己和鲁元都瞒着,若是此物交给高定,以那高定的脾气,恐怕立刻便会翻脸,哪怕不知道马谡的计划,此刻郑主簿也能猜出一些来,此计若成,恐怕雍和高定都难逃覆灭的下场,虽然事情本身不难,但郑主簿还是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喏!”深吸了一口气,郑主簿对着马谡一拜,躬身告退,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转去高定大营。
“幼常,你不怕他反水?”魏越看着郑主簿离开的方向,询问道。
“我已跟他说,此事之后,不但赎清罪过,还有功勋可拿,他已帮我们这许多次,如今若是放弃,岂非前功尽弃?”马谡摇头笑道:“这个时候,他是最不可能反叛的。”
魏越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马谡一眼,这份算计人心的本事,他竟觉得有几分刘毅的影子。
“况且。”马谡看向魏越道:“就算他反水,于我军而言,又有何害?”
“这……”魏越闻言想了想,没坏处啊,最差也就是跟原来一样,既然这样,为何不做?
“就算他反水,我们也知道了高定的虚实,随时可以加以利用。”马谡笑道:“依旧于我们有利,不过多少而已。”
“有理。”魏越摸索着骸下的胡子点了点头,笑看向马谡道:“幼常可知,现在的你,与伯渊很像。”
刘毅也是喜欢从人心出发。
“亭侯么?”马谡闻言一怔,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失落。
倒不是他看不起刘毅,这天下也没人有资格看不起刘毅,只是刘毅并不是他的目标,哪怕眼下刘毅的官爵甚至在诸葛亮之上,但马谡想要追逐甚至超越的人,一直都是诸葛亮,至于刘毅……虽然厉害,但风格却太过保守,在马谡看来,这是自信不足的表现,所以他不想成为刘毅,他想成为诸葛亮那般的人物。
“夜了,回去吧。”马谡微笑道。
“嗯。”有些奇怪的看了马谡一眼,魏越点点头,护着马谡往离开这里,上了马车往滇池方向而去。
这一夜,对于滇池守军而言,相当平静,但对于高定而言,显然并不是那样的平静。
看着郑主簿送来的竹简,高定眼睛有些发红,森然的看着郑主簿道:“这真是雍送给滇池的?”
“千真万确。”郑主簿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在下与吾主鲁元之意,是府君能与雍通力合作,共同将那刘毅赶出南中,还我南中以太平,只是……唉,此番本不该前来,但在下实不愿看到大敌当前之际,你我双方犹自勾心斗角,是以冒死前来,请府君早做准备,莫要被敌军所趁。”
“呵~”高定一脚将身前的帅案踹开,破口骂道:“这是那雍欲害我,我岂能饶他!”
“府君!”郑主簿上前两步劝道:“如今大敌当前,府君当以大局为重。”
“呵,那他雍为何不以大局为重?”高定冷笑道:“先生之恩,高定铭记于心,但这份仇怨,恕我无法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还请先生在营中等待,过了今日,高定视先生为上宾!”
“府君!”郑主簿闻言面色一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鄂焕却已经上前。
“先生,请随我来!”鄂焕看着郑主簿,沉声道。
“唉~”郑主簿叹了口气,表情松懈的那一刹那,差点笑出声来,随即却是将面色一肃,摇了摇头,低头跟着鄂焕离开,他怕自己抬头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高定和鄂焕显然并没有心思去观察他的表情,他们现在心中已经被怒火所填充。
第四百三十一章 渔翁得利
战争的号角响彻在滇池之畔,鲜血染红了澄澈的湖面。
突然反目的盟友让雍面色变得无比难看,一大早,就在他准备出兵之际,本该出兵去往滇池县城攻城的高定却突然对他发起了进攻,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算坚固的营寨被轻易攻破,接下来的厮杀中,兵力本就处于下风的雍显然并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绝境之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向高定投降,顽抗者很快被怒火滔天的越大军淹没,在失去战场的主动权之后,人数优势足以压垮任何阴谋诡计。
混战已经停止,仅存的兵马被雍召集在身边,看着那迅速向两边包围过来的越兵马,雍面色中带着几分不甘的朝着帅旗方向咆哮道:“高定,无耻之徒,何故叛盟!?”
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鄂焕,护着高定从队列中出来,仍旧有些通红的双目凶残的顶着雍:“我背弃盟约?哈哈,那这是何物!?”
雍将手中的竹简用力扔出去,竹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两军阵前。
这是……
看着地上的竹简,雍面如死灰,哪怕没有去看,他也知道竹简的内容是什么,有些失神的看着高定,这一刻,雍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滇池的那位在得到这份竹简之后,并没有局限于他给出的利益,对方想要的更多,包括他和高定!
再比如,这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东西,他应该派人去说,而非用书信的方式,太容易被别人抓到把柄,脱离中原太久,以至于他忘了很多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他习惯了以满足的方式去思考问题,尽管他看不起蛮族,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蛮族的思维所影响。
“若我说,此乃敌军的离间之计,你信吗?”嘴角掠过一抹苦涩的笑容,雍真诚的看着高定的方向,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真诚的一次,可惜,当信任不再,真诚也将变得无比的廉价!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高定怒叱一声,戟指雍,咆哮道:“鄂焕何在?给我斩杀此人!”
“喏!”鄂焕二话不说,策马前冲,哪怕之前对雍有着一定的好感,但这一切,随着雍的算计也都烟消云散。
高定朗声道:“放心,我会想王上投诚,这一切,都是你巧言诱惑!”
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是无益,他更不想死在这里,默默地举起手中的兵刃,朗声道:“将士们,随我突围!”
厮杀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再度开启,雍虽然受损严重,但此刻奋力图为,高定的兵马并未能完全将他围住,鄂焕虽然紧追不舍,但雍深知鄂焕的本事,怎会跟鄂焕厮杀,他选择了更容易突围的方向,鄂焕虽然骁勇,但隔着那么多人,一时间,也拿雍没办法,最终,只能眼看着雍带着残存的数百人突围而出,扬长而去。
“便宜了他!”高定看着雍逃亡的方向,冷哼一声,随着击溃雍的兵马,并收缴了雍的军营和物资,心中的那股邪火也被泄去了大半,正要回军之时,身后突然传来惊呼。
“怎么回事?”高定回头,正看到自己军营方向升起一股股浓烟,大惊失色。
鄂焕策马赶回,看着大营的方向,面色同样不太好看:“是滇池守军!”
高定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足够在滇池那边反应过来之前结束战争,但眼下看来,并非如此,滇池守军的反应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收编那些降军。”高定一脸晦气,不过却也并不在意,总体而言,他还是赚了,雍的不少人马被他吞并,虽然自己的大营被烧了,留在营中守营的将士也多半无法幸免,但他得了雍的物资还有属于雍的地盘,并不仅仅是这座大营,还有雍如今依旧占据的几座城池现在都属于他了,至于滇池守军,势力膨胀的高定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准备自己来打。
以后,这南中之地,就是他高定的了。
……
当刘毅赶回来的时候,雍和高定之间的火并已经结束。
“幼常做的不错。”刘毅看着马谡,微笑道。
这次他带回来的除了三千蛮兵之外,还有七千大军,在兵力上,已经充裕了不少,而且、朱提、建宁三郡被先后拿下,后方上,稳定了许多,可以将关平那边的人马抽调出一些来。
“全赖将士用命,谡不敢居功。”马谡摇头道,他现在有些明白刘毅为何明明不懂统兵,却能常胜不败的原因了,自己不会,可以让会的人去做,自己只需决策便可,刘毅是如此,诸葛亮也是如此。
刘毅点点头,现在的马谡,在听完马谡这段时间的作为之后,马谡的表现让刘毅很满意,事实上,从荆州初识到现在,刘毅都在不断让马谡尝试各个职位,太守、将军、主簿,反正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如今的马谡,已经少了几分当年那股张扬于外的傲气,多了份沉淀下来的内敛。
其实这世上没人可能是全才,他个开挂的天才都不敢说自己什么都能做,更何况一个普通天才?能够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这才是一个大智慧者或者说一个合格管理者该有的心态。
当然,雍、高定这样的货色跟司马懿、张这种人物是没办法相比的,但这依旧无法否认如今的马谡与历史上的马谡有很大的不同,更稳重也更具智慧和手腕,可以尝试着让他独当一面了。
“眼下只剩高定一人,反而有些难办!”马谡在与刘毅短暂的叙旧之后,便开始跟刘毅商量接下来的问题。
“哦?”刘毅看了马谡一眼,微笑道:“幼常为何如此认为?”
“那高定吞并了雍所部,势力更大,最重要的是,原本的两股势力,如今合而为一,反而比之前更难对付。”马谡沉声道。
“是这样没错。”刘毅点点头,此前雍和高定并不同心,相互之间勾心斗角,甚至想要借刀杀人,这样一来,可以挑拨离间,让双方互生龌龊,但现在高定吞并了雍,反而让原本复杂的关系没有了。
“不过我们是否少算了一环?”刘毅笑问道。
“永昌郡?”雍闻言,目光一亮,看向刘毅道。
“嗯。”刘毅点点头:“永昌郡地处偏僻,道路闭塞,但这么长时间,那雍召集了高定、朱褒,但唯独没能召集永昌之兵,我想,永昌太守应该是心向汉室的。”
马谡点点头,雍做起这么大的声势,这中间涉及到一个站队问题,如果永昌郡不投靠雍这边,那如果最后雍得胜,永昌太守肯定会被清算,所以永昌太守既然没有选择站队雍,就算还没有与这边取得联系,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向着自己这边的了。
“但永昌地处偏僻,民生凋零。”一旁的魏越皱眉道:“便是如此,怕是也难起到太大作用。”
“不,他们的作用很大。”刘毅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马谡。
“不错。”马谡点头道:“只要我们拖住高定所部,高定后方空虚,此时若是永昌能出兵,则越必下,那高定也将成无根漂萍,不战自溃。”
“所以如今,我军要做的就是不让那高定退兵。”刘毅笑道。
“不过高定麾下有一猛将,名为鄂焕,擅使方天画戟,二狗与其交战,铠甲被对方斩碎,连护心镜都有损毁,若是遇上,却需小心!”魏越凝重道。
刘毅闻言点点头,打仗又不是斗将,再说就算斗将,也用不着自己上阵,不过对方能够斩碎陈二狗的铠甲不奇怪,但连护心镜都毁了,让刘毅心中有些惊讶,目光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陈二狗道:“二狗无恙否?”
陈二狗闻言,心中生出一股暖流,有种想哭的冲动,默默地摇了摇头:“亭侯放心,二狗无事,只是丢了亭侯的颜面。”
“人无事便好,至于丢颜面……”刘毅古怪的看着陈二狗道:“二狗武艺虽然不错,但不会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吧?”
“这……”面对刘毅的目光,陈二狗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的武艺的确不错,否则当初也不可能接替刘三刀,成为刘毅的护卫,这些年来,在军中也得到了不少高手的指点,但要说天下无敌,他还没那个脸面,吕玲绮这种等级的就不说了,在吕玲绮面前乖得跟兔子一般的关兴、张苞,他都打不过,哪有脸自称天下无敌?
“我问你,若论指挥调度,统兵作战,那鄂焕是你对手?”刘毅笑问道。
“自然不是,此人不过一介莽夫。”陈二狗摇了摇头。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若非要跟人家比力气,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刘毅摇了摇头。
“二狗知错。”陈二狗苦笑道。
马谡与魏越对视一眼,两人这些天想尽了法子去开导二狗都没能开导出来,如今刘毅只是简单地几句话,就让二狗释然了?
“如今我们兵力充足,我想去见一见那高定。”刘毅起身,对着几人笑道:“兴国,你去下书。”
“喏!”张苞起身,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回来,战书还没写呢!”刘毅连忙叫住他。
“喏!”
第四百三十二章 老实人
建安二十六年(公元221年)三月,下旬。
其实按照年历来算,被称作献帝的刘协已经退位,不管是否被曹丕所害,这建安的年号其实已经不适合再用了,但刘备登基称帝还未举行,曹魏的年号显然不可能拿来再用,所以在荆蜀之地,暂时还是延用了建安年的称号,等待刘备登基称帝之后,会改年号。
这一年,对于整个天下来说,是相对平静的一年,曹丕在积极的恢复内政,以陈群、司马懿为首编纂的九品官人法已经开始逐渐加大了推行力度,刘备在为称帝做准备,如今治所已然迁至汉中,南阳地区在经历了这一年多的修整之后,开始恢复元气,至于东吴,则在继续加固江淮一带的防线,刘毅的几个弟子已经开始在荆襄一带扬名,更在为汉中新城做设计,南郑作为帝都,哪怕不是久居之地,但该有的气派还是不能少的。
这一点上,刘备其实是希望刘毅能够亲自来主持新都的设计和建造,但南中未平,刘毅这段时间捷报不断往上传,也不好临阵换将,况且在整个脸刘备集团的规划中,汉中也只是临时都城,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无论刘备还是诸葛亮等人,包括刘毅在内,心目中最理想的都城是长安,汉中……终究是偏了一些,若非战略需要,成都显然比汉中更符合作为都城。
刘备显然知道自己很难看到天下一统的那一天,所以他想拼一把,这些年都在用诸葛亮之策,逐渐规范吏治,但曹魏推出的九品官人法无疑会对原本已经成型的蜀中法治造成冲击,毕竟九品官人法算是大汉察举制度的一种延伸,更容易被人所接受。
而且任何一项制度,都有其时效性,在后世看来,九品官人法无疑是霍乱的根源,但在这个时代来说,九品官人法在推出的时候,起到的作用无疑是良性的,至少眼下,九品官人法的推出,让曹丕得到了治下门阀的鼎力支持,也使曹魏的综合实力,在一段时间内获得了迅猛的增长。
这个增长,不是说政体,而是说曹魏能够执掌的势力在飞速攀升,曹丕也因此迅速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其实在刘毅看来,诸葛亮的制度其实算是一种跨时代的进步,已经有了一些类似后来科举制度的萌芽,当然,也只是一丝而已,在文化普及度不高,人才集中于少数人之中的时候,九品官人法其实更适合这个时代,因为人才基本都出自这个圈子里,而诸葛亮的法度更注重公平,对底层百姓的照顾,加上荆蜀二州这两年来虽然资金亏损,粮食也有些紧张,但潜力却是不断被刘毅挖掘出来,有足够的条件让他一点点将自己的制度推行出来并不断完善。
如今算是两个制度的碰撞,在受到九品官人法冲击的同时,也会受到这边新法的冲击,刘毅在各地新建的学院如今已经全面运转起来,中下层百姓而言,同时书院中提供的藏中,有大量印刷出来的纸质书籍供学习。
诸葛亮的新法,在于选拔制度的先进,各地书院中通过考核来选拔人才,而书院之中的学子,则以有功将士家属子女优先入学,也带动了治下百姓从军的热情。
至于双方推行出来的新政最终谁能胜出,那只能等待时间来验证了。
“幼常以为如何?”刘毅将蜀中送来的情报放下,看向马谡微笑着询问道。
“难说。”马谡摇了摇头:“各有优略,就眼下而言,曹魏显然占据上风,但若以长远来看,先生之法更有利一些。”
即便再厉害的智者,也无法看到未来,诸葛亮的新政的确很有想法,但终究是有些超前了,它的对手不但来自曹魏的新政,同时也有来自内部的压力,这两国之间的战争,很多时候并不只是军事上的碰撞。
刘毅点点头,这相持之势已成,他不知道诸葛亮这新法之中,有多少是参考了自己的意见,但眼下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高定还没解决呢,南中蛮兵已经开始聚集,他必须在这些蛮兵到来之前整合各郡的力量,尽可能的拉拢蛮族为己所用。
“对了,王上已经按照亭侯要求,得了一块稀世之玉,最近该会送来,这传国玉玺之事,谡以为,比高定更重要。”马谡微笑道。
“嗯。”刘毅点点头,刘备定下的称帝之日是在五月,确实没多长时间了,为了做出最好的作品以配得上传国玉玺的身份,刘毅必须调整状态。
“那就在那玉石送达之前,先平高定!”沉默片刻之后,刘毅认真的说道。
“善!”马谡点头应道。
“报~”张苞快步进来,对着刘毅躬身道:“亭侯,那高定已然答应了亭侯邀战,约在明日双方在城外交战。”
“明日吗?”马谡摸索着下巴笑道:“看来高定军中缺粮。”
缺粮是肯定的,蜀中也不宽裕,再加上去年的种种事件,每年州府往南中拨来赈济的粮食都被扣在了朱提,就算高定有些屯粮,之前被马谡一把火烧了不少,再从后方调集,这几万人的消耗可不是个小数目。
“永昌郡的使者已经派出,不过路途遥远,至少也需十日方能抵达。”马谡看向刘毅笑问道:“亭侯意欲如何来败高定?”
“明天派人再去烧一次粮。”刘毅随口道:“既然他的弱点在粮草上面,那就对这粮草猛攻!摁住粮草这一点,那高定便进退无路了。”
简单来说,我不跟你硬碰,也不指望能够劫粮成功,但就盯着你的粮草来打,如今高定缺粮,逼得你抱着粮草自守,想动都动不了,这支人马自然也就拖住了,接下来,问题就简单多了,等永昌那边动手,则高定不战自溃。
…………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刘毅便点兵出城,温暖的春风吹动头顶的红缨,赤色的披风在风中抖荡,形成一片翻滚的赤色怒涛,远远看去,犹如一片火海向城外蔓延。
高定的兵马自然没有这般军容,在南中这样的地方,能穿上铠甲的,都是将领,至于将士的服侍也是五花八门,不至于五颜六色,但很难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太多的压迫感,人的精神面貌,很多时候都是衣装带来的,个人如是,军队亦如是,至少从军容上看,衣甲鲜明而整齐的汉军,很容易给人形成一种精锐之师的感觉,尽管他们不是,但气势上,就足以让对方先丢一分。
刘毅并未骑马,而是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上,在他身侧,马谡站在他身侧,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马车后方,吕玲绮、关兴、张苞、魏越、陈二狗一字排开,再往后,蛮兵和郡兵混编而成的军队裂开,以马车为中心向两边延伸,两万大军的气势连接在一起,形成一股犹如山越一般的压迫感向对方碾压。
那股有如实质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隔着两百步远的越军出现一阵乱象,尚未开打,便先声夺人,高定就算有些莽撞,但也知道此时开战,于军不利,目光落在鄂焕身上。
鄂焕会意,一催胯下战马,来到两军阵前,他知道刘毅军弓箭的威力,是以不敢太靠前,距离一箭之地还有十几步便停下来,扯开嗓门儿吼道:“吾乃越上将鄂焕,何人敢来一战!?”
南中的作战方式,这么狂野而原始吗?
刘毅有些愕然的看向马谡,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兴斗将这一套?
马谡自然明白刘毅的意思,点点头笑道:“南中人口本就不多,而且崇拜强者,一般两军交战之际,多数会以斗将来决定胜负,以保证不会因战争而出现大量的伤亡。”
“原来如此。”刘毅微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老实人,那便来欺负欺负他,让他明白何为兵凶战危!”
这种傻大胆儿的敌人,刘毅最是喜欢,因为收拾他们,不用浪费太多的脑细胞。
虽然不知何为老实人,不过马谡显然听懂了刘毅的意思,也是微笑着点头赞同,这种徒逞勇力之人,马谡是相当看不起的,但他不会说,毕竟刘备麾下有很多人是靠着武力被提拔的,这种人并不少。
看着那魁梧的身影,只从身量上来说,就是个打仗的料,不过可惜了,目光看向魏越,正想说什么,一旁的张苞见无人答话,怕弱了己方士气,当即朗声吼道:“蛮夷之辈,不知天高地厚,我来战你!”
说完,大马扬鞭,倒提长矛,便往那鄂焕方向疾奔而去。
刘毅:“……”
“夫人,安国,你二人去为他掠阵。”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看来张苞回来之后,自己该对他进行一次再教育,这种性格,他日若是上了中原战场,可不是什么好事。
“喏!”吕玲绮和关兴躬身一礼,各自策马出阵,为张苞掠阵。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戟不是如此用的
在蛇矛和画戟碰撞的一瞬间,力量的高下其实已经分出来了,天赋再怎么强,年纪都摆在那里,何况对方也是吃天赋这碗饭的,张苞狼狈的拖着马缰冲出十几步之后,双臂还有些发麻,却也躲开了鄂焕反手斩过来的斩击。
面色通红的重新坐直了身体,背上有些疼,铠甲也开始松动,那是鄂焕往回拖戟的时候,撕开了铠甲背后的锁扣,虽然这样的力量并不足以撕裂铠甲,但力量还是被传导下来了。
在马车上正自无奈的刘毅皱起了眉头,他武艺不强,眼界却高,一合就能让张苞如此狼狈的,整个刘备集团也没有多少。
“再来!”张苞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被对方压制而有丝毫的胆怯和气馁,反而斗志更高,在这一点上,他完美的遗传了张飞。
“力气不错!”鄂焕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嘿笑一声,再度策马上前,与张苞战在一处。
这一次,张苞吸取了教训,没有去拼力气,而是以技取胜,但鄂焕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武艺训练,但这一身本事却是在无数次搏杀中磨练出来的,有着猛兽的恐怖直觉,招法也是狠辣无比错马而过的瞬间,与张苞斗了三招,几乎将张苞的长矛打飞,这若是没有战马,两人面对面激斗,此刻张苞恐怕已经躺下了。
“小弟莫慌,为兄来助你!”关兴眼看张苞不敌,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策马上前,手中模仿父亲打造的青龙刀带着凌厉的呼啸斩向鄂焕。
“咣~”
方天画戟反手挥出,将刀崩回,却也迟滞了上前击杀张苞的机会。
“不用你帮!”话虽如此,张苞却是挥矛便上,以二打一,三人走马灯一般战在一处。
兄弟二人平日里互相不服,经常私斗,但此刻真的联起手来,配合却是默契无比,往往才挡开一矛,关兴的刀已经砍下来了,饶是鄂焕之勇,一时间,竟拿这俩十几岁的少年没有丝毫办法,三人竟斗了三十余合,依旧不分胜负,鄂焕虽是游刃有余,却一时间也难以将二人击败,反倒是这两人越战越勇,招法越见狠辣,不时能给鄂焕造成些许麻烦。
刘毅见两人暂时没了危险,心中松了口气,扭头看向魏越,对他点了点头,虽然情况有变,但计划不能变。
魏越收到刘毅的目光,默默挥动手中令旗,打出一个奇怪的旗号,军阵后方,一枚响箭冲天而起,紧跟着,城池的方向升起了浓浓的黑烟。
两军阵前,鄂焕有些烦躁,这两人本事虽然不错,却非自己对手,但联起手来配合默契,竟让自己生出一股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这感觉,相当憋屈。
必须将这二人分开,各个击破!
他虽不通兵略,但却有着丰富的单打经验和智慧,很快看出两人虚实,这二人合在一处,能与自己相抗,但若分开,无论张苞还是关兴,都非自己十合之敌。
当下虚晃一招,作势要走,张苞连忙来追,越却陡然回头,方天画戟带着一蓬银光便朝张苞兜头罩来,连劈带刺,张苞一时间反应不及,勉强挡住两戟,却中门大开,被鄂焕趁机一戟刺在胸口。
“铛~”
一声脆响声中,胸口的铠甲碎裂,内部的护心镜也出现裂痕,张苞吐出一口鲜血,自马背上倒飞而出,关兴见状大惊,连忙来救,却被鄂焕顺势回身一戟震退,双臂发颤,耳中嗡嗡直响。
机会!
鄂焕狰狞的脸上闪过一抹凶光,正要趁势斩了关兴,眼角处却有银光闪过,本能的仰头躲开。
脸颊一凉,一道细细的血线自脸颊滑落。
鄂焕没再理会关兴、张苞二将,凶狠的目光豁然看向箭簇射来的方向,便见一员女将策马徐徐前来,手中长弓的弓弦还在颤,却被对方反手挂在马背之上。
“女人?”鄂焕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太多轻视,这里是南蛮,有很多女人同样有着恐怖的战斗力,而且鄂焕也确实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威胁,那是关兴和张苞二人加在一起都不曾给他带来的压迫感。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强。
吕玲绮策马来到阵前,缓缓地解开腰间的兵器扣,九节枪软软的垂落在地上。
“上!”张苞挣扎着爬起来,嘴角还带着鲜血,双目却是狠狠地瞪向鄂焕,上马就要再战,一旁的关兴也是气势大涨,仿佛打输了见到自家大人的孩子。
“滚回去,准备受罚!”吕玲绮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语气冷的吓人。
“喏!”在鄂焕有些愕然的目光中,刚才还张牙舞爪,如同两只幼虎的两人,在吕玲绮话语出口的那一瞬间,那幼虎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顿时没了,如同两只鹌鹑一般,乖乖的策马回归本阵。
“他们很怕你?”鄂焕没有立刻出手,那九节枪很怪,但给他的感觉更像一条毒蛇,所以他在观察。
“咻~”九节枪随着吕玲绮抖手间甩出,犹如毒蛇出洞一般,刺向鄂焕最脆弱的咽喉。
鄂焕连忙横戟格挡,却见吕玲绮再度一抖手,原本刺向自己咽喉的枪锋突然转向刺向自己的眼睛。
鄂焕连忙将挡向咽喉的戟杆往上一推,架住九节枪,枪锋却是借力下划,在他额头上留下一道划痕,鲜血顺着额头不断流下。
方天画戟陡然横斩,吕玲绮却如同没了骨头一般往后一仰,避开,同时抽回了九节枪,一催战马的同时,手中一转机括,原本是九阶的枪声陡然合二为一,在策马而过的瞬间,刺向鄂焕的下肋。
这是个很难防御的位置,饶是鄂焕,也只能勉强避开,枪锋依旧在他下肋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刺痛的感觉,让鄂焕犹如受伤的猛兽,强忍着痛楚一拖戟杆,向后甩去。
吕玲绮撤回银枪,回身封挡,并不强壮的身躯,却硬生生接下对方这情急下奋力甩出的这一戟。
令人耳膜发颤的撞击声中,银枪陡然分开,重新化作九阶,在卸去残力的同时,如同灵蛇一般缠住了方天画戟,猛然用力,鄂焕招式用老,却被吕玲绮这一拖之下,将方天画戟生生从手中拽走。
鄂焕失了兵器,大惊失色,连忙催马冲回本阵,自一名将士手中夺来了一杆长矛,重新杀回来,咆哮道:“可敢再战?”
吕玲绮已经将九节枪束回了腰间,将方天画戟持在手中,摸索着那满是裂口的戟刃,看那鄂焕再度冲来,默默地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拖,催马疾进,策马冲上的瞬间,方天画戟带着一蓬银光掠地而起,与对方的长矛撞击在一处。
鄂焕只觉手中长矛仿佛击在了空处,心中顿觉不妙,连忙将长矛撤回,方天画戟却已经如影随形而来,同样的兵器,在不同的人手中,出现了截然不同的风格,若说鄂焕是以力为主,技巧相辅的话,那到了吕玲绮手中,无论力量和技巧,仿佛都被用到恰到好处,只是十几合,鄂焕便已经险象环生,手中的长矛已经被斩去一截,只剩下一截木杆在与吕玲绮相抗。
“只有如此吗?”美眸之中,闪过一抹失望,方天画戟陡然一变,变得缓慢无比,朝着鄂焕压下去,虽然慢,但却在空中留下残影,落在鄂焕眼中,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胸口,只能勉力将矛杆挡在身前,奋起全身力气,迎向那方天画戟。
“嘭~”
矛杆断裂开来,发出的声音却如同重物锤击一般,身体在那一刻本能的向后仰去,吕玲绮用的并非戟刃,而是戟面拍下来。
伴随着一声闷哼,鄂焕坐下的战马突然惨嘶一声,四蹄齐断,直直的栽倒下去,方天画戟却是无以为继,一股难言的虚弱感涌上来,让吕玲绮这一戟再难拍下去。
这是吕布的绝学,幼年时,吕玲绮曾见吕布以这一招将一块青石拍碎,她曾问过吕布,当时的吕布曾与她说,这一招,不但需要足够的武艺境界,更需要足够的力量,女人是无法使出来的。
远处高定大营的方向,升起了浓烟,后方传来了鸣金之声,鄂焕惊疑不定的看着吕玲绮,见吕玲绮并没有动,这才有些狼狈的爬起来,事实上,如今的吕玲绮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战。
“方天画戟,是这般用的。”有些怅然若失的将方天画戟丢回去,吕玲绮并没有得胜之后的喜悦,只有一股浓浓的失落和怅然。
“多谢!”鄂焕听到了后方的鸣金声,见吕玲绮不杀他,也不多问,只是默默地朝着吕玲绮一礼,拖着方天画戟转身便走。
一丝血水,顺着嘴角滑落,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十分醒目,方才那一招,却是让吕玲绮内腑受损。
看了鄂焕离开的方向一眼,默默地调转马头,返回己方军阵。
“亭侯,是否追击?”魏越看着对方回兵,目光灼灼的问道。
“不了,派人严密监视便是,收兵回城。”刘毅摇了摇头,他察觉到了妻子的异常,现在更担心妻子,至于敌军,本就没打算赶尽杀绝,他的目的,只是不让对方退兵而已。
第四百三十四章 要有仪式感
“哇~”
在回到滇池,众将都告退之后,一直未曾说话的吕玲绮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夫人!”刘毅一把扶住吕玲绮,之前他就发觉不对,只是众将面前,不好多言,此刻眼见吕玲绮吐血,大惊失色,连忙命人去传医匠。
“不碍事。”吕玲绮摇了摇头:“夫君不必担心。”
“都吐血了,怎能不担心?”刘毅无语的摇了摇头,扶着吕玲绮坐下:“那鄂焕这么厉害?”
先跟关兴、张苞斗了一场,还能将吕玲绮击伤?
“那倒不是。”吕玲绮笑道:“此人虽有些武勇,却非妾身对手,只是妾身之前夺了他的方天画戟,一时技痒,用了父亲当年的绝技,反伤了自己。”
刘毅:“……”
咱能不这么浪吗?
医匠很快被人带来,为吕玲绮仔细的号脉之后,对着刘毅摇头道:“夫人不知何故,伤了脏腑,不似外力所伤,似乎是……”
疑惑的看了吕玲绮一眼道:“似乎是夫人自己所致,在下可为夫人开一副药剂,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有劳了。”刘毅点点头,示意亲卫跟着医匠去拿药,待医匠走后,刘毅才好奇的看向吕玲绮:“岳丈的绝技这般危险?”
还没伤人,就先把自己给伤了,自己那老丈人当年练得不会是七伤拳吧?
吕玲绮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父亲曾说过,这武技到了一定程度,快慢由心,一戟出,万物失色,只是需要极大的力量来驾驭,若力量不够,反而会伤了自身,妾身如今似乎也触摸到了那个境界,是以想要一试。”
怎么听着有些玄幻的感觉?
相比于那老丈人的本事,刘毅更关心自家老婆的伤势,这个时候的吕玲绮自然不是来了身子或是怀孕那般,情绪脆弱,不过好的心态也是必须的,刘毅陪她在衙署的花园中散了散步,等熬好了汤药喂吕玲绮喝下之后,吕玲绮感觉有些犯困,刘毅陪着她睡去之后,方才离开。
高定的事情其实不是太难,这人脑子不太好使,别说作为一方太守,就算是当个县尉都有些勉强,这也是之前不追击的一个原因,刘毅想把这支人马整个吞并下来,那样一来,刘毅手中就有了足够对付南蛮的筹码,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家主,有建宁孟氏送来一块美玉。”一名随行的家仆进来,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匣子道。
送礼啊?
刘毅摇了摇头,不用问,也知道对方是通过孟琰知道这些的。
随手打开匣子,盒中是一块不规则的玉石,不算太大,但也不小,色泽挺漂亮,不过对于这东西刘毅也没有什么研究,玉这东西的价值很难估量,好坏跟品相有关系,但说到底,还是多寡的问题,但毕竟不是硬通货,人没了也不是不能活,只是古人给这玩意儿身上加注了太多的东西,甚至跟皇权扯在了一起,那价格自然也就飙升起来,对刘毅来说,好看是挺好看,但也就这样,让他为了这东西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那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有一件事却是比平高定更重要的,那就是为刘备雕刻传国玉玺,玉制品刘毅做的还是很少的,虽然以他现在的雕工,做出来的成品肯定不会差,但这东西关系重大,刘毅也不敢完全按照平日里做事的态度去做,会被人喷的,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东西做出来的太容易了,那不是代表着以后自己想做就能做?
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他准备演一场大戏,反正这传国玉玺不能轻易就做出来,必须有损耗,比如对外称折损寿元什么的,反正必须要让外人知道自己不容易,这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
“代我道谢吧。”刘毅将那玉石从盒子里拿出来,在手中把玩,随口道:“另外,最近军中缺人,孟家若是有合适的人才,可以送来一个。”
算是开个后门儿吧,毕竟自己这边也真的有些缺人,最重要的是,不能给那些士人觉得自己就只是一味的打压南中士族,该给甜头的时候,还是得给,在这个时代,想要成事,士人阶层是不可能避开的。
“喏!”家仆恭敬的点了点头,告退离开。
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高定那边的事情,魏越已经安排人严密监视,只要不跑,刘毅暂时不准备动,根据赵广传回来的消息,只是少了营地,粮草烧的不多,高定回军很快,没来得及,但肯定是烧了一些。
眼下高定的日子会过得很紧巴,而且经此一事,也肯定不敢再把所有兵马都调动出来跟刘毅打仗,他和刘毅不同,刘毅有城池,只需安排少量人马,就能看住,而高定不行,他没有城池,所以需要更多的人马来看守营寨,这样一来,刘毅就算出城来跟他打,他也没办法全力应付,如果永昌郡那边出兵并成功拿下了越郡,那高定就完了。
所以高定不动,刘毅不会急着去灭他,眼下的重心更多的在准备为刘备雕刻传国玉玺。
刘毅准备在刘备的宝玉送来之前,先为自己打造一间静室。
雕刻玉器对刘毅来说,并不需要太多的辅助工具,一把刻刀足以,但如果能够有一间静室来辅助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
刘备的登基大典五月就要举行,已经没有几日了,玉石这几日便要送来,对于刘毅准备建造一间静室,马谡等人都能理解。
为了让静室的效果达到最好,刘毅将静室的位置选在了滇池之畔,以竹子搭建而成,并挑选了十名手艺不错的匠人用大师级的价钱雇佣,与自己一起搭建,务求尽善尽美。
竹舍占地面积不大,方圆也不过百尺,但环境清幽,格调也是一清幽雅静为主。
“亭侯,真要如此费事?”滇池之畔,看着眼前花了三天三夜打造出来的竹舍,马谡忍不住问道,一般这样级别的静室,以刘毅的手段,一天就能完成,但这次十一人还花了三天,马谡可以想象这间静室的不同。
幽居:心旷神怡+49,心神专注+48,思如泉涌+48,物我两忘+47,神来之笔+49,造化神奇+48
这静室的属性,没有辜负刘毅花了如此大的心思和代价,整个静室只是在外看着,就让人有种心神放松的感觉,身处其中,效果自然不必多说,刘毅对于这间静室的效果非常满意。
“嗯,此事事关重大,传国玉玺,关乎国运,我当斋戒三日后开始动手,耗时七日,这七日之间,只能喝清水,不能沾染任何五谷杂粮,否则会令玉玺沾染污秽之气。”刘毅沉声道:“玉石送来之后,将玉石送到此处,命人每日送来清水便可。”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发生在刘毅身上奇特的事情太多了,再说祭祀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未曾断绝,马谡见刘毅如此郑重,也不敢多问,当下点点头道:“亭侯放心。”
“另外我闭关之后,高定之事全权交由你来负责。”刘毅扭头,看向马谡,沉声道:“高定如今已然势穷,我不想再造杀戮,终究都是我汉家兵马,此番以降服为主。”
“亭侯仁义!”马谡闻言,一脸钦佩的躬身道。
“这与仁义无关,我等如今比之曹魏还是差了许多,能多积攒一份力量,便多一分胜算。”刘毅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道。
马谡有些无语,自己这话,多半有些恭维之意,怎的刘毅还当真了?
“这是令符!”刘毅将自己的兵符交给马谡,沉声道:“我已命坦之赶来助阵,那鄂焕虽然厉害,却并非坦之对手,此人本事不弱,心思也较纯良,最好莫要害他性命,若无法收服,待我出来之后再做计较。”
一开始,刘毅倒没有收鄂焕的想法,毕竟不过一个勇将而已,但按照吕玲绮的说法,鄂焕的本事不差,很有天赋,冲锋陷阵的话,必能所向披靡,也是因此,刘毅生了惜才之心,毕竟自家老婆再厉害,刘毅也不舍得让她去冲锋陷阵,有个猛将在身边,也不错,这人心思简单,收服不难。
“喏!”马谡郑重的接过兵符,这东西有用,但也只是刘毅不在军中的时候能够号令诸将,如果刘毅出来,这兵符其实不太管用,无论魏越、陈二狗还是关平、关兴、张苞这些人,都是更愿意听刘毅的,兵符在这个时候就是个摆设了,除了分兵的时候,几时见刘毅用过兵符?
自然不能立刻开始斋戒,刘毅回城,先跟吕玲绮道别,并嘱咐吕玲绮不可再出手之后,刘毅又将众将召集到身边嘱咐一番之后,这才告别众将,去往静室,沐浴更衣,斋戒三日,准备雕刻传国玉玺。
刘备送来的宝玉,是在刘毅开始斋戒之后的第二天,送到了滇池,斋戒之后,便是这传国玉玺的雕刻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追到你怕
嗤~
刻刀落在那通体晶莹的玉石上,玉玺的形状已经基本成型,随着玉屑的不断飘落,九龙缠绕在玉玺之上好似在缓缓游动一般,张牙舞爪,仿佛随时可能脱离玉石的束缚腾飞而起,化为真龙,遨游天际。
看着眼前的玉玺,刘毅有些失神,刻刀却在他手上留下一道口子。
啧~
回过神来的刘毅看着那玉石上鲜艳的血渍,微微皱了皱眉,这可没有什么滴血认主的说法,不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玩儿刻刀的时候伤到了自己。
唑着受伤的手指,刘毅欣赏着这方玉玺,差不多已经完工了,接下来就是细节处的打磨,比如龙鳞,玉玺之上的花纹雕刻,当然还有下方的文字铭刻。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刘毅想到的文字,既符合天子的身份,也颇有逼格。
现在的问题是,从开始雕刻到现在才过去半天,就算接下来的细活儿费些时间,剩下的半天也能做完,那接下来的六天自己要干什么?每天只有清水……刘毅感觉自己被自己给坑了,干嘛只喝清水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
甩了甩头,刘毅把乱七八糟的心思甩开,心里不能有太多的杂念,他发现自己开始无法保持那种良好状态来雕刻,身体的饥饿会阻碍他保持那样的精神境界。
越往后,状态会越差,所以还是先把玉玺给雕完了再说。
……
刘毅在滇池之畔闭关修仙去了,但高定的事情其实尚未完全解决,阻力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是鄂焕。
无论刘毅还是马谡眼中,鄂焕这样四肢发达没有想法,却又达不到那种勇冠三军层次的勇将,真要收拾起来并不难,他再厉害,别说万箭齐发,刘毅制造的那种带倒钩的箭只要射中了,基本就没救了。
“伯渊这不是为难我们么!?”魏越听着马谡转述的命令,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招降为主,而且鄂焕那个傻大个儿还不能杀,这么束手束脚的,这仗还怎么打?
“倒是不难。”马谡疑惑的看了魏越一眼,以眼下的局势来说,这哪里算得上难?
“如何说?”魏越皱眉看着马谡,他是看不出怎么不难来。
“如今高定已失了进退,我等要做的,便只是拖住他莫让他走便可,不需一月,那高定不攻自破!”马谡笑着将一封书信递给魏越:“此乃永昌郡太守王伉今日送来的书信,十日前,他们已经动兵去往越,按时日来推断,此刻恐怕已经抵达越,我等只需拖住高定主力,那高定如何能不败?”
王伉的书信是今天一早送来的,只是刘毅已经进了静室,马谡也不好去打搅他,况且这边的事情,刘毅已经交给马谡来全权负责,事情又是事先交过底的,所以,马谡直接做了主。
之前比较不确定的,就是永昌的兵马何时能够动手,如今既然有了明确的消息,高定那边,恐怕也就是这几天得到消息了。
“我等该如何做?”魏越看向马谡,询问道。
“那高定若得消息,退兵也就在这几日了,就如同亭侯此前所说一般,莫要管对方大军,只管对方粮草辎重,只要看住对方的粮草,对方的军队就走不了,而后再招降,想来不会太难。”马谡微笑道。
魏越在这方面不是太擅长,他擅长的是统兵作战,至于这种策略上的问题,觉得马谡所言,颇有道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一声,按照马谡所言去做,就如同当初刘毅一样,他只管带兵,出谋划策以及决策的问题,刘毅考虑就行。
……
就如马谡所言,马谡这边收到王伉的消息时,高定这边同样也收到了消息。
“主公,撤兵吧!”鄂焕看着面色难看的高定,沉声道:“越若失,我军将再无立足之地,等击退那王伉,我等可联合南蛮之兵,再战那刘毅!”
高定闻言点了点头,眼下其实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滇池急切间根本不可能攻破,如果后路被切断了,那可真的就一切都完了。
“传令三军,明日明日启程,退兵!”装模作样的考虑一番之后,高定起身,沉声道。
“喏!”
帐中众将答应一声,开始收拾行装。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越郡兵开始缓缓退兵,只是尚未退到一半,魏越带着张苞、关兴二将突然杀到,也不管那些已经离开的将士,对着军粮方向就是孟工。
也幸好,高定之前连吃了两次亏,这次对军粮尤为看重,见到敌军攻来,那些辎重不要,却是拼死保下军粮,双方一番缠斗,魏越不想损失太多兵马,见对方回军,便命号手响号,从容撤离,却并不走远,远远地监视着这支人马,打定主意要毁对方粮草。
高定恨得牙痒,但面对此刻的魏越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大军带着粮草徐徐而退,只是这样一来,速度可想而知,整整一天,愣是连十里都没有走出,便不得不安营扎寨。
傍晚的时候,滇池方向又来了一支人马,却是陈二狗和赵广带着人马过来跟魏越换防,魏越率军回去休息,陈二狗和赵广则继续监视敌军,只要有破绽或者想要趁夜跑路,就杀上来阻止,如此往复再三,高定兵马三天愣是没能走出三十里。
“主公!”鄂焕急匆匆来到高定身边,看着一脸憔悴的高定,苦涩道:“那些雍的降兵今日逃走了不少!”
雍的兵马,多是来自建宁,如今雍被杀,也不是刘毅杀的,他们跟刘毅并没有直接仇恨,之前还能迫于对方的威势,乖乖的待在这里,但如今高定受挫,又要退回越,这些将士自然不大愿意跟着对方一起撤走,是第一批逃兵,至于逃到哪里……自然是哪里有粮往哪里逃。
“哼!”高定闷闷的哼了一声,却也不多言,他实在没什么办法来应付眼下的局面。
“主公,不能再这般下去。”鄂焕犹豫了一下,看向高定道:“我军粮草本就不多,这般速度,粮草耗尽时,恐怕连百里都无法走出。”
三天二十里的速度,一个月才能走两百里,而他们的军粮最多能支撑一个月,但一个月之后该怎么办?
“那你说,该怎么办!?”高定有些暴躁的瞪着雍吼道,他现在心情很烦躁,鄂焕又不断的提出他想不出解决办法的问题,让高定烦躁的想要杀人,哪怕他知道鄂焕并没有错,但情绪上,他此刻对鄂焕真的有想直接砍了对方的冲动。
鄂焕默然不语,这事情他若有解决办法,早就直接说出来了,哪会在这里等骂。
“滚!”高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鄂焕面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憋着怒火,对着高定躬身一礼,默默地退走。
夜色渐渐深了,高定看着浓浓的夜色,烦躁的心情随着之前对鄂焕那一通发泄,平静了许多,心中突然有了想法:既然白天赶路不够,那何不日夜兼程?就不信那汉军不用休息?
当下,高定又把鄂焕召回来,下令连夜行军,将那些该死的汉军给甩掉。
只可惜,他能想到的问题,马谡一早就已经想到了,否则也不用让军队轮流出兵了,他这边一动,陈二狗和赵广自然也察觉到了,当即出兵咬上去,也不进攻,只是不时远远地来上那么一波箭雨,扰乱敌军,夜幕下,不知道多少人中箭倒地,更有不少人直接趁着混乱逃走,高定日夜兼程的想法不但没能实现,折腾了一夜,三军将士反而更加疲惫。
又过了两日之后,不用靠近,远远地看着行军的越郡兵,都能感受到一股沉闷和颓靡之气。
“幼常先生,这样的军队,只需给我三千精兵,一击便可击溃!”张苞看着眼前这支军队,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都成这副鬼样子了,马谡为何不直接上去一战将对方给彻底击溃。
“三千?”关兴不屑的看着张苞,冷笑道:“这般军队,先生只需给我两千兵马,我必将其主帅擒下,献于先生。”
“嗯?”张苞回头,瞪了关兴一眼,见对方毫不示弱,当下道:“我只需一千!”
“我五百!”关兴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我四百!”
“我三百!”
“我五十!”张苞感觉自己的威信被对方折辱了,脱口道!
“那你去。”关兴没有再争,带着几分钦佩的目光看向张苞。
“我……”张苞张了张嘴,脸却被憋得通红,就算对方再怎么不堪,那也有两三万人在那里,五十人跑过去就想把对方击溃,张苞再彪也没这个自信,别说他,他老子都不敢夸这个海口,一时间,张苞红着脸在那里不说话。
“够了!”马谡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兄弟俩,明明作战的时候配合默契,但不知道为何,不打仗的时候却是跟冤家对头一般,实在令人费解。
“兴国将军,你去见一趟那高定,便说我要见他一面,记住,不可激怒对方,好言相说。”
“喏!”关兴闻言,肃容一礼,得意的看了张苞一眼,带了几名亲卫,打马往高定帅旗方向过去。